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傅年的侃侃而談,王耀頓時有了興趣,也不急著進會客室,反而來到門口的長椅上坐下,說:“你說你不認識死者,也從來沒見過,那他為什么會出現在你家?”
傅年也坐到了長椅上,想了一會兒,說:“死者的頭發很長,有漂染過的痕跡,耳垂上還打過耳眼,脖子上帶著骷髏形狀的吊墜,以外形來看,很像是街上不務正業的小混混。他又撬門溜鎖進入我家,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耀眼底浮現驚訝的神色,他沒想到僅僅那幾秒鐘的時間,傅年能觀察的那么仔細。“那你的意思,他是求財?”
“如果說他想求財,應該事先踩好點,至少得了解這家什么情況。我們那個小區是個老小區,住的老人特別多,他為什么不挑個家里只有老人的住戶下手?”
“這個理由很簡單,那些老人手里沒錢,可你卻開著豪車。”
“那車不是我的,也從來沒開進過小區,況且這小區的住戶基本都是老鄰居,對彼此都很了解,我什么情況他們都很清楚。我覺得他進我家,應該不是求財。”
“不是求財,那就是對方跟你有仇,可你又說不認識對方,這也解釋不通吧。”王耀微笑地看著傅年。
“仇怨?”傅年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自言自語道:“這也不對啊,如果對方是找我尋仇,又怎么會死在我家里?”
王耀笑著說:“如果死者是去你家尋仇,正好撞上宋橋,兩人搏斗之下,宋橋錯手殺了他,合情合理。”
“不,兇手一定不是宋橋,我了解他,他撒沒撒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不是發生過打斗么,那不止死者身上有傷,兇手身上肯定也有,只要驗一驗,就能知道兇手是不是宋橋。”傅年沉吟了一會兒,說:“如果兇手不是宋橋,那只能說明去我家的不止他一個人,他們都不懷好意,正巧撞上,兩方發生打斗,其中一人被殺。”
“你不覺得兩相比較之下,宋橋是兇手更為合理嗎?”
“王隊,我敢拿我的命保證,宋橋絕對不是兇手。”傅年眉頭皺緊,說:“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人窺視的。”
王耀笑了笑,問:“如果真像你說的,死者是為了向你尋仇,那你說說最近都跟誰結過怨?誰有可能買兇向你尋仇?”
傅年腦海里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沈蓉,畢竟他之前無意間壞了她的好事,還拒絕了她的收買。第二個人便是傅明麗,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感情,為了那套老房子,更是生了仇怨。
“不瞞王隊,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買兇的,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就是我小姑傅明麗。為了爺爺給我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她幾次三番的找我麻煩,不僅攪黃了我的工作,還揚言讓我身敗名裂。就前天我去買衣服,在商場被人欺詐,她碰見了不僅不幫我,還落井下石,最后鬧到了派出所。”
“傅明麗。”王耀記下了這個名字,接著問:“還有么?”
傅年搖搖頭,說:“抱歉,王隊,我一時能想到的就只有她。”
沈蓉的事一旦說出來,勢必會牽連出容溪,那他們之間的事就很容易爆出來,他是虱子多了不愁,但容溪不同,他不能自私的只顧自己,還要找容溪商量一下,怎樣以最小的代價,處理好這件事。
“傅年,你在嘉華集團做什么工作?”
王耀突然轉移話題,讓傅年一怔,隨即答道:“容總的私人助理,就是做些泡咖啡、送文件的雜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邊工作邊讀書,考成人大學?”
傅年有些跟不上王耀的節奏,說:“沒想過。”
“我覺得你以后可以想想,你很聰明,推理力和觀察力都不錯,完全可以邊工作邊讀書考個警校,你很適合做警察。”
傅年沒想到王耀的落腳點在這兒,尷尬地笑了笑,說:“行,我會好好想想的。”
王耀起身,說:“你的話,我記在心里了,宋橋的事,我們會公事公辦,如果他真不是兇手,也不會冤枉他。你先回吧。”
“王隊,您看這馬上中午了,他又沒吃早飯,我出去買點,您能幫我捎給他么?”
