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密
“開, 還是不開?”
洛斯覺得這個問題比一打開宿舍門看到白濋坐在他床上晃腿更操蛋。
洗漱間并沒有太重的血腥味,無法判斷滴落的液體成分,但在聲控?zé)袅疗鸬膸酌腌娎铮孛嫔系难o了他們巨大的沖擊感。
這注定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選不出來?”白濋蹭了下臉頰, 干燥的指腹勾起濕潤的記憶, 他低頭懶散一笑, “行, 那我換一個問法, 你對宿管會剝?nèi)似み@件事的把握有百分之百嗎?”
“沒有。”洛斯回答得很快, “但我不想親身實踐, 驗證這個可能性。”
白濋活動了一下手腕, 指骨的響聲在洗漱間里回蕩,與液體滴落聲交織成令人牙酸的背景音。
他拿過一旁的拖把,別住了門把手:“那就有答案了, 走吧。”
門板抖動的幅度變小,鐵銷發(fā)出輕微的窸窸窣窣聲。洛斯確認(rèn)憑老大爺?shù)捏w格,一時半會兒掙不開, 抬腳跟上白濋。
走進與洗漱間連通的廁所, 洛斯努力忽略從天花板投來的熱切注視:“我選中了你想要的答案,對嗎?”
“為什么這么說?”白濋突然停下腳步。
洛斯沒注意, 一下子撞到他的后背上, 屬于人類皮膚獨有的溫?zé)岣袚涿娑鴣恚骸八? 好硬……”
洛斯捂著鼻子, 聽到黑暗中傳來一聲極輕的笑, 消失得很快, 像是他的錯覺。
白濋扶了下他的胳膊, 將話題不動聲色地拉回去:“為什么說是我想要的答案?”
“因為你問我有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百分之百是既定事實,而我只是推斷,你在引導(dǎo)我。”洛斯頓了頓,語氣涼涼的,“你有其他的發(fā)現(xiàn),對嗎?”
白濋沉吟不語,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當(dāng)洛斯心情不爽的時候,言辭之間反而會更加客氣。
并且常用“對嗎”作為結(jié)尾,來質(zhì)問。
“我有一個小小的、不值一提的猜測,需要驗證一下。”
“長官,你在為自己的不坦誠找借口嗎?”
洛斯小聲嘀咕,自顧自地罵了幾句。
白濋忍俊不禁,提醒道:“聲音再小點,被罵的人都聽到了。”
“我故意罵給他聽的。”洛斯冷笑,“長官不覺得他活該被罵嗎?”
長官無奈攤手:“是活該,他為自己的不坦誠感到抱歉,并且托我轉(zhuǎn)告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他原本不打算晚上去驗證,因為想起你說過喜歡找刺激,所以臨時決定帶你去體驗午夜驚魂。”
白濋打開窗戶,檢查了一下樓外側(cè)的水管,體貼問道:“你喜歡徒手爬樓嗎?”
夜風(fēng)吹得洛斯一臉凌亂:“我喜歡走樓梯。”
“偶爾換個方式,會很刺激的。”白濋含糊不清地笑,透著一絲/誘哄。
洛斯:“……”
他突然理解陪他挖墳的可可安了,有些事真不是輕易就能接受的。
“我要驗證的東西在三樓,正好二三樓之間有防盜門,宿管上不去。等下我先爬上去,然后拉你。”
“你都計劃好了還問我干嘛?”
“走個流程。”白濋沖他眨了下眼,“本次行動代號【午夜/激情】,請問學(xué)霸還有疑問嗎?”
學(xué)霸無語望天:“……沒了。”
洗漱間的大門發(fā)出巨響,許是知道了他們不會主動開門,宿管大爺砸得愈發(fā)兇,像是要直接踹門進來。
“over,行動開始!”
白濋攀住水管,踩著窗臺往上一躍,抓住了三樓的窗沿,他反手甩出短刀,對著玻璃連砸數(shù)下。
清脆的響聲在夜色中格外明顯,忽然停下,更襯得周遭靜謐無聲。
白濋小小地“嘶”了聲,攀在水管上不動了。
門板碎裂的“咔嚓”聲令洛斯心慌不已,探頭出窗外:“你愣著干什么,快爬上去啊!”
白濋咕噥地笑了聲:“遵命。”
月光朦朧,洛斯只看到他踩著水管向外凸出的邊緣,使勁一躍,翻身上了三樓,接著便聽到一道肉/體碰撞的悶響。
摔倒了?
洛斯不由得猜測起來,但很快他就沒心思管白濋了,因為洗漱間的門終于不堪重負(fù),被砸得四分五裂。
宿管大爺健步如飛,老橘子皮的臉很快閃進廁所,快到洛斯懷疑他用了閃現(xiàn)。
“誰在那里?”
洛斯橫跨在窗臺上,吼聲撕心裂肺,尖利得破了音:“你磨磨蹭蹭做爆米花呢,準(zhǔn)備觀看我被剝皮實錄?!”
白濋伸出手,夜風(fēng)吹得笑聲里帶了喘:“祖宗別急,來了。”
洛斯不敢朝下看,蹬著窗臺往上一躍,握住了白濋的手,正準(zhǔn)備往上爬,腳腕上一緊。
他低下頭,對上宿管大爺爬滿皺紋的臉,每一道褶皺里都透著令人心悸的猙獰。
“給我下來!”
腳腕處一陣冰寒,痛感如附骨之疽,瞬間竄上脊梁,洛斯心里一緊,突然聽到頭頂傳來的暴喝聲:“發(fā)什么呆,上來!”
他猛然回神,死死抓著白濋的手腕,兩只腳連環(huán)蹬踹,為宿管大爺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添上幾鞋底厚重的塵埃。
洛斯看不到腳下的情況,悶頭猛踹,只聽得一道氣急敗壞的罵聲,然后腳腕上的桎梏消失,下一秒他就被白濋拽上了三樓。
萬籟俱寂,只有月光和樓底的玻璃碎片能證明發(fā)生過什么。
宿管大爺擦掉臉上糊的紅色液體,因為手上的力氣太大,發(fā)皺的面皮破開了一道小口子,簌簌地落下些皮屑。
他抬起頭,對上天花板的臉。
那張臉蒼白沒有血色,在聲控?zé)舻墓饬料嘛@得稚嫩,嘴角緩緩扯動,上揚,勾出一個得意又嘲諷的笑。
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三樓廁所。
洛斯和白濋癱坐在地上,一個捂著腳腕,一個揉著手腕,好半天才緩過勁兒。
白濋撞撞他肩膀,嗓音里浸滿了被危險激發(fā)出來的快意:“好點了嗎?”
洛斯渾渾噩噩地看了他一眼,喟嘆:“真他媽刺激大發(fā)了,你……”
他深嗅了兩下:“有血的味道。”
“鼻子挺靈。”白濋站起身,笑聲里滿是興奮,“剛剛遇到一個小驚喜。”
洛斯一陣無言,對他的精神狀況表示懷疑。
聲控?zé)袅疗饋恚瑥拇皯舻介T口蜿蜒著一條血跡,呈點狀分布,間距很大。
洛斯看向血跡指引的方向,用腳蹭了蹭,還沒有干,是新鮮的:“你弄傷小驚喜了?”
白濋側(cè)了側(cè)身,露出右胳膊,上面有幾道又細(xì)又長的血痕:“地上大概是我的血。”
洛斯決定為自己莽撞的爆米花言論自罰一杯:“……哦,那小驚喜是你要驗證的東西嗎?”
“不確定。”白濋解釋道,“下午自習(xí)課是美術(shù)老師坐堂,她畫了一幅畫,一個穿著滿臉血淚的女孩子在地上爬,畫的名字叫《三樓》。”
學(xué)校里的建筑物很少,除了教學(xué)樓和宿舍樓,沒有其他地方有三層樓。而教學(xué)樓的三樓是高二年級,以此推斷畫上的內(nèi)容是宿舍樓。
滿臉血淚,在地上爬。
這兩個要素組合出來的指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洛斯真誠地發(fā)出疑問:“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很漂亮?”
白濋下意識回憶了一下:“是挺漂亮的。”
“所以你個恐同直男就是為了看妹子才來三樓撞鬼的?”
白濋愣了兩秒才捋清楚他的意思,悶笑:“不,因為那副畫是課堂鑒賞作品,據(jù)說征求了全校所有老師的建議,所以我想驗證一下,畫是不是寫實的,如果是,所有老師在畫里又扮演什么角色。”
這所學(xué)校里的老師個個都不正常,但他們不正常各不相同,原因也無從尋找。
美術(shù)老師的畫作是現(xiàn)如今出現(xiàn)的,唯一能將所有老師聯(lián)系起來的東西。
“據(jù)我猜測,查清楚那個女孩子的事情,能解開很多謎團。”
洛斯沉默了一會兒,意味不明道:“你總是能發(fā)現(xiàn)很多關(guān)鍵的東西。”
白濋一臉純良:“大概是因為我比較幸運吧。”
兩人離開廁所,循著血跡來到走廊上。
聲控?zé)舻姆秶鸁o法到達(dá)這里,長長的走廊一片漆黑,好似看不到盡頭的深淵,誰也不知道兩端會通向何種命運。
白濋:“走左邊。”
洛斯皺眉:“理由。”
“理由是我的夜視能力很不錯,看到了血跡。”白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放輕腳步,我剛才好像嚇到小驚喜了。”
洛斯:“……”
他快要無法直視“驚喜”這兩個字了。
兩人在一間宿舍門口停住,洛斯湊的很近,半天才看清宿舍的門牌號,是333。
開門之前,白濋問了聲:“怕嗎?”
洛斯眨了下眼:“不怕。”
平心而論,洛斯的膽子很大,畢竟是挖過墳的人。但和白濋在一起,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壞事接二連三的涌來,應(yīng)接不暇。
他不怕,只是沒辦法立刻適應(yīng)一個接一個意外情況。
得到肯定回答,白濋不再有顧慮,直接推開門。
洛斯記得他描述的畫作內(nèi)容,下意識看向地面,在靠近窗邊的地方,隱約能辨認(rèn)出模糊的一團。
這間宿舍里的光線很暗,幾乎沒有月光,漆黑一片。
白濋沒有立刻進去,他將門縫的開口控制得很窄,只伸了一只胳膊進去,在宿舍里的墻壁上摸索著。
黑暗能帶來恐懼,也能驅(qū)散恐懼,洛斯的心理維持在一個平衡的狀態(tài)上:“怎么不進去?”
“啪嗒——”
宿舍里的燈亮了。
亮光襲來,洛斯下意識瞇了瞇眼,然后就被拉進了宿舍里。
他聽到房門迅速關(guān)緊,上了鎖,一系列動作快得像是怕他奪門而逃。
洛斯:“……”
他睜開眼,準(zhǔn)備吐槽的話停在了嘴邊。
月光照不進來的原因找到了。
這間宿舍的窗戶用鐵皮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上面有紅色的、密密麻麻的繁復(fù)文字。
不僅是窗戶,整間宿舍里,除了窗邊的儲物柜,其他地方遍布著如出一轍的紅色文字,連墻壁和床鋪都沒有例外。
這間宿舍像個鎮(zhèn)壓惡鬼的血籠子。
洛斯眼皮直跳,想起日不落農(nóng)家樂里的房間。
他原本看到的模糊一團不見了,儲物柜的柜門開著小縫,露出一角碎花裙擺,上面有斑斑血跡。
白濋快步上前,拉開了柜門。
洛斯怔了一秒,跟上去,看到完整的碎花裙子,以及一頭參差不齊的黑發(fā)。
女孩蜷縮在半人高的儲物柜里,雙腿不自然地扭曲著,她低垂著頭,發(fā)出嘶啞的哭聲。
洛斯說不清楚這種感受,發(fā)自心底的覺得悲傷,這種悲傷甚至沖淡了恐懼。
他看到白濋握著柜門的手在發(fā)抖,用力到指尖泛白,像是在極力控制情緒:“苑曲?”
哭聲一頓,女孩抬起頭,露出疤痕縱橫的臉,和滿是青紫掐痕的脖頸:“你認(rèn)識我?”
她閉著眼睛,四周有點狀的淤青,眼尾是干涸的血淚。
白濋沒有回答,確認(rèn)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后,毫不留戀地站起身。
洛斯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沉晦,又看向苑曲:“你為什么不睜開眼?”
苑曲愣了下,摸到自己的眼眶,她的手臂上覆蓋著潰爛的皮肉,隱隱能辨認(rèn)出和臉上相同的疤痕:“睜不開,疼,音樂老師用粉筆砸到了。”
“脖子上是誰掐的?”
“體育老師。”
“頭發(fā)呢?”
“數(shù)學(xué)老師說我的長發(fā)違反了校規(guī)校紀(jì),給我剪短了。”
“臉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宿舍三樓發(fā)生了火災(zāi),我被燒傷了。”
她很乖,有問必答。
洛斯問到聲音的時候,苑曲張開嘴,露出空蕩蕩的口腔,里面是一截被剪斷的舌頭。
洛斯攥緊了拳頭,盡力放柔聲音:“胳膊上是怎么了,也是老師弄的嗎?”
他想象不出什么手段能把皮肉弄得潰爛。
苑曲搖搖頭,語氣沮喪又絕望:“不,是我生病了。”
“什么病?”
洛斯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苑曲的回答,準(zhǔn)備再問一遍的時候,白濋將他拉了起來。
宿舍里的燈光很明亮,白濋的口型沒有聲音,卻準(zhǔn)確傳遞給了他答案:性病。
洛斯腦袋里的弦“啪”的一聲,斷了。
一個單純的高中女學(xué)生,怎么會無緣無故得上性病?
同樣的潰爛指出了罪魁禍?zhǔn)住w育老師,兩名體育老師身上都具備了兩種異狀。
或許還有一位老師是瘸子。
洛斯看著苑曲扭曲的腿,預(yù)感這所學(xué)校里所有老師身上的怪異之處都和她有關(guān)。
白濋用刀刮開了墻膩子,里面是火災(zāi)后留下的漆黑痕跡。
洛斯攥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壓在宿舍門上:“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話音剛落,洛斯的表情就變了。
白濋意識到什么,一把扣住他的肩往旁邊移動,同時捂住他的眼睛:“沒事,他進不來。”
洛斯心跳的很快,腦海中還殘留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宿舍門的窗戶上突然冒出一張臉,直勾勾地看向宿舍里面,那張臉就在白濋的臉旁邊,中間隔著一層玻璃。
洛斯聽到了嘶啞的嗚咽聲,然后是柜門關(guān)上的“咔噠”聲。
他猜那個乖巧回答問題的女孩肯定又逃回了柜子里。
洛斯深吸一口氣:“外面那個得解決掉。”
白濋抿出一絲笑,很快就壓下去了:“為什么?”
