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孫篤志、李朋遠長得不一樣, 卻都屬于清秀那個類型,個子不矮, 孫篤志是單眼皮, 李朋遠是雙眼皮,兩人的眼仁似杏仁。駱謙給過兩人幾套自己不穿的衣服,都被兩人珍藏起來, 兩人依舊穿以前洗的泛白、滿是補丁、露手腕腳踝的衣服, 五分之四的衣服袖口、衣擺、褲腿被磨的起毛或缺口子。
要不是兩人愛干凈,眼睛澄清,外人一準把兩人看作傻子或者要飯的。
每個村,每個街道都有傻子, 傻子穿的跟兩個連襟一模一樣。
自打過完年,這一片出現好幾個要飯的,男要飯的跟兩個連襟打扮也類似。
二人從駱謙身邊經過,駱謙挑眉瞥鮮亮的連衣裙, 視線在兩人的背上打轉。
兩人進了屋里, 這時,李謠走到后院, 看到駱謙瞇的狹長的眼睛,她就知道駱謙又在心里嘀咕兩個連襟舍得給孩子們買東西,對姐妹倆也不摳, 怎么就對自己摳成這樣。
李謠也不知道說啥,她拿了東西回到店里。
杜多思把大家的反應看在眼里, 駱謙笑瞇瞇看他, 杜多思收起揚起的嘴角, 低頭研究駱謙畫的設計圖, 拿起鉛筆在木料上畫線。
他私心以為兩個表姐夫才是過日子的, 表哥表嫂這手來,那手去,實在不會過日子,這也是大伯不愿意過來的原因。
駱謙低聲笑了笑,走過去蹲下來,指尖在圖紙上圈了一個圈:“小表弟,古有鐵杵磨成針,今有兩萬五千里長征,它告訴我們什么,告訴我們不怕吃苦,反反復復重復一件事情,你就一定能取得驚人的成績。”
杜多思盯著駱謙圈出來的區域,腦袋里回放有學問人才能說來的話,他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干活,手臂和腰酸的不得了,他咬牙忍過去。
只要他不放棄,吃得了苦,他就能和表哥一樣成為優秀的木匠師傅。
杜多思吃飯睡覺都想著木頭,就跟魔怔了一樣,其他人不知道原因,擔心的不得了,生怕杜多思腦子突然出現了問題。
李謠和姐妹倆商量過后,李謠把駱謙拽到一旁,跟駱謙說帶杜多思出去走走,如果杜多思還是這樣,他們帶杜多思到醫院看一看。
駱謙:“……”
駱謙趴到李謠耳邊小聲嘀咕,李謠聞言磨后槽牙,擰駱謙腰上的軟肉。
“沒事,我以前跟師傅學木匠,比他還瘋,手藝學到手了,受益一輩子!瘪樦t苦著臉說,“你別不信,頭幾年師傅不怎么教手藝,我們師兄弟三人每天給師傅家的水缸里挑滿水,到樹林里撿夠六捆柴火背回師傅家,干最簡單、最累、沒啥技巧的木工活,師傅不夸人,從來只是罵人,我們不能頂嘴,只能乖乖認錯。師傅考察我們幾年,才正式教我們手藝,我們拼了命的學,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還要擠出時間挑水、撿柴火、給師傅做飯,師傅才開始夸我們。”
他那才叫魔怔了,小表弟都不算啥。
李謠連忙道歉,給他揉揉。
駱謙抿唇笑了笑,那時候雖苦,但也很快樂。
這件事就此揭了過去。
駱謙每隔一段時間到市里轉一轉,看一看市里發生了哪些變化。這天,駱謙坐余和平開的拖拉機去市里,幸福家具廠迎來了余煥煥的婆婆。汪母抱著孫子到店里坐,她的孫子汪博士跟兒子、兒媳婦住余占賢家,她老長時間沒有見到孫子,好不容易和孫子見面,她抱著孫子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哭,兒子、兒媳婦就是拆散她和孫子相親相愛的惡人……
“奶奶,小寶寶。”
汪母收起腦補,一邊緩慢脫孫子的鞋,一邊盯著圍欄說:“小老板,你家的圍欄真好。誒呀,煥煥和汪新跟我說他倆當個體戶,可以光明正大偷生,可以讓我家小博士試一試嗎?如果好使,我給我孫子孫女買一個!
“可以!崩钪{笑著說。
汪母忙不迭把孫子放進圍欄里:“博士,和小寶寶好好玩,不可以做壞孩子,知道嗎?”
“嗯!蓖舨┦垦慌,趴到地板上,兩個人來瘋小屁孩笑成了傻子賣力蹬腿,兩個小小的身體出溜往前竄,汪博士閑庭漫步爬,歪頭盯著兩個小寶寶,用手觸碰一下兩個小寶寶的腳心,兩個小寶寶臉憋的通紅轉圈,繼續蹬腿。
李謠:“……”
她家的狗子平常就這樣逗螳螂。
“盛銳廷媽和高奇媽跟外人說余明月、余華月拿婆家的錢接濟娘家,還說她倆外邊有了人,我就不一樣,我見人就夸咱家煥煥,當然,咱家煥煥就是好,值得夸!蓖裟刚f的高奇是余華月的丈夫,汪家、盛家、高家都在煤礦廠上班,住在同一棟樓里,汪母是宣傳部的小干部,盛母和高母在她手底下做事,兩人偷奸;R到上班,兩人就湊在一起嗑瓜子拉呱,汪母批評兩人不下一百次,兩人看她極度不順眼,天天跟人說她的壞話。
李謠眼睛一怔,為什么大家都喜歡找她聊東家長西家短。
“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家里有一個攪家精!蓖裟秆壑樽愚D了一個圈,拿著凳子挨著李謠坐下,“小老板,我看你嘴巴嚴,我跟你說實話,盛銳廷媽和高奇媽想找一頭驢做兒媳婦,白天上班,晚上守在她床前伺候她,然后,還得交工資本,還得有麻雀胃,還得和娘家斷絕關系!
“反正她倆就不許兒媳婦靠近她倆的兒子!蓖裟钙沧臁
李謠忍不住在心里爆粗話,她倆腦子有病吧。
余松博、余煥煥、汪新推餐車回來,汪母快速給汪博士穿鞋,抱著汪博士出去。
“媽,煥煥給你買了一件大衣,南邊大城市的來的貨!蓖粜碌吐曊f,“煥煥不是有一丁點敗家,是十分敗家,拿這錢扯布給媽做衣服,能做二三十件了……”
汪母上去給兒子一巴掌,把孫子塞到兒子懷里:“煥煥,我這趟過來給你添一個金手鐲,你太忙了,我沒有找到機會說。走,咱娘倆去縣里,媽給你買金鐲子。”
汪母高高興興挽著余煥煥離開。
余松博對汪新豎起大拇指,他們全家心眼加起來都沒有妹夫多,嘖,活該他說話他爹當放屁,汪新說話他爹就說有道理。
李謠有些小痛苦,住在村頭有一丟丟不好,總能聽到一些小秘密。
李謠趴在圍欄上:“你媽也是藏不住話的人,你爸不在家,也不能跟別人說,暫時跟你倆說吧。”
“O||”李謠瞪圓眼睛。
兩個孩子勾著圍欄坐起來,小肥腰一扭,手撐地,屁股用力一甩,膝蓋抵在地板上,兩個孩子啊啊啊歡快爬。
還可以這樣操作!
“哦,小卡車——。。
李謠聽到歡呼聲,她喝兩口茶潤潤嗓子才出門。
“不是小卡車,是蹦蹦車,這玩意燒柴油!瘪樦t轉車頭下坡。
“嗷。。⌒值,我的好兄弟,二十年不見,哥哥想你想的心肝疼,來,讓哥哥抱一抱。”余盛樂張開懷抱飛奔過來。
“親愛的,我來了!庇嗨刹┳查_余盛樂,一臉陶醉奔過來。
駱謙:“……”
他急剎車,搓身上的雞皮疙瘩,這兩人不是一般的肉麻,不是小人書看多了,就是不正經的電影看多了。
余占賢、余本順從路邊撿一根棍,飛快朝這邊跑,喊話要撕了自家小子。
余松博:“爸爸,時代變了,您老不能固步自封,要跟得上時代呀。再說了,您是有追求的余總,將來要當國宴大廚,接見外賓,跟外國佬貼臉親,親吻外國佬的手,親愛的常掛嘴邊……”
余松博還未說完,一根棍子砸到他屁股。
余盛樂咕咚咽口水,斟酌喊:“待敵~屁股是兒子的第二張臉,手下留情吶!”
余本順專門抽余盛樂屁股。
兩個人往縣里面跑,余占賢、余本順緊追其后。
駱謙發現了一個規律,余占賢、余本順每個月必須揍這兩小子一兩次。
“爸爸。”
“舅爺!
駱謙低頭,幾個孩子抓駱謙的腿往上爬,駱謙把他們拎到車斗里,打起火,把車開進店里,把他買的兩箱蘋果搬下來,坐到駕駛座上,看后視鏡倒車,駱謙掉一個頭,他拍身側的座位,李謠想擺手,卻被駱謙臉上張揚的笑容勾的坐到駱謙身邊。
駱謙帶他們在村里的路上溜兩圈,一群小伙子和孩子在后面追,倒是沒有扒車的。
駱謙把車開進后院,掏發(/)票給李謠:“賣拖拉機的老板弄來的一批新貨,我看價格合適就買了!
“等西紅柿、黃瓜下來,一個人開蹦蹦車到市里賣,兩個人開拖拉機到平城賣!瘪樦t又說。
余郢還有附近的村子也開始種菜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買得起拖拉機,他們只能賣給縣里人,縣城就這么大地方,他們吃不下這么多菜。駱謙在琢磨收村民的菜,拉到本市、平城批發給小販子。他只是這么想,還沒有具體的計劃,湊在李謠耳邊跟李謠說他模糊的想法。
“賺差價,就像大人那樣賺孩子差價,我覺得咱能賺一大筆錢!崩钪{極其小聲說。
駱謙點頭,他再想想具體怎么操作。
李謠剛剛還覺得蹦蹦車夠大,她現在看蹦蹦車,嫌棄皺鼻子,真小,呵,總有一天她買大卡車賺菜農的差價。
孩子們賴在蹦蹦車上,李謠、駱謙沒有逼他們下來。
“嬸嬸,我可以到你家玩嗎?”一群孩子問。
“可以。”李謠說。
一群孩子跑到后院,圍著蹦蹦車轉。
第092章
兩雙小手手各抱一側的龍門架, 小腳腳蹬車斗護欄快速移動,小手手猛地抱緊龍門架, 小身體在空中蕩起來, 伸腳尖夠駕駛座,手一松,完美地著陸。
李謠的心已經竄到嗓子眼, 駱筠文、孫魚卻一點也不知道害怕, 他倆各坐一邊夠車把,小嘴巴張張合合:“大家坐好,我們要開車咯,嘚嘚嘚, 嗚噠——”
“司機師傅,等一下,我們還沒有上車呢!”
個子高的孩子扒護欄踩輪胎或者車后斗,腿一抬, 伸進護欄里側, 勾著護欄,另一條腿借力跨到護欄里側。
個子還沒有護欄高的孩子扒輪胎和車后斗凸起的地方, 也能爬進車斗里。
駱筠文、孫魚重新啟動蹦蹦車,還做出上下顛簸的動作。
“報告司機,我們在前面挖了一個大坑, 還用樹枝樹葉土做掩飾。”
駱筠文身體猛地向前沖:“你怎么不早說,輪胎陷進坑里了, 下去幾個人推一下車!
