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柳慕雪不管京城的動靜, 反正她拐到了一個乖巧的手下,武心雨雖然外表柔弱,可是內心堅毅, 做事認真負責, 有了她, 也讓東都狼和忠勇侯府牽上了線。
雖然功夫差了, 又不需要她上戰場殺敵, 管好后方也是一種本事。
再加上時不時身邊還有美人相伴,柳慕雪覺得她現在是事業愛情雙豐收。
這就是若瑾瑜從和她的往來信件中得到的結論。
看著自己這個師侄話語間的得意, 若瑾瑜表示她一點也不羨慕。
自己的目標就是能自在的養老, 吃喝不愁,不用為別人委屈自己, 至于柳慕雪的郎情妾意,她一點也不酸。
這次為了防止被大長老剪斷自己的姻緣線, 柳慕雪就求著獨孤雪將東都狼的軍需保障和采購放到顏初暖身上,避開大長老,也防止大長老用錢拿捏她。
然后若瑾瑜就和柳慕雪一來二往地聯系上了。
平時遇到穩重爽朗的大長老, 都讓她莫名感到心虛。
時間飛速, 很快就過了兩年, 此時若瑾瑜已經十七歲了, 而顧星痕也九歲了, 每年除了練功和讀書, 就是被獨孤雪帶著出去歷練。
經過兩年的時間,若瑾瑜算是基本實現了對安周城的規劃, 她沒想到比起琉焰谷, 這安周城才算是吞金大鱷, 修路、鋪橋, 設立商業街,吸引楚洲和秦洲的商家前來開鋪子,還有約束城內武德充沛的武林人士,給他們設立章程,如果不是她年輕,估計頭發已經呈現地中海模式了。
為了弄錢,她直接將之前溫修竹簽的欠條拿了出來,溫修竹也干脆,直接給她一萬兩黃金的金票,弄得她有些心虛,想著算是欠了溫修竹一個人情。
后來溫修竹見若瑾瑜缺錢,也投資了一部分,承擔了一部分壓力,后面更是眼也不眨地又借給若瑾瑜五萬兩黃金,表示不用付利錢,不用有壓力,想什么時候還就什么時候還。
更不用說,若瑾瑜這么快接收安周城,其中溫修竹絕對幫了不少忙,琉焰谷的面子大家給,可是小長老還不被人熟知,除卻小長老的身份,就是一張臉能看了,還好有溫修竹從旁指導和協助,算是安穩渡過前期。
弄得若瑾瑜這個師長當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著不能白嫖師侄的好處,將上輩子學的知識和師侄溝通交流了一下,算是將他的家族產業進行升階迭代,鞏固了溫修竹在家族的話語權。
因為了解若瑾瑜喜歡看話本,溫修竹外出時,遇到有趣的書籍都會托人帶回谷中。
后來知道她寫了話本,也沒有表現太多的驚訝,并沒有干擾她的行動,也沒有告訴其他人,就連二長老隋逸都沒有說。有時候顏初暖卡文的時候,會寫信詢問他的意見。
對于溫修竹此人,若瑾瑜表示只有兩個字,“靠譜”。
至于其他的,這兩年算起來只能算是收支平衡,一點錢都沒有賺上,最初的一年,簡直是花錢如流水,只見出不見入的,顧星痕的私庫幾乎沒了大半,雖然若瑾瑜有一半的支配權,可是追影還是看的心驚膽戰。
尤其拿到這位小長老后續的計劃書,已經眼前一黑了,因為第一年干的事才是冰山一角,后續的哪件事都比之前的要費錢。
若瑾瑜為了省錢,連宅地都沒有建設,一直居住在清風苑里,她的青貍閣還是一塊木頭都沒有動工,而顧星痕老家的人,在兩年前就派了人來到琉焰谷給他搭建了一棟閣樓,顧星痕起名斬月軒,閣樓三層高,平時他最喜歡的就是飛到樓頂去看月亮。
自然里面也有她的房間,兩人的房間都是她設計的,不同于時下嚴謹規整的室內擺設,房間的裝飾比較閑適,溫馨舒適,至于書房她詢問了顧星痕的想法,空間頗大,藏書、武器、還有玩具都有。
后來又一次被若瑾瑜發現他居然學著別人飲酒賞月,年齡不大,架勢倒是足,當時直接揍了一頓,囑咐周圍的人一律給他喝茶。
其實她不知道,因為閣樓夠高,月光夠亮,可以俯視谷內的的大部分風景,所以顧星痕才樂得待在上面。
這些年,“桃源客”的話本也火了,之前花錢太狠,想著還是養個筆名弄副業,沒想到《霸道王爺的逃跑小嬌妻》一炮而紅,以狗血抓人眼球的劇情而聞名,后面北冥皇室的八皇子瑞王的未婚妻臨時悔婚逃跑,更是讓這本書爆火,期間朝廷曾經想過將此書列為禁書,后來不得而知。
之后桃源客又寫出了《慫貨王爺的霸道嬌妻》,《一胎三包王妃帶球跑》,廣大群眾是明白了,這桃源客寫霸道王爺上癮了。
后來市面上出現了不少同類別的,桃源客就不寫了,然后又寫了《真假皇妃》《貍貓換太子》《出墻駙馬斬首記》……此類話本引得民間群眾對皇室的一些逸聞多有揣測,甚至好幾名皇子的身世被黑,北冥皇室也挺無奈的,這桃源客怎么專門緊著皇室一家薅羊毛。
他們之前想將桃源客找出來,可是壓根搜不到人影。
終于桃源客似乎對這種類型也厭了,還沒有等他們松一口氣,她最近的話本是《蒼云劍》,是一本虐主流的小說,看著主角不斷地被打壓,然后再反抗,可是話本里的絕大部分好事都落不到他身上,如果不是劇情精彩吸引人,大家早就給桃源客寄刀片了,不過其中一個角色獨孤求敗,讓人格外喜歡,他是世間絕世高手,畢生為求一敗,相貌俊美,性格灑脫,是話本中萬千俠士追隨的強者。
有人說獨孤求敗就是以琉焰谷的獨孤雪為原型寫的,除了他誰還能這么囂張,漸漸地這種說法也得到了更多的肯定,大家都把獨孤雪當成獨孤求敗的原形。
北冥皇室以為玄尊閣下被人非議,應該會制止吧,可是桃源客的書還是一本接一本寫,絲毫不見琉焰谷有反應。
聽到這消息的若瑾瑜直接翻了白眼,她那師叔壓根不介意,在知道這本書后,他居然浪費谷中的資源,將桃源客的身份查了出來。
當時若瑾瑜正在安周城查驗施工情況,回到城主府還沒有松一口氣,就看到獨孤雪一下子出現在她面前,驚得她快要跳起來。
若瑾瑜拍了拍胸口,沒好氣道:“師叔最近很閑嗎?”
獨孤雪直接拿出一個話本,若瑾瑜掃了一眼書封,正是《蒼云劍》,“這個獨孤求敗的結局是什么?”
若瑾瑜眼神微閃,“我又不是作者,怎么知道他的結局。”
獨孤雪挑了挑眉,“本尊都到這里了,你還以為自己的身份能藏得了。”
若瑾瑜還想抵抗一下,佯裝疑惑:“師叔到底說什么?”
獨孤雪揚了揚右手,耐心站在一旁的福老滿臉和藹的笑,然后拿出幾張紙遞給若瑾瑜。
紙上記錄的就是桃源客所有的活動,包括非殤何時和書鋪的掌柜見面,從哪里交稿,總之很詳細。
若瑾瑜終于認命,攤手道:“終身不得志,死了。”
獨孤雪瞬間不滿了,“他不是第一高手嗎?”
若瑾瑜解釋:“他的愿望就是找一個對手能夠打敗自己,一輩子沒找到,可不就是不得志嗎?”
獨孤雪啞然,沉思了一會兒,臉上恢復笑顏,這種解釋也算是過關。
他背著手看著窗外,嘆息道:“強者無敵也是一種寂寞。”
這點若瑾瑜贊同。
“師叔,既然你已經得到答案了,可以離開嗎?我要休息了。”若瑾瑜立刻下逐客令,她今天太忙了,現在腦中神經都有些打結了。
獨孤雪轉身,“你說本尊改名為求敗如何?”
若瑾瑜立馬反駁:“不好!”
獨孤雪臉色微沉,“你覺得本尊不配。”
若瑾瑜嘆息:“只是不吉利。”而且感覺太招人恨。
獨孤雪扭頭,“哼。”
若瑾瑜雙手合十祈求福老將他家主人拉回去。
福老微笑不語。
獨孤雪咳嗽了一聲,“本尊想要知道他的故事,你什么時候寫?”
若瑾瑜:“獨孤求敗的故事只有這么多,再多就沒了神秘感。”
獨孤雪打斷她:“一萬兩夠寫嗎?”
“嗯?”若瑾瑜愣了一下,獨孤雪的意思是要定制文。
“這個,我平時有些忙,您知道的,安周城和琉焰谷的一些事需要我打理。”若瑾瑜擔心如果寫的不滿意,這老祖宗將她劈了。
“三萬兩銀子。”獨孤雪嘴唇微啟。
若瑾瑜頓時心動了,三萬兩不賺白不賺,她猶豫了一番,小心翼翼道:“師叔,我可以發出去嗎?”
獨孤雪頷首:“可以,不過書稿本尊要第一時間看。”
若瑾瑜:“成交。”
……
看著手上的三萬兩銀票,若瑾瑜感覺獨孤雪離去的背影都閃著光芒普照的金光,簡直是活菩薩。
非殤有些糾結:“閣主,如果谷主不滿意了,會不會將銀票收回去。”
若瑾瑜有些呆滯了,“應該不會吧。”
可是越想,她感覺可能性越大,獨孤雪做事隨心所欲,真做出這事,她也沒地方說理去。
之后各大書鋪出售桃源客的新書《求敗》,描述了一名性格率直孤傲,行事隨性不羈的絕世高手,充分表達了“無敵是多么寂寞”這一句話。
引得江湖眾多俠客紛紛購入,更加讓人驚喜的是,每隔幾章,在章節的結尾會隨機出現一些武功心得,曾經有人試過,讓人受益頗多。
于是有人推測,桃源客可能是一位隱居武學大佬。因為無聊才會寫話本,否則怎么會有這么高深的領悟。
對此若瑾瑜也無奈,那些東西是獨孤雪修改的,對于一些武學心得,她只是一知半解,獨孤雪拿到原始手稿后,手癢隨手給她改了,誰知道居然都被人認出。
此事還鬧出一個笑話。
大長老柳文耀和二長老隋逸前去給獨孤雪請安的時候,不小心看到《求敗》書稿,當時表情就不好了,尤其注意到,他家師父似乎還在書稿上修改。
當時大長老滿臉驚恐,他家師父什么時候有了這個愛好。
他平時處理谷中瑣事,業余時間比較少,但是他對三長老尹青青可是時刻關注,之前尹青青迷上了一個話本作者叫桃源客,他原想了解她的喜好。
招呼弟子將桃源客的話本全部買了回來后,他是大受震撼,如此無腦狗血,不通情理的書居然引著眾人口口相傳,簡直是魔幻。
現在事實告訴他,他家師父有可能就是桃源客,大長老已經石化了。
他那俊美無儔,被世人稱為玄尊的師父人設崩了,可是他的師父何時有了如此愛好,和他本人簡直是大相徑庭。
獨孤雪注意到他家大徒弟猶如發癲的表情,有些困惑:“你見鬼了?”
大長老嘴角抽搐,躊躇了片刻,還是閉上了嘴。
二長老隋逸比較直接,指著書桌上的書稿,“師父是求敗的作者?”
獨孤雪看到他們的視線集中到桌上,忽然知道了大徒弟那微妙的表情是因為什么了,斜了大長老一眼,“蠢貨。”
大長老頓時松了一口氣,看情況,師父應該不是桃源客。
他小心翼翼道:“那這書稿……”
獨孤雪泰然自若:“本尊只是花錢請她寫關于獨孤求敗的事情。”
大長老:“那您應該知道誰是桃源客了?”
