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楊語桐一直把吳晗明當成自己的學生一樣, 樓上樓下住了這么長時間。
雖然不是總打招呼，但她時常在上班的路上能看到他。
吳晗明收拾好站起身，抬起了頭，看著楊語桐慢慢的說。
“我說你不應該啊, 還讓那個男人留宿, 你本來是我心中的燈塔。”
這回的聲音楊語桐聽的清清楚楚, 她也看清了吳晗明臉上的表情。
有一絲的陰狠, 一絲的癲狂, 這一看就和正常人的神態不太一樣。
不大的眼睛里, 那異于平常的目光, 讓人看著渾身都一麻。
楊語桐轉身就往門口跑, 這是神精病啊。
“救命啊！”也不知道自己喊的聲音大不大, 就感覺心臟砰砰跳。
吳晗明快速上前在她要跑到門口時，拽住了她剛長到肩膀的頭發。
楊語桐眼看伸手就要夠到門了, 頭皮一緊, 疼痛感傳來。
她一手捂著頭發，另一手慌亂中掃到了自己放在柜子上的包，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別叫, 再叫我就掐死你。”吳晗明一手拽著楊語桐的頭發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小吳，你都快畢業了，咱們學校、畢業了前途一片光明, 你放開我、就當沒發生過。”
楊語桐晃了幾下, 照著手電的方向跌坐在地上，把有些艱難的說。
她感覺到脖子上收緊的力度, 捂著頭發的手改拽著吳晗明的胳膊，
“怎么能沒發生過, 你還讓他住了三天，我都沒舍得動你的。”
吳晗明那張滲人的臉離楊語桐的臉就一拳的距離，對著楊語桐用不是很大卻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說。
“想想你的父母，關心你的人，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楊語桐這回可不覺得他聲音好聽了，就希望有人能讓他產生些牽掛。
“來不及了，只要懲處過就停不了手，這兩次做完我還告訴你了呢。”
楊語桐對他來說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換個人他不會說這么多，直接就掐暈了。
他現在力道和時間掌握的都有經驗了，不像那一次一下就把人掐死了。
“那兩個女學生都是你做的？你告訴過我什么？”
楊語桐以前和他在門口偶遇過幾次，除了打招呼沒說過別的。
“每次我做完，回來時看到你這還開著燈，就感覺是在等我回來。”
吳晗明這會的表情好像又很沉醉，自己幻想著有人在等他回家的幸福。
“我都敲兩下門和你報平安的，你應該聽到了吧。”
“十一點多的聲音是你敲的門？燕大的那個女孩品學兼優的，你為什么要害她啊？”
楊語桐希望能和他多說幾句話，她另一只手在向下摸索著那只手電。
“我還以為你是不一樣的，哪有什么好女人，她大晚上在街上走會是什么好人。”
吳晗明激動的手上勁變大了些。
“你先松開，我上不來氣了，我不喊，就是和你解釋一下，你誤會我了。”
楊語桐知道她就只有一次機會，在一個成年男人的報復下，她可能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人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慣犯，之前的兩個女孩都是被活生生掐死的。
“你還有什么可解釋的，女人最會騙人，一邊花言巧語，一邊還勾引別的男人。”
吳晗明手上松開了些，他又想起了他的前女友。
她明明答應要考慮和自己在一起，可轉身就做了別人的女朋友。
“你被人騙過？可我沒有騙過你，我是學校的老師，不是騙你的那個人。”
楊語桐把身下的手電筒塞到衣袖里，調整好位置，把保險打開。
“老師也騙人，說不告訴家長的事，回頭家里就知道了。”
“騙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吳晗明又拽了楊語桐的頭發，另一手又掐上了脖子。
不能再等了，楊語桐借著他的動作，伸手就把手里的電擊棍懟到了他的身上。
她還記得陳致說盡量避開心臟和頭部，她使勁懟在對方的肚子上，同時按下了開關。
這電擊手電的聲音挺大的，噼啪的聲音把楊語桐都嚇了一跳。
眼看吳晗明松開自己，僵硬著倒了下去，楊語桐不知道自己電了他幾秒。
陳致教她使用方法時說是1-3秒就夠了，她也不確定自己操作的到不到位。
這能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多長時間？她一秒也不敢多等。
站起來開門就跑了出去，隔壁的鄰居她也指望不上，老兩口都六十多歲了。
叫了他們出來怕是只能再多搭兩個人，楊語桐只能往樓外跑，去找物業的保安。
物業監控室里的小馬是最近新來的員工，他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他的倒班時間就是楊語桐在家的時間。
這個小區在單元樓門口有攝像頭，當楊語桐從門口跑出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
“不好，出事了。”小馬喊了一聲，他一邊用對講機通知晚上值班的保安。
一邊往外跑。楊語桐還沒跑到門衛那就遇到了物業的保安。
“快去6號樓102，那個殺女學生的兇手在我家，我用電擊手電把他電暈了。”
楊語桐趕緊告訴保安，希望他們能在吳晗明緩過來之前把他抓到。
小馬跑過來時就看到楊教授穿著單薄的外套，一雙棉拖鞋站在雪地里。
楊語桐給吳晗明開門時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是秋天那種薄款的。
剛才太激動了，也沒感覺到外面冷，現在一停下來就覺得北風刺骨。
小馬把楊語桐讓到邊上物業的辦公室，把大衣給楊語桐披在身上。
“楊教授，你沒事吧。”小馬用紙杯接了熱水，遞給楊語桐。
“沒事”楊語桐這會全身冰涼，她們學校的學生怎么會這樣呢。
小馬的對講機里面傳來聲音，說已經報了警，屋里的人也捆好了。
那兩位保安進到屋里，看到吳晗明雖然人有意識，但還是行動不太靈活。
兩個人趕緊的把人綁起來，等著警察來。
警察來的很快，楊語桐回家換了身衣服，就跟著回了公安局。
聽著這位女警官按慣例詢問姓名，工作單位，真希望這是她最后一次聽到這些。
警察聽了楊語桐說對方是做了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趕緊通知了專案組。
專案組里兩位警官提審了吳晗明，其他的警官在側面的屋里看著審訊視頻。
“你和被害人說最近遇害的兩個女孩也是你殺的？”
警官問了其他問題之后，一下就開始直擊主題。
“我就是嚇唬她一下，也是為了能讓她就范，我可沒想殺人，我哪敢啊。”
吳晗明失口否認，他知道想定他的罪需要證據鏈閉環。
除了這次他失了手，沒人能證明他和兇殺案有關，今天他也只是未遂。
組長和李隊站在外面，他們知道這回是撞到大魚了。
警方和吳晗明開始了心理上的反復拉據戰，李隊又重新去了幾個案發現場。
他不相信吳晗明能把現場收拾的那么干凈，他做過總會留下痕跡的。
楊語桐錄完筆錄被警察送回家，她相信吳晗明這次是逃不了了。
周日楊語桐去逛街，吃飯，就是不想在家呆著，晚上她還去看了一場籃球比賽。
京城隊對她們省的籃球隊，她本來不愛看籃球，但后世她在的城市籃球氛圍實在太濃郁了。
有本省省隊的賽事時，小區物業組織鄰居們在院里大家一起觀看。
第二天去單位，同事們不論男女，嘴里全是那個球怎么投的這么帥。
時間長了，她也好奇到底怎么帥的，她基本都看最后的幾場總決賽。
她看了三年，三年都大比分得冠。
人家看球喜歡球星，她喜歡教練，不光外表帥，還有才。
而現在這個帥教練，還是主力球員，聽說他年輕時可不是一般的小鮮肉。
楊語桐是當天臨時買的票，好在這個時候的上座率不那么高，她還撿漏了一張替補席后面的票。
比賽開始后，她也跟著球迷一起喊，這真的特別解壓。
趙長海坐在替補席上，聽著身后觀眾席上一個聲音，怎么主隊進球喊，客隊進球也喊。
這聲還挺清脆的，像他記憶里的那個聲音，他笑著搖搖頭。
教練讓他上場了，趙長海在球隊不是主力，但教練最近給他的機會比以前多很多了。
楊語桐看這個上場的26號球員，她抬了抬眼鏡，要不是球衣上有名字她都不敢認這是趙長海。
以前不是說趙長海大學去了2+2的合作辦學，怎么在這打上球了。
不過他高中時就愛運動，聽說他媽不同意他走職業選手的路。
趕緊再給老同學加加油，楊語桐覺得今天回家得吃點金嗓子了。
趙長海打完這節，回到座位上時，就看見后面觀眾席上的楊語桐。
楊語桐還和他招了招手喊加油，這簡直是他夢境里面的畫面。
現在平洲隊還是小比分落后的階段，他定了定心神，先打好比賽。
后面趙長海又上場了兩次，他讓自己球隊的隊員和教練都驚訝了。
那是越戰越猛，最后幫助球隊逆轉比分，被大家稱為平洲隊的新星。
比賽結束后，趙長海來到了場邊。
“楊大教授，你怎么來看籃球比賽了，上中學時你可從來不多看籃球一眼的。”
第142章
楊語桐看著趙長海, 他褪去了中學時期的青澀。
在球場上動輒兩米的球員中，他這一米八幾的身高算是矮的。
“沒事來湊湊熱鬧，你今天打的真不錯。”
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她這同學了終于找到了自己為之奮斗的方向。
邊上有人找趙長海簽名, 趙長海簽完了名問對方借了一下筆。
“以后再看我們隊比賽, 你告訴我, 我給你門票啊, 你現在電話號碼多少？”
楊語桐說完他直接把號碼寫在了自己手心上, 邊上接受完采訪的隊長都走過來看他干什么還沒回更衣室。
楊語桐一下目光都看向了這位后來的平洲隊主教練, 他當隊長時也太帥了。
趙長海和楊語桐揮了揮手, 就回了更衣室。
隊長一把拽過了趙長海的手, 看著里面的電話號碼。
“你小子, 這是球迷的電話號？你可別犯錯誤啊。”
隊長一直像個大哥一樣照顧隊里的人，他剛才可看見那女球迷看他了。
“隊長, 這是我高中同學, 好幾年沒見了，沒想到就坐在咱們后面。”
趙長海笑的都能露出來大槽牙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怕不光是同學。
“我說你小子今天晚上這么猛呢，這回準備結束單身了？”
隊長這話問完, 趙長海就樂不出來了。
“隊長，我們就是同學關系，我這智商不配啊。”
他知道楊語桐有對象, 只是他喜歡她很多年了, 現在更是上升到了一種偶像的感覺。
“能在聯賽里面打出頭的，哪有智商低的, 你得支棱起來，有信心。”
隊長拍了拍趙長海的頭, 兩個人進了更衣室。