幾個大孩子跳下車:“123, 嘿呦嘿呦……”
車斗里的孩子扒著護欄往下看:“快了, 呀, 輪胎又倒回坑里了。”
李謠勸孩子們別探頭, 小心一頭栽到地上扭傷脖子,又一臉嚴肅跟駱筠文、孫魚說下次不可以做危險的動作,孩子們點頭。
三分鐘過后,孩子們又開始做危險的動作。
李謠:“……”
就是心累。
孩子的父母笑李謠太小心了:
“他們每天都要到幾家拖拉機機房轉幾趟,比賽從拖拉機護欄上跳下來,看誰跳的遠!
“村支書家的棗樹都被他們爬禿了!
“他們今年挖小鵝菜,沒時間作妖,要是往年,你天天能看到玩的好的孩子在一起干架,原因就是幾個孩子折了他家的桃枝!
家里有棗樹、桃樹、梨樹、杏樹的,一旦果樹開花,他們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果樹,從果樹開花到結果子再到水果熟了,他們把果樹看的十分嚴。樹上的水果被大人摘了,樹葉也落了,他們回歸群體。
話題被扯遠了,李謠拉也拉不回來。
天漸黑,孩子們被大人喊回家,駱謙把孩子們提溜下來,他到鍋屋端飯,幾個孩子洗了手,跑到堂屋爬到椅子上。
“爸爸!瘪橌尬碾p手疊放趴到桌子上,臉頰挨著胳膊,視線追隨駱謙。
駱謙輕嗯了一聲。
“我跟阿虎他們說好了,我開蹦蹦車到他們家收小鵝菜,八斤小鵝菜,我給他們一分錢,他們不賣給他們爸媽,賣給我。”
駱謙手一抖,差點把盛在和面盆里的面條灑了出來。駱筠文蹭的一下爬下椅子,跑出去拿了一桿秤回來:“你看,秤前面有兩根繩子,前面一根繩子稱幾十斤的東西,后面一根繩子稱幾斤十幾斤的東西!
駱筠文數點數,說對應的重量。
“他們是我手下的工人,我賺三毛錢,每人給他們一分錢!瘪橌尬恼f完,幾個孩子嘚楞挺直腰板,牛氣的不行。
駱謙把盆放到桌子上,邊撈面條邊說:“你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事情,爸爸就不麻煩你了。嗐,不就是被人偷掉幾筐洋柿子么,這都不算啥!
李謠立刻意會到駱謙的想法,她接過面條碗,把碗推到幾個孩子面前:“我們打算帶你們回駱家村,你們在路上看守車上的洋柿子。誒,既然你們有自己的打算,那就……算了!
“媽,我想了想,我不收小鵝菜了,我幫你們看洋柿子。”駱筠文把秤放回原處。
幾個孩子舉起手整齊說:“我們也要看守洋柿子!
“辛苦你們了!崩钪{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想孩子越大,孩子越有自己的想法,大人聽了會忍不住拿雞毛撣子給他們一個完整的童年,李謠在想用不了多久,她或許也該給她家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
“不辛苦噠!睅讉孩子咧嘴說。
駱美珍、駱麗珍收回了揍自家孩子的手。
杜多思酸死了,這事要擱在他身上,他娘早拿鞋底扈他,他爹拿棍子抽他。
妻子揍孩子,孫篤志、李朋遠羨慕孩子,駱謙、李謠配合默契忽悠孩子,連襟二人也羨慕孩子,誰讓他們早早的沒了爹娘。
次日,駱筠文屁股后面跟了一群小尾巴,他們跑了出去。
駱筠文站在院子外邊喊阿虎,阿虎端著碗跑出來,駱筠文跟阿虎道歉:“對不起,我要跟爸爸回駱家村看守洋柿子,不能收小鵝菜了!
“沒關系。”阿虎下意識揉隱隱做疼的屁股,昨晚他鄭重通知爸媽,他要把小鵝菜賣給駱筠文,他爸扒掉他的褲子,把他按到膝蓋上,拿鞋底抽死他了。
駱筠文又去通知其他孩子,其他孩子都下意識揉屁股。
余盛樂眼珠子在一群小屁孩身上轉幾圈,他吐掉稻草跳下拖拉機,跑到余占賢家屋后面,趴在窗戶上:“啾、啾啾——”
“嘎,嘎嘎——”余松博用衣領擋住臉,推開門四處看。
“你!要!上!哪!去!”姜薇說。
余松博捂住妻子的嘴巴,把人拽進屋里,關上門,把人請到椅子上,又是揉肩,又是捶背:“薇薇,你爸爸幫忙聯系的鴨四寶、兔子不夠賣,我四處看看,再找一個供貨商!
姜薇抬起手,翹著蘭花指卷袖子。
素白手腕上的手表沒了。
余松博嘴角抽搐:“這么好看的手腕不戴一點金,真是埋汰了。”
姜薇抖了一下蘭花指。
余松博雙手顫抖:“這么好看的手指不戴一點金,太可惜了!
姜薇笑著站起來,給余松博打掩護,把余松博護送到院門口。
余松博兩腿顫顫站在大路上,余盛樂從旁邊跳出來,摟著余松博的肩膀,余松博推開他的胳膊。
“咋了,兄弟?”余盛樂問。
“沒什么。”余松博擠出僵硬的笑容,即使是好兄弟,也休想窺探他被姜薇拿捏的死死的。
“駱總今天回鄉下摘洋柿子,你想不想到駱家村瞅瞅?”余盛樂的胳膊又重新搭在余松博的肩膀上。
余松博抖沒有抖開:“你不賣衣服了?”
“衣服賣完了,早前訂的布料還沒有到,我姐夫幫忙周旋呢!庇嗍氛f。
“你也不著急?”余松博鄙視他。
“嘿,咱有后路!庇嗍飞衩匦,“所有女同志著魔的后路。”
這時,余和平開拖拉機上了大路,駱謙開蹦蹦車緊隨其后。
“駱總,等我們一下!庇嗨刹⒂嗍芬姞畛吨ぷ雍埃吪苓呎惺。
駱謙熄了火,兩人跑過來,余松博邊扒護欄上車邊說:“駱總,坐一趟順風車到你老家考察,看看能不能收到鴨四寶和兔子!
“我幫他拿主意!庇嗍飞狭塑嚒
他倆特別自來熟,把小的孩子抱起來,他倆坐到孩子坐的地方,把孩子摟到懷里。
駱謙扭頭看他倆,他倆昂頭咧嘴。
李謠站在店門口擺手,駱謙點頭,打起火,開蹦蹦車離開。
蹦蹦車打火、開過程的聲音跟拖拉機一模一樣。
“酷。”兩人吹口哨。
風灌進他倆的嗓子里,他倆咳幾次,終于閉上了嘴巴。
幾個戴帽子,圍巾圈住嘴巴和鼻子的孩子收回看兩個大傻子的視線。
到了駱家村,兩人感慨這個村子真窮,到了大南頭,兩人連呼臥槽,一大片露天菜地,幾十個塑料大棚,也太壯觀了吧。
“那個是村支書,這個是村長,你們想收鴨四寶和兔子,我建議你們找他倆問情況。”這也是駱謙為什么沒有把兩人丟到村里的原因。
“哦,哦哦!眱扇颂聛,幾個孩子張開手臂,兩人下意識把幾個孩子抱下來。
“文子,修子,瑩子。。 瘪橌@墨驚喜喊。
“墨墨。”兄妹仨歡喜喊。
趴在拖拉機車斗里的兩個狗子嘚楞一下站起來:“汪汪——”
“汪——”幾個狗子從大棚里探出頭。
兩個狗子跳下來飛奔過去,鬧成了一團。
地頭被孩子們的笑聲和狗子的叫聲占據。
駱謙沒管孩子、狗子,他拔掉鑰匙裝進兜里,進了洋柿子大棚。
一棵洋柿子樹上結滿了果實,還在不停地開花。駱謙掃視一眼,一棵洋柿子樹上面起碼有幾個熟了的洋柿子。
他退出去,到晚洋柿子大棚里。
駱清川在打茬子,賣種子的老板說了不勤打茬子不行,果子長不大,長的還不好。一共有四棚晚洋柿子,駱清川、周小鳳、王秋華負責打茬子和給花授粉。
大房兩口子負責幾棚晚黃瓜,兩人把黃瓜藤綁到竹竿上,天天都要綁。
其他人負責打理露天菜地和摘菜。
幸虧駱清川一房的人多,要不然忙不過來這么多地。
駱清池和他媳婦葛娣在駱言木三兄弟的地里跟人閑聊,他倆看到駱謙回來了,抬著到胸口的竹筐找駱謙。駱清池拿出長輩的架勢,說:“二四呀,小叔摘你幾個洋柿子,你不會跟小龍學不答應小叔吧?”
“老嬸,聽二伯說你喂了羊是吧。”
葛娣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聽駱謙又說:“你進去摘吧,我到你家牽羊!
駱謙要辦一件事情,誰能攔的了。
“你小叔開玩笑的!备疰纷я樓宄鼗鹚匐x開。公婆怕她和駱剩子媳婦一樣不愿意等男人,掏腰包給她買了一只母羊,她養了幾個月牽她家母羊借隔壁村的公羊配種,沒想到配一次就配成功了,母羊肚子里起碼揣了三四只小羊,駱謙打她家母羊的主意,想得美。
駱謙挑眉,他隨口一說,沒想到把她老嬸嚇跑了。
余和平、駱小龍抬一筐洋柿子出來,駱謙到大路上,放下拖拉機的車斗,兩人把洋柿子放進車斗里,駱謙把洋柿子推到最里面。
第093章
駱謙聽到嘰里咕嚕聲, 他跳到地上蹲下來彎腰,一群孩子撅著屁股在車底下爬行, 時不時偏頭嘰里咕嚕。
“那幾個皮娃出了什么狀況, 叫我,知道么?”駱謙走到溝藩揉狗子腦袋。
“汪!眱蓚狗子搖尾巴。
駱謙到黃瓜棚看了一眼,一個藤子上掛了幾根大概二十多厘米長的黃瓜。如果大棚里的溫度一直這么高, 三天后, 第一批長黃瓜能超過30厘米,目前是三天摘一次洋柿子,正好三天后摘黃瓜賣。
駱傳軍把洋柿子抬到車斗里,他跟他爹說了幾句話, 便朝駱謙這邊走來。
“還是你清閑。”駱傳軍指腹青黑,像臟東西嵌進皮膚里一樣,這是被洋柿子蒂染的色。
駱謙蹲在小路埂上,揪一根草轉來轉去:“我可不清閑, 我到市里考察去了。咱市里沒眼看, 跟省里沒法比,人家省里夏天吃茄子、毛豆、四季豆、豆角、扁豆、小米辣、青皮辣椒, 黃瓜、洋柿子這些我就不說了,我們市里夏天吃各種小青菜,很難見著上面的菜, 菜品種類匱乏的要死。”
“我們不咋吃的茭白,市里人搶著買, 人家也買茴香, 用茴香燒肉拌涼菜!瘪樦t到市里逛, 天天愛往老年堆里鉆, 跟老人們閑聊, 真聊出了一些內容。每當春季,溝里枯了的茭白葉子重新抽出綠葉,溝里長了一簇又一簇茭白,沒幾個人吃,大家割了喂牲畜,有些嘴叼的牲畜還不吃,他沒想到這玩意在市里這么受歡迎。還有茴香,村民幾乎買不到大料,就在菜園子里種幾棵茴香,每次揪幾片葉子回家炒菜,增加菜的香味,一棵茴香能收好多種子,在村民眼里,茴香跟野菜差不多,隨便撒,都能長出來,所以茴香不咋珍貴,他沒有想到市里人喜歡燒肉、拌涼菜放茴香。
駱傳軍腦子轉的飛快,已經有了打算。
他正要說什么,視線被陰影籠罩,他以為陰天要下雨了,趕緊站起來,卻發現他和駱謙被一群人圍了起來。
駱傳軍:“……!”
