然而被蹭胸肌的姜佑此刻并沒有閑心享受這份被心上人依賴的快樂，還處于怒火中燒的狀態之中。

    于是周邊的人便看到姜佑雖然嘴上答應著不理顧鳴，實際上卻根本不是這么做的。

    一旁的蘇甘寧能夠非常清晰地看到姜佑的臉色相當陰沉，那眼神簡直讓她夢回初中，只覺得童年陰影再現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怎么會有人這么擅長變臉呢？

    就像現在，姜佑那雙狹長的眸子中，先前面對顧祈昭時的那份溫和與耐心早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冰冰的戾氣。

    在遇見姜佑之前，蘇甘寧從來不知道現實中是真的有人可以用眼神刀人。

    然而喝了點酒腦子不太清醒的顧鳴似乎完全沒有接收到姜佑的這份火氣，滿腦子都是“既然顧祈昭和姜佑在一起了那我就是姜佑他岳父”，想想就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于是他臉上笑意更勝，一邊做蒼蠅搓手狀，一邊滿懷期待地道：“那你們現在這……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啊？”

    他一說起結婚，姜佑只覺得火氣在胸腔處翻涌，就快沖入大腦。

    還在往這里趕過來的時候，他遠遠的就聽見了蘇甘寧的大嗓門在喊著“賣女兒”的說法，還有緊接著顧鳴的那句“想給她找個好歸宿”，不難猜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顧祈昭都經歷了什么。

    這樣想著，姜佑差點就忍不住了，無比想給顧鳴臉上再來幾拳。

    但他不可以。

    當然，他不可以這樣做的原因并非出于道德層面，而是因為他不想在顧祈昭面前動手打人。

    更何況，他剛答應了她“不理”的。

    他向來聽話，要是上手打了必會暴露。

    于是聽話的姜佑仗著顧祈昭現在看不到又聽不見，冷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與你無關。”

    顧鳴：“哈？她可是我女兒！”

    顧鳴是真沒想到，他明明已經觀察顧祈昭很久了，因為發現姜佑和顧祈昭這兩年總是聚少離多，并不像從前那般成天黏在一起，他就放下心來，以為這兩人終究還是不復兒時的親密，絕對沒可能在一起，就動了給顧祈昭介紹個青年才俊的想法。

    小姑娘嘛，陷入愛情最好拿捏了，他找的那些人皮相很好條件也不錯，堅持堅持顧祈昭總會松口的。

    到時候不論是江清和的那一大筆遺產還是顧祈昭蒸蒸日上的事業，都能有他的份了。

    但他卻沒想到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他倆根本沒分。

    姜佑聽到他的話只覺得可笑：“據我所知，江女士去世之前就和你離婚了，昭昭是判給江女士的，和你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更何況你也沒到經濟收入不足以維持溫飽需要贍養的地步吧。”說著，他嗤笑一聲，含著怒氣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危險，“雖然我不會在這里動手，但要是再被我知道你在糾纏昭昭，我有的是方法對付你。”

    打蛇打七寸，顧鳴可比蛇好拿捏多了。

    顧鳴雖然身邊一直女人不斷，但那些對他來說都是隨便玩玩。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還是公司，金錢。

    而這些東西則是姜家最不缺的，在這個方面，他們有的是方法拿捏他。

    果不其然，聽見他說的話，顧鳴整個人都僵住了，漲紅了臉，想再說點什么。

    然而姜佑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大晚上被當成壯丁抓過來的大怨種季南風帶著酒吧老板過來了。

    顧鳴和他的小女朋友就這么被“客氣”地請了出去。

    *

    胸肌觸感雖好，但埋久了多少也是有點悶，顧祈昭晃了晃腦袋，慢吞吞地問：“還沒好嗎——”

    姜佑被她拉長的尾音可愛到了。

    顧祈昭喝醉了酒整個人就會變得和往常平淡冷靜的模樣不太一樣，反應會變得遲鈍，說話還喜歡拖長音調，還愛撒嬌，不過通常酒醒之后什么都不會記得。

    姜佑放開捂著她雙耳的手，把她從自己的胸膛處解救出來，低下頭輕聲學著她的腔調回答她：“好了——”

    重見光明的顧祈昭點點頭，然后指了指姜佑的胸膛一本正經地評價道：“不錯。”

    姜佑勾起唇角，蠱惑道：“那要不要摸一摸？”

    看得出來，上次被拒絕了，姜佑是真的非常遺憾。

    結果讓人沒想到的是顧祈昭就算是喝醉了酒也非常有原則，義正言辭地拒絕道：“不可以。”說著，她還皺了皺眉，表情中透露出幾分不贊同，“你得守男德啊姜寶——”

    行吧，還沒忘掉“姜寶”這個稱呼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守得很好的。”守身如玉二十四年的姜佑非常自信地說。

