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次死亡
紅瞳, 黑貓。
“只是長的像,不是同一只,不是同一只。”洛斯一邊碎碎念,一邊將被子拉回去, 試圖蓋住貓。
察覺到他的意圖, 黑貓“喵嗚”一聲, 迅速跳進他懷里, 尾巴一翹, 后腿一抬,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尿在他身上。
洛斯:“……”
啊啊啊啊就是那只和他有仇的破貓!
黑貓尿完就跑, 鉆過鐵絲網蹲在窗臺上, 洋洋得意地對著他舔爪子。
洛斯快氣炸了,掀開被子下床:“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房門突然被推開,白濋拿著巴掌大的圓盤走進來:“洛斯, 你在嗎?我定位到你在這里,過來看看……你這是尿褲子了?”
他愣愣地看著洛斯的腿,襠部的深色痕跡遮掩不住, 甚至還在往下滴水。
看得出來, 是剛尿的。
白濋表情古怪,像是想笑又硬生生憋住:“是被嚇的嗎?”
“你才被嚇尿褲子了!”洛斯氣得脖子都紅了, 一把推開他, “都是你那只特等獎干的好事!”
衛(wèi)生間里傳來水聲, 白濋接住從窗臺跳下來的黑貓, 揉搓了兩把:“你尿的?”
他繃不住笑了聲, 捏捏黑貓的肉墊:“下次別故意氣他, 把他惹毛了能一刀宰了你。”
黑貓順勢倒在他懷里, 用下巴蹭他的手, 發(fā)出舒服的“喵嗚”聲。
一人一貓氣氛和諧,洛斯被這幅畫面氣得蹭蹭冒火:“你是不是故意拿這玩意兒折騰我?”
“講講道理,這可是特等獎,白給你你還不樂意了。”
“它算哪門子特等獎,它分明是我的仇人。”
白濋不知道他和黑貓見過面,只當他是被尿了一身不高興:“你跟貓計較什么?”
洛斯氣得腦瓜子疼,把被尿濕的床單被罩都拆下來:“行,我不跟貓計較,跟你計較,給給給,你的特等獎弄臟的,你洗。”
白濋果斷把黑貓往他懷里一放:“現(xiàn)在是你的特等獎了。”
洛斯:“……”
黑貓一到洛斯懷里就鬧騰,蹬著腿湊到白濋身邊,又被白濋拎著后頸皮放到洛斯懷里。
黑貓用四條腿抱住白濋的手,不讓他抽走。
白濋索性伸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擼它肚子:“你打算給它起個什么名字?”
洛斯下意識拒絕:“不需要名字,把它當成特等獎就行了。”
一旦起了名字,就代表建立了聯(lián)系,要投入更多感情。
他沒有養(yǎng)貓的打算。
白濋并不意外:“也是,起名字對你來說挺難的,畢竟你的名字四舍五入也是我起的。”
“我的名字是自己起的,跟你有什么關系?”洛斯又氣又好笑,他是喜歡匕首上的刻字,不代表他不會起名字。
白濋戲謔道:“既然你不想起,那就我來吧,你的貓隨你叫洛斯好了。”
洛斯猛地抬起頭。
在日不落農家樂里,黑貓墓碑上的名字就是洛斯。
洛斯一瞬間有些懷疑白濋是不是知道什么,但他看了半天,都沒看出白濋另有深意,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洛斯沉默了一會兒,垂眸:“它這么欠揍,就叫儲備糧吧,正好養(yǎng)胖后宰了吃肉。”
“貓肉不好吃。”
“給你吃。”
白濋噎住了,一時不知該謝他的好意,還是該罵他的不懷好意:“那就叫儲備糧吧。”
兩人就黑貓的名字和未來達成共識,當事貓一臉懵逼: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洛斯注意到白濋拿的東西:“這是什么?”
“定位器。”白濋指著和中心重合的紅點,“這個就是你的位置。”
從定位器上看,燕戮和維克特距離他們的位置并不遠。
洛斯本就打算出去看看,當即起身:“那我們去找他們會和。”
白濋皺了下眉頭:“你該不會要穿成這樣出去吧?”
洛斯上身還穿著長袖病號服,下半身換了夏季的短款病號褲,他腿長,短褲不到膝蓋,露出兩條又長又直的腿。
養(yǎng)了這么多天,他的皮膚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蒼白了,透著健康的血色。
“沒有其他衣服了。”
他也不想的,雖然涼颼颼的,但也好過繼續(xù)穿被貓尿濕的褲子。
白濋一臉不贊同,把儲備糧遞給他:“先去找褲子,然后再會和。”
白熾燈將長長的走廊照得透亮,左右兩側都是病房,地板用消毒水清洗過,味道很重,能反射出人影。
洛斯四處觀望:“這些病房里住的都是和我們一樣的闖關者嗎?”
“有些是闖關者,有些是npc。”他找過來的時候有觀察過,白濋解釋道,“從第三條永生軌開始,進軌人數(shù)會有限制,還記得通關獲得的身份勛章嗎,只有獲得才能進入下一條永生軌。”
“那個很難獲得嗎?”洛斯不以為意,他每次都得到了。
白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第一二條永生軌通關就會獲得,從第三條永生軌開始,只有優(yōu)秀的十二名通關者才能獲得身份勛章,開啟下一軌。”
“只有十二個,太少了吧。”
“據(jù)軍區(qū)總部的不完全統(tǒng)計,通關人數(shù)不足十二的情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洛斯動作一頓。
“所以基本是通關就會獲得身份勛章,但由于死亡率太高,鮮少有人選擇繼續(xù)進軌。”白濋帶著他上樓,“今天到達感染區(qū)的時候,燕戮和維克特觀察過,這一次的闖關者只有二十人左右。”
療養(yǎng)院總共有五層,第一層是活動區(qū)域,第二三層是病房,第四層是醫(yī)生的辦公室,第五層是禁入區(qū)域。
洛斯和白濋是從三樓上來的,停在四樓的某間上了鎖的辦公室前,白濋拿出萬能/鑰匙開門。
洛斯看著他熟練地溜門撬鎖,滿臉疑問:“我們不是來借衣服的嗎?”
不該去其他開著門的辦公室,找醫(yī)生拿新的病號服嗎?
“你這樣能見人嗎?”
“???”
我又沒裸奔,穿個短褲就見不得人了?
你腦殼里怕不是有一座貞節(jié)牌坊,上面刻滿了封建思想。
白濋打開門,拉著洛斯直奔辦公室附帶的休息室,里面有衣柜,拉開后兩個人都呆住了。
醫(yī)生的衣柜里有護士裝和白大褂很正常,可是除了這些,衣柜里還塞滿了警服、空姐裝、女仆裝、水手服、古裝、蕾絲……最旁邊甚至還掛著各種顏色的清涼款熱辣私密衣物。
繞是見過大世面的白濋都愣了半天,忍不住感慨:“真是豐富多彩的人生,你看看有喜歡的嗎?”
洛斯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這品味我駕馭不了。”
他還不如穿短褲呢!!
白濋饒有興致地扒拉衣柜里的衣服,一套套看過去,突然問道:“你說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是男是女?”
洛斯懷疑他腦子有問題:“當然是女的。”
衣柜里的制服都是女款,這還用問嗎?
白濋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拿出柜子里的白大褂:“這件衣服上印著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應該是工作服,而標簽顯示是男裝。”
洛斯:“……”
洛斯:“?!”
白濋嘖嘖出聲:“看來這位醫(yī)生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精彩。”
洛斯一臉玄幻表情,不敢置信道:“你確定這他媽是醫(yī)生,不是患者?!”
“尊重他人的興趣愛好。”白濋把工作服的長褲扔過來,“這條褲子是你的尺碼,換上吧。”
洛斯敬謝不敏,正想拒絕,就聽到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停到了辦公室門口。
兩人對視一眼,立馬環(huán)視四周,尋找藏身的地方。
“去衣柜。”
“……”
洛斯被白濋拉到衣柜里,躲在蕾絲泡泡袖和清涼款私密衣物后,一臉生不如死。
從衣柜縫隙中透進來一點光,白濋瞥見他的表情,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輕輕撥開他旁邊的肚兜和情/趣內衣。
腳步聲停在休息室外,隔著簾子,只看到一雙穿著男士皮鞋的腳。
四十二碼左右,褲子似乎有些短,露出了一截腳腕。
醫(yī)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洛斯抓住白濋的手,在他掌心寫字:我懷疑他有問題。
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接連出現(xiàn)了好幾起病人暴斃的事情,他們的任務就是查出幕后兇手。
白濋揚揚眉:因為他的癖好?
洛斯承認,的確有這個原因,他尊重醫(yī)生的興趣愛好,但誰會把這種衣服帶到工作的地方。
白濋拉過他的手,寫道:我也懷疑他。
洛斯有些訝異。
白濋繼續(xù)在他掌心寫:他這里只有警服,沒有手銬。
洛斯:“……”
你好像不太對勁。
白濋想了想,又補充道:連小玩具都沒有。
洛斯一把抽回手,他現(xiàn)在覺得醫(yī)生很正常了,白濋的精神狀態(tài)更值得關注。
醫(yī)生十分敬業(yè),并沒有在工作時間發(fā)揚興趣愛好的意思,查床的提示鈴響后,他就離開了辦公室。
洛斯和白濋從衣柜里出來,雖然洛斯覺得短褲沒什么不好,但架不住白濋是個事精。
事精白濋振振有詞:“短褲不方便跑跑跳跳,很容易受傷,受傷了就會拖大家后腿。”
拖后腿準確擊中洛斯的命門,他不情不愿地換上長褲:“希望醫(yī)生沒有什么原味怪癖,褲子是洗干凈的。”
“你知道的還挺多。”白濋語帶深意,拿起桌上的記錄本,“齊方,是個實習醫(yī)生。”
為防被發(fā)現(xiàn),兩人迅速離開四樓,去二樓和燕戮會和。
根據(jù)定位器顯示,燕戮和維克特都在二樓。
一見面,燕戮就神秘兮兮地拉住他們:“隔壁病房里有鬼。”
洛斯學著他壓低聲音:“是什么樣的鬼?”
燕戮指指頭頂,做了個掐自己脖子的動作:“吊死鬼。”
洛斯的眼睛亮起來:“他的舌頭有多長?”
傳說吊死鬼會吐舌頭,人的舌頭長度有限,他很好奇吊死后會吐出多長來。
白濋看著他倆頭挨著頭竊竊私語,莫名有種被孤立的感覺,搖搖頭,獨自去找維克特的病房。
洛斯和燕戮擠在床上聊得正嗨,門被敲響,他倆以為是白濋和維克特,沒在意,直到病床前停了三個人。
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領著兩名護士,三人都戴著口罩,醫(yī)生鼻梁上架了副金框眼鏡,不耐煩地皺著眉。
醫(yī)生低頭看了看查房記錄表:“誰是202的病人?”
燕戮:“我。”
醫(yī)生記錄完,抬起頭看向洛斯:“你是誰?”
病床靠近窗戶,陽光透進來,醫(yī)生的眼睛上蒙著一層淺淺的紅色。
洛斯愣了一下:“我是303的病人。”
醫(yī)生翻著記錄表:“哦,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洛斯:“不知道。”
兩名護士直勾勾地盯著他,她們從表面上看和常人無異,但一舉一動中透著僵硬,比之前在永生軌里遇到的npc更瘆人。
燕戮抬手就想將洛斯護到身后,被洛斯攔住了,他語氣平靜:“我夢游了,醒來就在這里,找不到自己的房間。”
醫(yī)生不知信沒信,又問道:“你的褲子是么回事?”
“不知道,醒來就這樣了。”洛斯裝出一副苦惱的模樣,“可以幫我找一條新褲子嗎,這條和我的衣服不搭,好丑。”
穿著同款褲子的醫(yī)生沉默了一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低頭在記錄表上寫寫畫畫:“帶他回303。”
兩名護士正準備走上前,病房又被推開了,白濋和維克特一前一后走進來。
空氣凝滯,一個病房七個人,眾人面面相覷。
洛斯搶先道:“你們是不是也夢游了,找不到自己的房間?”
白濋立馬會意:“沒錯,這里不是309嗎?”
維克特有樣學樣:“是啊,這里不是206嗎?”
醫(yī)生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帶他們回各自的房間。”
護士一板一眼道:“醫(yī)生,我們只有兩個人,沒辦法送三個人。”
洛斯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目光在醫(yī)生身上掃過,若有所思。
燕戮的病房號靠近二樓的接診臺,男醫(yī)生焦急的聲音如同廣播,傳進房間:“不好了,三樓丟了兩個病人!”