獨孤雪:“廢話。不過本尊不能說。”
大長老:“……”只要不是您,其他人他也不關心。
……
又到了夏日時分,上午剛剛下完雨,天空如同被洗過一般,蔚藍色的天空中點綴著幾片薄薄的白云,時而有飛鳥慢悠悠地飛過,讓人心情舒暢。
可惜壓根撫慰不了若瑾瑜內心的郁悶。
前段時間,二長老隋逸知道她是女兒身,好像一下子月老上身,想要撮合她和溫修竹,在她待在谷中的二十多天里,他幾乎每天都上門,將溫修竹夸得天上有地上無。
然后這消息就被顧星痕給知道了,小孩兒啥也不干,直接搬到了她這里,只要隋逸過來,他就要跟上,一旦涉及到若瑾瑜的話題,兩人就要爭辯幾句。
二長老這動靜,傳出了不少謠言,有人說,二長老眼饞小長老賺錢的本事,想要將溫修竹嫁給小長老,這屬于明面上支持龍陽之戀了。
當然這么扯的事情沒有多少人信,可是架不住它夠吸引眼球啊!而且有弟子明確聽到二長老向小長老提親。
雖說小長老長得神清骨秀,可是二長老也不能這么糟蹋溫師兄,溫師兄也是谷內女弟子的常年愛戀對象,如果溫師兄愿意成親,估計愿意嫁給他的人能圍著安周城轉一圈。
外出游歷的溫修竹剛剛回到谷中,還沒有歇一口氣,就從留守仆從的口中得知了谷中的謠言,他一下子被嫁人了。
他頓時石化了,想也知道估計是自家師父的手筆。
匆忙詢問自家師父的下落,得知在落星湖旁的青貍閣。
溫修竹施展輕功,在谷中如燕般飛過,大概半刻鐘后,來到青貍閣的大門。
青貍閣分為三層,一樓是待客的地方,也劃歸了一些管事辦公的辦公室,二樓是她辦公的地方,里面有一些她日常的的卷宗記錄,也堆放著一些她的興趣愛好,她也給非殤開辟了一間助理辦公室和休息室,三樓就是用于她的日常休息,除了顧星痕的房間,還有兩間客房,剩下的地盤都是她的。
三樓其余地方被她劃分了臥室、浴室、廁所、還有收藏室,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裝飾的,甚至還專門訂購了一批靠墊放在地毯上。
若瑾瑜讓人將原先崖頂休整了一番,可以防滑。從客廳里推開推拉門,就是一張睡榻,感受空氣中自由的風,吃著小食,拿著話本消遣,簡直是享受。還不用為生計奔波。
這就是她為自己設計的桃源別墅。
……
溫修竹進入閣內,幾名管事正在辦公,侍女將人帶到二樓,若瑾瑜正在謄寫賬冊,顧星痕和二長老正在下棋,兩人都是繃著臉,表情嚴肅,可以推測棋盤上拼殺的慘烈。
他走到隋逸身邊,作揖行禮:“師父!”
隋逸捏著白子還在糾結,聽到溫修竹的聲音,頭都沒有抬:“你回來了,這次事情還順利嗎?”
溫修竹答道:“順利,”
“那就好。”說完,白子落到棋盤上。
然后黑子直接絕殺,清亮的少年聲格外囂張,“你輸了,快走。”
“等一下,我看一下。”隋逸還不死心,經過推演后,發現他剛才的棋子下錯了位置,壓根就是自投羅網。
“明天我們交流琴藝吧。”他眼巴巴地看著顧星痕,他感覺經過這些時間的練習,他的技藝提升很快。
顧星痕的臉瞬間黑了。
“不需要玩這么大,二師兄,我說的很清楚,我確實沒有成親的打算。”若瑾瑜連忙制止,她這可是高處,如果二長老在這里演奏,那么估計很多人都要受摧殘,更不用說他們這些辦公的人了。
溫修竹呆愣了一瞬間,心里不由得泛起失落感,很快恢復正常,無奈地看著二長老
顧星痕嫌棄地掃量溫修竹一眼,“他太老了,比哥哥都大三歲。”
說起來若瑾瑜也有些奇怪,溫修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應該早就議親了,而且他的家世算得上顯貴,為什么這個時候都沒有脫單。
隋逸:“女大三抱金磚,男大三就是抱金山。”說完還暗自夸了自己一句,說的真好。
顧星痕齜牙:“我家金山銀山都有了,不用你給了,快走。”
若瑾瑜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怎么和長輩說話的。”
她轉頭看向隋逸:“二師兄,你先離開吧,我此生估計都不會成親。慕雪和孟公子的親事快近了,到時候有很多名門淑女,還怕找不到人。”
“可是……”隋逸嘆息了一下,話說到半截又停下。
尤其注意到溫修竹的眼神,還是忍住了嘴里的話,“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先離開。”
若瑾瑜和顧星痕將兩人送到門口,拱手送別。
見他們離開了,顧星痕歡快地牽著若瑾瑜的手進去了,腳步一晃一晃的,一看就知道心情愉快。
……
再過五天,孟臨淵就要前來谷中迎親,所以這個時候谷中已經張燈結彩,隨處可見紅綢、喜字。
經過三年的相互追逐,孟臨淵終于和柳慕雪喜結連理,據說為了求娶柳慕雪,大長老可是將人好生刁難了一番。
奈何自家乖女愿意,孟臨淵也是能拎得清的人,但愿能處理好孟家那一大家子。
隋逸和溫修竹施展輕功,一路無言,很快回到住處。
二長老揮手讓侍女都退下,只留下他和溫修竹,他看著對方溫潤的面龐,嘆息道:“修竹,你的心思我知道,原先我以為是因為同為男子,羞于開口,現在我明白,是瑾瑜她對你沒心思,你就不要等她了。”
溫修竹微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他輕聲道:“埋進心里的人,怎么輕易放得下。”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將人放到心里,然后慢慢地變成心頭的印記,正因為知道若瑾瑜的想法,才會不做,不說,等待有一日,自己能放下。
……
作者有話說:
第 24 章
對于溫修竹的心思, 二長老只是因為對他十分了解,才會覺察一二。
否則普通人誰會認為他對若瑾瑜起了心思。
平時和對方交流不多,見面時十分守禮, 完全當成了長輩一樣恭順。
有時隋逸有些心疼溫修竹, 雖然他待人溫柔, 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溫柔善待自己, 所有事情在發生之前, 已經看得十分透徹。
即使是感情上的事情,在知道沒有結果后, 不說, 不動,少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不知道是顧忌雙方的面子, 還是擔心自己被拒絕。
他覺得自家徒弟真的將自己全身修成了一池清水,通透的讓人無語, 活該他單身。
不過隋逸覺得,也許徒弟對若瑾瑜的喜歡不足以讓他打破原則,只是維持在喜歡, 還到不了刻骨銘心的地步。
時間很快來到五日后, 這是近二十年來琉焰谷第一次辦喜事, 處處張燈結彩, 紅綢掛滿了谷中大大小小的地方。
成親這日, 天公作美, 溫度適宜。
到了中午,孟臨淵騎著高大的黑色馬駒從城主府出發迎親, 紅袍加身, 頭戴玉冠, 溫潤清雅的面龐引得不少圍觀少女面色酡紅, 新郎官雖然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可是耳尖的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柳慕雪軍營的屬下穿著新衣擋在門口,鬧哄著要紅包,要比武,引得周圍叫好聲不斷。
若瑾瑜拉著顧星痕看熱鬧,不知為何,顧星痕是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提出了不少疑問,不過若瑾瑜又沒有出嫁過,還好追影略懂。
那邊孟臨淵過五關斬六將終于將新娘接出來,柳慕雪身披鳳冠霞衣,手里舉著團扇遮住臉,時而露出彎彎的眉眼,可以看出她的歡喜模樣。
若瑾瑜見顧星痕還在看熱鬧,連忙將他拉出來,這邊新娘已經迎到了,就要去大殿拜拜師長了,他們兩個也要在場。
他們兩個施展輕功,在人群里快速閃過,搶先在孟臨淵他們之前,來到大殿。
大長老不滿道:“怎么這個時候才來?”
面前的人穿著絳紫錦袍,面如冠玉,雖然聲音是大長老,可是比之前要年輕十歲啊!
若瑾瑜眨巴眨巴眼,有些沒認出來。看到一旁閉月羞花的三長老,才意識到這人是大長老。
趕緊致歉:“抱歉,有些忘記了時間。”她就說嘛。以三長老顏控的性格,大長老怎么會是那一副中年油膩大叔的模樣。
大長老冷哼一聲:“哼!”
三長老尹青青踢了他一腳,“大喜日子,你又發什么瘋?”
若瑾瑜帶著顧星痕拱手作揖,站到獨孤雪身后,用自家師叔寬大的后背擋住賓客的窺探。
片刻后,兩位新人在眾人的擁簇下,踏著紅毯來到大殿。
孟臨淵和柳慕雪一起俯跪拜。
兩人起身后,獨孤雪發話:“慕雪,如果孟臨淵敢欺負你,記住把人揍一頓再回來。”
眾人微囧,猛然人群里爆發哄笑聲。
柳慕雪聲音帶著笑意,“師祖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孟臨淵只能干笑,感覺額頭已經滲出汗水了。
兩人再次跪別,然后相挾下了臺階。
一輛紅綢裝裹的紅漆馬車就在門口,馬車寬闊大氣,四周鑲金嵌寶,車頂纏著紅綢,在風中歡喜地飛揚。
兩名侍女將柳慕雪扶到馬車上。
孟臨淵再次騎上了駿馬,面上帶著欣喜和緊張,向隊伍揮手,“出發!”
后方存放嫁妝的馬車也趕緊準備好,整支隊伍好像隨風而動的紅綢,在風中慢慢地活了起來,整個車隊長度綿延數里,讓圍觀的百姓開了眼界。
三長老站在樹梢看著遠去的車隊,忽然掩面哭泣,一旁的大長老連忙摟住她的肩膀,憋住心里的酸意,輕聲安慰:“孩子長大了,有我們看著呢?她吃不了虧。”
這人,之前他一直反對慕雪遠嫁,就是擔心她傷心。
可是她和慕雪都同意,現在米已成炊,才想起來哭,讓他怎么辦?
若瑾瑜和顧星痕站在屋頂眺望,習武之人視力敏銳,即使距離遠,也能看的大概。
若瑾瑜有些感慨,她算是兩輩子第一次參加婚禮,沒想到就遇到這么大的場面,古代的十里紅妝果然名不虛傳,祝愿柳慕雪和孟臨淵婚姻幸福。
顧星痕也在思索,他這個年紀已經明白,娶妻就是和一名女子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現在他的腦瓜已經幻想若瑾瑜穿上鳳冠霞帔的場景。
想起那個場景,他猛地臉色漲紅,感覺兩腮如同火燒一般,雙手捂著兩頰,猛地搖頭,想要將腦袋中的幻想擠出去。
實在是太害羞了,哥哥也太好看了。
若瑾瑜注意到他的動作,有些奇怪,摸了摸他的臉,“怎么這么紅燙,吃了什么過敏的東西嗎?”
顧星痕沖著若瑾瑜憨乎乎的笑:“哥哥穿女裝真好看。”
若瑾瑜腦袋里的問號更多了,這小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隱在暗處的追影恨鐵不成鋼,他家少主的膽子還能再大一點嗎?
……
送完新人后,就是宴請賓客,此次琉焰谷宴請了不少人,武林世家,各門派也派了人恭賀,還有西洲、楚洲、秦洲的各個勢力,北冥皇室和祁連王室都派了人賀喜,根據福老的報告,賀禮已經堆滿了倉庫,門下弟子有拿出來
安周城的大小客棧都滿了,甚至城主府的客房也住了人,安周城里來了不少生面孔,這些人在城里消費、游玩,城西藏劍閣的庫存都被賣光了,煉劍閣的排單已經到一年后。若瑾瑜再次感慨琉焰谷的影響力,完全可以開辟出一項新項目。
不止她見了別人,不少人也將她入了眼,十七歲的少年,長相雌雄莫辨,絕麗俊秀,風度翩翩,待人大方有禮,不少女子暗地里悄悄打探若瑾瑜的身份。
得知他是琉焰谷的小長老,算是歇了一部分人的心思,也有一些人認為自己身份高貴,完全能配得上琉焰谷小長老,了解更多關于若瑾瑜的消息,加上之前溫修竹和她的謠言,以為她喜歡男子,只能扼腕嘆息。
若瑾瑜:……似乎這么說沒錯,就是有些不對勁。
兩天后,谷中前來賀喜的賓客已經走了大半,還有一些和獨孤雪、顧星痕有淵源的,還留在谷中。
西洲祁連王室的祁連傲是顧星痕的侄子,今年十八歲,至今未婚,他一直以為自己遇不到喜歡的人,可是自從見了若瑾瑜第一眼,他忽然明白,可能他喜歡男子(并不是)。
看著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的祁連傲,若瑾瑜是頭痛萬分,她擔心任由他折騰下去,估計谷中小長老喜好龍陽之好的消息就會定死了,她倒是不介意,可是還有溫修竹,他可是根正苗紅的優秀公子,她不能牽連別人。
在路上第三次“偶遇”祁連傲后,若瑾瑜已經說不出話來,之前已經和他說清楚,似乎他還不死心。
祁連傲環胸站在那里,已經做好了再次被拒絕的打算。
若瑾瑜直接目不斜視,帶著非殤和他擦身而過。
祁連傲:……
慌忙帶著仆人追在她身后,“小長老要去干什么?”
若瑾瑜停下,睨了他一眼,“王子有什么事?”
祁連傲背著手走在前面,“沒事,就是想觀賞一下谷中的風景,果然名不虛傳,傾國傾城。”
若瑾瑜嘴角微抽,她第一次聽說“傾國傾城”是形容風景的。
“王子高興就好。”說完帶著非殤就要離開。
忽然前方密林竄出來幾道黑影,祁連傲周圍的侍衛迅速戒備。
前方的弟子提醒,“是野豬。”
若瑾瑜也看清了,看到周圍弟子舉劍就要斬殺,連忙制止:“抓活的。”
周圍弟子雖然有些疑惑,還是聽從吩咐,在野豬的慘叫聲中,不消片刻就將所有的野豬都抓到了,弟子們用藤繩捆著,堆放到若瑾瑜面前。
這群野豬似乎是一家的,兩只大豬帶著一共十二只崽子,在一起拼命地哼唧唧叫喚。
祁連傲忍住面前的豬臭味,“小長老要吃烤乳豬嗎?我們西洲的水平可是一絕。”
若瑾瑜看著他,嘴角微勾,囑咐弟子,“將這些豬先閹了,沒了禍身,就會安分,好好長肉,等到長大后再殺了吃。”
祁連傲的四肢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直,剛剛小長老的那話是對自己說的嗎?
