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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云如雪面色不改, 仍然掛著 溫柔的笑,只是手中的帕子絞成了團,她失落地看向遠方已經看不見人影的方向, “修竹哥哥沒有看見我嗎?”

    一旁的侍女寬慰她:“可能溫少爺礙于長輩在身邊, 所以不好打招呼。”

    “真的嗎?”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在詢問旁人。

    侍女:“真的, 奴婢稍后去請溫少爺。”

    云如雪:“不用了, 修竹哥哥要忙的事情很多。”她要成為溫柔體貼的女子。

    她掃量周圍的環境, 秋日的三清觀沒有花團錦簇的熱鬧,除了清冷的道觀, 來來往往的武林人士稍微添加了人氣。

    有些路過的俠客看到她, 居然都看呆了,然后不小心撞到人或者柱子, 惹得她不由得捂住嘴偷笑。

    她雖然武功不行,可是才貌德行她一個不缺, 現在她已經及笄,雖然比修竹哥哥小了四五歲,男未婚女未嫁, 她肯定能嫁給他。

    ……

    在之后的生活, 若瑾瑜過得很是熱鬧, 他們所在的宅院經常有人拜訪, 不提絡繹不絕, 想要向獨孤雪討教的江湖高手, 還有經常在門口偶遇的少年俠客,當然這些人因為琉焰谷的名聲, 比較講規矩, 還算知理, 這就是和長輩高手住在一起的好處, 等閑人打擾不了他們。

    至于二長老隋逸和溫修竹那個院子,可是熱鬧的緊,根據追影情報,據說云如雪經常帶著羹湯前來看望溫修竹和隋逸,具體目標應該是溫修竹。

    還有就是祁連瓔珞也帶著賀蘭瑤經常看望隋逸,這兩撥人碰在一起,雖然具體目標不一樣,可是賀蘭瑤平時討厭云如雪,她對二長老隋逸不感冒,加上兩人輩分不一樣,隋逸有她姑母祁連瓔珞看著就好,

    她的興趣就在溫修竹身上了,也跟著一起折騰溫修竹,每天變著花和云如雪競賽,在短短三天內,隋逸和溫修竹已經吃甜食和補品吃到吐了,還要欣賞她們的唇槍舌劍。

    原先若瑾瑜和顧星痕、已經二長老師徒是一個院子的。

    而若瑾瑜在第一天看到兩撥人湊到一起后,連忙帶著顧星痕跑到了獨孤雪的院子里,好說歹說讓福老給挪了一個房間。

    獨孤雪原先以為若瑾瑜有些大驚小怪,后來見識到一次后,不免感慨,果然女子還是不能小覷,發現這兩人太雞賊了。

    為了大家好 ,只能為難二徒弟和徒孫忍耐一下了,不過他見這些天,兩人似乎還胖了一點,應該過得挺好的,這是他們的桃花債,還是自己承受吧。

    這些天 ,若瑾瑜才發現這武林大會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參加的大部分是各門派的年輕弟子,師門長輩只是交流感情。

    她發現人上了年紀后,似乎格外喜歡牽線做月老,她懷疑這個武林大會就是給這些平時聯絡不上的江湖俠客相親用的,大家對于比試沒有多大勝負欲,大部分比試,與其說是打架,不如說是炫技和交流。

    反正除了少林寺的幾名和尚沒有被牽線,基本上在大會上有名有姓的人都會被詢問一下家世婚事。

    若瑾瑜為了躲這些,經常跑到山下或者后山,她的清閑日子過了三天,還是被二長老拉了壯丁,因為獨孤雪和顧星痕不在了。

    他們兩個從昨天晚上就消失了,琉焰谷的現今的長老就隋逸和她,可不是要她幫忙。

    隋逸介紹若瑾瑜和其他門派管事相熟后,然后就閃身離開了,若瑾瑜懷疑這人在報復之前她丟下他們師徒受苦。

    作為在安周城的城主,她對于這信手拈來,只是還在擔心顧星痕跑哪里了 ,當然如果那些嬌俏少女和某些少年不要對她那么虎視眈眈,笑的那么羞怯就更好了。

    ……

    位于白云峰二百里外的喪哭崖,這里終年樹林茂盛,經常有猛獸下山,普通百姓和商隊不敢過來,據說山上終年盤踞著一股勢力,曾經山下的官府雇傭人上山去查看過,可惜有去無回,弄得大家也不敢輕易探查了。

    入秋時節,樹林間滿是枯敗,行走在其中還有樹葉的莎莎聲,兩名手拿大刀的男子在一個寨子門口巡視,里面時而聽到慘叫聲和訓斥聲,墻邊的高架上也站著幾名高手在查看。

    入夜下起了秋雨,守門的兩人忽然胸口一震,低頭就看到胸口的箭頭,嘴里的血沫不斷地涌出,有些不可置信,他們倒地的聲音驚動了墻上的巡邏。

    “什么人?”

    在紙扎燈籠的氤氳燈光下,寨門前站在一個黑衣人,個子有些矮小,看起來似乎只到他們胸口。

    顧星痕抽出長劍,秋雨在劍身奏響樂曲,劍光閃過,幾名守夜者瞬間倒地。

    顧星痕心里撲通撲通地跳,這是他的第一次試煉,他的任務就是將這座山寨的五十六名強盜全部殺死,不能有其他人幫忙。

    寨子門口的動靜很快驚動了里面的人,不少人帶著武器出來圍住了顧星痕。

    ……

    追影和其他人隱在角落里緊盯著,他們要在危機時刻將少主救出來。

    一個時辰后,山下的百姓發現喪哭崖出現火光,似乎是哪里著火了。

    顧星痕渾身濕透,肩頭帶著一道刀傷,嘴唇發白站在門口,全身都是血味,寨中尸體鋪了一地,遠處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持刀的手都是抖著的。

    他害怕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怪物!”這個小孩一進來就拿著劍將里面寨子里的兄弟都殺死了,他之前被嚇暈了,等到醒來整個寨子只剩下他一個人。

    顧星痕面無表情,袖口微動,大漢的喉嚨上插上了一道短箭,他不可置信地捂著喉嚨,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堵上喉間的血窟窿,然后手中的刀滑落,一雙牛眼死瞪著顧星痕。

    天上的雨還在下著,寨中彌漫著血腥味,地上的泥土都被染紅了,在大火的燒烤下,發出一股腥臭味。

    “啪嚓”,寨子的橫木一下子燒斷,“轟隆”一聲,大片房屋倒塌,濺起一陣陣火星,顧星痕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在臨安城宋家老宅的身后,當時他躲在假山的密室里,在空隙間看著楓爺爺為了救他,被那些人活生生拖死。

    師祖說了,只要他能完成這場試煉,那么對于地煞盟的處置就交給他。

    追影見事情已經完成,走出來,幾步走到顧星痕身邊,擔心道:“少主,你的傷需要處理,否則被小長老知道了,她會擔心的。”這樣的少主讓他陌生,他還是喜歡之前那個驕傲霸道的孩子,不知小長老能不能讓他恢復。

    顧星痕原先漆黑的眸子瞬間閃進亮光,“嗯。”

    將手中還在滴血的劍收起,頭也不回的離開寨子。

    ……

    第二天早上,若瑾瑜起床,發現顧星痕還是沒有歸來。

    她當即皺起了眉頭,按照獨孤雪那家伙的良心,這絕對不是好事。詢問弟子有沒有看到少谷主,大家都沒有見到人。

    出了院子沒有多久,就看到了顧星痕一臉燦笑地看著她。

    若瑾瑜走過去,圍著他打量了一圈,內息沒有變,但是就感覺有些違和,感覺好像長大了一點。

    顧星痕面上不顯,眼里閃過一絲慌張,瞬間掩了下去,狀似疑惑道:“瑾瑜,怎么了?”

    若瑾瑜眉間微攏,“你沒事?不應該啊!師叔的性子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顧星痕:……他忘了,在瑾瑜眼里,自家師祖從來就不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他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才讓人疑惑。

    這時獨孤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本尊好傷心,原來在瑾瑜的心里,本尊這么差嗎?”

    若瑾瑜抬頭,就看到獨孤雪穿著白衣站在高高的樹梢,陽光在他的身后散開,配上飄舞的白發,好像世外仙人,下方好幾名武者已經在驚呼“玄尊”了。

    獨孤雪對自己的出場比較滿意,幾個身影下來,迅速落到他們身邊。

    若瑾瑜托著下巴,好奇道:“師叔,你帶著星痕這兩天去哪里了?”

    獨孤雪:“本尊帶著他當然去歷練了,這里二百里外有一處山賊,我就帶著他去為民除害了。”

    他就看顧星痕現在的態度不滿意,就是一伙普通的山賊,有什么可遮掩的,以后他經歷的事情比這還要危險,顧家的人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安逸的環境也養不出猛獸。

    若瑾瑜頓時眼睛微瞇,普通山賊對于獨孤雪來說連螻蟻都不如,肯定不會是他親自動手收拾,想到這里,看向顧星痕:“你沒有受傷吧?”

    顧星痕剛想說沒有,話到嘴邊改了口,“肩膀被劃了一下,不過已經處理好了。”

    若瑾瑜想要上手去碰,又怕傷到他,直接瞪了他一下,“看你以后還魯莽嗎?等一下回去,我看一下傷口,非殤那里還備了一些上好的療傷藥。”

    顧星痕眼睛彎起:“哦!”

    因為二長老隋逸暫時被祁連瓔珞困住,之前沒辦法主持事情,幾名弟子慣常前來請她,也沒有去找二長老。

    若瑾瑜和他們兩個說了一下,然后就離開了。

    目送若瑾瑜離開的背景,獨孤雪拉著他飛到了樹梢上,遠眺廣場方向,

    看顧星痕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敲了敲他的腦袋,“小子,你注意了,說謊時,回答不能遲疑,而且要真假摻半,有時并不需要說謊,只需要隱瞞一些事情就好。”有時候自己人是最好騙,也是最不好騙的。

    顧星痕點頭,“ 哦,這就是瑾瑜所說的信息偏差。”

    “什么意思?”獨孤雪有些感興趣了。

    “瑾瑜說,在傳播消息的時候,有時讓目標接受優先部分事實,然后轉移話題,避重就輕就可以。”當時他有些不懂,現在明白了。

    獨孤雪頷首,他沒想到若瑾瑜連這都教。

    ……

    今天是武林大會的第四天,之前的小打小鬧開始結束,各個門派的精英弟子來時上場,若瑾瑜幫忙主持開場后,就臨時跑了,留下二長老隋逸獨留在場中,之前她幫忙了三天,他也該回報一天了。

    她回去的時候,沒有找到顧星痕,聽弟子說,好像又被獨孤雪拉走了。

    聽到這,她的臉當時就黑了,周圍弟子也不敢問。

    三清觀現在人多,她心情有些煩悶,就飛身往后山逛了一下。

    正值秋天,后山正是收獲的季節,一路走來,落葉和果實堆在一起,山間彌漫著果木清爽的味道,一些小動物也忙碌的儲存食物,讓人心曠神怡。

    她走著走著,忽然停住了,在前方十丈處倒著幾具尸體,旁邊的灌木叢隱隱約約晃動,她飛速躍上樹枝,悄悄地靠近這邊,原來是兩只大松樹在撿拾地上的松子,松子鋪了厚厚的一層。

    停在樹梢,若瑾瑜扶額嘆息,今天還真是倒霉,早知道就和二長老一起主持大會了。

    “吱吱吱~!”

    忽然一只松鼠凄厲的叫喚,原來是一只帶著血跡的手抓住了它的尾巴,松鼠嚇得身上的毛豎了起來,它的爪子拼命地推攘,還是沒辦法將尾巴救出來。

    同時人手也被撓的出血了,猛地坐起身,看相貌是十一二歲的少年,應該是秦洲人,他看著周圍的環境有些迷茫,一旁的松鼠見同伴被抓了,先是嚇得躲進了周圍的落葉堆里,見少年沒反應,探出身撿著松子往他的身上丟。

    少年見狀連忙將松鼠松開,“抱歉!抱歉。”

    松鼠見恢復了自由,連忙護著尾巴跑了。

    少年見狀,輕笑一聲,掃了一旁的尸體,似乎不害怕,重新躺在松子上。

    然后就看到站在枝丫間的若瑾瑜。

    少年眼中閃過驚訝之色,也不動作,枕著手臂躺在那里,好奇地看著若瑾瑜:“你是白云山修仙的?”說完直接吐了一口血,他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涼,沒想到臨死前還能遇到人。

    若瑾瑜也被少年的動作嚇了一跳,從樹上躍下,距離他一丈遠,仍然沒有說話。

    少年見狀也不生氣,想要再次坐起,可是身上沒有力氣,只能倒在地上。

    正打算臨死前和對方說會話,發現已經沒人了,除了他身邊多了兩個丹瓶,之前的一切似乎是夢一般。

    少年失笑,打開丹瓶,倒出里面的藥吞服下去,靜靜地等待。

    正在休息間,忽然耳邊傳來“沙沙”的聲音,扭頭就看到“熟人”,之前被他抓住的松鼠悄咪咪地靠近他放在身邊的丹瓶,爪子已經摸到了一個,忽然天降大手一下子扣住它的脖頸,松鼠頓時凄厲地叫喚。

    少年眼中冷漠,手腕用力,原先纏繞他手腕的尾巴,瞬間松開,叫聲也沒有了,少年松開手,松鼠的尸體砸到落葉堆里。

    他撿起地上的丹瓶,望了望天上的太陽,確認了方向,捂著胸口踉踉蹌蹌的走了。

    ……

    若瑾瑜想著后山的那些尸體總要告知三清觀,少年身體應該能撐到那些道士趕去救援。

    聽到她的敘述,無為道長帶著幾名弟子前往后山,只看到一地尸體,至于所說的少年沒有見到,估計早就跑了。

    聽聞沒有找到少年,她倒是不在意,能走說明傷勢沒有那么嚴重。

    半天后,后山尸體的身份終于查出來,那些都是長生門的人,長生門最近動蕩不斷,一年前他們的門主被煉血堂刺殺,據說還沒有選上新的門主。

    不過凌霄子他們樂得長生門這樣亂下去,長生門和煉血堂都是黑道的人,平時除了好事啥都干,現在兩個門派結成死仇,簡直是喜聞樂見。

    若瑾瑜聽到這結果,瞬間感覺不好了,她不會那么點背,救了什么BOSS級別的人,如果這樣給天下造成動亂,簡直是做大孽了。

    第 32 章

    本著負責任的態度, 還是把她的懷疑給獨孤雪說了。

    獨孤雪:“……你想太多了。本尊一輩子救了那么多人,就沒有一個可以給本尊當對手的人。”

    果然不愧是寫話本的,只是丟了兩瓶藥, 已經引申到武林存亡了, 他這個老家伙不能比啊!

    若瑾瑜當即翻了一個白眼, “那是您運氣好。”其實她懷疑論武功, 估計獨孤雪這一輩沒人能打過他, 說不定他如果走偏了會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反派。

    到那時 ,自己和顧星痕不就是反派手下的炮灰, 或者說是小嘍啰, 那么到時候自己是大義滅親,還是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呢!

    獨孤雪嘆息:“小小年紀想這么干什么?放心, 還有我們這些老家伙呢!”

    一旁的顧星痕聽聞她對那個無名少年評價這么高,頓時吃醋了, “瑾瑜,難道我不夠好嗎?”

    若瑾瑜立刻用手糊了他一臉,“搗什么亂, 我只是擔心, 對了你身上的傷還疼嗎?”

    顧星痕馬上捂住肩膀, 撇著嘴, “好疼啊!師祖今天拎我的時候扯到傷口了。”

    若瑾瑜冷目直射獨孤雪, “師叔, 我明白精英教育要學會疼痛,可是你要注意一下如何養孩子吧。”

    顧星痕繼續賣慘, 苦著臉, “好疼啊!”

    獨孤雪:……怒視, 小崽子!

    顧星痕扭過頭, 趁若瑾瑜看不到,嘴角勾起,多謝了,師祖!

    獨孤雪回以大白眼,小崽子變得不好玩了。

    然后若瑾瑜就帶著顧星痕下去收拾傷口了。

    接下來三天,顧星痕都被若瑾瑜圈著養傷,期間有不少青春正盛的武者俠女前來拜訪,除了一些必要的人要見,其他的人都讓非殤和追影擋了。

    在院子里待了三天,感覺有些無聊。

    原先她想帶著顧星痕去二長老院子里看戲呢,誰知道待了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因為二長老的院子里太熱鬧了。

    集合了北冥和西洲兩大美女,還有祁連瓔珞每天來送東西吃,每天都是溫香軟玉,唇槍舌劍,除了當事人,其他人一旦牽扯進去,就是活受罪,這點就連三清觀的無為道長都不愿意過來,據說他還是二長老的至交好友,也不敢牽扯這紅塵網中。

    當然溫修竹也沒有落下,賀蘭瑤和云如雪不對盤,兩個人搶起溫修竹來,在他面前大展十八班才藝。

    溫修竹只能受著,他如果將自家師父丟下,之后肯定會被教訓,兩人都是皇室貴女,詩書禮儀、琴棋書畫,甚至就連云如雪在現在武者盛行的時代,也是了解過刀槍劍戟的。

    后來,在賀蘭瑤跳了一支西洲的傳統舞蹈后,舞姿熱烈奔放,云如雪想要用正統技藝壓過她,就要進行古琴演奏,讓她見識何為皇家風范。

    當時和顧星痕在一旁看戲的若瑾瑜表情就不好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讓二長老看到樂器,否則大家都遭殃。

    他本來最近的心情就不好,如果想著同歸于盡的想法,她和顧星痕不就是受到牽連了。

    后來她有心把走向引向書畫或者比武下棋,可是云如雪的侍女已經將古琴給拿上了。

    二長老倒也沒有搶小輩的工具,直接拿了自己的玉簫。

    當看到熟悉的“武器”,若瑾瑜的耳邊仿佛聽到了那天問心頂的“慘烈嚎叫”。

    身旁的顧星痕湊到她耳邊,“瑾瑜,師叔的技術應該練得差不多了吧。”

    若瑾瑜幽幽地看著他,“為什么現在你還在做白日夢?”

    她的話音剛落,云如雪松沉曠遠的琴聲響起,漸漸地進入正調,琴聲清冷,忽然一聲尖利的聲音加入,琴聲瞬間崩了,云如雪嚇得一愣,手下的琴弦一下子斷了。

    一心沉迷演奏的二長老沒有發現,只是盡情的發泄心中的不滿。

    院中的眾人聽得是面部扭曲。

    云如雪呆滯,不可置信地看著溫修竹。

    溫修竹只能略顯尷尬的扯笑。

    祁連瓔珞聽到這簫聲,是又好笑又懷念,沒想到他這些年技術還是沒有提高,果然還是人散鳥飛絕的景象。

    賀蘭瑤是滿臉驚恐,她感覺這簫聲不止是難聽了,還有洗腦的作用,不然的話,為什么她的舅母居然笑了。

    若瑾瑜忍了片刻,感覺后面二長老要發飆了,連忙沖著溫修竹拱手道歉,然后拉著顧星痕先逃了。

    溫修竹伸手欲要留下對方,可是他們已經不見身影,頓時嘆息,為什么他們不拉著他走。

    若瑾瑜表示,他是你師父,師父有難,弟子必須負起責任。

    隨著若瑾瑜第一個離開,圍在院子周圍看熱鬧的弟子也紛紛逃離,奔走相告,二長老又吹簫了。

    ……

    那邊在三清觀偏殿和凌霄子討論事情的獨孤雪也聽到了零零散散的聲音。

    兩人說話的節奏被打斷,凌霄子滿是調笑,“看來隋逸這些年的養氣功夫不到家。”之前聽到無為說過,凌霄子也是知道隋逸院子里的熱鬧。

    獨孤雪翻了一個白眼,“他就這一個愛好,本尊又阻止不了。”

    凌霄子哈哈大笑,“也有讓你頭疼的事情啊!”

    他靜心聽了一會兒,眉間的褶皺越積越多,“這怎么越來越難聽了?”

    獨孤雪:“我也想知道。”

    凌霄子感覺自己堅持不下去,一揮浮塵,四周的窗戶被關上,瞬間將聲音隔絕了七七八八,“好了,可以繼續談了,我想玄尊應該知道最近西洲那邊動蕩的原因,賀蘭家的二長老被下毒謀害,至今沒有找到兇手。”

    獨孤雪:“有我壓著,西洲就不會亂起來,不過瓔珞那丫頭的毒,不知道掌教有解決方法嗎?”

    凌霄子搖頭:“抱歉,老夫這幾天遍尋醫書,也問了幾名好友還是沒有找到解毒方案。紅蓮公主的身體支撐不住,即使找到解藥,她現在也錯過了最佳機會。”

    獨孤雪看著室內的渺渺香煙,嘆息道:“既然大道走不通,只能找偏方了。”

    室內的談話又進行了一段時間。

    ……

    三清觀正殿廣場上的比試還在繼續,若瑾瑜和顧星痕出來看熱鬧,現在交手的楚洲少林弟子和西洲圣天教弟子,兩人據說已經打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若瑾瑜觀圣天教弟子已經有了敗勢,那少林弟子武功底子深厚,下盤一直很穩,圣天教弟子心中慌亂不小心露了一個破綻,被少林弟子按住肩膀扔了出去,圣天教弟子慌忙間匆忙辨清方向扭身轉向,卻不想無法翻身而起,直接掉下了擂臺。

    眾人的叫好聲起,一些西洲弟子不由得扼腕嘆息。

    若瑾瑜身邊的這位尤其情緒外露,不停地哀嘆弟子太弱,如果是他上場,估計就能贏了。

    他身邊一個護衛模樣的人還在勸著:“主子,公主說不讓你上場啊。”

    那人身材高大,穿著西洲服飾,神情懊惱,如果不是被護衛攔著,估計就躥上擂臺了。

    他面上的表情好像欲欲躍試的大貓一般,即使主人不允許,仍然想要撓一爪子。

    若瑾瑜聽到這話,歪身看了這人一下,發現面容有些熟悉,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

    那人感受到肩膀的力道,眼里的兇意快要露出來,看清若瑾瑜的相貌后,瞬間換上 笑臉,“這位俠士有何事嗎?”

    身后的護衛:……自家主子果然是看人下菜碟。

    顧星痕踮起腳,直視他,“你是賀蘭家的人?”

    賀蘭睿低頭打量顧星痕,又看了一下若瑾瑜,心里一激靈,迅速后退一步,沖著兩人行禮,“拜見叔外祖,拜見小長老。”

    周圍圍觀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騷動,雖然眼睛看著擂臺,可是耳朵確實往這邊伸。

    顧星痕表情淡定,“起來吧!”