“這不是有信心的事，我再聰明也配不起燕大的教授，國際知名數學家啊。”
這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屋里靜下來的一瞬間。
贏了比賽大家都挺高興的，隊友對這場比賽的功臣的八卦更感興趣。
“呃，那你這是挺敢想的，數學家教授啊。”
隊長也說不下去了，他們找對象一般都是空姐、模特、運動員的多。
楊語桐今天挺累，晚上回家睡眠質量比昨天強多了，昨天晚上都沒怎么睡著。
過了一周后，警方出了案情通報，關于之前發生的兩起學生遇害案件。
兇手吳某明，是燕大大三的學生，先后將燕大的梁某，民大的鄭某殺害。
在進行第三起傷人案時被捕，經警方多方調查，證據確鑿，現已移交司法部門。
這消息一出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兇手會是一個高材生。
媒體爭相報道，為什么這么高的學府，培養出的學生會做出這么滅絕人性的事。
是學校教育的缺失，還是原生家庭的影響，媒體去了他的家鄉，采訪了鄰居，老師。
吳晗明從小父親喝了酒就打他，喊他你母親扔下咱們倆，不要你了。
他從小在這種環境里成長，心中對母親充滿了怨恨。
據鄰居說吳父以前家暴，他媽也是被打的沒辦法了，想要撫養權吳父又不給。
吳晗明上學后不愛說話，不合群，時間長了，同學們難免有說三道四的。
這個學期開學，吳晗明和一位學姐表白了，可這學姐嘴上說考慮，第二天就和一位學長在一起了。
這赤裸裸的欺騙徹底激怒了吳晗明，他心中的憤怒如出了籠的猛虎。
兩個被害的女生都是長發，身高一米六左右，和他的原女友有些相似。
司法機關按最快的流程，對他處以極刑。
行刑那天同學們在學校給兩位遇害的女同學，獻上了鮮花，點燃了蠟燭，愿她們在天之靈能安息。
楊語桐做完了同學們期末考試的成績，把手頭工作處理好，學校也要放假了。
她和陳致早就說好，等放假了先去部隊看他，住幾天，然后再回東海。
陳致組織訓練結束時，遇到了政委。
“小陳，你結婚的手續辦好沒，楊教授最近怎么沒來看你呢？”
政委和陳致一起往回走，邊走邊聊。
“她手續整的差不多了，這兩天忙完期末考試能過來，我正要申請臨時住房。”
陳致解釋，政委還挺關心他倆的。
“你們小年輕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楊教授要是有空隨時歡迎來隊，房子你不用操心了。”
政委笑的挺和藹的，陳致覺得有事啊。
“政委，前幾天開會您不是還說要控制女友來隊探望的事。”
原則上部隊探親是給領了證的合法夫妻的福利，女朋友并不是很受歡迎。
“楊教授不在這個范圍內，你不想啊，技術部的趙主任都想了。”
政委親切的拍了拍陳致的肩膀，技術部門的主任今天求到了政委面前。
他們最近監聽密碼的破譯上進入了瓶頸，已經攻關了有幾天了。
部門里有個畢業沒幾年的就提議，楊教授快放假了，有這關系就是資源啊，應該多加利用。
趙主任一聽，對啊，楊教授可是他們這的家屬，天然就能借著光。
燕大15號正式放假，周六楊語桐去買了給陳致帶的護膝、維生素，還給大家帶了一些吃食。
周日上午她把自己的行李箱，還有這些吃的把后備箱塞了個半滿，就出發去部隊探親了。
陳致最近剛升職，做了負責訓練的教官，雖然用手機會稍微寬松一點，但還是挺忙的。
楊語桐到時他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給人和車都做好登記，他就上車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致哥，等了多久了，耳朵都凍紅了，不是說等我打電話你再出來的么。”
楊語桐摸了摸陳致的耳朵，冰冰涼涼的，這是在外面有一會了。
“我估摸著你快到了，就到門口看看，今天天不冷。”
陳致不說他等的在宿舍呆不住了，出來了有一會了。
拐了幾個彎就開到了家屬院，這時候的家屬院的車挺少的。
今天天氣回暖，陽光不錯，有幾個在院里溜娃的嫂子。
看著兩個人下了車，去了大家議論的那間屋子，昨天就有軍官進進出出的收拾了。
楊語桐和陳致上了二樓，看了這屋子比上次那間還大一些。
“松露巧克力還是進口的，這款護手霜味道可香了，這都誰準備的啊？”
楊語桐看這屋里東西，吃的用的都準備齊全。
她不怎么愛吃巧克力，護手霜是個島國的小眾品牌，不能是陳致準備的。
“這回屋里的東西是技術部的戰友給準備的，我昨天拿到鑰匙里面就這樣了。”
陳致當時也沒想到，難怪拿鑰匙時，后勤告訴他屋子收拾過了。
這么客氣楊語桐都不好意思了，她直接先上了兩天班，和技術部門進行了交流。
把她能幫忙解決的，能提建議的，都傾囊相授。
這兩天中午晚上她都是吃的小灶，她推辭都沒推過去。
中間休息了一天，在這實在是沒什么娛樂項目。
看著外面幾個軍嫂，聊天的逗孩子的。
她一個社恐，還是研究N-S方程吧。
她看了一段時間的文獻，打了不少基礎，現在是嘗試驗算的階段。
楊語桐這回探親一周時間，別人探親，都在家屬院里閑的發慌。
她這和上班沒什么區別，陳致晚上還是回宿舍睡的。
畢竟兩個人沒領證呢，還是得注意影響。
周六陳致給楊語桐剪指甲，吹頭發，平時他也不能照顧到她。
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他都把握機會照顧她到什么也不讓她動手。
“以后遇到事得多想想，不能莽撞了，你得想想你還有爸媽，還有我。”
陳致聽她說了吳晗明的事，遇到多危險的任務都沒害怕的硬漢，這會抱著她也害怕了起來。
“這可真是個意外，建校一百多年就出這么一個，讓我遇上了，以后我一定更注意。”
楊語桐安撫的順著他的肩胛往下撫了撫，做下了保證。
探親的最后一天，陳致請了半天假，兩個人一起去做了婚檢。
這是軍婚必不可少的程序，兩個人早上沒吃飯就去了醫院。
做了彩超，驗血，驗尿，婦科檢查，兩人都不是第一次體檢了，這一套流程走下來能快一些。
楊語桐前世第一次體檢沒經驗，單位就說得空腹，她去體檢看得驗尿。
她早上在家去廁所了呀，這買了礦泉水喝了快一瓶，可算這項整完了。
結果排到腹部B超又讓憋尿，她都快哭了，又買了一瓶礦泉水開始往肚子里灌。
現在她先查B超，再驗尿，這一套下來也十點多了。
兩個人都查完去吃飯，她餓的能吃下頭牛了。
楊語桐回東海還是坐火車回去的，這次楊勝利沒空去接她，她自己打車回家的。
黃小玉在一樓做了不少好吃的，楊語桐看她姥和姥爺身體還都不錯。
“媽，我爸呢？”楊勝利八成單位有事，要不早就去接她了，在東北接孩子是個終身事業。
“你爸都有兩天沒回家了，南集鎮上有個礦塌了，聽說里面有不少人，你爸他們還在救援。”
這冬天可不好救，時間長了就算沒別的危險，凍也凍死了。
楊語桐回家除了去看了爺爺，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家做她的世紀難題。
家里人看著她天天早上按時起床，晚上卻不一定按時睡，沒想到她工作了還是這么拼。
第143章
楊勝利是兩天后的下午, 帶著滿身的疲憊回的家。
他下半年剛升了副縣長兼公安局長，這次礦尾壩出了事屬實是人禍。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礦尾壩，都傳著是礦塌了。
實際塌的是企業在鐵礦場邊上就地建造的廢渣庫，這是為了以減少環境污染。
鐵礦排出的廢渣廢水不直接注入江河, 而是就地在附近圍壩建造的。
礦尾壩的建造、運行維護, 能占鐵礦場成本的30%以上, 這一出事就會讓人浮想聯翩。
現在初步調查是企業和工人有違規操作, 導致壩體失衡垮塌。
產生的泥石流中夾雜著工業廢水、廢礦石塊, 直接沖到了幾里之外的一個中型村莊。
市里第一時間組織了不少武警消防和警力救援, 但情況復雜, 救援難度大。
這次事故最后還是造成了8人死亡, 12人受傷, 楊勝利也跟著連續奮戰了五天。
他都五十好幾了，這幾天每天累了就瞇一會, 實在是有些頂不住了。
“爸, 你可算回來了，這是幾天沒睡了？”
楊語桐在屋里聽見門響出來一看，楊勝利熬的眼框都塌了。
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胡子拉碴的, 楊語桐就沒看她爸這么憔悴過。
“桐桐回來了，我這幾天還行，天天都能睡一會。”
楊勝利脫下外套, 坐在沙發上, 省里的副省長、上級市的市長都在現場指揮。
這次事故直達天聽了，當地干部哪有敢不用命的。
他是實際干活的, 看著泥石流淹沒了的村子，他心急如焚。
可救出來的人, 很多在災難發生時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楊語桐趕緊給他倒了杯溫水，就去幫黃小玉做飯。
沒三分鐘就聽到了楊勝利的呼嚕聲，黃小玉去給蓋了個毛毯，娘倆看的這個心痛。
這時候網絡傳播不像后來那么快，這么大的事楊語桐前世在同省的省會城市都是不知道的。
她們市控制輿論這塊那也很有一套，連礦尾壩這個詞她也是第一次聽說。
“媽，明天咱們給我爸燉個人參烏雞湯補補吧。”
她爸這體格現在看著不錯，可前世他五十多歲時幾場大病她都出陰影了。
“恩，你爸這回造夠嗆，一下就像老了好幾歲。”
兩個人第二天早上去市場買了烏雞，燉鍋人參烏雞湯老的小的都補補。
楊勝利第二天又開始忙上了，事故的善后調查，上級工作組入駐，這個年關不好過啊。
楊語桐的N-S方程也研究出了一些門道，但現階段她求的也是近似值，只是比別人的能更近一些。
這其實也夠她發一篇論文了，但研究到這了，臨門還差一腳。
她想試試看能不能徹底解開，這幾天她研究的還是困難重重的。
黃小玉看現在家里的另外兩個人都起早貪黑的，天天給倆人進補。
沒幾天就要過年了，楊語桐最近做了很多鋪墊的計算，可一直沒找到突破口。
她想起以前李向南告訴她，搞研究也得有張有馳，有時適當的放松可能靈感就來了。
今天整理一下些天的計算思路，明天就開始幫家里收拾，準備過年吧，她也休息幾天。
收拾著手上的計算稿紙，手機上有一個陌生的來電，這號碼她沒見過。
“楊語桐，我是趙長海，我回東海了。”
趙長海想了想，還是給楊語桐打了個電話，家里的事他一點也幫不上忙，能和人說說也好。
“你球隊放假了，回東海過年啊？”這老同學說話聽著有點頹廢啊。
平洲隊本賽季聯賽得了個第四名，這成績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的。
雖然這幾年平洲隊一直差不多這水平，但全隊上下其實一直努力想打破現狀。
“云海集團礦尾壩坍塌的事你知道么？”
趙長海是放假回了家，才知道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