不可能吧!可是她就是盯著自己說的。
周圍的人立刻石化,尤其男性更是瑟瑟發抖,這小長老太狠了。
旁邊的弟子有些為難,“我們不知道如何閹豬啊!”豬肉臊氣太重了,也沒人研究這些。
若瑾瑜面無表情,“身為琉焰谷的弟子,連頭豬都閹不了,要你們有何用。”
周圍人:……閹豬有什么了不起?
若瑾瑜不理其他人,轉身離開,留了話:“將豬閹了之后,好好飼養 ,我要檢查的。”
反正絲毫不理旁人的風中凌亂。
就連祁連傲也嚇得沒追上。
一旁的侍衛也沒有提醒,他感覺自家主子不是小長老的對手。
一陣風吹過,祁連傲慌忙追上,“小長老等我一下啊!”
前方的若瑾瑜聽到后面的喊聲,眉間微皺,囑咐非殤,“我先離開了,你稍后追上。”非殤的輕功追不上她。
然后祁連傲就看到原先還能看到人影的若瑾瑜,幾個呼吸間就遠遁,消失在眼前,回想對方縹緲如仙的身姿,不由得感慨,“真的好美。”
身后的侍衛超想撬開主子的腦門,將里面的水倒出來,剛才才被威脅一通,現在就犯花癡了。
祁連傲見人追不上,慢悠悠地帶著人走著,內心懊惱自己小時候輕功偷懶,現在想追人也追不上。
路過一顆梧桐古樹時,忽然頭頂傳來聲音,“你就是我那西洲的傻侄子。”
祁連傲頓時怒了,轉向聲音出處,正想說聲,“大膽。”
認出人后,嗓子的怒斥再也憋不出,出門前,父親和母親囑咐自己一定要和顧星痕打好關系。
可是現在,看著少年的冷臉,祁連傲略帶疑惑,他什么時候惹到了他。
顧星痕坐在樹枝間,神色冷漠,漆黑的眼眸淡淡的往下掃。
讓下方的祁連傲感到一種淬著冰的涼意,現在他確定這位王叔脾氣不好。
顧星痕跳下樹,落到祁連傲面前,目光如刀,似乎在想如何處理他。
祁連傲慌忙推后兩步,雖然他比他高了半個身子,可不敢讓這位王叔仰視他。
顧星痕:“不要騷擾谷中的人,否則打斷你的手腳。”
說完就施展踏行莎離開了 。
祁連傲立刻苦著臉看著身邊的侍衛:“為什么他的武功這么高,簡直不正常。”
侍衛沉默不語,他能怎么說,是您太弱了,一名凡境三品的武者在琉焰谷壓根不夠看。
祁連傲唉聲嘆氣了一會兒,然后迅速收拾心情,就往青貍閣跑了。
若瑾瑜的椅子還沒有坐熱,就被非殤告知,說那個西洲王子又來了。
讓非殤將人請到一樓會客廳。
片刻后,兩人面對面坐著,若瑾瑜看著對面笑的憨厚的少年,忍下心中的不耐,輕聲問:“不知王子喜歡我什么?”
祁連傲戳了戳臉蛋,不好意思道:“我覺得自從見了你,我應該是喜歡男子。”
好干脆……個屁!若瑾瑜差點破口大罵。
看著對面憨厚的少年,她有些心虛,這是把人掰彎了,還是之前就是喜歡男子?
身邊侍衛渾身一震,他家王子真乃勇士!
尤其注意到對面小長老尷尬的表情,他暗自思量,在小長老惱羞成怒動手之前,將人救走的概率有多大,忽然注意到一股冷冷的視線。
順著方向看去,原來是小長老的隨從,名字叫非殤,帶著半塊面具,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非殤感受到祁連傲侍衛的打量,隱下眼中的情緒,又成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若瑾瑜醞釀了一下措辭,“在下想問王子,如果是比在下還美的女子,你是否會改變目標。”
祁連傲低頭思索了一番,抬頭詢問:“我想請問是哪家千金,今年多大?”
若瑾瑜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王子是何意思?”
祁連傲覺察自己失態了,咳了一聲:“你不要誤會,本王只是好奇,我對于女子沒有興趣,要不然現在孩子都能跑了。”
身后的侍衛默然,他家王子沒有成親,一是因為他憨,而是因為他挑剔,怎么可能因為性別原因,以祁連王室在西洲的權勢,自薦枕席的少男和少女不要太多哦!
若瑾瑜深吸一口氣,她不打算糾結這人的性向,直接攤開說:“王子,在下對你沒有一絲興趣,不管你是喜歡男還是女,都與在下無關。”
祁連傲捂著胸口,“小長老就不能給本王一個機會嗎?雖然我比你大一點,長得不好,可是本王喜歡你。”
若瑾瑜冷漠道:“在下不喜歡你。非殤送客。”說完直接起身離開,連看都不看他們。
非殤閃身擋住祁連傲的視線,冷著臉,“請王子不要打擾閣主。”
片刻后,祁連傲和侍衛呆呆地看著面前禁閉的大門。
他們是徹底被趕出來了。
若瑾瑜在樓上看到他們離開,算是送了一口氣,直接囑咐護衛,以后不要讓他們進來。
原以為這件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誰知道祁連傲一行人回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被人揍了,尤其祁連傲被打的最狠,四肢被卸了,外袍被撕下來,上半身裸露著,穿著褲子吊在樹杈上。
據谷中女弟子說,那西洲王子雖然看起來憨,沒想到扒掉衣服后,皮是皮肉是肉,頗為健碩。
等到谷中弟子發現的時候,行兇者已經跑了。
光天化日在谷中行兇 ,簡直是狗膽包天了,谷中弟子議論紛紛。
……
第二天清晨
碎星殿,已經長成半大少年的顧星痕跪在大殿內,追影也單膝跪在一旁。
獨孤雪斜靠在坐塌上,冷著臉:“膽肥了,居然敢套麻袋了。”
顧星痕繃著臉,倔強地盯著他。
獨孤雪捂著額頭,一副偏頭痛的模樣,語氣溫和了不少,“你就是想要動手,也要等到人離開谷中再講,做事要學會運籌帷幄,想三步走一步只是基礎,作為少谷主,你要學會把握大局觀,做壞事可以,但是也要有兜底的能力。”
顧星痕嘴角微微揚起:“我在現場留了證據,會有人告訴祁連傲是北冥皇室的十皇子干的。”十皇子在一年前拜訪西洲的時候,和祁連傲起了爭執,曾經揚言,如果祁連傲到了他的地盤,就揍祁連傲。
獨孤雪:“你以為他信嗎?”十皇子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琉焰谷動手。
顧星痕攤手:“當然不信,可是祁連王室需要這個理由,北冥皇室仗著有秦洲和楚洲兩個地盤在手,最近可是在西洲邊境跳脫的狠。”
獨孤雪微微點頭。
顧星痕:“我是他的小皇叔,他就是知道也不能說什么?只能認下我給他的答案。”
獨孤雪:“這次算你及格,起身吧。福老把他扔出去。”
福老躬身來到顧星痕身邊,輕聲說:“少谷主先離開吧,主子已經不計較了。”
顧星痕起身,向兩人作揖告別。
看著顧星痕帶著追影離開,獨孤雪無奈道:“小崽子獨占欲挺高的。”
福老溫聲道:“和主子很像。”小心眼,一般沒有隔夜仇,當天就處理了。
獨孤雪向天翻了一個白眼:“我才不是這蠢樣子。”最起碼他一定不會在谷中動手。
“對了,人通知了嗎?”他可是給小崽子一個驚喜。
福老躬身:“估量現在就在斬月軒。”
呵呵!有熱鬧看了。
作者有話說:
對于溫修竹的喜歡我寫得太突然了 。
好吧,其實在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心動了,大概前面會改一下。
第 25 章
顧星痕帶著追影回到斬月軒的時候, 看到徐管事站在門口,一臉焦急。
看到他們回來,連忙拱手道:“小長老過來了。”
顧星痕愣了一下, 眼珠子一轉, 原先的意氣風發瞬間轉換成沒精打采, 兩腿似乎上了鉛塊一般, 走路緩慢, 渾身頹喪,全身都寫著“我被欺負了。”“我被揍得已經沒有反抗的意志了。”
追影初時呆滯, 很快發應過來, 從懷里掏出一個紅漆盒子遞到顧星痕面前。
顧星痕一手接過,有些疑惑:“這是什么東西?”
追影眼神飄忽:“以前出任務的時候, 偽裝的東西。”
顧星痕瞬間明白了,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些胭脂和修飾臉部的工具,還放著一個小巧的血包,頓時眼睛一亮。
閃身躲在角落里, 折騰了半晌, 從追影身后探出頭。
徐管事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 原先光鮮亮麗的小公子經過一頓收拾, 眼瞼青黑, 鼻端青紫, 帶著紅絲紅印,青黛錦衣上有兩塊血跡, 嘴角還刻意的弄了一絲血痕, 將束緊的頭發里挑幾縷發絲, 顯得有些凌亂。
旁邊的追影也迅速換上了沉痛的表情。
徐管事反應過來, 面帶驚慌的沖進門,大聲喊道:“小長老,少谷主受傷了,您快來看一下啊!”
顧星痕慢悠悠地走進門,就看到非殤恭敬地站在門口,若瑾瑜雙手抱臂,手指不停地敲擊胳膊,看到顧星痕的樣子,原先淡定的表情瞬間僵住。
這還是第一次往臉上揍呢?
她皺著眉頭:“在碎星殿被打的。”
顧星痕不開口,眉間攏起,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哥哥,我好慘啊!”
若瑾瑜神色微冷,轉頭看向追影,“只是打了人,谷主為什么出手?”
追影咳嗽了一下,不敢看她,只是盯著顧星痕,解釋道:“少主在谷內動手,玄尊勢必要給一個交代。”
聽追影這意思,獨孤雪為了不讓其他人教訓顧星痕,他就自己動手上臉揍了。
白皙的指尖想要碰一下他的傷口,被他躲過去了,顧星痕佯裝頹喪:“哥哥,我是不是太弱了。”
見他躲開,若瑾瑜眼中閃過疑惑,如果平日挨打了,早就撲上來撒嬌了,掃了一旁的追影,見他還是擔心的表情,就把注意力放到顧星痕身上,拉過他的手,心疼道:“你先收拾一下,等會讓我們吃早飯,吃完飯后,我給你做主。”
遭了!顧星痕身子微僵,他臉上迅速掛上笑容,“不用了,師祖也是為我好,以后我不會這樣干了。”
若瑾瑜瞪了他一眼,“打人不打臉,你還是少谷主。”
顧星痕一下子撲進她的懷里,摟著纖細的腰,清香縈繞在鼻尖,不濃郁,也不淡雅,讓人感覺安心舒暢,他最喜歡這個懷抱了。
顧星痕盡情地使著小性子,“不要!你不要去!師祖他就是這個性格,沒有壞心的。”
若瑾瑜摸了摸他的頭,警告他:“以后可不能隨便出手了,做事要有分寸。”
顧星痕點著頭。
若瑾瑜滿意地轉身離開,吩咐徐管事開始準備飯食。
凈手時發現手上有些灰色和紅色,有些詫異,湊到鼻端聞了一下,雖然氣味很淡,還是留有淡淡的香氣,想起星痕身上的違和感,頓時了然。
吃飯時,若瑾瑜神情不變,不時給他添菜。
顧星痕吃的很滿意,暗想自己肯定過關了。
飯后,侍女將飯桌撤下,酒足飯飽的顧星痕正想問若瑾瑜白天有什么活動。
然后就看到她走進一旁的書房,顧星痕馬上屁顛屁顛地跟上,還以為今天若瑾瑜就看著他讀書了呢。
走到門口,忽然僵住。
若瑾瑜手中拿著兩把劍鞘,一青一黑,都是之前煉劍閣送過來的產品,對比之前的,要更加重。
顧星痕原先挺直的肩膀瞬間垮下,明白對方已經看出來,苦著臉:“我可以頂輕一點的劍鞘嗎?”
追影黑線,看他家少主多么有自覺。
若瑾瑜眼含譏誚,“這些年,你都能頂著劍鞘打架了,輕重有區別嗎?”說完,就將兩個劍鞘交叉看了一下平衡度,發現能疊在一起,滿意地笑了。
顧星痕有些疑惑,眨巴眨巴眼,忽然明白過來,這是要兩個劍鞘一起啊!