    賀蘭睿連忙起身,態度恭敬,看的他的手下嘴角微抽,他何時見過王子這個姿態,在西洲能獲得他如此大禮的就是公主還有祁連王了。

    若瑾瑜打開折扇,嘴角微勾,“這里不方便敘舊,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顧星痕點頭。

    賀蘭睿他輩分和地位最低,壓根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帶著人跟著他們離開。

    若瑾瑜他們離開的時候,還能聽到那些武林人士的小聲討論,即使再小聲,他們也能聽見,畢竟對于習武之人,還是已經入境之人,目聚都是數十丈,耳聽八方。

    “喂,這琉焰谷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那西洲王子對他們這般恭敬。”

    “琉焰谷在我北冥也是地位崇高,西洲恭敬也不稀奇。”

    “你們看到那小長老了嗎?果然風姿秀逸,仙資天成。如果能相交,我此生無憾了。”

    “呸!就喜歡說酸話酸詩,喜歡就直說,老子如果能摸一下小手,那就圓滿了。”

    “你膽子這么小,如果真將人拐到床上,那不就死也甘愿了。”

    “嘖嘖!也不看看自己的熊樣就敢隨便做夢,小心被他們報復。”

    “都走遠了,還聽個鬼,我們只是隨便說說。”

    ……

    賀蘭睿后背都是虛汗,現在前方兩人都是面色陰沉,尤其他那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叔外祖渾身散發著寒氣,似乎要殺人一般。

    到達亭子,若瑾瑜轉身對非殤吩咐:“非殤帶幾名弟子將之前亂說話的人揍一頓,具體分寸你們拿捏。”

    非殤躬身:“是。”然后迅速后退。

    賀蘭睿糾結道:“如果下重手打死了怎么辦?”

    顧星痕挑眉:“那他們就幸運了。”

    賀蘭睿震驚,世人總說西洲人兇悍,可是他覺得這兩位的程度比他這個正宗西洲人都高。

    若瑾瑜坐在石凳上,撐開折扇,悠閑地給自己降火,“王子應該聽過一句話,禍從口出。”教訓他們一頓,既是為自己出氣,也是為了琉焰谷的地位。

    賀蘭睿點頭,“叔外祖和小長老叫我有什么事嗎?”

    若瑾瑜每次聽到他的稱呼,嘴角都不由得抽搐,感覺這人在替自己叫人。

    一次次提醒她和顧星痕的輩分差這么多。

    顧星痕:“想成為賀蘭家的家主嗎?”

    西洲除了祁連王室,能和他分庭抗禮的就是賀蘭家,兩大家族都是相互依存,互相爭斗,朝堂上兩族勢力都是五五開。

    賀蘭睿沉默,他想要那個位置,可是自己做不到。

    顧星痕見他不吭聲,有些怒了,一拍石桌,頓時上面有些許裂紋,“男子漢大丈夫,扭扭捏捏,想要什么就要說。”總之師叔祖的架勢拿捏的死死地。

    站在他身后的追影低頭翻了一個白眼,這句話也送給您自己,你看著小長老有過這硬氣時候嗎?

    若瑾瑜看著顧星痕的氣勢,很滿意,在一旁敲著折扇看戲。

    賀蘭睿兩手握緊捶在石桌上,恨恨道:“我是想要,可是現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救母親。”

    若瑾瑜和顧星痕對視一眼,這和祁連瓔珞有什么聯系。

    后來經過賀蘭睿的敘述,他們才得知,前段時間賀蘭家族內部經過慘烈的爭斗,他的父親二長老被刺殺,祁連瓔珞也受到牽連,當時也抓到了刺客,可是根據供述,這種毒藥壓根沒有解藥,本身毒藥煉制繁瑣量少,無法煉制解藥。

    雖然紅蓮公主看著朝氣勃勃,可是每天晚上都睡不著,時刻猶如萬針戳刺的感覺,任何藥物都起不了作用。

    若瑾瑜:“二長老知道嗎?”

    賀蘭睿搖頭:“目前只有身邊的人知道。玄尊也在找解藥。”所以這些事他才不敢麻煩母親。

    一時間亭子里的氣氛有些沉悶。

    若瑾瑜起身,背對著賀蘭睿,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忽然余光瞥向遠處的身影。

    第 33 章

    正是柏書蝶一行人, 他們的神情看起來頗為懊惱,不知道這些天過得如何。

    前些日子,她都盡量少和他們接觸, 擔心自己的馬甲掉了, 還好獨孤雪有點良心, 沒有將她的身份說出去。

    扭頭看了趴在石桌上苦悶地把玩玉佩的賀蘭睿, 眼里閃過一抹深思。

    她清了清嗓子, 亭中眾人轉頭看她。

    若瑾瑜用折扇指了指遠處的五毒教幾人,詢問道:“你們問過五毒教嗎?”

    賀蘭睿撓著臉蛋, 不好意思道:“五毒教是楚洲門派, 我們之前沒找到。”他們距離楚洲雖然近,可還是有距離, 再加上賀蘭家和五毒教關系淺薄,所以一時間沒想他們。

    顧星痕吩咐追影:“追影, 將人請過來。”

    追影:“是。”

    ……

    追影將人請到涼亭,恭敬地站在顧星痕后面。

    柏書蝶沖著若瑾瑜他們拱手,聽完他們解釋后, 皺眉打量賀蘭睿。

    賀蘭睿遲疑片刻, 在顧星痕的警告中, 一躬到底, “還請副教主救救家母, 我賀蘭家必有重謝。”

    柏書蝶連忙將他拉起來, “不敢受王子如此大禮,五毒教雖然善用毒, 可是對于解毒不在行。”

    賀蘭睿:“盡力就好。即使沒有辦法, 也想讓家母在最后的日子里少些痛苦。”

    柏書蝶聽到這, 眼含贊賞, 頷首答應,“放心,既然是琉焰谷相托,必然盡力,只是還請王子幫在下一個小忙。”

    賀蘭睿:“一定盡力。”

    柏書蝶想到這事,眼中閃過厲色,右手一拍石桌,“我想讓王子幫忙找一個人,他……”

    一聲細微的“啪嚓”聲,接連受到傷害的石桌支持不住,一下子塌了,而柏書蝶保持著右手扶桌的姿勢,身子往前撲,在身后弟子的驚呼中,一下子跌到在地。

    塵土飛揚過后,柏書蝶保持著右手撐地的姿態出現在大家面前。

    柏書蝶驚疑地注視自己的右手,他的功力有這么深嗎?

    一位五毒教的弟子慌忙將柏書蝶拉起來。

    顧星痕略微有些心虛,估計柏書蝶那一下是擊在石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才造成垮塌。

    賀蘭睿知道真相,可是他不敢說。

    若瑾瑜遮住眼中的笑意。

    賀蘭睿語帶關心道:“副教主你沒事吧?”

    柏書蝶搖頭,“沒事,多謝王子關心,我想請王子找一名寫話本的人,他叫桃源客。”

    沒想到經過獨孤雪的澄清后,很多對于話本不感興趣的人也去買了看,這些天不少弟子和其他門派溝通的時候,經常詢問關于生子蠱的事情,大家解釋的口干舌燥。

    賀蘭睿對此人略有耳聞,他在母親的書桌上看到過,雖然不明白這人找桃源客有何事,還是點頭答應了。

    ……

    經過五毒教的查看,壞消息是,他們也無法解毒,好消息是他們可以利用蠱蟲讓祁連瓔珞在最后時間走得舒服一點。

    在獲得祁連瓔珞的同意后,柏書蝶將一只蠱蟲引到她的身體了,算是讓她破天荒地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居然還賴床了。

    還發生了一件事,昨天被琉焰谷教訓的幾名武者今早被小道士發現吊在后山的樹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四肢和下巴被卸了,如果不是被巡邏人發現,估計就變成一些猛獸的口糧了。

    將人救回來后,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被誰襲擊了,但是沒人懷疑琉焰谷,因為沒有必要,琉焰谷就是正大光明將人殺了,其他門派也不敢反駁。

    事情甚至都沒有傳到上層,就被其他事蓋住了,被當成一個普通的斗毆事件。

    這次大會一共經歷了十天,期間少林弟子獲得頭名,琉焰谷的弟子獲得二三名,有弟子私下里八卦,至少促成了三十對姻緣,甚至還有六人在師門長輩的見證下直接交換了庚帖,估計回去就成親。

    而他們琉焰谷雖然贏得了比賽,居然一個姻緣都沒有成,大會結束時,琉焰谷的眾人面無表情地看著身邊的少林弟子,對比旁邊熱熱鬧鬧的情侶,他們感覺即使風度翩翩,武功高強有什么用,還不是和禿頭的少林站在一起。

    少林:……怒目直視,貧僧惹到你們了嗎!

    回程的車隊壯大了不少,祁連家的加入在內,云如雪也加入了車隊,每當停下休整的時候,獨孤雪總是坐在高高的車頂,看著賀蘭瑤和云如雪“玩鬧”。

    順便再看一下自家徒弟的笑話,和溫修竹的窘態。

    顧星痕感覺這一路很順暢,溫修竹被賀蘭瑤和云如雪困住,師祖忙著看熱鬧,回去的時候也不折騰他了,他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瑾瑜相處。

    回去的時候行程比較慢,加上游玩的占用,路上至少耽誤了十天,在回程中,他們還遇見了豐成坤,對方正好接受了琉焰谷的新一批武器運送 ,和若瑾瑜他們相遇后,豐成坤專門叩拜了獨孤雪,然后和若瑾瑜他們打完招呼后,就離開了。

    據說這次的接鏢人是西洲賀蘭家,看來西洲未來一段時間要熱鬧起來。

    想到這里若瑾瑜抬頭看著坐在車頂閉目養神的獨孤雪,她懷疑是不是這人的手筆。

    忽然震天響起的琴聲將她嚇了一跳,道路兩旁的飛鳥瞬間驅散,連秋風都被嚇了一跳,在空中打了一個圈,裹著一堆落葉忙不迭地跑了。

    她下車定睛一看,原是云如雪還是不死心,想要將二長老掰回來,然后自己的琴就淪落到二長老的“魔掌”中,發出悲憤的慘叫,然后牽連整個車隊受難。

    云如雪心疼的看著自己的琴,欲言又止地注視溫修竹,她原想走討好二長老的路子,可是發現如果任由二長老折騰下去,她可能沒命在了。

    溫修竹長嘆一聲,靠近二長老,“師父,您有什么不高興就直說?”

    二長老的琴聲驟然停下,瞪了他一眼,余光瞥向遠處的祁連瓔珞一行人。

    昨天獨孤雪讓他帶著祁連瓔珞一行人先走,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倒想先走,最好一個人都不帶,如果自己違背了師父的命令,估計回去后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獨孤雪聽到二長老的琴聲停下來了,睜開眼睛,聲音裹著內力傳到二長老這邊,“既然發過脾氣了,你帶著人現在就啟程。”

    二長老瞪大了眼睛,“師父!”

    獨孤雪抬眼,面無表情:“就是叫爹,也要走。”熱鬧看夠了就覺得吵了,他們師徒的感情糾葛自己解決,誰招惹的桃花,誰清理。

    ……

    遠處圍觀的賀蘭瑤疑惑地望著二長老他們,“舅母,你看上二長老什么了?”雖然品貌端正,可是這一手琴藝一旦拿出去,牛鬼蛇神都能嚇退。

    祁連瓔珞滿臉懷念,“你不覺得他挺可愛的。”

    賀蘭瑤翻了一把白眼,反而認真注視溫修竹,眼中滿是欣賞,“可是論起君子如玉,溫公子人如其名。”

    祁連瓔珞歪身擋住她的視線,調笑道:“看上人家了。”

    賀蘭瑤略帶羞怯地點點頭。

    一旁正在烤肉的賀蘭睿聽到這話,嚇得手上的肉差點掉進火堆里,他這個妹妹作為西洲的公主,家世相貌都不缺,歷來自傲,對求娶之人不屑一顧,沒想到居然看上了溫修竹。

    賀蘭睿將烤肉塞到侍衛手中,讓他繼續忙活,湊到賀蘭瑤身邊,“你確定能搶過云如雪。”

    賀蘭瑤麗眸一瞪,“難道在你心里,我還比不上云如雪那家伙。”

    賀蘭睿嘴角一抽,“她會琴棋書畫,你會什么?刀槍劍戟嗎?”

    賀蘭瑤微笑不語,一腳踢到他的小腿骨上。

    “哦~!”賀蘭睿倒吸一口氣。

    祁連瓔珞和藹地看著他們玩鬧,也不制止。

    一旁的侍衛專心低頭烤肉,反正他家王子誰也欺負不了。

    ……

    知道二長老和溫修竹他們要走后,顧星痕笑的很愉快。

    追影提醒他,“少主,注意影響。”

    顧星痕輕瞥他一眼,“難不成你想時常聽到二師叔的表演,我讓你和他們一起離開。”

    追影嚇得一個激靈,立馬嘴角咧開,表達自己的歡喜,“屬下也很高興。”

    靠在馬車旁若瑾瑜見狀,拾起一截樹枝砸了他一下,“克制一下。”

    顧星痕扭頭,“哼。”他才不呢!

    若瑾瑜嘆息,小家伙越來越大,有些不好管了,已經漸漸先露出自己霸道的性格了。

    ……

    午飯后,二長老帶著祁連瓔珞一行人率先離開,車隊一下子少了一半。

    獨孤雪帶著他們走走停停,參加過詩會,搶過花燈,和當地百姓玩過賽龍舟,還看了一場古代比武招親,參加了華山派掌門之女的婚禮,看了華山有名的日出景色,看過壯麗的云海,一路上熱熱鬧鬧,秋高氣爽,讓人心情舒暢,有些樂不思蜀了。

    因為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琉焰谷派人傳信催了好幾天,最后的幾天內,若瑾瑜他們算是日夜兼程,拼命程度趕得上前世學生暑期最后一天趕作業的爆肝級別了。

    到了琉焰谷入口處,若瑾瑜下車,重新感受到腳踏實地的感覺,長舒一口氣,撐開折扇,“以后我一定要把彈簧設計出來!”

    她感覺最后這一段路已經將她全身都晃散了,全身都在疼,原來就是習武,也解決不了暈車這個毛病,她堅決不承認是自身的問題,絕對是因為馬車沒有彈簧,路太差了。

    身旁的顧星痕有些困惑:“什么是彈簧?”

    若瑾瑜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解釋道:“就是一種特殊的金屬材料,可以防止顛簸的東西。”

    顧星痕:“很難嗎?”

    若瑾瑜:“估摸是,不過再難也要做出來,否則坐一次馬車,身上的骨頭架都要散開。”

    要制出這東西,既要有好材料,也要工藝級別能達到,又是一項費錢的研究,還好她現在有不少產業能賺錢,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折騰。

    兩人說話期間,大長老和二長老帶著人前來迎接。

    二長老隋逸看著比預計時間晚了半月的眾人,語氣哀怨,“師父這一路玩的暢快嗎?”

    獨孤雪嘴角彎起,笑的很是囂張,“為師很滿意,只是看不見你和瓔珞郎情妾意,有些失落。”他歪頭調笑道:“這回答滿意嗎?”

    隋逸瞬間冷著臉,可是不能沖著他發飆,否則自家師父保證把自己踹到思過崖那邊。

    一旁的大長老救場,“師父,最近谷中很熱鬧,您回來的正是時候。”

    獨孤雪滿意地看著谷中井然有序的模樣,“辛苦你和青青了。”

    說完帶著眾人來到大殿中,大長老向他報告離開這段時間內谷中發生的事情。

    獨孤雪掃了一下大廳,沒有看到柳慕雪,有些奇怪,“慕雪那丫頭呢?”

    大長老苦笑:“慕雪她身體有些不舒服,現在正在靜養,之后身體好了,我再讓她給您請安。”

    獨孤雪看他表情,頓時目光凌冽,“發生什么事了?”

    尹青青一腳踹開他,大長老踉蹌了兩步,站穩在一旁,不敢還手。

    獨孤雪:“青青,你說。”

    尹青青沖著獨孤雪行禮,“請師父為慕雪做主和離。”

    殿中眾人頓時吃了一驚,若瑾瑜察覺到溫修竹臉上的嘆息之色,后退一步,悄聲詢問:“發生什么事了?”

    溫修竹欲言又止。

    獨孤雪沉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才成親沒多久,更不用說慕雪才懷孕。

    尹青青解釋道:“師父,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我感覺慕雪和孟臨淵不適合。”

    作者有話說:

    坑死了,碼字軟件出毛病,存的稿丟了。

    第 34 章

    原來在他們出谷的這段時間, 不止孟臨淵來琉焰谷里了,他那繼母的侄女借著看顧嫂嫂的借口也過來了。

    那侄女一看就對孟臨淵有了的心思,根據柳慕雪身邊的侍女報告, 孟臨淵繼母甚至想讓她做孟臨淵的貴妾, 后來被孟臨淵嚴厲拒絕了。

    可是那徐靈兒借口妹妹孝敬嫂子, 他居然允許了, 兩人劃著一條約定的紅線就這樣溝通, 日常噓寒問暖。

    這次柳慕雪回來,一是因為懷孕了, 而是需要好好打算一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畢竟她未來還是一個母親, 男人可以隨時踢了,孩子不能隨便丟了。

    可以說徐靈兒跟過來之后, 孟臨淵和柳慕雪之間日漸冷淡,尹青青原想將徐靈兒轟出去,后來被柳慕雪攔了, 說是要考驗一下孟臨淵, 她有些搞不懂孟臨淵了, 她看的明白, 孟臨淵對徐靈兒沒有心思, 可是偏偏讓她跟了過來。

    尹青青原想以為在琉焰谷, 徐靈兒就是再膽大,也不敢隨便越線, 她確實不敢胡亂行事, 可是她在孟家還有靠山, 孟夫人居然上門商討關于徐靈兒的婚事, 在她看來,對方就是天皇老子,閨女嫁入她家,作為婆婆也有權利幫兒子納妾。

    孟夫人其實一直不滿意這個婚事的,她不喜歡柳慕雪,覺得她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而且還是一名女將軍,外出參加宴會時候,她這個婆婆被徹底壓制,基本上大家都圍著柳慕雪轉,而她也只是柳將軍的婆婆。

    畢竟世間武林魁首的傳人,在北冥皇室和西洲王室都有崇高地位的人,在加上三長老和大長老的家世也不弱,當然所有人都樂得捧著供著柳慕雪,她這個婆婆就被擠到了角落里。

    她作為繼室嫁進來,本來就矮了一截,還要照顧丈夫,平時謹言慎行,就擔心傳出自己苛刻繼子的消息,可是孟臨淵對她不親,雖然守禮總是隔著一層膜。

    原先她為了拉近和孟臨淵之間的關系,想將自己的侄女嫁給他,雖說自己母族家世較弱,可是孟臨淵之前因為前未婚妻早殤,再定一個門當戶對的親事已是不易,加上他已經耽誤了許多年,如果自己在稍微使使力氣,估計就能成功了。

    可是誰知只是普通一次生意來往,就讓柳慕雪和他扯上了關系,以柳慕雪的家世,別說是宗婦,就是王子妃,只要她愿意,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哪是娶進來一個兒媳婦,分明是一尊時刻供著的金佛。

    之前柳慕雪和孟臨淵認識了兩三年才成親,害的旁人在后面戳她的脊梁骨,說她作為繼母虐待繼子,天地良心,雖然她不喜歡孟臨淵,可也沒有拿著親事卡著,她家老爺一心想著讓二人成親,可是二人還是遲遲沒有回應。

    他們夫妻倆只能安慰自己,柳慕雪矜貴,琉焰谷勢大,再說拖下去,對方更加吃虧,相熟的親朋好友,一開始以為自己攀了一個好親家,后來隨著二人相處時間漸長,可是婚事遲遲未定,漸漸大家再看他們孟家會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她當了繼母已經是委屈了,可是不想在這件事上再受委屈,將自家最疼愛的侄女納為貴妾,一是為了成全侄女的心意,二是為了拿捏柳慕雪這個兒媳婦,三是她已經有了身孕,告訴她,無論出嫁前地位如何尊崇,本事如何高強,嫁人后,都要孝順公婆,相夫教子。

    再說柳慕雪經常在邊關帶兵,她讓自家侄女進門伺候自己和臨淵,這不是一舉兩得。

    聽完對方的理由,三長老尹青青如果不是為了自家女兒的名聲,估計早就一腳將人踹出去了。

    當時尹青青就把人轟出去了,連孟臨淵都沒留。

    之后柳慕雪就下了決心想要和離,三條腿的□□難找,好看的男人也是由著她挑的,可是大長老不同意,他認為孟臨淵只是理不清家務事,他們夫妻兩個感情沒有問題,只要將徐靈兒給處理了,隨便找個人嫁了,柳慕雪的婚姻危機就消除了。

    然后大長老就被三長老在谷中拿著武器追了一天,最后被踢進了落星湖,說是讓他醒醒腦子。

    聽了事情經過,獨孤雪面無表情地盯了大長老一眼。

    獨孤雪:“當年你能娶到媳婦,真的要感謝你那張臉。”

    顧星痕抿嘴忍笑,光有張臉有什么用,不還是被三長老休了嗎?

    對!雖然對外宣傳大長老柳文耀和三長老尹青青是和離,可是在谷中弟子眼里,就是三長老將大長老休了,他們兩個一看就知道誰站主動權,三長老將大長老拿捏的死死地。

    大長老也感覺委屈,“師父,孟家小子只是有些心軟,他的人品不錯。”

    獨孤雪幽幽道:“本尊記得之前你不是一直不滿意他嗎?再說媳婦和親戚之間,他還用的著選擇嗎?還是嫁了人,你真當慕雪是潑出去的水了?”

    一句句話扎在他心頭,大長老張嘴欲言,又說不出辯解。

    三長老一把把他推開,“滾一邊去,你不疼,大不了慕雪和外孫我養。”

    若瑾瑜不由得為獨孤雪的這段話喝彩,雖然性格惡劣,可是看事情還是通透的,有這樣一個長輩寵著,平時被多揍一點,也是可以忍著的。

    獨孤雪環顧四周,詢問圍觀的眾人,“你們認為如何?”

    二長老隋逸:“我站在慕雪那邊。”大師兄和三師妹的事情,他還是不摻和了。

    溫修竹溫聲道:“這段時間孟公子每天都會帶吃食來谷口,想要見柳師妹。”不過谷口的守衛弟子得了吩咐,一律不許放行。

    賀蘭瑤嬌聲問:“他知錯了嗎 ?”

    溫修竹:“在下不知道。”他并沒有詢問孟臨淵是否悔過。

    顧星痕撇嘴,“我看他就沒有誠心,如果是我,就帶著東西住在谷口不走了,師姐一日不見,一日不離開,這樣每天不痛不癢地送些吃的,琉焰谷難道還能餓到師姐。”

    “對!”三長老格外欣慰,果然平時沒白疼這小子。

    祁連瓔珞:“那要不把他休了。”

    云如雪有些糾結,“可是我感覺柳姑娘對孟公子還有感情。”她這段時間住在谷內,也對此時有了解,不管如何,他們之前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孟公子也沒有犯大錯,只是沒有看清楚形式。

    大長老:“我只是不想未來乖孫沒了父親。”

    三長老一腳將他踢到墻上,柳眉倒豎:“我和你和離了也沒讓慕雪吃苦,你糾結什么勁?”

    大長老的徒弟沈樂趕緊去攙扶他。

    大長老起身,捂著胸口說:“人生在世,不是只要痛快就可以,慕雪他們兩口不必走到這檔口,你就不要搗亂了。”

    三長老邁步就要再次出手。

    “好了!青青,你冷靜些。”獨孤雪的聲音喊住了她。

    三長老冷哼一聲,不再去看大長老。

    若瑾瑜掩眸低嘆,難為天下父母心,可惜她兩輩子都沒有這個福氣。

    忽然獨孤雪喊住她,“瑾瑜,你怎么看?”

    廳中眾人看向她,確實在場有地位的人就剩她沒有發表意見。

    若瑾瑜平復心緒,勾起嘴角,她撐開折扇,一副俊秀清逸的模樣,引得一旁賀蘭瑤雙頰緋紅。

    祁連瓔珞對此忍俊不禁,這小丫頭不是知道她是位姑娘嗎,為什么還一副春心亂動的模樣,再說她不是喜歡溫修竹嗎?