“知道啊，你才剛回來就知道了啊？”
楊語桐沒想到他還挺關心家鄉實事的。
“我爸是云海的法人，楊叔叔那邊有什么消息么？”
他爸已經被限制出境了，現在工作組進駐了云海集團。
開始全方面調查礦尾壩垮塌的事，他爸天天和分公司的人、律師團隊開會研究怎么善后。
“啊，你這深藏不露啊，我還真沒怎么關注，等我爸回來我問問，不過他這職位低，怕也幫不上什么忙。”
她以前聽同學們說趙長海家境特別富裕，但沒想到富裕到家鄉首富這程度。
楊語桐這幾天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她也沒和楊勝利聊過這些。
再說她爸這級別也不夠，這事她們可使不上勁。
其實趙長海也知道，他就是借機聯系一下，想著能和她說說話。
楊語桐雖然前世不知道這次最后怎么處理的，但她知道云海集團這個當地的支柱企業。
也次的事沒傷及根本，最后這家華國的百強企業，是被北棒的胖哥給坑了。
趙景盛這位她們東三省最早富起來的人，當時的首富，經人介紹了解到北棒沿海的鐵礦資源。
多年后大家還在傳，他可能是被北棒給下了套，還不是個人給下的。
云海集團投資了上億的資金，突破了難以想像的困難，比如沒有電，沒有運輸工具，火車一小時就能走10公里。
終于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把廠建好了，可算投產要見效益了。
原來談好了工廠一度電是0.3華國幣，等生產上了，北棒要求按一度電0.5歐元算。
他們教會了當地工人生產流程，第一批產品都還沒運出來。
最要命的事來了，北棒國單方面的撕毀了合同，出臺政策規定了鐵礦的產出不許往外國銷售。
緊接著又找借口驅除了云海集團的管理者，這一下就讓云海集團的上億投資打了水漂。
集團法人趙景盛一病不起，沒幾年的時間就撒手人寰了。
楊語桐打算以后在適當的時機提醒老同學一下，但估計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聽說當時云海集團的董事會90%都不同意這項跨國投資案，是董事長趙景盛力排眾議，一力促成的。
用他的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后來東海人流傳一句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去北棒，血本無歸。”
晚上楊勝利回家都快八點了，這幾天調查組來了，大家都繃著一根弦。
尤其是在這事里面有些干系的，那是上竄下跳、夜不能寐。
好在他和這事沒沾邊，就是會多些，式作多些。
“爸，我同學趙長海，以前還往咱家打過電話，你記得不？”
楊家吃完飯習慣在客廳坐著歇會，聊會天。
“你高中同學吧，過年打過兩次電話的小伙。”
楊勝利這方面記性是真不錯，哪個小伙子給他閨女打過電話，他當時都分析過情況。
“對，就他，他爸是云海集團的法人，今天還問我有沒有什么消息，不違反原則的那種哈。”
“調查才開始幾天，不會那么快有結果的，他們要積極配合調查，做好遇難人員家屬的善后工作。”
這么大的事故一定會有人被追究刑事責任，但上級母公司的法人，估計也就是個經濟處罰。
臘月二十六氣溫有些低，楊語桐開著她爸的車，拉著她媽和她姥爺去買年貨。
黃老爺子覺得有些東西這些年輕人都不會買，他得去看著。
這年輕人里也包括了黃小玉，前年她買年貨時直接給老兩口帶的豬蹄。
黃老爺子雖然沒多說，但嫌這大過年買的豬蹄子還不是前蹄兒，又嫌這豬蹄子收拾的不行。
她們這的習俗是過年吃前蹄能撓著錢，來年才能多掙錢，老爺子以后說啥也得親自來挑了。
楊語桐讓兩個人先進市場，她找個地方停車。
要過年了，這市場人多車多，她繞著市場轉了兩圈，才在邊上找到了個空位置。
就是這地方可也太小了，她倒來倒去的也沒停進去。
楊語桐看這會車越來越多，她再這么來來回回的都快影響交通了。
交警陸鋒離的遠遠的就見看這輛車來來回回的像喝多了似的，他都快看樂了。
等他走進了一看，這不是他們局長的車么。
“同志，你好，你這是停不進去了？”
陸鋒敲了敲車窗，里面這個年輕女孩子看著眼熟啊。
“你好，我想停車，這個位置太小了，我怎么也倒不進來。”
前車停的前面位置留的太多，弄的這個空位就變小了不少。
“你是楊小辮不？”陸鋒想起來小學的同桌，大名他都沒記住。
“啊，你誰啊”楊語桐一聽這外號可也太久遠了，是小學三年級以前被叫過的。
她小時候不會梳頭，有節課間頭花掉了，她說啥也扎不上，后來就得了這么個外號。
陸鋒把口罩拉到下巴上，“我是陸大個，咱倆還坐過兩年的同桌呢。”
陸鋒雖然外號叫大個，其實小時候特別瘦。
“你不是搶我橡皮、拽我頭發的那個陸、對了陸鋒。”
楊語桐就記得小學時受的氣了，她小時候個子小，這個同桌可沒少欺負他。
第144章
“你咋就記得這點事了呢, 那我幫你抬桌子背書包的事怎么就忘了呢。”
他小時候就是看她挺好玩的，沒事和她開開玩笑。
“給我氣哭好幾回，能不記得么？”這個人小學時可不是一般的調皮倒亂。
“這是我們局長的車，你不會就是他那個天才女兒吧, 我小時候沒看出來你這么聰明啊。”
老師都說她慢半拍的, 誰能看出來是個天才呢, 不過這車讓她開的有點白瞎了。
“我也沒看出來你還能為人民服務呢。”
陸鋒讓楊語桐下車, 他給她開到了車位上。
楊語桐看著人家一口氣順滑的開了進去, 她真心的表達了感謝之情。
沒考過科目二的弊端就出來了, 有的車位她停不進去, 開車風格也是簡單粗暴型的。
陸鋒和楊語桐加了企鵝號, 還把她拉到了小學同學的群里。
這個群不到三十個人, 是當年同學的一大半。
“老陸，你這拉了誰進來啊？”
“這是咱們小學同學楊語桐, 我上午在街上遇到的。”
“就是個頭不太高, 長的挺好看的那個吧？”
“人家現在還好看，但個子可不矮。”
“老陸一天當個警察，壞人沒偵查出來，咱這群里得有三分之一同學是他拉進來的。”
等楊語桐在企鵝上看到這些消息時, 都是兩天之后了，她還是做一個潛水的人吧。
過年的肉買回家黃小玉就開始給黃姥姥家燉豬蹄、做皮凍，醬牛肉。
大年三十的那天她就不去了, 隨著老兩口年紀越來越大, 身邊需要人照顧。
像出嫁的姑娘過了小年就不能回娘家的習俗，現在也基本就是三十那天意思一下了。
兩個在外地的兒子這天也能早點趕回來, 楊勝利今天在基層慰問，晚上回來的也不算晚。
楊語桐特別珍惜和父母一起過的這個年, 等她嫁人之后，年三十就不能陪著父母一起過了。
她和父母說了想參加集體婚禮的事，按習俗在婚禮之前女方會擺桌酒請親戚朋友一起吃飯。
一般是在婚禮前的一到兩周，再早些也行，陳致從政委那打聽到的小道消息是集體婚禮計劃在5月份。
她家四月份請這頓酒，楊勝利都和飯店說好了，他們也不大辦，就請親戚們吃個飯。
三十晚上外面的鞭炮聲像開鍋了一樣，拜年電話和短信叮叮當當的響。
陳致在部隊也過的挺熱鬧，再想想明年他就不是一個人過了，心里特別期盼。
陳書婷給楊語桐打電話說了初五同學們有一場聚會，大家相識十年了。
意義重大，班里他們處的好的同學也基本都會到，大家都希望楊語桐也能去。
楊語桐挺長時間沒和陳書婷見面了，她還真有點想了，初五的聚會她就應了下來。
新年的頭三天，還是去親戚家拜年，過年還是挺累人的。
“姥姥，我要和陳致領證了，你給我算算日子唄。”
楊語桐看別人都打撲克麻將，她姥一個人在床上坐著怪無聊的。
“準備哪個月去啊，我看看。”老太太特別認真的拿過了日歷。
“2月下旬或3月上旬吧。”
楊語桐也不是迷信，她就是看她姥盤腿坐在床上，手拿把掐的，特有意思。
“2月26不錯，陰歷是正月二十，這日子落在大安上了。”
黃老太太還算的有理有據的，她這外孫女婿不錯，看人品沉穩又有禮貌。
初五同學們約的中飯，去吃當年上學時常去的那家烤肉。
楊語桐挨著陳書婷，陳書婷邊上是王杰，這兩個人分分合合的，還是走到了一起。
他們也是去年楊語桐在美麗國時結的婚，楊語桐是人沒到禮到了。
楊語桐右邊是張雪，對面坐著趙長海，今天來的人也有十幾個。
“趙長海，你當時不是上的2+2么，怎么就打上球了呢？”
陳書婷這算是問出了大伙心中的疑問，這同學才幾年不見成了聯賽的新貴了。
“我上大學就參加了校隊，先打的大學生聯賽，然后就去了職業賽。”
趙長海也沒想到，他最后能走通這條路。
“那你家阿姨同意么，我記得你上學時可抗爭過。”
王杰初中和趙長海是一班的，那時趙長海和家里為了打球的事沒少鬧。
“那不是一般的不同意，都要斬斷我的經濟來源了，好在去了職業隊就有工資了。”
他媽那個控制欲還是很強的，家里一直認為他這是不務正業。
最后還是他和家里說，運動員的職業生涯也就這幾年，等他退役了就回家里幫忙。
他爸看他確實喜歡，也就沒再強迫他，老趙的身休狀況也還行。
“楊大教授，我們以后孩子大了，在大學里也算有關系了。”
張蕓孩子還不到兩周歲，這都考慮到上大學了。
“那咱孩子得先考上燕大，蕓啊，現在卷起來吧。”
陳書婷正在備孕，她們兩口子就比較佛系，她們自己都沒這智商哪能要求孩子這么多。
“行啊，只要考上了燕大，我一定在學校里多照顧啊。”
這些人暢想的夠遠的了，大家吃吃喝喝的，結束的時間也挺早。
趙長海提議再續攤，他請大家去唱歌。
“唱歌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在東海唱歌，楊語桐有陰影啊。
“沒事，現在東海這邊也有量販式的，再說你家叔叔怎么也能把你撈出來了。”
陳書婷也知道楊語桐想起啥了，她不厚道的笑了。
最后在大家的勸說下，楊語桐也一起去了，她確實有年頭沒去KTV了。
這回的這家KTV確實是寫的量販，里面打眼看著也挺正常。
大家吃著果盤輪流點著歌，后來算來算去，只有張雪沒唱過了。
“還誰沒唱過，快點的，自覺的來啊，張同學。”
“桐桐，你陪我一起唱唄，我一個人怕找不著調。”
張雪唱歌是真不太行，她看著楊語桐想找人帶帶她。
“行啊，就是我有時也跑調，咱倆一起跑吧。”
兩個人定了一首老歌，她倆都會唱的。
“飄啊飄飄過千萬里”
楊語桐看著MV畫面中的微風白云，好像有些什么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飄啊飄，對啊，可以讓飛行軌跡飄起來啊。
“桐桐，話筒，你想啥呢，這首唱完了。”
陳書婷看楊語桐這怎么唱完歌還發上呆了，下一首是男生的歌。
她要是能和趙長海合唱，那趙長海得樂癲了。
“噢噢，沒事，我去個衛生間。”
楊語桐去了衛生間，出來去了前臺要了張紙和筆。
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在茶幾前快速的寫了起來。
前臺的服務員看懵了，這位顧客問她要了紙和筆，坐大廳就寫上了，這一寫得二十幾分鐘了。