    季南風無語了。

    蘇甘寧沒眼看。

    季南風非常想吐，再也看不下去了。

    “兩位，好了沒，是不是可以走了？”終于，季南風忍不住說。

    他真是太可憐了，人本來還在家里悠閑的打游戲呢，結果被姜佑一個電話叫過來——開車。

    至于為什么特地叫他來開車，他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一接到自己的小青梅就滿腦子只想和小青梅貼貼，至于顧祈昭的閨蜜蘇甘寧肯定是得由他來送。

    真的是交友不慎。

    他不會承認如果是送蘇甘寧的話，他其實也蠻樂意的。

    姜佑倒是沒打算再繼續折磨季南風的眼睛挑戰他的精神，應了一聲“好”后就打算拉著顧祈昭一起離開。

    然而這一回是顧祈昭不太給力，她發覺自己的腳下像是踩著棉花似的，走起路來東倒西歪，完全不受控制。

    姜佑擔心她磕著碰著，便伸出手輕而易舉地一把將人攔腰抱起。

    感覺到身體突然起飛的顧祈昭被嚇了一跳，趕忙摟住姜佑的脖子，貼近了他。

    姜佑很平穩的聲音落入顧祈昭的耳內。

    他說：“我們回家。”

    顧祈昭聽他說著“回家”二字，心情莫名就變得明媚了起來，于是語調上揚地“嗯”了一聲。

    姜佑抱著她穩步前行，擁有了“代步工具”的顧祈昭閑得很，便放空大腦，有些發怔地注視著姜佑。

    這個角度她能夠近距離地欣賞姜佑的美貌，著實是相當賞心悅目。

    她的視線從姜佑的眉梢挪到纖長的睫毛，從睫毛順著鼻梁滑落到姜佑緊抿著的薄唇，再緩緩向下游移……

    沒一會兒，她看到姜佑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她直直地看著，目光也跟隨著喉結上下移動。

    這特別有意思，但不知怎么地，這畫面看得她更暈乎了。

    就……有點性感，所以雖然暈乎但還想再看。

    于是顧祈昭不自覺地湊上去。

    此時正好路過吸煙區，煙酒味混雜，一時間，姜佑身上的味道簡直令她著迷。

    他好香哦。

    顧祈昭迷迷糊糊地想著，湊近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她就聽到一個像是正壓抑著什么的，極度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別亂動，昭昭。”

    顧祈昭像只小狐貍似的瞇起眼睛笑，根本不聽他的話，這回直接動作粗暴地將頭埋進姜佑脖子里去狠狠蹭了兩下。

    緊接著，她便聽到姜佑的呼吸聲突然變得粗重了不少。

    她稀里糊涂的，其實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覺得此時發生的一切都很有意思。

    姜佑深感無奈，嗓音更沉：“你乖一點行不行？”

    “唔……行吧——”

    顧祈昭勉勉強強地說。

    聽到兩人對話的季南風和蘇甘寧齊齊加快腳步。

    謝謝，完全不想吃狗糧，耳朵要爛了。

    *

    姜佑與顧祈昭到家的時候姜父姜母還在外頭看電影沒回來。

    姜佑將坐車的時候已經昏睡過去的顧祈昭抱進房間，幫她脫掉繡花鞋和大袖衫，然后動作相當熟練地開始給她卸妝，洗臉，涂抹護膚品。

    結束后姜佑幫她掖好被子，正準備離開，顧祈昭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從她有些呆滯的眼神中姜佑看出她的酒還沒醒，便道：“快睡吧。”

    然而顧祈昭卻沒照他說的做，而是在他剛轉過身的時候倏地拉住了他的手。

    溫軟嬌小的手忽地滑進掌心，姜佑不由得呼吸一滯。

    姜佑回握住她的手，轉身在她床邊坐下來，問：“怎么了？”

    顧祈昭看著他，揚起一個非常嬌俏的笑容，問他：“姜姜會一直做我的哥哥嗎？”

    姜佑沉默了，只覺得有一口氣卡在嗓子眼里，怎么都下不去，過了一會兒，他用有些發沉的音調回答她：“會的。”

    顧祈昭得到回應，滿意了，重新閉上雙眼。

    姜佑把她的手塞回被窩里。

    過了會兒，大概是覺得熱，她不太老實地掀開被子，把手從里面拿出來。

    由于動作幅度過大，顧祈昭身上的衣服變得亂七八糟的，不少皮膚因此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姜佑的視野內。

    姜佑見此想幫她把被子蓋回去，而后便看到了顧祈昭鎖骨上方幾塊新月形狀的傷疤，動作一頓。

    姜佑不受控地用略微發著顫的手指輕輕觸碰這處傷疤，指腹感知到傷疤的凹凸不平，這讓他的心臟隱隱發痛。

    重新給顧祈昭蓋好被子后，姜佑在她的床邊坐了良久，看著她恬靜的睡顏，過了好一陣后似是自言自語地低聲說了一句。

    “昭昭……你能不能快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