    若瑾瑜:“有兩個解決方法,一是讓他們和離,慕雪有孩子有勢力有錢,不給安全感和愛情,還需要男人干什么。”

    大廳中的女子紛紛點頭,云如雪有些困惑,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三從四德,嫁人從夫,向溫修竹表達愛慕之情已經是她最大的叛逆。

    大長老疾聲詢問:“第二個呢?”

    若瑾瑜攤手:“第二個就是讓孟臨淵脫離孟家,分家或者直接入贅到琉焰谷,不過我看慕雪對他現在也沒有那么稀罕了,如果他在谷外站個十天半個月,這個方法才行,其實我贊同第一個,一勞永逸。”

    三長老看到大長老眼珠子亂動,一把揪住他的頭發,“你不要搗亂,如果讓我發現你通風報信,這輩子你就一個人過吧。”

    大長老眼睛頓時發亮,“青娘,你回心轉意了。”

    沈樂看著被三長老拿捏在的大長老,深深地嘆息,果然他家師父逃不了師娘的掌心。

    獨孤雪右拳抵著嘴邊咳了幾聲,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按照瑾瑜的說法,兩條路,分不分開看他倆的緣分吧。”

    見事情已經下了定論,獨孤雪揮手讓眾人下去了,只留下祁連瓔珞他們。

    若瑾瑜跟著二長老走在一起,溫修竹他們先回來一步,肯定知道的事情多,云如雪也帶著侍女跟在后面。

    若瑾瑜幽幽地嘆息,“果然人還是不成親的好。”

    顧星痕走在她身邊,神色有些陰沉:“瑾瑜不想成親嗎?”

    一旁的溫修竹似乎對此也很感興趣,也看向她。

    若瑾瑜沒有察覺到,左手負在身后,右手持著折扇,悠然道:“當然,何必兩個人相互磋磨過一輩子,自由自在不好嗎?”

    溫修竹反駁道:“可是與一人執手相伴,風花雪月,白頭到老,不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嗎?”

    顧星痕:“對啊!”不能因為慕雪師姐的事情就對成親產生恐懼。

    若瑾瑜扭頭瞟了他一下,“你好像還比我大兩歲,至今還是單身人士。”

    溫修竹愣了一下,低頭失笑,“在下……”他好像沒辦法反駁。

    若瑾瑜慢慢地走在前面,繼續輕聲說:“可是這個時代,對于女子有諸多束縛,女子一旦成親不僅前往陌生的地方,還有和陌生的人相處,唯一支撐的就是丈夫的那顆心,將自己托付在他人身上本身就是風險極大的事情,所以我比較贊同慕雪他們和離,畢竟孟家的家務事一團亂麻,她本不用折騰這些。”

    溫修竹:“每個人的境遇不一樣,遇到對的人,就能成為良緣。”

    身旁偷聽的云如雪微微頷首,女子一生所求,除了父母安康,就是天降良緣。

    若瑾瑜轉身停住,直接翻了一個白眼,一點也不顧及形象,“在下聽到一個說法很有意思。”

    眾人的胃口被她吊起,二長老隋逸饒有興趣,“快講。”

    若瑾瑜后退了一步,“有人說,女子遇到良人的概率和撞到鬼的概率差不多。所以當有人詛咒你撞到鬼了,說不定你能遇到良人。”

    眾人黑線,這種怪誕的說法居然還一本正經的講出來。

    云如雪則是聽得津津有味。

    若瑾瑜收起折扇,“好了,我的事說完了,你們可以說一下關于慕雪和孟臨淵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溫修竹搖頭:“我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孟家主母如此行為,讓人想不通。”

    他們琉焰谷的人還沒有被如此挑釁過,這孟夫人不會真的以為慕雪嫁人了,就是他們家的人,任由他們拿捏,當琉焰谷都是死人,還是這些年他們太安分了,養肥了他們的膽子。

    二長老隋逸:“不管孟家是不是故意的,慕雪的委屈不能白受。”

    顧星痕在一旁點頭,當然要好好教訓孟臨淵,不僅自己被休,還影響到別人。

    身后的云如雪掩下眼中的羨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到這里,面帶羞怯地偷看了溫修竹一眼。

    察覺到她的視線,溫修竹心里嘆息,他已經拒絕她,她還是不死心,雍王那邊的人還需要七天才能到,這幾天他還是離開一下吧。

    作者有話說:

    柳慕雪和孟臨淵的后續發展暫時沒想好,但是孟臨淵不會和徐靈兒在一起。

    第 35 章

    聽著大殿外面的動靜, 祁連瓔珞嘴角露出笑意。

    坐在主座的獨孤雪看到她的笑容,問道:“最近如何?”

    祁連瓔珞沖著獨孤雪一拜,“多謝叔祖幫忙, 只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麻煩叔祖。”縱然五毒教沒有幫她解毒, 可是讓她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能睡個安穩覺, 已經不錯了。

    獨孤雪淡然道:“何事?”

    祁連瓔珞面帶笑意地突然踹向身邊的賀蘭睿, “跪下!”

    賀蘭睿嘆了一口氣, 跪直了身子,心想, 親娘, 就是想讓我下跪,也不用踢一腳吧。

    難道兒子就這樣不值錢嗎?

    一旁的賀蘭瑤偷笑, 她家這哥哥就是欠打。

    獨孤雪挑眉,“瓔珞, 你這是干什么?”

    祁連瓔珞淡定地從懷里拿出一張淡粉色的手帕。

    現場的各位還是沒看明白。

    然后賀蘭睿看到讓他震驚一幕,如果不是跪著,估計腿早就軟了。

    他家那天不怕, 地不怕的親娘居然哭了。

    旁邊的賀蘭瑤也是驚恐的表情。

    祁連瓔珞擺好架勢, 拿著手帕捂住了臉, 抽泣聲隱隱約約傳出, “叔祖, 我馬上就要死了, 可是剩下阿睿這一個獨苗,之前和他爹鬧矛盾, 所以親事一直拖到現在, 平時寵的他還像個孩子, 所以想讓他拜二長老隋逸哥哥為師, 你說行不行!”

    祁連瓔珞吸了吸鼻子,繼續用手帕遮住臉,低著頭:“成為您的徒孫,就不怕西洲的人欺負了,他照樣還能做自己的逍遙的小王子。”

    跪在地上的賀蘭睿聲音哽咽,“娘!”他知道娘自從中毒后,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他已經十八了,爹出事后,他就長大了,已經在學著處理事情了。

    他知道娘一直喜歡二長老,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居然沒有想過讓二長老變成他的后爹,他已經很驚喜了。

    如果祁連瓔珞知道他的心思,估計會將人踹出去,暗罵一聲蠢東西。

    獨孤雪看著賀蘭睿這表現,明白瓔珞這丫頭為什么放不下了,這看著有些缺心眼啊!

    自家母親的性格還不了解嗎?

    他扶了扶額頭,感覺頭疼,二徒弟和家族疼愛的小輩選一個倒霉的,在猶豫了半晌后,嘆氣道:“本尊答應你了,還有被裝哭了,有些假了。”

    “裝哭?”跪在地上的賀蘭睿愣住了,抬頭看著他的母親,仔細觀察了眼角,一點紅的都沒有,頓時嘆為觀止,居然敢在玄尊面前耍手段,看來他家親娘真的挺受寵的。

    祁連瓔珞察覺的他的打量,淡定地將手帕收了起來,果然臉上一點痕跡也沒有,仍然是西洲驕傲霸氣的紅蓮公主,絲毫不覺得尷尬。

    賀蘭睿哭笑不得,“親娘,你想將我托付給二長老,我可以去求他,何必要讓玄尊閣下青出面。”

    祁連瓔珞毫不客氣地斜了他一眼,“你行嗎?估計隋逸哥哥看到你,就將你轟出來了。”

    賀蘭睿欲言又止,那是他的錯嗎?還不是之前騷擾對方,讓他對我們一家都避之如蛇蝎。

    見賀蘭睿再次吃癟,賀蘭瑤嬌笑出聲。

    被對方瞪了一眼,她有毫不客氣地瞪回去。

    獨孤雪沒理他們,看向祁連瓔珞,“本尊之后就會通知隋逸。”

    “且慢。”祁連瓔珞出聲打斷,“不如等到我走后再說吧,知道我的死訊后,估計隋逸哥哥答應的會爽快一點。”

    獨孤雪皺眉,“放心,你的毒,本尊已經寫信叫人了,想死也要問本尊同不同意。”

    聽了這句話,祁連瓔珞眼睛發光,看向跪在腳邊的賀蘭睿,“阿睿,如果我這次不死,給你找個后爹如何?”

    大殿的人頓時將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賀蘭睿抹去額頭的冷汗,直接道:“只要您不是強搶民男,我不在意的。”

    呵呵!您高興就好。

    ……

    青貍閣再次迎回了主人,若瑾瑜用了半天的時間處理,忙完之后就看到顧星痕百無聊賴地躺在睡榻上,拿著一本書看著,不知道看進去沒有,追影則是站在一旁的墻角。

    若瑾瑜將最近的幾項計劃說明交給非殤,讓他通知下面的管事,顧星痕注意到非殤離開后,一下子將書扔了,趴坐在睡榻上,眉間微皺:“瑾瑜,你將來想嫁給什么人?”

    若瑾瑜明顯一愣,她隨即站起身走到露臺的推拉門那邊,想著等到有大筆的資金了,一定要把玻璃制作出來,到時候在這里弄一個落地窗,正好可以欣賞落星湖的風景。

    她一下子將門打開,秋風踏過露臺跑進室內,帶來一絲涼意,也將她的發絲吹起,“我為什么要成親生子呢?試問世間的女子有多少如我這樣逍遙的,再說婚姻是將兩人綁在一起支撐行走,本人才疏學淺,承擔不了另外一個人,還是不要麻煩別人,為難自己。”

    顧星痕眼中有些落寞,他的眸子微斂,看來要做的事情很多啊。

    一旁的追影倒是為他感到高興,畢竟以自家主子現在的年紀,如果他的心思是真的,那么若瑾瑜越晚開竅越好,否則在他長大的這段時間內,她的心被別人搶走了,恐怕少主更加傷心了。

    若瑾瑜回身見他有些不高興,有些迷惑,斜靠在另外一張榻上,“小小年紀擔心我的事干什么?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以后遇到喜歡的人,不要像孟臨淵這樣,想來,孟臨淵可能對慕雪喜歡的不夠吧。”

    顧星痕瞬間坐起,冷嗤一聲,“師祖說了,心悅之人必將全心對待,她要什么我都給,絕對不會讓她為難。”

    若瑾瑜失笑搖頭,“行了,知道你很優秀,現在回去吧,斬月軒估計也有很多事情忙。”

    顧星痕起身,拾起剛才丟的書,“這書我借回去,過兩天給你還回來。”

    若瑾瑜定睛一看,發現是一本秦洲游志話本,有些疑惑自己書架上到底有沒有,直接揮了揮手,“你拿去吧。”

    顧星痕咧嘴一笑,將書扔給追影,離開的時候遇到非殤,輕聲提醒,“奴仆就要安分守己。”

    非殤面無表情,躬身站在那里。

    顧星痕也是面色不變。

    這東西雖然書封是游記,前兩章的內容也是關于秦洲的風土人情,后面就是賬本了,明顯是掛羊頭賣狗肉,這絕對不是若瑾瑜的手筆,只能是旁人不小心放到里面,青貍閣有這能力的人只有非殤。

    看來他要再給瑾瑜找一個隨身侍從了,畢竟男子多有不便。

    ……

    到了下午時分,夕陽將要和晚霞說再見的時候,若瑾瑜算是忙完了所有的事情,看了時辰后,讓非殤帶了點補品和禮物,前往紅霞府看望柳慕雪。

    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如何。

    到達紅霞府的時候,正要看到三長老將大長老再次轟了出來,周圍弟子不敢攔,他們也聽到谷里的風聲。

    大長老被打的劈頭蓋臉地也不敢回手,只留下一句,“你要為乖孫和乖女想一下啊!”

    然后就拂袖而去了,不過若瑾瑜感覺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三長老尹青青看到若瑾瑜過來了,連忙拉著她進門了。、

    若瑾瑜指著大長老逃離的背景,“大師兄怎么了?”

    三長老冷哼道:“哼!還不是老話重談,好像慕雪就要綁死在孟臨淵這棵樹一眼,如果他再不同意慕雪和離,我直接讓慕雪休了孟臨淵。”

    見她還在氣頭上,若瑾瑜安撫道:“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師姐不用太過生氣。”

    三長老拉著若瑾瑜進了客廳,探身見柳慕雪的房門正關著,之前暴躁堅強的美人一下子眼圈紅了,麗眸布滿了水霧,“瑾瑜,你不知道我這些天有多擔心她,原以為她成了親,孩子也有了,有我和師兄看著,一輩子肯定不會受委屈,誰知道她的人生才走了不到一半,就要受到這磨難。”

    說到這里,悲從心起,直接伏案小聲哭起來,她一輩子自在要強,誰知活了大半輩子卻連累了慕雪。

    若瑾瑜吩咐侍女遞過來手帕,然后將素色的手帕遞上去,溫聲道:“師姐,別哭了,事情還沒有到嚴重的地步,慕雪知道自己要什么?婚姻也不是評價人生幸福的唯一指標,你看,你和大師兄不是和離了,這也過得挺好。”

    三長老接過手帕,擦了一下臉,吸著鼻子抽噎著,“我將話放在這里了,如果孟臨淵那家伙委屈了慕雪,我就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娘,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可以動手。”柳慕雪的聲音嚇到了三長老。

    她連忙收拾自己的臉,沖著站在門口的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什么時候來的?”

    柳慕雪披著一件橙黃披風,大步跨進來,看到三長老極力掩飾自己的紅眼圈,忍下了心里的酸意。

    嘴角露笑,和三長老擠在了同一張椅子上。

    三長老小心地給她讓了位置,防止她擠到自己的肚子,點了一下她的鼻尖,“都要當娘了,怎么變得越來越孩子氣了。”

    柳慕雪靠到三長老的肩上,撒嬌道:“正是有了孩子,才更加了解您和父親對我的疼愛。”

    三長老刮了她的鼻梁一下,“你知道就好。”

    若瑾瑜淡笑地看著二人說著心里話。

    柳慕雪將視線移到若瑾瑜身上,眼里沒有頹廢和失落,反而更加精神了,她笑道:“若師叔,你今天看起來更加鐘靈毓秀了。我聽娘說,如果懷孕期間經常看漂亮的人,生的孩子也漂亮,她懷孕的時候就是父親在面前待了太久,害的我相貌總是差了一點。”

    三長老被逗笑,手指輕點著她,“你啊!”

    若瑾瑜失笑,無奈道,“慕雪,你就是想要哄師姐,也不用將大師兄一起埋汰吧,你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觀你的相貌也是明眸皓齒,冷艷動人,何必妄自菲薄。”

    眾人說笑后,若瑾瑜正襟危坐,認真地看向柳慕雪,“慕雪,我想知道你的確切想法。”

    柳慕雪剛要回到,察覺到手中三長老的力氣突然大了一點,沖著她勾唇安慰道:“若師叔,母親,你們知道的,作為琉焰谷的傳人,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之前嫁他,是喜歡,現在離他,是失望,我知道自己做什么。”

    若瑾瑜聽完后,沖著三長老豎起大拇指,“師姐,你將慕雪培養的很優秀,她離了孟臨淵,只是少了孟夫人這個身份,可是她仍然是我琉焰谷的傳人,仍然是東都狼的副統領,享譽天下的柳將軍。”

    三長老扭頭看了柳慕雪一眼,見她眼里滿滿的濡慕,輕笑出聲,摸了摸她的頭,“對啊!只是一個男人而已。”

    見二人的情緒都恢復了,若瑾瑜收起折扇,起身道:“時間也不晚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三長老和柳慕雪連忙起身。

    三長老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發現天已經暗下來了,提議道:“瑾瑜,不能留下用完晚膳在走嗎?”

    若瑾瑜笑著搖頭,十分沒形象地活動了一下頸部,苦著臉,“師姐,你不知道這一路可講將我顛慘了,全身骨架都松了,迫切希望回去休息。”

    三長老見狀,也沒和她繼續寒暄,和柳慕雪一起將人送到門口,目送他們遠去的背景,母女倆相攜回去了。

    非殤畢恭畢敬地跟在她后面,可是二人走到路口的時候,若瑾瑜將方向一轉,并不是回到青貍閣的方向。

    非殤詫異道:“閣主?”

    若瑾瑜往前走了兩步,發現非殤沒有跟上來,“嗯?”

    非殤兩步上前跟上,疑惑道:“閣主,你要到哪里?”

    若瑾瑜嘴角勾起,深意一笑,“我許久沒有走訪安周城了,先出去逛逛。”

    非殤更加不明白了,現在已經天黑了,城里除了特定的夜市,也沒有其他地方可玩啊!

    第 36 章

    讓非殤奇怪的是, 若瑾瑜雖然使著輕功,可是速度卻不快,仍然是慢慢悠悠的, 甚至還和谷中的弟子打了招呼, 等到了谷口的時候, 四五名弟子正在交班。

    他們看到若瑾瑜出來, 連忙行禮, “小長老。”

    若瑾瑜點頭,并沒有踏出谷口, 而是走到一名弟子面前, 詢問道:“孟臨淵今天來了嗎?”

    他們回谷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孟臨淵, 可是溫修竹卻說,他之前經常往谷中送菜。

    守門的弟子態度恭敬:“孟公子早上送來了一個食盒, 不過三長老吩咐過,這些東西一律不能入谷,所以被倒了。”

    若瑾瑜挑眉, 這是來過, 那待會見面的時候, 自己就先不刁難他, 等到了解完事情經過后, 在和他算賬。

    非殤見若瑾瑜詢問弟子關于孟臨淵的事情, 暗想估計有人要倒霉了。

    若瑾瑜繼續問道:“他之前來谷口的時候,身邊可曾帶過什么女子?”

    弟子沉思了一會兒, “初時那幾次, 他的身邊總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哭哭泣泣, 不過被孟公子給趕出去了。到了后來就不來了, 只有孟公子帶著仆人和補品過來,來到時,不讓進,就在這里等一兩個時辰,然后就走了。”

    若瑾瑜:“大長老和孟臨淵的關系如何?”看他經常撮合慕雪和孟臨淵,一心兩人安心過日子,應該會出來見他吧。

    弟子:“大長老曾經打了孟公子兩巴掌,曾經有一次,力氣沒有控制住,將人打吐血了。”

    若瑾瑜收起折扇,扇柄抵在下巴思考,看來大長老現在也對孟臨淵生氣,就是不知道三長老知不知道這些事,不過應該是不知的,否則大長老怎么被三長老一直追著打。

    了解完這些后,若瑾瑜就和守門弟子告辭了。

    等入城的時候,殘月已經爬到樹梢了,秋季的夜晚有些冷,大街上已經落了一層樹葉,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好像初冬的雪一般,既冷又涼。

    孟臨淵一家人住在城東的同福客棧,若瑾瑜帶著非殤到達地方的身后,并不打算從門口進。

    兩人使著輕功直接來到他居住的天字四號房旁的榆樹旁,才立住腳,若瑾瑜一愣,因為她來晚了,已經有人來拜訪了。

    天字四號房大門敞開,里面燈火通明,依稀能看到影子。

    若瑾瑜小心地飛到窗口,非殤跟在她后面。

    因為窗戶被關著,她看不清里面的人,想了一下,和非殤使眼色,她直接爬到了屋頂,感謝上天,同福客棧只有兩層。

    爬到屋頂后,她小心翼翼地沿著屋脊走,防止弄出響動,走到天字四號房后,將瓦片揭開兩片,房間里面的光透出來,她也能看見是誰了。

    顧星痕環臂站在那里,追影站在他身后,而他們對面就是孟臨淵,這些日子不見,他清減了不少,眼底都是青色,整個人都是頹廢的氣質,如果之前他是幽谷的君子蘭,現在就是霜打的殘菊。

    孟臨淵拱手道:“不知少谷主前來有何事?”

    聽到這話,若瑾瑜詫異,原來他們也是才到啊!

    顧星痕皺眉:“你為什么這樣欺負慕雪師姐?”

    孟臨淵嘆了一口氣,“讓慕雪受委屈,非我本愿,我絕無二心,徐小姐這件事是誤會,讓她過來,是我的疏忽。”

    顧星痕:“既然這樣,你就應該像慕雪師姐負荊請罪,而不是每天送些湯食補品。”

    孟臨淵沉默了一會兒,“請問慕雪現在好嗎?”

    顧星痕冷哼道:“自己婆婆要給自家的夫君納妾,她現在還懷孕,你說她能好嗎?”

    孟臨淵面色頹喪,張口道:“她知道我的,我從來沒有將外人放到心里。”

    顧星痕:“可是你允許旁人介入你們兩人之間,還給我、師叔們都帶來了傷害,如果不是看在師姐的面上,你繼母的娘家侄女我早就殺了。”

    “少谷主,你不能這么做。”孟臨淵被嚇到了,他了解琉焰谷,知道這個小少年能做到。

    顧星痕走到他面前,感覺自己的個頭有些矮了,直接站在一旁的椅子上,居高臨下俯視他,“我想做就做,如果你心疼你的妹妹,一開始就不要招惹慕雪師姐。”

    孟臨淵看著燭燈下的少年,對啊!琉焰谷的人就是如此肆意驕傲,他曾經被慕雪吸引,也是因為和其他女子不同的氣質。

    見他沉默,顧星痕不滿意了,抬腳直接踢了他一下,正好踢到他的胸口,對方退了兩步。

    孟臨淵抬頭看著他,溫聲道:“ 如果慕雪不愿意,我愿意放手。”

    “什么?”顧星痕沒想到沒說幾句,這人就拋棄慕雪師姐了,他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直接抬腳再次踢了孟臨淵一腳,這次沒有顧忌力氣,對方一下子撞到了房門上。

    孟臨淵倚著門,他武功不濟,內力不深,這一腳因為他沒有防備,直接踢到了心肺,一下子吐出血來。

    顧星痕跳下椅子,面無表情道:“師姐是你想丟就丟的嗎?你拿我琉焰谷的面子往哪放?”

    追影納悶,不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到底要孟臨淵放不放棄啊!

    顧星痕就是一個想法,無論孟臨淵的心思如何,他已經給師姐產生了傷害,他現在就是說出花來,自己也不滿意。

    反正他今天不是來給他講道理的,而是為師姐出氣的,想到這里,揪住他的衣服就要將人扔到外面。

    ……

    若瑾瑜看到下面已經動起手來,根據顧星痕現在的武力值,孟臨淵壓根抵抗不了,更不用說身后還有追影。

    “等一下!”

    若瑾瑜即使出聲再快,也沒有顧星痕的伸手快,看著孟臨淵已經被扔出去了,她吩咐非殤,“去救人。”

    “是!”非殤躍下屋頂。

    追影聽到頭頂的聲音后,已經擋在顧星痕身前了,認出若瑾瑜的聲音,讓開了位置。

    兩人一起抬頭看向屋頂的洞,已經沒了人,片刻后,若瑾瑜出現在門口,面色無奈道:“你們就是來算賬,也不能大張旗鼓。”還將人扔了出去,如果被孟夫人抓到把柄,這不是添亂嗎?