醫(yī)生將筆放進白大褂的口袋里,推了推眼鏡:“我繼續(xù)去查房,你們告訴接診臺,三樓的病人在這里。”
兩名護士出去了,很快帶著兩名男醫(yī)生回來,其中一個男醫(yī)生很年輕,沒戴口罩,身上掛著工作牌,笑容很陽光:“303的洛斯,309的白濋,總算找到你們兩個了。”
兩人身上都有工作牌,洛斯瞥了眼,一句話沒說的叫陳誠,熱情的叫齊方。
……
……
洛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就是那位擁有豐富多彩人生的實習醫(yī)生?!
人不可貌相,只看齊方的臉,根本想象不到他會有那種特殊愛好。
洛斯云里霧里地回到病房,被留在病房的黑貓立馬跳到他腳邊,喵喵個不停,齊方就像沒看見一樣,問道:“聽護士說,你夢游去了二樓?”
“嗯。”洛斯彎腰抱起貓,遞到他面前,“齊醫(yī)生,你覺得它可愛嗎?”
齊方一臉迷茫:“什么?”
看不見。
洛斯乖巧笑笑:“沒什么,齊醫(yī)生可以幫我找一條褲子嗎?”
齊方注意到他不倫不類的著裝,盯著褲腿看了半天:“這是醫(yī)生的褲子吧,你從哪里拿到的?”
洛斯眼睛一轉:“是二樓查房的醫(yī)生給我的。”
“二樓查房的醫(yī)生……”
齊方輕聲重復了一遍,沒再說什么,給洛斯拿了一套新的病號服,離開的時候順便帶走了那條不久前從他衣柜里拿出來的工作褲。
—
晚飯時間,所有人聚集在一樓的食堂。
醫(yī)生、護士和病人分開用餐,所有人都摘下了口罩,洛斯一邊吃一邊觀察醫(yī)生的隊伍。
經過下午的觀察,他對療養(yǎng)院里的npc有了一定了解:護士是初級npc,是寫好程序的機器人,沒有主觀能動性。醫(yī)生是高級npc,類似于智能AI,和普通人沒區(qū)別。
因而兇手一定是醫(yī)生。
維克特也在觀察,小聲道:“醫(yī)生的數(shù)目和接診臺的名單對不上。”
從第二條永生軌出來后,他痛定思痛,發(fā)誓這一次不能連洛斯這個迷失者都比不過,下午他特地找借口去了接診臺,搜尋信息。
“是不是多了一個?”
維克特語氣驚恐:“你怎么知道?”
洛斯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笑得老神在在:“你們要不要猜猜多出來的是誰?”
他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已經知道了答案。
燕戮腦子轉得慢,維克特開口的時候他就懵了,現(xiàn)在更反應不過來:“我們一個都不認識,怎么會知道多出來的是誰?”
“不是一個都不認識。”白濋放下勺子,慢條斯理地擦擦嘴,一身病號服愣是讓他穿出了高奢感,“見過三個的。”
范圍瞬間縮小,維克特眼睛一亮:“查房醫(yī)生!”
燕戮意見不同:“為什么是他,我覺得那個熱情的醫(yī)生比較可疑。”
他說的是齊方。
白濋揉了揉眉心,糟心不已:“這次通關后,你去軍區(qū)課堂補習。”
燕戮渾身僵住:“長官,我……”
“你什么你,齊方和陳誠是一起來的,如果他是假醫(yī)生,早就露餡了。”
白濋對自己的下屬要求不高,可以蠢,但不能完全沒腦子。
“查房的不是醫(yī)生,那他是什么人?”
“是和我們一樣的闖關者,并且是個迷失者。”
洛斯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闖關者假扮npc,永生軌越來越好玩了。
喜提學習大禮包后,燕戮破罐子破摔,也不怕自己問蠢問題了:“他為什么要裝成醫(yī)生?”
“當然是為了查線索,也為了干掉其他闖關者,通關的人多了,得到身份勛章的概率就會降低。”維克特一臉看學渣的表情,“你是不是沒有認真閱讀總部調查的永生軌資料?”
他看書就頭疼,翻都不會翻,何況認真閱讀了。
燕戮默默低頭吃飯。
維克特看向洛斯,就像學霸看著學神,敬佩中又帶著一絲不甘:“洛斯,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我作弊了。”洛斯胡嚕了一把自己的白卷毛,“我上一軌得到了一個【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稱號,用了后確定他不是npc。”
【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能發(fā)現(xiàn)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事情。
洛斯將它命名為提示卡。
維克特的敬佩消失了:“哦,作弊啊。”
“作弊?”白濋嚼著這兩個字,看向洛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沒離開202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查房醫(yī)生有問題吧。”
洛斯點點頭,的確是像白濋說的那樣。
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查房醫(yī)生不對勁,特殊的瞳色,認不出病人的名字也叫不出名字,還躲著其他醫(yī)生,就算沒有稱號,他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燕戮是他家長官的忠實擁躉者,聞言立馬反應過來,攬著洛斯的肩膀:“沒錯,去他媽的作弊,這明明就是你聰明,怎么還謙虛呢?”
聽出兩人話里有話,維克特一臉尷尬。
放餐盤的時候,洛斯特地跟在白濋身邊:“大長官今兒個怎么轉性了,開始夸我了?”
白濋一貫喜歡叫他小廢物,在體能訓練的時候也不忘打擊他,洛斯有些受寵若驚。
白濋嗤了聲,帶著明顯的火氣:“我?guī)нM行動的人,哪輪得到他們指指點點。”
洛斯不明所以,問過燕戮后才知道,去軍區(qū)總部報告的時候,維克特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所以才會有塔西上門一事。
這也是為什么那天白濋和燕戮會先后回到駐地的原因。
還挺護短。
洛斯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突然明白為什么白濋的風評那么差,卻還有數(shù)不清的人對他馬首是瞻。
—
吃過晚飯之后,是病友們的自由活動時間。
幾人商議過后,決定兵分兩路,洛斯和燕戮找線索,白濋和維克特去找查房醫(yī)生。
洛斯先帶燕戮回了一趟303,做“看黑貓實驗”。
經過驗證,洛斯得出結論:儲備糧不會被npc看到,但闖關者能看到它。
“洛斯,你這貓是從哪兒來的?”
“它自己跑來的,應該是流浪貓,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儲備糧。”
白濋對燕戮隱瞞了特等獎的事,洛斯不想多提,催促他離開:“走吧,我們去五樓看看。”
其他樓層都去過了,只有五樓沒看過,不知道禁入區(qū)域里有什么。
黑貓一下午都很乖,此時見他要離開,突然追了上來,咬住他的褲腳不松。
洛斯甩了兩下沒甩開,又不敢抱它,生怕再被尿一身:“儲備糧,你怎么了?”
黑貓一直喵喵叫,就是不松開他,似乎在阻止他離開病房。
燕戮想把它拎起來,卻被撓了一爪子。
“臥槽,它竟然能把我撓出血!”
燕戮出神地看著手背上的血痕。
他的異變程度很深,不說刀槍不入,但也差不許多,可這只貓隨隨便便一爪子就能把他撓出血。
洛斯頭疼不已,只好俯身將黑貓撈進懷里:“不好意思,燕戮,你怎么樣了?”
“沒事。”燕戮不氣也不惱,看著乖乖趴在洛斯懷里的黑貓呵呵一笑,“小家伙挺厲害的,它好像很喜歡你。”
如果尿我一身也能算喜歡的話。
洛斯默默腹誹。
黑貓黏著洛斯,洛斯沒辦法,只好帶上它,所幸npc看不見它。
療養(yǎng)院里有電梯,怕被發(fā)現(xiàn),兩人走的樓梯。
五樓沒開燈,走廊里黑漆漆的,散發(fā)著陰冷的氣息。
燕戮轉頭想說話,突然對上一雙發(fā)著紅光的眼睛,嚇了個半死。
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洛斯把黑貓放到了肩上。
“怎么了?”
“就是想告訴你,走在我后面一點,萬一有東西突然沖出來,我給你擋著。”
五樓的格局和其他幾層樓都不一樣,左右兩側各有一道門,都在走廊盡頭。
洛斯負責拿主意:“左吧。”
燕戮沒意見,但很好奇:“為什么去左邊?”
因為上次去宿舍三樓,白濋也挑了左。
洛斯當然不會說出來:“男左女右,真男人當然要走左邊。”
快到左邊門口的時候,燕戮突然停住腳步:“門上有字。”
洛斯想看看是什么字,儲備糧突然瘋狂叫起來,緊接著燕戮就轟然倒地。
陰森森的聲音落在他耳邊:“門上寫著活人禁入,生靈止步。”
不等洛斯有所動作,一把刀就從背后捅過來,那人又接連捅了幾刀,刀刀刺穿胸膛。
劇痛蔓延,洛斯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他失去了所有力氣。
白大褂在眼前飄過,洛斯倒在血泊之中,聽到黑貓在叫,殺死他的兇手興奮又瘋狂地宣告:
“歡迎來到太平間。”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我死了,全文完。
改了一下場景【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基本晚上更新,本文不恐怖,作者連鬼片都不敢看,寫不了恐怖的,大家不要怕。
第32章 新身份
洛斯是被凍醒的。
他睜開眼睛, 對上了熟悉的暗紅貓眼。
儲備糧喵喵叫著,舔他的臉和脖子。
濕熱的貓舌頭帶來些微刺痛感,令一切變得真實起來,洛斯下意識去摸胸口, 痛楚仿佛還殘留在身體中, 傷口卻不見了。
死而復生。
他有三次死而復生的能力。
洛斯第一反應不是慶幸, 而是懷疑自己可能立了個flag。
剩下的兩次死而復生還是作廢吧, 他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因為實在是太、他、媽、痛、了!
他想坐起來, 卻撞到了頭,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躺在床上。
四周都是鐵板, 冰涼刺骨,像個大冰柜——停尸柜!
如無意外,停尸柜都是要上鎖的。
洛斯心道不妙, 瘋狂掙動起來,“哐當”一聲,柜子開了。
竟然沒有上鎖!
洛斯激動地爬出去, 原地跳了幾下, 搓著胳膊回暖。
儲備糧輕巧一躍,跳到了他肩頭:“喵嗚~”
滋滋的電流聲在耳邊響起, 洛斯悚然一驚,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洛斯、洛斯……”
是白濋。
洛斯這才想起他們現(xiàn)在有了通訊器:“我在。”
他凍得牙齒打顫, 連聲音都在發(fā)抖。
“砰——”
似乎有重物摔在地上, 白濋那邊停頓了一下, 聲音變得激動起來:“你還活著?你在哪里?”
臨死前的回憶涌入腦海, 洛斯打了個哆嗦, 這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在哪里。
活人禁入, 生靈止步——太平間。
即,停尸間。
足足一整面墻的停尸柜散發(fā)著陰森森的氣息,里面的床位不知道有沒有住滿。
雖然他不敬鬼神,但和尸體睡一起是個很大的挑戰(zhàn)。
“洛斯!你在哪里,說話!”
“我在五樓,停尸間。”
后面三個字說得很艱難,有種承認了自己已經死亡的荒謬感覺,洛斯按按眉心:“我現(xiàn)在下樓,我們在病房……在你的病房會和。”
不容置疑的拒絕和腳步聲一起傳入耳中:“你等著,我馬上到。”
洛斯再說話,白濋都沒應答,只有急促的腳步聲通過通訊器傳到耳中。
在這一瞬間,死寂的停尸間突然不那么可怕了。
白濋到的時候,洛斯正在挨個拉尸體兄弟的門,無一例外都上了鎖:“你終于來了,快過來開門。”
燕戮昏睡不醒,醫(yī)院里發(fā)布了洛斯的死亡通知,還附帶了照片。
白濋并不相信洛斯會死的悄無聲息,可他對著照片看了很久,十分確定那個倒在血泊中的青年是洛斯無疑。
他趕來是為了求一個奇跡,可親眼看到洛斯后,又覺得這個奇跡有些一言難盡。
眼前的青年穿著和照片如出一轍的血衣,活蹦亂跳,如饑似渴地拉著停尸柜的門。
拉每一個門都像在抽盲盒。
除了衣服上的血,死亡似乎沒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你還愣著干什么,拿鑰匙來開鎖啊!”
他們的任務是調查療養(yǎng)院內病人暴斃的事情,也就是兇殺案,自然要從尸體上找線索。
白濋神色不明:“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發(fā)生了什么事?”
洛斯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把死而復生的能力告訴他,匆匆解釋了幾句。
白濋從一開始神色緊張,到后來的面無表情,聲音都冷了:“這就是你的坦誠?”