洛斯冷冷地看著他,陰陽怪氣道:“當(dāng)然是為了幫長官你報仇,他可是弄傷了你尊貴的手臂呢。”
苑曲雙腿骨折,根本站不起來,而廁所里的血跡呈點滴狀分布,沒有拖地的痕跡。
最重要的是,苑曲對他們沒有攻擊意圖。
他懷疑那串血跡并沒有指向走廊左邊的333號宿舍,襲擊白濋的另有其人……更有甚者,《三樓》這幅畫都是白濋編出來的。
三樓里共有兩個人,一個是苑曲,一個是宿舍外偷看的人。
白濋移花接木,將宿舍外的人做的事套在了苑曲身上,順理成章地帶他來了333。
“我真是佩服你編瞎話的能力。”洛斯突然抬手,狠狠一拳打在白濋臉上,“這是警告,再敢耍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是真的上了火,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氣。
白濋悶哼一聲,嘗到些許血腥味,他恍惚了一瞬,第一反應(yīng)是洛斯的習(xí)慣真的很不好,打人專挑臉。
確實欠收拾。
“騙你的事我道歉,但據(jù)可靠消息稱,第一二條永生軌的通關(guān)條件是存活,不必弄清里面的所有事情。”白濋沒有怒意,也沒有謊言被戳破的驚慌,“我們的合作目的是通過永生軌,因此苑曲并不是必須共享的信息。”
簡而言之,為騙人道歉,但不認(rèn)為隱瞞有錯。
洛斯差點就被他繞糊涂了:“我不管苑曲和通過永生軌有沒有關(guān)系,坦誠是合作的前提。”
白濋垂眸,狹長的眉眼彎出柔和的笑弧:“可是在我看來,坦誠只在夫妻之間是必需的。”
洛斯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jīng)沒有了怒色:“我越來越好奇你在隱瞞的事情了,大長官,我想我應(yīng)該收回之前的話,我會弄清楚亞斯蘭對你的重要意義。”
他頓了頓,修長的指尖點了點白濋的心口:“這里藏著的秘密,我會像挖墳一樣,一點點都挖出來。”
白濋臉上仍然掛著笑,一副滾刀肉的模樣:“你對我這么好奇,我十分榮幸,但是挖墳這個比喻會不會不太吉利?”
“用在你身上正合適。”洛斯松開手,“畢竟你和死人一樣都不會說話。”
白濋:“……”
私人恩怨達(dá)成一致后,兩人將注意力放回了宿舍外的人身上。
洛斯拉開門就沖了出去,白濋慢條斯理地跟在后面,揉了揉臉側(cè)的淤青,當(dāng)起拉拉隊:“加油,加油,小心他的指甲,撓人很疼的。”
“你他媽能不能閉嘴?!”
“不能呦,打他的腦袋。”
洛斯氣得說不出話來,反手將匕首捅進那人的腦袋上,那人四肢僵直,瞬間不動了,變成了一個稻草人。
“怎么是稻草人?”
“稻草人最早制作出來守護農(nóng)田,震懾動物的,它應(yīng)該是用來恐嚇苑曲的。”
洛斯環(huán)視四周:“既然是假人,應(yīng)該不會輕易就掛了。”
“假人殺也殺不死,很晚了,我們該回去睡覺了。”白濋打了個哈欠。
“睡覺?”洛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您允許我睡個好覺了嗎?”
白濋語塞:“講道理,你還想殺了我呢。”
兩個冤種隊友面面相覷,俱是糟心不已,一致決定揭過這一頁。
黑漆漆的走廊里,回蕩著交錯的腳步聲。
靠近洗漱間,聲控?zé)舻陌档饩透出來,照亮了附近的宿舍。
洛斯把玩著匕首,環(huán)視四周:“你說這些宿舍里有人嗎?”
“不一定。”白濋壓低聲音,“可能不僅有人,還有鬼。”
苑曲說三樓發(fā)生過火災(zāi),那就可能不止有她一個受害者,也許有人像她一樣被燒傷,也許有人被燒死了。
也許除了她,其他人都被燒死了。
洛斯不愿深究這個結(jié)局,隨口扯開話題:“我們不帶苑曲一起走嗎?”
話一出口洛斯就反應(yīng)過來,宿舍里那么多符文,且不說能不能把苑曲帶出來,就算帶出來了,她能去哪里?
這所學(xué)校里的老師對苑曲造成了那么多的傷害,她被禁錮在三樓,禁錮在宿舍里,未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思及此,洛斯的眼底生出不忍,蔓延到臉上,匯成一種復(fù)雜的悲傷。
白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這所學(xué)校是假的,苑曲也是不存在的,你沒必要為她難過。”
洛斯抬起頭:“這所學(xué)校也是一個黑暗/童話嗎?”
白濋斟酌了下措辭:“我想這應(yīng)該是一個根據(jù)現(xiàn)實改編的故事,其中含有很大的夸張成分,現(xiàn)實世界再黑暗,也不會所有苦難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你覺得呢?”
苑曲,冤屈。
洛斯想這大概是一個諷刺意味很強的故事,原型慘不到這種程度,但也當(dāng)?shù)闷稹皯K”字。
他眼睛一轉(zhuǎn),追問道:“這個故事的結(jié)局是什么?壞人有得到報應(yīng)嗎?”
白濋眼底閃過笑意,沉吟片刻,搖搖頭:“這種諷刺故事一般都會停在最壞的地方,以便挑起讀者們最大的怒火。”
“也就是說,苑曲和亞斯蘭的故事一樣,你都只知道過程,不知道結(jié)局。”洛斯微揚起頭,淺色的琉璃瞳在燈光下折出銳利,“永生軌為他們續(xù)寫了結(jié)局,我猜你是為了這個結(jié)局而來。”
他想起日不落農(nóng)家樂背后的墳?zāi)梗莻和白濋類似的名字。
盡管還沒有看過底牌,但洛斯莫名有一種摸到了王炸的感覺:“白濋,你和永生軌的秘密有關(guān),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白濋(暗戳戳):我有秘密,快來挖。
第25章 乖乖仔
想象中的失態(tài)并沒有出現(xiàn), 白濋臉色都沒有變,眼里滿是興味:“呀,被你發(fā)現(xiàn)了呢。”
洛斯:“……”
白濋:“怎么辦,我這座墳好像要被你挖開了。
洛斯:“……”
白濋:“我死后就會成為一具沒有秘密的尸體。”
洛斯:“……”
白濋:“我——”
“打住。”洛斯眼皮直跳, “我怎么覺得你是故意的?”
細(xì)細(xì)想來, 那些用以推斷的線索都很明顯, 留心一點就能注意到不對勁。
最重要的是, 白濋如果不想露出破綻, 根本沒必要帶他來三樓。
他有些看不懂白濋了。
這個人似乎在故意放出線索, 引他去猜測, 去探究。
洛斯想不出白濋這樣做的理由:“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濋似笑非笑:“你可以繼續(xù)猜猜。”
聲控?zé)魷缌? 他們在黑暗中對視,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洛斯捻了下指尖, 拖長的調(diào)子里滿是懷疑:“你真的恐同嗎?”
燈光忽閃,他看到了白濋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
大長官很快收斂了表情,故作疑惑:“如果是假的, 你會怎么辦?”
不知想到什么, 洛斯突然笑了:“這個問題就留給十年后的我去頭疼吧。”
白濋:“?”
兩人從三樓跳回二樓,和天花板上的臉打了個照面。
那團血色蠕動靠近, 停在禮貌的距離, 對他們露出一個堪稱善意的微笑。
洛斯用胳膊肘拐了下身旁的人:“你覺得他是續(xù)寫結(jié)局中的一部分嗎?”
白濋沉吟片刻, 一本正經(jīng)道:“有可能, 像苑曲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應(yīng)該有個男朋友。”
洛斯學(xué)霸式皺眉:“早戀, 不太好吧。”
白濋一噎, 推著他往外走:“乖乖仔, 該回去睡覺了。”
井水不犯河水,天花板上的臉沒有找茬,他們也不會主動攻擊。
洗漱間的鐘表顯示過了十二點,新的一天帶來了好運氣,回宿舍的路上沒有遇到宿管大爺。
打開宿舍后,洛斯就知道這份運氣到了頭,因為他又看到“白濋”在他床上晃腿。
很辣眼睛。
回頭一看,白濋也關(guān)上了宿舍門。
洛斯不愿想象自己晃腿的畫面,給出解決方案:“把他倆弄到同一間宿舍去吧,不然今晚睡不安寧了。”
明天還要在課堂上和禽獸老師們斗智斗勇,絕不能通宵。
白濋一邊拉開宿舍門,一邊道:“弄去你的宿舍。”
“洛斯”朝著他緩緩走來,熟悉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殺死你,殺死你……”
他的攻擊對象具有專一性,仿佛看不到旁邊的洛斯,白濋引他跟著自己的步伐,來到洛斯的宿舍門口。
門一開,白濋往旁邊一閃,洛斯飛起一腳將和自己面容相同的人踹了進去。
在關(guān)上門的瞬間,宿舍里傳出一道沉悶的肉/體碰撞聲,似乎是兩個人撞到了一起。
鐵鎖咔嚓一下,將宿舍鎖死。
白濋看著他利落的動作,突然開口:“你帶鑰匙了嗎?”
洛斯看看他,又看看手上扣上的鐵鎖,擠出一絲不亞于“洛斯”式的獰笑:“我建議你閉嘴。”
白濋從善如流,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有兩張床,正好夠兩個人睡。
洛斯躺上床時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一晚上發(fā)生的事在腦海中輪番閃過,豐富得他忍不住喟嘆出聲。
“借住我的宿舍,請你保持安靜。”
洛斯突然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你就是為了挑刺,所以把人弄去我的宿舍?”
“你把我想的太幼稚了。”白濋語氣倨傲,“這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我不想睡別人的床,我嫌臟。”
洛斯對他的潔癖無言以對:“聊個天。”
白濋打了個哈欠:“拒絕。”
洛斯:“你上三樓是為了確認(rèn)苑曲的存在嗎?”
白濋:“你不是猜到了嗎?”
洛斯:“我怕猜錯了,再確認(rèn)一下。”
白濋:“哦。”
洛斯:“燕戮說你一開始拒絕了軍區(qū)的命令,為什么改變主意,參加【殺死玫瑰】的行動?是因為要救燕戮,還是因為我提到了亞斯蘭?”
白濋:“二者皆有。你和燕戮很熟嗎,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說?”
洛斯嘴角上揚:“一般熟,他人不錯,幫過我。”
白濋輕輕呵了聲:“給你送套衣服就不錯了,我供你吃供你住,還要被你揍,你知道上個打我的人怎么樣了嗎?”
洛斯沒忍住笑出了聲:“躺在宿舍床上,正在和你聊天。”
白濋:“……”
媽的,忘了這人對他動過兩次手了。
洛斯見好就收:“你可以告訴我上上個怎么樣了。”
白濋平靜道:“都死了,除了你以外,沒一個活著。”
為什么會聽出一種寵溺感?
洛斯連忙搖頭,甩開這些詭異的東西:“你故意把永生軌的秘密透露給我,是因為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嗎?”
他本來想問白濋是不是認(rèn)識他,但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來看,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了身上有白濋想要的東西,洛斯想不出他近乎紆尊降貴的策劃這一切,引自己入局的原因。
洛斯將被子拉到脖子,摸了摸手臂內(nèi)側(cè),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那些點已經(jīng)變得很淡了,不仔細(xì)看不會發(fā)現(xiàn)。
洛斯好奇:“白濋,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白濋翻過身,背對著他:“困了,睡了,晚安,小廢物。”
默認(rèn)也是一種回答。
洛斯并不覺得有什么,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好,對他而言,知道對方是有目的的照顧反而更好接受。
他很討厭虧欠。
至于白濋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并不重要。
他不愿意給,沒人能勉強。
夜色深濃,洛斯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看向面朝墻的人:“你怎么知道燕戮給我送了衣服?”
宿舍里很安靜,回答他的只有平穩(wěn)的呼吸聲。
洛斯放棄追問,進入了夢鄉(xiāng)。
許久之后,另一張床上早已“熟睡”的白濋睜開眼睛,回憶著今晚發(fā)生的一切,眼里難得的浮現(xiàn)出迷茫。
他想得到什么呢?
他向來隨心而行,如果非要找一個答案的話……白濋闔上眼皮。
就當(dāng)是青年的眼光好,起了個他喜歡的名字吧,讓他無意識給出了一點偏愛。
—
第二天早上6:30,宿舍樓大門打開。
宿管大爺坐在門口,讓每一個離開的學(xué)生擼起褲腿,進行檢查。
燕戮和維克特神色恍惚,兩人昨晚睡的都不錯,但早上醒來感覺還在夢里。
因為白濋和洛斯是從同一間宿舍里出來的。
兩人洗漱的時候一直在納悶,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zhǔn)備,正打算詢問,就看到洛斯和白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么悄悄話。
維克特滿臉好奇:“關(guān)于白長官喜歡……的傳聞,你確定是假的嗎?”
燕戮語氣篤定:“當(dāng)然。”
白濋抬起頭:“你們兩個先走,到時候在食堂會和。”
說完他就和洛斯折回了二樓。
維克特默默看過來。
燕戮一臉安詳,平靜地補充:“當(dāng)然不知道,我從不打探長官的私事。”
洛斯一邊上樓,一邊往下觀望,正好看到燕戮和維克特復(fù)雜的表情:“他們好像很擔(dān)心的樣子,你確定不用告訴他倆,我們打算從二樓跳窗的事嗎?”
“太麻煩了,昨晚的事一時半會兒講不完。”白濋熟練地順著窗戶往下滑,講解道,“慢慢往下,先踩到一樓的窗臺……”
他沒兩秒就安全落地,仰起頭笑了聲:“來吧,樓不高,摔下來也死不了,頂多變成小瘸子。”
洛斯磨了磨牙,白濋耍他擠兌他,他每一筆都記著,日后找機會都討回來。
洛斯的身體素質(zhì)很不錯,白濋演示的時候講解了下滑重點,他最后緩慢卻安穩(wěn)地落了地:“不好意思,瘸不了,哪天你坐輪椅了,我去給你推。”
白濋微笑:“你有這份心,我很欣慰,堅持活到那一天。”
四人在食堂成功會和。
燕戮和維克特表情復(fù)雜,目光在洛斯和白濋身上來回逡巡,欲言又止。
洛斯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你們兩個吃錯藥了?”
維克特擠出一絲笑,頗有些討好意味:“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打飯。”
洛斯:“?”
最后兩人還是一起去打飯了。
白濋橫了眼燕戮:“怎么了?”
燕戮笑得很滄桑,有如世界觀崩塌在重建:“沒事,長官幸福就好。”
白濋:“?”
什么玩意兒?!
期中考試的成績今天就出了,因為試卷綜合了各科題目,所有學(xué)生再次聚集到五樓的自習(xí)大教室,在全校老師的見證下公布。
洛斯在人群中找到了瘸腿的老師,眼底的冷意更甚。
全校加起來不到十名老師,除了之前出現(xiàn)的過的,新面孔只有瘸腿,數(shù)目和課程表對不起來,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怪異之處。
站在中央的校長面目和善,微笑地致辭:“大家好,我是新上任的校長霍一,霍元甲的霍,一二三四的一,很高興見到大家。我投身教育事業(yè)的時間并不長,這是我考出教師資格證的第二天,很榮幸能成為這所百年老校的校長。”
臺下響起一陣吐槽聲。
洛斯小聲嘀咕:“兩天就能當(dāng)校長,這得是多硬的后臺?”
余光中瞥到白濋凝沉的臉色,洛斯挑了挑眉:“你又發(fā)現(xiàn)什么了?”
白濋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天。”
“兩天怎么……”洛斯反應(yīng)過來,“今天也是我們進入永生軌的第二天。”
維克特腦洞大開:“這個校長看起來就和老師們不一樣,他會不會是闖關(guān)者假扮的?”