    顧星痕走到她身邊,撅著嘴道:“可是我就是生氣。”

    若瑾瑜敲了他一腦袋一下,“現在外面月明星稀,不適合辦壞事。”

    顧星痕隨口問道:“那什么時候可以?”

    若瑾瑜嘴一瓢,吐出了口,“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追影滿臉黑線,果然還是小長老技藝高超。

    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她立馬改了口,“打打殺殺多浪費力氣,還容易傷害花花草草。”

    顧星痕贊同地點頭,不知道他到底聽沒聽進去。

    ……

    非殤接住了孟臨淵,將人帶到二樓房間里,然后關上門,恭敬地站在若瑾瑜身后。

    當然這里接連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推開門,發現走廊里沒有動靜,滿頭霧水,只能叫來伙計詢問,當然伙計已經明確下了封口令,只能小心賠笑糊弄。

    孟臨淵看到若瑾瑜后,眼里閃過些許驚訝,拱手道謝,“多謝小長老相救。”

    若瑾瑜撐開折扇,掃量了室內,神情失望:“我聽說孟公子和徐家小姐郎情妾意,還以為能遇到,不知可否介紹一下!”

    孟臨淵面無表情:“閣下就不要開我的玩笑了,我和徐家小姐沒有關系。”

    若瑾瑜收起折扇,冷聲道:“可是你卻是將慕雪往外推,還是在她身懷六甲的時刻,我想知道為什么?”

    孟臨淵神色仍然不變,仿佛變成了沒有波動的水一般,“沒有其他事,只能說是世事無常。”

    若瑾瑜嘴角忽然上揚。

    驟然見她笑,房間里的人都有些愣住了。

    她起身走到一把椅子旁坐下,翹著腿,“孟公子,你知道我為何發笑?”

    孟臨淵:“不知。”

    若瑾瑜:“只是覺得可笑罷了,依稀記得你十里紅妝求娶慕雪的場景,對比現在淡漠如水的模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般諷刺,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何事瞞著我們,還是真的想和慕雪分開,只是想告訴你,無論有多少不得已,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原諒了,不代表還喜歡。”

    室內一時沉默。

    孟臨淵低垂著眸,沒有反應。

    ……

    房門再次被推開,冷風吹進來。

    眾人扭頭看向門口方向,發現是柳慕雪,她披著一件帶著雪絨的朱紅色披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孟臨淵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色,注意到她纖細的手腕經脈已經顯現出來,泛著青色。她的情況不好,在沒有孩子之前,她即使在數九寒天里,身穿單衣,也是絲毫沒有異樣,現在未到深秋,她已經要披著薄絨披風了。

    “慕雪。”只是叫了一聲,發現其他話他說不出來。

    柳慕雪注意到他唇角的血絲,眼神微閃,看向室內的其他人 ,嘴角露出冷笑,“看來大家都挺清閑的。”

    若瑾瑜干笑,扭頭枕著胳膊擋住柳慕雪的視線,這當事人來了,是不是就沒有他們的事情了。

    顧星痕理直氣壯:“我是關心你。師父不開心,師叔天天挨打,我也不高興。”

    柳慕雪面色緩了,上前摸了摸他的頭,“放心,我能處理好。”

    見她說到這里,若瑾瑜覺得在這里再待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起身上前牽住顧星痕的手,“我先走了,你們好好談一下,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是你的堅強后盾。”

    柳慕雪眉眼舒緩,嘴角上揚,如冰霜融化,“嗯!我明白。”

    若瑾瑜看了一下旁邊的孟臨淵,嘆了一口氣,不再對他多說什么?

    拉著顧星痕就走了。

    ……

    走出同福客棧后,顧星痕轉身看著二樓的房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但愿瑾瑜不要留下心理陰影。

    若瑾瑜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小年紀愁什么?”

    顧星痕踩著自己的影子,看著自己和她的影子纏在一起,看個頭似乎就差一點,心情又好了。

    察覺到他情緒又變好了,若瑾瑜無奈地搖頭。

    兩人趁著月色慢慢地在街上走著,聽著城里的熱鬧,時不時顧星痕炫耀幾招功夫,若瑾瑜十分捧場的拍手鼓掌,兩人就這樣以散步的速度回到了谷中。

    回到谷中的時候,已經到了亥時。

    而月亮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努力爬行,終于到達正中,若瑾瑜看著空中的弦月,覺得有些餓了。

    因為著急祭奠五臟廟,進入谷中后,四人的速度快了,等到若瑾瑜帶著人回到青貍閣時,發現整個閣中燈火通明,門外的管事看到他們回來,面露喜色,連忙上前匯報:“小長老、少谷主,你們終于回來了,三長老和大長老已經的等了一個時辰了。”

    第 37 章

    聽到管事的稟告, 若瑾瑜和顧星痕對視一眼,相顧嘆了一口氣,還是邁進了門檻。

    院中, 大長老對月長嘆, 而三長老冷眉橫豎, 倚靠著柱子, 她的大弟子元白輕聲哄著她。

    看到若瑾瑜和顧星痕回來了。

    計元白面上一喜, “小師叔、少谷主你們回來了。”

    三長老撐起身體,走到院中, 打量了兩人一眼, 盯著顧星痕,輕聲問:“人打死了嗎?”

    她在谷中散心的時候, 看到這小子帶著追影出去了,就趁機跟了上去, 誰曾想看到他去找孟臨淵算賬了,果然這個徒弟沒白養。

    顧星痕皺著眉:“還沒有,不能讓師姐當寡婦。”

    “還沒有”, 那就是打了, 聽到這里 , 三長老更加滿意了, 她摸著顧星痕的頭, “乖, 你受累了,明天給你弄點補品。”

    說完這些, 她睨了大長老一下, “不像某人, 只能自己干生氣, 自家女兒受委屈了,連出面都做不到。”

    大長老長袖一甩,負手在后望著彎月生氣,他知道青娘看孟臨淵不順眼,只是他們作為長輩,不能隨便出手,如果因為他們過多干涉造成慕雪和孟臨淵結成死仇,讓孩子如何自處。

    他剛才看青娘出去了,還以為她要去找孟臨淵算賬,原來是跟著星痕這小子,好不容易才將人勸回來,誰知來到青貍閣后,就一直和他生怨氣。

    唉!果然為父、為夫都難為啊!

    尹青青見他還在擺自己的臭架子,奪過若瑾瑜手中的折扇,沖著他的后腦勺砸過去。

    若瑾瑜:“哎!”

    大長老察覺背后的風,身形微閃,躲了過去。

    若瑾瑜就看到自己的折扇撲入花叢里,濺起一陣落葉。

    算了!現在還是先解決這兩人吧。

    她嘴角上揚,看向三長老:“師姐,你這么晚過來,不會就為了砸師兄的吧。”

    三長老嘆了一口氣,“你們見到慕雪了吧。”

    若瑾瑜和顧星痕點頭。

    三長老略帶企盼地看著她,“瑾瑜,你平時見多識廣,你覺得她和孟家還有沒有緣分?”

    若瑾瑜沉思了片刻,“我和慕雪的性格不一樣,兩人的想法也不同,師姐為什么不和她聊一下。”

    三長老憂愁道:“我擔心她傷心,她有了孩子后,思慮過多,最近身體不好,我不想給她添麻煩。”

    若瑾瑜余光瞥到大長老,見他還是望著月亮,可是肩背繃直,很明顯認真聽著呢。

    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走到花叢里,將自己的折扇撿了起來,示意大長老一起過來。

    將人都帶進會客廳后,若瑾瑜囑咐侍女上了茶點。

    見兩人的心情稍微平復。

    若瑾瑜開口:“師兄師姐是慕雪最親的人,慕雪現在需要的就是你們的支持,如果擔心她,大不了打上門找孟臨淵質問。”

    大長老皺眉,“可是我們畢竟是長輩,如果以后慕雪和孟家小子還在一起,不是讓他們難辦嗎?”

    若瑾瑜放下手中的茶盞,“你們不想出手,有的人愿意出手。”她用手肘捅了捅旁邊顧星痕,“這位剛才就讓人扔下了樓。”

    顧星痕回嘴道:“你不是讓非殤救了嗎?”

    若瑾瑜白了他一眼,“你之前踢了他一腳,將人踢成內傷,如果在扔下去,估計要受重傷,如果被孟家抓到把柄怎么辦?”

    大長老點頭,“瑾瑜說的沒錯。”

    顧星痕同樣贊同,“我也覺得瑾瑜說的沒錯,下次如果他再惹師姐不高興,我就暗地里揍人,不讓別人看到。”

    大長老立刻瞪圓了眼睛,這就是你的反思。

    三長老身后的計元白扭頭忍笑。

    若瑾瑜搖頭嘆息,只是心里也不確定,柳慕雪和孟臨淵能不能在一起,他們兩個可惜了。

    ……

    一個月后,柳慕雪和孟臨淵和離,他們終究還是適應不了對方,孟臨淵舍不掉自己的家族,柳慕雪也適應不了孟家,他們之前相愛卻不一定能相守。

    拖了這些天,眾人也已經看明白了,只是看著兩人都消瘦的背影,還是讓人唏噓不已。

    此時柳慕雪已經身懷六個月的身孕,大長老和三長老成天待在她身邊,生怕她出一點事情,而孟臨淵也在安周城住下了,一直等到新年孩子出世后,知道孩子的名字和性別后才離開,聽說給孩子留了不少東西。

    聽到消息的江湖人士紛紛惋惜。

    若瑾瑜曾經在柳慕雪坐完月子后看過她,看得出她已經放下,可是身邊的人還將她當成瓷娃娃照顧,生怕她磕著碰著。

    對此柳將軍很無奈,也有些享受,在有了柳子墨后,她要重新規劃未來。

    至于大長老現在還被三長老一天一揍,每天都能看到他們在谷中疾馳而過,鬧得雞飛狗跳。

    過完年后的二月開頭,顧星痕帶著一名女子出現在青貍閣。

    若瑾瑜看著面前的女子,有些疑惑對方到底是什么來歷,身上有一股肅殺之氣,不茍言笑。

    對方聲音婉轉柔媚,對若瑾瑜作揖行禮,“參見閣主。”

    若瑾瑜打量了她一下,看年紀比她大,雖然態度恭敬,可是卻沒有將姿態放的較低,“哦,這位姑娘請問有何事?”

    女子躬身不語。

    追影介紹道:“她是少主手下的一名暗衛,之前出任務受傷,從暗衛退下,閣主您也需要一名貼身侍女,正好她能勝任。”

    若瑾瑜直接拒絕,“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真當這里是養老院了,非殤一個,這又來了一位女子,難道是看非殤孤家寡人,想要給他牽線搭橋。

    顧星痕插話,“非殤總有一些不便,也算是給他減壓。”

    若瑾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話你以為能糊弄誰?

    這些年,他和非殤的相處情況,難道她不知道嗎,如果非殤落難了,這人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教育成功了。

    顧星痕硬著頭皮道,“朱砂她老實本分絕對是個合格的侍女。”

    若瑾瑜上前,伸出細長的手指點著他的額頭,“你就這樣暴殄天物嗎?”

    顧星痕噘嘴,“師祖將非殤放到你身邊不也是暴殄天物嗎?”別以為他不知道非殤的身份,如果給瑾瑜帶來危險,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若瑾瑜頓時啞然了,她圍著朱砂轉了一圈,確實是一個人才。

    朱砂面不改色,感受到面前的女子圍著她轉了一圈,而后站到她面前,素手支著下巴,傾城的容貌帶著促狹的笑,“你拿幾份薪資?”

    朱砂目不斜視,恭敬道:“朱砂不會背主。”

    若瑾瑜扭頭看顧星痕:“這人就這樣給我,你舍得嗎?”

    顧星痕見她將人留下,連忙點頭,他的目的本來就是這樣。

    若瑾瑜:“好吧,那你就留下,稍后非殤會將一些事交代給你。”

    朱砂聽到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氣,總算把少主的任務完成了,而后站在若瑾瑜左手邊,進入工作狀態很迅速。

    顧星痕看到她的表現很滿意,果然他的眼光不錯。

    之后非殤見到朱砂,面上毫無波動,只是將若瑾瑜一些貼身事宜交給她。

    半月后,若瑾瑜觀察他們兩人的氛圍,已經有些默契了,也就松了一口氣。

    ……

    今年注定不是一個歡喜的年份。

    兩個月后,春暖花開的時節也沒有等來好消息,之前回到西洲的祁連瓔珞去世了,賀蘭睿將祁連瓔珞安葬后,帶著她的遺書來到琉焰谷。

    她想要讓賀蘭睿拜入二長老隋逸名下,這次獨孤雪沒有擅作主張,而是將二長老尋來,詢問了他的意思。

    隋逸當即有些奇怪,這師父何時這樣體貼了,往常都是直接命令,不過聽到祁連瓔珞走了,他當即表情一呆,不知道如何回答。

    獨孤雪當時覺得他的表情有些蠢,暫時沒有為難他,反正他已經做出決定了,隋逸愿不愿意答應是他的事情。

    二長老在問心頂一夜,那段時間問心頂都是古箏的凄厲哀嚎,凌云峰四周鳥獸飛散,人影絕跡,第二天太陽還沒來得及爬上來,二長老就被獨孤雪一腳踢下問心頂,谷中弟子紛紛叫好。

    此后賀蘭睿拜入二長老門下,成為溫修竹的師弟。

    云如雪在年前就被送回了秦洲,同時溫修竹再次明確拒絕了她,小姑娘離開時眼淚都沒有停下。

    在賀蘭睿在琉焰谷跟著二長老學武的這段時間,賀蘭瑤也趁機過來了,一有時間就去找溫修竹。

    每天看著這兩人在谷中你追我逃,有時候讓二長老有些悵惘,似乎這場景在他年輕的時候,曾經也有一名少女也是這樣追著他的。

    ……

    若瑾瑜靠著研制出的玻璃,迅速崛取大量的財富,投入安周城和琉焰谷的建設,同時也有財富研究其他東西,類似一些火藥和水泥,這些都是軍事攻防需要的東西,本身就不缺市場。

    畢竟如果你有了大量的財富,還有一座可以自由做主的城池,你也會從沉迷下去。

    之后幾年,安周城的范圍擴大了兩倍,被若瑾瑜分為外城和內城,外城規劃建設了大量的房屋,之前規劃的時候,城主府的管事對于在外城建造這么多房子有些疑惑,因為按照當時的人口,就是將周圍所有的村莊都放進去也綽綽有余。

    若瑾瑜一句話說服了他們,“我要建造天下第一城。”

    手下人一聽,按照城主的設想,這些地還是少了,然后又在城外劃拉了一大片地,將整座安周城的面積擴大成了原先的兩倍。

    若瑾瑜收到新規劃好的輿圖后,嘴角直抽,果然是心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她還是小看了古人的魄力。

    獨孤雪曾經來看過幾次安周城的建設,雖然面上不顯,可是心里已經瞠目結舌,他是看到過安周城的賬冊,每天賺取的財富都是海量,但是花出去的錢也是如流水一般,如果將若瑾瑜花的錢換成銀子鋪在地上,估計安周城早就被鋪滿了。

    整座城市不說是一天一變樣,也是三天一變樣,若瑾瑜將所有的街道都重新規劃,干凈整潔的街道,鱗次櫛比的商鋪,還有合理的稅收,以及安穩的生活環境,這一切都在吸引天南地北的人過來。

    琉焰谷中也多了一些樓閣,這些都是若瑾瑜出資修的,琉焰谷之前一直是別人的金大腿,沒想到一下子過上了被包養的生活,青貍閣的面積不斷地擴大,最后都把半個落星湖給圍住了。

    有了若瑾瑜在后面包底后,顧星痕也變成了土豪,根據約定,他可以支取青貍閣一半的財富,城主府的錢也是供他索取,弄得獨孤雪這家伙都十分眼紅,天知道他雖然不缺錢花,可是這種背靠金山的感覺,還是讓人嫉妒。

    追影沒想到,雖然前兩年若瑾瑜他們虧了那么多錢,后面賺錢如同撅了金山一般,這樣少主的那些勢力還愁養不活嗎。

    西洲那邊的人想要誘惑顧星痕回去繼承家產,還在納悶少主不為所動,完全不知道他手底下的財富有多少。

    自從若瑾瑜知道顧星痕手底下有一群暗衛,本著為顧星痕的安全負責,雖然只是見了幾位,還是經常給他們更新裝備,弄得這些暗衛都有些不好意思,私下里也會暗中留意青貍閣和安周城的事。

    安周城的崛起和財富,讓青貍閣主若瑾瑜徹底暴露在天下人面前,安周城每年有不少人就是來拜訪若瑾瑜的,更是有不少少男少女自薦枕席,大部分人還沒有趕到安周城,就被顧星痕給暗中處理了,就是明面上到了安周城,也要有門路才能見到人。

    可是若瑾瑜在安周城事務踏上正軌后,經常宅在琉焰谷,忙著自己的養老生活,如果有事情,一般都是朱砂和非殤外出處理,除了重大節日需要她到場拍案決定,一般城里的人很少能見到人。

    也有不少人自傲自己的才貌家世,知道若瑾瑜的底細,想要求娶若瑾瑜,然后連琉焰谷都沒讓進,到了谷門口,就被弟子給轟回去了,現在大家都知道若瑾瑜是琉焰谷的活財神,傻子才會將人送出去,再說他們琉焰谷的人憑什么嫁給外人。

    然后這些人一般在回到家之前,還會被揍個四五次,具體標準看對方人品和幸運值,也看一些人的心情好壞。

    追影等一眾手下有些郁悶,他們是保護主人的暗衛,是他的武器和鎧甲,不是他的打手,這天天套麻袋,也有些埋汰人了。

    ……

    又是一年春歸來,今年她已經二十二了,放在上輩子估計才出社會,此時正在資本家的皮鞭下,進行九九六的福報工作。

    而現在她已經擁有了一座城,自己的樓閣,提早邁入養老生活,之后的目標,就是折騰點小玩意,讓自己的養老生活更加的美滿。

    不過現在嘛!先解決眼前事。

    若瑾瑜眼角抽搐地看著賀蘭睿,這個西洲王子,哭的如同死了爹一般。

    而旁邊的二長老陰沉著臉,臉色黑的就如同快要去世了一般。

    她抬頭看著四周往這邊探頭探腦的弟子們,扶額嘆息,她是閑的太狠了,為什么會想不開今天在谷中散步呢。

    如果不出來,就不會遇到二長老這一堆狗血的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上午,她感覺今天春光明媚,利于出行,也就結束了宅家的生活,帶著朱砂散步,打算找一個好地方野游,然后看到二長老橫眉冷豎,拿著劍追著賀蘭睿砍。

    要知道二長老平時可是輕易不動武,能讓他如此破防舉著劍在谷中跑,看來事情不簡單。

    而另外一名主角賀蘭睿,這些年在谷中過得也十分滋潤,二長老盡心盡力,甚至前些日子連他的親事都是他去說的,可以說是當了半個兒子,這現在是怎么回事。

    而一路奔逃的賀蘭睿見到若瑾瑜,連忙求救,兩人圍著她玩起了拉鋸戰。

    二長老:“你給我出來。”

    賀蘭睿:“您先把劍放下來。”

    二長老冷笑:“你讓我砍一刀再說。”

    賀蘭睿連忙搖頭:“我再過半年要成親,不能受傷。”

    若瑾瑜明顯察覺,聽到賀蘭睿要成親后,二長老的劍更加不準了。

    看著面前閃著寒光的劍尖,若瑾瑜擔心這東西不會傷到她吧。

    二行老和賀蘭睿又磨蹭了半刻鐘,最終若瑾瑜受不了了,這二長老還沒到不惑之年,就這般老眼昏花了,手中的劍總是刺不到賀蘭睿身上,既然他年紀大了,她也要幫一下忙。

    然后,愉快和二長老躲貓貓的賀蘭睿發現自己被一雙細手推到了二長老面前,自己還掙脫不了。

    他苦著臉看向若瑾瑜,“小師叔。”雖然這個師叔好看,可是平日在谷中也不是善解人意的主,他怎么惹到這人了。

    若瑾瑜十分體貼道:“二師兄,我將這人抓住了,你想刺幾個窟窿都可以,放心就是受傷了,谷中還有沈神醫,保證三個月將他醫的活蹦亂跳。”

    二長老:……

    賀蘭睿:……救命啊!

    就在若瑾瑜猜測這兩人繼續如何演的時候,二長老一手將劍扔了,垮著臉看著她:“師妹,我被師父和他娘坑了。”

    若瑾瑜滿頭霧水,被獨孤雪坑,這不是正常嗎。

    可是祁連瓔珞不是已經去世,怎么還沾染到死人身上。

    若瑾瑜頓時來了興致:“師兄,到底何事?”

    二長老隋逸臉黑的像鍋底,瞪向賀蘭睿,“你說!”

    賀蘭睿縮了縮頭,轉身看向若瑾瑜,嘴角露出艱難的笑:“小師叔,我娘還活著。”

    “什么?”她似乎有些幻聽了,當年祁連瓔珞去世時,江湖上的各大勢力都派了人前去祭拜,就連獨孤雪也抽空回了一趟西洲,連顧星痕都拉過去了。

    現在這人告訴她,之前已經宣告死亡的人沒死。

    想起二師兄這些年照顧賀蘭睿既當爹又當娘,連老婆都盡心找了。

    若瑾瑜沉思了片刻,將賀蘭睿往二長老面前又推了幾下,“二師兄,你要殺要剮,隨便,我絕對不攔著。”

    賀蘭睿苦著臉,“小師叔,你這是做什么?”

    若瑾瑜嘴角勾起,幸災樂禍道:“當然是看戲了,你們兩個一唱一和,圍著我轉這么久,喊打喊殺,叫的怪厲害,連你一個皮都沒有蹭破。”

    賀蘭睿聽到這話,臉上露出羞澀又歡喜的笑,簡直沒眼看,像個小姑娘家家的。

    二長老看到他這副模樣,更加氣了。

    賀蘭睿指了指遠處的涼亭,用著撒嬌的語氣,“師父,你追這么久也累了,不如我們休息一下,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告訴你。”

    二長老冷哼一句,提著劍率先走進了涼亭。

    若瑾瑜也快步跟上了,畢竟她確實挺好奇的。

    一盞茶過后,若瑾瑜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當年祁連瓔珞中毒后,確實抱著臨終托孤的念頭,在她沒離開琉焰谷的時候,獨孤雪已經答應她,讓賀蘭睿拜入二長老門下,只是大家都沒有說。

    后來峰回路轉,祁連瓔珞從五毒教得到秘法,暫時將毒性穩定,因為有其他事情做,為了確保賀蘭睿的安全,就以臨終托孤的名義,讓賀蘭睿帶著“遺書”過來投奔,也算是留在琉焰谷師出有名,正好也讓賀蘭睿和他聯絡感情。

    其實賀蘭睿沒說的是,他感覺自家親娘還是沒有打消讓師父當繼父的念頭。

    聽完解釋后,二長老原先好轉的面色又陡然變黑。

    直接怒視賀蘭睿,“跪下。”

    賀蘭睿聽從吩咐,雙膝跪地。

    聽完所有事情后,若瑾瑜還有疑問沒有解開,“師兄,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二長老:“哼!他和師父說話的時候被我聽到了。”

    若瑾瑜滿臉黑線,發出疑問:“難道不是師叔他故意說給你聽的?”