若瑾瑜略過他,來到正堂,非殤已經在地上放了一個蒲團,與之前不同的是,蒲團上還有兩枚雞蛋。
顧星痕絕對不會認為雞蛋是給他吃的,如果沒有猜錯,不是要他托著,就是要放到其他地方。
若瑾瑜冷著臉,“你能耐了,居然糊弄我,還碰瓷獨孤谷主,他那脾氣能是吃虧的主嗎?如果被他知道了,估計會讓你夢想成真,再給你弄一身傷。”
顧星痕被她說的頭越垂越低,追影連忙為他說話:“小長老,主子只是怕您和他生氣,一時想岔了。”
若瑾瑜直接揮手示意顧星痕跪下。
顧星痕覺得蒲墊上的雞蛋絕對沒有好事,直接將蒲團踢到一邊,直直的跪在硬地板上。
一旁的追影接到顧星痕的信號,連忙將蒲團毀尸滅跡,剛剛他摸到原來是生雞蛋。
若瑾瑜深吸一口氣,瞪了追影一下,轉頭看到顧星痕沖著她乖巧的笑,渾身的怒氣頓時消了。
算了,真的拿這孩子沒辦法。
“跪直!”若瑾瑜走上前,將兩把劍鞘交叉放到顧星痕頭頂。
感受到頭頂的壓力,他就不敢動了,輕微扭動脖子,頭頂晃動,差點掉下。
若瑾瑜從書房里拿了一堆書,開始慢慢看。
看著坐在廊下榻上專心讀書的人,顧星痕小心翼翼地問:“哥哥,什么時候能把東西拿掉?”
她放下手中的書,抬眼詢問:“怎么?你有事?”
顧星痕堆笑:“我還要讀書。”
若瑾瑜了然。
等到福老帶著大夫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追影拿著一本書面無表情地站在顧星痕面前念,他念一句,顧星痕復述一遍。
尤其看到顧星痕跪直頂劍的模樣,臉上的皺紋都笑成菊花了。
心里有些嘆息,沒帶著畫師過來,否則就可以將這情況畫下來給主子看了。
見到福老來,若瑾瑜和顧星痕連忙起身,經過這些年的鍛煉,他已經做到即使頂著兩個劍鞘,只要找到竅門,也能自由行動。
眾人相互拱手,打過招呼后。
福老清了清嗓子,指著身后的沈大夫,“主子聽聞少主傷勢嚴重,讓我帶著 沈大夫來看一下。”
若瑾瑜嘴角微抽,她就知道獨孤雪錙銖必較。
顧星痕抱著胳膊,面無表情道:“我沒事,沈老可以走了。”沈神醫出現,絕對沒有好事,他現在還受著罰呢。
他臉上的戰損妝還沒有卸下,看起來臉上紅紫青黑都有,加上頭上頂著劍鞘,氣勢全無。
沈大夫笑瞇瞇地看著他,“有沒有事,是我說的算,少主無權插手。”
說完慢悠悠地圍著顧星痕轉了一圈,尤其看到他頭頂的劍鞘,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顧星痕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看完笑話后,沈老捋了捋花白胡須,“少主有些上火,根據谷主吩咐,每天三頓,一頓一碗清火藥。連續七天,停了就要重新開始。”
他的話音剛落,身后的一名仆從將黑黝黝帶著腥味的藥端了上來,還帶著熱氣,讓人欣慰的是,藥碗只有巴掌大,獨孤雪沒有喪心病狂到弄個大海碗。
顧星痕明白,他如果不配合,他們就要動手強灌了。
若瑾瑜有些詫異,“這么輕松?”
福老帶著一絲驚異,看來若瑾瑜對主子了解很深啊!
他解釋道:“主子說了,如果您發現并且罰了,那么就只追究少主腦子有病的過錯,喝碗藥就可以了,如果您什么都么有發現,那少主就只能真的傷了,放心沈大夫的醫術,您是知道的。”
聽了他的話,顧星痕接過藥碗,低下頭一口飲下,頭頂的劍鞘瞬間滑落,交叉掉落在地,
老家伙心眼太小了,太苦了!
入口的瞬間,若瑾瑜就注意到他的五官擠在了一起,已經明白這藥絕對加了料。
福老注意到碗底空了,露出笑意,“等到午膳后,老奴再給您送藥。您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沈老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老夫還是疼你的 ,否則以老夫的手段,可以將這藥弄得更難喝三倍。”
“哼!”顧星痕掙開他 ,無聲的表達自己的反抗。
顧星痕覺得他的舌尖都麻了,除了苦味和咸味已經覺察不出任何味道了。
福老和沈老對視一眼,囂張地笑出聲,然后就相攜離開斬月軒。
顧星痕此時是烏云蓋頂,感覺自己一敗涂地。
若瑾瑜嘆了一口氣,遞過去一疊點心,“先用點心壓住嘴里的苦味,之后在喝水。”
“嗯,還是你好。”顧星痕一塊點心下肚,嘴里的苦味散了不少,一旁的追影遞上熱茶,他抿了一口,頓時眉間微皺,感覺茶水比平時苦了兩倍。
……
微風吹過,斬月軒重新傳出來讀書聲,一個婉轉,一個干凈清朗,陽光透過樹梢往下偷看,少年頭頂劍鞘跪的筆直,一位穿著月白色長袍的公子坐在榻上,給他講讀書中的意思。
西洲王子經過一個月的修養,終于重新活蹦亂跳,雖然他心里有懷疑人選,只能按照父王的意思,將此事扣死在北冥上。
發生此事后,西洲王子祁連傲和北冥十皇子剛上了,兩人在谷中見面都斗嘴,甚至兩人在安周城的時候還打了一架。
本來這是他們兩人的事,可是十皇子嘴臭,居然在外宣揚祁連傲迷戀男子,對琉焰谷小長老癡纏。
若瑾瑜沒想到她安分窩在谷中,鍋從天降,是她這個小長老太沒分量了,怎么是個人都能往她身上扣鍋。
她本來以為祁連傲經過那一頓揍,已經安分了,沒想到十皇子不安分,加上之前溫修竹的謠言,如果她再不干點事,估計龍陽之好的標簽就要刻在她身上。
第二天,祁連傲從晃悠中睜開眼,意識有些模糊,感覺自己的床似乎小了,過了片刻,頭腦清醒,發現自己身處馬車,頓時一驚,馬上坐起身來,旁邊的侍衛看到他醒了,驚喜道:“王子,你醒了。”
祁連傲的嗓子還有些嘶啞,“我們被綁架了?”
侍衛神情有些微妙,連忙搖頭。
祁連傲掀起車窗簾,發現他們正在趕路,四名穿著琉焰谷幽藍色服飾的弟子守衛在一旁,與其說是守衛,不如說是看押。
他眨巴眨巴眼:“我犯了什么錯?”
侍衛解釋:“他們奉小長老之命將王子護送回西洲。”確切是扔出來,早上他們就被通知離開,王子更是被裹著被子扔進了馬車。
祁連傲:“為什么?”
侍衛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北冥十皇子也被趕出來了。估計他之前說小長老的壞話被他知道了,您應該是遷怒。”
祁連傲幽幽地看著車頂,“可惜啊!那么美麗的人居然不喜歡男子。”
侍衛眼角一直抽搐,他懷疑小長老應該不是遷怒,肯定早就想把王子給趕出來了。
第 26 章
在知道祁連傲和十皇子都被扔出去后, 顧星痕十分高興,練武讀書都比之前更努力了。
甚至為了慶祝兩個討厭鬼離開,他讓追影偷了一點酒。
追影雖然不贊同, 奈何顧星痕是他的主子, 只能拿了一些西洲上供的果酒。
夜晚時分, 顧星痕躺在斬月軒的屋頂, 對月獨飲, 身邊放了一個朱紅食盒,里面十分追影準備的小菜, 抱著酒壺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嘗到甜味后,皺了皺眉毛, 這不是他想要的那種烈酒,一點也不男子漢。
若瑾瑜踏進斬月軒的時候, 就看到他躺在閣樓的屋頂,一開始沒有看到他在上面干什么?
等到上去后,才發現小孩兒挺會享受的, 下酒菜都準備好了。
顧星痕看到她上來了, 高興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壺, “哥哥, 快來嘗嘗, 這酒好喝。”
若瑾瑜面色微冷:“小孩子不能喝酒。”
顧星痕不滿道:“我已經十歲了, 還是地境二品的高手,可以喝了。”
若瑾瑜聽到后, 挑了一下眉毛, 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從一旁的綠樹上扯了一截, 半截樹枝不緊不慢地敲在手上,威脅道:“將酒放下。”
顧星痕一聽,條件反射地將酒壺抱緊了,臉上起了一層薄紅,十分硬氣道:“我不!”
“哦!既然這樣的話。”若瑾瑜笑盈盈地上前。
顧星痕看到她笑了,也笑的有些憨,想要招呼她一起喝酒。
緊接著他就感受到一陣風襲來,注意到劈過來的樹枝,側身躲過,滿臉委屈:“為什么打我?”
“哼!”若瑾瑜也不停手,直接劈頭蓋臉地往他全身攻去,
片刻后,顧星痕的酒勁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運功終于散了。
見他清醒了,若瑾瑜最后一招直接將已經抽禿了葉子的樹枝插到他的頭上。
顧星痕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好痛啊!”
若瑾瑜纖細的手抹上他臉上的紅痕,“痛就行,記住小孩子喝酒有害健康,你看,正因為你喝酒,我才抽你的,我是不是說的沒錯?”
顧星痕愣愣地點頭,腦袋有些懵,還沒有理清這個前后順序。
追影默然,原來是這種有害健康啊!
酒沒有傷害到少主,喝酒這個行為反而讓少主挨了打。
簡直是不講理。
……
半月后,若瑾瑜接到消息,說是祁連傲和十皇子都丟回家了,然后兩人都得到了半年到一年不等的禁閉,看到這里,她就開心了。
看著窗外的風景,微風輕輕地拂過落星湖,蕩起一片片漣漪,湖邊的垂柳悄悄地將綠絲垂在水里,想要勾起貪嘴的魚兒。
若瑾瑜的視線放到梳妝臺旁的女裝,這是一身白色煙紗長裙,中間束腰,裙擺上紋了大片的桃枝,朵朵紅梅綴在其中,淡紫色的玉帶擺放在最上面。
她嘆了一口氣,看著銅鏡里的容顏,安慰自己,以她現在在琉焰谷的地位和分量,已經無需擔心被人隨便牽線送出去,她已經可以實現穿衣自由。
……
非殤站在房門外,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的柱子,自從那套女裝送進去后,閣主一直沒有動靜。
忽然門被推開,一個白衣身影映入眼簾,他瞪圓了眼睛。
若瑾瑜:“如何?”
非殤猛地低頭:“非人間物。”
……
遠處幾名弟子在密林間飛躍,看來正在練習輕功,騰飛間,袍子隨風舞動,有幾分瀟灑的意味,忽然一名弟子身子僵住,猛地從空中掉落在落星湖中。
直到劈頭蓋臉的水花才讓他清醒,他浮在水面,遙望著遠處露臺上的仙姝麗影,猛地反應過來,他不是做夢。
露臺上站著一名女子,姝麗絕姿,傾國傾城,身穿白色衣裙,幾枝紅梅盡情的開在半邊裙擺上,一直爬到腰側被淡紫色的玉帶系住,風姿天然,如同不食煙火的世外仙姝,青絲隨風飄舞,挽著流云鬢,一根紫釵流蘇插在其中,見人掉下水中,似乎有些詫異。
那名弟子見出了丑,慌忙出水,面色有些通紅,忽然再次有人落到湖水中,并且旁邊的密林還有弟子掉落的動靜,激起飛鳥陣陣。
他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不是他一個人大驚小怪。
仔細觀露臺上女子的面容,他感覺幾分熟悉,似乎以前見過。
正在他疑惑間,忽然露臺上的人消失了。
片刻后,青貍閣大門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絕麗女子下來了,這人看到她身后的帶著面具的非殤,忽然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女裝的小長老嗎?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小長老現在是男扮女裝,還是以前是女扮男裝呢?
他感覺自己是不是練功出問題了,怎么會想這么玄幻的事情。
若瑾瑜見之前落水的弟子似乎愣在那里,身上裹著泥沙,有些狼狽。
于是邁著大步就過去了,之前她作為瀟灑公子時,這步子反而有種瀟灑的味道,現在嘛!只能說有些違和。
非殤看到她豪邁的動作,有些呆愣,趕忙提醒,“閣主,步子太大了。”
若瑾瑜連忙收住腳,暗自警告自己要注意這些。
她來到那弟子面前,疑惑道:“你練功出問題了嗎?”
這位弟子反應過來,這人就是小長老。
他結結巴巴地問:“小……小長老,您……您是男是女。”
若瑾瑜嘴角勾一抹笑容,調皮道:“你猜?”
她現在是明白了,這人估計是被她嚇住了。
尤其觀察到旁邊還有其他“受害者”,不由得嘆息:“還是琉焰谷的人,怎么膽子這么小,我是人又不是鬼。”
這弟子也覺得自己的表現差極了,羞怯地低下頭。
若瑾瑜:“好了,不逗你了,快回去換衣服吧。”
說完,就帶著非殤,腳步輕盈,施展輕功走了,看方向應該是凌云峰。
若瑾瑜和非殤兩人離開后,周圍弟子連忙圍到他身邊:“那人好熟悉,你知道是誰嗎?”
男子嘴角微抽,“小長老。”
“哎!小長老不是男子嗎?”
“小長老不是喜歡男子嗎?”