白濋反問道:“你覺得其他老師會辨認(rèn)不出闖關(guān)者嗎?”
燕戮悄聲道:“我覺得他像個好人,很面善,要不要問問他有沒有通關(guān)的捷徑?”
好的太明顯,反而給人一種不真實感,洛斯有不同的意見:“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覺得他是個壞人。”
沒有怪異之處,只能證明苑曲的事和他無關(guān)。
萬一他是操控老師們的大boss呢?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洛斯推翻了,大boss總不會和他們同一天來到學(xué)校吧。
不是壞人,也不見得一定就是好人,洛斯果斷修改了描述:“我對他是好人的事情持保留態(tài)度。”
兩人紛紛看向中間的白濋,等待他的答案。
白濋遙遙地望向講臺,目光深沉:“我覺得他的名字很有意思,霍一,什么樣的爹能起出這種破名字?”
洛斯認(rèn)真反駁:“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媽取的。”
白濋語氣堅決:“不可能,這種沒文化的名字只可能是爹取的。”
兩人爭論起校長的名字和爹媽,燕戮突然有種自己過于正常,而無法融入他們的感覺。
他看向維克特,對方回以他一個安撫的笑,似乎在說“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
校長講完了話,讓三個年級主任分別公布考試名次。
洛斯如愿聽到了自己排在高二年級的第一,翹起耳朵準(zhǔn)備聽聽三名伙伴的成績,誰知高三的成績單念完了,也沒聽到他們?nèi)齻人的名字。
洛斯懵了:“你們的名次呢?”
燕戮和維克特也不明所以,唯有白濋一副看透所有事的表情,語氣古怪:“老師也太小心眼了。”
洛斯:“?”
高三的年級主任厲聲道:“本次期中考試中,我們發(fā)現(xiàn)有同學(xué)存在作弊情況,這是十分惡劣的!現(xiàn)在對燕戮和維克特同學(xué)提出鄭重批評,經(jīng)研究決定,你們兩個本次考試的成績作廢,給予記過處分。”
洛斯語氣微妙:“你們該不會把主觀題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一字不落地填在答題卡上了吧?”
看燕戮和維克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洛斯撞撞白濋的胳膊,滿臉幸災(zāi)樂禍:“大長官,你呢?”
“我才不會做這種蠢事,我就沒寫主觀題。”白濋傲然道,“我只是委婉表達(dá)了自己的意見,并建議老師們在出題方面再接再厲。”
洛斯:“說人話。”
白濋:“我在主觀題的答題區(qū)域上寫了句話:題目太簡單,沒有挑戰(zhàn)性,懶得答。”
洛斯伸出大拇指:“不愧是你。”
年級主任拔高了聲音,鏗鏘有力道:“點名批評白濋同學(xué),在試卷上挑釁老師,目無尊長,經(jīng)校委會一致決定,對他做降級處理,重修高二。”
在座的闖關(guān)者可能認(rèn)不出白濋的臉,但絕對聽過他的名字。
教室里靜了一瞬,然后爆發(fā)出嘈雜的議論聲。
“臥槽!白濋!”
“我是不是聽錯了,那個瘋子?!”
“他進永生軌了,哪個是他?”
“該不會是重名了吧?”
“誰敢和他用一樣的名字?挑釁老師,目無尊長,除了他誰敢干這種事?”
“他不是在玫瑰之城嗎?”
“聽說軍區(qū)總部有通關(guān)永生軌的計劃,應(yīng)該是把他召回來了,畢竟這種玩命的事他來最合適。”
“他不是從來都不聽總部的安排嗎?”
“他以前還是雇傭兵呢,不照樣進了軍區(qū)。”
……
僅憑一個名字就掀起熱烈討論,大長官威名遠(yuǎn)揚。
熱情沒有波及到四人小團體,他們正處于奇異的和諧氛圍中。
燕戮、維克特:“怎么回事,突然覺得記過也不是那么難接受了。”
洛斯:“噗哈哈哈哈,學(xué)長……噢不,同學(xué)你好,請多多指教。”
白濋:“……”
媽的。
白濋快氣死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所學(xué)校有降級的操作。
垂直降級,白濋被安排到了高二A班,和洛斯成為同班同學(xué)。
成績公布完立馬換教室,高三A班和高二A班的同學(xué)都知道了哪位是大名鼎鼎的白濋。
洛斯從五樓笑到了三樓,見到白濋后捶著桌子笑得更放肆:“大長官,多多指教哈哈哈哈哈哈。”
白濋恨不得把這糟心玩意兒的嘴給縫上。
班上的其他同學(xué)震驚不已,一是驚訝白濋真的是傳聞中的大長官,二是驚訝那裝啞巴又裝瘸的迷失者竟然敢這樣嘲笑白濋。
白濋那瘋子不僅沒生氣,還和他坐在一起!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個變態(tài)傳聞,看向洛斯的目光復(fù)雜起來。
直到上課,白濋還是臭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錢一樣。
洛斯笑累了,唰唰寫了個紙條扔給他:[別板著臉了,起碼你的降級原因比作弊拉風(fēng)。]
挑釁兇惡的老師,傳出去也夠吹一波了。
白濋無法消受他的安慰,換了個話題:[一起跳級?]
洛斯:[朕準(zhǔn)了。]
讓白濋先試水,實在不行他臨時反悔。
白濋:[怎么說話呢,誰慣的你?]
洛斯:[你。]
紙條還沒傳回去,洛斯先對上了語文老師的臉,對方伸出手:“交出來。”
洛斯對學(xué)校里的老師痛恨不已,但暫時還不想和他們直接撕破臉皮,交出了紙條。
語文老師看完,怒斥出聲:“你們兩個都給我站起來!”
洛斯和白濋照做。
“這是什么?你們寫的是什么下流的東西!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惡心,不要臉!biao子生的種,不知廉恥!”
他嘶啞的聲音響徹整間教室,惡意濃重。
洛斯第一反應(yīng)是這聲音真熟悉,和苑曲的嗓音一樣,讓他忍不住想扒開語文老師的嘴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半截舌頭。
緊接著洛斯又感到疑惑,傳個紙條而已,語文老師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罵的還如此難聽。
這紙條給語文老師戴綠帽子了?
白濋活動著雙手,骨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你罵錯了吧,這紙條上的哪個字配得上你罵的話?”
班上的同學(xué)大氣不敢出,就連洛斯也覺得他下一秒會沖上去跟語文老師干架。
該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不不不,禍害遺千年,白濋不見得打不過語文老師。
洛斯隱隱有些期待,他在日不落農(nóng)家樂里把npc排為戰(zhàn)力最高的存在,不可以挑釁,不知道白濋能不能打破他的猜測。
語文老師愣住,聲音拔得更高:“還想狡辯,我都看出來了,你們兩個明明在早戀!”
白濋渾身一震,滿臉不敢置信:“你說我們兩個在干什么?”
語文老師擲地有聲:“早戀!”
“老師,你看看我,我是男的。”洛斯又指了指白濋,嗓音晦澀,“他,也是男的。”
語文老師像卡機一樣愣住了:“男的,和男的……不能早戀嗎?”
洛斯和白濋異口同聲道:“不能。”
語文老師“哦”了幾聲,轉(zhuǎn)身往講臺走,不等洛斯松下一口氣,他又拿著紙條氣勢洶洶地殺了回來:“能!男的和男的也能早戀,我絕對不會弄錯,你們就是在早戀!”
他擰著眉頭苦想:“你們兩個在搞那什么……同性戀,沒錯,就是同性戀!”
洛斯:“……”
老師,你的思想會不會過分開放了一點?
語文老師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硬要說他倆在早戀,課都不上了,領(lǐng)著他們?nèi)チ宿k公室。
全校不足十個老師都被召集到了辦公室,其他班級的課也停了,白濋和裝瘸迷失者的早戀消息迅速傳到了所有闖關(guān)者耳中。
燕戮薅著自己的頭發(fā),碎碎念:“我就知道,同班肯定會日久生情,一節(jié)課不到,就被抓早戀了。”
維克特滿頭問號:“一節(jié)課也算日久生情?”
燕戮驚詫:“怎么不算?互有好感,干柴烈火,火上澆油,你難道連這都看不出來嗎?”
維克特一臉麻木:“看出來了,你在玩成語接龍。”
燕戮:“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長官被棒打鴛鴦,我要去幫他。”
維克特連忙攔住他:“你的異變不穩(wěn)定,還是別去添亂了。”
燕戮:“那我去加油鼓勁,為長官的早戀謳歌。”
維克特:“你想去看熱鬧就直說。”
燕戮:“你不想嗎?”
維克特:“好吧,我們一起去。”
誰能拒絕看白濋的熱鬧?
答案是沒有人。
盡管老師們很兇惡,但三個年級的學(xué)生幾乎傾巢出動,都涌到了一樓。
有膽子大的人甚至趴在辦公室門上偷聽。
“紙條上雖然寫的隱晦,但我以我從業(yè)二十多年的資格保證,他們絕對在早戀!”
語文老師將桌子拍得啪啪響,聲嘶力竭地吼著。
白濋真誠發(fā)問:“你的腦子和眼鏡一樣,都是擺設(shè)嗎?”
語文老師:“你還在狡辯。”
洛斯看不過去,幫忙解釋了一句:“老師,他是罵你沒腦子,眼瞎,沒狡辯。”
白濋淡淡地瞥過來一眼,目光微涼。
洛斯眼里貓著點不易察覺的壞:“不好意思,我胡說八道呢。”
白濋昨晚上翻來覆去地耍他,耍得團團轉(zhuǎn),不給白濋找點不痛快,總覺得猜他心思浪費的腦細(xì)胞白死了。
語文老師氣炸了:“各位老師看看,早戀不說,他還不穿校服,辱罵師長,必須嚴(yán)肅處理。”
老師們紛紛附和,對白濋指指點點,辦公室里盈滿了訓(xùn)斥聲。
校長雙手下壓:“好了,大家靜一靜,罵人確實不對,白濋同學(xué),你給語文老師道個歉。”
白濋一副被校長感化的模樣:“對不起。”
洛斯?jié)M臉震驚,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白濋竟然會跟npc道歉。
校長滿意地笑笑:“語文老師別跟學(xué)生計較了,至于早戀的事,也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得讓兩名同學(xué)解釋一下。”
語文老師不贊同:“他們肯定不會承認(rèn)。”
校長目光溫和:“兩位同學(xué),解釋一下紙條的事,真的早戀了嗎?還有白濋你為什么不穿校服?”
白濋嗤了聲:“紙條沒什么好解釋的。”
洛斯點頭:“對,就是正常討論,我倆想跳級,鼓勵對方加油。”
白濋攤手:“校服被他不小心吐臟了。”
洛斯點頭:“對對,是我不小心。”
白濋不動聲色地掀起唇角:“至于早戀的問題,我們兩個清清白白,確實在早戀。”
洛斯依舊點頭:“對對對,他說的沒錯,我們清清白白,確實在早……你他媽說什么鬼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小玫瑰:有內(nèi)鬼,他辱我清白!
大長官:我提前攤牌了。
這倆人致力于把一二軌的普通簡單逃生副本玩得更難更復(fù)雜。[狗頭]
第26章 冤家
白濋仿佛沒看到洛斯想殺人的眼神, 笑瞇瞇道:“我剛才也不是故意罵老師的,是老師先罵我的早戀對象,所以我才沒忍住。”
他在報復(fù)!
洛斯真切的體會到了白濋為什么被稱為瘋子,正常人做不出這種同歸于盡的蠢事。
就因為他算計他跟語文老師道歉?
這廝是不是忘了昨晚上怎么耍他的事了?!
洛斯的火直往天靈蓋涌。
最高興的莫過于語文老師, 他激動得手足無措:“他承認(rèn)了, 他們就是在早戀!校長, 諸位老師, 你們都聽到了吧, 我沒有說錯。”
“聽到了聽到了。”校長讓他坐下, 看向明顯意見不同的洛斯, 溫和地問, “洛斯同學(xué),白濋說的是真的嗎?”
白濋投來挑釁的眼神,一臉“跟我斗, 你還嫩點”的表情。
洛斯又氣又慪,他已經(jīng)忍了白濋太多次了,再忍下去就成王八了。
既然你想玩, 那我就奉陪到底。
洛斯深吸一口氣:“沒錯, 我們在談戀愛,但是是他強迫我的。”
“他說他就喜歡我這樣的漂亮小男生,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和他在一起, 他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興奮的語文老師都安靜下來了。
洛斯抬起腿, 將腳搭在桌上:“校長, 老師, 你們看我的腳腕, 就是他弄的。他威脅我, 再和其他同學(xué)說話就打斷我的腿。”
“呵,繼續(xù)。”
白濋眉眼微彎,唇邊笑意涼薄,仿若山雨欲來,波瀾暗涌。
洛斯抿了抿唇。
繼續(xù)就繼續(xù),誰怕你啊!
他快步走到校長面前,抓住對方的手:“校長,你可要為我做主,白濋他這次考試也是故意考砸的,就為了跟我同班!”
“他昨晚為了逼我去他的宿舍睡覺,把我的宿舍鎖死了,要不我奮力掙脫,恐怕就要被他……霸王硬上弓了。”
辦公室里的老師和辦公室外的闖關(guān)者都愣住了。
臥槽,霸王硬上弓!
洛斯偷偷瞄了一眼,白濋笑得更甜蜜了,幾乎要膩死人。
開弓沒有回頭箭,報仇哪能半途而廢。
洛斯一掐大腿,眼淚汪汪地哭訴:“我跟他說了很多次,我們年紀(jì)還小,不能早戀,要好好學(xué)習(xí),可他就是不聽我的。”
“都怪我長的太討人喜歡了,他愛我愛得如癡如狂,所以才把持不住,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白濋沒繃住,喉嚨里滾出一聲笑:“確實,你這么可愛,沒幾個人能把持得住。”
洛斯心里一緊,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白濋深沉一嘆:“校長,老師,你們要不要聽聽我的版本?”
眾人面面相覷。
你倆是早戀還是搞創(chuàng)作,還他媽分好幾個版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校長不好拒絕:“那你也說說吧。”
白濋對著洛斯危險一笑:“期中考試前的體育課,洛斯同學(xué)摔斷了腿,我送他去醫(yī)務(wù)室,他那時候就喜歡上我了。放學(xué)后我看到他悄悄往我的桌洞里塞東西,是一封情書,以及一份期中考試試卷的答案。”
洛斯心里一咯噔。
媽的,這貨想玉石俱焚。
校長的神色凝重起來:“期中考試的答案?”
“沒錯,我也是下午考試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白濋頓了頓,幽幽一嘆,“我的記憶力太好,看了一遍就把答案都背下來了,我不想作弊,所以沒有好好寫卷子。”
高二年級主任突然道:“洛斯是高二年級第一,我記得他差兩分滿分,那兩分扣在卷面上。”
一瞬間,無數(shù)道目光都投向了洛斯。
校長嚴(yán)肅地問:“洛斯,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提前拿到了試卷答案?”
他的成績沒辦法洗,洛斯快速思索著:“試卷答案是我和白濋一起撿到的,我一直不知道那是期中考試的答案。我的記憶力不好,只隱隱約約有個印象,考試的時候也沒注意,只是覺得題目有些熟悉。”
話沒說破,但透題的事是板上釘釘了,只看洛斯在這件事上是有意的還是無意識的。
校長和老師們心中有了計較,沒有打斷他的解釋。
洛斯對上白濋的視線,像個被點炸的小炮彈,氣呼呼地質(zhì)問:“至于情書,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語文老師可以作證,作文《我最想殺死的人》,我寫的就是白濋,我如果喜歡他,怎么會想殺他?”
