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村長、族老們,你們咋在這……”柳二狗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一開口聲音都在打顫。
“村長、族老們,事情幾位也親眼看到了,若不是小子事先知道柳二狗的動向,今兒受傷的恐怕就是我的兩個伙計了。”柳錦昱瞥了眼柳二狗,面無表情道。
“昱小子,你想咋辦,說個章程出來吧。”柳正黑著一張臉問。上次柳二狗一家趁他不在,搬出二叔公想霸占昱小子財產,當時他看在二叔公面子上,只教訓了幾句便把人放了。沒想到這個柳二狗是個不成器的,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柳錦昱:“報官,讓官府來處理這件事。”
這話一出,不光柳正不同意,幾位族老也表示不同意。
“昱小子,可不能報官啊,科考在即,村里要是壞了名聲,娃們可就考不成了!你也是柳樹村的人,得為咱柳樹村的將來著想啊!”
“俺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是真不能報官啊。”
幾位族老苦口婆心的勸他。
柳正看了眼靠在草垛上雙目失神的柳二狗,沉聲道:“昱小子,這件事不能報官,不過你放心,俺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那就請村長跟族老們替小子做主了。”柳錦昱語氣微冷。
他一開始就知道柳正不會同意報官,之所以這么說,只是想給他們提個醒,如果不秉公處理,就別怪他把事情捅到縣衙里。
事情的結果還算讓他滿意,柳二狗當天就被逐出了村子,至于柳二狗爹娘,是可以留在村里的,但發生這樣的事也沒臉面繼續在村里呆了,于是選擇跟兒子一起離開柳樹村。
柳二狗的事情解決完,柳錦昱便遵守諾言,拉著自家小夫郎去縣里逛中秋節。
“相公,你說花燈是什么樣的啊?真的有龍那么大的花燈嗎?聽說縣里的月團什么模樣的都有,還有小動物形狀的,是真的嗎?”
路上,少年化身十萬個為什么,抓著他手臂問個不停。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柳錦昱看著小夫郎興奮的發紅的臉頰,笑著說。
***
柳西縣平日里就十分熱鬧,中秋節這天更是熱鬧非凡,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還有精彩的雜耍表演,漂亮精致的五彩花燈。
長廊亭下,有文人墨客駐足,猜燈謎對詩詞。河對岸,未婚的姑娘小哥兒手里執著花燈,滿面羞澀的望著對岸模樣俊朗的讀書郎們。
寧睿手里也捧著一盞花燈,只不過他的視線沒落在對岸,而是全落在了眼前人身上,他微紅著臉,握著筆一筆一劃將心里的名字寫了上去。
“寫了什么?”柳錦昱偏頭作勢要看,寧睿側過身子擋住他的視線,看著花燈上那幾個丑丑的小字,朝他嘿嘿傻笑。
他揉揉少年的腦袋,仗著身量高光明正大偷看小夫郎花燈上寫的字,待看到對方跟自己藏了一樣的心思后,一顆心全都化做了水,滿是柔情。
兩人放完花燈,便手牽手離開了。
身后的小河里,兩只寫著對方名字的花燈,緊緊挨在一起,密不可分。
第二日,柳錦昱領著小夫郎去賭坊還錢。
士別三日,趙林松對柳錦昱的看法早就變了,短短幾個月就能賺到這么多銀子,這小子就是個經商奇才,怪他當初眼拙,竟然沒看出來。
他熱情地將人請進屋內,聽柳錦昱說他準備在縣里買鋪子,便把這事兒攬了下來。
“那就麻煩趙大哥了。”柳錦昱拱手道。
見他對自己改變了稱呼,趙林松朗聲大笑:“不麻煩,都是兄弟,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柳老弟都可以來賭坊找我。”
柳錦昱沒推脫,笑著應道:“那小弟就不客氣了。”
經過幾次接觸,他認為趙林松這朋友可交,況且自己想要再縣里開鋪子,背后沒點勢力,很難發展起來。趙林松雖然只是一個小管事,但賭坊里的掌柜見了他都要鞠躬行禮,可見地位不一般。
“柳老弟,你先跟我說說,你想要啥樣的鋪子?”趙林松問。
柳錦昱:“一間寬敞明亮些的,再來四五間小檔口,小檔口要分布在縣里各個人流量密集地。”
大的做總店,一些貴重貨物從大店走。小的是分店,不僅可以提高伙計工作效率還可以作為臨時休息點,好讓他們補充體力。
“沒問題,你趙哥一準給你辦妥。”趙林松拍著胸脯保證。
***
趙林松果然沒夸海口,不到兩天就把事情成了,柳錦昱去看鋪子的時候,發現幾間小鋪子的地理位置,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總店更是坐落在柳西縣正中央,位置是最好的,人來人往,都要從門前經過。
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就算是古代也是如此。
柳錦昱原本打算請趙林松吃飯,但趙林松臨時有事要去府城一段日子,兩人便說好等他回來再聚。
買鋪子總共花了近五百兩,嚴重超出預算,剩下的二百兩還是趙林松幫忙墊付的,還有裝修費也是他出的。柳錦昱的意思是想讓趙林松投資入股,但后者似乎并沒有這個打算,只說讓他有錢再還,隨后就坐著馬車急匆匆走了。
趙林松顯然不是個缺錢的,那吳月芳為何還要出軌呢?