“二四,這玩意真的能賣?”大伙兒指著露出水面的綠葉。
“嗯。”駱謙點頭。
“虧了。”村民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幾十年了,不,幾百年了,他們把寶當成了廢物,心在滴血。
由于信息閉塞,交通也不發達,市民和村民被一堵無形的墻隔開,城市里中老年人想吃茭白買不到,村民以為它是莫得屁用的水生‘蘆葦’,結果就造成了這種局面。
駱謙丟完重磅消息瀟灑離開,留下一群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村民。
駱言木等人也是硬氣,寧愿把菜賣給其他幾家,也不賣給駱謙,就是報復駱謙。他們每天把菜抬到幾家車斗里,心里格外的快意,尤其想到駱小龍苦唧唧跟駱謙說這個消息,駱謙多么憤怒。
然而,駱小龍根本沒有跟駱謙說。
駱謙看到他們弄出十分大的動靜把菜抬到駱清亮家車斗里,駱謙沒有任何不適,他們不來糾纏他,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駱言木等人以為駱謙氣個半死,他們笑聲特別大跟駱清亮說話。
駱清亮:“……”
徐念、駱言峰、駱傳軍三家不收他們的菜,他和駱清喜也不想收,一方面他們是村干部,有些開不了口說不收,還有一方面,這三家不是一般的難纏。
“你們下次把稻草捆緊一點,別把嘎嘎小的菜苔放到中間。”駱清亮心累說。
“知道了,知道了!”幾人笑著說。
駱清亮面無表情扣他們錢,沒辦法,他家賣這三家的菜便宜賣,肯定要少給他們錢。
駱言木把錢揣兜里:“三伯,你去問二四,美珍、麗珍有沒有給我找到對象,啥時候帶回來給我瞅一眼?”
“忙著呢。”駱清亮真想啐他一臉吐沫星,就他這樣還想找縣城媳婦,美死他了。
駱清亮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勸他:“李小葉不孬了,你跟她湊一起過得了!
駱言木搖頭:“我娘說我命貴,合該娶縣里的媳婦!
駱清亮沒眼看他,扭頭擺手,示意他趕緊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駱言木還沒有達到把駱謙氣吐血的目的,哪里會這么容易走。
駱二林、駱三森夫妻也沒有走。
他兒子搬菜過來,駱清亮讓他兒子看菜,他到大棚里忙活。
這時,余盛樂、余松博咬洋柿子從駱清喜家的大棚里鉆出來,兩人朝駱清亮招手,駱清亮停止鉆大棚,兩人邊咬洋柿子邊朝駱清亮那里走去。
“村支書,你好,我爸爸是余本順!
“我爸爸是余占賢!
兩人手中的洋柿子只剩下蒂子,駱清亮到棚里拿非常熟,不能運輸的洋柿子:“揭掉皮,咬一口,味道十分的好!
“那多不好意思!眱扇俗焐线@么說,卻誠實地接洋柿子。
余松博咬洋柿子抬眼睛:“嗚~村支書,你知道哪家養兔子嗎?”
駱清亮思索片刻,搖頭:“這,我不清楚!
駱清亮進大棚,兩人跟駱清亮進去。
駱孝建盯著余松博、余盛樂丟下的洋柿子蒂子吞咽口水,駱謙扛一筐洋柿子出來,駱孝建掂了掂手里的地籠跑過去:“哥,我這有幾條草魚,你要嗎?”
駱謙扭頭打量他。
“哥,你給我兩……一個洋柿子,草魚都是你的!瘪樞⒔ㄓ仓^皮說。
駱謙把洋柿子放到車斗里,斜倚在拖拉機上:“為什么不找其他人換?”
駱孝建。
其他人自己會下地籠抓魚。
“我……那兩個陌生人是你帶來的嗎?我聽說他們找兔子,我知道誰家養兔子,那個村幾乎家家戶戶都養幾窩兔子。”駱孝建快速說。
駱謙到大棚里拿兩個被投下來熟透了的洋柿子遞給駱孝建,他先到駱清亮家大棚里找兩人,如果找不到人,他再去駱清喜家大棚里找兩人,沒想到兩人真的在駱清亮家大棚里。
駱謙吆喝兩人,兩人跑過來。
“他知道哪里有兔子!瘪樦t指著駱孝建。
駱孝建抱著洋柿子喜的不得了,聞言,他用力點頭:“我帶你們去,不過要過河,還有點遠有點偏,路還不好走!
他們村和縣城在一塊地上,河對面想要去縣里,必須過河,十分麻煩,所以那邊比這邊窮,離河越遠就越窮。
河對岸的鎮上也沒有這邊鎮上熱鬧,鎮上人也窮的要死。這邊鎮上七天逢一次集,那邊鎮上半個月逢一次集。
余松博思考了一會兒,他決定現在就過去看看情況,駱謙給他借了一輛洋車,余松博騎洋車載余盛樂、駱孝建離開。
駱謙拎駱孝建給他的地籠到草棚子里,把魚倒進盆子里養。
拖拉機車斗里裝了六筐洋柿子,F在是頭茬洋柿子,隨著溫度升高,熟了的洋柿子會越來越多。
又湊了其他菜,湊了一拖拉機菜。
蹦蹦車上也裝了十來筐菜,駱謙用尼龍繩攬住筐子,防止筐子移動碰到孩子。
他蹲下來找孩子,蹦蹦車底下、拖拉機底下啥也沒有。
駱謙聽到動靜,他扭頭,孩子們像長龍一樣鉆出大棚,又鉆進另一個大棚,看的人額頭上的青筋蹦個不停,十分想把孩子們拎出大棚,揍一頓。
“文子,回家了!瘪樦t喊。
“嗷!瘪橌尬母』锇閭冋f,“我爸爸下回拉洋柿子,我下回回來找你們玩!
駱筠修、駱韻瑩紛紛跟小伙伴們道別,拉著舟橋他們離開。
駱謙把幾個孩子拎到車斗里,給他們圍好圍巾,兩個狗子和老伙計道別,跑到車前,駱謙把狗子抱到車斗里。
“二嬸,駱孝建給了幾條草魚,你抽時間做了。門旁邊的地籠是駱孝建的,他回來你拿給他。還有,你拿兩個洋柿子給他。”駱謙喊完,余和平開車離開,駱謙跟上他。
村民們:“……”
他們光顧著討論茭白、茴香,討論種什么菜,忘了問駱謙那是啥車,鐵定老精貴了。
到了余郢,駱謙撿了一盆洋柿子,叫余紅武開蹦蹦車跟上余和平。
今早,李謠在做飯,駱謙趁著空擋教余紅武開蹦蹦車,余紅武開蹦蹦車已經相當熟練了,他開蹦蹦車威風凜凜追余和平。
駱謙把洋柿子端到后院軋水洗洋柿子,他給兩對夫妻留了四個洋柿子,把洗好的洋柿子端到店里。
在地里,駱小龍給幾個孩子熟透的洋柿子,幾個孩子吃的小肚子鼓鼓的,他們看李謠撕掉皮咬洋柿子,駱筠修終于忍不住伸出小手手拿一個洋柿子,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幾個孩子心里美的不得了。
李謠邊吃洋柿子,邊拿一個洋柿子走到隔壁給錢玉嬌。
“謝謝姐!卞X玉嬌驚喜說。
李謠擺手,回到店里。
“小駱,我家余松博呢,你叫那小子出來!”余占賢拿著勺子跑進來。
李謠拿洋柿子給余占賢,扭頭問駱謙:“余松博、余盛樂呢?”
“過河看兔子去了,他倆看完兔子坐公交車回來!瘪樦t說。
“真的找兔子去了?”余占賢大不相信。
駱謙點頭,余占賢不大好意思拿洋柿子,說:“我買幾個洋柿子。”
“我家留了一些留自己吃,不賣。叔,你先嘗嘗味道,如果你喜歡這個味道,過一會兒,有人拉洋柿子過來賣。”駱謙咬一口,“這玩意真爽口!
“我看報紙上說人常吃洋柿子,皮膚會變好,對身體也好,孕婦常吃洋柿子,生出來的孩子皮膚白,看起來像大城市養出來的孩子!崩钪{回憶她上輩子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
駱謙猛拍大腿,他跑到后院開拖拉機追余和平、余紅武。
第094章
“他可能想起了要緊事……”她看到了什么!兩個小娃娃吧唧嘴吸允洋柿子, 重心不穩一屁墩坐在地板上,他倆麻利地抓住圍欄跪坐, 抬起雙下巴張嘴夠洋柿子, 硬生生用牙床咬下一塊肉,李謠好懸沒暈死過去。
李謠哪里顧得上余占賢,她沖過去, 手指頭塞進兩個奶娃子嘴里摳出兩塊洋柿子肉。
兩個奶娃子沖李謠齜牙, 李謠選擇無視無齒的小東西。
駱筠修把洋柿子塞進嘴里沖李謠咧嘴,李謠剛要跟駱筠修說道理,就聽見駱韻瑩的哭聲:
“媽,褲子濕啦!
駱韻瑩腳下一灘水漬, 褲子滴滴答答滴水,紅布鞋變成了深紅色,李謠視線穿過幾個孩子,落到后排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哭聲大, 大到好似要把房頂掀掉。
幾個孩子扭頭看到地上的水漬,小臉頓時煞白, 表情痛苦夾緊雙腿,幾個孩子沖出去躲到稻草堆后面脫褲子,幾個孩子沖到后院衛生間, 還穿露襠褲的小舟橋追哥哥跑出去,他扭頭看到姐姐沒跟他跑一個方向, 他又折回來跑到后院, 剛踏入后院, 他平靜地蹲下來。
李謠:“……”
哭聲戛然而止, 小姑娘摳小手手說:“媽, 我又想噓噓!
“你剛剛沒有噓完?”李謠掐著小姑娘的胳膊往后院跑。
“不是,我剛剛噓完了,現在又想噓了,憋!不住了!”小姑娘用勁夾緊雙腿。
李謠快速扒掉她的褲子,小姑娘快速蹲下來。
幾個孩子十來分鐘噓一次,李謠按住亂跳的太陽穴,拎水沖水泥地板,給小姑娘換褲子和鞋襪。
她忙出了汗,忘了要跟駱筠修說什么。
中午,飯桌上沒有出現湯水。
杜多思沒有意見,李謠做什么,他吃什么。
孩子們埋頭吃飯,絲毫不提剛剛發生了什么。
李謠看得出來孩子們長了記性,今天不會要洋柿子。
幾個孩子跑出去玩,李謠趴在柜臺上打瞌睡。
李謠猛地掀起眼皮,嘴里嘀咕沒啥大事,她又緩緩合上眼睛,迷瞪時她想余占賢看她忙應該自己走了,至于修子那小子,晚上讓他爸收拾他。
李謠小睡了半個小時,她走到門口|活動一下四肢。
“小李!
李謠聞言望過去,朝幾個端著竹筐的人瞇眼笑。
“洋柿子真貴,一毛八一斤,兩個洋柿子就兩毛錢了!
“還是高奇疼人,一下子買了一籃子洋柿子,半個月的工資沒了!
“據說這玩意孕婦吃了好,生出來的孩子像大城市高知識分子家的孩子,孩子將來老有出息了,能當大領導,最差也能當個市長!
“真這么神?”
“我聽煥煥婆婆說煥煥和汪新正在努力要孩子,如果洋柿子不這么神,汪新能一下子要20斤洋柿子嘛,高奇也是看汪新買了,他才跟著買的!
“你們說余煥煥、汪新,余華月、高奇,他們不是初中畢業,就是高中畢業,老能耐的人,他們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他們還想法設法讓孩子更好,這不是讓咱的娃顯得更憨嘛!