“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了。”白濋眸光微暗,唇邊蕩開一絲瘋狂的笑,“你看我和別人走得近,怕我被別人搶走,所以就想殺死我,將我永遠(yuǎn)留在你身邊。”
別人是得不到你的人,就得到你的身體,到白濋嘴里,就變成我得不到你,就把你毀掉。
洛斯被他這股子瘋勁兒嚇到了,怔了兩秒:“只有你這種陰暗的人才會這樣想,我看是你太喜歡我了,所以才臆想了這些事,想把我毀掉,趁機得到我。”
“是你喜歡我,你主動給我傳紙條,安慰我。”
“你喜歡我才對,你故意坐我旁邊。”
……
兩人吵個不停,從拒不承認(rèn)早戀,到拍著桌子嚷嚷誰更喜歡對方,勢要掙出動心伊始。
校長和老師們聽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過神來,校長沉聲道:“好了,都不要吵了,你們兩個誰喜歡誰不重要。但是期中□□泄露一事,性質(zhì)十分惡劣,既然你們兩個都不承認(rèn),那就一起降級,去高一重修吧。”
洛斯和白濋雙雙怔住。
白濋坐不住了:“我已經(jīng)降了一級,應(yīng)該不用去高一了吧?”
校長沒理他,看向其他老師:“大家覺得這樣可以嗎?”
老師們也看出他們的戀情有多脆弱了,不用風(fēng)吹,直接就成散沙了:“可以,就這樣吧。”
洛斯和白濋心情復(fù)雜。
費盡心思互相詆毀,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一起被發(fā)配去了高一。丟人是一回事,重點是這筆“早戀”爛賬沒掰扯出輸贏。
許是連降兩級習(xí)慣了,白濋很快恢復(fù)過來,睨了眼蔫頭耷腦的青年:“跟我鬧,鬧成現(xiàn)在這樣開心了?”
洛斯翻了個白眼:“開心,一想到親愛的你要陪我重新讀高一,我們還能同窗三年,我就要開心死了。”
白濋差點被口水嗆到:“我怎么看不出你在開心?”
“當(dāng)然是因為親愛的你眼里糊滿了對我的愛,再看不見其他的東西。”洛斯兩指并攏,給他飛了個咬牙切齒的吻,“我真是愛死你了,你就是上天給我的劫數(shù)和報應(yīng)。”
白濋:“……”
洛斯一轉(zhuǎn)過身,正好和石化的燕戮和維克特打了個照面,兩個人面部抽搐,顯然是聽到了他剛才瘋狂表達(dá)愛意的言論。
洛斯一陣窒息,他那么說是為了膈應(yīng)白濋,沒成想會讓別人聽到。
還他媽是熟人。
維克特努力擠出微笑,祝福道:“恭喜你們,百年好合。”
燕戮撓了撓頭:“長官,洛斯,你倆還挺肉麻,那什么,早生貴子哈。”
洛斯:“……”
白濋:“……”
—
有了洛斯和白濋這對早戀情侶的加入,差點團滅的高一年級重新煥發(fā)生機。
兩人在教室里一個坐東南角,一個坐西北角,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然而一上課,就被語文老師以早戀不能分居為由,調(diào)成同桌了。
洛斯被這出乎意料的操作整懵了:“我和他,我們兩個早戀,搞對象呢!”
語文老師推推眼鏡:“我知道,你倆離近點才好搞對象。”
洛斯懷疑他被奪舍了,這還是那個冤枉他們早戀的語文老師嗎?
白濋也有些不適應(yīng):“老師你不反對我們兩個早戀了?”
語文老師的鏡片上反射出銳利的光:“校長說了,分開會藕斷絲連,你們兩個是冤家,距離產(chǎn)生美,當(dāng)同桌反而搞不起來。”
洛斯倒吸一口涼氣:“嘶,這個校長有點恐怖。”
白濋不太服氣:“我們不能被他說中。”
洛斯剛想點頭,猛地一激靈,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提醒道:“你恐同,你是直男,你不喜歡我。”
白濋心中好笑,曖昧地靠近他:“某人之前說我喜歡他,強迫他,對他霸王硬上弓,我不坐實,似乎有些對不起他。”
洛斯表情扭曲,抵著他的肩膀往外推:“他不覺得對不起,他說希望你努力做人,不要變態(tài),別當(dāng)畜生。”
白濋:“……”
“你們兩個干什么呢?”
語文老師目光狐疑,他其實并不太認(rèn)同校長的話,在他看來,早戀就該分開,跟牛郎和織女一樣,中間隔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銀河。
高中生的愛能有多轟轟烈烈,就算只有一層樓之隔,看不見摸不著,再深的思念也能被時間和歲月磨平。
他以前就是這樣做的。
洛斯腦子一抽,告狀的話脫口而出:“老師,他想搞我。”
白濋穿上校服外套,蓋住了一身裝備好的武器:“對,我想搞他。”
洛斯瞇了下眼,猛地一拍桌子:“我受不了這委屈,咱們打一架。”
白濋站起身:“打就打。”
“都給我住手!”隔著鏡片都能看到語文老師氣怒的雙眼,他看這兩個問題學(xué)生純粹是想搞他,“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罰站,不許站在一起,一個去前門一個去后門!”
高一A班幸存的學(xué)生有兩名,圍觀了整場尺度爆表的早戀,臉上寫滿了刺激。
這勁爆的消息傳出去,不得炸開學(xué)校的鍋?
罰站二人組一出教室,劍拔弩張的氛圍立即緩和,四目相對,默契地貓著腰潛進了旁邊的空教室。
洛斯伸出手:“見者有份,分一點給我。”
白濋瞇著眼瞧他,心中好笑:“整天惦記著別人的寶貝,你什么企圖?”
“沒企圖,純粹貪財好色,快點。”
“……”
白濋卸了兩把短刀,看著他發(fā)亮的雙眼,故意道:“出軌退還,弄壞弄丟照價賠償。”
“啰嗦!”洛斯一把奪過來,他是真的喜歡這些能要人命的玩意兒,“看起來價格就不低。”
且不說用料材質(zhì),白濋用的東西,就不會是次等品。
“確實不低,兩把刀能買個人了,要是弄丟了你就得給我當(dāng)壓寨……”目光相觸,白濋話鋒一轉(zhuǎn),“小奴隸了。”
洛斯不自覺松了口氣:“切,人販子遲早遭報應(yīng)。”
兩人一前一后,從空教室的窗口往下滑,偷偷來到教學(xué)樓后。
白濋看著動作比第一次流暢許多的洛斯,毫不吝惜地夸道:“學(xué)的挺快。”
洛斯蹭了下手掌,剛才抓窗臺的時候磨紅了,有些疼:“畢竟天資聰穎。”
“幫我拿著。”
洛斯還沒反應(yīng)過來,懷里就多了一副黑色皮手套,他記得,這是白濋進永生軌的時候帶的。
露指的手套上有綁帶,能調(diào)節(jié)松緊,用一些冷兵器的時候可以保護手指。
他看著走遠(yuǎn)的背影,沒糾結(jié)多久就想開了,將手套戴好。
白濋對他另有所圖,不必感動。
白濋走向?qū)W校的東北角,那里有一座二層藝術(shù)館,與宿舍樓相距不遠(yuǎn)。
余光瞥到追上來的人,白濋隨口問道:“什么時候看出不對勁的?”
洛斯:“你對語文老師說想搞我的時候。”
他知道這樣描述很奇怪,但白濋在他眼里的確是一個充滿矛盾的瘋子紳士。
行事作風(fēng)放浪不羈,但某些細(xì)小的方面又固守著自己的底線。
從辦公室互演鬧掰了開始,白濋對他們的關(guān)系描述過很多次,但從來沒用過“搞”這個帶有x暗示的字眼。
所以在白濋附和他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配合著讓老師將他們趕出教室。
白濋含糊地笑了聲:“不怕我把你賣了?”
“賣到美術(shù)畫室當(dāng)人體模特嗎?”洛斯已經(jīng)免疫了他故作曖昧的打趣,“希望我足夠幸運,美術(shù)老師這一節(jié)有課,不在畫室。”
老師們身上的怪異之處都能和苑曲對上,可以理解為苑曲對他們的報復(fù),在這之中,唯獨美術(shù)老師是個例外。
三只眼,全身纏滿黑布。
和苑曲毫不相干。
雖說第一二條永生軌只有存活要求,用不著弄清楚事情始末,但洛斯有些許完美強迫癥,不把所有事情理順,心里就不舒服。
亞斯蘭一事就很可惜。
他初入永生軌沒有經(jīng)驗,不知道尋找整合線索,以至于通關(guān)之后一知半解。
洛斯本就打算抽時間調(diào)查美術(shù)老師,因而在看到白濋走向藝術(shù)館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洛斯忍不住夸道:“提前查看全年級的課程表,趁美術(shù)老師去上課,來她的老巢調(diào)查,思路周密,不愧是大長官。”
白濋眉頭抽動,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洛斯渾然不覺,繼續(xù)道:“借著罰站的事偷偷從課堂離開,神不知鬼不覺,被發(fā)現(xiàn)了還能以小情侶去私會為借口,掩人耳目。”
洛斯越夸越上頭,對白濋多了些佩服,這人并不像傳聞中那樣只知道動手。
整件事以早戀為開端,最終目的落到調(diào)查美術(shù)老師上,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
要不是確定白濋是因為記仇才承認(rèn)早戀的,洛斯都要以為這是他算計好的了。
“高,實在是高!”
“……”
白濋心情復(fù)雜。
他要怎樣告訴洛斯,他并沒有考慮那么多,只是臨時起意。
十多年的歲月里,他聽過很多夸贊,都沒往心里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洛斯這樣,夸得他感到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到開不了解釋的口。
藝術(shù)館進門是小型展示區(qū),左右兩側(cè)分別是美術(shù)畫室和樂器室,二層是美術(shù)老師和音樂老師的辦公室及宿舍。
洛斯在展示區(qū)看到了畫作《三樓》:“這畫竟然不是你編出來的。”
《三樓》是1.6×2.0m的尺寸,掛在展示區(qū)正中央的墻上,一進門就能看到。
滿臉血淚的女孩趴在地面上,身上的碎花裙沾滿了血,她抬頭看來,眼珠是黑色的空洞。她身后的大背景是黑色的,由一圈一圈扭曲的圓組成。
油畫,畫風(fēng)不是完全寫實,但女孩的臉和苑曲有七分相似。
白濋十分納悶:“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個什么形象?”
洛斯假裝沒聽見,走到畫作面前,仔細(xì)打量。
他不具備專業(yè)的鑒賞能力,只是覺得《三樓》給他一種怪怪的感覺,具體是哪方面怪,他又說不清楚。
白濋喊了他一聲,洛斯連忙過去。
這次過來是為了調(diào)查美術(shù)老師,畫室才是重點。
兩人并肩走向左側(cè)的畫室,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展示區(qū)慢慢歸于寂靜,沒有人發(fā)現(xiàn),在昏暗的光線下,《三樓》上女孩的右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向左側(cè)走廊,針尖大小的紅光無聲閃動。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外人眼里:早戀了。
大長官和小玫瑰:胡說!
外人眼里:不像早戀。
大長官和小玫瑰:謝謝,我們搞在一起了。
外人眼里:他們在搞yellow。
大長官和小玫瑰:我們致力于搞事業(yè)。
永遠(yuǎn)讓人猜不透的戲精CP。
第27章 藝術(shù)的魅力
畫室有一整間教室那么大, 厚厚的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借著走廊里的微弱燈光,能看到無數(shù)模糊的黑影。
奇形怪狀,高矮不一, 林立在畫室之中, 乍一看過去, 令人心里發(fā)怵。
所幸兩個人膽子都大, 很快反應(yīng)過來黑影的真實身份, 冷靜地尋找燈的開關(guān)。
“啪嗒”一聲, 明亮的燈光驅(qū)散了黑暗。
洛斯忍不住皺眉:“什么破品味選這種燈光?”
冷色調(diào)燈光, 慘白偏藍(lán), 透著一股呼之欲出的陰間氣息。
白濋拿起一個球形石膏像,上下拋了拋:“畫出《三樓》那種畫的人,你指望她有什么好品味?”
說的也是。
但洛斯依舊受不了, 他把窗簾拉開一半,然后關(guān)上了燈。
這座學(xué)校的建筑物分布位置十分奇怪,窗口正對著宿舍樓, 距離很近, 能看清宿舍的玻璃和床鋪。
洛斯環(huán)視四周,看向畫架:“這里怎么只有一幅畫?”
他想象中的畫室, 里面會有很多幅完成度不一的畫作, 但這件畫室里散布著各種形狀的石膏像, 只有畫架上掛著一幅畫, 畫的內(nèi)容和《三樓》相同, 等比縮小一般。
簡而言之, 不像個正經(jīng)畫室。
白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意味深長道:“我當(dāng)時看到的《三樓》就是這種尺寸, 美術(shù)老師在自習(xí)課上作畫。某個小聰明不相信我,說我故意耍他。”
小聰明本人:“……”
救命!
白濋睨著他臉上的尷尬羞愧,嘖嘖道:“你說這個小聰明是不是不識好人心?”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洛斯沒辦法自稱為狗:“還不是你故意拿血跡的事情騙我,不然我怎么會胡亂聯(lián)想,我有錯,你也得負(fù)一半責(zé)任。”
白濋真話假話摻在一起,他本以為是一分真九分假,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是九分真一分假。
其中的差別就在于,前者的九分假多半是耍弄,后者的一分假可以被稱為善意的謊言。
白濋搖搖頭:“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
“那你有真的相信我嗎?”洛斯反問。
信任不是靠嘴上說說就能建立的。
這個話題很敏感,再說下去容易動搖團隊根本,兩人默契地閉了嘴。
洛斯小心翼翼地避開石膏像,沿著墻壁走了一圈,伸開手臂比劃:“不太對勁啊,這里的空地怎么這么大?”
石膏像是零散分布的,沒有規(guī)律可循,但在靠近東側(cè)墻壁的地方,有很大的空白區(qū)域。
就像是刻意打掃出這樣一塊干凈的地方。
白濋掃了眼,蹲下身觀察地面,又伸出手摸了兩下:“長約1.6m,寬約0.8m,地面痕跡較周圍淺淡,塵埃也少一些,之前應(yīng)該放過什么東西,比如沙發(fā)。”
洛斯怔住了:“這你都能看出來?”
他有種不小心打開了刑偵紀(jì)錄片的感覺。
白濋拍了拍手,唇角微揚:“當(dāng)然……看不出來,展示區(qū)門口左側(cè)角落有一張尺寸相近的沙發(fā),剛洗過,正在晾曬。”
洛斯一進藝術(shù)館就被《三樓》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沒注意到沙發(fā):“那你剛才裝模作樣是為了什么?”
白濋理直氣壯:“當(dāng)然是為了看起來更酷。”
洛斯一陣無語:“……幼稚。”
畫室里擺沙發(fā),這個組合有些許違和。
事出反常必有妖,兩人站在空白區(qū)域,看向西側(cè)的墻壁。
“沙發(fā)一般是用來休息的,坐在這里,她想看什么呢?”洛斯自言自語。
白濋偏過頭:“如果是你,你會看什么?”
