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安靜地坐在餐桌前吃飯,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兩人吃完,肖琦才睡眼朦朧地從樓上下來。
“哥,傅年哥,早。”
傅年招呼道:“我做了早點,快過來吃點,溫的,剛剛好。”
肖琦走了過來,看了看桌上的早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好香。傅年哥,你是客人,還讓你給我們做早餐,真是不好意思。”
“我們是朋友,不過是順手的事,用不著這么客氣。快去洗漱,這蔥油餅趁熱吃才香。”
“好嘞,我這就去。”
看著兩人熱絡的模樣,容溪微微皺眉,喝完最后一口豆漿,說:“臥室衣柜里最左側,有套深藍色西裝,換上再去上班。”
傅年看看身上皺巴巴地襯衫,倒也沒矯情,說:“謝謝容總。”
吃完早餐,傅年上了樓,徑直走進容溪的臥室,找到那套套著布袋的西裝,從衣柜里拿了出來。他里里外外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標價簽,但看模樣又不像是穿過的衣服。眼看著時間馬上八點,傅年也不再糾結,直接換上那套西裝,將自己的衣服收拾好,裝進那個布袋,便匆匆忙忙跑出房間,正巧撞上起來喝水的肖婷。
肖婷上下打量傅年,驚訝地說:“傅年哥哥,你是……從大哥房間出來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大哥的?”
傅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昨晚沒回去,衣服皺得不像樣,就借了容總的衣服穿。對了,我做了早餐,你趕緊下去吃吧,我趕時間,先走了。”
“傅年……哥哥。”看著傅年的背影,肖婷有些回不過神來。
見傅年下了樓,容溪拿起手機就往外走。傅年見狀連忙跟上,將衣服放進后座,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待容溪坐好,關好車門,這才坐進駕駛座。這輛車與之前的車不同,傅年摸索了一下,了解常用的按鈕后,這才啟動汽車,緩緩地離開別墅。
“哥,大新聞啊!”肖婷從樓上下來,興奮地走向餐廳。
肖琦見狀連忙說:“快去洗漱,傅年哥做了早餐,味道很好,你再不下來,我都要吃光了。”
“蔥油餅,這是傅年哥哥做的早餐?他不知道大哥不吃蔥么?”肖婷隨手拿起一塊蔥油餅塞進嘴里,又酥又脆,滿口生香。她的眼睛一亮,說:“這餅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
肖婷還想再拿,被肖琦一巴掌拍在手上,說:“去洗漱,回來再吃,否則我一塊都不給你留。”
肖婷撇撇嘴,起身去洗漱,回來后將剩下的蔥油餅端到了自己面前,說:“這些都是我的。”
“那油條是我的。”肖琦將油條端到自己面前。
肖婷瞄了兩眼,眼疾手快地夾了一根,隨即一口咬了下去。
肖琦見狀氣憤地說:“肖婷,你過分了,說好了油條是我的。”
肖琦平時的脾氣和他的外表一樣,又軟又萌。可一旦有人從他嘴里搶吃的,就會變得奶兇奶兇的。
肖婷見捅了馬蜂窩,連忙轉移話題道:“哥,我剛剛看到傅年哥哥竟然從大哥的臥室出來,而且身上還穿著大哥的衣服。”
肖琦知道肖婷在轉移話題,卻也沒揪著,沒好氣地說:“昨晚大哥發高燒,傅年哥擔心出問題,就照顧了大哥一夜,從他房間出來,有什么奇怪的。”
肖婷愣了愣,說:“昨晚大哥發高燒了,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你只顧著在房間秒殺化妝品,當然不知道。”
肖婷心虛地干咳了一聲,接著說:“哥,以前大哥生病,都是南林哥照顧他,有哪回是讓南林哥在房間逗留的?更何況,傅年哥哥穿的那件衣服,是老媽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肖琦的眉頭皺起,說:“肖婷,你是想說大哥怨恨老媽,把她送的生日禮物轉送給別人么?”
肖婷愣了愣,解釋說:“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大哥對傅年哥哥很特別。”
“如果傅年哥照顧我一晚上,我也會感謝他,不過一套衣服,值得你這么大驚小怪。”
肖婷恨鐵不成鋼,泄氣地說:“行吧,我的錯,不該對牛彈琴。”
回到公司,容溪吩咐傅年泡咖啡,傅年卻給他倒了杯白開水。
容溪看著面前的白開水,眉頭皺得死緊,說:“我要咖啡。”
傅年皮糙肉厚,面不改色地說:“容總,你還得吃藥,不能喝咖啡。”
“傅年,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信不信我扣你的薪水。”
“信,昨天就已經扣了。不過還是那句話,喝咖啡沒有,今天只有白開水。”
容溪看著傅年,惱怒地說:“出去!”