“得到的獎勵太多,一不小心就忘了。”洛斯心虛地摸摸鼻子,“不說這些不吉利的事了,過來查線索。”
除了洛斯躺的停尸柜,其他的都上了鎖。
洛斯忍不住感慨自己運氣好,白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看到兇手了嗎?”
“沒看到,不過我有其他的發(fā)現(xiàn)。”洛斯目光一凜,“他是蓄意作案,我懷疑他早就盯上我了。”
他和燕戮一路都很小心,可兇手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很難不令人懷疑是提前尾隨。
“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捅死了。”
白濋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嘴上不留情:“身手太差,通關后回去加練。”
洛斯啞口無言,體會到了燕戮的心情:“我承認我的身手差,但兇手也有問題,他應該有絕對殺人權。”
“絕對殺人權……”白濋瞇了瞇眼,“什么意思?”
洛斯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有些遲疑,轉而問道:“如果你從背后捅我?guī)椎叮視趺醋觯俊?br />
“奪刀,反殺我。”
人在被捅之后不會立刻死亡,像洛斯這樣的性格,肯定會不遺余力地反擊。
“你比我更了解我,一定不會錯的。”洛斯小聲嘀咕,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我當時就察覺到不對勁,我怎么可能像個大頭呆鵝一樣,站在那里讓他捅。所以我用了【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稱號,得到的提示是絕對殺人權。”
絕對殺人權。
絕對控制,無法掙脫。
洛斯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一直沒有打理,頭發(fā)已經長到了肩膀,垂落下來有種和他本人性格不符的溫順感。
他拍了拍柜門,故作夸張道:“你睡過停尸柜嗎?你肯定見都沒見過這玩意兒,里邊特別冷,我剛剛腦子都被凍住了,還以為絕對殺人權是我幻想出來的,絕對殺人權聽起來還挺酷,像我的風格……”
白濋怔了下。
如果是以前的洛斯,絕不會懷疑自己。
死亡并不是沒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白濋突然想起剛發(fā)現(xiàn)洛斯出事的時候,定位器上的紅點消失不見,呼叫無人應答,他固執(zhí)的心懷僥幸。
直到死亡的告示出現(xiàn),一切僥幸都成了既定事實。
他隱約能感覺到通訊器并沒有解除,但也無法確定是真的還是他的錯覺,所以才有了一遍又一遍不死心地呼叫。
他身為旁觀者,心中都幾經波折,更何況親身經歷了死亡的洛斯。
白濋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自己被兇手控制住,不能反抗,只能等死,會不會像洛斯一般冷靜,不忘記使用稱號查明一切?
“你怎么又在發(fā)呆?”洛斯狐疑地看過來,突然意識到什么,笑得不懷好意,“大長官,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白濋走到他身邊,用萬能/鑰匙打開了停尸柜,以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只是在想,我的運氣真不錯。”
洛斯沒聽明白:“什么?”
能找到像你這樣優(yōu)秀的合作伙伴。
白濋幾乎能預見洛斯令所有人震驚的未來,然而他只是微勾著唇,幸災樂禍一般調侃:“沒有像你一樣讓兇手盯上,被活活捅死肯定很疼。”
洛斯:“……”
他就知道白濋這狗東西說不出什么好話,洛斯罵罵咧咧地拉出停尸柜。
第一個盲盒沒中,是空床位。
又接連開了幾個,終于開到了有尸體的,用斂尸袋裝著,兩人將之抬到了解剖床上。
拉開袋子,入目是一張溫柔恬靜的臉。
死者是一名女性,二十歲左右,面帶微笑,如果不是沒有呼吸和心跳,她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樣。
女子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痕,衣服上也沒有血跡,嘴唇和指甲呈現(xiàn)出青紫色,初步可以斷定她是中毒而死。
中毒,這個死因很符合療養(yǎng)院的風格。
相比之下,洛斯覺得自己被亂刀捅死更像是變態(tài)殺人狂會做的事。
白濋一邊感慨,一邊去開其他停尸柜:“被毒死好,還是被捅死好?”
洛斯沒好氣道:“不死比較好。”
“那名死者看起來還挺幸福的,比你的遭遇好多了。”白濋打量了眼他沾滿血跡的病號服,好奇不已,“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會讓兇手盯上你,下這么重的手?”
洛斯哽住:“先查尸體的線索,我對兇手有點猜測,等回去我們再討論一下。”
兩人將所有的停尸柜都打開了,一共發(fā)現(xiàn)了六具尸體,死狀都和發(fā)現(xiàn)的第一具女子尸體一樣,身體上沒有明顯傷痕,為中毒而死。
停尸柜都打開了,兩人也沒心思收拾,檢查完尸體就離開了。
洛斯打算跟著白濋回309病房,死而復生后有身份重塑,他現(xiàn)在還沒弄明白具體的意思,但估摸著自己已經不是303的病人了。
“燕戮怎么樣了?”
“昏迷了,沒有大礙。”
“那就好。”
已經快天亮了,療養(yǎng)院里一片安靜。
洛斯正準備進病房,突然腳步一頓:“我貓呢?”
他醒來的時候儲備糧還在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洛斯想回去找貓,被白濋拉住了:“馬上天就亮了,你現(xiàn)在是‘死人’,不要到處走動。”
“可是儲備糧……”
雖然不是很喜歡那只黑貓,但好歹取了名字,儲備糧在他死的時候也沒離開,洛斯覺得養(yǎng)一下貓也不是不可以。
護士們已經開始上班了,白濋眼疾手快,把他推進病房:“放心,儲備糧是特等獎,不會輕易玩完的。”
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每天有兩次查房,早上一次下午一次。
查房的時候,洛斯躲在衛(wèi)生間里,聽到醫(yī)生和護士離開才出來:“是哪位醫(yī)生?”
“陳誠,之前和齊方一起的男醫(yī)生。”白濋穿著短款病號服,將剛脫下來的長款病號服給他,“湊合一下,趕緊把你那身衣服換下來。”
洛斯也受不了一身血,簡單沖洗了一下,離開衛(wèi)生間:“我覺得兇手是齊方。”
病號服不是均碼,上衣空空蕩蕩的勉強能穿,褲子挽了兩折,他一邊整理褲腰一邊往外走。
白濋抬眼就看到一片奶白的鎖骨和胸膛,目光凝住,愣了兩秒后立馬移開視線:“理由。”
“按照之前的推斷,兇手一定和我接觸過,我只見過兩名醫(yī)生,齊方和陳誠。”洛斯抬起頭,挑了挑眉,“你臉怎么紅了?”
白濋的動作微滯了滯,抵著唇咳了兩下:“咳咳,剛剛喝水嗆到了。”
洛斯“哦”了聲,沒多想,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齊方送我回房,陳誠送你回房,我跟陳誠沒什么交流,他沒有殺我的理由。”
熱情開朗的齊方會是昨晚在背后捅他刀子的變態(tài)兇手嗎?
作出猜測的時候,洛斯也猶豫了一會兒,但一想到人不可貌相,齊方柜子里還藏著那么多情趣服呢,殺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你對陳誠有什么印象?”
白濋回憶了一下,道:“沉默寡言。”
陳誠和齊方就像是兩個極端,送他們回病房的路上,齊方一直在熱情地拉著他們交談,陳誠則一句話都不說,近乎木訥。
剛剛查房的時候,陳誠也是問完病情就走,比同行的護士還要機械。
如果說齊方是熱情的小太陽,那陳誠就是月亮旁邊的星星,偶爾出現(xiàn)一下,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沒什么存在感。
洛斯將嫌疑人鎖定在齊方身上:“接下來就是換身份接近他,尋找他的犯罪證據(jù),查清真相,寫出報道。”
白濋想起他的死亡,有些擔憂:“你打算怎么做,別忘了兇手有絕對殺人權。”
洛斯勾了勾卷起的發(fā)尾,笑聲輕緩,眼底卻盡是冰冷肅殺:“他能殺我一次,不見得能殺我第二次。”
至于絕對殺人權,洛斯有一些想法。
這種能力太過強大,需要平衡,一般會設置限制,不然大家都等死好了,根本沒得玩。
第一是人數(shù):燕戮并沒有出事,絕對殺人權一次應該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
第二是時間:齊方有更好的下手機會,卻等到了晚上。
第三是地點:洛斯懷疑禁入區(qū)域的“禁入”二字與此有關。
這些都是推斷,還有待驗證。
洛斯混不吝地笑了笑:“他得再來三次才能徹底殺死我,我不至于被殺三次還抓不到兇手。”
誰都不想死,但如果兇手又對他用了絕對殺人權,他也沒辦法。
死而復生是最后的保障。
白濋的臉黑下來:“你要是想死,我不介意現(xiàn)在就滿足你。”
“誰想死了?”洛斯不滿地看過去,對上他滿含怒意的雙眼,愣住,到嘴邊的話說不出來了。
“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時刻跟著你,通訊保持一直連通的狀態(tài)。”白濋低聲罵道,“讓你那兩次死而復生的能力見鬼去吧。”
洛斯眨巴著眼睛:“大長官,你是在關心我嗎?”
白濋沒吱聲,面無表情地下床,進衛(wèi)生間洗漱。
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洛斯躺倒在床上,卷著被子滾了兩圈,眼尾瞇出點笑。
他可能是瘋了,竟然有種沒白死的荒唐想法。
—
永生軌一直沒發(fā)布新的身份,洛斯估摸著死而復生后的身份重塑應該具有主動性,需要他自己來操作。
在白濋的幫助下,洛斯得到了一套白大褂工作裝,現(xiàn)在他是醫(yī)生白洛了。
工作牌上的名字清清楚楚,姓白名洛。
“乖崽,隨爸爸姓,爸爸保護你。”
“……滾。”
洛斯額角青筋跳了跳,他絕對是瘋了,才會讓白濋幫忙寫工作牌。
這一準備,直接給自己準備出一個爹來。
白濋悶聲笑笑:“你猜得沒錯,重塑身份后,告示欄和接診臺都自動加上了你的名字,恭喜你從病人榮升醫(yī)生。”
洛斯戴著口罩,努力壓下火氣:“你們昨晚情況如何,抓到人了嗎?”
“抓到了。”白濋帶著他來到維克特的房間,“不過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房間里,維克特神思恍惚,還沒從洛斯死了又活了的事情回過神來,乍一看到他,眼睛都瞪圓了。
查房醫(yī)生躺在墻角,昏睡不醒。
洛斯覺得維克特的表情很有意思,拿著聽診器走過去:“206的維克特是吧,解開扣子,我來檢查一下。”
話音剛落,一條手臂就從身后攬過來:“別鬧,去看查房醫(yī)生。”
洛斯從善如流地跟著他走,路過病床的時候,沖發(fā)呆的維克特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維克特恍恍惚惚:“早,早上好。”
“我們是在319病房找到他的,到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但還活著。”白濋說著踹了昏睡的人一腳,要不是為了抓他,他們也不會分開行動,“他叫加瑞。”
洛斯拿著聽診器這聽聽那聽聽,老神在在道:“他應該是吃多了安眠藥,很快會醒過來的。”
白濋只當他是胡說的,卻沒想到過了不久加瑞真的醒過來了,打著哈欠,一副剛睡醒的模樣:“這是哪里?嗯……你們是誰?”
“你怎么知道他吃多了安眠藥?”
“檢查出來的,癥狀很像。”
話音剛落,洛斯自己也愣住了,他為什么會知道吃多了安眠藥是什么癥狀?
白濋撥了撥他脖子上的聽診器:“重塑身份還附帶技能培訓嗎?”
洛斯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沒有掌握醫(yī)療技能,剛才對加瑞癥狀的判斷,更像是出于潛意識。
就像他剛從實驗塔里醒過來,聞到怪物身上的味道,就聯(lián)想到衛(wèi)生間的空氣清新劑一樣,是自動冒出來的想法。
和他以前的記憶有關。
“你們能不能別聊了,先把我放開?”加瑞淡定得不像受制于人,嬉皮笑臉,一點都看不出假裝查房醫(yī)生時的樣子,“同為闖關者,應該互相幫助才對,自相殘殺要不得。”
白濋冷著臉,一腳踹過去:“閉嘴。”
他給維克特去了個眼神,對方會意,立馬將加瑞押到衛(wèi)生間審問:“老實點,問你什么回答什么。”
維克特是正統(tǒng)軍人,審問人有一手,白濋放心將此事交給了他。
洛斯從剛才起就在出神,正當白濋想問問他怎么了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白濋,你的身份牌借我看一下。”
身份牌上有病癥,白濋的是雙相情感障礙。
即躁郁癥。
“說起來還挺準,我每次體檢,伊酒都說我有狂躁傾向。”白濋輕哂,“你的病癥是什么?”