這又問她要了一張紙，這是寫作文呢還是怎么了。
陳書婷看楊語桐去衛生間，怎么這么長時間還沒回來，她和張雪一起出來看看。
出來一看，楊語桐在人家KTV的大廳正奮筆疾書呢，有一張正反面的都寫完了。
“你說她是不是把咱們給忘了，沒想到畢業這么多年了，她這勁頭越來越嚴重了。”
陳書婷拽了張雪一把，兩個人看楊語桐這樣都沒敢打斷她。
“你倆出來找人，在這干啥呢，找著沒。”
趙長海和王杰看這兩人沒回來，怕有啥事也出來看看。
離挺遠就看陳書婷和張雪站那，也不知道看什么熱鬧呢。
“噓，你看楊大學霸，又來勁了。”
陳書婷沖兩人比劃了一下，又問前臺要了兩張紙，給放在邊上了。
“你們覺得她現在這狀態，是不是算的世界難題？”
趙長海把胳膊肘搭在王杰肩上，看著那個在不怎么明亮的燈光下認真書寫的人，問邊上幾個人。
如果不是在這個吵雜的環境里，他們會覺得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期。
楊語桐知道有人給送了紙，但她現在思路清晰，計算的特別順暢。
她從來沒感覺離N-S方程的結果這么近過，她這會解決的是一部分特殊情況。
雖然只是一部分，但其他的早晚也會完成的，這部分也足夠讓錢老留下的問題落地了。
楊語桐這一寫就是快一個小時，她把這思路記下來，其他的等回家再繼續計算和驗算。
放下筆就發現桌子離草稿紙不遠的地方還放了一杯果汁，趙長海坐在幾米外的另一個沙發上。
“你怎么在這，沒和她們一起唱歌啊？”
楊語桐按順序收拾好草稿紙，看那個坐在那玩手機的人。
“你突然就入了定，我在這給你護法呢，渴不，我剛給你點的果汁。”
趙長海把果汁往前推了推，他也唱累了，在這歇會，剛才讓別人都先回包廂了。
“謝謝，我是不是掃興了。”她看趙長海平時也挺愛玩的。
“我正好也累了，你剛才研究的是不是世界難題？”
趙長海都好奇了，他們這些人里還是楊語桐活的純粹。
“恩，是，有了一些進展。對了你家里怎么樣了？”
楊語桐上次也沒幫上什么忙，就是給他回了個電話說了楊勝利那兩句話。
“沒事，有專業的人員處理，聽說負責主抓礦業公司業務的副總得抗這個事了。”
趙長海其實對家里這些事不太感興趣，他喜歡籃球，現在一心都撲在這上面了。
第145章
楊語桐從第二天開始算是真的閉關了, 她把思路好好的捋了捋，接著往下計算。
接下來的十來天時間，她是全力攻堅階段，把N-S方程拿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想來她這項目做的怎么說呢, 雖然也完成了, 但后期嚴重偏離了計劃。
相當于種了個草莓種子, 最后不光草莓長出來了, 還長出個蘋果樹和梨樹。
楊語桐買的18號的車票回京城, 20號燕大就開學了。
楊勝利今天開車送楊語桐去火車站, 然后再回去上班。
閨女回來時他一直沒在家, 這走時他怎么也得送到火車站。
今天楊語桐買的車次晚一些, 是8點50的, 晚上到京城不到五點，時間正好不用起早。
往車站去這條路是東海少有的雙向共十排車道, 這會早高峰快要結束了, 車流還是不少。
“爸，你們這交警怎么這么早就上班了？”
才八點剛出頭，這條主干道上就有幾名交警在檢查了。
“最近有冬季專項整治行動，他們這是早班, 正好八點開始的。”
楊勝利想起公安部開展的冬季行動，看來執行的還不錯。
臨檢的交警是標準的四人組，一個人在他們這排道的左側。
兩個人在右側查右轉的那兩排車, 第四個人還在后面處理之前查處的一輛車。
“爸, 你看那個最前面的是我小學同桌陸鋒，前幾天我在市場停車還是他幫我停的。”
楊語桐看陸鋒站在前面攔車檢查, 最近天氣有些升溫，他也沒帶口罩還是很好辨認的。
楊勝利行駛在挨著右轉的直行道上, 因為有檢查，車輛開的都不快。
陸鋒和另外一個同事攔下了一輛要右轉的車輛，他目視這輛車沒有年檢的標識。
陸鋒站在車的右前側，把手示意對方停車。
正好直行是紅燈，楊勝利車開到了檢查的交警附近等待紅燈。
左邊的交警一看是局長的車，趕緊敬了個禮。
楊勝利按下車窗，“同志們辛苦了，要注意安全啊。”
這話音還沒落，就聽邊上砰的一聲，右前側的車加速竄了出去。
誰也沒想到這車沒停，和陸鋒搭檔的這位交警正要走到駕駛位旁去問詢。
眼看著這輛黑色小轎車停頓了一下，又一下加速沖了出去。
往前沖的時候還顧意往右拐了一下，把陸鋒撞倒后，加速碾了過去。
楊語桐聽見聲音，回頭就看著那輛車開了過去，陸鋒從車輪下露出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是陸鋒，那車把他撞了。”
楊語桐雖然經著不少的事了，這還是第一次有個認識的人倒在她面前。
幾個交警趕緊去追那輛車，可人哪追的過車。
正好紅燈前面的車道上沒車，這輛黑色的車直接往前快速的開走了。
楊勝利看到這眼睛都紅了，那是他的兵啊，什么人在大馬路上就敢撞警察。
“桐桐，你坐穩了。”
他快速的拐了出來，追著那輛車就過去了。
剩下三個交警一看局長都追上去了，一個留下來給陸鋒叫了救護車。
另外兩個人也開車追了上去，同時趕緊打電話叫支援。
楊語桐用手拽著副駕駛位車窗上方的把手，又緊了緊安全帶，她這會也很憤怒。
楊勝利也沒跟的太緊，他怕對方再造成其他的傷亡。
前面的黑色車輛拐下了主干道，這條路上車多，他開不了太快。
等他開到一處地道橋，也不知道是車出了故障，還是覺得這里人少。
車停了，楊勝利從后面開上來也停了。
這一路，他們看清了車里只有這一個人。
“桐桐，你在車里別下來。”楊勝利叮囑了一聲，看對方下了車，他也趕緊下車。
“爸，你注意安全。”楊語桐知道她下去幫的也是倒忙。
“站住，再跑你這罪就更重了。”
楊勝利的喊聲沒讓對方停下來，那人更是拔腿就跑了。
這個人有些胖，跑的不算快，楊勝利雖然五十多歲了，但年輕時身體底子好。
這些年他早上也沒斷了晨練，看對方身體素質不怎么樣，也能比量著追一追。
楊語桐看兩個人往邊上跑了，沒想到她爸還能跑這么快。
她下車也想跟過去看看，老楊畢竟都五十多了。
這時那輛警車也趕過來了，楊語桐趕緊招手，兩個警察從車上下來。
“快，我爸追那個人往右邊跑了。”楊語桐領著兩個警察往那邊跑。
沒跑幾步就變成兩個警察在前面跑，楊語桐在后面追。
她勉強在后面跟著，跑到了一個胡同里，看見楊勝利已經把這個人按在地上了。
兩個交警趕緊上去幫忙，就是這三個警察，身上也沒有一副手拷。
好在很快支援就到了，楊勝利看著時間也過了，今天這火車是趕不上了。
陸鋒被送去了醫院急救，晚上楊勝利回家時給楊語桐帶來了最新消息。
“他多處骨折，內臟破裂出血，人剛下了手術臺，還沒度過危險期。”
楊勝利想起本來好好的小伙子，就這么不像人樣的躺在醫院里。
家里年邁的父母還有沒辦婚禮的妻子，在醫院哭的不能自已。
“那個人為什么要撞交警啊？”
楊語桐在家這大半天，猜想他可能是通輯犯，或者毒駕了。
“被抓的人車輛沒有年檢，自身還是無證駕駛。”
楊勝利這句話是咬牙說出來的，他當時比楊語桐想的還多。
“啊，就這，再沒了？身上沒有大事怎么能干這事？”
這兩個事，就是被交警抓住能拘留幾天，為啥要干這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們最有經驗的刑警審了好幾回了，信息也在網上比對過了。”
大家也都是這么想的，可現在看來就是這樣。
楊語桐第二天又是楊勝利送她，火車改簽沒座，還是楊勝利找了人給買到了一張臥鋪票。
楊語桐這回還是那個時間的火車，父女兩個人心情復雜的都想起了陸鋒。
“爸，咱都快奔六十了，可不能像個小年輕一樣。”
這人萬一要是有什么管制器具，她爸就危險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平時天天基本就是辦公室、會議室的。
楊勝利當時也是太生氣了，但他也衡量過，那個人跑了兩步一看就是腳步虛浮。
他看了幾眼就發現不是什么狠角色，他也生氣，就這么個貨色敢把陸鋒給撞成那樣了。
楊語桐上了列車，東海的這起交警被撞案也上了新聞熱搜。
去年一年加增了不少的路口監控起到了作用，各家的記者大顯神通。
除了官方公布的監控視頻，有人找到了后車的行車記錄儀。
對當時直接抓到兇手的這個過程，更是吸引人的眼球，當天晚上網絡媒體最先報道了出來。
東海市交警在值勤過程中被違法車輛撞擊碾壓，該市公安局長在送孩子路上將犯罪分子追擊擒獲。
這位被撞的交警讓人心痛，網友都關注人是否安好。
而勇擒兇手的公安局長也讓大家很是好奇，公安局長得多大年紀了，還能單槍匹馬抓住兇手。
這新聞是真是假，大家都發出了質疑。
有不少閑人就開始上網深挖，在東海政府的門戶網站上找到了楊勝利的簡介。
這一看年紀都52了，還能追捕犯人還得送孩子，大家先打了個問號。
“這位大叔怎么這么大年紀還一早送孩子，是婚生子么？”
這時候可不讓生二胎的，尤其是公職人員。
“就算是八成也不是原配了吧！”
看網上的議論風向有些不太對，東海這邊又把兇手和楊勝利開車先后路過路口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在地道橋下，有一個攝像頭也能拍到他們停車的地方。
把楊勝利下車追人，還有后來的兩個警察趕來支援的畫面也放到了網上。
“沒想到送的是這么大的孩子，這是大學開學了？”
“這大叔還跑的挺快啊，不像我爸還沒到50，走路都直喘。”
后來有人透露，這是一位刑警出身的局長，曾經多年戰斗在一線。
終于有一位記者在邊上巷子口的一家商戶門口看到了攝像頭，把里面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這個女孩怎么眼熟呢，你們看像楊教授不？”
這位網友還把楊語桐的照片和這視頻的截圖P到一起做對比。
這一下新聞的熱度就又高了一拔，大家沒想到一個刑事案件的發展還蜿蜒曲折的。
網友們都開始找細節了，這明顯是一個人，以前網上也介紹過楊教授的父親是一位刑警。
這就都對上了，證據鏈都閉合了。
“楊大叔，下次注意安全，可別傷著楊教授了。”
“原來北方真的接送孩子是從學齡前到絕經前。”
“我要有個這樣的女兒，我八十歲拄著拐也得接送。”
網友們的討論聲中，楊勝利接受了一檔法制節目的采訪。
當主持人問著他怎么載著閨女去追人的時候，楊勝利緩了一下開的口。
“陸鋒是我的兵，也是我閨女小學坐了兩年的同桌，當時我們父女倆人都紅眼睛了。”
“這個事后來回家媳婦說我，去單位領導也批評我了。”
從此楊家也得了個家風彪悍的評語。
事發一周后，陸鋒終于度過了危險期，轉入了普通病房。
第146章
楊語桐回學校的第二天就開學了, 她這學期還是一周兩次課。
上學期的上課時間她上習慣了，和學校說還想排這兩個時間。
