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圈子怎么樣,他沒有興趣探究,僅是一次宣傳合作而已,更何況男明星的表現力也不錯。
時嶼微微頷首示意。
雜志方的負責人聽說他到了,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俯低了身子畢恭畢敬地問:“時總,這是拍攝的成片,您看有什么需要臨時添加的動作或者場景,我們這邊都能安排的。”
時嶼視線落在顯示器上,隨著他的動作看了幾眼。
周揚一不僅漂亮,眉眼和舉手投足間還有種勾人的媚,攝影師也很好的抓住了他這一點,他身上的柔和山水間磅礴的硬形成強烈沖擊,拍攝的圖片都格外吸睛。
時嶼淡道:“你們做主就好。”
雜志方工作效率也不錯,沒一會兒又一組成片出爐。
時嶼在現場盯了幾分鐘后,臨時接到一個工作電話,等他跟人談完工作細節回來,片場打板休息十分鐘,周揚一人也不在。
時嶼跟于特助吩咐了幾句,轉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
景點的洗手間分為員工專用和游客專用,由于方便拍攝,這一片區域早上就封鎖了,此時周圍格外闃靜。
從衛生間出來,時嶼打開水龍頭,微涼的清水在指縫中流淌。
拐角處傳來窸窣的聲響,仔細辨別,是打火機清脆的點燃聲,還夾雜著刻意壓低的細語。
周揚一正靠在墻角跟人打電話。
修長纖細的手指夾著只白色煙管,煙霧冉冉升起,他微瞇起眸,嘴角漾起個漂亮的笑來:“是啊,你猜怎樣?”
時嶼沒興趣聽別人談話,他翳了翳唇,關上水管準備往外走。
周揚一帶著幾分俏意的聲音傳進他的耳畔:“我前兩天不是跟段京淮一起去謝總的莊園玩嘛,他那天晚上還要了我的房卡。”
時嶼猝不及防,頓住了腳步。
“嗯,我以為他會來我房間的,但是沒來,應該是有別人了吧,”他有些遺憾的拉長尾音,停頓了一下,又挑眉道,“不過他約了我今晚去tonight。”
tonight,京港最豪奢的夜總會場所。
時嶼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
周揚一還在說著:“我聽說了啊,他喜歡純的,越純越好,所以說找我也正常。”
“嗯,你放心就好了,我會抓住機會的。”
時嶼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有那么一瞬,他感覺大腦都空白到停止了運轉,拂過的風像針尖一樣密密麻麻的扎進身體里。
周揚一已經走了,時嶼久久佇立在原地,濕漉漉的指尖早已被風吹干,骨節沁著涼意。
腳下像是有個旋渦一般,他感覺整個人都跌墜進去,越陷越深。
直到有工作人員走進來,看到他情緒晦澀不明的模樣,忍不住關切問:“時總你,你沒事吧。”
時嶼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手腳冰涼到僵硬。
“沒事。”他淡淡道,鏡片反射出隱隱的光,將他的神情掩蓋。
回到公司,秘書來給他送文件,看見他金絲框眼鏡和西裝三件套的裝備,眼睛不由得一亮,語氣歡快道:“時總你戴眼鏡了呀。”
時嶼度數不高,只不過前些年經常熬夜看文件有些散光,偶爾才會戴一兩次。
他簽了文件交給她,看到女生望著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感覺有些好笑,不免多問:“好看?”
“好看,斯文敗類啊,”小姑娘見時嶼主動跟他聊天,也興奮起來,“不過時總你不太適合戴眼鏡。”
“為什么?”
