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范舟和風尋吃了很久,石鍋導熱慢,更重要的是,用來炒雞蛋的那口石鍋炸開了。
范舟只能拿石碗當小煎鍋。
石碗煎出來的小薄餅只有巴掌大,卷吧卷吧一口就能吃掉,解不了饞,也飽不了腹。
兩個人越吃越想吃。
還有窩窩頭,一鍋只能蒸六個,跟月餅似的。范舟還好,一口氣吃三個能壓下去饞勁兒。
但風尋飯量大,而且從前沒吃過,三個窩窩頭對他而言只能當餐前小甜品,他兩口就能吃掉一個。
于是吃完一鍋接著蒸下一鍋。
就這樣少量多次接連不停的吃,他們竟然把所有高粱面和蜂蜜都吃完了。
其實兩背簍的高粱穗脫粒之后根本沒多少,加一起有十多斤,要是碰到風尋很餓的時候,他一個人就能吃完。
從中午吃到傍晚,等倆人把石鍋石碗筷子這些餐具刷好,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兩人都有些意猶未盡。
風尋是沒吃過癮。
范舟是腦子里轉悠著面食的一百八十種吃法。
雖然調料只有油和鹽,但架不住吃法多啊,他都想嘗試一遍。
他還沒開口,風尋就先問他了:“要不,再拿些麻布去換草籽?”
他一下子笑了:“我現在就去。”
“那我繼續編麻布。”
風尋干勁十足。
其實從前他是不吃草籽的,硌牙,還喇嗓子,他打的獵物可以堆成山誒,自打他學會捕獵,他就沒缺過肉吃。
他看不上草籽。
可現在,他心里有點兒擔憂:瀑布部落的草籽肯定不夠他和兔子吃……
范舟將所有麻布裝入一個大獸皮袋子里,腳步輕快的下了山洞。
風尋是個勤快的獸人,今天下午做飯吃飯的間隙,他又編了兩塊麻布出來。
這些麻布該消耗一波了。
這時,捕獵隊回來了,正在進部落,熊靜綴在最后邊,脖子里掛著一個小獸皮袋子。
“靜靜!”
范舟大聲喊道。
熊靜正悶著頭往前走,聽到范舟的聲音,她轉頭一看,見范舟朝她招手,她立馬朝著范舟跑去。
脖子里的小獸皮袋子隨著她的跑動顛來顛去。
“兔舟,我找到了一個吃了很難受的果子。”不等跑到范舟跟前,她就開口道。
“咦?什么果子?”范舟來了精神。
“在獸皮袋子里。”
熊靜來到范舟跟前,抬起了腦袋。
范舟從她脖子里取下獸皮袋子,打開一瞧,頓時驚喜不已:“辣椒?”
他捏起一個手指長、月牙狀的青辣椒,也顧不上洗,直接就往嘴巴里塞。
“吃了會難受的在地上打滾!”
熊靜抬起一個爪爪想要制止。
范舟已經將辣椒放到了嘴巴里,當然,他只咬了一點點,熟悉的辣味在嘴巴里散開,他激動的想落淚。
喵的,天天吃清淡的,他嘴巴里要淡出只鳥來了!
“兔舟,你沒事吧?”熊靜圓溜溜的眼睛里含著關切。
“沒事。好靜靜,你找到的這個果子可是幫了我大忙了。這個果子你在哪里摘到的?”
范舟將辣椒咽下,趕緊問。
“在很遠的地方找到的。”
今天捕獵隊的運氣不太好,一上午都沒找到獵物,于是他們就一直往前走,去了平常很少去的地方。
她無意中瞧見了這種果子,一個個長的怪好看,她就摘了一個放到了嘴巴里,結果嘴巴像是中毒一樣,疼的她滿地打滾!
但想到范舟需要各種味道古怪的植物,她就摘了幾個帶回來。
“怪不得剛才捕獵隊的獸人都耷拉著腦袋。”
范舟恍然,原來是今天的收獲不好。
“走,我給你留了個好吃的。”他笑瞇瞇的招呼熊靜隨他回去。
他特意給熊靜留了兩個窩窩頭和兩張小餅。
“不用,我得回去,族長該分肉了。”熊靜轉身就跑,她吃了太多范舟給的東西了,哪里好意思繼續吃。
范舟只能自己回山洞,他把獸皮袋子里的辣椒倒出來,把兩個窩窩頭和兩張小餅塞了進去。
蜂蜜已經被霍霍完了,明天的窩窩頭口感可不如今天的好。
風尋看著范舟的動作,沒說話,只是加快了編麻布的速度,才兩個窩窩頭,他今天可是吃了二十四個窩窩頭。
哼。
范舟慢悠悠的進了部落。
部落里的氣氛不如往日歡快,今天捕獵隊只抓到了一只大角獸,才百來斤重。
部落里有六十多個獸人,根本不夠分。
捕獵隊的活兒重,每次分肉都是排在最前面,分到的也是最多的。
范舟看了眼隊伍,見熊靜排在最后,就朝著熊靜走去。
“憑什么只給我這么少的肉?我受傷了,得多吃點肉補補。”
突然,隊伍的最前面傳來豹速的聲音。
范舟看了過去,剛才他只看到熊靜了,沒注意到豹速也在。
“你今天沒去打獵,只能分這么多肉。”
狼天說著將那塊巴掌大的肉塞到豹速手里:“要不是看你受傷了,我一點兒肉都不會給你,你得去喝大鍋湯。”
他說的大鍋湯,是公共山洞里那些老弱病殘的食物。
老弱病殘打不了獵,每次只能分到一些內臟骨頭之類的邊角料,這點兒肉哪夠獸人吃。
于是他們會采一些植物,混著肉放到一個大石鍋里煮。
他們也沒有其他調料,只往湯里放鹽,因此湯的味道很不好。
豹速看不上大鍋湯,嚷嚷道:“之前熊靜受傷,她分的肉和其他獸人的一樣多,輪到我怎么就只給一小塊?”