“是,容總。”傅年利落地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容溪眉頭緊皺的看看桌上的藥盒和白開水,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筆,拿出藥片吃了下去。
傅年正用手機搜索,除了咖啡和茶,還有什么飲料提神,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他猶豫了一瞬,便接通了。
“喂,是傅年嗎?”一個陌生的男聲從聽筒里傳出。
“我是,你是哪位,找我什么事?”
“我是刑警隊隊長王耀,在你的家中發生兇殺案,需要你配合調查,你現在在什么地方?”
“兇殺案?”傅年一怔,突然想到昨晚住在他家的宋橋,腦袋一陣發蒙,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喂喂,傅年,你在聽嗎?”
傅年壓下心底翻涌的情緒,盡量平靜地說:“你……你說兇殺案?”
“是,在你家中發現一名男子被殺,需要你配合調查,你現在在什么地方?”
傅年心底的不安加劇,整顆心揪了起來,說:“被殺的是誰?”
“現在還不能確定身份。”
“他……他是不是嘴角有顆痣,右手手腕上系著一條紅繩?”傅年忐忑不安的等著,額角冒出冷汗,腦袋里一陣空白,短短幾秒的時間,他仿佛等了幾個世紀。
“是,死者確實有你描述的特征。”
傅年的心臟驟然緊縮,巨大地耳鳴聲響起,腦袋就像炸開一樣,眼淚無意識地流了下來,不敢置信地呢喃道:“怎么可能……這不可能……”
似乎聽出了傅年情緒不對,王耀出聲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另外,因為死者在你家里被害,還得麻煩你回來一趟,協助調查。”
耳鳴聲讓傅年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王耀說了什么他完全聽不清,他掛掉電話,不顧一切地跑了出去,他不敢相信昨天還和他臭貧的人,怎么可能就沒了,這不可能……
他跑到電梯口,撞上了喬蘭,文件撒了一地,他只是無助地說著‘對不起’,慌亂地跑進了電梯。
見傅年紅著眼眶,喬蘭發現他的不對勁,關切地上前:“傅年,你怎么了?”
“對不起,喬姐,對不起,喬姐……”傅年只是重復著這句話,手指拼命的按著電梯。
電梯門關上,喬蘭的眉頭皺起,撿起地上的文件走向容溪的辦公室。她輕輕敲了敲門,聽到應門聲后,推門走了進去。
“容總,這是他們新換的代言人,以及今后的合作意向,您過目一下。”
容溪頭也不抬地說:“放這兒吧。”
喬蘭猶豫了一瞬,問:“容總,傅年剛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眼眶都紅了,是發生什么事了么?”
容溪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喬蘭,說:“他去哪兒了?”
“他沖進電梯下了樓,模樣看上去很慌張,我問他發生什么事,他也不說,只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
“你給他打個電話。”
“是,容總。”
喬蘭拿出手機給傅年撥了過去,可接連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容總,電話沒人接。”喬蘭擔憂地說:“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先出去吧。”
“是,容總。”
見喬蘭走出辦公室,容溪拿起手機給傅年撥了過去,同樣無人接聽。他眉頭皺起,換了個號碼撥了出去,電話很快被接通。
“容總,您找我。”
“你在停車場等我。”
“是,容總。”
容溪起身穿上外套,走出辦公室,徑直下了樓。
傅年開車來到樓下,看著樓道口圍著的人,以及人群中維持秩序的警察,心里有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他抬頭看向二樓,那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被一群陌生的人進進出出,仿佛在看一部無聲的電影。
“傅年,傅年,你可算回來了,你家出事了……”小賣部的大爺看見了傅年,走過來小聲的跟他說著話。
傅年耳鳴的什么都聽不清,只茫然地看著他不停張合的嘴巴。
“出來了,出來了,大家快往后站站。”
圍著的人群紛紛后退,讓開一條通道,身穿防護服的法醫助手,將尸體用擔架抬了下來。
傅年怔怔地看著藍色的裹尸袋,卻沒有勇氣上前。自從爺爺去世,宋橋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精神寄托,可命運似乎覺得他還不夠凄慘,居然再一次向他伸出殘忍的手。
“你就是個小煞星,從小克死父母,這又克死你爺爺,誰跟你好,誰都會被你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