洛斯回憶起進永生軌之前的生活,他不喜歡悶在小小的房間里,每天都會去客廳,坐在沙發(fā)上看書,看電視。
可是這里沒有書本畫冊,也沒有電視。
“消遣,打發(fā)時間的東西……”話音一頓,洛斯突然跑向?qū)γ妫律韺ふ遥K于在墻壁上找到了猜想中的東西,“是電影!投影儀!”
墻壁上有螺旋狀孔洞,這種孔是膨脹螺絲留下的,可以用來固定投影幕布。
白濋挑了挑眉,下意識看向頭頂,天花板是水泥的,沒有收縮架的痕跡:“可移動式投影儀。”
有了準(zhǔn)確的方向,兩人隨即展開地毯式搜索,結(jié)果一無所獲。
洛斯坐在畫架前,抹了把頭上的汗:“難道不在畫室里?”
畫室里只有一把凳子,白濋走到他旁邊,不小心碰到了畫架旁的石膏像,突然皺起眉頭。
這個石膏像也是球形的,表面很光滑,和他之前拋著玩的球形石膏像手感不一樣。
明明比那個球形石膏像大好幾圈,重量上卻輕了很多。
白濋端詳了下,發(fā)現(xiàn)石膏像中間有一道細(xì)細(xì)的線,像是兩個半球拼起來的。
他擰了下沒擰開,索性使勁一捏。
石膏像直接被捏碎了,里面是中空的,放著一個小型的長方體投影儀。
投影儀上有磕碰痕跡,石膏像外殼大概一公分厚,內(nèi)里不平滑,應(yīng)該是人為挖空,然后黏起來的。
白濋把投影儀往前一遞:“找到了。”
洛斯看看他毫無損傷的修長手指,又看看不停抖落粉末的石膏像,比了個大拇指。
投影儀找到了,但他們又面臨了新的問題。
投影儀有USB接口,可是石膏像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外接U盤,相當(dāng)于他們只找到了播放機器。
洛斯從白濋的行為中得到了啟發(fā),把石膏像都搜羅到一起:“來,捏吧。”
白濋嘴角抽搐:“你怎么不動手?”
“誰說我沒動手?”洛斯理直氣壯,“我不是動手把這些石膏像都搬到了你面前嗎?”
并不是他不想捏,真實情況是他試過,結(jié)果沒捏動。
U盤的重量輕,對石膏像的影響不大,無法排除。
白濋沒辦法,只能一個一個捏碎石膏像。
實心的石膏像難碎,也虧得他手勁大,但捏碎兩個后,白濋突然反應(yīng)過來:“反正都要弄碎,為什么不直接摔?”
洛斯也愣住了。
兩人相顧無言,都不想承認(rèn)自己智商突然下降,于是開始默契地摔石膏像。
一通狂摔狂砸,石膏像都碎了,但除了一地的白色石膏小塊和碎末,兩人一無所獲。
洛斯不死心,對著一塊石膏跺了幾腳:“U盤小,這些塊狀石膏也不能放過。”
白濋欲言又止,陪著他把石膏塊跺成渣,還是一無所獲。
“品味不好,藏東西倒挺有本事。”洛斯跺的腳疼,又慪又氣。
快到下課時間了,白濋推著他離開:“走吧,先把投影儀拿回去,下次再來找U盤。”
剛離開畫室,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在跑,從頭頂傳來。
兩人猛地停住腳步。
樓上是美術(shù)老師的辦公室和宿舍。
洛斯悚然一驚,不自覺抱緊了懷里的投影儀:“什么鬼東西?”
白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美術(shù)老師。”
“她不是上課去——”洛斯轉(zhuǎn)過頭,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別告訴我你沒看課程表。”
白濋露出一個靦腆的笑:“親愛的,真不好意思,對你的愛糊滿了我的眼睛,讓我看不見課程表。”
言下之意,他沒有看過課程表。
言下之意,美術(shù)老師一直在藝術(shù)館。
言下之意,他們被美術(shù)老師抓了個正著。
“白濋我操你大爺!”
他收回夸獎的話,白濋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就是個不計后果的蠢貨!
腳步聲從樓上轉(zhuǎn)到樓梯,正在靠近他們的位置。
洛斯撒腿就往相反方向跑,一邊跑還不忘小聲地罵。
白濋不緊不慢地綴在他身后,聽著聽著,唇邊抿出一點笑意。
怎么會有人覺得洛斯乖呢?
展示區(qū)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兩人決定去右邊的音樂教室。
追著他們的腳步聲一直沒有停下,洛斯回頭看了一眼,走廊昏暗無光,隱約可見從盡頭移動過來的人影。
轉(zhuǎn)頭的過程中,目光和畫中女孩的視線相觸,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洛斯頓了一下,猛地扭頭看過去。
他好像知道這幅畫不對勁的地方了。
無論他站在什么位置,畫中女孩的眼睛都在直視著他。
眼睛。
沒錯,就是眼睛!
苑曲的眼睛受傷了,無法睜開,這幅畫上唯一與現(xiàn)實不符的地方就在于眼睛。
摸不清聯(lián)系的美術(shù)老師創(chuàng)作出了背離真實的畫,是故意為之?還是有其他想要掩飾的東西?
“發(fā)什么呆?”白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著他往前跑。
洛斯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他拉進了樂器室。
門一關(guān)緊,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在外。
永生軌里的房間隔音似乎都很好,怪不得他們在畫室砸石膏像鬧出那么大動靜,都沒有驚動美術(shù)老師,反而是離開畫室后才被發(fā)現(xiàn)。
洛斯思緒一頓,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合常理的地方:美術(shù)老師為什么會在那個時間點發(fā)現(xiàn)他們?
從進入藝術(shù)館開始,他們一直輕手輕腳,只有后來砸石膏像的時候忘乎所以,沒有克制住自己。
如果房間隔音,美術(shù)老師不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他們;如果房間不隔音,美術(shù)老師應(yīng)該早些發(fā)現(xiàn)他們。
總而言之,時間不對勁。
怪異之處必有緣由,一定還有什么地方被他們忽略了。
白濋按下開關(guān),燈光驅(qū)散了黑暗,卻帶給他們新的驚懼。
偌大的樂器室里,墻壁地面上都是淋漓的紅褐色痕跡,不知是油漆還是血跡。
房間中央放著一架黑白鋼琴,四周地面上散布著砸爛的小提琴、架子鼓等樂器殘骸。
白裙黑發(fā)的音樂老師就坐在鋼琴前,那雙沒有眼珠的血洞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不知看了多久。
她牽起唇角,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嗓音甜膩溫柔:“兩位同學(xué)是來幫老師創(chuàng)作曲子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歡迎來到刺激的藝術(shù)館。
還有三更,要晚一點。
第28章 信任建立
白濋沒有上過音樂課, 但從洛斯驟然繃緊的手臂來看,這位沒眼卻不瞎的女老師應(yīng)該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一樣柔弱。
樂器的“殘肢”截面并不光滑,應(yīng)該是砸碎的,紅褐色的斑駁痕跡分布在木茬上, 痕跡暈染自然。
從這幾點來看, 已經(jīng)可以排除液體是紅油漆的可能了。
這是血跡。
用樂器打擊在人體上, 硬生生把樂器砸斷砸碎, 才會造成這種效果。
當(dāng)然, 在樂器碎成這樣之前, 人可能也沒了。
“老師, 請問要怎么幫你創(chuàng)作呢?”白濋問得彬彬有禮。
音樂老師提起裙邊, 緩緩走到鋼琴旁:“先脫掉所有的衣服。”
洛斯?jié)M腦子都是音樂課上的詭異樂曲,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噴出來。
草, 驚悚片突變澀情片。
“這不太好吧。”白濋不動聲色地移動,把洛斯護在身后,“男女授受不親, 雖然老師你沒有眼睛, 但我們純情男高中生也是會害羞的。”
話音剛落,音樂老師就尖叫出聲, 從溫婉可人的小家碧玉化身為暴怒女魔頭:“該死!你該死!”
洛斯的筆記是有用的, 音樂老師對眼睛的事很敏感。
白濋抬起胳膊, 袖箭射向音樂老師的喉嚨, 她的動作很快, 側(cè)了側(cè)身, 袖箭擦過她的頸子, 射到了墻壁里。
果然, 對付這種非人類怪物最好近身戰(zhàn)。
白濋拔出長刀,沖向音樂老師。
這把刀是他用起來最順手的,砍人砍怪如切菜,十分過癮。從帶進永生軌以來,刀就一直放在宿舍里,他今天特地裝備上了。
是時候開始反殺了。
洛斯趁機移動到遠(yuǎn)離打斗區(qū)域的角落,將投影儀放好,然后拔下墻上的袖箭。
袖箭可以循環(huán)利用,他記得白濋只帶了三根出來,每一根都很珍貴。
白濋貿(mào)然惹惱音樂老師,讓洛斯措手不及。
不過他們被美術(shù)老師發(fā)現(xiàn),又陰差陽錯遇到音樂老師,計劃早就趕不上變化了。
洛斯快速回憶著進入永生軌后發(fā)生的一切,尋找音樂老師的弱點。
從第一條永生軌來看,npc都是有弱點的,例如工作人員害怕得知自己被偽神利用的真相,黑貓等死去的戰(zhàn)士只能在夜間活動。
只要找到npc的弱點,就算殺不死他們,也能大幅削弱他們的戰(zhàn)斗力。
洛斯握住了校服口袋里的東西,他其實早就有所猜測,在和白濋一起驗證過《三樓》背后的秘密后,對這個猜測的把握也提高了很多。
只是他怕自己猜錯。
還是之前提到的問題。
雖然答應(yīng)和白濋三人一起組隊,但他們之間并沒有經(jīng)過磨合,進軌以來又是半真半假的相處,未曾真正信任彼此,他們還遠(yuǎn)遠(yuǎn)算不上能交付后背的同伴。
白濋的情況又和可可安不一樣,可可安主見性不強,在農(nóng)家樂一直跟著他。
而白濋性情強勢,習(xí)慣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足夠的能力。
洛斯敢拿自己的命去賭,敢背上可可安的命,那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絕境。
他沒辦法要白濋陪他賭,因為白濋只要沒咽下最后一口氣,就不算處于絕境。
長刀所向,鋒芒畢露,白濋像解開了封印一般,越打越瘋。
他本就喜歡和異變怪物戰(zhàn)斗,永生軌里的npc比沒腦子的異變怪物們強多了,倒是滿足了他對敵人的渴望。
瞥到洛斯一臉猶豫不決,白濋突然抽身:“是不是想到對付她的辦法了?”
洛斯怔了下:“你怎么……”
“我怎么看出來的?”白濋臉上掛了彩,血色襯得他更加瘋狂,“你以為我一開始就是執(zhí)掌一城的大長官嗎?”
軍區(qū)將他從傭兵團挖來,給出的職務(wù)并不低,但遠(yuǎn)不到大長官。
他以戰(zhàn)斗力揚名,但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可不僅僅是戰(zhàn)斗力。
哪個大長官沒有察言觀色的能力?
只不過是越活越強勢,懶得照顧別人的情緒罷了。
洛斯的心到底太干凈了,有點小心思全寫在臉上。
瞞不過他。
洛斯深吸一口氣:“我有個想法,不確定——”
白濋嘖了聲:“直接說,要我做什么?”
雖然很矯情,但洛斯不得不承認(rèn),他在這一刻體會到了被信任的感覺。
感覺很不錯。
“我需要你控制住她,讓我近身。”洛斯的語速很快,他怕白濋有疑問,還解釋了一句,“惹怒她的敏感點是眼睛,但我猜她的弱點也是眼睛。”
解釋完又覺得不夠,是不是該補充一下自己必須近身的原因?
洛斯剛想開口,就聽到白濋言簡意賅的兩個字:“等著。”
他指尖一顫,幾乎捏斷兜里的東西。
不管賭贏賭輸,他都決定不計較白濋沒看課程表的事了。
“該死,你是在看不起我嗎?是的,一定是的,嘲笑我看不見,我要戳爛你的眼睛,你再也嘲笑不了我!”
音樂老師陷入了癲狂之中,聲音變得尖細(xì)起來。
白濋收刀,一把鉗住她的左手腕,在她撲過來想要撕咬的時候,朝著她的右肩狠狠一砍,然后迅速轉(zhuǎn)身,來到她身后,把她的兩只手都控制住。
音樂老師被迫俯身,將臉朝向洛斯,洛斯抓住機會,把手里的東西戳進她的左眼眶里。
音樂老師發(fā)出凄厲的聲音,仿佛痛苦至極,沒有停止掙扎,反而變本加厲,動作得更加瘋狂。
洛斯怔住,指尖發(fā)顫,忍不住慌了起來。
賭輸了嗎?激怒她了嗎?會不會……
“別怕,有用,她的力氣變小了。”白濋溫聲道,“再想想哪里出了紕漏。”
洛斯定住心神,看著面前滿臉血淚的臉,恍然驚醒,把音樂老師左眼眶里的粉筆抽出來,掰成兩半,分別塞進兩個眼眶里。
嘶吼聲戛然而止,音樂老師像失去了骨頭的皮肉,停止掙扎,癱在地上。
樂器的零散部件堆在她身下,在她纖細(xì)的身體上戳出大小不一的傷痕,她慢慢失去了生機。
賭贏了。
洛斯吐出一口氣,懸著的心終于落到了肚子里。
白濋瞄了眼他臉上的汗:“怕什么?”
隨口調(diào)侃一句,洛斯卻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語氣動容:“怕賭輸。”
更怕讓你信錯我。
三個字把白濋弄愣了幾秒,伸手蹭掉他臉側(cè)被音樂老師濺上的血,輕笑:“小廢物膽子小,怕成這樣,以后還是戒賭,乖乖當(dāng)觀眾吧。”
洛斯一噎,心里的感動情緒散了個干凈:“不戒,你自己當(dāng)觀眾吧。”
他把袖箭還回去,撿起角落里的投影儀,面無表情地往外走。
白濋摩挲著精鐵鑄造的短箭,不緊不慢地跟上去:“我可不能當(dāng)觀眾,我得給你當(dāng)打手,幫你出老千,讓你贏,贏了的賭錢咱倆平分。”
洛斯彎了彎唇,頭也不回,舉手比了個OK。
大人有大量,分你一半賭錢。
成功解決音樂老師,不僅帶來了存活的可能,還給他們提供了對付npc的思路。
音樂老師用粉筆弄傷了苑曲的眼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解決她的關(guān)鍵就在于眼睛和粉筆。
如法炮制,應(yīng)該也可以解決剩下的老師。
由于美術(shù)老師對苑曲的傷害還沒弄清楚,用不了這個法子,兩人暫時不打算單挑她。
他們在樂器室待的時間很長,美術(shù)老師找不到人,已經(jīng)離開了。
不確定她的具體位置,兩人決定盡快離開。
洛斯突然想起自己的發(fā)現(xiàn),腳步踟躕:“我覺得那幅畫有問題。”
白濋罕見的為難:“這個太大了,我們帶不走。”
洛斯猶豫半天,還是放不下:“不行,我必須得去看看,不然總是惦記著。”
他把投影儀遞給白濋,跑到《三樓》面前。
畫掛的有些高,洛斯要仰視女孩的眼睛。
看著看著,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畫的眼睛部位似乎有紅光在閃。
顧不上其他的,洛斯連忙招呼白濋:“快過來,有發(fā)現(xiàn)!”