洛斯將身份牌還給他,語氣平靜:“焦慮癥,我懷疑是前段時間過分的體力訓練讓我情緒暴躁,又無法發(fā)泄,所以憋成了病。”
白濋假裝聽不懂他的諷刺:“不用擔心,之后訓練加倍,我會讓伊酒給你開調節(jié)心情的藥物,不會加重病情的。”
洛斯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不客氣。”白濋愉悅地笑笑,“其實就算病情嚴重也沒關系,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做瘋子。”
洛斯:“……”
大可不必。
經過審問,加瑞將他的身份以及查到的信息都和盤托出了。
洛斯看著渾渾噩噩,幾近虛脫的加瑞,忍不住朝維克特比了個大拇指:“看不出來,你文文弱弱的,還有這種手段?”
維克特和另一名指派的副官一文一武,他在軍區(qū)原本負責的就是監(jiān)察職務,身體素質遠不如燕戮,但情商和審訊的手段都很強。
這也是白濋忍住了,沒有把他踢出行動隊的原因。
被一個比自己瘦弱的青年說文弱,維克特的心情很復雜:“他叫加瑞,是第三次進第三條永生軌,來自星光城,之所以沒往下闖,是因為一直沒獲得身份勛章,無法開啟第四條永生軌。”
“百分之十!double!”
兩次通關人數(shù)超過十二,沒有獲得身份勛章的幸運兒!
洛斯沒想到真有這種倒霉的人,蹲下身,好好打量了一下加瑞。
加瑞已經冷靜下來了,皺眉:“我怎么覺得你有點眼熟?你也是假扮醫(yī)生的闖關者嗎?”
看來重塑身份后,其他人對原有身份的記憶會模糊,洛斯心里有了數(shù),亮出工作牌:“不,我就是醫(yī)生。”
工作牌做不了假,加瑞愣了兩秒,一臉震驚地看向白濋和維克特:“我靠!你們竟然連npc都能控制!”
沒人跟他解釋,維克特笑得很公式化:“所以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樣。”
他們已經討論過了,加瑞有經驗,也夠機靈,可以暫時吸納進來好好利用,什么臟活累活和危險的事都可以交給他去做。
早飯時間到。
洛斯和白濋等人分別,十分自然的混入了醫(yī)生隊伍。
通訊器一直開著,就像是電話一直通著,耳邊傳來白濋那邊的動靜。
洛斯垂下眼皮,掩在口罩后的唇角輕輕勾了勾。
他的“死亡”嚴重刺激到了白濋,可以看得出來,驕傲自負的大長官對沒有保護好他十分自責,采取了更嚴密的措施。
洛斯不得不承認,這支行動小隊讓他有一種歸屬感,他開始把白濋當成可以信任依賴的隊友,也在慢慢接受了燕戮和維克特。
洛斯挑了齊方后兩排的桌子,同桌的女醫(yī)生好奇地打量著他:“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洛斯笑笑,拿出工作牌:“你好,我是新來的醫(yī)生白洛。”
女醫(yī)生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白洛醫(yī)生,院長昨天下午開會的時候說過,主院的一把手白洛醫(yī)生要轉來。”
昨天下午,那不是他和白濋去找褲子的時候嗎,原來四樓安安靜靜的是因為醫(yī)生在開會。
不過昨天就有他會轉來的消息了嗎?
洛斯沒有鉆牛角尖,只當是永生軌補全了bug:“一把手不敢當,以后請多多關照。”
女醫(yī)生笑著點頭,拿出自己的工作牌:“白醫(yī)生客氣了,我叫齊囡,你剛來我們這邊,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來問我。”
齊囡,又姓齊。
洛斯瞇了瞇眼:“你認識齊方嗎,我和他是同一個大學導師,他是我的師弟,正在這邊實習。”
齊囡訝異:“太巧了,齊方是我的堂弟。”
通過齊囡,洛斯得到了關于齊方的一些信息。
齊方剛來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兩個月,目前是實習醫(yī)生,沒有女朋友,為人樂觀開朗。
“院里一共有幾個實習醫(yī)生?”
“兩個,齊方和陳誠,陳誠比齊方先來,已經在院里實習了半年,但因為病人投訴,一直沒有轉正。”
女醫(yī)生和常人無異,溝通起來也很方便,洛斯慶幸自己挑了個好的交流對象:“投訴?”
齊囡嘆了口氣:“對,陳誠的醫(yī)術很好,但為人木訥,遇到難纏的病人,常常安撫不好,所以院里一直沒有批準他的轉正申請。”
這點倒是和白濋描述的一樣。
洛斯假情假意地附和:“那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陳誠不能改改自己的性子,他很快就不能繼續(xù)實習了。”
洛斯努力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為什么?”
齊囡湊近他,小聲道:“院里只有十個醫(yī)生名額,多出來的人會被清理掉,因為白醫(yī)生來了,所以院里只剩下一個轉正名額。齊方性格開朗,院里的病人們都很喜歡他,他轉正的可能性更大。”
她突然抬起頭,黑沉的瞳仁緊盯著洛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白醫(yī)生要小心了,因為你,陳誠和齊方只有一個人能活著留在療養(yǎng)院。”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解鎖新身份。
第33章 情書
飯桌上陷入了沉默, 燕戮、維克特和加瑞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突然沉下臉色的白濋。
燕戮臉上還有病弱的蒼白,滿眼愧疚:“都怪我,沒有保護好洛斯,長官, 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
燕戮剛醒過來, 還不知道洛斯死而復生的事, 維克特正準備, 白濋就把筷子撂下了, 嚇得他也不敢開口。
加瑞是最害怕的一個, 他剛從幾人的交談中得知了白濋的身份, 本來還活絡的心思頓時蔫了。
誰他媽敢和瘋子對著干啊!!
還是乖乖聽話吧, 跟著大佬走,成功通關得到身份勛章的概率說不定比他一個人闖關更大。
白濋深吸了一口氣:“不關你的事。”
事實上他并不是對燕戮發(fā)火,只是聽到了從洛斯那邊傳來的聲音。
白濋推開餐盤, 站起身,走向醫(yī)生的用餐區(qū)域。
通訊器不是公放,只有白濋能聽到。
維克特知道他是要去找洛斯, 但落在燕戮眼里, 就是他準備去給洛斯報仇,于是燕戮立馬捋袖子, 想去幫忙干架。
維克特連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燕戮雙目通紅:“去給洛斯報仇。”
“不是, 洛斯他沒有……”
維克特的話還沒說完, 燕戮就甩開他的手大步追過去。
另一邊, 洛斯微微后仰, 和齊囡拉開距離:“只有一個人能活著留在療養(yǎng)院, 那另一個人會死嗎?”
“白醫(yī)生覺得呢?”見洛斯沉默不語, 齊囡又咯咯咯地笑起來, “另一個人怎么會死,他只會被送出療養(yǎng)院,白醫(yī)生可真幽默。”
她夾起餐盤里的排骨,整塊丟進嘴里,用力地咀嚼著,嚼了一會兒突然哇的一口全吐在餐盤里。
排骨骨頭混著碎肉,還有被崩落的人類牙齒,令洛斯食不下咽。
齊囡滿嘴血沫,毫不在意地用筷子撥弄被硌掉的牙,對洛斯笑了笑,像是在抱怨:“食堂沒有把小可愛的尸體處理干凈,太硬了。”
洛斯手一抖,胃部翻涌,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小可愛是?”
“我養(yǎng)的寵物豬,名字叫小可愛。”
好歹不是人。
洛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冒昧打擾了,我的身體不太舒服,可以麻煩醫(yī)生幫我看一下嗎?”
白濋停在兩人桌前。
不等齊囡開口,洛斯立馬站起身:“可以,我們去辦公室里說吧。”
這頓飯他是吃不下去了。
兩人轉身去放餐盤,正好和后面趕來的燕戮打了個照面。
燕戮看到洛斯,整個人都愣住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你是——”
白濋一個眼神橫過去:“你也是身體不舒服,來找醫(yī)生看病的嗎?”
燕戮恍恍惚惚:“是,我該看看眼睛了。”
洛斯挑了挑眉。
維克特和燕戮都是一眼就認出他,只見過一面的加瑞則是覺得他眼熟,看來重塑身份的效果是因人而異的。
三人一起乘坐電梯來到四樓,路上遇到了三名護士和一名醫(yī)生,都主動和洛斯打了招呼。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新身份也越來越被人肯定。
醫(yī)生白洛擁有專門的辦公室,好巧不巧,正好在齊方的辦公室對面。
進入辦公室后,洛斯先沖到衛(wèi)生間吐了一通。
白濋給燕戮講了下事情經過,洛斯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他也基本冷靜下來了,但還是對昨晚的保護不力而自責。
“是我的警惕性太低,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
“跟你沒有關系,是這次的npc能力太強。”
他和燕戮是隊友,燕戮又不是他的保鏢,實在沒必要一直愧疚,洛斯果斷換了話題:“你們怎么突然過來找我,維克特呢?”
燕戮看向白濋,白濋抱著胳膊,正在看辦公室墻上掛的裝飾畫,沒有開口的意思。
辦公室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古怪起來,燕戮想起高大上中學的早戀風波,雖然后來洛斯和白濋都澄清過,但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貓膩。
燕戮硬著頭皮道:“維克特還在餐廳,我去找他。”
白濋點點耳朵:“隨時保持聯(lián)系。”
燕戮頷首:“收到。”
“你們兩個在打什么啞謎?”洛斯一臉狐疑,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白濋招招手:“過來看畫。”
墻上的裝飾畫是藍黑色的,像是小學生的作品,寥寥幾筆畫了藍天白云,一個穿著裙子的長發(fā)女人抱著一頭豬,豬的身上寫了三個字——小可愛。
“小可愛,這該不會就是齊囡說的豬吧?”洛斯皺眉,胃里又開始不舒服了,他想他今后的幾天大概都不會開葷了,“小可愛是齊囡養(yǎng)的寵物豬,那這個女人就是齊囡嘍?”
白濋不置可否:“這幅畫為什么會掛在這里?”
辦公室里很干凈,桌椅都是新的,這幅畫的存在顯得很另類。
毫無疑問,這是永生軌特地設置的線索,和《三樓》一樣。
白濋將畫框從墻上取下來,拆開,拿出了里面的畫。
畫紙有裁剪痕跡,背面是打印的線條和印刷字,字只剩下四分之一,無法確定紙是從哪里撕下來的。
洛斯拿出白大褂里的水筆,在紙上畫了一道,痕跡相同:“這種筆只有醫(yī)生在用,難道這幅畫是齊囡畫的?”
“不是她。”白濋指著豬身上的三個字,“之前在餐廳的時候,齊囡的工作牌放在桌上,我看了一眼,她的字跡不是這樣的。”
洛斯將畫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畫的很粗糙,一般不會用來送人,自己掛著玩的話……看來要去問問這件辦公室之前是哪位醫(yī)生的。”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爭吵聲。
“陳誠,你冷靜一點。”
“他們冤枉我,你讓我怎么冷靜?”
是齊方和陳誠。
兩人站在走廊里,陳誠表情猙獰,使勁拽著自己的頭發(fā):“我鎖了門,我確定昨晚鎖了門的!大家都不相信,為什么不相信我……”
齊方連忙握住他的手:“我相信,我永遠相信你,別擔心,我會陪你一起收拾的。”
兩人一起進了對面的辦公室。
洛斯挑了挑眉,叫住走廊上看熱鬧的護士:“陳醫(yī)生怎么了?”
護士故作憂愁地嘆了口氣:“陳醫(yī)生這周負責看管五樓,院長剛剛發(fā)現(xiàn)五樓出了事,大發(fā)雷霆,訓了陳醫(yī)生一頓。”
五樓,是停尸間。
洛斯心下了然:“五樓不是禁入區(qū)域嗎?”
護士:“是的,但院里有輪流制度,每周都會有一位醫(yī)生看管五樓,看管的醫(yī)生可以進入。”
洛斯:“其他醫(yī)生不能進去嗎?”
護士:“按照規(guī)定是不能的。”
洛斯皺了下眉,又問道:“我這間辦公室之前是誰在用?”