“小長老不是和溫師兄有曖昧嗎?大家都說他們分桃斷袖。”
……
好吧!男子終于知道為什么小長老恢復女裝了。
“不是,現在不應該討論小長老為什么穿女裝嗎?”
“你們瞎啊!如此傾城之色,肯定是女子。”
“怪不得我總覺得小長老漂亮的不像是男人。”
“世間也有一些人男生女色,也許小長老心血來潮,想穿女裝。”
“這話你信嗎?我還是堅持小長老是女子。”
……
若瑾瑜的青貍閣距離凌云峰有點遠,所以一路上施展輕功,飛速掠過,在谷中眾人的眼中,夏風撩起她的青絲,顯露出塵之資,讓人恍惚以為是什么世外仙子在谷中游歷。
一刻鐘后,非殤和若瑾瑜來到凌云峰下,夏日的凌云峰有不少谷中弟子白日在這里避暑,所以登山的過程,有不少人看到他們。
一般都是人走后,背后才響起驚呼。
正在問心頂給顧星痕傳授武功的獨孤雪早就得到回報,看到認真在雪中練功的顧星痕,眼中閃過興味,讓他停了下來。
顧星痕聽到命令,以為可以休息了,一旁的追影遞上水,他盤坐在雪地里,感覺獨孤雪笑的不懷好意,眉間微皺:“師祖,你有什么事嗎?”
獨孤雪:“瑾瑜恢復女裝了。”
顧星痕似乎沒有聽清楚,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哥哥穿女裝了,那我就可以換稱呼了。”
獨孤雪有些好奇:“那你想稱呼什么?”
顧星痕歪脖,有些糾結,“姐姐?瑾瑜都是你們叫的,我要叫不一樣的?啊!”說完他一敲掌心,興奮道:“若兒。”
繼而又是糾結,“若若?瑜瑜?”
追影低頭,心里已經在想,等到一會兒少主被小長老鎮壓后,他要如何安慰。
獨孤雪勾唇深意一笑,“如果你在瑾瑜面前能叫出若兒,本尊允你一個愿望。”
追影嘴角微抽,福老偷笑,這谷主又要拱火,少主要倒霉了。
顧星痕眼神透亮,“若兒現在在哪里?”
好家伙,現在居然叫上了。
獨孤雪對于他的表現比較滿意,告訴他:“剛才已經到山腳了,以她的腳程,馬上就能上來了。”
聽到這里,顧星痕立馬起身,收拾身上的衣服,將頭發理了理,然后就在寒風中,期待的盯著臺階的入口。
大概看了一刻鐘,忽然他聽到輕微的腳踩在雪里的聲音,從石階處出現兩個身影,他一眼認出前面的人。
若瑾瑜在風雪的簇擁下,看到前方的幾道身影知道他們在等自己。
微微吸一口氣,沁人的涼氣安撫了緊張的神經。
飄飛的雪花如此輕柔、潔白,可是此時世間所有的光輝似乎被雪地上的人吸引了,女子清澈如水,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就連獨孤雪看到還是止不住的驚嘆。
顧星痕看到女裝的若瑾瑜,忽然心頭跳的有些急促,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黑眸飄忽,沒個焦點,然后看到她身后的帶著青銅面具的非殤,心中的惡感上升,一下子清醒了。
他指著非殤:“哥哥,非殤怎么來了。”
追影絕倒,剛剛還說的信誓旦旦,見到人就露餡了。
福老也忍不住嘆息。
獨孤雪眼中更是恨鐵不成鋼,恨不得將顧星痕現在揍一頓。
若瑾瑜斜了他一眼:“他是我的隨從,可不是要跟著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顧星痕頓時急了,恨不得跳起來,“可是之前你是男裝,現在你恢復女裝了,他要避嫌。”
若瑾瑜右手食指摸搓下巴,似乎感覺他說的有些對,帶著笑意問:“你認為怎么做?”
顧星痕腦子一急,脫口而出,“讓他也穿女裝。”
頓時場面安靜下來,只能聽見落雪的聲音。
第 27 章
非殤更是冷冷地看著顧星痕, 他感覺這位少主想讓他死。
若瑾瑜瞪了他一眼,“好好說話。”
顧星痕委屈了,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一旁看戲的獨孤雪徹底忍不下去了, 一開始他以為能看到若瑾瑜出丑, 可是自從她上來, 光看自家小崽子鬧笑話了。
他提醒若瑾瑜:“星痕, 之前的事你還沒有說。”
若瑾瑜好奇地盯著他。
顧星痕手指無意識的攪合著衣角, 鼓起勇氣說:“哥哥,你現在是女裝了, 所以要換一個稱呼。”
若瑾瑜頷首表示同意, 示意他繼續說。
顧星痕大聲喊道:“所以,我以后叫你若兒。”
“等一下……”若瑾瑜打斷他, 眉間輕蹙,眼中閃過疑惑, 輕聲問:“我剛剛好像沒有聽清楚。”
雖是這樣說著,可是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他,眼神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顧星痕的聲音瞬間輕的好像雪落在地上一般, “若兒。”
“什么?我沒聽清楚。”她狐疑地歪了歪頭, 可是她的手腕已經活動起來, 皙白的手腕好像上等的和田玉一般, 看起來脆弱細嫩, 可惜經歷過的人都知道這手打在身上有多疼。
顧星痕嚇得微微后退, 忽然后背受到一道推力,瞬間往前走了三步, 一下子和若瑾瑜面對面。
小家伙已經九歲多了, 很快就過十歲生日, 個頭現在只比她矮了一個頭, 正好到脖頸。
顧星痕看這架勢,明白在若瑾瑜和獨孤雪之間勢必要選一個挨打對象,被若瑾瑜打,對他更有利。
他硬聲道:“若兒!”
若瑾瑜被氣笑了,“膽子豪橫了,敢這樣稱呼我了,要么叫姐姐,不行就叫名字也可以。”
顧星痕扭頭,“不要,都是其他人叫過的,不是我獨有的。”
若瑾瑜一下子捏住他的耳朵,“都不愿意,那你叫師叔。反正論輩分也可以。”
顧星痕嗆聲,“如果論輩分,我可是叔祖父。”
若瑾瑜一下子哽住,她忘了這一茬,這小子記得這么清楚,簡直可恨。
……
“哈哈哈!!有趣!有趣!”那邊看戲的獨孤雪樂得狂笑,一時間問心頂的都是他爽朗的笑聲,正在爭吵的人兩人轉頭,眼中帶著不滿。
獨孤雪壓低了笑聲,稍微有些收斂地扭過頭,招呼他們:“你們繼續吵。”
若瑾瑜微微彎下身,有些疑惑:“之前叫哥哥都可以,為什么現在一定叫若兒呢?”
顧星痕有些扭捏,“不一樣,我長大了。”
可是若瑾瑜不想在這問題糾結下去,直接拍板:“師叔或者瑾瑜,你選一樣,其他不行。”
獨孤雪湊熱鬧:“若兒是比較親密的稱呼,你現在叫不合適。”不能怪他不幫,實在是小崽子太拉胯了。
若瑾瑜贊同地點頭。
顧星痕聽到這話陷入沉思,思考了一會兒,“那就叫瑾瑜吧。”
若瑾瑜滿意地點頭,收拾好熊孩子,她沖著獨孤雪作揖行禮,“師叔!”
獨孤雪看著她的裝扮滿意地點頭,“之前我就想說了,在琉焰谷你不用顧忌這些,有本尊在,琉焰谷的人難道還被欺負了,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若瑾瑜嘴角帶笑:“可是我不是您,這張臉沒有勇氣和勢力支撐,只會是禍災來源。”
獨孤雪想起她的身世,嘆息道:“看來你還是介意以前的事情。”
若瑾瑜不語,她雖然沒有原身的多愁善感、妄自菲薄,無非想要在這異世自由的活著,不用做各方勢力拿捏的棋子。
她也喜歡將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可是美麗也要有實力才能彰顯,否則就是自己的奪命刀。
獨孤雪又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吩咐身旁的福老,“福老,四年前,好像祁連王室送過來一面精巧的青狐面具吧。”
福老想了一下,躬身應和:“主子好記性,那副面具輕巧漂亮,全身銀白,五官用紅黑顏料修飾,聽說用特殊材質制作,經久不變色。”
獨孤雪:“那就送給她,如果需要遮掩可以用一下。”
福老點頭。
若瑾瑜拱手道謝,面具倒不重要,她可以自己做,可是獨孤雪送的青貍面具,這代表世間唯一玄尊的態度和庇佑,也能防止一些騷擾。
既然已經見過面,若瑾瑜帶著非殤直接告辭了,顧星痕想一起下山,然后就被獨孤雪拎住了命運的衣領,只能苦巴巴地目送他們消失在石階上。
……
片刻后,獨孤雪察覺若瑾瑜已經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后,手下用力,直接將顧星痕扔到了雪堆里,不屑道:“小崽子,之前怎么說的,怎么人來了,就沒膽子了。”
顧星痕頭悶在雪堆里,聲音從雪下傳出來,“不是您說若兒是親密的稱呼嗎?”
獨孤雪一腳踩到他的頭上,“所以你為什么不敢叫?”
顧星痕的頭又深埋了,“可是我和若兒關系還不親密。”他現在的膽子還不夠,惹師祖生氣總比惹瑾瑜生氣好得多。
追影:……為什么等到人走后你才敢說。
獨孤雪現在是心累,恨恨地說:“還大言不慚地要娶妻,笨死了,本尊看你還是做夢吧。”
顧星痕感覺師祖的這話太扎心了。
追影覺得少主壓根就是自找的。
……
若瑾瑜下山的時候,居然還遇到了二長老和溫修竹,他們兩個看到若瑾瑜這裝扮也有些驚訝。
兩人眼中滿是驚艷。
若瑾瑜有些疑惑:“二師兄,你去問心頂干什么?”
隋逸拿出腰側的長簫,“最近感覺吹簫技藝進步良多,所以去和師父交流一下。”
溫修竹柔和的臉上掛著苦笑,很明顯告訴若瑾瑜,隋逸上山,絕對不是好事。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叔老人家怎么惹到你了?”
隋逸冷笑:“西洲紅蓮公主喪夫,師父邀請她來谷中小住。”
若瑾瑜還是沒聽明白,納悶地看著溫修竹,示意他解釋。
溫修竹拱手解釋:“若師叔不了解,紅蓮公主原名祁連瓔珞,少年時癡迷師父,這次前來谷中,師父擔心目的不純。”
“哼!”隋逸冷哼一聲,“師父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若瑾瑜對此頗為點頭,難為隋逸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擔心晚節不保。
不由得嘆息:“師兄受苦了。”
隋逸拱手:“多謝小師弟……小師妹理解。我先去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
說完帶著溫修竹快速往問心頂飛去,眨眼間就看不見身影了,果然二長老還是急了。
若瑾瑜失笑往下面走了兩步,忽然停下。
身后的非殤見她停下,有些奇怪。
“壞了,星痕還在上面呢。”她快速轉身,施展輕功趕緊往上面跑。
夭壽了!二師兄帶著怒氣的爆發力,到時候會是一場高級別的音樂摧殘。
在凌云峰避暑或者練武的谷中弟子一開始見二長老和溫修竹帶著寒氣往上面跑,還在納悶呢,然后就看到原先已經下山的小長老也使著輕功往問心頂跑。
紛紛猜測上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難道琉焰谷出大事了。
等到若瑾瑜跑上去的時候,二長老還沒有進行表演,看情況兩人已經進行了比較“友好”的語言溝通,環境有些壓抑,而顧星痕看的津津有味,他剛才被獨孤雪踩了一腳,巴不得有人找他的麻煩。
獨孤雪雖然知道隋逸不滿,但是還不知道他將要經歷什么。
若瑾瑜和非殤的闖入,打斷了現場有些緊繃的氛圍,眾人都看著她。
顧星痕高興道:“哥……瑾瑜,你是不是要陪我一起練功?”
獨孤雪將二徒弟先丟在一邊,“有什么事嗎?”
若瑾瑜臉上帶著不是禮貌而又尷尬的笑,走過去拉住顧星痕:“我有事找星痕,先帶他下山,各位,我先離開了。”
說完拉著人就忙不迭地走。
顧星痕雖然疑惑,還是順著她的力氣跟著走了。
“等一下。”獨孤雪幽幽地出聲,“我還沒有允許。”
此時若瑾瑜他們已經走到路口的石階上了,聽到這話,若瑾瑜頓時心頭升起不妙。
那邊二長老趁機發功,拿出自己的隨身玉簫,獨孤雪聽到凄厲可怖的簫聲,嘴角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
在風的助攻下,還有二長老內力的加持下,整個問心頂都是簫的慘叫聲,若瑾瑜仿佛聽到它在嘶喊:老子做了什么孽,居然要被這樣羞辱。
很快整個聲音從問心頂傳到山下,尤其罡風凌冽的思過崖更是爆發地,那里今天待了五名被處罰的弟子,他們原想夏日在這里,雖然風大一點,可是也算是享受,可是沒想到,今日輪道他們受難,在風的配合下,欣賞了三百六十度的鬼哭狼嚎,
在凌云峰的弟子終于知道發生了什么,紛紛趕緊施展輕功下山,頗有琉焰谷年度輕功大賽的勢頭。
之前若瑾瑜知道二長老的殺傷力,就想著如果比試時,來個音殺,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撐得住,她沒想到,今天二長老居然在這里施展了。
撐了幾分鐘,對精神的殺傷力有些大,也不顧之前獨孤雪的阻攔,拉著顧星痕就要往山下跑。
然后,他們四人都被獨孤雪的氣刃定住,被立在入口的石階處,正好也是風比較大的地方。
若瑾瑜不由得暗罵,這獨孤雪太不當人了。
獨孤雪似乎絲毫不受凄厲的簫聲影響,盤坐在高處,抱著胳膊,戲謔道:“不是說要下山嗎?你們怎么不跑嗎?”