白濋比他高,盯著畫上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道:“右眼的瞳孔是空的,畫布上挖了個洞。”
因為眼珠是黑色的,畫布后也是黑色的,不仔細(xì)看很難發(fā)現(xiàn)。
白濋拿出匕首,刀尖順著洞插進去,將畫挑破,看到了里面的東西——一個用膠帶粘在畫框上的微型針孔攝像頭。
洛斯看到的紅光就是它發(fā)出的。
左眼沒有挖洞,白濋抵在上面摸了兩下,摸到了一個硬物,他用刀割開畫布,發(fā)現(xiàn)了藏在里面的東西。
他們找了很久的U盤。
突如其來的收獲令兩人眼睛發(fā)亮,趁美術(shù)老師沒有發(fā)現(xiàn),連忙帶著拿到的東西跑路。
白濋想捏碎攝像頭,被洛斯攔住了,他用膠帶將攝像頭纏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樣就好了,說不準(zhǔn)以后能用上。”
白濋沒反駁,洛斯比他細(xì)心,總能發(fā)現(xiàn)重要的線索。
兩人離開藝術(shù)館,聽到循環(huán)的廣播:“請?zhí)诱n的白濋和洛斯同學(xué)聽到廣播后盡快去辦公室報道,請?zhí)诱n的……”
去不去?
四目相對,兩人異口同聲道:“不去。”
線索都拿到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個地方觀看U盤里的內(nèi)容。
至于老師的批評和可能給出的處分,在解決音樂老師之后,他們已經(jīng)不放在眼里了。
不能去教學(xué)樓,不能回藝術(shù)館,能去的封閉空間就只有宿舍了。
于是剛修習(xí)了跳樓技能的洛斯,又解鎖了新的課程——徒手爬樓。
這個比跳樓難多了,需要很強的臂力,還得有手勁,洛斯戴著手套都累得手疼。
倒不是他嬌氣,實在是不知道睡了多久,體力不好不差的,暫時達(dá)不到這個程度。
“去一樓宿舍看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就是容易撞見宿管,你不怕他認(rèn)出你來就行。”
腳腕上的淤青雖然消了,但那天晚上他和宿管大爺曾四目相對,不確定對方還記不記得他。
洛斯暫時只能把宿管對苑曲的傷害對應(yīng)到火災(zāi)上,具體解決辦法沒想出來:“但是回二樓也可能撞見他。”
白濋微微一笑:“誰說我們要去二樓?”
洛斯心里一咯噔:“別告訴我要去三樓?三樓有殺不死的稻草人,更沒辦法安心看……”
白濋但笑不語。
洛斯意識到一個不會被打擾的選擇,真誠發(fā)問:“這U盤里的內(nèi)容八成和苑曲的悲慘過去有關(guān),當(dāng)著她的面觀看,太殘忍了,你不同情她嗎?”
“別操心她了,她很聰明,會躲在柜子里的。”白濋抬了抬下巴,像個嚴(yán)苛的教官,“準(zhǔn)備好了嗎?”
洛斯:“……好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終于爬上了三樓,來到前幾天剛來過的廁所里。
白天光線通透,看起來一點都不恐怖。
洛斯幽幽地嘆了口氣:“永生軌讓我學(xué)習(xí)了好多新的技能。”
白濋好笑地看著他,伸出手:“你有點缺乏鍛煉。”
洛斯:“……”
他在第一條永生軌對可可安說過相同的話,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洛斯借著他的手站起身:“我的體力哪能和你比,人形殺器大長官。”
白濋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人形殺器可不僅僅指的體力,還有顏值,性格,是夸我體力好,顏值高,性格酷,三者皆可殺人。”
洛斯一整個哽住。
他無法直視“人形殺器”這四個字了。
白濋眉眼舒展:“不好笑嗎,我第一次聽到這話的時候,就覺得適合當(dāng)笑話。”
他臉上時常掛著笑容,但眼底總浸著嘲諷和疏冷,這還是洛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般輕松,眼角眉梢都是柔軟的弧度。
那番話其實也沒說錯,白濋能如此出名,臉、性格和能力缺一不可。
但給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不是這三項之一。
洛斯揚起唇角:“還得再加一條,離經(jīng)叛道,畢竟‘白濋’兩個字是和‘瘋子’劃等號的。”
白濋莞爾:“有道理。”
洛斯能夠感覺出來,一起解決掉音樂老師之后,他和白濋之間變得更默契了。
如果再面臨樂器室的處境,他絕對不會猶豫那么長時間。
對于今后的合作來說,這是好的變化。
白天的333宿舍依舊昏暗,用來投影剛好。
洛斯幫苑曲關(guān)緊柜門,還體貼地堵了張桌子。
白濋擺弄著投影儀:“你這搬桌子的架勢可看不出一點同情。”
洛斯振振有詞:“同情要放在心里,表現(xiàn)出來會傷人自尊的。”
兩人并排坐在床上,畫面投在對面的墻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影響了清晰度,但勉強能看出投影內(nèi)容。
一幅畫,兩幅畫,三幅畫……這段錄像沒有人出鏡,由無數(shù)幅畫組成。
洛斯喃喃:“這是美術(shù)老師的畫作?”
白濋說:“攝影家用相機記錄生活,音樂家用曲子,畫家用畫作,這應(yīng)該是她創(chuàng)作《三樓》前的作品。”
畫作內(nèi)容從簡單的線條開始,慢慢變得復(fù)雜起來,越往后越能看出美術(shù)老師畫技的精進。
當(dāng)熟悉的女生出現(xiàn)后,每一幅畫都能聯(lián)系起來,畫風(fēng)逐漸發(fā)生了變化,變得壓抑血腥。
美術(shù)老師用自己的畫作記錄下了苑曲經(jīng)歷的一切。
苑曲收到了一封匿名情書,被戴綠帽的語文老師認(rèn)定她早戀,她百般解釋,老師都不相信,給了她記過處分。
傷心之下,苑曲跑到操場的看臺偷偷哭泣,卻被兩名體育老師強行侵犯。
兩人掐著她的脖子威脅她,敢說出去就弄死她,并讓她每周都去找他們。
苑曲又害怕又崩潰,在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性病后,她變得更加自卑,害怕別人看她。
數(shù)學(xué)老師看到她披頭散發(fā),呵斥她不注重儀容風(fēng)紀(jì),想給她一個教訓(xùn),故意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剪禿了她的頭發(fā)。
來自同學(xué)的異樣目光令苑曲更加崩潰,每天以淚洗面,同學(xué)們紛紛安慰她。
音樂老師幼年時被家暴,眼睛受了傷,她嫉妒苑曲水靈靈的眼睛,也嫉妒苑曲有對她好的同學(xué)。
音樂老師將苑曲帶到樂器室,用小提琴的琴弦打她,又拿粉筆戳她的眼睛,讓苑曲經(jīng)歷她童年經(jīng)歷過的事情。
太多的事情壓在苑曲身上,她無法喘息,成績每況愈下。班主任氣苑曲拉低了班級平均分,推了她一把,害得她摔倒骨折。
錄像的最后定格在《三樓》,是因為苑曲就死在這里。
宿舍樓起火,苑曲因為骨折無法逃生,被困在宿舍里,活活燒死了。
苑曲死后,寫情書的男同學(xué)主動說出了事實,證明他們沒有早戀。
語文老師這才知道自己錯怪了苑曲,但他不愿意承認(rèn),因為這關(guān)乎著他的職業(yè)生涯。
鬧出人命會驚動公安局,迫害過苑曲的老師們怕負(fù)法律責(zé)任,一起將苑曲的尸體藏了起來。
語文老師迷信,怕苑曲給別人托夢,怕她在陰曹地府說出他們的惡行,剪斷了苑曲的舌頭。
畫面停止,宿舍里一片昏暗。
久久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柜子里傳出的細(xì)碎嗚咽聲。
洛斯心中驚駭,牙齒打顫,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要涼透了:“怎么,怎么能……簡直喪心病狂!”
這么多的苦難重疊在苑曲身上,誰能想象得到,只是因為一封情書。
男同學(xué)想表達(dá)心意的信箋,卻陰差陽錯成為苑曲所有不幸的導(dǎo)火索。
白濋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告訴自己:“都是假的,這只是一個故事。”
“但是世界上的確有像苑曲一樣無辜的女孩子。”洛斯嗓音晦澀,“無數(shù)個。”
兩人挪開桌子后就離開了333宿舍,不忍心再看苑曲。
在走廊里殺了幾次稻草人,勉強發(fā)泄了怒氣,兩人這才冷靜下來,開始抽絲剝繭。
“美術(shù)老師沒有迫害苑曲,但身上也出現(xiàn)了異狀,畫作都是她留下的,她是一切事情的目擊者。”
三只眼代表她比別人多一只眼,看到了所有的事,渾身纏滿黑布代表她見不得光,一直隱藏在暗處。
洛斯想起正對宿舍的畫室,心中沉冷。
在過去的歲月里,美術(shù)老師曾無數(shù)次看著苑曲被不同的老師傷害,看著她走向死亡,卻沒有想過要對她伸出援手。
“還有幾處疑點。”白濋數(shù)道,“一、苑曲的尸體被藏起來了,為什么還要封住三樓?二、宿管身上有異狀,卻沒有出現(xiàn)在故事里。三、二樓天花板上的臉是怎么回事。”
如果白濋不提,洛斯都快忘記那張臉了:“你有沒有覺得,那張臉很熟悉?”
紛雜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定格,重合。
“男同學(xué)。”
“寫情書的。”
兩人同時開口。
洛斯的眼睛亮起來:“我懷疑還有一段美術(shù)老師沒看到的故事。”
白濋活動了一下手腕:“那就走吧,去問問當(dāng)事人,哦不,當(dāng)事臉。”
來到二樓的洗漱間,卻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事臉。
洛斯抓亂了一頭白毛:“該不會要等到晚上才能看到吧?”
白濋擰開水龍頭,慢條斯理地洗著手:“不急,快到晚上了。”
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是晚上看那玩意兒瘆得慌。
洛斯看了眼表:“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二十,四舍五入也算晚上了,他該出……有人會在門上掛表嗎?”
白濋甩甩手:“我不會,又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洛斯摸了摸下巴:“我覺得這表不太對勁。”
他端詳了一會兒,仰起頭看向天花板,又將門推到底:“我第一次看到那張臉是在表盤上,當(dāng)時我在這個位置給你洗校服,門是完全推開的,我回頭就看到了映出來的臉。”
白濋走到他身邊,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門開到這個角度,表盤對著墻角,臉如果在天花板上,是映不出來的。”
“所以我看到的臉不是映出來的,而是透出來的。”
從鐘表里面透出來的。
白濋將表摘下來,敲了兩下,從后蓋的電池盒里拆出一小卷淡黃色的紙。
洛斯瞇了瞇眼:“這和我送給你的賠罪紀(jì)念品有點像。”
白濋的臉色不太好:“實不相瞞,手感也很像。”
紙卷展開,是一張巴掌大小的人臉。
洛斯沒忍住,扶著水池吐了起來。他偏頭看過去,白濋蹙著眉頭,正一遍又一遍地洗著手。
他頭一回諒解白濋的潔癖。
人臉是活生生剝下來的,背面帶著凹凸不平的血肉,因為刻意的壓平,已經(jīng)變成了紋路。
一碰到水,那張臉就動了起來,露出友善的笑。
非正常現(xiàn)象見得多了,洛斯的心臟也變強了,他揉了揉眉心,亮出學(xué)生證:“我們是臥底警察,前來調(diào)查苑曲的事情。”
白濋洗手的動作一頓,唇角輕勾。
戲精。
臉很激動:“真的嗎?你們真的是警察嗎?”
洛斯嚴(yán)肅地點點頭:“我們查清了苑曲被迫害的真相,準(zhǔn)備將所有兇手繩之以法,但沒找到宿管的罪證,你能提供嗎?”
臉立馬道:“能!我有證據(jù),能證明是他造成了宿舍樓的大火!”
洛斯目光一凜。
宿管做的事查清了。
臉不是人了,卻還保留著男生的天真單純,不等洛斯問,就將事情和盤托出了。
原來他在幫苑曲整理書本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了日記本,這才知道自己寫出那封情書卻不敢承認(rèn),給苑曲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他自責(zé)不已,決定幫苑曲討回公道。
他偷偷搜集證據(jù),卻發(fā)現(xiàn)火災(zāi)不是意外,是宿管亂用電器弄壞了電閘。
宿管一直害怕火災(zāi)的事查到自己身上,注意到他在調(diào)查,就殺了他,分尸沖進了水池里。
提起殺害自己的宿管,臉露出兇狠的表情:“他有怪癖,剝下了我的臉,我臨死前詛咒他,還有一切傷害過苑曲的人,我詛咒他們都得到報應(yīng)。”
通過他的講述,白濋提出的三個疑問都弄清楚了。
老師們被男生詛咒,身上接連出現(xiàn)異狀,誤以為是苑曲回來報復(fù)他們。
他們把苑曲的尸體和所有東西都封在宿舍里,用各種方法鎮(zhèn)住,并封鎖了三樓。
臉語氣殷切:“你們身上有苑曲的氣息,你們見到她了嗎?”
他被困在二樓的洗漱間,他能感覺到苑曲離他很近,卻沒辦法去見她。
“你想見她?”
“我想和她道歉,是我太膽小了,沒有在語文老師拿著情書詢問的時候站出來,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害了她……”
洛斯說不出安慰的話。
準(zhǔn)確來說,苑曲的不幸都是禽獸老師們造成的,但男生沒有站出來,確實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苑曲死后,男生為她做了很多事,最后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沒人能否認(rèn)他為苑曲做的一切。
但有些傷害太重,不是能夠彌補的。
沒人能替苑曲原諒男生曾經(jīng)的怯懦。
洛斯用毛巾包住臉,乖巧地眨了眨眼:“我這老胳膊老腿扛不住折騰,就勞煩身手不凡的大長官爬一趟樓了。”
白濋:“……”
白濋心不甘情不愿,最后還是松了口,嫌棄地拿著男同學(xué)的臉,送到了333宿舍。
洛斯趴在窗口等他,暗暗在心里做了決定。
原不原諒男生,交給苑曲決定。他們兩個人遭受的一切迫害,就由他和白濋兩位警官來主持公道。
善與惡不該顛倒,就算是虛假的故事,也該讓真相公之于眾。
有緣來到這所學(xué)校,送上一份正義大禮包再合適不過。
洛斯和白濋整裝待發(fā),踏著仍在循環(huán)的廣播聲,踹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已經(jīng)查清了學(xué)校的秘密,是時候著手通關(guān)了。
當(dāng)著一眾校領(lǐng)導(dǎo)的面,白濋一刀劈開會議桌,禮貌地提出要求:“我們申請?zhí)墶!?br />
洛斯抱著胳膊倚在門上,拽得像個土匪:“跳級后申請參加競賽,直接保送畢業(yè)。”
作者有話要說:
音樂老師:你們了不起,你們清高,你們裝男高中生,還拿我建立信任,我呸!
強強聯(lián)手炸副本,夫夫同心齊“出軌”,明天結(jié)束這個副本~
第29章 完美通關(guān)
跳級測試:獲得所有任課老師的認(rèn)可。
對之前的他們來說, 這基本上是一個沒辦法完成的測試,但放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值一提了。
白濋掃過辦公室里的老師,沒有發(fā)現(xiàn)音樂老師, 低頭跟身旁的人咬耳朵:“萬一我們不小心把所有老師都弄死了, 這所學(xué)校該怎么辦下去?”