“我孩子現在四歲了,如果四歲的孩子吃洋柿子也能出息,我就天天供他吃一個洋柿子。我啊,不奢望他到中(/)央當領導,他馬馬虎虎當個省長,我就沒有白給他買洋柿子。”
一個婦女用肩膀撞那個婦女,那個婦女心情特別美,笑得特別朝氣,跟旁邊幾個婦女說:“誒,我要給我家孩子吃洋柿子,你們給不給?反正吃了沒有壞處。嗯……暫時買給孩子吃,我種的洋柿子熟了,讓孩子敞開肚皮吃!
幾個婦女腦袋里靈光一閃,集體笑著看李謠。
李謠:“?”
“小李,要怎么種洋柿子呀?”其中一個婦女笑瞇瞇說。
李謠跟她們說如何育苗,如何栽洋柿子。
她們不僅知道了她們想知道的內容,李謠還答應幫她們弄一卷地膜,她們心滿意足離開。
駱謙回來跟余和平、余紅武對完賬,兩人兜里揣了四個洋柿子離開,駱謙敲柜臺:“縣里人都在議論孕婦和孩子吃洋柿子,孩子將來不當國|家領導人,就開飛機。”駱謙忽然靠近李謠,“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說了什么?咱們瞎吹牛要克制點,別整太大!
李謠不高興推開他的大臉:“你走后,我什么也沒說!
“還有,我沒有吹牛,我說的都有科學依據的!崩钪{昂頭正視他。
駱謙:“?”
家里每一份報紙他都讀過,上面沒有提及洋柿子呀。
難道他看漏了?
他既然想不明白,就當確有其事。
“我帶了一些種子回來,除了之前跟你提的種子,我又買了一些西瓜種子和菜瓜種子!瘪樦t把收據放到柜臺上,推到李謠面前。
“我小時候見過幾回西瓜,后來大家餓得啃樹皮,吃樹葉,就沒有見過西瓜了,再后來有了生產公社,大家手里沒有地,地里種什么,上面說的算,地里種的全是糧食,再后來,大隊食堂取消了,允許大家自己開火做飯,還給每家分了一小塊菜地,大家在地里種能填飽肚子的菜,沒人愿意種西瓜!
“這么多年過去了,原本一些人家保存的西瓜種子早沒了,現在農民是土地的主人,沒人想得起來種西瓜。”
當種子店老板介紹西瓜種子,駱謙沖動買下了兩百包西瓜種子。
他現在也不懂他當時激動什么,盡管他現在依然激動,身體里的血液快速流動。
駱謙這番話喚起了李謠對于西瓜的記憶,九十年代初期,這一片才出現瓜農,80-90年,西瓜對農村孩子來說十分遙遠,對于城鎮居民來說十分精貴。
第095章
現在正處三月份, 天氣忽冷忽熱,在這種氣溫下種子出芽率低, 在沒有地膜和大棚的前提下, 李謠不建議村民培育嬌氣的苗苗。
一是浪費種子,二是她怕村民們埋怨種子不好,她家平白無故沾上是非。
李謠把自己的顧慮說出來, 駱謙冷靜下來, 深邃的眼睛半合,濃密的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他眼底的笑意,欣賞她細柔的腦袋。
李謠手指押著單|據,她猛地抬起頭:“咱們自己育苗, 到時候直接賣苗苗!
駱謙豎起大拇指。
駱謙單獨留下西瓜種子,把其他種子和單|據拿到隔壁:“我單獨拿下來西瓜種子,你記賬照常記!
“嗯!卞X玉嬌已經熟悉了流程,把種子入庫, 在記賬本上記單|據信息。
下次到駱家村拉菜, 絕對用到三輛車,光余和平、余紅武兩人決定不行。
駱謙跟李謠商量過后, 李謠找余國華和余大志,詢問他倆是否愿意賣菜,兩人連忙應了下來。李謠之所以建議駱謙找他倆, 因為他倆給她家干過幾次活,干活挺賣力, 人也比較機靈。
李謠順便買了一籃子雞蛋回家, 就看到余盛樂、余松博坐在拖拉機上跟駱謙聊天。
“那一片村子不是一般的窮, 一眼望去, 全是茅草屋。他們幾個月去一回鎮上, 剛過零點背東西走到鎮上,九、十點鐘到鎮上,賣掉東西買鹽、洋火、針線!庇嗍仿犇抢锏拇迕裾f起這些事,驚掉了下巴頦。
“村里人看我們,就像我們看首都的領導。”余松博說,“那里人談論的事是去年十月份的事情,我跟他們聊天,我還以為我回到了去年。”
那里的人不養豬牛,因為他們離獸醫站太遠了,假如豬牛得了病,豬牛只能等死,他們承受不了損失。
他們養的雞是自家母雞孵化的小雞,小雞仔的死亡率也高,養十只小雞仔,能長大三只就不得了了。
這時候,養兔子的優勢出來了,兔子一年到頭不停的生,還不愛生病,那里的村民幾乎家家戶戶都養幾窩兔子。
余松博要買兔子,和那里的村民談價錢,村民們不敢要價,叫余松博隨便給一個價錢,余松博實在下不了狠心壓價,以比市場上低三分錢的價錢買兔子。
這三分錢是運輸費。
“我聽大姐夫他爸說,縣里正在籌備建橋,但是橋和水閘建一起,他們過橋到縣里,那得繞一個大圈,他們想到你那邊的鎮上,繞的路比到縣里遠二分之一。如果建的橋方便他們,到了夏季開閘放水灌溉稻田就不行了,一半的水田得不到灌溉!庇嗍氛f。在方便村民和灌溉水田二者之間,縣政|府選擇水田。
“要是附近有兔子,我不會選擇那里的兔子。”余松博說。他要在河對面租拖拉機到村里拉兔子,把兔子弄到船上弄到河這邊,再把兔子弄到拖拉機上拉回余郢,太折騰人了。
余松博、余盛樂跳下拖拉機離開。
李謠聽完過后,在心里嘀咕要想富先修路,領導說的太正確了。
次日,駱謙帶種子回駱家村,他帶了一卷地膜回來。
李謠把地膜抱給昨日的幾個婦女,幾個婦女湊了地膜錢給李謠。
李謠回來給錢玉嬌地膜錢,教錢玉嬌遇到這種情況怎么記賬。
錢玉嬌可能在這方面有天賦,一點就通。
李謠離開小店,撞見一個背著臟兮兮看不清顏色的化肥口袋的人伸頭往幸福家具廠里面看,這人穿的拖鞋已經不能稱為拖鞋,褲子短到膝蓋,上衣一個沒了袖子。
“你在外邊等著!崩钪{說完到后院拿一個窩窩頭回來,見這人走了進來,李謠蹙眉,她把窩窩頭遞給她,“你拿了飯就離開吧!
要飯的佝僂腰說幾句吉祥話,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余光瞥了蹲在圍欄邊的兩條可兇的狗,狗子露出鋒利的牙齒,從肺部發出要吃人的聲音,她慌張看了一眼圍欄里的兩個孩子,快速逃離這里。
“嗚~”兩個狗子轉身蹲坐下來,下巴搭在圍欄上。
兩個孩子頓了一下,張嘴流哈喇子,嗷嗷地掉頭爬過來摸狗子的鼻子,抓抓狗子的耳朵。
兩個狗子縱容兩個奶娃子,一動不動維持一個姿勢。
“要輕輕的,不可以下重手。”李謠說。
兩個奶娃子:“……誒!”
假裝聽不懂蒙混不過去,麻麻會捏手手,只捏一層皮,疼死寶寶了。
兩個奶娃子下手肉眼可見輕了,就像羽毛拂過狗子的鼻子和耳朵。
李謠拉一個椅子坐下來盯兩個孩子,兩個孩子:“……”
他們還是躺下來睡覺吧。
兩個狗子挨著圍欄躺下來,打了一個哈欠,腦袋枕在前腿上。
兩個孩子伸手摸狗子的肚子,過一會兒,他們借助圍欄翻了一個身,撅著屁股伸手夠狗子的耳朵。
李謠確定他倆沒有用力,她悄悄地離開。她算完了賬,整理駱謙畫的草圖,把草圖蓋在玻璃底下,這樣一來,顧客們看草圖,草圖不會出現任何損耗。
又過了兩天,駱謙帶幾人下鄉拉菜,余紅武自己到市里賣菜,駱謙帶四人到平城賣菜,他只帶四人走一趟,下回四人自己到平城。
余郢,余占賢請了兩個婦女殺兔子,余盛樂在昨天也買了一輛蹦蹦車,他開蹦蹦車到廠子門口賣腳蹬健美褲,兩天前,他特意找駱謙做了兩個架子,他把香港女郎的海報貼在架子上,拿大喇叭賣力的宣傳腳蹬健美褲。
余盛樂唱磁帶里的歌曲開蹦蹦車回村,剛進村,他就被村民們堵住。
村民們踮腳看車斗里架子上的照片,心里面別提多難受了:
“余盛樂,你手里有好東西,咋不在大喇叭里吆喝一聲呢!
余盛樂笑著按喇叭:“我在床底下藏了一麻袋腳蹬健美褲!
村民們一窩蜂涌向余本順家,余盛樂吹著哨子追他們。
錢玉嬌要看店,不得空買腳蹬健美褲,求一個嬸子幫她帶一條。
李謠想到外邊看看發生了什么事情,盛銳廷的母親整個人給她的感覺挺瘋的,她不放心離開。
盛母上下掃視李謠,這女人腦袋被絲巾圈住,絲巾摻在頭發里辮一個麻花辮,里面穿了件米色毛衣,外邊穿了件粉色大衣,下面穿了條格子裙,腳被小皮鞋裹住,她隱約看到嫩白的肉,這女人真|騷。
李謠站起來跺了跺腳,讓里面的褲子垂下來,如果盛母不在,她就掀起裙子把褲腿拉下來了。
“盛銳廷回來,你跟他說,他該給我下個月生活費了。”盛母規定兩個兒子和前夫提前半個月給她生活費,這都快到月末了,大兒子、前夫早給她生活費,就小兒子沒有給她生活費。
李謠直接被她震懵了:“……不好意思,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傳話筒。”
“你必須把話帶到,如果盛銳廷不給我生活費,一定是你在盛銳廷面前說了什么,挑撥我們母子關系!笔⒛秆壑杏楷F瘋狂。
“你們母子關系差到需要我挑撥嗎?”李謠重重地放下茶缸。
盛母氣到呼吸不穩,揚起手要扇李謠,兩個狗子撲向盛母,狗牙劃過盛母的臉,盛母尖叫著離開:“殺人了,這家老板娘放狗殺人了!”
女人們都跑到余盛樂家了,路上只有零星幾個大老爺們,大老爺們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該干嘛干嘛。兩條狗可靈了,從來沒有咬人,還幫他們趕過雞鴨,盛銳廷媽說狗子殺人,真是說瞎話不打草稿。
盛母鬼哭狼嚎半天,沒有一個人理她。
兩個狗子站在門口,眼睛泛著幽幽綠光看她,盛母雙腿顫抖跑進村里,命令余本順開村委會,罵這些村民,帶人抓狗子,殺了燒狗肉湯。
余本順拿刀剁切菜板,刀刃陷進切菜板里,他看向盛母,盛母臉頰抖動,哭著跑到前夫單位。
第096章
兩對夫妻賣完午飯回來, 姐妹倆注意到錢玉嬌穿了一條貼肉的黑褲子,兩人臉紅的不像話, 穿這種褲子就像沒穿褲子一樣, 怪難為情的。
兩對夫妻下午到廠子門口賣晚飯,姐妹倆注意到女人們打招呼,她們互問:
“你有腳蹬健美褲嗎?”
“你有幾條?”