現在課表出來了，她也如愿以償了，第二周只有本科生的課。
研究生的課是再下周才開始, 研究生開學后有一周的時間可以選課。
楊語桐這段時間正好可以做教案, 把項目的手稿整理一下, 準備開始整理論文。
周末她去商場買了兩件新的白襯衣, 本來她想陳致可以穿著軍裝照結婚證上的照片。
想想就覺得精神, 但他說單位不允許, 最后兩個人還是定的穿白襯衫照。
日子就定在姥姥說的吉日, 陳致也請好了假, 楊語桐請了當天上午的假, 下午還有兩節課。
26號一早楊語桐給自己化了淡妝，看著氣色還不錯。
她先去了民政局, 陳致得晚一會能到, 看著別人排隊都是一對對的。
楊語桐也沒著急，她先領了號，沒過多長時間就看陳致精神抖擻的快步走了進來。
“致哥，你這來的挺快啊, 我還以為得九點半呢。”
楊語桐算的他八點多才能出來，就算開車到這也得一個小時。
“政委聽說楊教授要領證，專門特批了我早一個小時出來, 還得是你面子大啊。”
陳致拉著楊語桐的手, 兩人坐在椅子上一起等。
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這前面還有六、七對呢。
楊語桐本來以為陳致不能太早, 她也沒太早排號。
坐著等著的時間，又進來好幾對, 這么些等著的人里，最甜蜜的居然是一對夕陽紅組合。
十來對小年輕的，也沒有這對五六十歲的大爺大媽甜蜜，看倆人摟著摟著還親了一口。
看的其他的年輕人都覺得肉麻，楊語桐兩人更覺一陣惡寒。
這兩位就排在楊語桐和陳致的前面，很快就輪到老兩口辦手續了。
“下面就是我們倆了，你看我還好吧？”楊語桐又補了補妝，整理了下剛換上的白襯衫。
“今天特別好看，特別精神。”陳致看著楊語桐今天眉眼精致的妝容，她平時不經常化妝。
前面的兩個人因為年紀大，表格填的慢。
陳致和楊語桐也不著急，他們今天就要領證了，等待的時間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她倆邊等還邊商量拍結婚照的事，本來訂好的是頭年拍，陳致單位臨時有事，就只能挪到三月份了。
三月末春暖花開的也不錯，還好拍照的團隊是陳致小舅舅給安排的，時間上可以配合他們。
眼看著前面的大爺大媽把資料填好了要交給工作人員，這時大廳門口急沖沖的進來了幾個人。
看到坐在窗口辦手續的大爺，一個大姐打頭快步跑了過來。
一把拽過了資料，一手指著大媽喊著。
“爸，你就因為這個保姆和我媽離婚，現在還要和她領證。”
眾多來領證的小情侶都開始吃上了瓜，這大爺還是個陳世美呢。
“我和你媽沒有感情了，我喜歡你霍姨，你霍姨也對我有感情，我們為什么不能領證。”
這老大爺一看偷摸來領證還被兒女發現了，所幸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感情，什么感情，她就為了你的錢。”后來的一個中年男子也神情激動的開口。
“大華，小蕊，你們都誤會我了，我就是想有個家，想和你爸白頭到老。”
這大媽細一看明顯比大爺小一些，她這表情看著可誠懇了。
“你想有個家就拆散我們家，你還是我媽找來的，你可真不要臉。”
大姐一把撕碎了他們的資料，指著這大媽就開始罵上了。
邊上的人全都聚精會神的看上熱鬧了，沒想到這婚姻登記處還有這熱鬧可看呢。
“你們怎么回事，要鬧回家鬧去，我這是辦事窗口，再在這鬧我要叫保安了。”
里面辦事的工作人員喊了幾個人，她也聽明白了，這還是瓊版的真愛。
“你們別影響我正常辦理業務，你們倆手續還辦么，要是不辦讓下一對來。”
窗口的小姑娘別看年歲不大，氣場還是挺足的。
“辦。” “不辦。” 大爺和女兒異口同聲的說。
“你今天準備什么材料我都給你撕了，我叫你辦。”大姐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
“小蕊，你爸是個獨立的人，他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啊。”
大媽這一說，大爺更受不了了。
“你再撕我報警抓你，你個不孝順的東西。”
大爺像是下定了決心，張嘴就說出了這句話。
“哥，爸為了這個女人還要讓警察抓我，這還是咱爸么。”
大姐聽到父親說出這么誅心的話，傷心的哭了。
“別在這丟人了，有事咱們回家說，你給我們兒女留些臉面吧。”
中年男子，沖著兩個老人說完拽著大爺就往外走。
大廳里的保安其實來了有一會了，但這個情況，他也沒辦法說啥啊。
“你別拽我，我不走。”這大爺聽兒子說完看周圍人都在這看熱鬧，聲音也有點變小了。
他兒女連勸再拽的，給大爺拉到了一邊。
窗口的姑娘連忙喊了下一位，她第一聲喊時楊語桐都沒反應過來，她還在那吃瓜呢。
陳致拉了她，她才趕緊的起來，兩個人來到窗口。
結婚的材料陳致早就都捋過好幾遍了，還找剛領完證的戰友給看過。
“軍婚啊，資料準備的挺全的啊。”
窗口的小姐姐看這養眼的兩個人，開始審核資料，有好多人都得來好幾趟的。
“恩，我們來一趟都得請假，就多準備一些。
楊語桐和這個窗口的小姐姐答話，其實基本都是陳致準備的。
“你不是那個數學家么？”
窗口的工作人員一看這表上寫的工作單位，這位數學家最近三天兩頭的上新聞。
她這么愛聽八卦的人，還是聽說過的。
她雖然每天掙的不多，但這工作有意思啊，時常能吃到瓜。
看著兩人手續準備的挺全的，她審核了沒問題，就給兩人發了證。
陳致拿出不知道什么時候準備的喜糖，發給了工作人員。
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喜悅之情，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他倆現在合法了。
兩個人往外走時，陳致一路嘴就沒合上過。
“哥，你再樂下巴要脫臼了啊。”楊語桐也沒看他一直樂成這樣過。
要是平時被他訓過的戰士看他這么樂，都能嚇著。
“咱們結婚了，別的東西都你保管，這結婚證我保管。”陳致把兩本都揣了起來。
“哎，我那本你也揣起來了？”楊語桐搖搖頭看著他那歡喜樣，他保管就他保管吧。
中午兩個人本來想去吃頓大餐慶祝一下，但前面那對老情侶鬧完，這時間就不富裕了。
“致哥，中午咱們簡單吃點吧，我下午第五、六節的課，時間太緊了。”
她不能上課遲到了讓同學們等著，這還是開學第一節課呢。
“行，咱們周末去吃大餐慶祝一下。”
陳致領證以后，有能回家住的假了，雖然是和戰友們輪流休假的，但也比原來多不少。
兩個人在附近簡單吃了一口，陳致送楊語桐回了學校。
楊語桐下車前，陳致還拿出兩大包喜糖來。
“拿去和同事、學生們分一分。”
喜糖這事楊語桐還真沒想起來，看她致哥多賢惠。
“還是你想的周到。”
楊語桐在陳致臉上親了一下，下了車，她快來不及了。
本來她還想回趟辦公室，但看時間是不行了，她直接來到教室上課。
就這樣等她一路小跑到了教室時，上課鈴聲都響完了。
楊語桐進了教室，看同學們都坐好了，她還沒喘勻這口氣。
“不好意思啊，同學們，我今天上午去領證了，這會有點晚了，我先喘一分鐘。”
楊語桐還是和同學們解釋一下，底下同學們都笑了。
“楊教授，師公是干啥的？”有活躍的同學開始好奇了。
“好了言歸正傳，下面開始上課了，班長，下課了把糖分一分哈。”
楊語桐拿出一大包喜糖放在了一邊。
“謝謝教授。”
同學們看還有喜糖吃，晚上學校論壇上又開始蓋樓了。
我那年輕的菲獎教授上課差點遲到了，原因竟是去扯結婚證。
教授的喜糖真不錯，還有進口的巧克力吃。
不知道是何人有幸娶到了我那才貌雙全，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導師。
楊語桐下課順道先去了李向南的辦公室，敲門進去看老師正在和她的師弟們討論。
“老師，我來給你送喜糖。”
這幾個師弟她只認識沈衛平，另外兩個不認識的應該是這兩年新收的。
“好好，咱們都沾沾喜氣。”
李向南覺得又有一種要嫁女兒的感覺，不過他天天上班都能見著還沒什么難過的感覺。
“對了，別忘了準備三月下旬的科學技術獎勵大會，準備套正式些的衣服。”
李向南提醒楊語桐，他聽院長說，這回的一等獎非她莫屬。
剩下幾天，楊語桐先把她當時申請立項時的課題，寫了一篇關于偏微分方程的論文。
這也算是對這個項目做了一個總結，光看這部分，這個項目完成的還算中規中矩的。
等下個月集中精力把N-S方程的進展整理出來，會給大家一個驚喜的。
第147章
楊語桐周五下班走的晚一些, 陳致要來學校接她，兩個人約好了一起去吃晚飯。
陳致領證后一個月能休息一到兩次的周末，當然這得是沒有任務或其他情況的時候。
眼看外面天黑了，這會快六點了, 陳致應該也下班了。
想到這, 陳致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 桐桐, 對不起, 我們今天臨時有事, 回不去了。”
聽筒里傳來陳致有些歉意的聲音, 他也很無奈, 快要下班了, 總部下發了臨時通知。
“噢，好吧, 那我一個人去吃好吃的了。”
楊語桐雖然習慣了這樣的突發情況, 也挺理解他的，但心里還是有一些失落。
周一的下午，楊語桐和三個博士生開了這學期的第一次組會。
楊語桐自己的項目現在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時間她準備再多幫一下亞歷和威廉姆。
這兩個人現在的項目也到了攻堅階段, 他們的進度也不算慢，比計劃還快了一些。
楊語桐白天除了上課就是整理N-S方程的手稿，偶爾再關注一下她那兩個做項目的學生。
三月份楊語桐和陳致還是挺忙的, 下周兩個人要去拍婚紗照。
楊語桐這一段就不熬夜了, 不能頂著大黑眼圈去拍照。
拍婚紗照的這天，天氣還不錯, 陳致看著盛裝的新娘，都挪不開眼了。
第一組是軍裝搭配的白婚紗, 楊語桐覺得這些衣服就這套最精神。
這會兩人的氛圍特別好，但拍上照時這兩人就進入不了狀態了。
他們實在不太習慣對著攝像機擺拍著笑，拍親密一點的照片。
先拍的內景，景色和人都挺漂亮，攝影師看這兩個人動作、笑容挺僵硬的。
他也是急了，他想把這個照好，這是公司領導交待下來的。
“來新娘，你先起來，我給你示范一下。”
這個微胖的攝影師讓楊語桐讓開，他親自給陳致講。
“新郎，你手摟著新娘的腰時就是輕扶，你別像撒開手人就要丟了似的死撰著。”
拽著陳致的手應該搭在他的腰上怎么放，也給楊語桐示范什么姿勢拍著好看。
“新娘的手要輕撫新郎的胸前，稍微有一點蘭花指，但幅度又不要大。“
攝影師把身要怎么俯，臉要怎么往前去，新娘要什么角度低頭全演繹了一遍。
“你倆這怎么動作都做了，就出不來美感呢。”
楊語桐看男攝影師肉乎乎的妖嬈身姿，她實在是憋不住笑了。
看著陳致有些忍不了的表情，終于又有人能讓他破防了。