若瑾瑜擠出笑容:“師叔,就不要擴大受害人名單了,這是您和師兄的事情,我們就不摻和了。”
獨孤雪挑眉:“是嗎?難道他不是給你們演奏的嗎?”這群家伙想臨時逃跑,沒門,這二徒弟練了那么多年的樂器,為什么一年不如一年,還不能躲,否則纏死你,偏偏他看著愣,追蹤跟人的本領江湖也算是頂尖。
顧星痕直瞪眼:“難道不是師祖您惹了二師叔嗎?”
耳邊的哭嚎讓他太陽穴的青筋都在亂舞,他真的好感動,若兒明明能逃跑,居然冒著危險來救他。
虧得若瑾瑜不知道他的心思,如果知道他的心聲,直接將他扔到雪堆里了。
獨孤雪嘴角硬扯出一抹奸笑:“大家都是同門,既然要有福同享。本尊自然要分享一下。”話雖是這樣說,可是原先俊美的臉還是隨著簫聲略微扭曲。
顧星痕頓時內心“呸”了一聲。
若瑾瑜他們被定在那里,不僅要受到二長老的簫聲摧殘,而且還不能動,風雪不斷地砸在他們身上,感覺再撐下去,估計就變成了雪人。
她忍了一會兒,終于投降,“師叔,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需要玩這么大吧。我們不跑了,真的。”
獨孤雪挑眉,覺得這些人不會逃跑了,幾道氣刃發出,若瑾瑜他們終于能動了。
若瑾瑜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身子,看向場中,二長老已經沉浸在演奏中不可自拔。
讓她感慨的是溫修竹,身處中心位置,他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要知道二長老用了內力加持,就是堵住耳朵也沒有用。
她嘆息一聲,拉著顧星痕找了一個風小的位置,盤坐在那里,看著一旁閉目養神的獨孤雪,嘴角微抽,“師叔,你真的不管嗎?”
獨孤雪:“我如果能管得住,就不會讓他培養出這樣的愛好了。”如果當年知道自家徒弟天賦如此差,也不會讓他碰任何一把樂器了。
眾人額頭降下黑線,他們竟然無法反駁。
一刻鐘后,二長老的簫聲終于停了,他心滿意足地看著獨孤雪:“師父,你想清楚了嗎?”
第 28 章
如果再不答應他, 就不要怪他不孝順長輩了,他可是還有大招沒有施展出來,他感覺自家師父這些年過得太閑了, 居然管他的閑事。
獨孤雪面帶微笑, “你現在心情好了嗎?”
二長老隋逸微微點頭。
獨孤雪:“本尊說話一言九鼎, 瓔珞的事情已經成定局。”
二長老聽到這話, 面色不改, 將玉簫重新放到嘴邊,冷著臉說:“既然這樣, 那就……”
他的狠話沒說完, 獨孤雪瞬間移到他的面前,沖著他就是一腳。
在眾人的期待中, 二長老一下子被踢下了問心頂,好像一顆大石頭, 干脆利落地掉下去了。
如果不是氣氛不允許,若瑾瑜都想給獨孤雪鼓掌了。
獨孤雪背手站在雪地里,冷哼:“忍著聽了一遍, 你還想再來一次, 本尊不發威, 你當本尊是病貓啊!”
溫修竹見狀, 連忙沖著獨孤雪拱手, “師祖, 我先告辭,去山下看一下師父。”
獨孤雪擺手, “去吧, 不要讓他上來了, 事情已成定局。”
溫修竹拱手離開, 在路過若瑾瑜身邊的時候,身形停了下來,“若師叔一起離開嗎?”
若瑾瑜想著,二長老不會上來了,問心頂她也不想待著,嘴角微勾,“可以。”
轉身正要走,忽然裙擺被拉住,低頭就看到一雙小手,“星痕,放手。”
顧星痕:“我也下山。”
若瑾瑜不說話,看了一下獨孤雪。
獨孤雪沒好氣地擺擺手,“都滾!”
于是過了一會兒,問心頂只剩下獨孤雪和福老,隱約還能聽見顧星痕他們說話的聲音。
獨孤雪負手看著遠處的高山,感嘆道:“果然是年輕人啊!”
福老躬身詢問:“主子,秦洲三清觀舉行的武林大會需要帶小長老和少主嗎?”
武林大會又叫白云武林大會,五年舉辦一次,因為舉辦地點在秦洲松陽鎮白云峰而聞名,一般由道教魁首三清觀主持,白云峰因為高聳入云,還有三清觀坐落在上面,被當地人稱為仙山。
獨孤雪點頭:“今年可以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新一代的武者已經起來,琉焰谷的少主也要和其他人見一下,瓔珞那丫頭估計也有去湊熱鬧。”
福老聽到這里有些為難了,“這么說來,二長老可能就不愿意去了。”
獨孤雪:“放心,他不知道,他一直以為瓔珞會直奔谷中。”
福老眼角直抽,他已經想象等到兩人見面的時候,雞飛狗跳的場面了。
……
若瑾瑜他們在山腳看到二長老坐在一個石凳上沉思,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看來之前他的簫聲起到了很好的清場效果。
溫修竹過去拱手行禮:“師父。”
二長老則是沒精打采,“嗯。”
若瑾瑜有些疑惑,這祁連瓔珞有這么嚇人嗎?
她拉著顧星痕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好奇道:“師兄,瓔珞公主對你做什么了?”
二長老斜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溫修竹忍住笑,尷尬的說:“瓔珞公主年幼時曾經想要將師父搶回西洲,走到半路被師祖截住了,然后師父就二十年來一直躲著她,上次往西洲也是心驚膽戰才沒有看到人。”他沒說的是,他曾經聽大長老說,瓔珞公主年輕時從曾經下過□□想要生米煮成熟飯,但是沒有成功。
若瑾瑜覺得他和瓔珞公主之間,肯定不會只有這些事,否則以二長老的性子,一味躲著不是他的性格。
溫修竹抬頭看著若瑾瑜的女裝,“若師叔此后一直都是女裝嗎?”
若瑾瑜搖頭:“不,我只是想要自由的選擇衣服。”男裝女裝都在她的選擇范圍內。
溫修竹了然,看這意思,就是需要的時候,男裝也不會放棄。
他淡笑:“若師叔穿這身很適合。”
若瑾瑜微微抬起下顎,“其實我倒想換其他洲的服飾,非殤當時就準備了這套白衣。”
溫修竹:“這次我和師父去白云峰,可以替若師叔找一些這樣的衣服。”
若瑾瑜頓時擺手,“不用了,只要我想要,青貍閣和城主府都能準備好,不用你費心了。”
顧星痕在一旁聽著,暗自決定等到回去,就讓追影準備好多漂亮的服飾給青貍閣送去。
幾人又談了一會兒,等到午膳時間,大家就告別了。
當天下午,碎星殿的人送過來一個錦盒,錦盒紅色細絨里躺著一枚白色的青貍面具,青貍面具比較嬌小,上面的紋飾栩栩如生,線條柔和不死板,戴上后,恰好遮到鼻端,露出紅唇,給她增加了神秘感。
此后,若瑾瑜在谷中經常穿女裝,也有時會換回男裝,腰間掛著青貍面具,俊逸瀟灑的姿態引得不少人驚嘆,有不少弟子也尋了這種面具,學著她掛在腰間。
對于若瑾瑜的性別,大家都沒有多少驚訝,一個人的相貌足夠驚艷的時候,雌雄之爭已經沒有意義,不管是谷內還是谷外的人對于此事接受良好。
當然暗地里也有不少人對于她的性別還是迷糊,類似于,琉焰谷小長老喜歡穿女裝迷惑人,或者琉焰谷小長老月圓之夜會變成女子之類的謠言遍布安周城。
她也沒有明說自己的性別,反而樂得這些謠言往外傳,只要不再說她有什么分桃斷袖之類的緋聞就可以了。
因為她清麗如仙的容貌,再加上隨身掛著青貍面具,谷外人稱她為青貍仙,安周城的不少百姓經常看到城主帶著面具在城中奔波,之前男裝的時候,她原本就沒有遮掩,女裝也有不少人見到過,大概受到她的影響,這種面具居然在安周城也火了。
類似于戴上這種面具,容貌就會受到美貌加成或者增加美顏濾鏡這種心理。
走在大街上,時常看到有少女臉上帶著銀白面具,或者腰側掛著當裝飾品,有商家設計出了黑色的青貍面具,比起白色的,線條更加冷硬,多了英氣感。
而若瑾瑜也體驗了一回古代帶貨的體驗,可惜沒人給她酬勞。
已經出嫁的柳慕雪也知道了她的事情,這家伙為了看美人,居然請假回了琉焰谷一眼,當然也是拖家帶口的,孟臨淵跟在她身后,溫柔地看著她,一副婦唱夫隨的樣子。
若瑾瑜看到她面色紅潤,神采飛揚,比起之前英姿颯爽的模樣,身上的桃紅衣裙多了一絲柔意。
柳慕雪有些失落,“你怎么沒有穿女裝?”
今天若瑾瑜仍然是男裝,拿著一把扇子把玩著,揶揄地看著她,“我擔心你將我搶了。”比起三長老尹青青,柳慕雪對于美可是不分性別的,只要是美麗的東西,無論男女,她都喜歡瞅一兩眼。
“難為我回來一趟,你就不盛裝打扮一下嗎?”柳慕雪坐到椅子上,孟臨淵隨即坐在她身邊。
“哦!”若瑾瑜撐開折扇,擋住嘴角的笑,露出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睛,紅唇輕啟,語氣略微失落,“難道我男裝不能讓師侄滿意嗎?”
說完,收起折扇,全神貫注地看著柳慕雪。
柳慕雪看著面前鐘靈毓秀的公子,一雙桃花眼認真地凝視她,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沉浸下去。
真想把她藏起來,每天出現在自己面前,心情都感覺愉快。
旁邊的孟臨淵嘴角的笑容略微僵硬,用手抵著嘴唇咳嗽了兩聲。
柳慕雪瞬間反應過來,捂著胸口說,“我已經成親了,我和你是沒有結果的。”這么美的人,可惜是年齡小了,還是一名女子。
孟臨淵微微搖頭嘆息,自家娘子的品性他早就知道,幸虧若瑾瑜是女子。
若瑾瑜撐開折扇,擋在面前,扭過頭偷笑。
柳慕雪雖然知道她的動靜,也當做沒看到,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丟臉。
三人正在說話間,非殤走進來,拱手行禮:“三長老、大長老、少谷主來了。”
若瑾瑜起身,略顯詫異,這三人怎么都過來了。
若瑾瑜、柳慕雪和孟臨淵連忙出去迎接三長老和大長老他們。
三長老和大長老看到柳慕雪紅光滿面的,神情比較滿意,大概是身份變了,大長老對待孟臨淵特別和煦,難道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眾人進入大廳后,依次坐在位子上,若瑾瑜詫異地看著大長老和三長老,“大師兄和三師姐怎么到我這里過來了。”
最近谷中的事務繁多,她也幫忙處理了一部分,知道這兩人有多忙,至于二長老隋逸之前在問心頂演奏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要命玉簫表演,知道事情無法改變后,擔心獨孤雪秋后算賬,就先跑了。
不過按照顧星痕的說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遲早要回來。
大長老虎目瞪著柳慕雪:“還不是她,回來了,也不先回家,就往你這里跑了。”嫁人了還是這么沒有輕重。
柳慕雪表現則是落落大方,輕咳了一下,“ 爹、娘,我只是距離清風院比較近,想著來看一下小師叔,之后就打算回去。”
孟臨淵也幫忙起身道歉,“岳父岳母,是臨淵的錯,我趕了許久的路,身體困乏,娘子想著在小師叔這邊休息一下。”
大長老止住他的話,“臨淵,你不用替她說話,我還不了解她,肯定是她胡鬧。”
孟臨淵還想再說,被柳慕雪拉到了身后,柳慕雪平靜地看著大長老,“爹難道要教我如何處理夫妻關系嗎?”
若瑾瑜一聽這個話題,暗道不妙,大長老和三長老還是離婚夫婦的關系。
大長老一時語塞,“你無理取鬧。”
三長老見他吵不過,還氣的半死,遞給他一杯茶,“降降火,你和她吵什么?慕雪不是過的挺好的。”
大長老一口飲下茶,氣呼呼地看著柳慕雪。
三長老看向孟臨淵:“臨淵,大長老就是這性格,他其實對你挺滿意的,你不要亂想。”
孟臨淵拱手表示理解。
顧星痕坐在若瑾瑜身旁看的是津津有味,在他看來,大長老這副表現,估計沒人的時候又要被師父揍了。
柳慕雪看到坐在斜對面搖著折扇的若瑾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其實這次拜訪小師叔,還有其他事情。”
若瑾瑜有些愣住,這里面還有她的事情。
顧星痕搶先問出口,“是什么事情?”