“我給自己買了三條, 給我姨買了兩條, 給我娘家媽、嫂子和我婆婆各買了兩條……”
“老板娘,你怎么能不買腳蹬健美褲呢?”她瞥兩位老板娘身邊的兩個男人,眼睛在說你倆不買健美褲,一定是臭男人不讓買, 她的眼睛頓時有了其他的情緒。
兩對夫妻回來,姐妹倆叫孫篤志、李朋遠推車回家,她倆跑到余本順家,出來的時候, 人手兩條健美褲, 姐妹倆還給李謠買了兩條健美褲。
姐妹倆神神秘秘拉李謠進屋,掏出健美褲, 慫恿換上健美褲。
李謠:“……”
姐妹倆換上健美褲,在她倆眼中,穿上了健美褲, 她倆就是時髦的女人。
她倆看李謠,李謠正在扣大衣口子。
粉色大衣遮住了李謠的大腿, 膝蓋以下的腿被健美褲緊緊地包裹, 筆直又纖長。
姐妹倆覺得還是穿短上衣, 露出大腿好看, 李謠這樣穿, 有一丟丟土。她倆比較貼心,沒有在李謠一臉滿意的情況下說李謠有點土,只是隱晦勸李謠脫掉大衣,因為她倆覺得毛衣配健美褲,漂亮死了。
李謠張開手臂轉了一圈:“好看嗎?”
姐妹倆:“……好看。”
嗚~~她倆說的太隱晦了,李謠沒有意會到。
漂亮的弟妹/嫂子被她倆耽誤了。
李謠開門,咳了兩聲,坐在木頭上算今天三車蔬菜賣了多少錢的駱謙抬頭,眼中滿是驚艷。
李謠踩著小皮鞋微仰頭走到店里。
駱謙沒忍住笑出了聲音,支著下巴盯著空曠曠的門。
孫篤志偷偷看駱美珍,駱美珍捕捉到孫篤志的視線,孫篤志耳尖通紅收回視線,用力揉面團。
李朋遠就比連襟大方,他大大方方看駱麗珍,駱麗珍看他紅彤彤的臉癱在她姐身上樂。
李謠要關店門休息了,盛銳廷拎了一兜水果過來替他母親道歉,李謠接受盛銳廷道歉,卻不原諒他母親。
李謠癱在床上,駱謙拍有點拉肚子不愿意躺在床上,非要趴在他肩上的小人精,李謠翻了一個身,抬腿用腳戳駱韻竹的腳心。
小人精嬌氣的嗯了一聲。
“不就有點拉肚子么,嗲溜成這樣。”李謠鯉魚打挺坐起來,拍拍手,笑得極其和善,“我來抱我家小妹~”
小人兒果斷扭頭,用腦后勺對著麻麻。
李謠戳她胳膊,小人兒抱緊胳膊,小腳兒往后踢,踢不安好心的麻麻,寶寶都生病了,麻麻還逗寶寶,太壞了。
李謠懶洋洋倒在床上,接著用腳撩撥小人精。
駱韻瑩注意了好久她媽媽,媽媽的視線一直落在小妹身上,她匍匐爬到床邊踩著椅子下地,蹲下來移到衣架邊,躲到衣架后面拽健美褲。
她家大妹每晚被她哥哥收拾,她每晚都要叫半個小時。今晚太安靜了,只有小人精時不時嗯兩聲,太不正常了,李謠坐起來掀被子,沒有找到她家大妹,她下床彎腰看床底下,也沒有找到她家大妹。
駱謙下巴指向衣架,衣服來回晃動。
李謠悄悄走過去,歪頭看衣架后面。
拽著健美褲褲腿,踩著小皮鞋的駱韻瑩:“……”
李謠托著她的手臂,把人提溜到床上。
駱韻瑩雙手捂住眼睛,蜷在床上往里面蠕動,掀開被角鉆進被窩里。
李謠戳她后背,小姑娘就像害羞草,恨不得縮成一個球。
李謠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隨便她吧。
“媽媽!瘪橌尬呐肋^來。
“嗯。”李謠有氣無力應道。
“……我和修子想到隔壁睡!
駱筠文的話剛落音,駱韻瑩猛地掀開被子,站起來,眼睛都閉出了褶子大聲說:“我也要到隔壁睡,睡我的下鋪!
“就這樣決定了!彼郛斠幌碌瓜聛,掀開被子蓋在身上。
李謠:“……”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就依他們吧。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駱謙的嘴角快咧劈叉了。
次日,駱謙早早起來收拾隔壁房間,把被抱出去曬。
李謠瞥四床棉被,又推開隔壁房間的門,她呵呵出來。
飯后,幾個孩子跑出去玩,兄妹仨挨個通知小伙伴們他們要單獨睡了,睡上下鋪:“超大的房間,床上有讀書的小孩,追籃球的狗狗,香噴噴的蘿卜葉子……”
兄妹仨邀請小伙伴參觀他們的房間。
中午孩子們回家吃飯,也是這個時間點,全村村民知道夫妻二人把三個大一點的孩子移出去睡覺了,屋里只剩下兩個不會說話的奶娃子。
他們遇見李謠,笑容帶了點顏色。
李謠終于知道什么是被動社死。
“我家竹子有點拉肚子,我回家炒艾草給她敷一敷小肚子!逼鋵嵭∪藘阂呀洸焕亲恿恕
李謠把兩個孩子放進嬰兒車里,推嬰兒車回到后院。她把被收進屋里,給兄妹仨鋪床。
“媽,我可以邀請文靜和小貝姐姐住我的房間嗎?”駱韻瑩手插兜走進來,著重強調最后幾個字。
李謠手有點癢,駱韻瑩笑瞇瞇巡視領地,看到床鋪上的東西,她歪頭睜大水汪汪的眼睛:“媽,你可以和我分享你的枕巾,你的床單,你的被罩嗎?”
李謠捏了捏手指,聲音僵硬說:“好呀,我好喜歡粉色鑲邊,米白色為主的枕巾,我好喜歡繡了小鴨子的被套,我好喜歡水粉色被單!
李謠拿掉枕巾,駱韻瑩沖上前抱住她的枕巾,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要了,我不要分享了!
李謠戳她的腦袋,把枕巾鋪到枕頭上,說:“你想邀請文靜和小貝過來住,你要問姑姑們答不答應,媽媽不能替姑姑做主。”
“哦!瘪橅崿摰男∧X袋晃來晃去。也不知道她小腦袋里想到了什么,風風火火跑出去。
李謠扶著額頭,念叨是自己生的,不能扔。
兩對夫妻賣完晚飯回來,駱韻瑩姑姑長姑姑短,問姑姑渴不渴,指揮李謠把她的袖子卷到最上面,她抱兩根黃瓜到桶里洗,舉著兩根黃瓜遞給兩個姑姑。
“好吃嗎?”駱韻瑩捧著臉頰問。
“好吃!苯忝脗z心里可美了。
“姑姑喜歡瑩子,好不好?”
“好。”
“姑姑讓姐姐跟瑩子睡,好不好?”
“好!
“好耶!”駱韻瑩拉住孫文靜、李小貝的手,三個孩子蹦跳歡呼。
駱美珍、駱麗珍:“……”
我剛剛說了什么?
駱筠文、駱筠修互看對方,這不是他倆套路瑩子的招嗎?看樣子他倆以后忽悠不了瑩子掏錢付賬了。
好憂傷!
“瑩子……”駱美珍剛開口,三個小姐妹手拉手離開,駱韻瑩端來了臉盆,李小貝倒熱水,孫文靜拽了一條毛巾過來,三個孩子像模像樣洗臉,把水倒進洗腳盆里,拽著褲腿把小腳腳放進水里。
李小貝彎腰,給兩個小表妹擼褲腿。
三個孩子互相擦腳腳,手拉手沖進屋里爬到床上鉆進被窩,動作一氣呵成。
孩子們在被窩里滾成了蟲,駱美珍這才注意到被子和床都有玄機,無論孩子們怎么滾,被子不會移動,孩子們也不會掉下來。
駱美珍失神的時候,駱筠文、駱筠修跑進來往下鋪臉上抹雪花膏,他倆把手背上的雪花膏抹到臉上抹勻,蹬蹬蹬爬樓梯,爬到上面。
孫魚和李舟橋要爬梯子,被姐妹倆抓住夾到臂彎抱出去。
李謠倒水,聽到姐妹倆告訴孩子:“你乖乖睡覺,明天你起早點,媽媽送你到哥哥的房間!
李謠關上孩子房間的門,她沒有立刻走,趴在窗戶上,透過窗簾縫隙看了一會兒。
孩子們沒有亂來,她轉身離開,卻遇到了駱美珍。
“謠妹,我們兩家商量搬家日期,定在后天搬家。”駱美珍說。
李謠點頭,駱美珍離開。
兩對夫妻搬家那天,孫魚、李舟橋揉著眼睛跑到上鋪跟哥哥們擠一個被窩,兩對夫妻沒有管他們,他們把東西搬到新家,在新家生火做飯,請李謠一家、余占賢、余本順、余樸吃飯。
飯后,兩對夫妻又開始準備晚上賣的飯。
他們賣飯真的很辛苦,早出晚歸,李謠管他們的孩子一日三餐,余盛樂家要是有新款式衣服,基本上廠里女職工人手一件,姐妹倆就會給李謠買一件,她倆暗搓搓發誓把李謠打扮成一個時髦的女郎。
李謠:“……”
#論小姑子太熱情了怎么辦#
#論如何提高小姑子的審美#
姐妹倆買的衣服是時下最流行的,每個女人見了都會眼熱的衣服。
村里的女性都在羨慕李謠,把李謠的小姑子當作典范。
李謠趴在柜臺上托腮,目光落到兩個小奶娃子身上,自從有了圍欄,狗子哪里都不去了,就守在兩個孩子身邊,他倆真幸福,兄妹仨抗議過好幾次,然而狗子沒有分一丁點的愛給他們,兄妹仨氣成了河豚。
陽光被擋住,李謠朝門口望去。
“好人,行行好,給一口飯吃,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吃飯了。”
是要飯的,衣服爛到了胸口。
這幾天,總是有人過來要飯,李謠把剩飯端到店里,她站起來把剩飯倒進爛了一邊的碗里。
要飯的一愣:“可以給我一口水喝嗎?我自己軋,好人,我不要熱水。”她擺手,不要李謠給她倒開水。
“不方便,”李謠把木塞塞到暖瓶口,“你到別家要水吧!
第097章
要飯的像聽不懂人話一樣, 不停地重復:“好大姐,給我一口水喝。”
她把裝了剩飯的碗放到地上, 把縫補過的化肥口袋夾到腋下, 徑直走到后院,李謠攔都攔不住。
兩個狗子支起前腿,看了幾眼破碗里的菜苔手搟面, 它倆舔了一下嘴吖子上的口水側身躺下。
駱謙在后院, 所以李謠沒有追到后院,她依稀聽見要飯的十分可憐說:“大哥行行好,我渴死了,喝一口水。”
不到兩分鐘, 要飯的捧著小破碗回來,她盯著地上的碗,眼睛猙獰了一瞬。
大肥肉不吃,雞腿也不吃, 行, 老娘知道你倆不吃外邊的東西,你主人就在身邊, 你倆總該放心吃自家的飯吧,你倆也不吃,惱火死個人。
她偏頭貪婪地看圍欄里相當活潑的龍鳳胎, 要飯的決定賭一把,狗子警覺地站起來, 駱謙見要飯的還不走, 他走到店里。
“……平安, 平平安安!币埖哪闷鸬厣系耐氡秤按掖译x開。
要飯的沒有遮體的衣服, 蓬頭垢面, 手上的凍瘡至今沒有消下去,每個手指關節裂開了老大的口子。李謠同情他們,但是有些要飯的行為實在太讓人反感,以至于李謠對這個群體漸漸的沒了多少同情心。
“你要是遇到要飯的站在門口沒有進來,可以給點剩飯,闖進來的要飯的,你什么都別給,喊一聲,我在家我把他弄出去,如果我不在家,小表弟會把他弄出去!瘪樦t討厭沒有分寸感的人。
李謠應了一聲。
“啊!”駱韻竹兇巴巴拍褥子。
夫妻倆看過來,駱筠景淡淡的眉毛擠在一起,指著狗狗尾巴消失的方向,著急說:“@#……”
狗狗跑了!