最讓他不解的是,出軌對象還是柳錦繁,論讀書他還不如柳家老二柳錦榮,論長相就更不可能了,柳家除了他跟柳錦昌,剩下的沒一個能看的。柳錦昌長的也一般,原身跟他們一家沒有一點相似之處,每次想到柳老太太對原身的態度,他甚至覺得原身根本就不是他們一家親生的。
柳錦昱收回思緒,抬手幫小夫郎掖了下被角。
“相公,咱們以后都要住在縣里了嗎?”寧睿小聲說。
“睿哥兒不喜歡住在縣里?”
后者搖搖頭:“相公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聞言,柳錦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睿哥兒想不想回家看看?”話音剛落,就感覺懷里的身子頓時一僵。
寧睿抿了下唇,聲音比剛才更小了幾分:“賣出去的哥兒,是不允許回去的。”
“大周并有這條律法。”柳錦昱摸摸小夫郎微涼的臉頰,“只要你想,相公就可以帶你回去。”
寧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眶說他想回去,他想爹娘跟弟弟了。
“是相公不好,一直沒問過你想不想回家。”柳錦昱把人緊緊留在懷里,心疼道。
寧睿猛地搖頭,著急道:“不是的!相公對我最好了!”
“好好好,我們睿哥兒也最好了。”柳錦昱笑著說。
***
翌日一早,柳錦昱趕著牛車出門買東西,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岳父岳母,他也不知道該買些什么好,除了雞鴨魚肉跟布匹,看見啥稀奇的也順手買了一些。
他花錢大手大腳,兩條街逛下來,牛車上已經沒了地方,回到客棧,寧睿見他買了一車的東西回來,整個人都傻了。
“相公,你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回來?”就是村長家姑娘的回門禮,也沒見過有這么多,何況他只是個被賣出去的小哥兒,即便是只拿幾斤粗面上門也是說得過去的。
“不多,這是給爹跟娘的,筆墨紙硯給小弟,這些是給小寶跟他相公的,之前他們幫了咱們一個大忙,還沒好好謝過他們呢。”柳錦昱挨個給小夫郎指過去,他買的每樣的東西都是有說法的,并不是瞎買一通。
寧睿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看著花錢如流水的相公頭疼不已,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讓相公一個人出去買東西了,照相公這么個花法,他們什么時候才能把借趙大哥的錢還上呀!
柳錦昱倒是半點不擔心,甚至覺得還不夠,想出去買幾壇好酒來,然而剛踏出門,就被寧睿一把拽了回來。
“村口就有買酒的,咱們回去的路上買點就行,我爹做喜歡喝那個了。”
“那好吧。”柳錦昱勉為其難答應了。
寧睿松了口氣。
買完東西后,兩人沒再耽擱,趕著牛車晃悠悠朝寧家村而去。
寧家村在柳樹村東頭,距離縣里比柳樹村多出小半個時辰,牛車晃了將近三個來時辰才到村口,而寧睿說的賣酒的,就在村口西邊的街道上。
“叔,麻煩給我打兩斤米酒。”
“好嘞~”賣酒的大叔一開始沒看見人,等接過酒壇抬頭那么一看,頓時有些詫異,“喲,睿哥兒,你咋回來啦?”睿哥兒變了好多,他差點沒認出來。
“嗯,回來看看我爹娘。”寧睿點頭說。
賣酒大叔瞅了眼他身后英俊不凡的男人,湊近了小聲問他:“睿哥兒,這人是誰啊?”
“我相公。”寧睿臉頰發紅。
賣酒大叔一聽更震驚了,不是說睿哥兒相公是個活不過半月的病秧子嗎?為這事兒睿哥兒娘哭了小半個月,還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他還記得寧老太太那陣子可沒少在家罵呢。
他接過錢,遞酒過去的時候,眼神一個勁兒往坐在牛車上的柳錦昱身上瞧。
“叔,我們先走了。”寧睿說。
“哎好,慢走哈,以后再來叔這賣酒啊!”賣酒大叔在后頭喊了句。
寧睿離家幾個月,樣貌跟以前變了不少,個子也長高了一些,不僅賣酒大叔一時間沒看出來,寧家村的鄉親們也險些認錯人。
“哎呦,還真是睿哥兒!這才走了不過幾個月,變化咋這大嘞!”
“這是睿哥兒啊,俺還以為是哪家小少爺來咱寧家村游玩哩!”
“俺滴乖乖,瞅瞅睿哥兒這小臉兒,油光水滑滴,可不是咱們村里人能比的!”
“哎,車上那個漢子長得真俊,不知道娶妻沒有。”
“翠花嬸兒,少給你家閨女臉上貼金了,就人家這長相,你家姑娘可配不上嘞~”
“我呸!俺家姑娘樣貌也是村兒里數一數二的,你倒是說說咋就配不上啦?!”
“你兩吵吵把火的干啥?寧三兒家媳婦兒,你也甭惦記了,人家是睿哥兒相公,沒看到兩人還拉著手呢嗎!”
“啥?!”
眾人傻眼。
“不是說睿哥兒相公是個傻子嗎?”
“俺咋聽人說是個瘸子嘞?!”
不管是啥,總之就是有毛病,那眼前這個是誰?
難不成,睿哥兒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