    二長老發應過來,怒視賀蘭睿:“說清楚,到底什么事?”

    賀蘭睿垂頭喪氣,暗自吐槽自家便宜師祖太坑人。

    ……

    這邊顧星痕帶著追影將一名嘴上占若瑾瑜便宜的人揍得不能自理后,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谷中,路過一個涼亭的時候,看到二長老隋逸陰沉著臉,而他的便宜徒弟賀蘭睿就跪在腳下。

    不過這些一開始沒看到,他只注意到了坐在二長老對面的若瑾瑜。

    他走進涼亭,指著跪在那里的賀蘭睿,好奇道:“這是在干什么?”

    若瑾瑜笑道:“如你所見,正在罰跪。”

    “為什么?”他坐到了若瑾瑜旁邊,正好近距離觀察滿臉郁悶的賀蘭睿。

    若瑾瑜忍笑:“師兄今天才發現紅蓮公主沒有死,現在正氣著呢。”

    “哦!人沒死是好事,師叔如果你不喜歡賀蘭睿,直接扔給他娘算了。”顧星痕不覺得這件事有什么頭疼的。

    賀蘭睿頓時緊張了,“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跟定你了。”

    二長老隋逸頓時一副吐血的表情,咬著牙道:“祁連瓔珞,我說你怎么想著這法子。”

    若瑾瑜嘴角抽搐,她想說,師兄,你想多了,這可能就是一個巧合。

    可是思及紅蓮公主的心思,她又不能拿出合理論證,難道是她想錯了。

    ……

    四季不斷的輪轉,又到了一年春天,這些年安周城快速發展,城內樓閣林立,商賈云集,出名的就是城西街頭的藏劍閣,藏劍閣分為兩部分,占地頗廣,一樓和二樓是出售武器的地方,三樓是武器館藏室,里面放著不少世間的珍品。

    在這世間,掌握話語權的除了各大世家和皇族,就是高階武者,若瑾瑜不屑剝削普通民眾,武者一般不缺錢,而且他們掏錢爽快。

    對于安周城的武者,最喜歡城東的凌絕塔,塔身為九層,一層掛著牌匾【凌絕塔】,兩邊寫著它的出處,“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每年城主府都會發放登塔令,拿到登塔令的武者可以挑戰凌絕塔,從一層到九層都有守塔人,只有登上九樓,打贏守塔人,敲響青銅鐘,才代表登塔成功。每層樓的墻壁上都刻有武學,只要你打贏守塔人,可以詢問有關的武學心法。

    登塔成功的人可以在藏劍閣館藏室免費選一件武器,或者提供向琉焰谷玄尊請教武學的機會。

    登塔令有時間限制,限期一年,如果錯過就作廢。

    有了玄尊獨孤雪的名聲加持,第一年前來城主府求取登塔令的人不少,登塔令獲取簡單,先交一百兩銀子,從城主府掃地閣的五人中挑選一人,交手三招,如果過了就可以拿到登塔令,輸了一百兩也拿不回。

    登塔令一人一令,不得轉讓,每枚登塔令都有編號記錄,防止人菜癮還大的人強硬登塔,造成生命危險。

    若瑾瑜將登塔令的一半收入給掃地閣和守塔人,其他就是投入城中建設,凌絕塔每天都會將昨天登塔人成績公布出來,從凌絕塔建成至今,三年來,青銅鐘只響了五次,第一年甚至一次都沒有。

    五人中,其中兩人入了藏劍閣選兵器,兩人向獨孤雪請教武學,若瑾瑜感覺這兩人從問心頂下來后,整個人精神面貌都變了,好像升華了一般,她感覺不久可能就會突破,最后一人頭鐵,居然要挑戰獨孤雪。

    獨孤雪對于如此膽大包天的人,還是樂于成全的,然后這人最后被獨孤雪從問心頂仍下來,在安周城養傷一年,感覺人生遭遇到了打擊,最后入了掃地閣,在那里再次遭受打擊,因為掃地閣的人他一個都打不過,一下子成為最墊底的地方。

    若瑾瑜為了擴大凌絕塔的影響力,她命令手下整理出凌絕榜,凌絕榜上都是參加登塔的武者,無論成功失敗,與他交手的所有高手都會在事后對各方面進行打分,從招式、功法、功力、經驗、和應變能力……等十個方面評分,一共是一百分,登在《安周報》上,然后利用豐元鏢局的往其他地方傳遞,七天一送。

    豐元鏢局已經成為臨安城的大勢力,他們已經在安周城和臨安城之間開辟了穩定的商路,路上的大小劫匪雖然眼饞豐元鏢局的油水,可是知道他們背后是琉焰谷,更不用說,安周城的商戶和臨安城的商戶交易的時候,大部分用的也是豐元鏢局的貨運物流。

    前些年豐成坤成親的時候,臨安城的知府還派人送禮了,《安周報》在臨安城也挺火的,大家對于凌絕榜如數家珍,豐成坤也曾挑戰過,只到了七層,他打算再努力兩年,然后再去登塔。

    對于琉焰谷的眾人,凌絕塔他們都去過,三位長老都完成登塔,但是沒有敲鐘,所以百姓不知道,若瑾瑜也曾試過,只到達第七層,就敗下陣。

    若瑾瑜:……她這太拉胯了,她沒想到自己建立凌絕塔,居然連第七層都攻不下,確實給師兄師姐拖后腿了。

    獨孤雪知道結果后,感覺她太丟臉,將她拎上凌云峰,魔鬼訓練了半月,從問心頂下來后,大家都感覺小長老的渾身氣壓有些萎靡,估計在問心頂被收拾狠了。

    若瑾瑜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努力練功,再也不和獨孤雪一對一試煉了。

    從問心頂下來之后,回到城主府,非殤前來匯報,說是凌絕塔又有一人通過了,人她很熟悉,就是顧星痕。

    若瑾瑜微微一愣,抬頭看向遠處的九層樓塔,這琉焰谷一眾人,她倒是成為了墊底的那一個人了。

    那邊顧星痕闖塔成功后,就直奔城主府 ,正好在大門口看到若瑾瑜,“瑾瑜,我成功了。”

    若瑾瑜打量面前十五歲的少年,臉上一點青紫都沒有,除了額頭的汗水,身上錦袍多了衣袍多了一些褶皺,其他壓根沒變化,回想自己在七層被揍得半死 ,她頓時郁悶了。

    此時凌絕塔七層同樣被揍得半死的守塔人也正郁悶呢,他就搞不明白了,這顧星痕對待其他樓層的守塔人都很客氣,點到為止,為什么到他這里,就是一副要殺人的氣勢,天殺的!按照他的傷勢,至少要修養半年。

    若瑾瑜好奇道:“你現在的實力有多高?”

    顧星痕將衣擺扯了扯,淡定道:“之前和大長老比試,我勝過他半招。”

    若瑾瑜聽到這,心里有了估測,暗想這人果然和獨孤雪一眼,都是武學上的奇才,生來就是為了打擊別人的。

    她笑道:“今天慶祝你登塔成功,一起去逛街。”

    顧星痕頓時面色歡喜。

    片刻后,在安周城靈峰區雙桂街多了一行人,此時快到安周城迎夏祭,為了刺激消費,若瑾瑜前些年在立夏的前后三天舉辦活動,并且這三天的收入都是免稅的,吸引了不少周邊和西洲的大型商隊前來擺攤賣貨。

    迎夏祭在立夏的晚上會有大型的燈會,還有煙花表演,總之城內張燈結彩,發展到今日,已經有不少商家提前一個月在安周城占地,根據城主府的報告,城內的客棧已經滿了九成,預計等到迎夏祭到來,城里就找不到住處了,只能到城外或者隔壁的彭西城。

    大街上男女不少,若瑾瑜今天穿女裝,帶著青狐面具走在人群中,周圍不少女子和男子也帶著面具,所以也不突兀,世人對于強大、美好的事情總是向往,在若瑾瑜接管安周城的這段時間,提供了不少女性職位,鼓勵女性外出工作,眾人有羨慕她的容貌也有崇拜她的能力,不少人學著她在腰間掛著青貍面具,也能震懾一些陰邪小人。

    距離迎夏祭越近,這種裝飾越常見,甚至不少女子模仿她的裝束,在安周城也不少見。

    若瑾瑜帶著顧星痕他們在街上走走停停,臨街的不少攤位早就被租下,就是為了在迎夏祭三天擺攤,有了迎夏祭的催化,在立夏的那一個月,安周城的稅收比往年翻了十番。

    整個月城里都是熱熱鬧鬧,外面的人稱呼為迎夏月。

    因為剛剛凌絕塔再次有人登塔成功,街上有不少人在討論這事,甚至又不少人認出顧星痕就是登塔成功的人,紛紛作揖祝賀。

    顧星痕滿臉笑容的接受,讓追影買了不少東西,然后周邊的商家對他更加熱情了,頗有幾分古代科舉中舉后騎馬游街的架勢。

    連若瑾瑜也被擠到一旁,忍俊不禁地看著這個驕傲的小少年。

    等到顧星痕將熱情的人們打發,發現若瑾瑜在一個書攤前看書,攤主是一名本地的書商,此次從其他地方采辦了不少話本,打算大賣一場。

    其中桃源客的作品最為矚目,這位書商還弄了合集,整整兩排都是她的作品,品類繁多,宮廷權謀,言情話本、志怪靈異、還有男男女女的虐戀都有,聽攤主說,有不少人前來訂購合集,他今天已經賣了十八份了,存貨沒有多少。

    雖然當年若瑾瑜將生子蠱的設定給舍棄了,可是其他話本還寫,聽聞這些年不少人還在尋找五毒教,想要傳說中的“生子蠱”,江湖上也出現一些人用“生子蠱”騙人的戲碼,五毒教甚至每年發布一次江湖通緝令,可是還是都沒有找到桃源客的消息。

    若瑾瑜這些年一直避著五毒教走,琉焰谷也接了不少五毒教的生意,青貍閣一般不接手的。

    顧星痕上前挑了幾本情愛話本,什么《霸道小嬌妻》《溫柔暴君》《帶球跑三十六計》……都是名字不正經的小說,若瑾瑜當然不肯承認這些話本的名字是她帶歪的,偏偏他神色淡定,好像手中拿的是經史子集一般。

    若瑾瑜哭笑不得,“你什么時候對這感興趣了?”

    顧星痕嘆息:“當然是研究了。”

    若瑾瑜忍俊不禁,“你要記住千萬不要按照話本里的做,否則你會單身一輩子的。”

    如果話本說的有用,世間哪還有那些癡男怨女。

    顧星痕頓時愕然,將手中的話本丟給追影。

    追影嘆氣,他家主子能不能硬氣點 。

    ……

    入夜,東邊一輪彎月掛上枝頭,在云間若隱若現,好像羞澀的新娘一般,帶著寒意的夏風悄悄地吹過門縫,悄悄地往室內窺視,琉焰谷的碎星殿此時燈火通明,周圍弟子都被支開了。

    獨孤雪高坐正殿,面無表情,福老在身后站著。

    大長老和三長老站在獨孤雪的左側,溫修竹和二長老站在他的右側,幾雙眼睛都注視跪在正中間的顧星痕,追影躬身站在柱子旁,神色擔憂。

    獨孤雪冷眼微瞇:“你再說一次?”

    顧星痕跪的筆直,“我要娶瑾瑜。”

    獨孤雪捅了捅耳朵似乎沒聽清,“你再說一次?”

    顧星痕大聲道:“我要娶若瑾瑜!”聲音在大殿里又回蕩了一下。

    獨孤雪了然,“你想吃屁。”

    大長老和三長老忍住笑,對視一眼。

    二長老則是看了溫修竹一眼,溫修竹眼中閃過黯然,沖著二長老搖了搖頭。

    獨孤雪翹著二郎腿,右手支著腦袋,靠在椅子上,語氣慵懶,“你死心吧,若瑾瑜不會答應你的。”

    這小崽子不會覺得自己長大了,對方就是同意嫁給他,憑什么?憑他年齡大嗎?

    顧星痕帶著嫌棄的眼神掃視了大廳里的人:“求娶心上人第一步就是要掃清一切障礙!”

    如果他要成功,必須要邁出第一步,而沒有師祖、師父他們的支持,自己別想成功。

    眾人:……你好大的臉,八字都沒有一撇,現在已經把他們當障礙了。

    ……

    獨孤雪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黑,“本尊不知道,你何時有了這般信心。”

    小時候他說這話,他一直以為是小孩子的玩笑話,長大了居然還當真了。

    顧星痕跪在那里,表情堅定,“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九年,傷心時,她為我分擔,失落時,是她陪我左右,有人欺負我時,她總是護著我,我做錯事情后,她又會嚴厲溫柔的教導我,可是我總是惶恐擔心將她弄丟了,想和她有最深的羈絆,我此生只會選擇瑾瑜。”

    少年的愛意熾烈又張揚,就這樣顯露在眾人面前,原先大家以為只是小孩子的獨占欲和霸道,也許一開始是獨占欲,只是長年累月的相處,讓他變了心思。

    獨孤雪潑涼水,“若瑾瑜不會選擇你。”

    顧星痕瞳孔不經意微微一縮,眸底凌厲的光芒瞬間射向獨孤雪,只是一瞬間隱了下去,不過也讓眾人看清楚了。

    大家了然,看來他也在乎這一點啊。

    獨孤雪眼里閃過一絲笑意,小崽子敢對他露爪子了,這才對嘛!他們琉焰谷的少谷主,就是要有銳氣,不過既然有了心思,就要受到教訓。

    想到這里,眸色加深。

    跪在殿中的顧星痕感覺身上如同千斤壓頂,他立馬繃直了身子,用自己的內力對抗,見他反擊,原先的傾在他身上的內力又加重了五成。

    殿中燭臺的燭火拼命地閃爍,奈何火焰被越壓越低,眼看只剩下燈芯處一點微弱火光,此時只要人微微一呼吸,估計就能將燭火熄滅,忽然底下吹起一陣風,猛地重開束縛,燭火又重新煥發生機,歡快地跳動著。

    顧星痕眼睛赤紅,黑眸里燃燒著倔強的火焰,全身抖動拼命反抗獨孤雪的壓制。

    獨孤雪扭頭看向三長老尹青青,“誰讓你幫他的!”

    剛才就是尹青青給顧星痕輸送了一股內力,否則這小子估計要趴下。

    尹青青眼唇輕笑,這是她的徒弟,不幫他,還能幫誰。

    再說師父也放了水,否則世間魁首玄尊閣下教訓一名十五歲的少年,一招便可。

    獨孤雪收回內力,幽幽地看著他,“你想明白了嗎?還要娶瑾瑜嗎?”

    顧星痕微微吐了一口氣,聽到問話,之前拼命不肯低下的頭,磕在地上,語氣堅定:“我此志不改,即使您再問我千遍萬遍,還請師祖允許。”

    旁邊的追影沉默,雖然少主在玄尊他們面前是孩童心性,可是在外人面前,可是說一不二的小霸王,天下能讓他甘心下跪磕頭的沒有幾人。

    獨孤雪皮笑肉不笑:“本尊不允許,你就放棄了嗎。”

    顧星痕抬頭道,“當然不是,只是世人會知道堂堂玄尊閣下說話不算話。”

    獨孤雪表情困惑,“本尊何時說話不算話了。”

    顧星痕見他居然忘了,手指直指寶座上的獨孤雪,神色委屈,義憤填膺道,“小時候你說了,如果和其他人有了肌膚之親,就要八抬大轎娶了對方,而且你之后也允許我娶瑾瑜了。”

    獨孤雪挑眉,沖著顧星痕齜牙笑道:“哄小孩子的話也能當真,看來你還是沒長大。”

    他上下打量了跪在下面的顧星痕,嗤笑道:“毛都沒長齊的家伙,長了兩顆奶牙就亂叫喚了。”

    其他人低頭忍笑,由著這祖孫兩個斗嘴。

    顧星痕有些羞怒,“你頭發都白了,還笑話我年級小,再過二十年,估計你的牙齒都掉光了,到時候看你還笑的出來。”

    獨孤雪不吃這個威脅,涼涼道:“放心就是三十年,本尊也能壓著你打。”

    說到這里,顧星痕反應過來,話題跑偏了,滿臉笑容,“玄尊重諾,肯定不會打自己的臉,否則我就宣揚的天下人都知道,你騙我。”

    看著對方得意的表情,獨孤雪扶額嘆息,“小崽子,你怎么就不聽勸呢。”

    二長老隋逸面色和煦,可是說出的話卻很扎心,“少主還是不要做夢了,瑾瑜沒有成親的想法。”她如果想嫁人,就不會拖到現在了。

    溫修竹溫聲勸道:“少谷主不能一意孤行,此事還要若師叔自己做主。”

    獨孤雪冷眼瞪著他:“聽到嗎?這件事我們的立場不管用,難道我們還能綁著她和你成親。”

    他身側的三長老則是朝天翻了一個白眼,按照師父寵小徒弟的勁,如果真的答應了,說不定還真的將人綁了強制成親。

    大長老勸道:“星痕啊!瑾瑜只是將你當成她的弟弟,你這樣讓她情何以堪。!”

    三長老糾結道:“瑾瑜比你大八歲,她壓根沒有想法,更不用說你現在太小。”否則以青貍仙的名聲,她在天下選什么樣的男子沒有,還不是因為本人不愿意。

    聽到這話,尤其注意到上面幾人都是贊同的模樣,顧星痕瞬間煩躁,他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指著他們叫嚷道:“當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就想拖后腿,我一定要娶瑾瑜,否則我就離家出走。”

    獨孤雪怒目:“你敢!”

    顧星痕脖子一梗,倔強地回瞪著他:“我就敢。”

    獨孤雪被氣笑了,“你敢跑出去一步,我就把你的腿給卸了。”

    顧星痕剎那間起身,轉身就要走。

    忽然身后感受到一股氣刃,連忙轉身躲了過去,感受到另外一道氣刃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已經閉上眼等著挨揍了,忽然一聲悶哼響起。

    睜眼看到追影擋在他面前,瞅到追影胸前的血跡,頓時怒了,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踢騰著四肢,“娘啊!爹啊!安樂要被人打死了,你們去的太早了,安樂好可憐啊!”

    獨孤雪被吵得頭疼,怒斥:“你給本尊安靜點。”

    他簡直是欠這小崽子的,明知道自己對他爹、他娘有愧疚,就這樣賣慘。

    顧星痕才不管這些呢,繼續哭嚎,“娘啊!兒子好可憐啊!爹不疼,連師祖也要欺負我,現在就這一個畢生愿望,可是他們還為難我啊!我要這少谷主有何用。”

    大長老和三長老看獨孤雪額頭上的青筋直跳,臉色不善,連忙上前勸著,“師父,你冷靜一下,我們谷中就這一個少谷主,他還小。”

    三長老呵斥顧星痕:“星痕,別鬧了,好好說話。”

    二長老隋逸也幫忙說話:“打壞了還要費錢。”

    獨孤雪聽到下面的撒潑聲還沒有停止,深吸一口氣,揮手直接將下方的顧星痕轟到了青銅大門上,顧星痕感覺胸前身后都是疼的,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上。

    追影趕緊上前將他扶起。

    獨孤雪冷笑:“還鬧嗎?”

    顧星痕忍住喉嚨的腥味,“此心不改。”

    獨孤雪冷哼一聲,直接將門轟開,在外徘徊偷聽的晚風瞬間擠進來,帶進來絲絲涼意,幽幽道:“既然腦袋還不清楚,就在問心頂跪著吧。”

    聽到這話,顧星痕也不吭聲,直接轉身施展輕功,往凌云峰跑了。

    追影見狀,也跟著追上去了。

    顧星痕離開后,整個大廳變得冷清起來。

    殿門外的風還源源不斷的吹進來,立夏的天氣本來沒有多少暖意,顯得室內有些凄涼。

    獨孤雪揉著額頭唉聲嘆氣,“這小崽子這么死腦筋!”

    一旁的二長老躊躇片刻,還是問出了聲:“師父,你不會答應了吧?”

    獨孤雪給了他一個白眼,“不答應又怎么樣,這些年有了瑾瑜的支持,他手底的斬月軒家底可不少,說不定一氣之下還真能離家出走,自立門戶。”

    聽到這話,大長老有些吃驚,“有這么夸張嗎?”

    三長老冷睥了他一眼,“你平時不看賬本嗎?現在斬月軒的資產和財富可比琉焰谷還多,他確實有這資本。”如果論武力的話,斬月軒比不過,可是論錢多,誰有若瑾瑜賺錢快。

    聽到這結論,大長老嘴角直抽,“這瑾瑜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親自養了一只魔王。”

    二長老一聽,這么看來還真是,滿臉憂愁:“那怎么辦,修竹你覺得呢?”

    溫修竹沉思道:“其實我們不必摻和,不管結果如何,少谷主如不如愿,根源還在若師叔身上。”

    二長老點頭:“這婚姻嫁娶講究你情我愿,所以我們就不要擔心了。”

    獨孤雪冷笑,“這小壞蛋是要我們幫忙堵著其他勢力,防止他們搗亂,更防著西洲那邊的人,說的好像他一定能將人娶到,我看他就是從小過得太順了。”

    大長老嘆息,安慰道:“養孩子就是這樣。”

    三長老尹青青頷首贊同。

    ……

    近來臨近迎夏祭,最近的彭西城想要合作一波,彭西城知府請若瑾瑜過去一趟,所以這兩天她不在琉焰谷,等到她忙完事情回到谷內的時候,就聽到弟子稟報,說是顧星痕已經在問心頂被罰跪兩天了。

    此時問心頂上,除了顧星痕還有獨孤雪和福老、三長老尹青青,三人站在一個背風處,而顧星痕迎著風雪跪在場中,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打濕了,周圍的風雪已經在他身邊積了半尺高。

    獨孤雪居然還讓福老給他燙了酒,邊看著顧星痕邊喝著小酒,似乎將顧星痕受苦的場面當成下酒菜。

    一旁的三長老看的滿臉囧然。

    忽然獨孤雪的耳朵一動,瞬間將手中的酒壺塞進雪堆里,熱乎的酒壺將雪燒化了一個洞,他一揮手掌,瞬間又埋了不少雪進去。

    臉上閑適的表情瞬間變成橫眉怒目。

    福老和三長老也換上擔心焦慮的表情。

    若瑾瑜帶著朱砂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顧星痕孤單的背景快要和風雪融為一體,前方丈遠處的石塊上站著獨孤雪、福老和三長老尹青青,他們表情都很凝重,似乎這次顧星痕的事情比較嚴重。

    若瑾瑜上前,對著三人拱手行禮,詢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獨孤雪冷哼:“小家伙死腦筋,想不通,只能繼續吃苦。”

    若瑾瑜還是沒有聽明白。

    福老嘆息道:“少主喜歡一個人,但是主子不同意。”

    若瑾瑜恍然大悟,低頭看向雪地里的少年,已經十五歲,雖然身形較小,在外人開來已經是可以議親的時候了,而且少年俊美帥氣,家世又高,確實讓人憂愁。

    她輕笑出聲,右拳抵著下巴,俏眉微挑,疑惑道:“這有什么可憂愁的,對方是十惡不赦的人嗎?”