李謠把孩子弄趴下,從孩子背后探進去摸尿布:“干的!
被迫雙手撐地的駱筠景:“@ˉ#ˇ#ˊ@ˋ”
駱韻竹見狀嗖嗖嗖爬離現場。
駱謙把小人兒逮了回來,李謠摸尿布,朝駱謙搖頭。
駱韻竹:“艸皿艸”
駱謙把小人兒放到褥子上,駱韻竹小腿兒搗騰的可歡了,爬到角落里背對爸爸麻麻。
駱筠景堅持不懈拍圍欄邊邊,駱謙、李謠看他,他罵罵咧咧指著門口。
駱謙、李謠擰眉看彼此。
“汪——汪汪——”
“啊——”駱筠景眼睛驟亮。
夫妻倆走到門口,正好看到要飯的一個肩膀背一個麻袋跑的臉扭曲。
“突突突——”
一輛拖拉機停在路口,駕駛座上坐了一個頭發和胡子又膨又亂的男人,一個臉被方巾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人站在車斗里彎腰伸手。
李謠像是想到了什么,烏黑的瞳仁急速縮小,她跑的瞬間,駱謙沖了出去。
鍋蓋攢足了勁往左邊跳正要撲倒要飯的,在空中,它右腳蹬地,身體瞬間改變了方向,奔向駕駛座,一口咬住男人的腿,它后腿用力蹬駕駛座,躍到正前方的地上,男人倒懸在空中一瞬,咣當一下,臉先著地,手下意識撐地,手中雙刃匕首的刀刃對著天空,接著是上半身著地,最后是下半|身著地。
已經驚動了村民,村民們扛著鋤頭和鐵锨朝這邊跑來,車斗里的女人在男人被狗子咬住腿的時候,就舍棄了廢了的男人,更舍棄了要飯的和貨物,男人身體懸空的瞬間她跳到駕駛座上,手里攥著匕首開拖拉機。
后輪胎從男人肩膀上碾過去,男人連連慘叫,女人冷靜的可怕倒了一下車,開拖拉機在大路上瘋狂奔馳,不避讓任何人。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眨眼睛的工夫,恐怕都沒有兩秒鐘。
要飯的看到被輪胎軋扁的腦袋,她的臉瞬間刷上了一層白石灰。她還想掙扎一下,用麻袋里的孩子當作籌碼,就被虎妹咬住肩膀撲倒。
駱謙聽著胸膛里的陣陣鼓聲,手指顫抖解開麻袋口,拿綁麻袋的繩子綁住要飯的手腳。
駱謙綁要飯的時候,有人放下鋤頭,打開麻袋,里面是兩個兩歲的小娃娃,小娃娃臉被擦傷,肯定很疼,但是小娃娃居然沒有醒。
“小駱,這不是你妹妹家的小舟橋么!
“這是余明月家的暖暖!
有一個膽大的人試了一下小娃娃的鼻息:“還有氣,快,快送醫院!
駱謙被公安帶到派出所做筆錄,駱麗珍夫妻不在家,李謠跟著到了醫院,她走的時候喊錢玉嬌鎖上店門,到這個店里幫忙看兩個奶娃娃,她到后院喊杜多思把被嚇呆的孩子們帶回來,把孩子們拘在后院。
門被人輕輕推開,盛銳廷手腳發涼,聲音斷斷續續:“爸,明月,暖暖沒有事吧!
“人販子給孩子灌了牛都扛不住的迷|藥。”余本順眼睛通紅咬牙說。
余明月抓住孩子的手,眼淚打濕了半個被角。她神色恍惚,嘴唇哆嗦,盛銳廷靠近聽,妻子在喊女兒的名字,小小的人兒陷在被子里,平靜又安詳,盛銳廷幾乎察覺不到孩子的呼吸。
沒有多余的凳子,盛銳廷蹲在病床的另一側牢牢地抓住小人兒的手。
清澈的淚水居然弄渾了余本順的眼睛。
李謠收回視線,她機械地試了試小舟橋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氣流,她又一次陷入呆滯中。
人販子捋走小舟橋和暖暖,兩個孩子沒有差幾天,還是一男一女,由不得她不懷疑人販子最開始的目標是她家兩個小娃娃……
“舟橋。”推開門的瞬間,駱麗珍的腿軟了下來。
李朋遠及時扶著駱麗珍,半摟著駱麗珍到病床前。
駱麗珍慌亂摸孩子的手,感受到孩子的體溫,她身體晃了晃蹲趴在床前,額頭不停地摩梭孩子的手背。
李謠讓位,跟兩口子細說孩子的情況,李朋遠朝李謠點頭,李謠腿軟離開病房。
駱美珍背靠走廊墻壁上困難呼吸,孫篤志低頭不語。
“她偷孩子不怕天打雷劈,看到同伙被同伙軋扁了腦袋,她就腦子不正常了?扯淡!”余盛樂氣得破口大罵。
“她就在裝瘋賣傻!庇嗳A月捏拳頭說。
“這群人把人命當成什么了!备咂媛牭教幼叩娜素溩拥寞偪裥袨椋蟊称鹆艘簧砝浜。
三人進了病房。
駱謙在三人身后,他沒有進入病房。
他半摟著李謠,李謠身體虛脫靠在他懷里,駱謙的眉頭狠狠地壓了一下:“公安懷疑他們還有其他同伙,縣城有人丟失了一個孩子,可能跟他們有關系。”
“被抓的人販子要么沒有家人,她真的被嚇瘋了,要么她有家人,如果她敢透露什么,她的家人可能受到報復,所以她為了保護家人才扮演瘋子。公安知道從她嘴里問不出有用的信息,他們借鍋蓋用一下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幫他們找逃掉的人販子。”
公安得知兩個狗子是退役軍犬,他們知道軍犬受過哪些訓練,其中有一門課程專門訓練軍犬的嗅覺,公安寄希望于當時鍋蓋聞到逃掉人販子的氣息,他們帶著鍋蓋滿縣城轉。
許久,駱美珍動了動干澀的眼珠子,沙啞說:“小弟,謠妹,孫篤志,家里離不開大人,你們回去,我留下來陪麗珍!
三人離開。
孩子們看到大人們回來,站在原地低頭,竄成珍珠的淚水啪嗒啪嗒落地。
大人們沒有聽到大聲的哭泣聲,只有隱忍的小聲的抽泣聲。
“醫生說小舟橋狀況很好。”李謠沒有說謊,小舟橋長得皮實,近來李謠每頓雞蛋、肉,小家伙營養跟得上,身子格外的壯實,醫生說他比余明月家的暖暖情況好很多。
“真的?”孩子們抬起頭問。
“真的!崩钪{倒水給他們洗臉。
駱謙、孫篤志到鍋屋做飯,李謠拿了幾個洋柿子和幾根黃瓜給錢玉嬌,一邊道謝一邊送錢玉嬌離開,她折回來喂兩個嗷嗷叫的奶娃子,兩個孩子打奶嗝,李謠把兩個孩子放到臥室的床上,用床欄把床圍起來。
她站在鍋屋的門外,孫魚、孫文靜、李小貝圍在孫篤志身側,睫毛上的水珠泛艷橘色的光,她家三個孩子拽住駱謙的褲腿,駱謙走到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
李謠怔怔出神。
幾個孩子格外沒有安全感,格外的依戀大人,稍有些響聲,他們嚇得小臉蛋蒼白往大人身上擠。
食不知味的飯后,李謠想讓兄妹仨回來跟他們睡,駱韻瑩抱住駱麗珍的女兒李小貝:“我要替小姑姑、小姑父保護小貝姐姐!
小丫頭牽著小姐姐推門進她的房間。
駱筠文、駱筠修進了房間,小姐妹倆已經躺下來,他倆爬樓梯上上鋪。
孫魚、孫文靜跟小伙伴們揮手,他們跟爸爸回家。
第098章
李謠走進孩子們的房間, 駱謙瞬間明白李謠的打算,他回屋關上門, 把越來越皮實的奶娃娃掀翻, 躺在床上戳試圖翻身的兩個小烏龜的胸口:“媽媽陪哥哥姐姐,爸爸好無聊。”
兩個小烏龜:“呀呀呀——”
超兇哦。
駱謙笑著收回手,兩個小烏龜罵罵咧咧翻身, 一條巨無霸大長腿虛搭在小烏龜屁墩上, 小烏龜咣當一聲四腳朝地趴在床上。
駱韻竹、駱筠景:“艸皿艸”
駱謙支著腦袋捏鼓起來的臉蛋,頗為嫌棄說:“不好捏,沒有你倆的哥哥姐姐好捏,也就是你倆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爸爸勉為其難捏你倆,小脾氣還挺大的哩,”他抬起孩子的下巴, “爸爸從你倆的眼睛里看出你倆不服氣, 嘖, 別否認了……”
駱韻竹、駱筠景:“……”
受不鳥了!麻麻!!
李謠躺下來,駱韻瑩自覺滾到李謠懷里, 李謠把李小貝拉到懷里,小姑娘小臉紅撲撲閉上眼睛,眼眨毛顫簌著。
駱筠文鯉魚打挺坐起來, 耳朵貼在墻壁上:“媽,小妹小弟在干什么?”
“你小妹小弟爬到你爸爸身上, 你爸爸把小妹小弟掀下去, 小妹小弟終于搞明白腦袋和屁股的位置, 跟你爸爸對視吵架!崩钪{如實說出每晚要發生的事。
她只能說五個孩子不愧是同一個廠出來的, 成長軌跡是如此的相同, 學會說話第一步,就是手賤去撩撥駱謙,駱謙不吃他們這一套,他們氣勢特別大跟駱謙吵架。
吵著、吵著,他們倏然會說話了。
駱筠文滾進被窩里,駱筠修湊過來,兄弟倆腦袋貼腦袋說悄悄話。
兄弟倆的聲音越來越弱,一室寂靜,只有平緩的呼吸聲。
夜里,李小貝騰的一下坐下來,喊爸爸媽媽和弟弟,沒有人應她,她頓了幾秒,爆發出慘烈的哭聲,睡夢中的駱韻瑩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閉上眼睛嗚嗚的哭。李謠把兩個孩子摟在懷里,不停地說她在。
陽光灑在兩個小姑娘臉上,兩個小姑娘打著哈欠爬起來,迷瞪穿衣服爬下床跑到院子里。
李謠給她倆扎小辮子,旁敲側擊問兩個小姑娘,顯然兩個小姑娘不記得她倆昨晚哭了十來分鐘。
孫魚和孫文靜跟孫篤志過來,孫篤志把孩子放到這里,他端一個砂鍋到醫院,里面是李謠熬的老母雞湯。駱謙凌晨四點起來殺雞,李謠聽到動靜起來熬雞湯。
以往,村里的孩子四處挖小鵝菜,今天,太陽升的老高了,溝藩、地頭基本上見不著幾個孩子,全被家長拘在家里,即使你能看見孩子,那么孩子周圍一定有大人。
不止余郢,周邊的村子都是這種情況。
“我詢問了更厲害的醫生,人醫生明確說她就算醒了,腦子會變遲鈍,肝和腎會出現不同的損壞。我建議放棄盛暖暖,我是為了她好,我不想眼睜睜看著她活著遭!罪。!”