洛斯“噗嗤”一聲笑了:“沒關(guān)系, 還有校長。”
一所學(xué)校里沒有老師, 只有一個剛上任幾天的校長, 怎么想怎么滑稽。
白濋假模假樣道:“要不還是留幾個吧, 校長哪里管得住那么多學(xué)生。”
洛斯挑眉:“你可以直說自己不想讓其他闖關(guān)者好過。”
把npc們都解決掉, 這條永生軌也差不多被打穿了, 通關(guān)難度自然會大幅下降。
就算是高一的學(xué)生,在永生軌里待個三年不到,也能順利通關(guān)。
白濋輕哂:“難道你想做慈善?”
當(dāng)然不想, 為他人作嫁衣裳這種事,不符合洛斯的性格,他思索了一下:“留數(shù)學(xué)老師和班主任吧。”
相比較而言, 這兩個人對苑曲的傷害比較輕, 罪不至死。
兩人同時申請?zhí)墱y試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校園,全校震驚, 震驚他們這對“情侶”太能搞事, 更震驚竟然能跳級。
大部分闖關(guān)者忙于應(yīng)對各科老師, 像第一條永生軌里的可可安一樣, 一門心思想捱到畢業(yè), 沒想過離開學(xué)校還有捷徑。
所有人都等著晚自習(xí), 想要找機會跟兩人套套近乎, 看能不能和他們?nèi)∪〗?jīng)。
誰知這兩個人根本就沒來上晚自習(xí)。
今天時間來不及, 測試安排在明天。
洛斯和白濋翹課翹習(xí)慣了,這個還拉上了燕戮和維克特,四個人聚在樂器室里開小會。
音樂老師掛了,其他老師不會來樂器室,這里被洛斯和白濋當(dāng)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兩人把苑曲的事講了一遍,又放了投影,燕戮和維克特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地罵了半個小時。
如果不是洛斯攔著,燕戮都要去給體育老師套麻袋了。
“這種□□犯就該被閹掉,做太監(jiān)都是便宜他了。”燕戮罵得雙眼發(fā)紅,氣不過道,“長官,你們明天別直接弄死他,他們這種人渣,不配死的那么痛快!”
白濋一口應(yīng)下:“會閹了他們,留一口氣,讓你去折磨。”
見洛斯皺眉,白濋給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來到樂器室角落。
“燕戮他……”
“他有個妹妹,被人侵犯后想不開,自殺了,燕戮為了給她報仇,殺了□□犯,被通緝后當(dāng)了雇傭兵。”
洛斯心里一緊。
苑曲的經(jīng)歷很戲劇性,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故事,但她遭受的每一份傷害,在現(xiàn)實生活中都很常見。
苑曲是一個苦難集合體,由眾多被傷害的女孩縮影組成。
她是虛假卻現(xiàn)實的故事主人公。
白濋怕他介意,主動道:“到時候體育老師交給我處理,我會卸掉他們的攻擊力,不會影響跳級測試。”
“不,我們一起。”洛斯的眼睛很亮,目光堅毅,“教我怎么卸掉他們的攻擊力,我們一人處理一個。”
達(dá)成共識,兩人結(jié)束私密會談,回去后就發(fā)現(xiàn)燕戮和維克特神色恍惚,跟丟了魂一樣,表情很復(fù)雜。
洛斯嚇了一跳:“你們這是怎么了?”
燕戮看了眼白濋,懊惱地低下頭:“我太沒用了。”
維克特也嘆了口氣,羞愧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白長官和你一起查的,我什么忙都沒幫上。”
沒幫上不說,還要讓人家?guī)退麄兺P(guān)。
維克特沒被指派參加【殺死玫瑰】行動之前,也是軍區(qū)里的優(yōu)秀標(biāo)兵,這樣廢物的自己令他感到羞愧。
說句不好聽的,進軌之前,他認(rèn)為洛斯是迷失者,會拖他們的后腿,還不滿過白濋執(zhí)意要帶上洛斯的決定。
結(jié)果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才是那個拖后腿的。
白濋斷然不會安慰軍區(qū)的人,他對燕戮都是一句冷酷的命令:“給你三分鐘的自責(zé)時間,三分鐘后別讓我再看到你這副表情。”
燕戮異變后身高直逼兩米,一身肌肉,此時卻像個小孩子一樣,點頭如搗蒜:“收到。”
這是什么新型安慰方式嗎?
洛斯眨巴著眼睛,看燕戮慢慢恢復(fù)正常,轉(zhuǎn)而面向依舊沮喪的維克特:“給你五分鐘的難過時間,之后別再露出這種表情。”
維克特:“……”
一個迷失者都開始命令他了,可這是白濋的迷失者,他還不敢反駁。
維克特更憂傷了。
見他眼睛都紅了,洛斯被嚇住了,手足無措地加碼:“你哭什么啊,是不是五分鐘太短,給你十分鐘好不好?要不半個小時?”
維克特:“……”
誰他媽哭了,他明明是被氣的。
白濋悶笑出聲:“行了,說說接下來的安排,我們會直接跳級到高三,解決掉大部分老師,然后申請參加競賽。”
競賽保送是洛斯剛想到的,學(xué)校里的每一件東西都是線索,小白板不可能無緣無故貼競賽的宣傳。
剛來到高大上學(xué)校的時候,永生軌就告訴過他們,這里是教育實驗基地,要好好學(xué)習(xí)。
這種學(xué)校的升學(xué)率都很高,班主任因為平均分對苑曲不滿,也是側(cè)面提醒。
然后洛斯就想到了保送。
下午他故意說要申請參加競賽,保送畢業(yè),老師們沒有反駁,可見是這是可行的。
雖然很低落,但能通過永生軌的喜悅還是令維克特很激動:“我們也一起申請參加競賽嗎?”
洛斯不忍打破他的美夢:“你們兩個可能還得等一等。”
維克特懵了:“為什么?”
白濋不懂委婉為何物,直接反問:“你覺得考試作弊被記過的學(xué)生,申請競賽會被批準(zhǔn)嗎?”
致命一問。
維克特和燕戮萬萬沒想到,作弊的影響這么大。
“不過你們也別太擔(dān)心,一次申請不過就多來幾次,把處分消掉就沒問題了。”
洛斯說完,見兩人蔫頭耷腦,又道:“我們也是先實驗一下這條路可不可行,如果成功通關(guān),還有重要的事情麻煩你們。”
突然想到什么,白濋側(cè)目,看著他的眼神深了幾分。
—
跳級測試不許圍觀,一上午不到,洛斯和白濋就搬到了高三A班。
跳級成功。
用剪刀堵住語文老師的嘴。
當(dāng)著其他老師的面,扔掉數(shù)學(xué)老師的假發(fā)。
物理閹割兩名體育老師,讓他們互相侵犯。
用火圈圍住班主任,畫地為牢。
除了美術(shù)老師沒有現(xiàn)身,其他老師都被弄死了,不得不認(rèn)可。
兩人因此成功跳級。
其實他們不是從一開始就找到了準(zhǔn)確應(yīng)對的方法,洛斯為每個老師都羅列了幾十種方案,和白濋一個一個的試。
所幸最后都成功了。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又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這種針對弱點的解決并非完全殺死npc,比如音樂老師,如果取出粉筆,她就會活過來。
兩人救活了數(shù)學(xué)老師和班主任,至于體育老師,計劃趕不上變化,閹割后徹底安不上了。
燕戮知道后沒說什么,只是把兩個體育老師的衣服剝了,懸掛在看臺下。
競賽是正兒八經(jīng)的考試,由校長親自出題,安排在下午。
白濋一直不明白美術(shù)老師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下課后立馬直奔洛斯而去:“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么?”
青年正在奮筆疾書,聞言抬起頭,轉(zhuǎn)了轉(zhuǎn)筆:“你猜。”
白濋:“……”
“猜不到?”洛斯眼睛一轉(zhuǎn),笑得跟狐貍似的,“那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白濋眸光深深:“你確定?”
高三A班的同學(xué)比較多,洛斯和白濋的座位隔著一條過道。
他們兩個現(xiàn)在是所有人的重點觀察對象,見白濋下課就湊到洛斯身邊,所有人都翹起耳朵,偷偷聽墻角。
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越聽心情越復(fù)雜,在聽到白濋用含著笑的嗓音央求時,其他同學(xué)的表情都裂開了。
wtf?
白濋,那是白濋,見誰都不輕易低頭的瘋子,竟然對著一個迷失者低聲下氣。
這要不是真愛,還有什么是?
大家的心情一言難盡,既佩服洛斯的手段高到這種程度,又看不上白濋這副好脾氣的模樣。
誰他媽能想到,白大長官居然是個戀愛腦。
白濋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戀愛腦,他的猛男撒嬌成功惡心到了洛斯,青年繃不住,將一切和盤托出:“離開333的時候,我把攝像頭留下了。”
當(dāng)時并沒有把握,只是想試一試人心。
美術(shù)老師畫了《三樓》后,再沒有創(chuàng)作出其他作品,洛斯很好奇,是她江郎才盡,還是囿于苑曲的事,良心難安,始終走不出來。
現(xiàn)在看來,大抵是后者。
不過沒把握的事不用告訴白濋,洛斯抱著胳膊,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有沒有很佩服我?”
快得意死你了,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白濋失笑:“佩服,你想放過美術(shù)老師?”
洛斯搖搖頭:“你不覺得讓她一直面對苑曲,是更大的折磨嗎?或許有一天,她會忍受不住,主動說出一切。”
白濋沉默了一會兒,笑笑:“我有沒有夸過你很天真。”
在玫瑰之城初見洛斯時,白濋就覺得這個迷失者很特殊,未被污染的眼底殘留著天真,就像生長于重度感染區(qū)的玫瑰。
他在洛斯的眼中窺見美好,有如被遺落在末日之前的舊夢,脆弱卻燦爛。
這也是白濋把洛斯帶回安全區(qū),瞞下他來歷的主要原因。
洛斯:“……”
在末世之中,天真不就等于蠢嗎?
—
洛斯知道競賽題目不一般,但怎么也沒想到會這么不一般。
題目只有一道,名為:審判。
試卷上給出了一段材料,根據(jù)故事中所有人的行為,對他們進行審判,判定有罪還是無罪,判處他們生還是死。
這段材料里的人都由ABC等英文字母指代,但洛斯掃過前兩行就知道,這個事例完完全全是以苑曲的經(jīng)歷為原型。
材料并沒有他們查到的事情詳細(xì),但總體大差不差。
洛斯瞇了瞇眼,盯著出題人一欄的名字,表情沉重起來。
霍一,高大上中學(xué)剛上任的校長。
學(xué)校的秘密已經(jīng)查清楚了,唯獨這位校長身上仍舊是一團迷霧。
洛斯思忖著等答完題,去調(diào)查一下校長,誰知道剛交了卷子,熟悉的提示音就在腦海中響起了。
【親愛的洛斯,編號C251306,恭喜您成功通過第二條永生軌,現(xiàn)在為您發(fā)放獎勵:限定愿望×1,身份勛章×1。】
【查清校園怪事,將作惡之人繩之以法,您的第二條永生軌評級為完美。】
【恭喜您,成為高大上中學(xué)的首位優(yōu)秀畢業(yè)生,獲得“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稱號,可使用次數(shù)×3。】
【觸發(fā)隱藏任務(wù)<未曾泯滅的良知>,獎勵限時幸運值×10,請問是否進行抽取?】
限時?
洛斯想到自己失效的愿望,連忙道:“抽抽抽!”
抽到什么都比浪費好。
【yoo~寶貝兒,恭喜抽到限時小小獎[神明的預(yù)言],您可以提前預(yù)知任意一條永生軌下次刷新的場景。】
又是限時。
洛斯微嘆:“查看第三條永生軌。”
【第三條永生軌下次刷新的場景是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
洛斯思索了兩秒,道:“我要許愿,我想知道完美通關(guān)日不落農(nóng)家樂的條件。”
【您的愿望涉及場景信息敏感詞,請重新描述。】
“我想知道和亞斯蘭有關(guān)的一切。”
【您的愿望涉及場景信息敏感詞,請重新描述。】
洛斯:“……”
他明白了,永生軌拒絕被打探場景信息。
洛斯本來想問校長霍一的事情,話到嘴邊又反應(yīng)過來,這個也是場景信息。
記憶恢復(fù)不了,永生軌這限定愿望對他而言屬實雞肋。
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合適的愿望,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騙子,什么愿望都實現(xiàn)不了,還以為永生軌強大到能讓人長生不老,死而復(fù)生,結(jié)果連恢復(fù)記憶都做不到。
【檢測到您的愿望是死而復(fù)生,已為您實現(xiàn)。】
洛斯傻眼了:“什么?”
【限定下次入軌,您將擁有死而復(fù)生的能力。】
不等洛斯弄明白,他就回到了現(xiàn)實。
睜開眼,四周空空蕩蕩的,霧氣彌漫,隱隱能看到遠(yuǎn)處有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白濋!
洛斯扶著頭站起來,小跑兩步,突然停下腳步,不,那個人不是白濋。
那個人影背對著他,左右輕微地晃動,胳膊抬起又放下。
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微弱聲音傳來,是冰冷的機械電子音:“……輕度感染區(qū),編號S,檢測到永生軌能量波動,正在尋找……能量消失,能量消失……檢測到永生軌能量波動……”
洛斯想起在實驗塔見到的異變怪物,對方身上帶著的黑盒子也發(fā)出過這種聲音。
難道是異變者?
洛斯還沒思索出個所以然,有人突然從身后攬住他的肩膀。
熟悉的氣息令洛斯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你怎么這么晚才出軌?”
“題目太煩,我本來想寫他們都該死,最后為了通關(guān),改答案了。”白濋揉了揉后頸,“你一個人站這里發(fā)什么呆?”
“我剛剛……”他看向遠(yuǎn)處,入目是一片空蕩的白茫茫,并沒有人影。
“你剛剛怎么了?”
“沒事,剛剛等了你很久,你太磨蹭了。”
白濋不置可否,瞇了瞇眼,朝霧氣深處看了一眼,帶著他離開感染區(qū)。
他們通過永生軌不久,維克特和燕戮也通關(guān)了,一行人和等候的伊酒一起,回到了中心城。
燕戮和維克特是最后一批通關(guān)者,講述了洛斯和白濋離開后發(fā)生的事情。
校長查清苑曲的事情后報了警,美術(shù)老師作為目擊者,說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迫害過苑曲的所有老師都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
宿管也沒能逃脫,宿舍樓發(fā)生火災(zāi)的真相被發(fā)現(xiàn),他故意殺害男學(xué)生的事也被查了出來。
高大上中學(xué)因為此次惡劣事件,被上級下令關(guān)停,剩下的學(xué)生自動畢業(yè)。
燕戮就是自動畢業(yè)的學(xué)生之一。
“多虧了洛斯,要不是你讓我們把那封信交給校長,不止我們兩個,所有人都會死在永生軌里。”
洛斯不明所以。
燕戮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們?nèi)ソo校長送信,正好遇到數(shù)學(xué)老師和班主任襲擊他,說他不是真的校長,是假冒的。”
維克特點頭,看向洛斯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然后我們兩個就根據(jù)你們的推斷,解決掉數(shù)學(xué)老師和班主任,救下了校長,這才有了校長報警的后續(xù)。”
“你們都想象不到情況有多危急,警察來了后發(fā)現(xiàn)空教室里的課桌都被潑上了油,這倆王八孫子想燒死所有人!”