這攝影師怎么有點像借機占便宜似的，這手在胸前還摩挲呢。
“好了，老師，我們明白了，再試一遍吧。”
楊語桐笑不行了，她去解救了陳致。
這么一來兩人也算進入了狀態，拍的比剛才好多了。
外景找了一些胡同的街景，最后一站是在燕大拍的。
除了正門口還去了湖邊，三月中旬正好是開花的季節。
湖邊的景色很不錯，這么長時間下來，兩個人其實都挺累了。
陳致覺得這拍照片比訓練累，主要是累心，楊語桐就是覺得身心都累了。
兩人堅持著拍最后一個景，這組陳致穿著作訓服。
拍到一半的時候，不少同學在不遠處站著喊“新婚快樂。”
晚上回家兩個人都累的不想說話了，實在是今天臉都笑僵了。
3月29日華國上一年度的國家科學技術獎勵大會，在京城國民大會堂舉行。
楊語桐早早就到了會場，學校領導提前和她透露過，她這次在獲獎名單上了。
到了會場，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她到了前排，座位上寫著她的名字，
在她的兩邊坐的都是院士，兩位院士年齡都不低了，楊語桐和兩位前輩打了招呼。
很快全場肅靜，領導們入場就座，1號、2號首長都來了。
上午10點20分，在雄壯的國歌聲中大會拉開了帷幕。
首先頒發的是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兩位得主都是院士，這一獎項的平均年齡超過了八十歲。
接下來頒發的就是國家自然科學獎，今年有一位一等獎，就是楊語桐。
大家一起上臺領獎，楊語桐是打頭的第一位，她還是有點緊張的。
頒獎的還是1號首長，他給楊語桐頒發了證書，還殷切的囑咐。
“楊教授年輕有為，期待你能做出更多的成績。”
楊語桐這會也挺激動的，“謝謝首長，我一定不負您的期待。”
這是最有力的鼓勵，回去她非得把N-S這個問題給徹底解決了。
楊語桐這次提前告訴了黃小玉，晚上六點五十楊勝利和黃小玉就坐在電視機前，等著晚間新聞。
楊家老爺子不用人告訴，他每天晚上必看新聞，這習慣從家里有電視開始保持二十來年了。
晚間新聞播報這次國家科學技術獎勵大會，一共用時將近十分鐘。
從開始到上臺領獎，再到最后和領導合影，楊語桐一共得著六個鏡頭。
這是黃小玉數的，看閨女和首長握手交談，夫妻二人也是激動的不行。
楊家老爺子每天晚上看完電視，泡泡腳，八點半之前必須睡覺。
今天興奮的九點多了還沒睡著，明天他得把族譜再拿出來修一修。
陳致在部隊里，組織大家看完晚間新聞。
“陳隊，嫂子也太猛了，咱們一起看新聞都看著幾回了。”
許工廠笑著和他們的以前的組長，現在升為負責訓練的副隊長說著。
就嫂子這成果，怪不得當時派他們去接呢。
“老陳，你這到底怎么追上的，在家是不給人端茶倒水，幫洗腳啊。”
羅文軒現在是行動二組的組長，他還是愿意和陳致斗嘴。
“去，凈瞎說，我在家那地位是剛剛的，你嫂子特別尊重我的意愿。”
陳致現在就愛說你嫂子怎么怎么樣的，像是提醒人家他剛領了證一樣。
“尊重你想洗衣做飯的意愿吶。”羅文軒笑著接了一句，聽說老陳對媳婦照顧的無微不至的。
不過誰能娶到這樣的媳婦，那簡直是祖墳冒青煙了，怎么對待都不為過啊。
“說的好像你在家不干活似的。”他們隊平時比一般的部隊任務還重，與愛人相聚的時間更短。
那回家都恨不得把媳婦照顧的生活不能自理了，還有臉來說他。
隊里面要開始報名集體婚禮，陳致再一次和楊語桐確認。
“桐桐，集體婚禮開始報名了，你真不后悔么，其實咱自己辦也行，我媽愿意張羅的。”
他們家都覺得這樣怕委屈了楊語桐。
“放心吧，我特別愿意參加的，快去報名吧。”
集體婚禮不光是省心，她還有綠色情懷的。
楊語桐除了準備一雙鞋，其他的都不用準備了。
從化妝到服裝，再到儀式，最后到喜宴，這真是一場國家準備的婚禮。
想起上輩子在省城的婚禮，事無巨細什么都是自己一個人。
從酒店到婚慶，從婚車到酒宴，這婚結的，楊語桐要不是都領了證她說啥也不干了。
只有跟拍的攝影師是她前夫哥聯系的，到了約好的時間人沒來他也不知道。
楊語桐給他打電話問人都按時來了么，他還滿口說，都準備好了，你放心吧。
最后要出發去接親時，才發現攝影師沒到，等攝影師半個小時后到了什么都得往前搶時間。
本來時間定的剛好，楊語桐提前和舅舅都開車走過路線，時間都算計好了。
可這一延誤就趕上了堵車的時間，最后更是連吉時都誤了。
在婚禮的宴席上新郎還和攝影師吵起了架，兩個人互相推諉，也不知道是沒說清還是沒聽清。
要不是楊語桐攔著，兩個人當場就打起來了。
婚禮那天需要把她買的小禮物從新房拿到酒店，到時發給來參加婚禮的人。
前夫哥自告奮勇說讓他的同學來，她還提前叮囑，你一定要安排給具體哪個人。
結果人家根本不信，只會滿口說你放心吧，最后也沒人給拿。
婚禮當天他一共就給安排了這兩個事，一個也沒整明白。
那場婚禮把楊語桐氣的，她嫁入史家的第一天，史家兩個父子就差點沒把她送去見她太姥了。
這回她什么也不用管了，終于有了安心待嫁的感覺，除了部隊管了的事，其他陳致包了。
買喜糖，布置婚房，包括陳致的那個四合院，楊語桐只動了動嘴，看看效果圖。
陳致不休息的周末，陳萍領著她去做做保養，幫她選婚禮那天換下禮服要穿的衣服。
選完衣服又買化妝品，以及要戴的首飾，楊語桐本來沒這個計劃。
“姐，我平時也想不起來化妝和戴首飾，就那一天不用選這么多。”
楊語桐是真想不起來戴，有時還嫌麻煩。
“今天你就負責看滿意不滿意，二嬸把咱們今天的花銷都報銷了。”
雖然部隊有統一給化妝的，但還是自己要補補妝的。
她二嬸雖然嘴上不說，但還是覺得集體婚禮有些委屈了桐桐。
但聽說這個事，二叔最近又得到了首長的肯定。
他的競爭對手人也很干練，就是兒女不爭氣，沒想到這也成了競爭項了。
本來她弟弟的能力，在這些二代里面怎么也得排個前五的。
這回有了弟媳的加持，別人只能望其項背了。
第148章
每年的2月到4月,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也是華國科學院院士評選的提名階段。
今年華國國家科學院在4月初，收到了燕大及幾位院士分別提供的提名材料。
他們提名的是同一個人, 未滿26周歲的女數學家楊語桐。
這也在大家的預料之中, 除了年輕, 她的研究成果璀璨奪目。
但這個年輕也有個別人頗有微詞, 他們奮斗了一輩子, 才成了院士。
現在最年輕的獲得院士的年紀也得五十左右, 這是不是太年輕了。
還有個冠冕堂皇的說法, 這不利于年輕人的成長。
“咱們正常走程序, 我相信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科學院的丁院長聽了流言, 嗤笑了一聲，他們不就是看人家年輕還是個女士, 心里不平衡了么。
楊語桐這個月雖然沒怎么熬夜, 但她的重心還是在N-S方程上。
這個沒剩多少的課題，現在就剩最后一層的窗戶紙了。
她更多的參與了兩個學生的課題，這學期應該能出論文了。
秦明川最近也開始在項目上幫忙了，他能更早參與進來也不錯。
關于拓撲學的研究三個人這兩個月在楊語桐的指導下, 取得了重大進展。
估計不用等期末就能結題了，幾個人周一晚上的組會結束一起去聚了個餐。
現在大家都熟了，楊語桐問出晚上吃什么的時候。
“咱們去擼串吧, 那真的是美味極了。”威廉姆提議, 并且得到了亞歷的大力贊揚。
最后幾個人還是決定去吃燒烤，這季節吃點肉, 喝點啤酒，也挺愜意。
亞歷最近不光春光滿面, 感覺走路都帶風。
楊語桐看他吃飯時也手機不離手的，和以前是截然不同了。
“亞歷，你這不對勁啊，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他這也太明顯了，楊語桐放下酒杯一臉興味的看著亞歷。
這回輪著她吃瓜了，亞歷的取向這是在哪找的呢。
“華國，燕大，是我的幸運之地，我遇到了他。”
“他不光長的好，人還特別善良。”
亞歷這會一臉陷入了美好回憶的狀態，人都美的不行了。
“快和我們說說，你們怎么認識的？”
威廉姆早就看出來亞歷有情況了，正好借機問出口。
原來亞歷認識的別一位男孩，也是燕大的學生。
亞歷剛來學校不長的時候，有一次在學校里迷了路。
就和一位路邊的同學問路，這位熱心的同學不光給他指了路，怕他找不著還給他送到了地方。
“太感謝你了，要不我還得再轉幾圈。”
“別這么客氣，你這還幫我練習英語了。”
張家時是從小地方考上的燕大，他的英語口語，一張嘴就是典型的華國英語還帶著地方口音。
最后告別時，男孩青澀的笑容就留在了亞歷的心里。
“等一下，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互相學習語言。”
亞歷雖然不確定對方是不是他的同類，但他不想就這樣擦肩而過。
就這樣兩個人慢慢的接觸中互相了解，互有好感。
張家實雖然知道但同性戀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是，以前他只把心思放在學習中。
可他第一次夢到了一個男人，還是個外國男人，然后醒來看著濕了的褲子。
他就知道他完了，原來他不是一心放在學習上。
只不過是他對女人沒興趣，他當時想了很多。
他家三代單傳，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的。
而且亞歷待人熱情真誠，他也不該這樣。
張家實疏遠了亞歷，亞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本來一切都挺好的，假日他們還一塊登了長城。
是他哪里表達的不對，還是哪里冒犯了他。
亞歷去問了他好幾回，最后張家實沒忍住。
“別再問我為什么，我對你，對一個男人有了反應，你覺得惡心么？”
亞歷心花怒放了，他說什么，他對自己不是無動于衷的。
他一下吻住了張家實喋喋不休的嘴，他終于找到那個人了。
這兩個月正是兩人甜蜜的時候，亞歷更不會遮遮掩掩的談戀愛。
他和身邊的人分享著自己的喜悅，大家紛紛表示祝福。
有一次楊語桐找到了單獨相處的機會，提醒了亞歷。
“亞歷，我非常高興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但你要知道，在華國的社會很保守。”
“尤其聽你說，男朋友家在中部的一個小城市，那可能更保守一些，你要有心里準備。”
楊語桐和自己的學生年齡差的不多，她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
“老師，我明白的，家實他和我說過，我相信時間長了，總會感動他們的。”
亞歷信心滿滿的說著，楊語桐只能祝福他們了。
但愿他男朋友的父母會比較寬容，不然有些家長的固執他難以想像。
離五月二日的婚禮還有半個多月的時候，楊語桐還是沒忍住熬夜了。