    三人搖頭。

    若瑾瑜:“與你們可有家國仇恨。”

    福老搖頭,“沒有,此人能耐頗大,而且容貌不俗,就是身份有些不適合。”

    若瑾瑜在沉思顧星痕到底什么時候遇到這么一位人物,難道是她不知道的幾位暗衛,上輩子她看過不少小說,下位者和上位者的感情糾葛,身份和地位的差異確實會有阻攔,只要精神上能夠契合,旁人又能說什么。

    要不要她用桃源客寫幾篇關于暗衛和主人的兩三事來給大家洗洗腦。

    若瑾瑜聳了聳肩,“那不就行了,你們憂愁什么?”

    她的話音一落,眾人將目光放到她身上,眼含微妙。

    若瑾瑜頓時謹慎了,她輕聲問道:“難道是男子?”

    在下方偷聽的顧星痕膝蓋不穩,一頭磕進雪堆,上半身都看不見,追影更是活見鬼的表情。

    三長老頓時被口水嗆住了,不雅的捂著嘴咳嗽。

    獨孤雪腳底差點沒滑倒,還好福老給拉住了,站穩后,瞪了若瑾瑜一眼。

    他用手抵著嗓子咳嗽了兩聲,好奇道:“如果他喜歡男子,你覺得如何?”畢竟這種情況應該是最差的情況了,他要看看若瑾瑜對于顧星痕的底線在哪里?

    若瑾瑜聽到這話,有些呆愣,“啊!”

    見周圍人的眼里的求知欲和詢問,若有所思道:“如果真的這樣,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那就沒事。”

    獨孤雪繼續問道:“如果有呢?”難不成還給顧星痕娶妾?

    若瑾瑜唉聲嘆氣道:“那我只能詢問五毒教對于生子蠱的研究一下,畢竟可以實現戀愛自由,造福廣大男男女女。”

    獨孤雪:……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是被震撼了,看來這瑾瑜對此事接受挺好的,那么顧星痕的事情要比男男相戀好點,應該不會太難。

    下方的顧星痕石化,你們的話題好像扯太遠了。

    三長老沒忍住,“噗嗤!”果然這瑾瑜太有意思了。

    福老和獨孤雪稍有呆愣,被三長老的笑聲驚醒。

    獨孤雪晃過神,他忘了,這丫頭對這些看的開,在她的話本里,萬物都可牽紅線,性別已經約束不住她,就連生死也不是問題。

    福老掩住眼里的笑意,解釋說:“少主沒有這么慘,對方是女子。”

    若瑾瑜聽到結果,稍微松了一口氣,看著下方跪的筆直的顧星痕,團了一個小雪球砸向對方,“星痕,你喜歡誰了?我認識嗎?”

    顧星痕任由雪球砸到身上,頓時為難住了,嘴巴張合了幾次,說不出口。

    獨孤雪沒好氣地扭過頭冷哼,之前在碎星殿和他動手的膽子呢!被狗吃了嗎!

    若瑾瑜看到他糾結的模樣,沉思了片刻,頓時視線轉移,看向一旁的朱砂,她似乎明白了,怪不得顧星痕將朱砂送到她身邊,這人干婢女的活計太屈才了,而且還是從暗衛中退下來的。

    朱砂武功高強,氣質高冷灑脫,相貌也是冷艷大方,而且做事果斷,將閣中內外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且還能和非殤和諧相處,她都有些舍不得放人回去了。

    察覺到她的視線。

    眾人:……這什么和什么啊!

    顧星痕:……他冤枉啊!

    作者有話說:

    努力了這么長時間,終于入v了,如果文丑,請大家多多見諒。

    第 38 章

    朱砂:……

    她頓時冷汗直冒, 她和少主絕對是清白的,少主讓她待在閣主身邊,就是想要知道閣主的消息, 防止非殤傷害閣主。

    獨孤雪等眾人看若瑾瑜居然將懷疑目標放到朱砂身上, 已經沒眼看了。

    這劇本怎么走到朱砂身上了。

    三長老扭頭不忍直視, 她覺得自家徒弟已經沒戲了。

    獨孤雪直接哭笑不得, 不知是該心疼顧星痕, 還是為若瑾瑜這反應感到幸災樂禍。

    他長腿一踢,這么糊涂還是醒醒腦子吧。

    若瑾瑜感受到身后的動靜, 奈何她壓根逃不了, 整個人一下子被踹到了石臺下面,直接一下子埋進了顧星痕旁邊的雪堆里, 和剛才顧星痕弄得印痕正好對稱,不過因為她身材嬌小, 整個人埋進雪堆里看不見身影了。

    一旁的顧星痕連忙將人扶起來。

    若瑾瑜起身抹掉臉上的雪,感覺獨孤雪喜怒無常,她不就是合理表達自己的疑惑嗎?何必這樣下黑腳。

    顧星痕關切道:“瑾瑜, 你怎么樣?”

    若瑾瑜起身, 摸到他身上的袍子上沾滿冰屑了, 觸手都是濕涼, 扭頭怒視獨孤雪, “師叔, 不就是喜歡一個人嗎?有必要這樣折騰人嗎?”

    就是武功再高強,他也只是十五歲的少年, 可比不上獨孤雪的老胳膊老腿。

    獨孤雪沒眼看了, 冷斥道:“蠢!”

    說完也不管下方的兩人, 直接帶著福老跳下問心頂。

    留在現場的三長老忍住笑, “瑾瑜,記住你的選擇。”說完也走了。

    一時間問心頂只留下顧星痕和若瑾瑜他們。

    顧星痕見獨孤雪他們離開,知道已經答應了自己的請求,眉眼舒展,渾身都是樂滋滋的氣息。

    若瑾瑜沒好氣地用手戳著他的額頭,“笨蛋,凍成這樣都樂呵,真的凍傻了。”

    顧星痕頓時委屈巴巴,“瑾瑜,我好冷啊!”

    若瑾瑜將人拉起,順便踢了他一腳,“師叔欺負你,怎么不反抗,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么老實的人?”

    顧星痕頓時訕笑,這不是分事情嗎?

    ……

    山下,三長老到達山腳的時候,發現獨孤雪帶著福老等在一邊。

    獨孤雪抬眼,嘴角彎起,“小崽子開心了?”

    三長老點頭,“可不是,雖然沒敢說,但是看著歡天喜地。”恐怕現在都找不到北了。

    獨孤雪抱臂望著遠方,嗤笑道:“等著吧,瑾瑜她可不是好對付的,我們就等著看熱鬧了。”

    三長老嘴角微抽,“師父,如果瑾瑜知道我們助紂為孽,會發火的。”

    獨孤雪頓時眉角上揚,語氣里都是得意,“本尊不是懲罰星痕了嗎?可是誰讓她自己送上門。”

    三長老覺得師父現在比自家那四歲的外孫都小。

    ……

    問心頂上,若瑾瑜拍了拍身上的雪晶子,隨口問:“ 星痕,你喜歡的是誰?我知道嗎?”

    顧星痕愣了一下,沉聲說道:“是你。”

    若瑾瑜隨口答了聲,“哦!”

    然后兩人都呆愣地看著對方,若瑾瑜的表情逐漸猙獰,咬著后牙槽問:“你說清楚!”

    身后的朱砂和追影迅速后退一步,給他們留下說話空間。

    顧星痕感覺自己的心此時仿佛要撲通撲通地跳出心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所見只有眼前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夢想。

    他雙目灼灼,面色認真:“若瑾瑜,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少年的聲音疏朗清脆,在風雪中化開,一遍遍地敲著若瑾瑜的腦袋。

    他的目光澄澈干凈,可是又莫名充滿侵略性,就這樣凝視著面前的人。

    若瑾瑜面無表情,“所以剛才你就是因為這事在問心頂跪了兩天。”

    顧星痕可憐兮兮地點頭,“師祖還將我踹了好幾腳。”

    若瑾瑜頓時后退一步,“我剛才察覺你的脈搏雄厚有力,頂多就是憔悴了一些,如果還是想不通還是再跪一段時間。”

    顧星痕頓時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見她面色不改,渾身一僵,下意識地沖著她露出討好的笑,湊到她跟前,神情堅定道:“我顧星痕喜歡若瑾瑜,今生非她不娶。”

    若瑾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環胸而立,“我不愿意。”

    顧星痕頓時垂頭喪氣,他就知道,如果有這么簡單,他怎么會想著先把師祖和師父給擺平了。

    若瑾瑜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的勸道:“你看我都二十三了,如果我當年成親早個一兩年,你再小個一兩歲,我都可以做你娘了。”

    追影和朱砂一聽,直呼好家伙,這閣主一加一減,直接將輩分提高了一級。

    顧星痕臉上掛滿黑線,提醒她:“論輩分我還是叔祖。”

    若瑾瑜直接兩手一攤,“我叫你叔祖行嗎?”

    顧星痕低頭不語,他知道對方的潛臺詞,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

    察覺到自己可能自投羅網了,若瑾瑜直接將顧星痕留在問心頂,她自己下山了,一路上一直在想顧星痕到底什么時候產生了這心思。

    她察覺到朱砂跟在身后,立身停住,打量她一下,冷聲道:“顧星痕的想法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朱砂面色不變,恭敬道:“屬下不知道,只是知道來伺候閣主,一直以為少主將閣主當姐姐。”

    若瑾瑜則是將信將疑,收回視線,兩人順著石階慢慢地走。

    朱砂心里松了一口氣,算是過了這一關,雖然她知道閣主心里還有疑問。

    兩人還沒有到山腳的身后,后面的顧星痕就追上了,他歡喜地沖著若瑾瑜他們招手。

    很明顯已經恢復活力了。

    若瑾瑜睨了他一眼,帶著人加快速度,直接回到了青貍閣。

    追影看著若瑾瑜消失的背景,詢問顧星痕:“少主,下面怎么辦?”

    顧星痕握緊拳頭,“既然已經表白了,那就開始展開行動。”

    追影看著他氣勢正足的模樣,不忍心打擊他,在他看來,自家少主前途渺茫。

    ……

    第二天,若瑾瑜才起床,朱砂就匯報,說是顧星痕已經等在樓下了,她打開窗戶,發現人就在院中,連屋子都不見進,看著進出的管事忙碌,非殤在一旁伺候他。

    顧星痕察覺到樓上的窗戶開了,連忙沖著她招手。

    旁邊的朱砂躬身詢問:“閣主,今天穿男裝還是女裝。”

    若瑾瑜感到有些心煩,“男裝。”

    朱砂:“是。”

    ……

    一刻鐘后,若瑾瑜下樓,顧星痕迎上來。

    顧星痕今天穿的是一件玄黑錦袍,玉樹臨風,五官深邃,相貌俊美,若瑾瑜恍然意識到之前跟在身后的小孩,已經變成了翩翩美少年了。

    顧星痕注意到若瑾瑜的打量,肩背挺得更直,追影說,他這身衣服會讓自己更加有魅力,看來瑾瑜也贊同啊!

    那邊朱砂已經備好了飯菜,是兩人份的,想也明白,這么早,他不可能吃上早飯的。

    早飯過后,顧星痕在二樓書房看書,若瑾瑜在一旁處理事情,和之前完全沒有區別。

    大概忙了一個時辰,若瑾瑜處理完所有的事情,起身伸了伸懶腰,注意到一旁的顧星痕已經趴在睡榻上睡著了,連書都掉了下來。

    她不由得失笑,“果然還是個孩子。”

    深吸一口氣,重新查看了一下案桌上的記錄,拿了一些,招呼朱砂跟上,她要把一些東西和三長老交接一下。

    書房門再次關上,趴在睡榻上的顧星痕睜眼,眼里閃過沉思,沉聲叫到:“追影。”

    追影出現在他身邊,“少主。”

    顧星痕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褶皺,輕聲道:“我們也去看一下師父吧。”

    追影:“是。”

    ……

    若瑾瑜帶著朱砂來到三長老的紅霞府的時候,她正在院中和柳子墨玩,小小的人兒長得敦敦實實的,臉上都是奶膘,一說話腮幫上的肉都在激動,四歲的人兒正是表達欲強的時候,見人就喜歡說話,尤其喜歡看漂亮的人。

    若瑾瑜每次來的時候,都會給他帶禮物,再加上她長得好看,小家伙見她格外親昵。

    她帶著朱砂進門,還沒有和三長老打招呼,柳子墨就興奮地撲到她的懷里,“魚魚吃飯了嗎?”

    小家伙小時候叫不全她的名字,含糊叫著兩年的“魚魚”,她也就習慣了。

    若瑾瑜將人從懷里薅出來,彈了彈他的小臉蛋,“吃了,墨墨也吃飯了嗎?”

    柳子墨點點頭,“外祖母說中午外祖父要過來吃飯,有好吃的,魚魚一起嗎?”

    若瑾瑜拉著人進去,“不用了,我還有事情。”

    她從一旁的朱砂懷里接過一個盒子,從里面拿出來一枚玉環,晶瑩剔透,在陽光下發出淡淡的藍光,玉環用紅繩拴著,在空中調皮地晃悠著,“喜歡嗎?”

    柳子墨忙不迭地將東西拿到手中,若瑾瑜見他要將玉環往嘴里塞,拍了一下手,然后掛到他的脖子里。

    三長老靠在門檻上,無奈道:“又給他送這些東西,帶著它不知道又要美多久了。”

    若瑾瑜摸了摸他的頭,淡笑:“沒事,我愿意。”

    三長老讓奶媽將柳子墨帶到院子里玩,然后將若瑾瑜請進去。

    院外,顧星痕臉色略微陰沉,看著在院內舞著木劍的小胖墩,嘴角直往下撇,“我都沒有叫過她魚魚。”

    追影無奈道:“因為子墨公子只有四歲。”

    顧星痕托腮思考,“你說我現在叫她若兒,她愿意嗎?”

    追影不說話,很明顯不贊同。

    他看著紅霞府的院門,外面的護衛也在看著他們,可是兩人好像做賊一般,就待在門口不進去,“少主,我們進去嗎?”

    顧星痕搖頭,“不要,等瑾瑜出來,否則進去就要和小屁孩玩了。”

    若瑾瑜和三長老在書房談了一刻鐘,將這段時間的青貍閣和琉焰谷的交易交接清楚。

    院內新來的奶娘隱約聽到書房內的悅耳聲音,不由得感慨,“這小長老人長得像天仙,聲音也像。”

    另外一名奶娘吳媽聽到這話提醒她:“麗娘,在谷中不要非議主子。”

    麗娘頓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小心地靠近吳媽,小聲問道:“吳姐,這小長老長得這么好看,就沒人想娶回去。”

    吳媽看了一下書房的方向,“有那心思也要有那資本啊!”

    麗娘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她之前才來的時候,還以為若瑾瑜男裝和女裝是兩個人,想著這琉焰谷簡直是神仙谷。

    一旁的柳子墨聽到這話,扔掉手中的劍,跑到吳媽面前,“吳媽,什么是娶啊!”

    吳媽和藹地摸了摸他的頭:“娶就是和你喜歡的人一起吃飯玩耍,一起睡覺。”

    柳子墨挺著小肚子點點頭,不知道聽明白沒有。

    過了一會兒,三長老將若瑾瑜送出來。

    柳子墨見狀,猛地躥過去,一下子抱住她,仰著頭甜笑道:“魚魚,我娶你好不好?”

    三長老愕然。

    若瑾瑜愣住了,直接拒絕:“不好,你太小!”

    柳子墨頓時傷心了,很是戲精地嘆了一口氣,“你不喜歡和我一起吃飯飯玩玩嗎?”

    若瑾瑜還沒有回答,因為她面前站了一個人,院中的仆人紛紛躬身行禮,“少主。”

    顧星痕陰沉著臉,直接將柳子墨從若瑾瑜的腿上扒下來,直接將人拎到自己面前,“小家伙,你剛剛說什么?”

    柳子墨眨巴眨巴眼,這人他認識,之前過年的時候還給了自己紅包,現在怎么這么嚇人,剎那間嘴巴下撇,眼里布滿水霧,扭著身子朝三長老和若瑾瑜那邊伸手,“外祖母,魚魚,抱。”

    三長老見他吃醋居然吃到自己乖孫身上,頓時怒了,直接將柳子墨搶回去,然后伸腿踢了他一腳。

    顧星痕紋絲不動。

    三長老邊哄著柳子墨,邊睨了他一眼,“自己追不到人,現在吃小孩子的醋,他才四歲,你都十五了,和他計較有什么用?”

    顧星痕臉色微黑,心口猶如被扎了一刀,果然還是師父插刀狠啊!

    若瑾瑜愣住了,她看了看三長老,再看了看顧星痕,冷著嗓子問:“師姐,你知道他的心思。”

    三長老一聽,暗呼不妙,她吃驚地看著顧星痕:“你何時表白的?”自家這小徒弟還是有點魄力的,不過現在看來勇氣還不夠。

    顧星痕悶聲道:“昨天。”

    三長老了解了,估計是昨天他們下山后,早知道和師父多藏一會兒。

    若瑾瑜聲音溫柔,“師姐,能不能告訴我還有誰知道?”

    雖然嗓音溫柔,可是聽到的人如同被灌入了冬日的寒風,都打了一個冷顫。

    三長老不自在地摸了摸柳子墨的頭,眼神飄忽,“師父,師兄、師弟和修竹都知道,其他就沒人了。”

    哦,合著她快被大家聯合給賣了。

    三長老說完話后,若瑾瑜語氣不變,溫和道:“多謝師姐,我先走了。”

    三長老有些愣住,“你不生氣?”

    若瑾瑜一把揪住顧星痕的右耳,嘴角彎起,“為什么要生氣呢?”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九年時間,雖然和琉焰谷的人相處的其樂融融,可是如果在她和顧星痕兩人選,就是她也會選這人。

    三長老看到顧星痕的耳朵都快要紫了,連忙抱著柳子墨后退一步,這還不叫生氣。

    小胖墩柳子墨看到顧星痕被教訓,歡喜地直排小肉掌,“魚魚棒棒。”

    顧星痕聽到后,眼神幽深,咧嘴嚇唬他,“這是我的人,才不是你的魚魚,叫師叔祖。”

    柳子墨一聽,眨巴眨巴眼睛,嘴巴一咧,瞬間放聲痛哭,“壞壞~!啊啊啊——!”

    三長老忙不迭地哄著小胖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小子能耐啊!快滾~”

    顧星痕感覺自己的耳朵又緊了幾分,連忙求饒,“瑾瑜,我的耳朵快掉了。”

    若瑾瑜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這顧星痕膽子越來越大了,直接松了手,帶著朱砂先走了。

    顧星痕見她不理自己,連忙揉了自己紅腫的耳朵,臨走前看了麗娘一眼,吩咐一旁的人,“仆人要安分守己。”

    吳媽和麗娘連忙跪伏在地,不敢說話。

    三長老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快走,這輩子就是欠你的。”

    顧星痕拱手告別,帶著人離開了。

    他離開沒有多久,三長老的徒弟計元白聽到柳子墨的哭聲趕過來,看到小孩子哭的眼睛都紅了,有些心疼地問:“誰欺負了他?”

    三長老將柳子墨遞給他,柳子墨平時和他玩的比較好。

    柳子墨跑到計元白的懷里,開始忙不迭地告狀,計元白才明白這小孩被少谷主嚇唬了,他哭笑不得,“少主這是為什么?”

    三長老氣呼呼地戳了戳柳子墨的小腦袋,“還不是這小家伙想要娶瑾瑜。”

    “啊?”計元白不禁失笑,“小孩子的童言稚語也當真。”

    “可不是,所以我就將人踢回去了。”三長老哄了好長時間,感覺肩膀都有些酸了,趕緊坐到一旁的坐榻上。

    計元白將柳子墨哄好,給他擦了臉,小孩子又恢復精力,在院中歡快地跑起來。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欲言又止地看著三長老。

    三長老尹青青看他這模樣,都為他感覺別扭,“你有什么話就直說?”

    計元白不好意思地笑了,“師父,你真的讓少谷主娶小長老嗎?”

    三長老躺在榻上,抬手遮了一下陽光,一旁的侍女將走廊上的遮簾掛起來,她沉思了片刻,說道:“只能說是喜聞樂見吧。”

    計元白:“可是小長老比少主大八九歲。”

    三長老斜了他一眼,“那你是覺得是星痕配不上瑾瑜,還是瑾瑜配不上星痕呢?”

    計元白覺得內心泛酸,他覺得顧星痕配不上小長老,不就是仗著小長老的寵愛,才敢在她面前說那些僭越之言。

    谷中弟子對小長老起愛慕心思的絕不在少數,只是她待人疏離,平時除了幾名長老和弟子,對待其他人也只是點頭之交,大家震撼她的相貌和才能,平時也不敢在她面前亂說話。

    三長老看著自家徒弟傷心的樣子,頓時感覺沒勁,她無奈道:“雖然有些功利,若瑾瑜留在琉焰谷是最好的結果,師父不會允許她嫁到外面,世間沒人愿意將財神爺往外面趕。”

    計元白不說話,只是看著院中的樹蔭發愣。

    ……

    那邊若瑾瑜走在谷中漫無目的的走著,顧星痕被她趕回去干活了,現在她看到人就頭疼。

    走著走著就到了二長老這邊,她到來時,二長老正和溫修竹商討事情,聽弟子的稟報,說是小長老來了,有些驚訝。

    他帶著溫修竹到客廳的時候,若瑾瑜正坐在椅子上喝著茶,觀賞掛在墻上的書畫,看落款是二長老的作品,是一副傲雪紅梅圖,灑脫大氣,紅梅在白雪中若隱若現,冷傲堅韌,若瑾瑜就不明白,為什么二長老的書畫和樂器是南轅北轍。

    二長老隋逸指著墻上的畫,“喜歡嗎?我給你送一副。”

    若瑾瑜點頭:“多謝,畫好了送到青貍閣就行。”

    二長老見她毫不客氣,也不在意,坐在中堂主座上,詢問道:“你來我這里有什么事情?”

    若瑾瑜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案桌上,漫不經心地問:“師兄知道星痕向谷主求娶我嗎?”

    二長老愣了一下,拿起桌邊的絹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漬,解釋道:“其實一開始我不同意的,可是勸不住師父和星痕。”

    若瑾瑜聽到這話,挑了一下眉毛,“那這么說來,師兄愿意幫我了。”

    二長老想了一下,余光瞥到坐在下方的溫修竹,溫聲道:“其實我倒有一種方法。”

    若瑾瑜有些詫異,她這師兄比較老實,居然也能幫上忙了。

    她嘴角彎起,笑意盈盈:“請說。”

    二長老正了正神色,清了清嗓子,指著一旁淡定的溫修竹,“要不你把修竹娶回家吧,先下手為強。”

    場面一瞬間變得安靜,連門外的鳥叫聲、奴仆的笑聲都能聽到。

    溫修竹:……臉上的溫潤表情徹底裂了,這真的是親師父嗎?

    若瑾瑜:……先下手為強壓根不是這個意思吧!

    若瑾瑜神色頓時僵住,似乎耳朵被風糊了,“師兄,你說什么意思?”

    還是她最近忙糊涂了,谷里就不能出些正常人,她感覺自己上輩子還是見識淺了,她有些后悔為什么跑到二長老這邊。

    溫修竹無奈道:“師父不要開玩笑了。”

    這師父為什么還不死心。

    話說自從前兩年主持完師弟賀蘭睿的婚禮后,似乎就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讓自己頗為頭疼。

    二長老一開始也覺得自己說了胡話,后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反正也是嫁他們琉焰谷,兩人年齡相當,他想要開口繼續勸,忽然從屋頂傳來一陣殺氣。

    頓時警戒地盯著屋頂,剎那間屋頂破了大洞,顧星痕的黑臉從洞里露出來,陰沉著臉:“師叔好手段,我說你為什么勸師祖反對,原來是想著自己徒弟啊!”