李謠正在熬糖裹山楂,聽到聲音,她推開鍋屋的窗戶,伸頭往大路上看,一對中年男女在路口發生了激烈地爭執,其中一位是盛銳廷的母親。
“朱送娣同志,已經夠亂了,請你看在銳廷是你生的份上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銳廷添亂了!
“盛裕亙,銳廷在我的戶口本上,你是外人,沒有資格管我家的事,滾,你給我滾。!”
“……我送你回煤礦廠!
“來人吶,縣委干部耍流氓!
盛裕亙的臉、脖子、手背被盛母撓破,一群人圍過來打量兩人。說實話,他和朱送娣結婚那日起,他就沒有任何臉面,朱送娣不滿他寄回家的津貼,帶前岳母到部隊抓女干,到部隊領導家鬧,他退伍回來,她一天三次搜他身,更過分的是她當著同事的面脫他的衣服,查他是不是藏私房錢,她看全棟職工樓的女同志都像狐貍精,有事沒事找女同志的父母說他們的女兒不要臉……
大家無知且蠢,她什么都知道且聰明。
盛母非常高傲命令村民勸余本順一家放棄盛暖暖,只要余本順一家放棄了,余明月也就不會堅持要盛暖暖,小兒子順理成章不要盛暖暖。
他們現在不理解她不要緊,他們以后反應過來會感激她的。
盛裕亙臉色鐵青,盛母卻得意的挑眉。
余本順眼珠子熬的通紅拎保溫桶回家,啪嗒,保溫桶落地,蓋子裂開,里面的飯灑在地上。
看樣子沒有人動里面的飯。
余本順平靜地走進幸福家具廠,拿了一根棍子走出來,盛母看著余本順向她走來,洋洋得意說他們主動放棄盛暖暖是最明智的選擇,棍子落在胳膊上,盛母震驚地瞪大眼珠子:“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銳廷,余明月老子打你媽……離婚,你現在就離婚。”
盛母哭著跑去醫院。
盛裕亙歉意朝余本順鞠躬,他跑去追盛母,又不敢和盛母有肢體接觸,他攔盛母攔的格外被動。
“離婚!庇啾卷槗炱鸨赝盎丶摇
李謠收回視線,鍋里的糖熬糊了。她刷了鍋重新熬湯,串在竹簽上的山楂被裹上一層糖衣,她找了幾個小的洋柿子,同樣的操作。
小舟橋是一個小跟屁蟲,總是搗著小短腿呼呼地跑喊哥哥姐姐。沒了小跟屁蟲,沒人奶呼呼喊哥哥姐姐,幾個孩子渾身不得勁,就像一棵棵蔫了的草在李謠眼前晃來晃去。
即便他們拿了糖葫蘆,裹上糖衣的洋柿子,他們依舊沒精打采垂著腦袋。
兩個奶娃子憤怒指著哥哥姐姐手中的洋柿子和糖葫蘆:“啊!啊啊——”
李謠被一陣陣“殺豬聲”震的耳朵嗡嗡響,她快速把洋柿子擩到奶娃子面前,兩個奶娃子啜洋柿子啜出了豬叫聲,李謠嘀咕:“還真是兩只小饞豬!
兩個奶娃子搶洋柿子,李謠抬起手,他倆抖了一下,虛瞥李謠,見李謠要笑不笑看他倆,他倆咧嘴把小手手藏在身后。
“媽,小妹手里藏了糖塊!瘪橅崿擉@奇喊。嘎嘎小的小不點居然瞞著媽媽藏糖塊,她要揭發小妹。哼,瑩子比小妹大那么多,媽媽每次都能發現她藏東西,小妹藏東西也得被媽媽發現,要不然她多沒面子。
李謠仔細看洋柿子,上面確實缺了一塊糖塊。李謠伸手,駱韻竹腰一甩,順利翻了一個身,嗖嗖地爬,李謠把她拎了回來,撥她的手,小人兒的手攥的可緊了,李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掏出糖塊。
李謠到門口吃洋柿子。
駱韻竹氣毀了,糖塊兒沒了,紅果兒也沒了,她哇嗚哇嗚哭,嗓子里的肉球兒以驚人的頻率顫抖。
駱筠景低頭舔肉乎乎的掌心,一臉陶醉吧唧嘴,駱韻竹睫毛上掛著水珠,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把她當成心肝兒,她喘著粗氣彎腰夠掌心,腰間的小肥肉擠成了游泳圈。
李謠:“……”
一個巴掌蓋在臉上。
這兩貨不是她生的。
李謠移開視線,就撞見幾個孩子互相舔糖葫蘆。
她:“……”
她不明白,他們手中的糖葫蘆不都一樣么,為什么要相互舔!
醫院這邊,小舟橋整整睡了19個小時,他醒來就喊餓,盛暖暖沒有醒,盛母像復讀機一樣尖銳喊把盛暖暖丟進市六院,市六院是精神病院,她打聽到好多人把身體存在缺陷的孩子丟在醫院,也有一些體面的人把孩子丟在六院門口,她就是為數不多的體面人。
余華月、余盛樂氣的要打盛母,余本順、趙素芬攔下兩人。余本順剛想說你倆現在去辦離婚手續,既然朱送娣不想要孩子,那么孩子歸女兒,趙素芬搶在他前面開口:
“銳廷,你過來一下!
趙素芬帶盛銳廷到樓梯拐角處,眉毛一直沒有舒展開來,說:“明月、華月、樂樂想辦廠,我是這樣想的,干脆把明月母子倆和華月的戶口遷回來,他們姐弟仨申請宅基地辦廠!壁w素芬叫盛銳廷不要多想,她沒有其他意思,她拿駱謙舉例子,駱謙的戶口還在老家,李謠娘六個的戶口遷過來了,“你瞧,他們一家七口小日子過的不是怪好的嘛。”
丈母娘越是這么說,越是證實了丈母娘第一步把妻子和孩子的戶口遷過來,第二步就是跟他耗,讓他主動開口說離婚。
“就這么說定了,我去找你媽,跟你媽說一下!壁w素芬離開。
母親巴不得把妻子和孩子的戶口遷到余郢,然后……
盛銳廷驚嚇過度跑過去匝緊盛母的手腕,把人拖出醫院,盛母喊了一路崴了腳,閃了腰,命令小兒子放手。
“你跟銳廷說了什么,把銳廷嚇成這樣!庇啾卷槅。
余盛樂、余華月齊齊看老娘。
趙素芬簡單說了一下她的打算,余盛樂、余華月眼珠子放光,心里同時響起:厲害了我的老娘!
余本順擰眉:是不是有億點點不大合適。
三個小時后,盛暖暖醒了,小姑娘出現了不良反應,吃的少了,餓得心里慌,稍微吃多了一口,能把膽汁吐出來,身子骨軟的不像話,大人們心里難受極了,恨不得替她受罪。
李謠得知兩個小娃娃醒了,她拿糖葫蘆和裹上糖衣的洋柿子到醫院看望他倆。
小舟橋吃了半碗餛飩休息兩個小時,虎的不得了在病床上翻跟頭。
“謝謝舅母!毙≈蹣虬牙钪{給的糖葫蘆遞給媽媽,抱著洋柿子啃,“哇,嘎嘣甜!
盛暖暖頭暈想吐,手腳軟綿綿,她不懂怎么表達她不舒服,余明月抱著她,她難受哼哼,余明月把她放到床上,她勾著余明月的衣角哼哼,余明月急得眼圈紅了。
盛暖暖偷偷瞅小舟橋手里的洋柿子,啪唧咽口水。
李謠把洋柿子遞到小姑娘面前,小姑娘從余明月懷里坐起來,咧嘴露出一排小米牙抱住洋柿子:“謝謝姨姨!
第099章
“不謝呀!崩钪{頭上的烏云瞬間沒了, 她松快地彎起了眼睛。
她在醫院待了一會兒,和余華月結伴回家。
昨天公安借鍋蓋用一下, 虎妹不愿意和鍋蓋分離, 駱謙拿虎妹沒有辦法,便把虎妹也托付給了公安。李謠回到家不久,聽到熟悉的汪汪聲, 李謠忙不迭跑到門口, 兩條矯健的身影沖過來,到李謠身邊瞬間停了下來,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蹭李謠的手背。
“鍋蓋,虎妹!”幾個孩子抱住狗狗。
“同志你好。”年輕的大眼睛公安大聲喊, “我把兩條退役軍犬順利送回來了,我走了!
李謠還想問一些什么,年輕的公安已經跑遠了。
駱謙走過來揉了揉狗狗的腦袋,抱起短腿的駱韻瑩和孫文靜:“走咯, 給鍋蓋、虎妹買雞叉骨吃!
駱筠文、駱筠修小哥倆跑進屋拿黃瓜邊追駱謙邊喂狗狗, 其他孩子高舉駱謙給他們做的弓箭噠噠噠追他們。
李謠收回視線轉身回店里,撞見駱韻竹、駱筠景嗷嗷地伸手, 叫她抱他們追哥哥姐姐。
姐弟倆比兄妹仨小時候胖……太多了,李謠低頭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她默默地拿雞毛撣子打掃家具, 假裝自己很忙。
姐弟倆:“……”
李謠偷偷關注姐弟倆,姐弟倆的腳趾頭在圍欄外邊, 腳背上的肉肉太多, 被卡住了, 他倆越獄不成, 把小腳腳收回來, 自閉地躲在角落里,背對著壞麻麻。李謠被兩個圓溜溜的腦后勺刺激的自閉了。
駱謙和孩子們回來,一個個圓溜溜的腦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李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扁塌的腦后勺,她:“……”
余盛樂跟著狗狗過來問李謠公安有沒有抓住逃走的人販子,李謠搖頭說不清楚,余盛樂眉頭緊鎖離開。
沒過多久,縣公安局通報一條消息,他們近日搗毀了一個人販子窩點,抓捕了近20名人販子,最可怕的是兩名人販子手里有兩把獵|木倉,公安繳獲了數十把不同款式的刀,數斤迷|藥,解救了38個幼童,其中最小的孩子剛出生不到一個月,最大的孩子不過四歲。
最小的孩子是人販子在醫院偷的,孩子的親人第一時間報了警,公安聯系孩子父母,孩子父母當天接孩子回家。
其余孩子是人販子偽裝成要飯的到偏遠農村偷的,縣底下有幾百個村子,好多村子的村民沒有報警意識,公安打電話問下面鎮派出所要近一個月他們那里丟失孩子的名單,鎮派出所公安回復他們沒有接到當地村民報案,人販子又拒不配合,這增加了公安幫孩子們尋找親人的難度。
這不僅引起了縣領導重視,還引起了上級領導高度重視,沒過多久,上面派專員下鄉給村民們普法,并且安排放映員下鄉放映普法類電影。
李謠發現最近村干部格外忙,村干部幾乎天天開會,大喇叭天天響。
余本順的聲音覆蓋了村子上空,余明月抱著臉上有些血色的小暖暖,盛銳廷大包小包拎了一堆東西過來感謝狗狗和駱謙。
李謠留了夫妻倆給狗狗買的東西,她讓夫妻倆把剩余的東西帶回去。
余明月皮笑肉不笑睨盛銳廷:“我閨女值不值你花錢買這些東西?”