燕戮一邊說著,還心有余悸。
洛斯心情復(fù)雜。
他和白濋留下兩個老師是為了給其他闖關(guān)者制造一點麻煩,萬萬沒想到差點把所有人團滅掉。
“真是多虧了你!”
洛斯看著對他充滿感激的燕戮和維克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說出兩名幸存老師的真相。
白濋從剛才就一直沉默著,神色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
洛斯撞了撞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要是以前的洛斯,絕對不會好奇白濋的事,這次一起并肩作戰(zhàn),改變了很多。
白濋回神,平靜道:“我在想苑曲的尸體一開始被他們藏在哪里。”
苑曲的尸體被封在333之前,曾被老師們藏起來過。
洛斯想到一個地方:“噴泉。”
白濋點點頭:“跟我想的一樣。”
廣場之下,最開始只是為了藏起一個女孩子的尸體,慢慢就成為了其他闖關(guān)者的埋骨之地。
噴泉能將血液沖掉,卻洗不凈罪惡。
“對了,我因為推動美術(shù)老師自首,觸發(fā)隱藏任務(wù),抽到了預(yù)知獎勵。”洛斯抱著胳膊,跟考了第一名似的,滿臉驕傲,“我現(xiàn)在知道第三條永生軌的場景。”
燕戮和維克特投來驚喜又贊嘆的目光,燕戮佩服得五體投地:“臥槽,洛斯你也太牛了吧,這樣我們就能提前做準(zhǔn)備了!”
洛斯瞥向白濋,卻見他并沒有像另外兩人一樣表現(xiàn)出震驚:“大長官,沒點表示?”
這高低不得夸兩句?
白濋眸光湛湛,笑得意味深長:“巧了,我也觸發(fā)了隱藏任務(wù),一個<跨越生死的釋然>,一個<向死而生的勇敢>,兩個是同時觸發(fā)的,你知道是怎么觸發(fā)的嗎?”
洛斯嘴角笑意一僵:“……”
這通俗易通的名字,他想不知道也難。
作者有話要說:
撿漏大長官:你知道我這個獎勵是怎么來的嗎?
大方慈善小玫瑰:……我送的。
第30章 特等獎
洛斯的話讓燕戮震驚不已, 又聽聞白濋觸發(fā)了兩個隱藏任務(wù),他眼里的敬佩之色都快溢出來了。
為了防備維克特,他和白濋制定了分開行事的計劃,由他拖住維克特。
燕戮很遺憾這次沒能跟著白濋:“長官, 這兩個隱藏任務(wù)是怎么觸發(fā)的?”
白濋笑了下:“某人上趕著塞給我的。”
洛斯聞言臉色更臭了, 一口氣灌了大半杯水, 跟被搶了胡蘿卜的兔子一樣, 又氣又不爽。
<向死而生的勇敢>:男同學(xué)為了給苑曲報仇, 付出了生命, 是身體上的勇敢。當(dāng)他克服愧疚, 對苑曲說出一切時, 則達(dá)到了精神層面的勇敢。
<跨越生死的釋然>:善良柔軟的苑曲最終選擇原諒男同學(xué)。
想也知道,這兩個隱藏任務(wù)是白濋將男同學(xué)送到333宿舍觸發(fā)的。
洛斯一想到自己為了讓白濋把臉?biāo)蜕蠘牵f了那么多好話, 就慪得慌。
好聲好氣地哄著,把獎勵送到人家手里,可不就是上趕著嘛。
“某人?誰這么大方?”燕戮沒反應(yīng)過來, “隱藏獎勵自己不要, 上趕著送給別人,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傻子洛斯:“……”
丟了胡蘿卜的兔子氣紅了眼, 再逗下去恐怕又得拔槍, 白濋忙把話題拉回來:“我抽了兩次獎, 一個中獎一個大獎, 中獎是一把萬能/鑰匙, 大獎是一套通訊器, 可以組隊使用。”
燕戮小聲嘀咕:“中獎大獎, 該不會還有小獎吧。”
洛斯撇了撇嘴, 不僅有小獎,還他媽有小小獎呢,他抽到的就是。
“下一條永生軌的場景是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洛斯接連受到打擊,說完就一臉憂傷地起身。
白濋叫住他:“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搬到二樓住。”
“為什么?”
“伊酒會搬進來,他要時刻觀察燕戮的情況。”
一樓一共有三間客房,洛斯、燕戮和維克特各一間,洛斯剛想說讓維克特去二樓,就收到對方哀求的眼神。
讓維克特和白濋住一層樓,怕是能把他逼瘋。
洛斯住哪里都無所謂,收拾東西去了二樓。
維克特要回軍區(qū)總部報告,白濋主動提出送他,燕戮隨行,于是三人一起離開了。
洛斯的房間和白濋相對,他簡單收拾了一下,門鈴就響了。
從二樓往下看,伊酒拎著行李,和一個人站在一起。
洛斯瞇了瞇眼,認(rèn)出了那個人是誰。
塔西,執(zhí)行隊的隊長。
兩人似乎交情不錯,有說有笑。
洛斯下樓開了門:“白濋不在,你要找他可以去軍區(qū)總部。”
塔西:“我是來找你的,我有話對你說。”
伊酒溫和一笑:“你們聊,我先去收拾一下,洛斯,我的房間在哪里?”
洛斯指了方向,看向塔西:“不好意思,我沒話和你說。”
他對塔西的印象不好,在知道執(zhí)行隊是做什么的后,更不打算扯上聯(lián)系了。
哪天他異變了,執(zhí)行隊可能就是殺死他的人。
“如果你介意上次的事,我可以和你道歉。”塔西沉聲道,“我這次來是為了【殺死玫瑰】的行動。”
事關(guān)永生軌,洛斯停下腳步:“說說看。”
見他沒有讓自己進門的意思,塔西的臉色黑了一些:“【殺死玫瑰】是年度會議的S+行動,十分危險,我希望你能夠主動退出。”
“你應(yīng)該去找白濋。”
行動他都是被動參加的,洛斯給自己的定位是外援,主動去軍區(qū)退出倒顯得自作多情。
塔西皺著眉頭:“我承認(rèn)白濋有能力參加行動,但不穩(wěn)定的異變者和迷失者都不適合進入永生軌,他沒有為你們考慮。”
“我都不知道執(zhí)行隊的隊長這么會為別人考慮,若是這份心能分一點給杜婭女士,她應(yīng)該也不會含恨而終吧。”
白濋拎著甜品袋慢慢走近,語氣里滿是嘲諷。
塔西的臉色沉下來,攥緊拳頭,指骨都泛著青白。
白濋把甜品袋遞給洛斯:“拿進去吃。”
洛斯知道這是要支開他的意思,轉(zhuǎn)身就走。
塔西攔住他:“永生軌里危險重重,你一個迷失者,難道要為了白濋把命搭進去嗎?”
洛斯平靜道:“你誤會了,我進永生軌只是因為我想進,與其他人沒有關(guān)系。”
就算沒有白濋,他也會繼續(xù)闖下去。
他說完就進了客廳,白濋和塔西仍在爭執(zhí),透過門板都能聽到聲音。
“白濋,你是在拿他們的命開玩笑!異變者也就罷了,迷失者……”
“他是迷失者,但他不比任何人差。”
洛斯靠在沙發(fā)上,聽到這話時挑了挑眉。
白濋竟然還會說人話。
伊酒從客房里出來,笑笑:“我就知道,他們一見面就得吵。”
洛斯敏銳地聽出些別的意思:“他們認(rèn)識?”
“塔西長官的伴侶杜婭曾幫助過白濋,是他比較敬重的人。”
洛斯怔了下。
紅頭發(fā)曾經(jīng)提到過,塔西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
剛剛白濋也提過這個名字。
“【殺死玫瑰】行動危險,本來是安排執(zhí)行隊去的,但白濋拒絕和他們合作。”伊酒解釋道,“塔西長官覺得你是被白濋脅迫參加的,所以才想勸你退出。”
洛斯不置可否,他對塔西的印象很差,塔西看上去是為他好,說到底不過是看不起他這個迷失者。
伊酒在對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甜品袋:“白濋買的吧,他最喜歡吃甜食,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洛斯面上閃過驚詫,點點頭,怪不得白濋吃冰淇淋吃的那么香。
爭吵聲很快停止,白濋送走了塔西,進屋后看到?jīng)]拆開的甜品,皺了下眉:“怎么不吃?”
洛斯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是在問自己:“我以為你是隨便說說的。”
“我從不隨便說說,專門給你買的。”白濋把甜品塞給他,補充道,“隱藏任務(wù)的謝禮。”
上次的冰淇淋給洛斯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不想再嘗試:“我不太喜歡吃甜食,給醫(yī)生……”
“上樓,我有事跟你說。”白濋打斷他的話,看向伊酒,“燕戮等下回來,麻煩你了。”
伊酒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好。”
書房里,洛斯拎著甜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濋不答反問:“不喜歡吃甜的?”
洛斯遲疑了一下,點頭。
白濋拿過甜品:“那就請我吃吧。”
洛斯:“?”
白濋拆開甜品,小蛋糕散發(fā)著奶油甜香,聞起來很誘人。
洛斯莫名有種虧了的感覺,明明是給他的謝禮,最后卻跑到白濋肚子里了。
“不喜歡甜的,上次那個冰淇淋還吃光了。”
“不想浪費。”
白濋笑了笑:“本來想再給你買冰淇淋的,但因為天氣太冷,下架了。”
他沒進總部,惦記著洛斯上次提起冰淇淋的名字,特地去了飲品店,問過店員才知道那款冰淇淋的名字有多俗氣。
不止名字俗氣,寓意也很俗。
白濋掰開小蛋糕,突然道:“明年再請你吃。”
洛斯回憶起甜膩的味道,連忙搖頭:“算了吧,太難吃了。”
說完他才想起白濋很喜歡那個冰淇淋,正打算找補一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就遞了半塊蛋糕過來:“那嘗嘗這個,不是很甜,大家都說味道不錯。”
洛斯半信半疑地接過來,咬了一小口,眼睛一亮,蛋糕不算太甜,有股蜂蜜的味道。
看著白濋吃掉另外半塊蛋糕,洛斯有些后悔,早知道味道不錯,他就不分給白濋了。
“找你過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之前說的獎勵是假的。”
洛斯猛地抬起頭:“什么意思?”
白濋似笑非笑:“意思就是我騙了維克特和燕戮,我的確抽到了中獎鑰匙,但大獎是假的,我抽到的是特等獎。”
“那通訊器……”
“是我許的愿,帶有定位功能。”
特等獎,是什么逆天的運氣?!
洛斯半天才消化這件事,羨慕的同時又有些疑惑:“為什么要告訴我?”
白濋攤攤手:“不是你讓我學(xué)會坦誠嗎?”
洛斯有種熊孩子終于長大了的欣慰,好奇地追問:“特等獎是什么?”
白濋表情古怪,從懷里取出一個東西拋給他。
木雕的貓咪,長約五六公分,有點丑。
洛斯大失所望:“特等獎就是這破玩意兒?”
“你別看它現(xiàn)在是死物,進永生軌就能活過來。”
“哦,一只活貓,有什么用?”
白濋忽略了這個問題,情真意切:“我觸發(fā)隱藏任務(wù)是因為你,所以我決定把這個特等獎送給你。”
洛斯一噎:“……你確定不是因為它太丑了,你不想要?”
白濋故作驚詫:“你怎么能這樣想我?”
如果你不是一臉“我就是這么想的你能拿我怎么樣”的表情,這話應(yīng)該更有說服力。
洛斯默默腹誹。
嫌棄歸嫌棄,洛斯還是收下了,畢竟是他憑本事觸發(fā)的隱藏獎勵。
他估摸著這木雕應(yīng)該是個小小小獎,要真是特等獎,白濋也不會拱手相讓。
—
在進入第三條永生軌之前,幾人分工合作,燕戮和維克特負(fù)責(zé)查詢精神療養(yǎng)院的相關(guān)資料,白濋則幫洛斯進行突擊體能訓(xùn)練。
洛斯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但體力比起他們差遠(yuǎn)了,永生軌的難度會越來越高,他必須盡快補全不足。
在開始訓(xùn)練之前,伊酒幫他做了全身檢查,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遠(yuǎn)遠(yuǎn)超過迷失者的平均水平。
白濋因此加大了訓(xùn)練難度。
洛斯累的不成人樣,每天就盼著兩件事:吃飯和進軌。
出發(fā)的前一天晚上,他激動到后半夜才睡著,以至于凌晨四點被白濋叫起來時,迷迷糊糊的,差點一刀捅過去。
“白濋你他媽就是魔鬼吧!專門克我!老子不練了,我又不是你的下屬!”
每天結(jié)束訓(xùn)練,他都很暴躁,但還是第一次罵的這么真情實感。
白濋臉黑的厲害,扛著他下樓:“你他媽要是我的下屬,我直接從二樓把你丟下去。”
上車后睡到感染區(qū),又睡了六個小時,洛斯才恢復(fù)精神,想起早上的發(fā)瘋行為,臉上訕訕的。
白濋最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戲謔道:“起床氣挺大。”
洛斯哽住,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沒睡好,做噩夢了。”
“噢~”白濋拖長了調(diào)子,“我很好奇,在你的噩夢里,我這個魔鬼是怎么克你的?”
洛斯:“……”
救命。
有了前兩次的經(jīng)驗,幾人熟練地進了軌。
第三次聽到溫柔的聲音:“我一直在等你赴約。”
洛斯不由得疑惑起來,這句話是誰說的,又是對誰說的。
【親愛的洛斯,歡迎你進入永生軌。】
【數(shù)據(jù)已載入,這里是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曾幫助過無數(shù)精神患者,但近期頻頻發(fā)生病人暴斃的事情,外界對此有諸多猜測。】
【你是一名勇敢的記者,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決定以病人的身份入住療養(yǎng)院。】
【你有五天的時間,如若無法找出一切的答案,安全離開,你將成為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永遠(yuǎn)沉眠于此。】
【查詢到限定愿望,你將擁有三次死而復(fù)生的能力,每次死亡后身份重塑。】
【編號C000000的白濋對你使用了限定愿望,請問是否接受?】
這編號不一般啊,看來白濋果然和永生軌有聯(lián)系。
洛斯瞇了瞇眼:“接受。”
【通訊器已裝備。】
【檢測到你身上攜帶了特等獎,請問是否進行激活?】
洛斯想起隨身攜帶的貓咪木雕,驚駭不已,白濋竟然沒騙他,那丑東西真的是特等獎!!
他云里霧里地點頭:“激活。”
【已激活。】
【幸運兒,祝你好運。】
洛斯還沒睜開眼,就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他從病床上醒來,身上穿著寬松的病號服,脖子上掛著身份牌,上面有名字和編號,還有所患的疾病。
洛斯看到上面的抑郁癥和焦慮癥,心情復(fù)雜。
他住的是單人病房,房間里空空蕩蕩,除了床什么都沒有。
洛斯準(zhǔn)備出去看看,剛掀開被子就愣住了。
他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抱歉,早點睡。
有獎問答:猜猜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