今天她的靈感爆棚了，周二晚上十點她告訴自己偶爾熬一晚不要緊。
她有預感，N—S方程這座高山，她要登頂了。
楊語桐越寫越興奮，等她寫完最后一筆時間已經是下半夜了。
看著這一摞手稿，這不光是n-s方程，結合之前她做的錢氏彈道。
這可不是1+1=2了，等她有空把那部分整理出來。
這之后楊語桐天天睡足八小時，還好人年輕緩回來的快。
這周末是婚前陳致的最后一次假期，兩個人商量了一些婚禮細節。
周六晚上兩個人剛躺在床上，陳致的手還忙著四處煽風點火。
楊語桐的電話響了，她從被子里伸出手，十點多了是誰呢。
這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座機號，她接了起來。
“喂，你好，這里是市場街派出所，請問你是燕大數學系博士生亞歷山大.皮埃爾的老師么？”
楊語桐迷迷糊糊聽到這一長串的名字，差點就要說不是了。
“恩，你好，我是。”
突然想起了很少提及的亞歷的全名，而且數學系外籍博士就她那兩個學生。
楊語桐覺得怕是出什么事了，這大半夜的派出所打電話指定不能是好事。
“他在我們派出所，有人舉報他非法拘禁，他希望你能來一趟幫幫他。
陳致和楊語桐趕緊又起床，收拾妥當后，開車去了市場街派出所。
等兩人到了派出所，看到亞歷站在一邊，想試圖解釋，又說不清的感覺。
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妻情緒激動的沖著亞歷說著，另一個年輕一些的男孩拽著這對夫妻阻止他們往前。
“你這個洋鬼子，就是你把我們兒子關起來了，你還蠱惑他，讓他不喜歡女孩子。”
聽到這楊語桐和陳致算是聽明白了，這男孩就是亞歷的男朋友張家實。
那對夫妻就是張家父母，他們本來是想休假來學校看看兒子，給他一個驚喜。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家引以為傲的兒子，在學校里和一個洋鬼子攪和在一起。
兩人到了學校，看到兒子和一個老外在一起，本來他們也沒有多想，以為就是同學關系。
可兩人走到樹蔭下就變成手拉手，還是那種十指相扣的拉法。
張父剛要喊兒子，張母直接拉住了丈夫，這兩個人看沒人，還親了一口。
這就不對了，這回換張母忍不住就想上前了，張父把老伴拉到一邊。
“咱都到這了，也別急這一時，咱倆跟一天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萬一有什么誤會呢。”
老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剛才的畫面對他們沖擊太大了。
“老張，聽你的，這可怎么是好啊，哎。”
張母一聽有理啊，他們家大事都是聽老頭子的，可這個事他們沒遇到過啊。
張家夫妻兩個跟著自己兒子和老外一起去散步，去吃晚飯，最后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區。
眼看著兒子進了樓里，不一會三樓就亮了燈，那個老外還到陽臺上收衣服。
“老張，你說這可怎么辦啊，兩個人太親近了，這像兩口子一樣啊。”
張母眼淚就掉下了來，她好好的，人人羨慕的兒子啊。
“你說咱兒子生活在正常家庭里，咱倆感情也不錯，他怎么能得這病呢？”
張父痛苦的抱住了頭，他家三代單傳啊，這要怎么和父親交待啊。
“一定是這個老外逼的咱們兒子，就外國才有這些亂糟糟的事，咱們兒子以前哪往這方面想過。”
張母突然肯定的說了起來，張家實上學時一心讀書，從沒有過感情方面的想法。
“這進去一個多小時了，怎么還不出來呢。”
張父擔心有更壞的情況發生，張家實是留宿了么，兒子是不是被欺負了。
“都怪這個老外，兒子原先八成連同性戀都沒聽過。”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了，夫妻兩人實在是忍不住敲了門。
張家實和亞歷這會正是熱戀期，白天兩人甜蜜著呢，也沒留心有沒有人跟著。
門響了張家實就先去開門，他說什么也沒想到外面站著的會是自己的父母。
“親愛的實，是誰啊？”
剛洗完澡圍著個浴巾的亞歷走出來，這畫面徹底刺激到了張家父母。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張家實也有一瞬間慌了，他想先遮掩一下吧。
張家夫妻兩個也希望門打開后，里面不是他們那一直作秀、懂事的兒子。
第149章
“爸、媽,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張家實也想過以后要怎么和父母坦白。
他幻想過各種場景，但從沒想過像現在這樣措手不及。
“家實，這是為什么，是不是這個老外他誘拐你的？”
張母報著一絲希望的問, 她真按受不了。
“媽, 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家實知道, 亞歷和父母有了一個特別糟糕的開始。
“你還想騙我們不成, 我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 可你們在樹林里, 哎。”
張父想想那畫面, 都說不下去了。
“爸、媽, 我是真的喜歡亞歷。”
聽到爸媽這么說, 他想起白天在樹林里，兩人幾日未見面高興的親了親, 還是他主動的。
這是摺不過去了, 那就坦白吧，早晚都得有這一遭。
“叔叔，阿姨，你們進來坐。”
亞歷邀請了一下, 趕緊進屋換衣服。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真是傷風敗俗。”
張父只看了一眼這白花花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爸，我以前也沒想過, 我不喜歡女孩, 我和亞歷是真心相愛的。”
張家實想表達的是他的感情，希望父母能諒解。
可聽到張家父母耳中, 就是她們本來一個好好的孩子，遇到這個什么鴨梨之后就不喜歡女孩了。
“就是這個老外拐騙了你, 你以前多好一個孩子。”
張母一聽兒子承認了，腿都軟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叔叔，阿姨，我和家實相愛了，這是一段特別美好的感情。”
亞歷換完衣服，看到愛人被父母苛責，他用生硬的漢語解釋。
他越解釋，張家父母越生氣。
“家實，你和他斷了往來，我們回家把病治好。”
張父想著人都會犯錯，他還要給孩子一次機會。
“爸，我都22歲了，我知道這和你們預期的不一樣，可這是我的感情。”
張家實希望父母能夠理解他，可這一切讓張家夫妻倆難以接受。
“叔叔，我們可以回國登記結婚的。”
亞歷攬著張家實，華國這邊是不是覺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沒有保障，他們可以在法蘭西結婚。
“你給我撒開，你別碰他。”
張父推開了亞歷，兩口子把張家實拽到一邊。
“爸、媽，你們住哪，今天太晚了，咱們都冷靜一下，明天咱們再好好談談。”
張家實看這樣不行，他準備實施緩兵之計。
“我們哪還能冷靜，老太婆報警，咱們要告這個洋鬼子。”
張父氣夠嗆，孩子這是根本就不想和這人斷了。
“爸，這事要報什么警，警察也不管這些呀。”
張家實一看這事要鬧大，他想制止父母。
“怎么不管，他把我兒子拘在這，還誘拐，強制”
張父說不下去了，他不想把太難聽的話加在自己兒子身上。
等楊語桐和陳致進了派出所，看見的就是張家實激動的父母。
尤其是剛聽警察說，這個事雙方當事人都是成年人，他們自愿的警察也管不了。
后來張家父母就說亞歷是非法拘禁，亞歷雖然現在能說一些簡單的漢語。
復雜的還是不行，張家實的父母說快了還夾帶著一些地方口音，他基本是聽不明白。
尤其他習慣了歐美的模式，律師來之前不開口，否則可能會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發生。
楊語桐頭痛的看著兩邊的人，一邊激動不已，說個不停，另一邊是進了派出所后一言不發。
“您是楊教授，這外國小伙是您的學生啊？”
今天晚上接警的還是上次楊語桐丟電腦包時的李警官，他一看這還是熟人。
上次拎電腦包的事件，都成為他們內部流傳的經典故事了，今天這個奇葩事又和楊教授扯上關系了。
“恩，是的，他是我的博士生。”
楊語桐知道這兩個人的戀情不容易，但沒想到這么慘烈，都鬧到派出所了。
“這么晚了還打擾您，本來雙方錄個口供，我們中間居中再調和調和，也就拉倒了的事，可您這學生進來了就不說話了。”
這位教授身邊的故事太不平凡了，這得承包他們所這一年的談資了。
“哎，他也不是不配合，他在歐美習慣了，沒律師不敢開口，我說說他。”
楊語桐給亞歷解釋解釋，別上來就給人警察留下不好的印象。
“亞歷，你有事就和警官們說，只要你沒做違法的事，咱們華國的警察和你以前知道的不一樣。”
楊語桐勸說亞歷去和警察做筆錄，又來到了張家實和父母身邊。
“叔叔阿姨，我是咱們燕大的教授，這兩個孩子的事如果鬧大了，受到影響的是咱家孩子。”
“他馬上就要畢業了，不論是工作還是考研，咱都不能給孩子造成太大的影響。”
楊語桐把張家實的父母拉到一邊，安撫著兩個人。
“你是那個洋鬼子的老師，你是不是就向著他說話，我好好的兒子，上大學后怎么就這樣了，學校也有責任啊。”
張母其實也累了，可她這會上勁了，好像在這贏了，兒子就能回心轉意一樣。
“媽，您別這么和楊教授說話，她是我們學校特別厲害的教授。
張家實還想再為楊語桐多說兩句，楊語桐攔住了他。
“阿姨，您和我母親年紀差不多，您的想法我特別能理解，但現在事情發生了，咱們還得面對現實。”
楊語桐也很慌張的，她本來就不擅長這些，現在到好，面對現實吧。
“我相信您和叔叔比誰都希望孩子能得到幸福，這個事不是病，有些人是天生的，有些人是后天的。”
楊語桐剛進來時就聽這大姨說什么毛病啥的，但她還記得前世有個銷售經理說過得從對方的角度出發。
“今天太晚了，明天您再和孩子們好好談談，兩位遠道而來，這旅途勞累的，得養精蓄銳好解決問題。”
看楊語桐沒給亞歷說一句話，張家父母態度能緩和一些。
楊語桐先給張家實使了個眼色，這會就別倔強了。
“楊教授，你是破譯密碼的那個吧，我看過你的新聞，我們小地方的真接受不了家實的這個事。”
張父平時愛看新聞，國內國際的都愛看。
“是我，叔叔，這事我特別理解，我老家也是個小地方，”
楊語桐又勸了他們一會，警察把事實也了解清楚了，和張家夫妻兩個說了幾句這個事確實他們管不了。
夫妻兩個人互相看看，也實在是沒什么辦法，楊語桐開車給他們送到酒店。
楊語桐回來時，正好看到陳致和亞歷坐在椅子上聊天，亞歷的情緒挺低落的。