護士:“是陳醫(yī)生。”
洛斯揚揚眉,朝對面關上的門看了一眼。
護士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突然提醒道:“白醫(yī)生你可要小心,陳醫(yī)生脾氣不好。”
齊囡說陳誠為人木訥,護士說陳誠脾氣不好,但兩個人都提醒他要小心。
洛斯笑笑:“謝謝你。”
護士:“不客氣,十點院里會為白醫(yī)生準備歡迎會,白醫(yī)生記得準時參加。”
洛斯回到辦公室:“陳誠和齊方吵架是因為那些尸體。”
他和白濋離開停尸間的時候,并沒有把尸體們放回停尸柜里,也沒關上柜門。
白濋聽到了護士的話,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陳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暴躁的陳誠和之前查房的他相比,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洛斯知道他的意思:“我之前的結論可能下早了,這周看管五樓的是陳誠,齊方不能上去。”
所以昨晚襲擊他的人只可能是陳誠。
“可是陳誠這么做的動機是什么?”
他和陳誠一句話都沒說過,從二樓到三樓的距離,就足夠陳誠對他產生殺意了嗎?
洛斯坐在椅子上,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本以為齊方是嫌疑人,突然間所有的線索又都指向了陳誠。
白濋偏過身,低聲道:“好,我們馬上到,你們躲遠一些,不要插手。”
洛斯知道他在和燕戮維克特通話,好奇道:“怎么了?”
“闖關者鬧事,攛掇病人們和醫(yī)護人員打起來了。”
看熱鬧可比找兇手有意思多了,洛斯瞬間來了精神。
他走的太急,白大褂從桌上掀過去,碰掉了畫框,玻璃碎得滿地都是。
白濋低喝:“別動!”
洛斯立馬定住,看著他拿來掃帚和簸箕,將碎玻璃掃到一起。
“你這一驚一乍嚇死我了,我穿著鞋呢,扎不到……誒,這卡片是哪來的?”
碎玻璃中有一張粉色的小卡片。
“從桌子下掃出來的。”白濋撿起卡片,斜對著陽光看了看,“上面有壓痕,你拿鉛筆涂一下。”
桌上有筆筒,里面恰好有鉛筆。
洛斯涂完卡,白濋也掃完碎玻璃了:“上面寫著什么?”
“我深深著迷于你的美,
你無法想象我的癡狂。
我將殺光你身邊的人,
直到你眼中只剩下我。”
洛斯嫌棄地丟下卡片,嘴角瘋狂抽搐:“這好像是一封不太正常的……情書?”
真是日了狗了,這療養(yǎng)院里的人果然精神都有問題,連示愛的情書都跟威脅恐嚇似的。
白濋表情淡淡的,完全沒有驚訝,撿起了卡片,仔細端詳著。
洛斯突然想起他倆在上一條永生軌互演的事,這不正常的情書似乎和白濋的“喜歡就要毀掉”言論有異曲同工之妙。
卡片上沒有落款,無法確認情書中的“我”和“你”指的是誰。
白濋把卡片和畫放在一起:“字跡是一樣的。”
“是陳誠!這間辦公室之前是陳誠的,畫是他畫的,卡片也是他寫的!”洛斯的表情在恍然大悟和百思不解中橫跳,“可他為什么要殺我,我昨天根本就沒見過齊囡?”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畫上的人并不是齊囡?”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加更,以后都是中午十二點更新,陽間更新!
下注下注,猜兇手嘍~
第34章 誰是病人
畫上人的臉沒辦法確定, 性別是由長發(fā)和裙子拼湊出來的。
洛斯想到齊方豐富多彩的衣柜,一時間臉上精彩紛呈,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會不會太刺激了點?”
齊方是傳說中的女裝大佬,如果畫上的人是他, 那陳誠豈不是對齊方有不可言說的心思。
雖然無法理解陳誠的審美, 但這樣就能說得通陳誠為什么會對他下手了。
因為那條工作褲。
如果陳誠確實像卡片上說的那樣迷戀齊方, 一定知道他有女裝癖, 也能認出齊方的褲子。
荒唐卻合理。
白濋把畫和卡片收起來, 渾不在意道:“很刺激嗎?看過齊方的衣柜后, 我覺得還挺正常的。”
大長官就是大長官。
洛斯自嘆弗如。
兩人乘坐電梯來到一樓的時候, 爭執(zhí)還沒有結束, 整個大廳都鬧哄哄的。
燕戮三人在角落里,加瑞看到白濋和洛斯并肩走來,面上漾起一絲崇拜。
不愧是白大長官, 能隨時隨地操控npc跟著自己。
維克特指了指站在人群后排的寸頭男人:“就是他先挑事的。”
寸頭男人面相很凌厲,病號服大大咧咧地敞著,露出健碩飽滿的胸膛, 身上紋著繞頸黑龍, 龍爪正好落在心臟的位置。
加瑞見縫插針,湊到白濋身邊:“他叫厄爾, 來自星光城, 也是一直沒獲得身份勛章, 他比我還倒霉, 是第四次進來了。”
幾人的表情變得古怪。
加瑞也來自星光城, 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 星光城是不是風水不太好, 闖關者一個比一個慘。
“怎么挑起來的?”
“厄爾說醫(yī)生才是精神病患者, 是他們殺死了真正的醫(yī)護人員,偽裝成醫(yī)生。”
白濋挑了挑眉:“挺耳熟,我聽過類似的故事。”
“我也聽過!”加瑞舉手,興奮地講述自己聽到的版本,“火災燒毀了精神病院的資料,數(shù)目遠高于醫(yī)護工作人員的病患趁機殺死醫(yī)院領導,占領了醫(yī)院,偽裝成醫(yī)護人員來折磨曾經治療他們的工作人員。”
燕戮一臉錯愕:“也就是說病人沒病,有病的是醫(yī)生?”
維克特摸了摸下巴:“這所療養(yǎng)院的醫(yī)護人員確實不怎么正常。”
“如果真是身份顛倒,想通關就必須撥亂反正。
“那我們趕緊行動吧,厄爾那家伙每次都帶七八個人一起進軌,再加上其他渾水摸魚的闖關者,要是他們成功了,就沒有身份勛章了。”
說著加瑞就坐不住了,他可不想再次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老實點。”燕戮和維克特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看向不置一詞的白濋。
白濋則看著雙手插兜伸長脖子張望的洛斯:“你在看什么?”
“那條黑龍。”洛斯神色微妙,壓低聲音,“你不覺得龍爪的位置很色情嗎?”
龍爪微張,看上去就像握著整個左胸口。
一旦代入了這個設定……
白濋狹長的眼睛微瞇:“你喜歡?”
他視線微垂,看向被白大褂遮住的胸膛,腦海中自動替換成一片潤白和星點殊色。
洛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上挑的眼尾藏著戲謔:“我覺得長官你紋起來一定比他更澀。”
加瑞掙不開兩道鋼鐵般的桎梏,心情急切:“白大長官怎么還跟npc聊上了?”
維克特致力于加深他的誤會,忽悠道:“當然是在套npc的話。”
加瑞不明覺厲:“真的嗎?”
燕戮也知道不能暴露洛斯的身份,兇戾的眉眼一橫:“不然呢,在打情罵俏嗎?”
別說,湊那么近還真挺像的,跟色/誘似的。
加瑞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到了,都怪傳聞,讓他先入為主,覺得白濋又瘋又變態(tài)。
實際上白濋確實沒他想的那么正經,耷拉著眼皮,滿身痞氣:“昨天對著情趣內衣都臉紅,今天就會耍流氓了。”
洛斯微窘:“開個玩笑罷了。”
“玩笑?”白濋輕呵,“你那句話已經觸犯了軍區(qū)法律,被判入獄都是輕的。”
洛斯:“什么罪名?”
白濋:“調戲猥褻大長官罪。”
洛斯:“……”
大廳里的鬧劇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保安涌進來,將所有鬧事的病人都控制住了。
在此期間,一位醫(yī)生都沒有出現(xiàn)過。
鬧事的病人都被關了禁閉,厄爾后來一直沒有冒頭,躲過了一劫。
已經快到十點了,洛斯在去參加歡迎會的路上,邊走邊通過通訊器聽白濋那邊的情況。
加瑞和厄爾認識,經他引薦,白濋去見厄爾了。
厄爾能攛掇病人們鬧事,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不知道的信息,療養(yǎng)院內病人和醫(yī)生身份顛倒也八/九不離十了。
白濋是去套話的,他們需要更多的信息。
“加瑞,這就是你抱的新大腿?”
“放尊重點厄爾,這位是白濋白大長官,再說了,你個三次通關沒獲得勛章的人算什么大腿。”
“你就是白濋?看來消息是真的,軍區(qū)開始對永生軌下手了。”
“你的消息很靈通。”
厄爾諷刺一笑:“如果真的靈通,不至于到現(xiàn)在還弄不清楚你加入軍區(qū)的原因。別客套了,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厄爾的脾氣倒是直來直往,不知道白濋會怎么回答。
洛斯正好奇著,就聽到白濋標志性的慵懶聲音:“奉命套話,還請配合。”
……
還真是簡單粗暴不做作。
緊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雙方應該動了手。
洛斯出了電梯,遇到從辦公室里出來的齊方和陳誠,兩人一個笑得開朗一個沉默不語,洛斯主動頷首:“上午好。”
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可能有奸情后,洛斯看什么都不對勁,總覺得他們之間透著股子曖昧勁兒。
齊方笑著上前一步,高大的身體完全遮住了慢吞吞走過來的陳誠:“上午好,白醫(yī)生是要去參加歡迎會嗎?”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洛斯不自覺放松下來:“是的。”
“我們都準備了見面禮,希望白醫(yī)生能夠喜歡。”
“謝謝。”
齊方停下等陳誠,洛斯無意做電燈泡,先往會議室走去。
白濋那邊的情況也基本解決了,維克特在提問,洛斯聽了一會兒,壓低聲音快速道:“套他的話,確認五樓是不是有院史館。”
厄爾剛才提到了院史館,一到四樓里并沒有這個地方,洛斯懷疑五樓走廊右邊是院史館。
一條走廊,左側連接陰陽生死,右側連接過去未來。
一樓活動室。
白濋上前一步:“五樓是禁入區(qū)域,你為什么能進院史館?你在里面待了多久,怎么避開npc的?”
厄爾冷笑:“白大長官以多欺少,帶人偷襲,還指望我乖乖配合,將一切都告訴你嗎?就算我說了進院史館的辦法,你敢用命去試嗎?”
“OK,多謝配合。”白濋單手插兜,笑得游刃有余,“已確認。”
厄爾臉上的笑容僵住:“你什么意思。”
洛斯垂眸,揚起的唇角被口罩遮住:“收到,干得漂亮。”
含著笑意的氣音灌入耳中,白濋下意識按了下耳骨,擺擺手,先離開了活動室。
維克特給厄爾松了綁,禮貌道:“多謝配合。”
燕戮有樣學樣:“多謝配合。”
這伙人損的要命,套完消息還得殺人誅心。
加瑞已經轉過彎來了,同情地看著一臉懷疑人生的厄爾:“謝了,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等我獲得了身份勛章,再給你送份大禮。”
厄爾:“……”
我特么到底給你們提供了什么信息?!
—
歡迎會在會議室舉行,療養(yǎng)院里的八位醫(yī)生及兩名實習醫(yī)生都聚集在一起。
洛斯環(huán)視四周,坐到了齊囡旁邊,對面正好是齊方和陳誠。
院長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年輕得不符合他的職位,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白大褂上有紅有白有黃,滿是斑駁的痕跡。
醫(yī)生們都很年輕,院長竟然是看上去年紀最大的一個。
過分年輕的醫(yī)護群體,也從側面印證了厄爾的話。
洛斯有種進了病人窩的感覺,不自覺往后靠了靠,貼著椅背。
齊囡在簽到表上寫下名字,遞給洛斯:“白醫(yī)生,簽名。”
洛斯接過來,正要落筆,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陳誠已經簽完名了,但他的字和之前發(fā)現(xiàn)的畫和卡片上的字跡完全不一樣。
那個人不是陳誠。
洛斯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齊囡:“白醫(yī)生,你怎么還不簽?”
洛斯定了定心神,簽下“白洛”的名字:“齊醫(yī)生為什么會叫寵物豬小可愛?”
“院長說過,可愛的東西都叫‘小可愛’。”齊囡停頓了一下,漆黑的眼瞳看得人心里發(fā)毛,“白醫(yī)生也是小可愛。”
洛斯笑不出來:“謝謝,你也是小可愛。”
齊囡語氣煩躁,帶著一點驚慌:“我不是,小可愛都會死,我不要被殺死!”
……
那你他媽的還說我是小可愛?
洛斯一臉郁色。
通訊器里,白濋吊兒郎當?shù)溃骸靶】蓯蹌e怕,有爸爸在,不會讓你死的。”
去你媽的,又占我便宜。
洛斯默默罵了幾句,原本提起的心卻逐漸安定下來:“齊醫(yī)生,你的寵物豬是誰送的?”