“我覺得買少了。”盛銳廷斬釘截鐵說。
余明月冷笑一聲,抱著孩子頭也不回離開。
盛銳廷嘆氣,他就知道妻子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妻子是等女兒好了,再跟他和母親算賬。
母親到親戚家里哭一哭,親戚不是親自找他,就是打電話找他,訓斥他為了一個女人對母親不孝,勸他跟母親道個歉。
他一日不跟母親道歉,親戚們跟商量好了似的天天找他談話。
盛銳廷現在對母親那邊的親戚意見大了去了,煩他們煩的要死,恨不得一輩子不見他們。
李謠望著盛銳廷離開的背影,垂眸,她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李謠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余明月、盛暖暖、余華月的戶口遷到了余郢,她們和余盛樂夫妻申請了宅基地,在宅基地上建廠房。
余松博整天開蹦蹦車進進出出,后來姜薇和余煥煥也加入進來,這種情況大概持續了半個月,汪新跟他仨走一趟,就傳出他們在縣城買了五間連排瓦房,還帶后院,據余松博說他打算推翻瓦房蓋樓房。
“余松博,你啥時候蓋樓房呀!”
“馬上,馬上就蓋!
他夾著公文包跑到市里調研其他大酒樓的布局,屁顛屁顛回來跟鄉親們顯擺他要蓋什么樣的樓房,結果當天晚上爸爸告訴他妹夫帶余煥煥到省城考察大酒樓布局,他等啊等,結果他等到妹夫打來的電話,知會他一聲,妹夫在火車上碰巧遇到親戚,小兩口子到了下一站改簽了火車票,跟著親戚跑到南方去了。
余松博:“TOT”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余松博看了看地,猛地穩住即將倒地的身體,撲到床上捶胸打滾:“憑什么,他憑什么帶余煥煥那丫頭去,不帶我去!我不干!”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汪新大舅子!”余占賢咆哮。
余松博:“……!”
但是他還是想哭唧唧咋怎。
余松博每每想起汪新帶臭丫頭‘私奔’不帶上他,他氣的眼睛發酸。
村民們不了解中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們不就問余松博啥時候蓋樓房嘛,也沒說啥,他至于眼圈紅了嘛。
余松博找他好兄弟訴苦,余盛樂忙蓋廠房的事,沒工夫聽他翻來覆去說汪新偏心眼,余松博開走了余盛樂的蹦蹦車,跑到縣里買了一筐洋柿子和黃瓜回來。
余松博就把蹦蹦車停在路口,左一口洋柿子,右一口黃瓜,癡癡地眺望遠方。
李謠推駱麗珍:“麗珍,姜薇跟他生氣回娘家了?”
“沒有啊,姜薇帶孩子到地里看西瓜苗苗,沒回娘家!瘪橕愓浣忝脗z在余占賢家隔壁起的房子,她沒有聽到兩口子吵架,姜薇帶自己的孩子和余煥煥夫妻的孩子下地,還站在路口跟她說幾句話呢。
李謠想不通余松博為什么癡纏地望著遠方,她索性不想了。
“謠妹,吃飯了!瘪樏勒浜。
兩口子拉著架車離開。
駱麗珍顧不上跟李謠拉呱,她喊李朋遠快走。
兩對小夫妻不僅僅只賣面條、餃子、餛飩,他們發明了一種快捷美食,就是把餃子皮搟的又大又圓又薄,上鍋上蒸,蒸出來的餅被駱麗珍命名為水烙餅,他們經過實驗決定用綠豆芽、海帶絲、土豆絲當餡料,把餡料卷進水烙餅里,‘一經問世’,便受到全縣人民喜愛。
第100章
吃卷餅喝洋柿子雞蛋湯, 午飯搞定。
孩子們典型的記吃不記打,轉眼就忘了人販子帶給他們的恐懼, 吃完飯放下碗就往外邊跑, 李謠攔都攔不住。
下午兩點半,余郢上空準時準點被余本順的聲音籠罩。
謝白云婆婆摘了半麻袋洋槐花,謝白云勻了滿滿一籃子給李謠, 碎碎念念道:“韭菜洋槐花、雞蛋洋槐花、攤洋槐花雞蛋餅、咸菜洋槐花, 我都愛吃。”
謝白云的臉胖了一圈,可見她這胎懷的好,孩子沒有折騰她。
“你要是吃不完,把它攤在太陽底下曬, 想吃了,把干洋槐花放到水里泡,跟鮮的洋槐花一個滋味!闭f完,謝白云腳下生風離開。
她家余大志和余國華、余紅武、余和平給駱謙干活, 駱謙家的西瓜苗苗可以賣了, 大伙兒買十來株西瓜苗苗種在菜地,這四人用剛到手的工資買了幾百株西瓜苗苗, 每個人種了幾畝地西瓜,大伙兒見狀殺紅了眼搶西瓜苗苗,有人種了幾分地西瓜, 有膽大的人種的跟她家一樣多。
地里的西瓜苗苗是謝白云的心肝寶貝,她指著夏天賣西瓜蓋新房買電視機, 每天不到地里看幾眼, 她心里慌的很。
盡管余大志爹在地里搭了草棚子住在地里, 還是她親自到地里看幾眼才放心。
李謠追到大路上喊:“你慢一點。”
“曉得!彼牌乓豢谝粋親姑奶奶喊, 謝白云不得不慢下來。
余大志娘實在不放心謝白云, 關上門,陪謝白云到地里看西瓜。
李謠想起了杜梅,她月份大的時候,杜梅也曾這樣“關懷”過她。
“謠妹!
李謠順著聲音望過去,徐小玉跳下拖拉機,拎著一個包裹跑過來,她眼中的李謠儼然成了一個城里人,她陡然有了怯意。
李謠瞬間讀懂了徐小玉眼神里的意思,因為她上輩子初到市里,不僅露怯還自卑。
她上前拉住徐小玉的手,歡喜說:“去我家!
“不,不了,我還要賣菜!毙煨∮癜寻胚M李謠懷里,“你婆婆非要我幫忙帶東西給駱美珍、駱麗珍,喏,就這些東西,你幫忙遞給姐妹倆。”
李謠應了下來。
徐小玉扭捏扣手,吞吞吐吐半晌,聲音從牙齒縫里飄出來:“你的衣服在哪里買的?怪好看的!
李謠的臉僵了一瞬,大姑子、小姑子給她買了不少衣服,擱那怪浪費的,她就穿了。
說實話,這些衣服在20世紀初的人看來土味中還摻雜著另類的夸張,她都不知道從哪里下嘴吐槽。
這么多人喜歡她穿的衣服,她忽然頓悟了,原來土到極致的夸張就是時髦。
她要不要去燙一個獅子頭,跟這些衣服更配。
李謠嚴肅的認真思考,在徐小玉轉身之際,李謠拽住徐小玉,跟徐小玉極力推銷余盛樂家的衣服,順嘴說了一句她要燙頭,問徐小玉要不要燙。
“要!毙煨∮裎孀渫〒渫ǹ裉男呐K說。
李謠跟徐小玉約定了徐小玉賣完菜,她帶徐小玉到余盛樂家買衣服,又跟徐小玉約定了燙頭的時間。
徐小玉笑著跟李謠揮手跑開。
李謠回到店里,站到衣柜上的全身鏡面前轉來轉去,看久了,身上的衣服蠻順眼的,如果她燙一個獅子頭,效果應該會更好。
駱謙出去一趟,在店里停頓數秒。
李謠沒有留意到駱謙出去了,駱謙什么時候回來的她也不知道,可見她照鏡子照的多么投入。
傍晚,駱傳軍把拖拉機開到下面,到店里跟駱謙聊天,李謠帶徐小玉到余盛樂家,徐小玉挑衣服挑花了眼,糾結了許久,最后她買了三套衣服,咬牙給駱傳軍買了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皮衣。
余盛樂開心地送給她兩副墨鏡,親自送徐小玉到門口,不停地揮手。
回店里的路上,徐小玉心情非常好,說:“余經理真熱心,下回我買衣服,還到他家買!
李謠笑了笑:“……”
凡是到余盛樂家買衣服的顧客都說過相同的話,更可怕的是人人兌現了當初說過的話。
兩人回到店里,幾人聊了一會兒,徐小玉、駱傳軍離開。
兩對夫妻是晚上十點多回來的,孫篤志、李朋遠推車回家,姐妹倆進屋抱睡的跟小豬一樣的孩子回家,杜多思插上大鐵門回屋睡覺。
次日,早晨五點多,兩對夫妻出門賣早飯,四個孩子奔進兄妹仨的房間,爬到床上,鉆進被窩,動作一氣呵成。
駱謙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見幾個孩子睡著了,他推洋車離開。
又到了他每月到市里閑逛的日子,他把洋車鎖到汽車站進站口旁邊的大鐵柱子上,給看門大爺一毛錢。大爺揮揮手,意思是他會幫忙看洋車,駱謙進站買票。
李謠起來撕了一頁日歷,視線從紅字上移開,打著哈欠出門,她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駱謙,她便知道駱謙去了市里。
她做了洋槐花雞蛋餅,煮了一鍋粥,叫杜多思和孩子們過來吃飯。
飯后,她把兩個奶娃子抱到店里,兩個奶娃子翹著腿抱著奶壺喝奶,李謠打開抽屜拿出存折,翻到最新打印的一頁,指著一串數字數:“個十百千萬!
她又掏出一本記賬本,極小聲數黃金的件數。
李謠支著下巴,眼神放空一會兒,她拔開鋼筆帽,在單獨的記賬本上寫下一句話: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
李謠剛有一點頭緒,兩對夫妻賣早飯回來了,李謠把包裹交到姐妹倆手里:“娘叫徐小玉帶給你們的!
姐妹倆突然想起來她倆計劃回駱家村看望爹娘,但是他們生意好,一天能賺大幾十塊錢,她倆丟不下生意,再有就是最近不少人跟他們學賣飯,她倆怕缺了一天,顧客被競爭對手籠絡走了。
姐妹倆拿包裹回家,孫篤志、李朋遠拉了一車面粉、土豆、豆芽、小青菜回來,姐妹倆跑到店里買了兩身衣服和一些營養品,拿到店里。兩人就坐在店門口,不錯眼盯著大路,看到老家開拖拉機過來賣菜的人,兩人招手喊他停下來,把東西交給徐念,麻煩徐念把東西帶給她爹娘。
徐念頓了一下,應了下來,他把東西裝進駕駛座下面的工具箱里,開拖拉機離開。
姐妹倆松了一口氣,跑回家跟孫篤志、李朋遠一起準備中午賣的飯。
“杜嬸該失望了!鼻嗲鄫屳p笑說。
徐念:“……”
杜嬸心心念念駱美珍姐妹倆接她到縣里生活,他觀姐妹倆沒有這個打算,杜嬸不僅失望,怕是要發瘋。
“駱言木家的一成二功三喜打死也去不上學,杜嬸還指望姐妹倆回一趟老家接三個孩子到縣里,供三個孩子念書,將來三個孩子孝順姐妹倆!鼻嗲鄫層挠恼f。
徐念:“……!”
他淺薄了,原來杜嬸不僅自己想到縣里,還想帶三個孩子到縣里!
徐念有一絲絲明白駱謙爹拿掃帚攆兄妹仨上學,杜嬸為什么跟在后面攔著,說什么駱謙沒上過一天學,憑借一門手藝成了縣城人,兄妹仨學會了編竹筐手藝,也可以跟駱謙一樣成為縣城人……這不是她本意,她本意是帶三個孩子投奔兩個女兒。
徐念搖了搖頭,不去想別人家的糟心事。
另一邊,李謠拿肥皂給駱韻瑩搓手,小丫頭沒事抓放屁蟲玩,結果小丫頭的手比廁所的味道還要臭上七分,她嗷嗷叫哭著跑回來說自己變成臭瑩子了。
李謠:“……”
“你聞聞,還臭不臭?”
“臭。”小丫頭撇嘴又要哭。
李謠差點把牙齒咬碎,都給你搓了六七遍,明明不臭了,你還說臭,找抽是吧。
小丫頭一直跟著李謠,從上午到傍晚,她眼睛上一直蒙上一層水霧,噘嘴說:“臭、臭……”
李謠抓狂,她上午想什么來著,她的頭緒呢,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