    二長老看著屋頂的大洞,臉色鐵青,他的房子除了獨孤雪敢踹,谷中還沒有哪個家伙敢毀壞,就連大長老和三長老打架都不敢損壞。

    大長老&三長老:……他們還不是怕了二長老的魔音灌耳。

    二長老:“少主果然長大了,都已經上房揭瓦了。”說完迅速順著屋頂的大洞飛了出去,沖著顧星痕就出手。

    嘩啦……砰——嘩啦——砰砰!

    屋內都是掉落的瓦塊和土屑、干草、木頭,若瑾瑜他們忙不迭地躲著,她看著經過二長老努力,屋頂的大洞比之前大了四倍,因為他們在屋頂打架,原先只有一個窟窿的屋頂,還多開了幾個窗,若瑾瑜他們在屋內感覺頗為光亮。

    她懷疑二長老十分不滿現在的宅子,想要重新換一棟新的。

    第 39 章

    室內塵土飛揚, 若瑾瑜撥拉掉頭頂的碎屑,跑到院子里,感受到清新的空氣, 松了一口氣。

    溫修竹也跟著出來了, 周圍的弟子聽到這邊的動靜, 趕緊拿著武器趕過來, 還以為有什么宵小之輩襲擊谷中的人, 否則是有多瞎,跑到二長老的屋頂搗亂, 就不怕他將人拆了嗎?

    離的近了后, 大家才看清楚情況。

    谷內巡邏的弟子察覺到是二長老和顧星痕打架,尤其下面若瑾瑜和溫修竹站在下面, 也就不著急了,帶著人沖著他們拱手作揖, 就帶著人走了。

    若瑾瑜站在院內的一棵梧桐樹梢,正好能看到屋頂,在他們兩人的努力下, 屋頂已經被拆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幾根橫梁, 讓她驚異的是, 二長老居然處于下風。

    就在她憂愁從哪個方向拉架的時候。

    忽然從碎星殿方向傳來兩道氣刃, 將兩人全部掃落下來, 一點也沒有留情。

    兩人一個沒差,全部在地上摔個屁股朝天, 連地板都出現裂紋。

    隱在暗處的追影趕緊去攙扶顧星痕, 一旁的溫修竹也去攙扶隋逸。

    兩人的身上沒有傷, 只是發冠和衣衫凌亂, 顧星痕的嘴邊多了一塊紅腫,算是唯一掛彩的地方。

    若瑾瑜從樹上落下,環胸而立,冷冰冰地看著顧星痕:“你不是回去處理事情了嗎?”

    顧星痕委屈巴巴:“如果我不來,你就被人搶走了。”

    溫修竹扶著隋逸,無奈道:“少谷主,這只是師父開玩笑。”

    隋逸硬聲道:“我就是這樣想的。”他一個長輩被個小輩追著打,傳到江湖上,肯定被他們恥笑。

    顧星痕馬上又炸毛了,“你看,瑾瑜,師叔剛剛說了。”

    兩人瞬間又用嘴斗了起來,你來我往,眼見話題越扯越遠。

    若瑾瑜感覺今天就不應該出來,她老實宅在青貍閣不好嗎?“都給我閉嘴。”

    兩人瞬間靜了下來。

    若瑾瑜掃視兩人,面無表情,沉聲說道:“我再說一次,我不嫁人,也不娶人,你們如果想成親,就湊合一下吧。”

    說完就直接離開了,她就不應該這段時間出來。

    顧星痕頓時嫌棄地看了二長老一眼,抖了身上的土,趕緊起身追上若瑾瑜。

    徒留二長老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看著滿地的狼藉,走進廳堂,頭上明晃晃的數個大洞掛在上面,陽光透過大洞灑到他的身上,看著有幾分可憐。

    溫修竹感覺自己師父身上平白多了一絲委屈的意味,輕聲道:“師父,你現在如何?”

    二長老抬頭看著頭頂的大洞,語氣和平日沒有區別,“修竹,你說這房子是不是也要我自己修?”

    溫修竹一聽就知道他想要找顧星痕要賠償,他感覺此事估計不成。

    他咳嗽了一下,“我馬上讓人修理。”

    二長老幽幽地看向他,“如果你不是我徒弟,我就讓你去追求瑾瑜了,好好給那家伙一個教訓。”

    自己就這一個可心的徒弟,不能因為一時私怨,將徒弟的命給送了,賀蘭睿那是自己的債。

    溫修竹愣住了,不過一瞬間就恢復過來,他明白自己師父的意思,無可奈何道:“還好我是您徒弟。”

    二長老也嘆了一口氣,又抬頭看著屋頂的窟窿,時不時還有幾只飛鳥過來觀賞一下室內的人。

    ……

    若瑾瑜也不想在谷中逛了,她還是先回去吧,至于顧星痕,等到回去再收拾一頓。

    一路上她都是面無表情,顧星痕則是垂頭跟在身后。路上遇到的弟子和仆人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氛圍,也不敢打招呼,遠遠地躲開了。

    他們才看到青貍閣大門的時候,發現門口已經被堵了,非殤和一名陌生的男子對峙,不讓他進。

    非殤看到若瑾瑜和綴在她身后的顧星痕,微微松了一口氣。

    陌生男子看到若瑾瑜和顧星痕,拱手作揖:“李默參見閣主,少主。”

    若瑾瑜確定自己不認識李默,她轉身詢問顧星痕,“你的人?”

    顧星痕點頭,“李默是管理我資產的下屬。”

    若瑾瑜打量了門口的眾多箱子,有些迷惑,“這里面是什么?”

    李默回稟:“這些都是少主近些年的資產和賬本,少主說都拿來青貍閣。”

    顧星痕頷首,“確實是我的吩咐。”

    若瑾瑜無奈地扶額,“都弄回去,擋在門口算什么事?”正好將門口擋的嚴嚴實實,她回去都找不到縫隙。

    顧星痕認真道:“我都要娶妻的人了,家產自然要交給妻子打理。”

    若瑾瑜直接一個眼刀子送過去,“滾!”

    顧星痕立刻可憐巴巴,他上前拉著她的袖子,“雖然我現在賺的少,但是未來我會努力的。”

    聽到這話,若瑾瑜感覺腦門青筋直跳。

    追影則是嘴角微抽,以自家主子的財富,說是富可敵國都是謙虛,不過對比若閣主的賺錢能力,確實比較少。

    朱砂恭敬地站在若瑾瑜身后,面無表情,內心已經預判到她的前主子要倒霉了。

    若瑾瑜直接拎起他的胳膊,用了內力,在大家的注視下,一下子將人扔到了前方的落星湖中。

    落湖產生的水花將四分之一的湖面都覆蓋了,岸邊的花草叢里的小動物聽到動靜,慌忙逃竄,周圍的弟子也聽到了,紛紛藏在暗處偷看。

    追影迅速跑到岸邊,顧星痕已經爬上來了。

    他的頭上還掛了一兩顆水草,追影感覺這頭頂帶綠的兆頭不好,慌忙給他拿下來了,忽而注意到顧星痕的懷里有動靜,幾下撲騰,忽然兩條魚蹦出來,一下子摔在草地上,拼命地往湖水里跑。

    顧星痕抿著嘴,一下子踩在兩條魚上,面無表情地說:“中午喝魚湯。”

    那邊李默壓根沒進去,他和東西都被青貍閣拒之門外了,非殤在外貼了告示,不允許斬月軒的人靠近。

    李默看著貼在墻上的告示微微松了一口氣,他心里其實不贊成少主的想法,可是少主一心將家產送到青貍閣。

    他才轉身就看到渾身濕透的顧星痕冷著臉看著告示。

    小心翼翼地靠近:“少主,估計閣主現在心情不好,等到她心情好了,我們就可以進去,那這些東西怎么辦?”這東西總不能晾在這里吧。

    顧星痕斜了他一眼,不說話,然后上前直接將告示給撕了。

    然后團成一團,直接扔了,在青貍閣外墻十丈處的地方指了一下,“半個月我要在那里見到一棟宅子。”

    李默暗自思量了一會兒,見顧星痕的態度說一不二,躬身道:“是,那這些東西呢?”

    顧星痕沒理他,直接上前用內力推開青貍閣的大門進去了。

    守門的護衛雖然知道若瑾瑜的命令,可是見進來的是顧星痕,也不敢攔,但是李默就不讓進了。

    追影進去前,給他說了一嘴,“東西就放在這里,反正少主也不心疼。”在他看來,這些東西若瑾瑜說不定比李默還熟悉,畢竟每年青貍閣一半的收益都會交給斬月軒,他們兩方對雙方的家底算是了解七七八八。

    李默無奈,只能留下兩人看著,然后帶著其他人去找工匠建房子了,看來少主要打算弄持久戰。

    一直在一樓發愣的若瑾瑜看到步入大廳的顧星痕,眼睛直抽,因為他現在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不對!他好像就是從水里撈出來的。

    若瑾瑜見狀沒好氣地問:“還不回去換衣服?”

    顧星痕撇嘴,“你都不理我,我還回去換什么衣服?”

    若瑾瑜扶額嘆息,她感覺這兩天她嘆氣的次數直線上升,壽命都少了好幾天,她扭頭吩咐一旁的朱砂,“你去準備洗澡水,衣服也備一整套的。”

    朱砂躬身行禮下去準備。

    顧星痕見她沒有責怪自己闖進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走到若瑾瑜身邊,從懷里拿起一個綠葉包裹的東西,語氣輕快,“瑾瑜,這是我下水給你捉到魚,我們終于吃魚好嗎?”

    若瑾瑜看著他手上的兩條死魚,額頭慢慢掛上黑線,看來他的心態挺好的,居然還趁機在落星湖里捉了魚。

    半晌喉嚨里扯出一個字,“好!”

    顧星痕頓時滿意了,將魚扔給追影,示意他下去處理 。

    那邊朱砂也將洗澡水準備好了,若瑾瑜趕緊將他趕了過去,讓他處理一身的腥味和泥濘,防止感冒。

    大概一炷香后,重新煥然一新的顧星痕過來了,只是頭發披散著,發尾的水珠還滴著。

    若瑾瑜招手讓他上前,將人拉到榻上,然后拿起絹布擦拭,少年的頭發濃厚烏黑,散在空中如同黑色瀑布一般。

    顧星痕感受到頭皮間溫柔的觸感,嘴角露出微笑,十分放松的趴在她的懷里。

    若瑾瑜感嘆道:“沒想到一晃九年過去了,之前才到我腰側的小孩子都要鬧著娶妻生子了。”

    顧星痕聽到這里就不滿意了,抬起頭不滿道:“瑾瑜,我已經十五歲了,在外面成親早的,孩子可能就出生了。”

    “別亂動。”若瑾瑜不理他,直接扶住了他的頭,絹布一點點地擦拭頭發。

    顧星痕頓時不動了,只是眼珠子不停地亂轉。

    若瑾瑜繼續開口,“你說的沒錯,以你的條件,天底下的好兒女認你挑選,為什么就一頭撞到我身上了?”

    追影聽到“好兒女”一詞,頓時囧然,感覺頭上盤了一圈烏鴉,比起自家少主,他感覺這若閣主看的更開,試問世間多少人能對晚輩的性向如此淡然。

    顧星痕陡然抬頭,他相貌俊美無儔,眼里滿是認真,少年的愛戀和熾熱顯而易見,帶著飛蛾撲火的決絕。

    若瑾瑜一瞬間被鎮住了,她心里一驚,略帶慌張的轉移視線,重新將他的頭按了下去,潔白的絹布重新籠罩在他的頭頂。

    顧星痕眉眼低垂,隱下黑眸的瘋狂,輕聲說:“瑾瑜,你是不是還把我當成孩子?”

    若瑾瑜愣了一下,無奈道:“我的反應比較正常好吧,你只是年紀小,看到風景還少,等到再過幾年,想起現在的黑歷史,估計會無地自容。”

    似乎已經預判未來顧星痕抓狂炸毛的場景,若瑾瑜的嘴角響起清鈴般笑聲。

    顧星痕不滿地皺起眉頭,他顧家的人才不會后悔呢。

    頭發上的水分漸漸地被吸干,若瑾瑜拿過一旁的梳子,慢慢地給他梳頭,感受手中溫涼的發絲,嘴角露出微笑。

    梳好頭發后,她用一根黑色鑲金邊的絲帶將兩鬢的頭發束起,又將頭頂的頭發梳理一番,弄好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顧星痕也不起來,順勢倒在若瑾瑜的身上,將她的腿給壓住了,弄得她哭笑不得,“不是說長大了嗎?怎么還撒嬌?”

    顧星痕眼珠子一轉,“撒嬌和長大不沖突,師祖都七老八十了,還經常撒嬌呢。”

    若瑾瑜忍住笑,“在谷主面前可別亂說,他動手可不看年齡。”

    顧星痕聞著鼻端的清香,忍住耳尖的癢意,悶聲說道:“若兒,我真的好喜歡你,這輩子只喜歡你。”

    追影聽到這,頓時暗呼壞事。

    顧星痕還在暗自郁悶,忽然右耳感到一疼,雖然手指溫柔細嫩,可是指尖的力氣不少。

    若瑾瑜陰惻惻道:“你剛剛叫我什么?”這個稱呼似乎他小時候被她教訓后,就不曾出現過了。

    顧星痕也不惱,嘴角上揚,“若兒啊!你總是將我當成小孩子,我要提醒你。”

    若瑾瑜:“你找打嗎?”

    顧星痕:“就是被打,也叫你若兒。”

    然后在追影的見證下,顧星痕挨了若瑾瑜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打,要知道從小到大,他頂多就是被體罰站在外面,在外人面前,她沒有打過他一次。

    半柱香后,顧星痕直接被若瑾瑜扔了出來,連追影也被她踢了出來。

    青貍閣的大門也重新關上。

    顧星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高聲沖著院內喊道,“若兒,我還會再來的。”

    若瑾瑜的怒斥聲傳遍整個青貍閣:“滾!”

    然后半個時辰內,琉焰谷內大家都知道了若瑾瑜將少主打了,兩人關系疑似破裂。

    ……

    第二天,若瑾瑜周圍的動靜驚醒,起床透過窗戶,看到旁邊靠近密林的一塊荒地正在打地基,工地上的幾人似乎是斬月軒的人。

    她慌忙起身,朱砂聽到她的動靜,進來伺候。

    若瑾瑜指著外面動工的地方,“誰讓他們在哪里動工的?”

    朱砂:“少主吩咐的,谷主也派了人幫忙。”

    好家伙,她看谷主就是故意的。

    聽到這里,若瑾瑜感覺自己的頭又痛了,直接眼不見為凈,將窗戶關上了。

    她本以為今天早上已經有了沖擊,其他應該能平安度過了。

    非殤知道她醒來后,守在門口是欲言又止。

    若瑾瑜一見他那樣子就知道有事情,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非殤低頭:“閣主下去就知道了。”

    若瑾瑜扭頭詢問朱砂,“你知道嗎?”

    朱砂不語。

    若瑾瑜平復心情,照著銅鏡看了一下里面的裝束,今天是男裝,實際上她最近十天半個月,都打算不換女裝了。

    拿起梳妝臺前的折扇,其實她更想拿著長劍下去。

    ……

    片刻后,從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樓的人聽到動靜,迅速繃直了肩背,一個身影出現在樓梯的拐角,眾人眼睛一亮。

    若瑾瑜大步跨進了廳堂,看到廳堂的景象,身子一僵。

    此時廳堂里可以說百花盛開,到處都是花束,粉的、紅的、紫的、藍的……爭芳斗艷,甚至上面的露珠還沒有消散。

    室內都是芬芳,窗外時不時闖進來膽大的蜂蝶,趁機在紅花上享用一番,正廳跪著兩排仆從,每人都將手中的托盤舉到頭頂,托盤上都是金銀制作的精巧首飾,精巧無比,典雅又不落俗套。

    若瑾瑜扶著額頭,“這些人什么時候進來的?”

    朱砂低頭:“被少主翻墻送過來的。”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招賊了。

    若瑾瑜打量四周,有些疑惑,準備了這么大的陣仗,主人公不在,這不科學啊!

    忽然,院內傳來一聲清朗的叫聲,“若兒。”

    好家伙!她知道人跑哪里了。

    若瑾瑜大步走到院里,頓時院里下起了紫色的花瓣雨,飄飄灑灑,在風中飄舞,落到她的身上,若瑾瑜伸手去接了幾片花瓣,仔細看了一下,這是三長老紅霞府的紫藤架的花吧,按照這個量,恐怕已經把整片紫藤花架都薅禿嚕皮了。

    忽而感覺頭頂的風消失了,抬頭看到顧星痕打扮的人模狗樣半懸在空中,撐著油紙傘,在空中慢慢地降落,輕聲落在地上,給她遮住了頭頂的花雨,溫聲說:“以后的風雨都由我來遮擋。”

    若瑾瑜面無表情,歪頭探出傘的遮蓋范圍,看到頭頂的紫藤花瓣雨還在下,她嘴角微抽,“三長老的花還有幸存嗎?”

    顧星痕嘴角的笑容僵住,認真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不到我的心嗎?”

    若瑾瑜瞪了他一眼,“我信你個棒槌,讓他們把花瓣雨停了。”

    顧星痕頓時有些垂頭喪氣,他準備了大半夜,見若瑾瑜態度堅決,敷衍地點了一下頭,然后將手中的油紙傘收了起來,暗處的侍衛受到信息,松了一口氣,也不灑了,他們庫存的花瓣沒有多少了,再堅持下去,恐怕他們要自己跳下去當花瓣雨了。

    一名蒙面的暗衛詢問隱在一旁的追影,“追影,少主的方法能成功了嗎?”成功了就不會再折騰了吧。

    追影囧然,指著院內被若瑾瑜訓斥的顧星痕,“你們瞎啊!成功了會是這副樣子?”

    眾暗衛立馬垂頭喪氣,他們是主人家暗處的護甲,不是他追求幸福的工具,如果再折騰幾回,大家會抓狂的。

    若瑾瑜打量四周,院子的周圍被他蒙上了淡紫色的薄紗,在風中搖擺,好像一團團薄霧,看著地上的紫色花瓣,她頓覺頭痛,擔心如何向三長老交代。

    很快不用她糾結了,因為三長老拿著劍殺上門了。

    青貍閣的大門被“砰”的一下踢開,三長老手中持劍,俏眉橫豎,尤其注意到地上的犯罪證據,更加怒火上揚,怒斥道:“顧星痕,老娘要宰了你。”

    顧星痕忙不迭地朝若瑾瑜身后躲。

    若瑾瑜沖著三長老打招呼,“師姐早上好。”

    三長老打量周圍的環境,尤其看到廳堂里的眾多花束,眼里的怒火快要冒出來了,劍尖直指顧星痕:“顧星痕,你是光緊著糟蹋我一家了。”

    顧星痕干笑,“柳師叔那里還幫了一點。”

    三長老有些愣住,柳文耀的脾氣沒有多好,再說他又不喜歡養花,忽而鼻端聞到一股幽香,面上又難看了三分,眼角瞥見了放到架子上的花盆。

    這是柳文耀寶貝的幾盆蘭花,香氣濃郁,墨紫色的花瓣顯得高雅神秘,因為是她送的,所以平時格外愛護,沒想到也被這小子連家都抄了。

    若瑾瑜聽到結果后,感覺已經頭痛欲裂,昨天才拆了二長老的家,早上又把三長老和大長老給惹了。

    那邊兩人已經在院中你來我往的斗起來,早些時候顧星痕搭的花架子也被損壞了不少。

    兩人動手的招式和氣勢將地上的紫色花瓣卷起,飛飛揚揚地包圍在他們身邊,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唯美飄逸。

    當然,現在整個院子的人沒有心思欣賞這些。

    若瑾瑜扶著額頭勸道:“兩位冷靜一下,后果已經無法改變,動手解決不了問題。”

    三長老閃身躲過顧星痕的腳踢,冷笑:“動手能出氣。”

    說的很有道理,若瑾瑜覺得顧星痕確實缺一頓打,直接飛身躍到院中的樹梢上,對著下面喊道:“你們打吧,東西損壞了記得要賠。”

    三長老長劍掃過,將顧星痕的一縷發絲截斷,“都在這小子的賬上。”

    顧星痕后退,躍上墻頭,高聲道:“追影。”

    從角落里扔過來一把長劍,顧星痕將長劍握在手中,揮劍而上,三長老反應極快,翻身躲過長劍,豎劍身側一檔。

    “當”的一聲脆響,她不由得后退,震得手臂發麻,不由得心里暗罵,小家伙武功越來越高了。

    顧星痕持劍直接一個連突刺,將三長老逼到墻角,眼看就要將劍橫在她的脖頸,忽而背后傳來怒斥,“好小子,連你師父都敢打了。”

    大長老柳文耀的聲音讓顧星痕動作遲疑了一瞬間,三長老將他的劍挑開,顧星痕感到大長老的掌風逼近,正要硬接下這一招,反正也不會死。

    忽而“砰”的一聲,一柄撐開的折扇擋在他們當中,若瑾瑜站在樹梢,眼睛微冷,“師兄,二對一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原來若瑾瑜看到大長老出手,將折扇擋在他們當中,擋住了大長老的掌風,折扇產生了裂紋,一下子摔在地上。

    三長老看著樹叢間的若瑾瑜,感覺這瑾瑜被吃的死死的,遲早逃不掉,看著院中滿天的花瓣,還有顧星痕眉眼中的嘚瑟,氣不打一處來,頓時加重了兩分內力。

    顧星痕此時是精神振奮,見三長老橫劈過來,便揚劍上挑,然后追上去又是兩劍,呼吸間劍尖抵在她的脖頸,“師父,你輸了。”

    三長老 不禁翻了一個白眼,扭頭望天,“滾。”

    顧星痕笑的肆意盎然,將少年人的朝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大長老一腳踢在他的后背,將人踹到地上,滿臉關心地看著三長老:“青娘,你怎么了?”

    三長老睨了他一眼,“要你有何用?現在才來。”

    大長老想要捋胡子,然后意識到胡子早就被剃掉了,順勢變成捏著下巴,“子墨小孫孫不是哭了嗎?我一直在哄他,原先以為你不會吃虧的。”

    “呵!你的意思是我老了,連小輩都打不過。”三長老面色頓時不好了。

    大長老柳文耀連忙搖頭,他能敢嗎?

    三長老不理他,看著青貍閣內花團錦簇,還有腳邊被踩成花泥的花瓣,感覺心窩又燒起火來,這些都是她的心血啊!

    顧星痕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好意思道:“師父,你別生氣了,我會賠償的。”

    三長老斜眼睥了他一下,“我缺錢嗎?”

    顧星痕捂著臉,“可是我缺花。”

    大長老反刺過去,“你不是缺花,而是追不到人。這樣能追到人,母豬都能上樹。”

    此時在樹上的若瑾瑜有些囧了,悄悄地跳下來。

    三長老點頭,感覺自家老頭算說了一句人話。

    顧星痕注意到若瑾瑜下來了 ,歡喜地上前將折扇交給她。

    若瑾瑜接過折扇,打開折扇,看著院內的狼藉,冷著臉:“星痕,我這青貍閣糟蹋成這樣子,你打算怎么處理。”

    顧星痕兩手對著手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后找人收拾,要不你到斬月軒來吧……”

    他的話音在若瑾瑜的視線下越來越低,最后徹底聽不到。

    三長老頓時冷嗤一聲,剛剛和她動手的勇氣和魄力呢!