柳慕雪拉著孟臨淵坐回了座位上,看著若瑾瑜,面色誠懇道:“我認識了不少天驕俊才,知道小師叔的身份后,想著小師叔已經快十八歲,就想當一回紅娘,小師叔放心,他們的相貌都是經過我的檢驗,保證你們生的孩子一定傾國傾城。”她越說,越覺得這個主意好。
這下輪到若瑾瑜無語了,她剛才也注意到了柳慕雪的神情,估計這件事是臨時起意。
顧星痕立馬起身,“我不同意。”
柳慕雪斜了他一眼,“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同意什么?”
大概因為唯一的女兒嫁出去了,此時大長老和三長老當紅娘的心思比較重,似乎對此事 也產生了興趣,大長老看向若瑾瑜,這人比乖女的還小了兩三歲,就已經是孤女,想來平時更加孤獨,更加需要家人的陪伴。
看出大長老眼里的意思,若瑾瑜瞬間眼神一冷,將扇子扔在了桌子上,“我的事情自己做主,柳師侄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師兄、三師姐帶著慕雪回去吧。”
聽見若瑾瑜明著下了逐客令,三長老看出柳慕雪圍魏救趙的心思,手指虛指了她一下,還是和若瑾瑜告別了。
若瑾瑜和顧星痕在門口送別柳慕雪他們,直接吩咐非殤,“以后柳師侄過來,就說我不在。”她要涼這人一段時間,否則真的讓對方上房揭瓦。
非殤應和,“是!”
大概柳慕雪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下午的時候,派人送了好多賠禮,甚至再次親自登門拜訪,不過被非殤攔下了。
若瑾瑜知道后,也沒做其他反應,只是囑咐非殤將人繼續攔幾天,她氣還沒有消呢。
第 29 章
夏季燥熱, 若瑾瑜在谷中避暑的這段時間,繼續桃源客的更新。
不滿在問心頂被定住,為了嚇唬獨孤雪, 她這次換了一個題材, 打算給獨孤雪開個大眼, 他不是喜歡給她潤色文筆嗎, 就讓他接受一下沖擊吧。
直接寫了男男相戀的, 名字很直白就叫《攝政王有喜了》,當時非殤看到這名字, 還以為是攝政王女扮男裝, 后來讀了以后,立馬石化了, 整個話本確切來說既是攝政王造反失敗后,皇帝巧取豪奪, 攝政王揣了皇帝的崽,最重要的是兩人都是男性,至于攝政王為何揣崽, 顏初暖沒有說他體質特殊, 直接說是中了苗疆的生子蠱, 一種可以讓男子生子的特殊蠱蟲。
誰知道獨孤雪看到后, 一點也沒有嚇到, 他活了這么久, 什么奇葩事情沒見到過,不過他好奇的是真的有生子蠱嗎?畢竟在中洲嶺南地方確實有五毒教隱居, 醫術高超, 善用蠱蟲, 雖然名字不一樣, 可是按照話本的描述更加靠近五毒教。
聽到福老的詢問,若瑾瑜沒想到世間居然真有這樣的門派,擔心有人像他一樣想岔了,連忙在話本的書封補上:劇情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之后她又開了新文《假少爺對真少爺巧取豪奪的兩三事》,差點收不住手追妻火葬場變成墳頭,卡文的時候就將生子蠱拿出來,頗有“遇事不決,生子蠱定”,有了生子蠱,話本結尾就能大團圓硬著陸。
因為桃源客的名氣,生子蠱這種世人傳宗接代夢想的設定深入人心,有人當真了。
在短短時間內,居然成為一種共識,甚至有人重金想要求“生子蠱”。
而造成的影響,大家就去尋找話本中的隱秘門派苗疆蠱師,后來又有人現身說法表示自己服用了生子蠱,經歷過夫夫生活后,懷孕生了一子,發聲的人不是普通人,更是讓生子蠱的威名傳了出去,不少婦人將自己嫁妝的一半懸賞出去,求生子蠱來鞏固自己家族的地位。
這一下眾人一看有這么多人求生子蠱,肯定是真的,于是越傳越玄幻,等到若瑾瑜聽到時,已經到了一胎三寶,有了生子蠱可以讓你兒女雙全。
她是哭笑不得,只能找源頭,而根據下面人的情報,最初說服用了傳說中生子蠱的人其實是大家族的一名女扮男裝的嫡女,親父早亡,為了不讓家產落到旁支手上,一直對外聲稱女子,而她確實有一名藍顏知己,兩人生了孩子,對方不愿意委屈情郎,正在憂愁孩子的名分如何辦呢!
然后看到了桃源客的話本,講述上更有人將此事說的繪聲繪色,不管他是真是假,總歸讓孩子有了名頭。
知道事情原委后,若瑾瑜總不能平白揭露那名趙氏女的身份,只能多次在話本上提醒世間并無生子蠱,大家不要在糾結這些了。
她不知,事情到這里還沒有結束。
……
某嶺南深處隱居的某門派趕走了這個月第十三波盜賊,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他們這地方還是什么古代顯貴的大墓,一個個人趨之若鶩,不偷金銀珠寶,也不拿珍貴藥材,反而追著那些兇猛的蟲子蠱物跑,就不怕死嗎?
后來某外出采購的弟子帶回來幾本書,大家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不由得嗤笑世人愚蠢,也有門中長老被打開了思路,想要研究一下,但是桃源客這個名字算是上了他們的黑名單。
十天后,五毒教發出了“五毒通緝令”,懸賞找桃源客的下落。
若瑾瑜受到消息后,對這種事故發展,一開始確實是普通故事,為什么會造成事故,她也哭笑不得,只能捂緊馬甲,以后就不寫關于“生子蠱”,不過她管不住其他寫手,但愿五毒教不要把后續的也算到她身上。
原先若瑾瑜聽聞他們要參加武林大會,早就有期待,奈何從秋天一直期待到了冬天,最后連冬天都過去了,還是沒有結果,然后等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還是沒有結果,直到到了八月,獨孤雪才宣布要帶著她和顧星痕一起才加白云峰武林大會。
她所有的期待感早就在上一年都消耗完了,已經完全不想動了。
她終于明白古人口中的“最近”的時間跨度有多長,壓根和現代沒得比,一兩個月都是近的,譬如獨孤雪這種坑人的,可能就是一兩年。
因為雖然同處秦洲,可是白云峰距離琉焰谷很遠,而且路途崎嶇,山路顛簸,就是有輕功,也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用,肯定要騎馬或者坐馬車的。
而這個時代的馬車,誰坐誰知道,即使下方鋪再多的軟草和軟墊,也顛的你全身散架。
可惜她的反對不管用,只能收拾好東西,將手里的事情交代下去,然后囑咐安周城的城市規劃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一刻不能停。
大長老和三長老留守谷內,最大的原因就是柳慕雪她打算在谷內養胎,三長老尹青青一聽,當然不愿意走了。
于是在眾人的送別下,琉焰谷的車隊就出發了。
若瑾瑜不知道的是,位于中洲的五毒教這次也派了副教主柏書蝶和弟子來參加白云武林大會,他們忽略了世人對傳宗接代的執念,近來不少門派傳信求取生子蠱,他們已經不堪其擾,甚至門派的弟子還差點逼瘋一個,就是因為經過長老幾個月的潛心研究,疑似研究出了生子蠱。
當時眾人十分震驚,當然不信,于是就有一位膽大的新婚弟子以身試藥,然后不知怎么的,這名弟子居然出現了孕期癥狀,惡心、干嘔、食欲不振等一系列孕期癥狀,將他和妻子嚇到了,到了三個月的時候,腹部更是攏了起來,大家更是驚奇了,這不會是真的吧。
然后那個弟子就更加徹夜不眠,擔驚受怕,不知道肚子里的東西是什么?擔憂如果十月懷胎有了一個孩子,自己如何向他解釋自己的身份呢。
根據周圍弟子的說法人已經魔怔了,甚至這位弟子的妻子已經做了很多小衣服、小首飾打算迎接新生命,然后到五個月的時候,長老再次診脈,確定他沒有懷孕,只是因為心里緊張引起的假孕特征,之前的惡心干嘔,估計就是胃口不好,脾胃有問題。
聽到長老的論斷,這名弟子斯巴達了,他想起之前幾個月的蠢事,迫切想鉆到地縫里,可是說已經實現在五毒教的社死成就。
之后雖然五毒教再三解釋沒有這種東西,外人還是不死心,甚至有人提供藥材和東西,想要投資讓五毒教研究一番。
五毒教:……你們沒腦子的嗎?他們不想再回想起之前的蠢事了。
為了防止事情影響越來越大,五毒教就派了柏書蝶想要在武林大會澄清一下,順便也磨煉一下。
獨孤雪當然知道,只不過他想要看熱鬧,所以沒有告知若瑾瑜。
半月后,白云峰的山門下,兩排身穿青色道袍的三清觀弟子恭敬的站在那里,一名花白頭發,手拿浮塵的老人站在山門正中,眼神清正,舉止飄逸,站在那里,氣質非凡,好像一位遺世的老神仙。
這位老人就是三清觀的掌教凌霄子,確實被周邊人稱為老神仙,他站在那里閉目養神,似乎在等人。
沒辦法,貴客親臨,自然要迎接。
前方半里處,兩顆古樹拱衛的路口出現一個車隊,四名騎著駿馬的穿著琉焰谷服飾的弟子出現在視線里,身后就是一輛高大的四驅赤金馬車,馬車后面緊跟著三輛馬車,每輛馬車旁邊都有兩名弟子護衛。
凌霄子沒想到這次琉焰谷出來的人這么多,這武林大會不會出岔子吧,還是獨孤雪這人想要折騰這一屆的武林俊秀。
琉焰谷的車隊在山門旁停下,赤金馬車上的人率先下來,后面馬車的若瑾瑜、顧星痕、二長老、溫修竹等也接連下車。
若瑾瑜看懂遠處的三清觀山門,松了一口氣,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她此次出門穿了男裝,身穿雪青錦袍,腰系墨色玉帶,青貍面具就扣在上面,手持折扇,一副瀟灑風流之色。
顧星痕也讓人弄了同色的服飾,兩人站在一起,精致俊俏的面容頗為引人注目,就是個頭矮了點。
一旁的溫修竹和隋逸穿著月白色長衫,同樣的溫潤書生氣,看起來好像游玩的世家公子。
獨孤雪穿著幽藍錦袍,渾身的氣質比起之前穩重了不少,帶著眾人沖著張同和拱手,“張掌教,好久不見。”
凌霄子回禮,“玄尊有禮了。”
若瑾瑜暗地里打量凌霄子,根據福老的說法,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比獨孤雪還小,不是說三清觀是修道的地方,為什么這人的面貌看起來如此蒼老,就是來個童顏鶴發她也能接受,畢竟身邊已經有了一個。
凌霄子沖著若瑾瑜和顧星痕打招呼,“小長老、少谷主,貧道有禮了。”他這些年早就聽聞琉焰谷小長老點石成金的本事,還將安周城建設的風生水起的,看那人腰間別著青貍面具,已經不做第二猜想。
看著這一行人的氣質和面容,不由得感嘆,果然琉焰谷果然是天驕遍地,到處都是風流人物。
若瑾瑜拱手道:“張掌教有禮了。”
顧星痕:“張掌教有禮了。”
凌霄子浮塵一掃,沖著山門方向托手,“玄尊請。”
獨孤雪點頭,揮手示意身后眾人跟上,兩名小道士留下和琉焰谷的弟子交接,幫忙處理行禮。
石階兩旁的眾多道士恭敬地躬身拱手,“參見玄尊。”
一面不動聲色地低頭打量傳說中的琉焰谷人,看著他們的姿態,暗想雖然山下的百姓經常說他們是修道仙人,可是今日看到琉焰谷的人,感覺這才是不負仙人風姿。
獨孤雪只是頷首,不做回應,慢悠悠地踩著臺階。
若瑾瑜則是邊走邊看風景,此時已經入秋,三清觀原本就地勢較高,周圍多種松柏,不同于山下的樹林銀葉枯枝鋪地,這里還是一片綠色,她甚至還看到遠處的屋脊處有積雪,看來這里的溫度也不高啊。
凌霄子的弟子們也在暗中觀察他們,比起他們三清觀,實際上琉焰谷更加的神秘,尤其這一隊人大部分都是容貌卓越,更加吸引眼球。
大概走了半刻鐘,終于來到廣場,廣場寬闊,四角立著四根大理石柱,上面還保留著不少斑駁的痕跡,有掌印、劍痕、腳印……可以看出過往比試的精彩。
廣場上有些熱鬧,中間圍著一大片人,人們穿著各色的服飾,對著中間的位置指指點點,其中還夾雜著議論聲,中間似乎有一男一女在交手,周圍的人紛紛叫好。
獨孤雪原先打算跟著凌霄子前往大殿的,后來聽到熟悉的聲音,嘴角勾起弧度,腳步頓時一停。
跟在他身后的顏初暖等人也立住了腳,有些不明所以。
身后的二長老隋逸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然后迅速恢復,撩起袍子轉身就要往山下跑,一點也沒有瀟灑公子的姿態。
顧星痕有些吃驚,見獨孤雪臉上滿是看熱鬧的模樣,也老實呆在若瑾瑜身旁,他有些好奇,到底是誰讓二長老畏之如虎。
若瑾瑜撐開折扇,擋住唇角看熱鬧。
就在隋逸縱身飛躍四五丈后,忽然前方天降一把鑲嵌寶石的彎刀,直直的釘在他的面前,恰好擋住他的腳尖。
身后的聲音嬌媚柔婉:“隋逸哥哥,我長得這么嚇人嗎?”