她嘟囔道:“因為時總你長得太純了啊,完全就是純欲天花板,戴上眼鏡也不太‘敗類’。”
——
零散星火綴在夜幕,tonight人聲鼎沸,變幻莫測的燈光刺眼奪目。
奢華的包廂內朦朧幽暗,裝潢精致的墻面影影綽綽地簇擁著各色流光,一池昏昧。
今年謝家豪生日,他每年都在這辦宴會,邀請一堆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各個圈子行業的,但凡有點關系就能帶進來。
段京淮來得晚,手里慵懶地拎著件西裝外套,襯衫的扣子也隨意解了幾顆,流光溢彩的燈影潑在他臉上,將本就深邃的輪廓襯的像海妖般蠱惑。
他氣勢凜冽,剛一站到門口,包廂的人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都紛紛噤聲注目。
坐在沙發上正跟美女劃拳的謝家豪見了,連忙笑嘻嘻的迎上來:“淮哥你來了啊,你們快有點眼力見啊,趕緊給淮哥倒酒點煙。”
他剛出現在門口時,旁邊幾個跟謝家豪聊天的男男女女就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這會兒被謝家豪喊了,人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連忙手忙腳亂的找煙盒。
雖然外面的傳言天花亂墜,但實際上認識段京淮的機會并不多,謝家豪的生日算一個。
段京淮將外套丟在沙發一側,人隨意坐下,拿了個禮物盒遞給謝家豪。
謝家豪接過,順便恭維道:“媽耶淮哥你人來就行了,大家都認識這么多年了,帶什么禮物啊。”
段京淮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雙腿交疊閑適地靠近沙發內:“少扯些沒用的。”
謝家豪嘿嘿笑著,趕緊遞了盒名貴的煙過去。
雖說他跟段京淮關系好,但他這生日宴有一半人都是沖著段京淮來的,他人能來,就是給他面子。
旁邊的有個美女早就備好了打火機,見段京淮把煙咬在嘴里,連忙湊上前去要幫忙點。
段京淮眉心皺了皺,從桌面摸起另一個打火機,淡道:“不用了,你們玩你們的。”
謝家豪喜歡組這種花里胡哨的局,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謝家豪見狀,連忙給人使了個眼色,那美女點點頭,機靈地閃了。
打火機一響,指尖夾著的猩紅色亮起。
青白色的煙霧裊裊騰起,將他的容色遮的明晦不定,他倦懶地靠在沙發里,雙腿微微交疊,掏出手機來看消息。
跟時嶼的對話框還停留在前幾天的轉賬記錄上,他沒收錢,賬自然退了回去。
這幾天有些忙,他日夜顛倒著處理公事,今天才難得騰出點空來。
一閑下來,他就難免會想到時嶼,心口就像是被撕開個裂縫似的呼呼灌著風。
可他又燥。
他不找時嶼,時嶼也不發任何一條消息給他,好像別墅的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他們又變回了當初陌生人的姿態。
“……”
僵持了片刻,段京淮開始自我開導——
算了,時嶼性子冷也不是第一天了,他先發消息過去也不會丟塊肉。嗯。
那說點什么呢?
他垂著眸,食指扣在膝蓋上輕點了幾下,思索。
-你吃了嗎?
應該吃了吧,他晚上加了個班,等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隔壁大樓頂層的燈已經滅了。
-腳傷好些了嗎?
從別墅走的那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你在干什么?
……這會不會有點太像是在談戀愛了。
幾個潦草的拼音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段京淮皺著眉輕嘖一聲。
片刻,桃花眼微挑,修長的手指摁在鍵盤飛快打道——
【段京淮:天鵝灣新改的合同看了嗎?】
先聊工作應該沒什么問題,嗯,還不錯。
他又看了兩眼,然后頗為滿意的點下“發送”。
包廂內燈光奢靡,男男女女湊在燈光下跳舞。
周揚一拿著杯酒坐在角落里,他從段京淮剛才進門起眼神就緊鎖住他。
分明已經在別墅里見過一晚,但剛才他出現在門口那片刻,他還是被男人深邃凜冽的五官和荷爾蒙震到腿軟。
這男人的確是天菜,是他所渴望的類型,他都能想象到今晚會是多么愉快的夜晚。
正想著,周揚一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深呼吸調整一下心跳,湊過去。
段京淮輕敲了一下夾在指尖的香煙,煙灰簌簌抖落,又咬在嘴邊吸了口。
煙氣將他深邃的眉眼吹得虛幻。
周揚一感覺心跳有些亂序。
他坐到段京淮身旁,嗓音清澈:“段總也喜歡這個牌子的煙啊?”
段京淮頭也沒抬,眼睛微微瞇起,聲線有些冷:“謝家豪給的。”
修長的手指按在消息通知的界面上刷新了一下,片刻,又刷新了一下。
三分鐘了,時嶼竟然還沒回他的消息。
沒看到?微信不都有提示音的嗎?難道在洗澡?
周揚一乖巧道:“這牌子確實不錯,我也蠻喜歡的。”
“……”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周揚一翳了翳唇,他面不改色,聲音又壓低了一點:“不過抽多了也難免膩味,段總回頭可以試試我這個。”
他說著,把自己的煙盒遞過去。
余光里多了雙白凈又骨感的手,段京淮頓了頓,這才掀起眼來看了他一眼。
周揚一抬著眼尾看他,漆黑漂亮的眸子里盛著瀲滟的水光,眼波流轉,與眼尾上那顆紅痣相映。
他知道,自己這個角度的模樣又純又媚,不諳世事,最能夠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果然,段京淮跟他對視上,幽深的眸一瞇。
周揚一嘴角微勾,心頭綻開愉悅,他看著男人薄唇輕啟,不禁期待聽到他那把低醇又沉的嗓子里或夸贊或曖昧的聲音。
段京淮:“你手機信號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