齊囡的眼珠緩慢轉動:“寵物豬,你說小可愛啊,是院長送的,每個病人都有一只,白醫(yī)生沒有嗎?對了,白醫(yī)生剛轉過來……”
她前言不搭后語,和吃飯時判若兩人。
洛斯捻了捻指腹,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真的,似乎厄爾帶著病人們鬧過之后,原本還算正常的醫(yī)生都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言語混亂不說,還開始自稱為病人。
是觸發(fā)了病人和醫(yī)生身份線索的原因嗎?
看來歡迎會結束后,要去院史館看看了。
洛斯瞇了瞇眼。
院長拿著簽到表,確認所有醫(yī)生都到場了:“我宣布歡迎會開始,大家歡迎白醫(yī)生加入我們。”
其他醫(yī)生紛紛看向洛斯,有序地鼓掌。
大部分醫(yī)生都戴著口罩,洛斯不動聲色地瞟了一圈,只有院長和齊方沒戴。
陳誠還反常地戴了兩個口罩。
“謝謝大家。”
“白醫(yī)生不用客氣,今后你就是沉眠的一員了,來,這個送給你。”
院長拿出一個大盒子,笑著遞給他。
洛斯掂了掂,還挺沉,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其他醫(yī)生見狀紛紛送上見面禮,都用盒子包裝起來,盒子的外觀相同,根本分不出哪一份是誰送的。
洛斯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總覺得哪里怪怪的:“謝謝大家的禮物。”
院長微笑:“大家都給白醫(yī)生送了禮物,都是一家人,白醫(yī)生是不是也該做點表示?”
洛斯聞言抬起頭:“當然,我很樂意和大家成為一家人。”
醫(yī)生們發(fā)出詭異的笑聲。
院長拿出一張照片:“昨天晚上有一位病人暴斃了,他的尸體還在停尸房里,麻煩白醫(yī)生今晚去處理一下。”
洛斯看著照片,瞳孔緊縮。
如果白濋在這里,就能認出照片和死亡公告上的一樣,是他昨晚看過無數(shù)次的,洛斯的死狀照片。
院長的目光黑沉:“陳醫(yī)生本周輪值,會帶白醫(yī)生去五樓,尸體明天要進行展示,白醫(yī)生要在今晚處理完,一定要處理的漂亮一點。”
處理。
怎么個處理法?
洛斯掐了掐掌心,努力忽略心中的異樣:“院長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這具尸體處理得漂漂亮亮,不辜負大家的期待。”
院長語氣幽幽:“記得不要弄丟尸體,否則是會受罰的。”
洛斯回到辦公室,白濋等人都在。
他將照片放在桌上:“我需要一具尸體,死的活的都行。”
維克特看向加瑞,笑得別有深意:“我記得你是表演系畢業(yè),演過尸體嗎?”
加瑞:“……”
維克特和燕戮按住加瑞,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洛斯準備拆禮物,叫了白濋幫忙:“希望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
白濋掃了眼禮物,突然問道:“院長和醫(yī)生加起來一共有十一人,對嗎?”
洛斯點點頭:“對。”
白濋敲了敲桌子:“這里一共有十二份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長的好看,禮物都能多收一份。
第35章 病歷
多出來一份禮物。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洛斯本就不想拆禮物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
“怕了?”
“……沒。”
倒也不是怕,他膽子沒那么小,就是覺得陰惻惻的,有種一不留心就會踩到坑里的感覺。
白濋挑了挑眉, 拿出短刀:“我來拆。”
洛斯搖搖頭:“不用, 我真的不怕。”
洛斯拿起院長送的禮物, 這個盒子比其他人的都大, 上面還扎了個粉色的蝴蝶結。
和院長胡子拉碴的模樣很不搭, 出乎意料的可愛。
可愛。
齊囡的胡言亂語浮現(xiàn)在腦海中, 洛斯感覺自己快無法直視這個詞了。
白濋按住他的手:“我從小到大都沒收過這么多份禮物, 讓我沾個光, 感受一下不停拆禮物的快樂。”
洛斯愣了一下,禮物就被白濋拿了過去,三下五除二拆開。
“活的!”
“我沒看錯吧?”
“這是……豬嗎?”
燕戮三人紛紛湊過來, 好奇地圍著趴在籠子里的小粉豬。
禮物盒里是一個粉色籠子,正方體,里面放著一只粉色小豬, 正微微打著酣。
白濋將刀伸進籠子里, 刀面貼著豬壓了壓,確認是只活豬后, 連豬帶籠子遞給燕戮:“你們去旁邊, 看看這豬有沒有古怪。”
燕戮和維克特會意, 連忙拎著豬和加瑞去辦公室的角落, 給他們騰出說話的地方。
洛斯雙手撐在桌子上:“齊囡說院長給每個病人都送了一只豬。”
白濋嘖了聲:“都送豬, 看來他沒什么挑禮物的天賦。”
“劃重點, 每個病人。”
齊囡和其他醫(yī)生是病人偽裝的事基本是板上釘釘了, 但他們從病人轉變成醫(yī)生, 還需要一個能瞞天過海的轉折。
在加瑞講的故事里,精神病人替換醫(yī)護人員的轉折就是火災,火災燒毀了精神病院的資料和知情人。
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轉折是什么?
院長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身份?
在他們原本的猜測里,院長及醫(yī)生們都是精神病患者偽裝成的,但在歡迎會見過院長后,洛斯對此產生了疑慮。
齊囡的話加深了這份疑慮。
白濋很快get到了他的意思:“你懷疑院長不是病人偽裝的?”
“只是覺得醫(yī)生們對院長的態(tài)度很奇怪,又敬又怕,很恐懼他一樣。”洛斯拿起下一個禮物,“具體情況如何,得查清病人和醫(yī)生身份倒置的始末后才能確定。”
白濋攔下他拆禮物的手,長腿一伸,勾住身后的凳子,踩著橫撐,利落地將凳子踢到洛斯身后,眼尾微抬:“坐。”
洛斯心頭劃過一絲異樣,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啊好,那什么,我們什么時候去院史館?”
“下午吧,查清楚療養(yǎng)院發(fā)生的事,才能知道怎么處理尸體。”
處理尸體顯然是院長給洛斯的考核,他們需要從院史館找到應對方法。
白濋拆開一個禮物,愣住。
又拆開一個,再次愣住。
洛斯見他臉色不對,連忙站起身:“這是……”
白濋眸光沉冷,快速將剩下的禮物都拆開了。
“什么味道?”
意識到什么,燕戮和維克特立馬沖過來。
加瑞捏著鼻子,自言自語:“發(fā)生什么事……我去!這什么東西,手、腳、脖子……尸塊!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桌上堆滿了拆開的禮物,包裝盒胡亂放著,里面是扎著蝴蝶結的殘肢。
每一件禮物里都放著一塊肢體,分屬于人體的不同部位,顏色介于米黃色與白色之間,看樣子在福爾馬林中浸泡了很久。
見眾人都一副沉重表情,加瑞也知道是真是假了,不禁咋舌:“這是尸體拼圖嗎?”
“拼圖……沒錯,是拼圖!”洛斯拖著禮物盒拼尸體,不一會兒就把肢體按人體結構拼了個大概。
從表皮和截面的吻合程度可以判斷出來,大部分肢體出自同一具尸體。
但是有三塊多余的肢體,分別是兩只腳,一條長舌頭,無法拼進去。
兩只腳大小形狀差別不大,應該出自同一個人。
最令洛斯費解的就是舌頭。
脖子部位的尸塊截到了嘴巴,舌頭完好,由此可見,這條舌頭并不屬于另一具尸體。
洛斯沉思了一會兒,指著拼起來的尸體:“正式的醫(yī)生。”
醫(yī)生,同謀,肢解尸體。
醫(yī)生數(shù)目與肢解的肢體數(shù)量正好能對上。
剩下的三塊肢體,應該屬于兩名實習醫(yī)生。
可為什么會有三塊?
敲門聲打斷了洛斯的思考,來人是陳誠:“白醫(yī)生,晚上你跟我一起去五樓,記得提前準備好工具,我們吃完飯后在專用電梯集合。”
“專用電梯?”
洛斯并不知道哪里有專用電梯。
陳誠低下頭嘟噥了幾句,訥訥道:“我會帶白醫(yī)生去的。”
洛斯點頭應允:“好的,陳醫(yī)生的辦公室在哪?我到時候去哪里找你?”
陳誠指指對面的辦公室。
洛斯揚揚眉:“那不是齊方醫(yī)生的辦公室嗎?”
陳誠似乎有一瞬的慌亂,下意識看向左側,目光帶著哀求。
洛斯正疑惑他在看什么,左側突然冒出一個人來,赫然是齊方。
齊方揚著大大的笑容,不知在左側的死角站了多久:“陳醫(yī)生沒有辦公室,暫時先在我的辦公室里休息。”
洛斯被他的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連應幾聲好,目送兩人進了對面的辦公室。
關上門后,他拍了拍胸口,越想齊方和陳誠的模樣越覺得不對勁。
白濋方才躲在門后,將一切盡收眼底:“都登堂入室了,陳誠對齊方似乎不是求而不得。”
卡片上的情書感情濃烈,他們一直將之當成是求而不得。
洛斯想起歡迎會上的發(fā)現(xiàn):“情書不是陳誠寫的,我看到了他的簽名,字跡不同。”
白濋微擰眉:“不是他?那會是誰,齊方?”
“也不是齊方,簽到表上也有他的簽名,我特地觀察了,不一樣。”洛斯頭疼道。
本以為情書是突破口,誰知根本找不出寫情書的人,一切又被推進了更深的謎團之中。
“找不到主人的情書,和多出來的見面禮。”白濋輕聲道,“這兩件事會不會一個人做的?”
洛斯抬眸:“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個人?”
一個留下了痕跡,但身份不明的人。
“齊囡說過療養(yǎng)院對醫(yī)生的名額有限制,不應該有多出來的人……”洛斯敲敲膝蓋,“我晚上套一套陳誠的話。”
畫和情書都是在陳誠辦公室里發(fā)現(xiàn)的,他一定知道那個人的事。
見燕戮一直盯著桌上的肢體,洛斯走過去:“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燕戮指指長舌頭:“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吊死鬼嗎?這條舌頭的長度和他的很像。”
舌頭不像是人類的長度,洛斯起初也懷疑過它的出處,但其他的肢體都屬于人類,他也自然而然將舌頭歸之于人的了。
難道這條舌頭和吊死鬼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洛斯目光一凜:“你還記得他的病房嗎?”
燕戮頷首,說了個病房號。
吃完午飯,洛斯去了吊死鬼的病房。
吊死鬼伸著長長的舌頭,帶有些許夸張意味,與他收到的見面禮相似。
“我是白醫(yī)生,你最近身體如何,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吊死鬼定定地看著他,語氣激動:“白醫(yī)生?療養(yǎng)院里沒有姓白的醫(yī)生,你是剛來的,陳誠是不是被辭退了?”
洛斯沒回答:“你認識陳醫(yī)生?”
吊死鬼點點頭:“他以前是我的主治醫(yī)生。”
洛斯拿著紙筆,狀似隨意道:“你似乎對他不太滿意。”
“不滿意,我對他很不滿意!”吊死鬼氣憤不已,“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好醫(yī)生,脾氣差,有怪癖。其他醫(yī)生都很溫柔,只有他整天臭著一張臉……”
洛斯想起齊囡對陳誠的描述。
等吊死鬼抱怨完,他才問道:“你說陳醫(yī)生有怪癖,是怎么回事?”
吊死鬼眼里浮現(xiàn)出厭惡,他沖洛斯招招手,小聲道:“他喜歡裝女人。”
裝女人?洛斯正準備問問是什么意思,病房就被敲響了,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進來:“查房。”
來人是齊方。
“白醫(yī)生,這么巧你也在。”
“嗯,他的病情有些不穩(wěn)定,我來看一下。”
齊方戴著口罩,從彎起的眼睛就能看出他在笑:“白醫(yī)生可真負責。”
洛斯平靜道:“應該的,你負責二樓的查房嗎?”
“我和陳誠每人負責一層樓,以前他負責二樓,后來……”齊方的目光落在他旁邊的吊死鬼身上,無奈地攤攤手,“然后我就和他換了。”
洛斯瞟了眼他端著的托盤,上面放著一套解剖刀,還有打滿的注射器。
齊方歪了歪頭:“我要給病人治療了,白醫(yī)生要圍觀嗎?”