第 30 章
隋逸頓時僵住了, 他的鼻尖傳來熟悉的胭脂香,眼睛一眨 ,面前出現了一位身穿紫衣的女子, 女子身穿淡紫色的圓領內衣, 外著紫色半身裙, 頭上披裹一截裹著金邊的白色絹紗, 在腰側打成花結, 然后垂至地面,十分妖嬈美艷。
女子看著他, 佯裝傷心, “隋逸哥哥看到我這么不開心嗎?”
二長老立刻收起步子,將面前的彎刀拔起遞給女子, “你的東西掉了。”
祁連瓔珞接過彎刀,臉上笑容嬌艷的如同三月桃花一般, “好久不見了,隋逸哥哥。”
二長老嘆息:“好久不見,你現在好嗎?”
祁連瓔珞頓時撅起嘴, “我沒想到, 隋逸哥哥對我念念不忘, 不過你居然認為我成為寡婦是件好事, 我很歡喜。”
二長老頓時默不吭聲了, 得了, 越說越錯。
周圍圍觀的江湖人士看到凌霄子和他身邊的獨孤雪,連忙行禮, “參見玄尊, 參見掌教。”
祁連瓔珞走到獨孤雪面前, 行了西洲王室禮節, “拜見獨孤爺爺。”
獨孤雪點頭:“乖!!”
祁連瓔珞的視線看下若瑾瑜身邊的顧星痕,嘴唇微啟:“這就是小王叔吧。”
若瑾瑜:……哎!這祁連瓔珞居然和祁連傲是一個輩分的,兩個人風格差好多。
顧星痕扭頭冷哼一聲。
若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連瓔珞捂著嘴偷笑,“小王叔已經這么大了,不知什么時候到西洲去,父王對你很是思念。”
顧星痕淡淡道:“會去的,到時候你們可不會開心的。”
若瑾瑜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摸著他的頭安慰了一番。
祁連瓔珞笑的更歡快了,“父王可能不高興,可是我喜歡啊!畢竟獨孤爺爺對我可好了。”
獨孤雪打斷她,“你先玩著吧,本尊和凌霄子先進去。”
眾人連忙躬身行禮送別。
等到若瑾瑜一行人離開,大家才討論起來:
“那就是世間第一玄境高手獨孤雪嗎?”
“我滴個乖乖,這群人咋都那么好看,你說我拜入琉焰谷,會不會長點氣質。”
“做夢比較快。”
“聽說他原來是西洲的王族,后來在秦洲定居,西洲一直想要將他迎回去。”
“玄尊不一定愿意,以他的身份,現在在哪里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對了,你們注意到他身邊的那個少年嗎?看氣息,我地境三品都琢磨不透。”
“唉!你干脆直說對方是天境高手,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可能嗎?”
“怎么不可能?琉焰谷的人別說是十一二歲,就是五六歲在下也相信的。”
“呵呵!在下打聽過了,他可是琉焰谷的少主,如果不是你天資卓越,你們以為玄尊能愿意。”
“不過他也是西洲人嗎?聽紅蓮公主叫他小王叔,看來輩分挺高的。”
“西洲的王室一抓一大把,輩分都相差好多,出一個少主還不簡單。”
……
祁連瓔珞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討論,一邊擦著自己的彎刀,想到剛才隋逸被她嚇得掉頭就跑,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從遠處走過來一名高大俊秀的少年,看起來有十八九歲,高鼻深目,一看就知道是西洲人,他是祁連瓔珞的兒子,賀蘭睿,拜入西洲圣天教,西洲圣天教多王室貴族弟子,算是西洲第一大派。
他帶著幾名圣天教弟子過來,剛才他聽到手下匯報,說是玄尊來了,就連忙趕過來迎接。
“母親,玄尊閣下呢?”賀蘭睿左顧右看,沒有發現人。
祁連瓔珞墊腳摸了摸他的頭,“剛剛進去,等到他們談完,我就帶你去參拜。”
賀蘭睿點點頭。
祁連瓔珞拉著他的手走神,廣場上再次陷入喧嘩中。
賀蘭睿有些疑惑,“母親,你有什么心事嗎?”
祁連瓔珞眼珠子一轉,“睿兒,我給你找一個繼父如何?”
賀蘭睿瞬間僵住了,他抖著嘴唇,不可置信道:“親娘,我可以拒絕嗎?”他家渣爹才死啊!不想那么快在頭上再壓一座大山。
祁連瓔珞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你這孩子,被嚇到就變成祁連傲一樣傻了。唉!還要從長計議,那家伙不肯就范。”
賀蘭睿瞬間臉都黑了,按照娘這說法,對方壓根不愿意,她是要打算“強搶”了。
他搞不懂是自己可憐,還是對方更加可憐。
……
大殿內,眾人坐下,和其他三清觀弟子認識了一番后,大家就坐下,若瑾瑜和隋逸因為身份原因,距離主座有些近。
小道士上完茶后,獨孤雪和凌霄子開始敘舊。
若瑾瑜面帶微笑,把玩著身手邊的折扇,感覺不少視線落在她身上。
兩人大概說了半盞茶的時間,殿外有小道士稟告,說是有人聽聞玄尊駕臨,故而想要拜訪。
獨孤雪當然不愿意了,立馬就要拒絕,話到嘴邊問了一句,“是哪個門派?”
小道士,“楚洲五毒教。”
若瑾瑜:……不會是她想到的哪個門派吧。
呵!沒想到才來就能看到熱鬧,他清了清嗓子:“本尊早年也與五毒教有淵源,這次他們來拜訪還是要見一下的。”
若瑾瑜眼睛微瞇,不著痕跡地瞪了他一眼。
她這動作當然瞞不住獨孤雪,眼里的的笑意更深了。
片刻后,五毒教副教主柏書蝶帶著弟子進來。
他帶著弟子拱手向眾人行禮。
獨孤雪看到他好奇道:“你們五毒教不是很久不參加武林大會了,怎么下這次來了。你是哪一輩的?”
柏書蝶拱手,“玄尊閣下,在下師承曲煙。”他是從小被曲煙收養,三年前及冠,然后接過副教主的職位。
一旁的凌霄子捋著胡子,“曲煙長老現在如何?”
柏書蝶:“師父他老人家很好。”
獨孤雪繼續問道:“你這次來有什么事?”
柏書蝶這次一躬到底:“ 數月前,民間流傳一些話本,對我五毒教造成了影響。”
獨孤雪忍住嗓子的笑意,“哦!其實那些話本不可當真,只是子虛烏有。”
柏書蝶:“看來玄尊已經知道了,近些天,師父以及五毒教的一些朋友時常詢問關于生子蠱的事情,雌雄調和,乃世間法則,怎可能憑借小小蠱蟲憑空生出人來,五毒教已經解釋數次,可惜相信者了了。”
若瑾瑜聽到這后,也有些尷尬,其實這件事也不好解釋,真正不信的人肯定不會詢問關于生子蠱的事情,相信的人不會因為一兩次的否定而不信。
獨孤雪:“那你需要本尊干什么?”
柏書蝶:“請玄尊閣下代為解釋,生子蠱不存在,您見多識廣,只要您否定,相信大部分人不會在糾纏。還有就是我們想要知道桃源客的身份。”
若瑾瑜還沒有動靜,身邊的顧星痕就有些激動了,他經常呆在青貍閣內,當然知道桃源客是誰。
她連忙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淡定。
獨孤雪:“前面的可以幫忙,后面的本尊思考一下。”
柏書蝶連忙帶著弟子道謝。
之后大家閑聊了一會兒,然后獨孤雪和凌霄子繼續相談事情,而若瑾瑜他們先下去了。
凌霄子囑咐無為道長招待他們。
無為道長帶著他們參觀三清觀的景色,觀中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士在游玩,若瑾瑜他們這一群人有些醒目。
二長老隋逸有時遇到熟人,會停下來給他們介紹。
若瑾瑜這些年掌管青貍閣,對于江湖中的一些勢力還有點了解,與一些勢力也打過交道,只是自己從未出來過。
眾人對于琉焰谷小長老的樣子也有所耳聞,只是第一次看到,還是有些恍惚,紛紛作揖問好。
在閑逛的途中,還看到了熱鬧,秦洲第一美人與西洲第一美人撞上了,兩行人堵著一個路口互不相讓,無為道長接到小道士的求救,趕過來救場的時候,就看到兩伙人劍拔弩張,眼見都要動起手來。
連忙上前阻攔,無為道長端重高冷,加上俊秀的模樣還有他的身份,算是暫時將兩伙人分開了。
若瑾瑜他們也有機會欣賞這兩個美人,楚洲的第一美人聽弟子介紹是北冥皇室六王子雍王的嫡女云如雪,世人稱為云仙子,文雅秀美,而西洲的那一位,膚白貌美,高眉深目,嬌艷嫵媚,兩種不同的風情碰撞在一起,兩人都是十五六歲的花樣年齡,分不出哪一位更美。
他們看到無為道長身后的琉焰谷眾人,頓時眼前一亮,也顧不得吵架了,紛紛向若瑾瑜他們打招呼。
無為道長見事情解決了,打算繼續帶人游玩。
忽然西洲的第一美人賀蘭瑤喊住他,“無為道長覺得我和云如雪哪個是第一美人。”
琉焰谷弟子迅速停下看戲,也好奇在這位道長眼里誰更好看。
無為道長有些愕然,停下身,疑惑道:“關貧道何事?”
賀蘭瑤冷目直瞪:“難不成道長覺得我們兩個都入不得你眼。”
無為道長掃了一下浮塵,“貧道不覺得兩位是第一美人,可以讓開了,貧道還有貴客要招待。”
若瑾瑜不由得感嘆,這道長性格好倔強啊。
云如雪神情不變,溫聲勸著賀蘭瑤:“賀蘭妹妹,我們確實打擾到了道長,不如先把路讓開。”
賀蘭瑤斜了她一眼,“假模假式。”但是還是招呼人將路讓開了。
無為道長沖著他們道謝,然后帶著琉焰谷眾人就要離開。
若瑾瑜他們還沒有走兩步,忽然身后傳來嬌媚的聲音,“那位腰間帶著狐面的俊俏公子可否認識一下?”
他們這行人停下,大家的目光瞬間看向若瑾瑜。
顧星痕的臉色有些黑,他就要拉著若瑾瑜先離開,被她制止了。
眾人轉身,若瑾瑜撐開折扇,有些疑惑地看著賀蘭瑤:“這位姑娘,請問有何事?”
賀蘭瑤旁邊的一名侍女模樣的人湊到她耳邊嘀咕了一會兒,賀蘭瑤的俏臉瞬間變得有些糾結,“賀蘭瑤拜見小長老。”
嗚嗚!心動對象的身份怎么變了性別。
她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一個絕好的理由,水眸在人群中掃蕩,忽然看到溫修竹和隋逸有些分不清這兩人的身份。
她看向若瑾瑜:“請問,二長老在這里嗎?”
若瑾瑜淡然地收起折扇,敲了敲一旁二長老隋逸的肩膀,“師兄,找你呢?”
二長老面無表情,“請問姑娘有何事?”
賀蘭瑤眼神微閃,“二長老難道不想知道紅蓮公主為何忽然要到琉焰谷?”
二長老:“只要對琉焰谷沒有影響,我不想知道。”
她頓時咬了咬嘴唇,恨恨的瞪了二長老一眼,“果然男子皆薄幸,紅蓮公主簡直瞎了眼。”說完直接帶著人離開了。
留下二長老在風中凌亂,他沒想到短短還不到半天內,他居然接連遭到打擊,清白被污蔑。
若瑾瑜忍笑,“師兄,也許那人誤會了,估計小姑娘只是為了祁連瓔珞打抱不平。”
隋逸:“修竹。”
溫修竹心里嘆了一口氣,“師父,我不會上場的 。”他一個天境下場打一個地境武者太欺負人了。
隋逸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瞬間看向若瑾瑜。
若瑾瑜馬上冷臉,“我是長輩,有本事你自己上手揍。”
隋逸立刻負手離開,居然還用起了輕功,惹不起難不成還能躲不起嗎?他算是看明白了,這次實打實被師父再次坑了,祁連瓔珞來這里,難道他老人家不會知道,如果不是他遮掩著,估計下屬早就將消息遞到他的面前。
一旁的顧星痕見狀也拉著她跟著 離開了,身后的琉焰谷弟子也連忙追上。
無為道長還算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云如雪打過招呼,就用輕功離開了。
于是不到一會兒,原先熱鬧的地方只剩下云如雪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