“走吧，先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楊語桐看了看表，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張家夫妻回了酒店的房間，時間雖然晚了，他們也都挺累的，可兩人還是睡不著。
“老張，我退休前聽說隔壁市有個醫院的精神科，發明了一種新療法，能治網癮和那些不聽話的孩子。”
“我們單位原先最出名的陳姐家的孩子，那抽煙、喝酒、上網，還打他媽，聽說去治了幾個月現在特別乖巧。”
張母突然想起了這個茬，當時她還在心里感慨，這不聽話的孩子就得花錢找人給治。
“行，等咱們回去看看，這個能不能治。”
張家父母打定了主意，他們怎么也不能讓自己兒子走上不歸路。
陳致和楊語桐再躺在床上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半夜了。
“明天早上誰也不許早起啊，我要多睡一會。”
楊語桐怕了陳致天天不到六點就起的生物鐘，她要睡到自然醒。
“遵命，楊教授現在不一般吶，勸學生家長說的條條是道的啊。”
陳致想起當年不擅言辭的小姑娘，現在得刮目相看了。
“別提了，剛才我都絞盡腦汁了，對方但凡再多說兩句，我就沒話說了。”
楊語桐當時心里都打鼓，希望明天他們能好好談一談。
周一楊語桐把手頭的工作和李向南匯報了一下，她當初申報的項目已經完成了，論文也發表出去了。
N-S方程的論文她這周就能差不多整理完了，五一放假之前怎么也能發出去了。
“你是說你申請的做偏微分方程的經費，現在項目目標完成了還順便把N-S方程解開了？”
李向南知道自己的學生本事大，但這投入一顆草，半年多就收獲了一片森林。
“恩，還有錢氏彈道，等過完節回來我再整理，我這課題最后算是跑題了。”
楊語桐笑了一下，她跑題跑的挺嚴重的。
“跑題？跑題能解開世界難題，你能跑多遠跑多遠啊。”
得了，這收獲的還是個原始森林，真是一本萬利的投入回收比啊。
楊語桐走后，李向南先和院里領導做了匯報，領導沉默了一小會。
“楊教授這個項目的經費夠么，咱們再追加一些吧。”
這能干活又能出成績的人，他們怎么也得把保障工作做好了。
“她沒和我提經費的事，原先定的項目周期正好是一年，還沒到期。”
院長要不說，李向南還真沒往這上想。
“老李啊，格局得打開，那原先定的一年完成的目標，你看現在都做成什么樣了。”
院長有一部分資金管理的權限，他回頭就上報給學校，批一大半給楊教授。
第150章
周一下午的組會結束后, 楊語桐單獨留了亞歷。
“亞歷，你和小張怎么樣了？”
楊語桐遞給亞歷一瓶水，她看亞歷今天的狀態還行，沒有太糟糕。
“叔叔、阿姨說要考驗我們一下, 我們不怕考驗的。”
看著亞歷自信滿滿的樣子, 楊語桐希望真的是考驗, 來日方長吧, 好在小張也報了本校的研究生。
這兩周時間, 楊語桐一邊整理N-S方程的論文, 一邊整理婚禮時要帶的東西。
婚禮結束后她還會在部隊住幾天, 她和陳致定好了暑假時去旅游。
等她把一個行李箱都快要收拾滿了的時候, 論文也整理完了。
楊語桐又檢查了兩遍, 沒有什么錯誤遺漏，她還是發到了數學新進展。
數學新進展的史蒂文現在已經是主管了, 但他還是把楊教授的投稿初審的工作保留了下來。
現在他覺得自己的決定無比的正確, 看看這篇論文，她又解決了N-S問題。
他就知道，這位偉大的女性她不是一般的天才，現在雖然不能比肩高斯, 但也得是傅爺一般的存在。
史蒂文不僅給多位審稿人發去了這篇論文，還給幾位相熟的數學家打了電話通報了這一消息。
研究N-S方程的都可以停一停了，如果楊教授的這篇論文被證實了, 那他們都可以換課題了。
五一假期來的特別快, 楊勝利提前請了假，和黃小玉在5月1日中午到了京城。
楊語桐把兩個人接到了部隊的招待所, 陳援朝和李玫是第二天一早到。
因為是集體婚禮，邀請的親屬人數有限, 楊語桐和陳致只邀請了雙方的父母。
下午試了禮服，不合身肥大的地方黃小玉拿針線給楊語桐緊了幾針。
陳致去和大家一起熟悉流程，本來應該兩個新人一起熟悉流程。
領導考慮到新娘子不少遠道而來的，又試禮服又要布置新房的，太累了，就讓新郎去排練。
楊語桐安排楊勝利和黃小玉去休息，這老兩口是坐的下半夜的車。
陳致排練完了，領著楊語桐去了婚房，里面早就布置好了。
“哇，這也太漂亮了吧，都是你布置的。”
門口有喜字，屋里有拉花，有窗花，墻上貼的紅色的新婚快樂，還有一些裝飾品。
茶幾上除了一些水果、花生大棗，還有一瓶紅色的玫瑰。
床上除了紅色的床單被罩，還有一對小玩偶。
觸目所及什么都是紅的，這也太喜慶了。
“我領著以前的二組隊員，還有技術部門的也有好幾個年輕人來幫忙了。”
“這束鮮花就是技術部的小魏給準備的，那對小玩偶是許工廠準備的。”
陳致介紹了一圈，技術部和上次去美國接楊語桐的幾個人，人人都準備了小禮物。
“他們也太客氣了，有機會替我謝謝小魏她們。”
小魏是個有點內向，提問題聲都不大的女孩子，還挺有心的。
“你明天就有機會了，技術部說他們都是你的娘家人，明天要攔門的。”
陳致想想也笑了，他的戰友都成了娘家人了。
五月初的夜晚微風習習，楊語桐和陳致兩個人在樹下的長椅上看星星。
“時間過的真快，感覺我在東海的樹林里采蘑菇遇到你好像沒過多久呢。”
“是啊，十年了，再不結婚我都快成老頭了。”
陳致低聲笑了，他前兩天看眼角都有細紋了。
“我當時是不是特別青春亮麗，是個陽光美少女。”
“你當時唱的采蘑菇的小姑娘是真跑調啊，下山時還摔了一跤。”
陳致戰友過后還和他調侃過，這孩子五音不全啊。
“你怎么這么討厭呢，我要不是以為當時沒有人，才不能唱那個歌呢。”
楊語桐找著他腰間的軟肉，擰了一圈又一圈。
“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你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陳致把楊語桐作怪的手抓到手里，親了親她的臉頰。
五月二號，天氣晴，微風，氣溫15-26度，這是一個特別適合舉行婚禮的天氣。
楊語桐早上4點就起床了，洗了個澡就出了房間和其他的新娘一起化妝。
這次一共有十六對新人一起舉行集體婚禮，大家坐在一起化妝，邊上也有專門的攝影師跟著拍照。
吃了早餐，六點多小魏和同事們就來幫忙了，黃小玉和小魏一起幫楊語桐換了婚紗。
陳援朝和李玫早上不到7點就到了，楊語桐看著陳援朝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穿了一身便裝，戴了個鴨舌帽子還帶了個墨鏡。
這墨鏡一帶，還有了點梟雄的感覺，他為了不被認出來也是拼了。
“叔叔，你今天太酷了。”
兩家商量過，明天大家一起吃飯，舉行一個小儀式再改口。
“你叔叔現買了個墨鏡，這么多年他也沒戴過，還有點不習慣。”
李玫想起丈夫戴上墨鏡時不習慣的都出不了門的樣子，她也想笑。
早上7點半，新郎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準備去接親了。
這些人里數陳致的級別最高，他給大家喊了出發。
等來到了家屬院的樓下，好多人堵在門口不讓進，陳致不光看到了技術部門的人。
許工廠居然也去了娘家人那邊堵門去了，這小子，等下次訓練的，搏擊對練等著他呢。
新郎領著伴郎們一擁而上，還飛了一陣紅包雨，一口氣把這人墻擠開了縫。
進了門是回答問題環節，問題都是新娘們提前準備的。
回答上來的上樓，回答錯誤的接受懲罰。
下面的數學家之中，哪位不是猶太人？A高斯 B格羅騰迪克 C黎曼 D歐拉
這個問題一出，陳致就知道是楊語桐出的題，被提問的是他們隊里的一位老班長。
“陳隊，這題是嫂子出的不，答案是什么？”
隔行如隔山啊，這幾個人老班長一個也沒聽說過，這急的直搓手。
陳致也不知道啊“老班長，你選C，我們以前考試實在不會就懵C。”
“選C。”班長也是一個果決的人，反正他也不知道正確答案。
“老班長，是不是陳隊長告訴你答案了？”
主持人本科畢業，這道題他也知道是誰出的。
他學過高等數學，但這些人他聽說過，是不是猶太人他就不知道了。
“陳隊說實在不會就選C，沒想到C真是正確答案啊。”
大家哄堂大笑，輪到陳致時，這題目也挺有難度的。
最早禁止買賣婚姻的帝王是誰？A楊廣 B李世民 C司馬焱 D朱元璋
陳致也有心要選C，但怎么感覺也不像，最后懵了個D。
主持人公司了正確答案是B，陳致得接受懲罰了。
三十個俯臥撐，這對他來說太簡單了，他們平時都是按百做的。
上了樓的，也不是馬上就接到了新娘子，在二樓的大廳，所有的新娘背對大家站成一排。
新郎得看著背影找到自己的新娘，陳致前面這位連長已經看了兩圈了，還是沒找到自己的新娘。
除了特別胖或特別瘦的明顯的，還真是不太好找。
陳致在這看了一圈，本來楊語桐有些身高的優勢，但今天不少新娘的鞋跟特別高。
這樣就看不出來了，陳致對楊語桐的背影還是很熟悉的，他這一圈就看的差不多了。
前面這位仁兄還是沒找到，他承認自己找不到了，他的新娘回身就錘了他兩下。
楊語桐覺得她還是挺好找的，后背上的粉色胎記她還特意撲了粉，用頭紗蓋上了。
前面的戰友認輸了之后，陳致走上前，直接拉住了楊語桐，兩個人相視一笑。
就出去登上了外面的步戰車，這是她們今天的婚車，站在上面太酷了。
車往外開的時候還看見路邊站著的雙方父母，兩人沖著父母揮手。
楊勝利和黃小玉看閨女嫁人了雖然高興，但也有些心酸，這嫁閨女的心情不好受啊。
陳援朝和李玫就剩高興了，他們兒子終于把優秀的兒媳婦娶進門了。
“老楊，你放心吧，我們把桐桐當成自己閨女一樣的。”
陳援朝看楊家夫妻兩人眼圈都紅了，這會他還慶幸得虧他沒閨女。
婚車在外面開了一圈又回了部隊的操場，這時候戶外婚禮可是引領潮流的一件事。
新人們一對對的往臺上走，每對新人走到臺上大約三分鐘左右，這期間主持人會介紹新人的情況。
楊語桐和陳致排在倒數第二位，臺上給她們留了一個第一排的中間位置。
當兩人從入口處往里面走時，主持人開始介紹。
“現在走來的一對新人，新郎是我部優秀軍官陳致。”
“他們的故事特別不一樣，新郎多年的等待，今天收獲了愛情的果食。”
大家一聽，這確實不太一樣，前面那些，都是新娘多年的等待。
“新娘楊語桐，是一位優秀的數學家，她很低調，是我上網查了她的履歷。”
“楊教授破解數學難題，破譯外國密碼，人送外號密碼學教父，在三月份更是獲得了由1號首長頒發的自然科學一等獎。”
下面的人群不光有掌聲，還有口哨聲，這么牛的人也參加了集體婚禮。
“兩位新人的未來愿景是，共同攜手，為祖國的美好未來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