洛斯收回目光,鎮(zhèn)定地向門口走去:“不打擾你了。”
洛斯能感覺到從身后投來的陰冷目光,無法忽視,一直到他離開病房才消失。
—
下午去了院史館,行動小隊和加瑞五個人一起。
本來洛斯是想一個人去的,燕戮說吊死鬼被折磨得快死了,他想起齊方的注視,放棄了一個人去冒險。
白天的五樓不像晚上那樣陰森,有白濋的萬能/鑰匙在,幾人順利進了院史館。
院史館里的消毒水味也很重,和走廊上的味道差不多。
地面上鋪著木板,像是很久沒有曬過陽光,透著一股淡淡的霉味。
“你去門口守著,有人來了就告訴我們。”
加瑞推推洛斯,他至今沒弄清楚洛斯的身份,只當洛斯是被挾持的npc,不得不帶他們來找線索。
燕戮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閉嘴,你去門口守著。”
加瑞:“???”
維克特意味深長道:“你能信得過醫(yī)生嗎?”
讓npc望風,萬一他叫人來怎么辦?
加瑞掃過白濋、燕戮、維克特,發(fā)現(xiàn)哪個都不是自己能對付的,認命地走到院史館門口。
洛斯沖維克特投去贊嘆的目光,看得出來,加瑞已經完全被他拿捏住了。
院史館的資料很多,幾個人分頭查起。
借著書架的掩飾,洛斯來到白濋身邊:“吊死鬼說的話,你有什么看法?”
他問的是陳誠喜歡裝女人的事。
白濋翻著資料,頭也沒抬:“我衣柜里的衣服也不一定是我穿的,你不是也穿過嗎?”
洛斯:“……”
他知道白濋想表達的意思,但這個比喻實在是太爛了。
“陳誠有女裝癖的話,衣服為什么會在齊方的辦公室?”
這種怪癖要藏得嚴嚴實實,哪里會讓別人發(fā)現(xiàn)。
“我發(fā)現(xiàn)你總是喜歡把人想的太善良。”
“……”
洛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還發(fā)現(xiàn)你總是喜歡拐彎抹角呢。”
說個話都不能好好說,不裝逼能死?
洛斯不想聊了,轉身就走。
白濋笑了聲,將人拉回來,不說話,也不松手。
洛斯目光涼涼的:“再不松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白濋無奈地嘆了口氣:“本來是想給你親身演示一下的,但你的脾氣太爆了,和陳誠完全不一樣。”
洛斯怔了下,悟了:“陳誠是被逼的。”
陳誠沒有異裝癖,衣服是齊方逼他穿的。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
不,還有一點說不通。
情書和畫上的字跡不屬于齊方。
字跡可以偽裝,但多出來的禮物做不了假。
洛斯語氣篤定:“還有一個我們沒發(fā)現(xiàn)的人。”
“我找到了!”
專心尋找線索的維克特有了收獲。
洛斯和白濋對視一眼,暫時放下異裝癖的事,趕了過去。
維克特拿著厚厚一摞文件:“我找到了療養(yǎng)院的病歷記錄,你們看這是誰。”
病歷是前幾年的,照片上的人五官變化不大,完全能夠辨認出身份。
是齊囡。
“齊囡是病人。”維克特又往后翻了幾頁,分別是其他醫(yī)生的病歷,“這些病歷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厄爾應該就是看到了這個,才猜測有身份倒置的事。”
雖然早就確認了這件事,但真的看到病歷后,洛斯還是有些心情復雜。
本以為從病人升級成了醫(yī)生,沒想到卻是和病情更重的病人做同事。
白濋快速將病歷翻了一遍:“沒有齊方和陳誠的病歷。”
他們兩個是后來加入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沒有他們的病歷很正常。
洛斯突然想到一件事,正想開口,就對上白濋的目光,白濋目光微沉:“也沒有院長的病歷。”
洛斯心里一咯噔。
院長明顯知道齊囡等人精神有問題,他不是病人比他是病人更難讓人接受。
“再找,找療養(yǎng)院曾經發(fā)生過什么事,重點關注有沒有發(fā)生火災等事故。”
白濋說完,燕戮和維克特立馬找起來。
洛斯抱著胳膊倚著書架,語氣嚴肅:“事故已經不是必需的條件了,現(xiàn)在有了能夠一手遮天的存在。”
書架晃動,像是要倒塌下來,白濋一把拉住洛斯:“小心!”
剛站穩(wěn),地面突然裂開了一道縫,一股濃重的霉味涌上來,不等洛斯做出反應,他和白濋直接掉了進去。
燕戮和維克特急匆匆趕過來,只看到閉合的地板,木地板間有一道很深的縫隙。
“長官他們呢?”
加瑞站在門口,正好看到了白濋和洛斯掉下去的畫面:“這是密室吧。”
維克特俯身趴在地上,敲了敲:“是空的。”
“這是五樓,又不是一樓,下面肯定是空的。”加瑞一臉無語。
維克特又急又氣:“你懂個屁!我的意思是這不是普通的天花板厚度。”
燕戮活動了一下手腕:“砸開。”
“砸開動靜太大了。”維克特思索了一下,“長官他們肯定是觸發(fā)了機關,我們先找一找,找不到再砸。”
加瑞望風望得心癢癢,也湊過來:“我跟你們一起找。”
三個人在附近搜尋起來,燕戮和維克特忙著找機關,加瑞則好奇地翻著資料。
“禁止拆看,那更應該看看了。”加瑞果斷打開文件袋,看到里面的內容后,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臥槽!你們快過來看!”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睡過頭了,來晚了。
大長官:換個地方約會。
第36章 殺死npc
“嘶——”
洛斯摔得七葷八素, 緩了半天才找回思緒,摸索到身下的人,狂拍起來:“白濋?白濋?你沒事吧?”
四周漆黑一片,他們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濃郁的刺鼻腥氣和霉味混合在一起, 熏得人幾欲作嘔。
“沒事。”白濋抓住他的手腕, 玩笑道, “我沒摔出個好歹, 倒是快被你給拍吐血了。”
剛才摔下來的時候, 他迅速調整了兩人的位置, 給洛斯做了肉墊。
洛斯很輕, 并沒有壓到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洛斯的夜視能力不如他,在這種沒有一絲光線的地方如同睜眼瞎, “這是什么地方,我們怎么掉下來了?”
白濋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是個密室, 你碰到的書架上應該有機關, 所以我們才會掉下來。”
所謂密室,代表藏著秘密。
本該慶幸發(fā)現(xiàn)了新線索, 但這鬼地方透著一股不好的氣息, 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洛斯眉心緊蹙, 用衣袖掩著鼻子:“味兒太沖了, 這密室該不會百八十年沒人來了吧, 都發(fā)霉了。”
“很遺憾, 你猜錯了。”白濋語氣微妙, 定定地看著不遠處, “起碼一周內有人來過。”
在自然情況下,人死后一周尸體就會開始腐爛。
洛斯一聽就知道他話里有話:“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白濋:“一個人。”
在他們的正前方有一張床,是醫(yī)院里常見的款式,帶著輪子可以推動,床上面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一動不動,也聽不到呼吸。
白濋換了種準確的說法:“一個死人。”
洛斯的第一反應不是震驚,而是果然如此。
在這種地方發(fā)現(xiàn)尸體,給他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白濋捏捏他的手臂:“一起過去看看?”
洛斯哭笑不得:“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怕,就是有點不適應。”
尸體他看得多了,還挖過墳。
他只是不適應這種環(huán)境,黑暗放大了自身的弱點,洛斯很討厭無能為力的感覺。
地面上沒有太多東西,兩人順利來到床邊,看到尸體的臉后,白濋驚訝地“咦”了聲。
洛斯只能辨認出一個輪廓,不明所以:“怎么了?”
“這尸體還是我們的熟人,昨天晚上剛見過。”
“什么?”
白濋正準備給他解釋,不遠處就傳來一陣“轟隆”的聲音,隱約有光從石壁上透出來。
有人來了!
兩人迅速躲到旁邊的鐵柜里。
鐵柜及腰高,長80公分,寬50公分,兩個身高均超過一米八的大男人躲在里面很勉強,完全是硬塞進去的。
洛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白濋摟進了懷里,呼吸間盡是他身上的冷冽氣息,稍微側一側頭,就能親到他溫熱的脖頸。
在發(fā)霉的房間里,這個鐵柜被名為“白濋”的味道隔絕出來。
柜門合不嚴實,露出一條縫隙,正好能看到外面。
來人拿著一盞臺燈,碗口大的光源無法徹底驅散黑暗,他似乎并未想過會有外人造訪,沒有仔細搜查四周,直接來到床前。
他將臺燈放置在床頭,愛憐一般撫摸著沉睡的尸體:“真美,小可愛,我會把你變得更美。”
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洛斯就捏緊了白濋的肩膀。
他知道來人是誰了。
臺燈照亮了尸體的臉,她仍然微笑著,陷入永遠不會醒來的甜蜜美夢,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正遭受著怎樣的對待。
頭身分離,軀體被剖開,分成大小不等的肉塊。
鋒利的刀割開皮肉幾乎沒有聲音,但在骨頭上來回摩擦就會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聲音,像是緩慢的電鋸,在木質柜子上一下一下地磨。
忽然聲音停止,兩秒后,響起連串的“砰砰砰”,如同菜市場的屠夫舉起砍刀,為買家分切豬羊的排骨。
巨大的砍剁聲中,還夾雜著陰郁的笑聲,起初是壓抑著的低笑,慢慢的,笑聲越來越放肆:“要處理干凈,不能被發(fā)現(xiàn),哈哈哈哈哈處理得漂漂亮亮,你們是無法離開的,要永遠留在這里……”
在停尸柜里存放過的尸體不會像活人一樣飆血,味道并不重,昏暗的房間也看不清發(fā)生的一切,但那道扭曲的笑聲仍然讓洛斯渾身發(fā)冷,無法將之與歡迎會上的院長對應起來。
沒錯,來人正是院長。
院長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尸體,臺燈的光芒微弱,并不會影響到他。
洛斯忍不住發(fā)散思維,他做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才能如此熟練。
停尸間里一共有六具尸體,但死去的人僅僅只有六個嗎?
恐怕不止,畢竟他收到的見面禮已經是出自兩具尸體了。
白濋偏了偏頭,唇抵著他的耳朵,壓低的氣音在瘋狂的笑聲中無從察覺:“怕?”
洛斯被他呼出的熱氣激得縮了縮脖子,思緒回籠:“沒有。”
話音剛落,他微顫的指尖就被捏住了。
洛斯還沒來得及解釋,白濋就捻了捻他的指腹:“想教訓他?”
“你怎么知道?”
不是怕,是憤怒。
他們只看到了院長處理尸體,但尸體是怎么來的,活生生的病人是怎么“暴斃”的,一切可想而知。
在這一瞬間,洛斯覺得自己仿佛真的變成了正義的記者,為查清楚療養(yǎng)院內的真相而來,無法忍受院長的種種行為。
白濋低笑一聲:“因為我也想教訓他。”
臺燈昏暗的光線從縫隙中透進來,洛斯掀起眼皮,對上一雙黑亮的眼睛,里面潛藏著瘋狂與殺意,像一只蟄伏已久的兇獸,亟待破籠而出。
他第一次如此欣賞白濋的瘋勁兒。
只一眼便達成了共識。
不是沒想過惹怒npc會引發(fā)什么樣的后果,只是洛斯突然想起曾經和可可安的對話,可可安問他永生軌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他說是工具,活下去的工具。
永生軌對白濋來說意味著什么?
洛斯突然有了答案,是游戲。
瘋子一樣的大長官從未將任何事放在眼里,永生軌對他而言,是一次可有可無的行動,是藏著亞斯蘭和苑曲秘密的過往,更是一場游戲。
一場用性命做門票的游戲。
既然是游戲,又何必瞻前顧后。
白濋都不怕,他一個有死而復生能力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從柜子里跳出來的時候,天光驟然亮起,頭頂裂開一道縫隙,整個密閉的房間被照得透亮。
燕戮和維克特齊齊呼喊出聲:“長官!你們沒事吧?”
“沒事。”白濋抽空回了一句,一下子撲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院長,掐著他的脖子狠狠一擰。
洛斯舉起的匕首,在那道清晰的頸骨斷裂聲顯得無比尷尬。
空氣似乎凝滯了兩秒,白濋扔下沒了氣息的院長,局促地擦了擦手,辯解道:“我也沒想到他是個脆皮。”
洛斯臉色難看,滿眼的譴責混合著遺憾,最多的是不敢置信。
他以為是大boss的院長,這么輕易就死了?!