“熊靜受傷的時候,捕獵隊打到的獵物多,今天就打到一只大角獸,捕獵隊自己都不夠分,你沒去捕獵,你還想分多少?”
狼天有些生氣。
“其他獸人又沒我厲害,我不趕緊好起來,萬一斧頭部落打過來怎么辦?”
豹速也很生氣。
他可是部落里最強大的獸人啊,竟然只給他分這么點肉!
“你少嚇唬大家。”
范舟聽不下去了,扯什么大旗呢。
“你沒加入部落前斧頭部落的獸人也沒敢打過來。”
“就是。”
狼天說著看向豹速的肩膀,傷口已經結痂了,雖然少了塊三指寬的肉,但這種傷口對獸人而言算不得什么。
他把那塊大角獸肉從豹速手里搶了回去:“你傷口不嚴重,而且你今天沒去打獵,不能吃肉,你去喝大鍋湯。”
豹速一時沒注意,手上的肉被狼天拿走,等反應過來之后,他大怒:“族長,你就是這么對待勇士的?”
“你什么時候跟牛山一樣打獵沖最前頭,那我就分給你肉。”
“你!”
該死的。
就不怕他加入斧頭部落嗎?!
但這話豹速不敢明著問,真說出來了,冬天選新族長時,其他獸人肯定不選他。
“你以后不去打獵,就不能分肉。”狼天又強調道。
這時,豹速后邊正在排隊的其他獸人不耐煩了,都餓著肚子呢!
牛山一把將豹速扯到了一邊:“別影響大家分肉。”
豹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但瞧著牛山小塔一般的個子,肩膀上的疼痛告訴他,他這個時候不能和牛山起沖突。
他受著傷,實力下降了。
牛山根本沒注意到豹速憤恨的眼神,他直勾勾的看著狼天手里的大角獸肉,抬手揉了揉肚子。
好餓。
今天分到的肉不夠吃,他得吃之前攢下來的肉干。
唉。
捕獵隊其他獸人也沒把豹速當回事,豹速停留了幾秒鐘,一臉生氣的回了他自己的山洞。
他才不去喝大鍋湯,難喝死了。
范舟看了場戲,心情大好,他幾步來到熊靜身邊,將獸皮袋子掛到了熊靜脖子里。
一股香甜的味道頓時鉆到熊靜鼻子里。
連排在她前面的男獸人都聞到了:“什么東西啊?甜的?”
原本想推拒的熊靜,下意識抬起一只爪爪捂住了獸皮袋子。
范舟被她的動作逗笑:“你先回山洞,我幫你領肉。”
熊靜猶豫了一下,經不住香甜的誘惑,朝范舟道了聲謝,轉身跑了。
“兔舟,你給熊靜的是什么?”
排在熊靜前面的男獸人忍不住問。
“是小餅子,用草籽和硬果做的。”
范舟打開手里的大獸皮袋子,將里面的麻布拿了起來,大聲問:“誰要和我換麻布?兩背簍草籽換一塊麻布。”
“哇!我換!”
那個男獸人聞言,頓時將什么是餅子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后。
他是捕獵隊的,還不知道中午狼天拿草籽換麻布的事,現在猛然聽到范舟的話,高興極了。
相比較獵物和味道古怪的植物,肯定是草籽最容易得到。
兩背簍難吃的草籽換一大塊麻布,兔舟太大方了!
采集隊的獸人也覺得范舟大方極了,她們從狼天嘴里知道草籽可以換麻布,本想等分了肉就去找范舟,看范舟還換不換,沒想到范舟主動來了!
范舟很快被獸人們包圍。
得到麻布的獸人笑顏逐開。
得到高粱穗的范舟也喜笑顏開。
高粱面有了。
種子也有了。
明天就去開荒。
這一晚,瀑布部落的獸人們都很高興,雖然今天打到的獵物不多,但他們拿到麻布了!
果真如貓魚說的那樣,輕便,透氣,比獸皮舒服多了。
于是,等第二天中午,回到部落的雀玉瞧見采集隊幾乎每個獸人身上都穿著麻布裙子,不由抬手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走錯部落了。
什么情況?
是他太累出現幻覺了嗎?
怎么瀑布部落的獸人現在就穿上珍貴的麻布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