    大長老冷笑:“就這樣子還想娶妻,癡心妄想。”

    顧星痕懟回去,“有人娶妻了又如何,不還是守不住被人休了嗎?”

    大長老啞口無言,捂著心口一副心絞痛的表情,而后委屈巴巴地瞅著三長老。

    三長老扭頭,“男人都是一樣。”

    若瑾瑜頷首道:“贊同,”

    三長老盯著若瑾瑜:“你也是,不喜歡就將人扔出去,誰還能為難你了。”

    若瑾瑜嘴角微抽,她昨天都將人扔到湖里,今天不還是受罪了。

    聽到提醒,若瑾瑜直接收起折扇,來到顧星痕面前,面帶笑意。

    讓顧星痕看的有些忐忑,“若兒。”

    讓他驚訝的是,聽到這名字,若瑾瑜也不生氣,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而后一腳踢到他的臀部,在大家的視線中,他的身子猛地上揚,迅速飛躍了高墻,一下子落在了外面的草坪上。

    周圍的弟子看到少谷主被踢出來了,紛紛轉移視線找事做,總之不敢觸霉頭。

    顧星痕陰沉著臉,感受到周圍藏了不少人,冷著臉,“在場的人都到思過崖跪六個時辰。”

    眾人:……少主,您不厚道啊!您被小長老扔出來不能就折騰我們啊!

    大家知道躲不下去,只得出來,拱手行禮道:“是!”

    頓時大家內心哭戚戚。

    院內解決完禍頭,若瑾瑜拱手行禮,“師姐,師兄,我還有事情,就不留你們了,至于這些損失,顧星痕就在外面,要打要罰,隨你們。”

    三長老嘆了一口氣,“真難為你了,只是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若瑾瑜淡笑搖頭。

    大長老正要開口,就被三長老給拉走了。

    院子里又重新恢復了寂靜,廳堂里的奴仆見狀,在追影的吩咐下,將手中的托盤放下,繞過院中人魚貫而出。

    等到若瑾瑜反應過來,斬月軒的人早就跑了。

    聽聞不少周圍看熱鬧的弟子都被罰到了思過崖,若瑾瑜也沒有發應,無論什么時候看熱鬧都要付出代價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外面好冷,古穿也好冷,果然姐弟戀好冷。

    第 40 章

    顧星痕的折騰傳遍了谷中, 大家都知道少谷主的心思,也知道小長老將少主踢出了青貍閣,雖然嘴上不說, 但是心里暗自叫好。

    獨孤雪知道了動靜, 嗤笑了一聲, “蠢。”

    為了賠償三長老的損失, 顧星痕賠了不少東西, 谷中人發現不止三長老的花園空了,就連谷中的鮮花也被薅了, 原先到了尾春季節, 谷中本來是花團錦簇的場面,因為顧星痕三兩天的折騰, 谷中除了綠色,居然看不到幾朵花。

    若瑾瑜最近是一天三頓都能收到花和情詩, 每次都不重樣,每次都是翻墻進來,然后送完花再被她踢出墻, 等到下次繼續。

    她也曾離開谷中, 心想到了安周城, 這人應該克制了吧, 誰知道到了城中, 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間, 臨近迎夏祭,她很少離開城主府, 因為一旦到了街上, 如果一旦被人認出來, 會發生擁擠。

    顧星痕直接給她編了巨大的花車, 車內每天放的東西不一樣,有珠寶首飾,也有書畫字帖情詩,也有蠢萌可愛的小動物,還曾經在一次夜晚藏了一車初夏的螢火蟲,整個城主府都是四處飛舞的點點螢光,如同仙境一般。

    本來若瑾瑜對于這些動靜已經泰然處之,后來被城里的人知道現在可以對城主表白了,大家都想摻和一下,于是原先只有他一個人敢折騰,后來城里有不少人加入進來,城主府的大門每天都被送禮的人堵住。

    原先顧星痕為了表達心意,夜晚準備了盛大的煙火,可是當天城中有不少人和他的想法重合了,當天夜里,整座安周城的上空都是盛開的煙花,讓人恍惚以為到了立夏時分,雖然顧星痕的煙花還是最漂亮、最壯觀的那一片,可是風頭也被其他人搶到了。

    現在若瑾瑜不僅要處理迎夏祭的事務,還要應付那些層出不窮的告白,她感覺自己這次出來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是迎夏祭還是需要自己坐鎮。

    安周城的人似乎最近意識到他們的城主正值青春正盛,對于向她告白的“鶯鶯燕燕”,大家都是看熱鬧的心態,更有城中的賭場下了賭注,將最近向若瑾瑜表白的眾多公子都列了出來,讓大家下注,看看最后花落誰家。

    根據追影的調查,顧星痕的贏面并不大,因為大家覺得他的年紀有些小,或者覺得在若瑾瑜心里,他的定位在弟弟方面。

    顧星痕聽到這消息后,吩咐追影在他的身上下了不少錢,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大家刮目相看。

    追影覺得,如果讓若瑾瑜知道他干的蠢事,估計又要將人踹出來了。

    顧星痕最近也挺忙的,他不僅要花費心思表白,還要收拾那些暗地里的競爭者,雖然他覺得那些人不會有機會,但是見到還是討厭的慌,弄得最近安城衛格外忙碌,城內時常有爭執打架事件,而且產生矛盾的雙方勢力都不小,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了起來,西洲的祁連風云和北冥皇室的十二王子斗了起來,秦洲宋門的少門主和泰山的大師兄大打出手……根據他們的調查,身后似乎都有琉焰谷的影子。

    安城衛擔心是不是琉焰谷在做什么大事?

    若瑾瑜收到報告,明白這是顧星痕發瘋了,囑咐安城衛不要深究下去,按照普通的斗毆處理就行。

    時間就這樣吵吵鬧鬧的到了迎夏祭,安周城到處張燈結彩,周圍不少城鎮的居民早幾天就在城中住下,不管是內城還是外城,都擺滿了攤位,城主府在城中的多個位置都建了戲臺還有大型的文娛活動,可以斗詩、對對子……幾座有名的茶館舉行了棋藝大賽,還有的請了有名的大儒進行講座,傳授技藝。

    凌絕塔周圍也是人滿為患,在第一天居然有七位武者通過凌絕塔,敲響了塔頂的青銅鐘,登塔人出來后,被萬眾矚目,圍觀人紛紛祝賀。

    七人中三人選了藏劍閣的武器,其余四人想要向獨孤雪請教。

    城主府請他們住下后,只不過最近獨孤雪沒有閑心指導后輩,所以他們估計要在安周城待個十天半個月,對于此,大家倒不在乎。

    這段時間正是安周城繁榮時節,大家在城內也不無聊,甚至他們幾個還在城外比試了幾場。

    到了迎夏祭的最后一天夜晚,安周城到處都是彩燈,街上人潮涌動,兩邊的店鋪也是繁忙喧鬧。路邊小販的高聲叫賣聲,三兩聚集的女子嬌俏的驚呼聲,還有孩童的童言稚語,大人爽朗的笑聲、或者情侶間的濃濃情話,夫妻間的嬉笑怒罵……組成了生動的繁榮景象。

    其中不少女子腰側或者頭上帶著半面精致的面具,比起早些時候的青貍面具,現在商家早就發展出其他樣式,各色材質和款式應有盡有,不過大街上帶著白面紅線的青貍面具的人不少,畢竟安周城的城主隨身戴的與此差不多。

    此時位于西華街十字路口的奉天酒樓三樓的包廂里,一名相貌精致的男子斜靠在窗口,他面冠如玉,眼眸如墨,嘴角總是噙著微笑,讓人簡直心生好感,腰間懸掛一把墨色玉簫,手上拿著一面青貍面具,看著樓下熙攘的人群,感嘆道:“果然不負天下第一城的美譽。”

    身后一名黑衣錦袍的男子拱手施禮,“門主,對方已經離開城主府了。”

    俊俏男子手中拖著黑面金線的青貍面具,這是安周城比較大眾的男款,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詢問一旁的黑衣男子,“小寶,你說我能不能看到那人呢?”

    黑衣男子眼里再次閃過無奈,他叫解寶,不叫小寶,也就是主子能招呼他小名,門中其他人哪個不叫他解爺,就是輩分大的也是稱呼名字。

    黑衣男子拱手:“以門主的眼力,應該能迅速找到青貍閣主。”

    俊俏男子將青貍面具戴上頭,嘴角彎起,“那我們就下去吧。”

    ……

    此時安周城明月當空,月光從銀河傾灑而下,籠罩在繁華熱鬧的城里。

    俊俏男子帶著解寶如同普通的主仆一般,閑步在街上穿梭,時而有膽大的俏麗少女覺得他氣質不凡,羞怯的上前詢問姓名,被解寶擋下。

    兩人時而停下來觀看路邊的表演,時而走到一兩個街攤買一些小飾物,如大部分的逛街人們并無二致。

    忽而前方出現一行人,兩男兩女,也都帶著青貍面具,其中一男一女走在前面看著,后面的一男一女懷里都帶著東西,看架勢和也是普通的主從游逛。

    俊俏男子立馬停住,轉身狀似無意地觀看路邊的花燈,這種花燈上四周籠罩著一種紅色的透明玻璃,這是安周城的特產,這種有雜質的玻璃價格不高,近些年被用來裝飾一些窗戶和飾品,也有財大氣粗如同城主府那般,整面墻都是無色透明的玻璃,什么都能看得清。

    前方女子悅耳的聲音傳到他耳中,帶著三分警告:“今晚你要老實點,如果讓我知道你又折騰了什么,小心你的皮。”

    男子對于女子的厲言怒色毫不在意,相識了那么久,他已經能熟練地在瑾瑜的底線上反復蹦跶,就是再生氣,頂多就是被踢出去。

    俊俏男子瞥了一眼顧星痕,心里了然,微微側轉身子,不經意間手中的花燈撞到對方的身上,“砰”的一聲脆響,很明顯花燈已經壽終正寢了。

    “唉吆!我的燈!”攤主的哀嚎聲頓起,這種燈本來就是貴重物品,他原先就沒有存幾盞,想趁機在迎夏祭都賣個好價格呢!

    俊俏男子和顧星痕的聲音同時響起,“我賠!”

    “在下賠!”

    顧星痕囑咐身后的追影付錢。

    攤主聽到兩人都要付錢,頓時喜笑顏開,也不驚嚎了,熱情地給他們介紹攤位上的其他彩燈。

    那邊追影為了搶在解寶前面付款,還用上了武功,兩人在不大的攤位前打了起來,引起周圍一片驚呼。

    若瑾瑜看到這情況,扶額嘆息,吩咐朱砂,“朱砂,你去付錢。”

    朱砂:“是!”

    等到朱砂付完錢后,追影和解寶還在糾纏,若瑾瑜覺得顧星痕好不容易交個朋友,她還是不要打擾了。

    顧星痕注意到她轉身就要走,瞬間拉住她的衣袖,“若……”注意到若瑾瑜的眼神警告,語氣弱了三分,“哥哥,你怎么先走了?”

    若瑾瑜眼神示意后面的解寶和俊俏男子,“不耽誤你交朋友。”

    顧星痕沖著還在出手的追影喊道:“追影回來。”

    追影立馬收招,沖著解寶拱手,然后回到顧星痕的身后。

    顧星痕對著俊俏男子說:“既然哥哥已經承擔了損失,閣下就繼續逛吧。”

    俊俏男子拱手:“在下景昭,剛才是在下不小心將燈弄碎了,理應是在下賠償。”

    顧星痕眼神微冷,語氣不客氣起來,“我觀閣下的家世,那一盞燈對于你猶如毫毛,閣下一直糾纏,到底為何?”

    景昭看向他身后的若瑾瑜,“當然是想結識大名鼎鼎的青貍仙了。”

    原先他想靠著一盞碎燈結緣,可惜這青貍仙和琉焰谷少谷主都不接招,不如攤開了說。

    顧星痕一步擋住他的視線,“閣下說笑了,安周城還有很多熱鬧,閣下就不要浪費在我們身上了,哥哥,我們走。”

    若瑾瑜打量了對面的景昭一眼,才認出這人似乎有些熟悉,身后的朱砂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原來這人就是昨天凌絕塔登塔成功的其中一人,不過她當時沒有看到人,難道對于長得好看的人,她都會覺得面善。

    顧星痕覺得若瑾瑜的視線在對方的臉上停留的時間過長,難道她喜歡這種人。

    他也不理景昭,拉著若瑾瑜轉身就要離開,忽然腳步一頓,面前的景昭滿臉笑意,雖是彬彬有禮,態度卻強硬。

    景昭:“在下仰慕青貍仙已久,想要結識一二,還請閣下方便。”

    顧星痕:“我不方便,你快滾吧。”他的掌下已經暗自蓄力,打算趁他不注意,就將人扔出視線。

    若瑾瑜注意到他掌心的動靜,一手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闖禍。

    她撐開折扇,好奇地看著景昭,“在下從未見過閣下,迎夏祭間如此裝扮的人不少,閣下何以認出我來。”

    景昭拿下臉上的黑色青貍面具,露出如玉的相貌,淡笑道:“在下確實有心思 結識閣主,只是沒想到如此幸運。”

    哦!這人的意思是他原先不確定,后來她承認了才確定了,只是這人說的是真話嗎?

    雖然觀他態度誠懇,可是這些年她和各種人打交道,在這世間。若論狡猾和誠懇,誰能比得上商人,她覺得這人說的不是真話。

    不過不管真話假話,她今天都沒時間和此人交談下去。

    若瑾瑜面帶歉意道:“在下今天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還請公子盡情游玩。”

    一旁的顧星痕見若瑾瑜如此拖泥不帶水,面上頓時露出歡喜,追著若瑾瑜離開的背景,臨走前還留給景昭一個警告的眼神。

    景昭淡然地站在原地,面帶微笑地看著對方漸漸消失在人海的背景。

    淡雅俊秀的模樣,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不過近些年在安周城的氣質卓越者不少,大家也有了不少免疫力,若是到了外面,怕是要造成圍堵場面。

    解寶小心翼翼地看向景昭,“門主,我們接下來干什么?”

    他們確實遇到人了,可是對方壓根沒和他們產生交集。

    景昭嘴角笑意不變,失笑道:“真是有趣極了。”

    解寶默然不語,他覺得自家門主被刺激大發了。

    景昭抬眼看著周圍擁擠的人群,嘆息道:“還能怎么辦?來都來了,當然是盡情的玩。”說完重新戴上面具,然后帶著人隱入人群中。

    ……

    到了亥時正的時候,靠近城主府的地方放起了漫天的煙花,明亮炫麗的煙花照亮了夜空,萬花在天邊盛開,在空中爭相綻放,即使剎那即逝,也能向世人綻放自己的美麗,隨著煙花秀的開始,遠處的凌絕塔的古鐘敲響了,足足敲了一百下,寓意十全十美。

    煙花下滿是人們滿意贊嘆的笑臉,燈火下的人們三三兩兩的圍在一圈,指著空中的煙花聊著天。

    一個幽暗的角落里,一只污黑的手爬出來,之后一個臟亂的頭探出小巷,眼見就要摸到光明,忽而一抹亮光閃現,一把匕首貫穿整個喉嚨,那人的手朝前撲騰了兩下,還是趴在了地上。

    片刻后,一個渾身黑衣的人蒙著臉從小巷里閃出,快速隱入街上的人群里,這人而后來到之前奉天酒樓的包廂,輕聲進入,拉下頭上的面罩,正是解寶。

    景昭坐在桌前,案桌上放著清酒、小菜還有那把墨色玉簫,看到解寶進來,沉聲問道:“解決了。”

    解寶拱手道:“已經處理了,尸體就丟在那里,相信安城衛很快就能發現。”

    景昭看著遠處的煙花,嘴角啟笑,“真是糟蹋了這么好的日子,不過相信青貍閣主也能理解我清理門戶的心情……”

    解寶隱在暗處不說話。

    ……

    夜半時分,街上的人才漸漸的消退,此時的城主府仍然燈火通明,尤其安城衛今夜壓根不用休息,人多也代表麻煩多。

    單是盜竊案都有四百多起,還抓了四名人販子,已經有三件人命案,其中一項現場將兇手歸案,還有一件已經確定嫌疑人,只是剩下的這件人命案,受害者是最近一月才到安周城的無業游民,認識他的人很少,甚至都沒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不過仵作倒是在他身上找到一個奇特的紋飾,根據辨認,似乎是江湖人,那么這件案子可能涉及到江湖仇殺,安周城武者和普通居民各占一半,這么一看,嫌疑者就多了。

    對于安城衛來說這些都是小事,近來他們安城衛不斷地擴充,已經有了五百編制,還有不少編制以外的人手幫忙,經過今夜,迎夏祭的高潮已經過去,之后可能對比平日仍然有些忙綠,可是不會出現今日應接不暇的場面。

    ……

    原先若瑾瑜以為經過這些天的折騰,顧星痕應該消停了,沒想到大戲才開始。

    等到迎夏祭過去五天后,她終于有時間回到谷中,才到谷中,守門的弟子張口就給了她驚嚇,“少夫人安好!”

    若瑾瑜一下子愣住了,冷眸射向他:“發生什么事了?”

    守門的弟子身子一僵,還是硬著頭皮說,“少主吩咐了,谷中眾人一律叫您少夫人,哪個人叫錯,就要在思過崖待十二個時辰。”

    若瑾瑜咬牙,“顧星痕!”

    語氣森冷,都要將人凍傷了。

    守門的弟子目送若瑾瑜怒氣沖沖的背景,嘆了一口氣,他還是找個時間先離開谷中一段時間吧,估計這段時間谷中肯定十分熱鬧。

    若瑾瑜面無表情的走在路上,果然路上遇到的弟子和仆人,不是躲著她,就是輕聲叫著“少夫人”。

    跟在她身后的朱砂感覺若瑾瑜的怒火在弟子的一遍遍的刺激下,快要把爆發了。

    若瑾瑜回到青貍閣就看到距離他們二十丈遠的地方,原先顧星痕讓搭建的宅子已經初具形狀,正在工作的工匠看到若瑾瑜,連忙躬身行禮,恭敬地喊道:“少夫人。”

    好家伙!一大片人的嗓音全方位籠罩住若瑾瑜。

    她陰沉著臉:“顧星痕那狗東西呢!”

    身后的朱砂扶額嘆氣,這人真氣炸了,連人都不從稱呼了。

    在場的一名斬月軒的管事小聲稟告:“少主似乎在凌云峰練武。”

    若瑾瑜直接連青貍閣都沒進,往凌云峰飛去,她的踏云莎用到極致,路上的弟子見到她還沒有行禮,人已經飛躍出數丈了。

    有弟子詫異道,“小長……少夫人這么急干什么?”

    旁人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都這樣叫喚,她還能干什么?你看她去的方向。”

    弟子吃驚稍微帶點欣慰:“少谷主要倒霉了。”

    旁邊的弟子點頭:“這段時間少谷主太瘋了,果然還是小長老能治治他。”

    其他人戳戳他,“你剛剛說錯了,現在可以往思過崖去了。”

    說錯話的弟子狠狠地嘆息了,塌著肩膀也往凌云峰走了。

    ……

    等到若瑾瑜到達問心頂的時候,顧星痕正在被獨孤雪狠狠地收拾,他動起手來毫不手軟,顧星痕好像沙包一樣在雪中不停地摔打。

    追影滿心著急的看著場中徹底陷入下風的顧星痕,忽而注意到若瑾瑜上來了,慌忙拱手施禮,見他就要張嘴,若瑾瑜眼睛微微瞇起,眼中散發出危險的光芒,“你要想清楚如何稱呼我!”

    追影張口欲言,見狀沉思了片刻,一咬牙,沉聲道:“參見少夫人。”

    若瑾瑜嘴角一勾,渾身散發著怒氣,伸腿朝追影身上踹去。

    追影的身軀一下子朝問心頂場中飛去,目標直沖正在打斗的兩人。

    場中正在交手的顧星痕和獨孤雪被追影打斷,兩人看著躺在他們中間雪地里的追影,同時轉頭看向遠處的若瑾瑜。

    獨孤雪挑眉,瞬間伸腳將顧星痕踹到若瑾瑜那邊,然后閃到一旁看戲。

    眼見在空中飛舞的顧星痕要砸到自己身上,若瑾瑜迅速閃躲,由著顧星痕摔在她原先站立的雪堆上。

    顧星痕將頭從雪堆里探出來,可憐兮兮地喊道:“若兒,好疼啊!”

    若瑾瑜冷著臉:“活該!”

    說完也不理他,直接拱手沖著獨孤雪作揖,“參見師叔。”

    獨孤雪高坐在一塊怪石上,沖著她點頭,“忙完了?”

    若瑾瑜點頭,“根據非殤匯報,最近獲得凌絕令的人很多,有十二人想要向您請假,師叔能應付過來嗎?”

    獨孤雪聽到這里,右掌撐著下巴,感嘆道:“江湖果然英雄輩出,正好本尊也想見識一下。”

    若瑾瑜聽到他答應了,也就松了一口氣。

    身后的顧星痕從雪堆里爬起來,見這兩人都不理自己,有些傷心,走到若瑾瑜身邊,皺著眉頭,“若兒,你怎么不理我啊!”

    若瑾瑜額頭青筋不停地跳舞,轉頭看向看熱鬧的獨孤雪,“師叔和他忙完了嗎?”

    獨孤雪頷首,感覺還是要為自家小輩說一點話,“他最近進步頗大,看來沒有一味的胡鬧。”

    聽到這里,若瑾瑜放松,回身看向顧星痕,嗓音輕柔,“我今天才回谷,你就給我送了這么大的驚嚇,能耐啊!”

    顧星痕知道她說的是自己關于她稱呼的命令,頓時干笑,朝著她露出傻笑。

    若瑾瑜見到,也笑的眉眼彎彎,傾城絕麗的姿態讓人晃了神,可是顧星痕卻不斷地后退,他感覺若兒現在格外和善,和善的有些到頭了,甚至都冒著黑氣了。

    然后她眉眼彎彎地將人踹下問心頂,在顧星痕落下去的時候,還能聽見他詫異的喊聲,“若兒?”

    這人最后還用內力喊了出來,整個凌云峰都能聽見,甚至能聽見回音。

    若瑾瑜臉色青黑 ,她感覺自己輸了,這人跳下的時候,還不忘占便宜。對!剛剛他就是順著自己的力道往山下跳。

    獨孤雪看到若瑾瑜吃癟,樂得笑出來,問心頂都是他囂張的笑聲,“哈哈哈!!小崽子才不會吃虧呢!瑾瑜你還是從了他吧。”

    若瑾瑜不理這老頑童,看向一旁的追影,冷冷道:“你是要我動手,還是自己下去。”

    追影嘆氣,拱手沖著獨孤雪和若瑾瑜行禮,然后自覺地在顧星痕掉下的位置往下一跳。

    若瑾瑜黑著臉走到崖邊,看著下面呼嘯的冷風,眼中的糾結快要凝成實質了。

    獨孤雪嘴角含笑走到她身邊,納悶道:“都出完氣了,怎么還是不高興?”

    若瑾瑜無語望天,“師叔知道我的心事,星痕還小,對于情愛他不了解。”

    獨孤雪瞥了她一眼,“是他不懂,還是你不懂,年齡真的很重要嗎?”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因為之后顧星痕來禍害他了。

    作者有話說:

    努力完本,大家當做一個休閑讀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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