“行,你去吧。”
傅年向王耀道了謝,便離開了警局,找了一家餐館,點了些宋橋愛吃的飯菜,隨后就拿著手機出去給容溪打電話。
接連打了好幾個,容溪都沒接,傅年沒轍,只能求助喬蘭。
喬蘭看了看時間,起身乘坐電梯來到39層,在容溪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聽到應聲后,推門走了進去。
“容總,今天傅年請假,您想吃什么,我幫您去買。”
容溪想了想,說:“就定樓下的西餐吧,老樣子。”
“好。”喬蘭頓了頓,接著說:“容總,傅年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有急事找您,可您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容溪的手一頓,頭也不抬地說:“喬蘭,你覺得傅年怎么樣?”
喬蘭被問的一愣,說:“不知道容總說的是哪方面?”
容溪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出去吧。”
喬蘭猶豫了猶豫,說:“容總,傅年的語氣聽起來挺急的,您還是給他回個電話吧。”
“出去!”
“是,容總。”喬蘭被嚇了一跳,連忙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容溪煩躁地扔掉手中的筆,他最近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尤其是事關傅年,總能讓他的情緒不受控制,已經達到他不得不去正視的地步。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容溪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拿起了手機。
傅年一看容溪接了電話,連忙說:“喂,容總,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是事關星夜酒吧那件事。”
容溪壓下心底的煩躁,說:“你想說什么?”
“容總,這件事電話里說不清楚,一會兒我就回公司,恐怕要占用你中午的時間。”
容溪沒有回答,直接掛掉了電話。
傅年也不在意,索性就當他同意了,回到餐館取了餐,傅年重新走進警局,將飯菜拖王耀帶了進去,隨即便開車回了公司。
容溪放下手機,再看向電腦上的文件,卻怎么也看不進去,索性站起身走向吧臺,拿出罐子里的咖啡豆,放進研磨器,慢慢地磨成粉,再燒開熱水,一步一步地沖泡咖啡。一塊糖,一勺奶,放進泡好的咖啡,慢慢攪動,咖啡的香氣混著奶香撲鼻而來。
容溪端起咖啡,卻停在了嘴邊,耳邊卻響起傅年的話,“今天就只有白開水”,他懊惱地皺起了眉,賭氣似的喝了一口咖啡,明明是習慣了的味道,今天卻覺得格外的苦。
“叮”,電梯的提示聲響起,容溪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只見喬蘭提著餐盒走了進來。
來到近前,喬蘭看了看容溪身邊的咖啡,說:“容總,您還在吃藥,怎么能喝咖啡呢,還是喝溫水吧。”
“喬蘭,認清身份,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越了界。”
喬蘭一怔,隨即恭敬地說:“是,容總,這是您點的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下去了。”
“我要午休,上班之前不要來打擾我。”
“是,容總。”喬蘭看了一眼容溪手邊的咖啡,無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吧臺。
傅年剛上樓就碰到了喬蘭,笑著說:“喬姐,你來找容總?”
“我給容總送餐。你不是請假了么,怎么又回公司了?”
“哦,我找容總有點事,待會兒就走。”
喬蘭看了一眼吧臺的方向,小聲說:“容總今天心情不好,你待會說話留點心,別撞槍口上了。”
傅年心里苦笑,他就是來捅馬蜂窩的,怎么可能不撞槍口。
“好,謝謝喬姐,你趕緊下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走了。”
傅年送喬蘭上了電梯,這才走向休息室。傅年見容溪正在吧臺,而手邊是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不由得皺起了眉,將咖啡直接倒進了洗手池,說:“容總,你在吃藥,不能喝咖啡。”
容溪惱怒地看著傅年,說:“傅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傅年不接話茬,徑直從塑料袋里拿出一罐蜂蜜,還有剛買的干檸檬,自顧自地泡了一杯蜂蜜檸檬茶,推到容溪手邊,說:“這幾天你要吃藥,將就著先喝這個,等你病好了,我保證不管你。”
看著面前的蜂蜜檸檬茶,容溪心里的怒氣莫名消散,卻不想讓傅年得意,拎著餐盒來到了桌前。
傅年無奈,將茶端了過去,坐到了容溪的對面。
容溪自顧自地吃著餐盒里的意面,傅年也不催,安靜的等著,他心里清楚,待會兒他們的談話肯定不會愉快,還是等容溪吃完再談最為穩妥。
見容溪放下刀叉,傅年將檸檬茶往他跟前推了推,說:“吃的太油,還是喝點檸檬茶解解膩吧。”
這次容溪并沒有往外推,而是端起檸檬茶喝了兩口,隨即看向傅年,說:“你有什么事,說吧。”
傅年沉吟了一會兒,說:“容總,昨天晚上我家里發生了一起命案,我懷疑這件事與沈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