上方圍觀的三人發(fā)出小小的驚呼聲,尤其是加瑞,有種天上掉餡餅,抱到了真大腿的感覺。
別說是裝尸體了,能通關獲得身份勛章,讓他當牛做馬都行。
維克特拿著文件袋,神色凝肅:“長官,出事了。”
白濋拉過鐵柜,準備爬回樓上的院史館,突然發(fā)現(xiàn)少了什么,回頭一看,洛斯還站在床邊:“熟人也不用一直盯著看吧。”
病床上的女尸,正是他們昨晚在停尸間里開到的第一個盲盒。
忽略四分五裂的軀體,尸體和之前見過的一樣,頸間多了一條粉色絲帶,打了個蝴蝶結,和洛斯收到的見面禮一模一樣。
洛斯俯下身,勾住那條粉色絲帶:“你說我扯下來,她會不會詐尸?”
白濋認真思考了一秒:“應該不會,我覺得院長詐尸的可能性比較大,你可以把那條粉絲帶系到院長脖子上,試一試會不會詐尸。”
“萬一詐尸了呢?”
“那出軌后我會考慮給你加一個挑戰(zhàn)尸體的訓練項目。”
加瑞這次聽到了白濋和洛斯的談話內容,沉默過后,焦急地催促:“你倆快和我說說剛才那句話套出了什么信息。”
不然他總有一股微妙的,兩人在借尸調情的感覺。
燕戮和維克特裝沒聽見,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感慨:果然,每次遇到洛斯,白濋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語文老師的早戀論斷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洛斯沒有去試,只是將粉色絲帶揣進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兩人踩著鐵柜爬上院史館,維克特立馬將文件袋遞過來:“長官,你們看。”
加瑞指了指自己,邀功:“是我,是我發(fā)現(xiàn)的。”
洛斯順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
加瑞一臉玄幻:“……”
我被npc夸了?!
“這是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不正常死亡記錄,人數(shù)已經有五六十了,最早從十年前開始,和永生軌給出的信息完全不一樣。”
永生軌給出的信息是,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最近發(fā)生了幾起病人暴斃的事情。
“喵嗚~”
突如其來的貓叫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黑貓輕巧一躍,來到洛斯肩頭。
“儲備糧!”洛斯驚呼出聲,“你怎么會在這里?”
黑貓凝視著裂開的地板,暗紅色的豎瞳緊鎖在院長臉上:“喵嗚。”
就在這時,一段信息塞入洛斯的腦海中。
【因關鍵npc死亡,觸發(fā)隱藏劇情,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將開啟加速模式,通關時間縮短至72小時,請勇敢的記者保護好自身的安全。】
【任務更改為:查清真相并編寫院史。】
加瑞張了張嘴,小聲嘀咕:“這聽著跟觸發(fā)關鍵點,游戲進入了地獄hard模式一樣。”
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白濋掐了下指骨,道了個沒什么誠意的歉:“對不住了各位。”
院長果然是關鍵npc!
洛斯看向文件袋:“編寫院史是新任務,這個會不會是觸發(fā)的隱藏劇情?”
維克特翻開文件袋,上面的“禁止拆看”鮮紅刺眼。
加瑞干笑兩聲:“一般不能看的,恰恰和事實真相有關。”
事已至此,洛斯笑了下:“挺好,很快就能離開這里了。”
他已經習慣了,要是不鬧出點幺蛾子,才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白濋一直不咸不淡的,聞言也勾了勾唇角:“是挺好,很刺激,維克特跟我來,檢查一下關鍵npc身上有沒有線索。”
兩人跳進密室,將院長抬到床上,扒光了衣服檢查。
洛斯則拿過文件袋,仔細地翻看著。
加瑞盯著洛斯,恍然間意識到一件事:“為什么一個npc會知道永生軌?”
燕戮瞟了他一眼,就差直說“你個大傻子”了,塞給他一沓死亡記錄:“別一驚一乍的,過來找線索。”
三人圍坐在密室入口旁邊,翻看死亡記錄,時不時看一眼下面的尸體檢查情況。
一派歲月靜好。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正發(fā)生著一場大肆的屠殺。
洛斯伸了個懶腰:“你們的情況怎么樣?”
“從他身上找到了工作牌,他叫關赫。”白濋扯了扯院長的衣服,“他身上有不少傷痕,陳舊程度不同,看痕跡應該是自己造成的。”
自殘。
院長的精神狀態(tài)不正常。
洛斯默念了幾遍院長的名字,翻開剛剛看過的資料:“關赫,院長是這些死亡記錄的記錄者。”
也就是說,療養(yǎng)院里每一個不正常死亡的病人,都或多或少與關赫脫不了干系。
日暮西斜,天漸漸黑下來,白濋和維克特回到院史館,幾人將信息整合了一下,帶著死亡記錄和病歷離開了院史館。
洛斯準備去找陳誠,白濋不放心,和他一起下了樓。
燕戮和維克特帶著加瑞去了停尸間,院長已經死了,但永生軌提示過他只是關鍵npc,療養(yǎng)院里的事情沒有結束,代表還有兇手沒浮出水面。
洛斯神色嚴肅地擼著貓,儲備糧在他懷里昏昏欲睡。
白濋見狀勾了下貓下巴:“在想什么?”
“誰是兇手。”洛斯抬起頭,“我們將兇手限定在一個人身上,但這所療養(yǎng)院里的所有人都不正常,所以我在想,會不會不只有一個兇手。”
齊囡,陳誠,齊方……會不會這些人都是兇手?
白濋不置可否:“這么多被殺的人,兇手肯定不止一個,我們現(xiàn)在要找最特殊的那個,也就是用絕對殺人權殺你的人。”
白濋將所有的命案分成了兩部分:一是其他病人的死。二是洛斯的死。
洛斯隱隱覺得這種分類很奇怪,就好像白濋確定只有一個人擁有絕對殺人權一樣。
他狐疑地看過去:“你是不是又聽過什么故事?”
電梯很干凈,鏡面映出兩人的臉。
白濋垂眸,對上兩雙眼睛,一雙屬于洛斯,一雙屬于儲備糧,一人一貓打量著他,莫名有種相似的感覺。
“白醫(yī)生又想聽故事了?”白濋抱著胳膊,笑得慵懶,“想聽什么類型的,我現(xiàn)給你編。”
坦誠的信任關系太誘人,洛斯遲疑許久,還是選擇和盤托出:“你為什么確定我的死和其他病人的死不一樣?”
“白醫(yī)生,你的聰明勁兒呢?”白濋揉著儲備糧的腦袋,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青年的卷毛會不會一樣好揉,“死亡記錄里沒有你,代表你的死不是關赫經手的,并且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死狀和其他病人的死狀都不同。”
他們目前只在停尸間里發(fā)現(xiàn)了六具尸體,這些尸體身上并沒有傷痕,都是中毒而死。
結合關赫肢解尸體的行為,可見他偏愛在人死后再處理尸體,所以以關赫為主導的殺人事件都是下毒,肢解。
隔著白大褂,白濋點了點洛斯的胸口:“殺死你的人捅了你七刀,分別在這些位置,致命又見血。”
他的動作很輕,洛斯卻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被碰到的地方有種異樣的感覺。
“死亡記錄是從十年前開始的,關赫已經持續(xù)了這么長時間的殺人習慣,不可能突然改變。”白濋嘴角勾著笑,眼睫垂落一片陰翳。
只有殺過很多人,才會有這種經驗,才能準確分析出兇手的心理。
洛斯自問做不到這一點。
“你曾經說過,所有醫(yī)生對院長都是又敬又怕,我們做一個大膽的假設,所有醫(yī)生殺人都要經過院長的同意。”
死亡記錄單上的記錄者都是院長,這或許并不是假設。
白濋笑得很輕,俯身湊近了些:“如果我是殺你的兇手,只會在兩種情況下對你下手,還留下這樣明顯又特殊的痕跡。”
兩人之間只隔著十幾公分,洛斯有種被盯上的感覺,喉嚨發(fā)緊:“什么情況?”
“第一種情況,激情殺人,我很憤怒,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白濋的眸色很深,里面仿佛藏著某種無機質的東西,陰沉冰冷,“第二種情況,我并不懼怕院長,我在挑釁他,我渴望建立自己的權威。”
沒由來的,洛斯相信了他的話。
“如果我們沒有殺死院長,他也會死,對嗎?”
院長的死早已經注定,他們的插手加快了劇情,所以才會出現(xiàn)縮短的兩天。
一個兇手的死并不僅僅是一段罪惡的終結,也有可能是新的罪惡的開始。
“喵嗚。”
白濋揉了揉儲備糧,退回正常的距離:“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洛斯無法控制自己的懷疑:“這真的只是你的猜測嗎?”
“是的,這次的故事是我編的。”白濋眨了下眼,眸光清亮,仿佛剛才的陰沉都是洛斯的錯覺,“變態(tài)殺人狂都是瘋子,而我也是瘋子,瘋子能猜到瘋子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嗎?”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了目的地。
洛斯抱著貓走出電梯,又轉過頭:“這次通關以后,我好好參加訓練,你也好好吃藥吧。”
電梯緩緩關上,白濋看著映出來的自己,慢慢勾起了唇角。
膽子大了,都敢和瘋子講條件了。
晚飯時間,一樓食堂里卻沒有一個人。
療養(yǎng)院里靜得可怕,洛斯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掉頭就往電梯跑。
白濋正準備出去,見他跑回來挑了挑眉:“來接我?”
“出事了。”長話短說,洛斯按下了二樓,“永生軌要我們保護好自己,應該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到達二樓,電梯一打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就涌入鼻腔,入目是一片濃郁的血色。
墻壁上,地板上,處處都是淋漓的血跡。
洛斯臉色發(fā)白,立馬按下三樓。
三樓的地面很干凈,隱隱能聽到交談的聲音,還是風平浪靜的樣子。
洛斯扶著電梯門,牙齒打顫:“失去管控的殺人狂,會做什么事?”
白濋給了他一個近乎寵溺的眼神:“你不是猜到了嗎,會殺人。”
所以二樓被屠了。
已經到了和陳誠約定的時間,洛斯卻遲遲沒有按下電梯:“三樓會不會……”
白濋走近,貼著他的后背,就著他的手按下四樓:“不會,新的權威會約束他們不要大開殺戒,并且永生軌提前給了提示,二樓的闖關者不一定都死了。”
電梯上行,往四樓的辦公區(qū)域去。
洛斯有些慶幸,他們下午一直泡在院史館里,住在二樓病房的燕戮和維克特都逃過了一劫。
密閉的空間里,呼吸聲都被放大了。
電梯在四樓停下,洛斯眼疾手快,在電梯開啟前按了關門鍵:“白濋,記住我們有兩次死而復生的機會。”
瘋子遇到瘋子,難免不會去挑釁對方的權威。
洛斯忍不住樂了,自己算不算開發(fā)了死而復生的技能的衍生技能——人肉護盾。
洛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辦公室,想了想,抱上院長送的見面禮,來到齊方的辦公室門前。
敲了兩下,旁邊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洛斯轉過身,對上齊方的視線。
齊方一路跑過來,白大褂上帶著暗色的血跡:“白醫(yī)生,晚上好。”
洛斯愣了下:“齊醫(yī)生,你這是怎么弄的?”
“剛去處理了一點事情。”齊方目光落到他懷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來白醫(yī)生很喜歡院長送的禮物,那我們送的禮物,你喜歡嗎?”
洛斯客客氣氣道:“很喜歡,我和陳醫(yī)生約好了,不知他在不在。”
齊方直接擰開了門,門后是一臉蒼白的陳誠,他似乎有些失神:“白醫(yī)生,晚上好。”
洛斯不著痕跡地掃過他的臉,微微頷首:“晚上好,我們現(xiàn)在可以出發(fā)了嗎?”
陳誠走到他身邊:“可以,白醫(yī)生跟我來。”
身后沒有腳步聲傳來,可見齊方沒有跟著他們。
洛斯跟著陳誠來到四樓走廊的最左側,看到了一臺刷了白油漆的電梯,電梯外焊了防盜門。
陳誠拿出鑰匙開門,介紹道:“這里可以直達五樓的操作間。”
五樓左側是停尸間,右側是院史館,哪里冒出來一個操作間?
洛斯瞇了瞇眼,借著寵物豬的遮掩,摸了摸被擋住的儲備糧。
“喵~”
喵咪的叫聲驅散了心底的不安,洛斯瞟了眼挨著墻角的陳誠:“陳醫(yī)生臉色好差,身體不舒服嗎?”
陳誠怔愣了一下,搖搖頭,語氣古怪:“沒休息好。”
洛斯不動聲色地移動到電梯門邊,和陳誠保持對角線的最長距離:“齊囡醫(yī)生說院長給每位醫(yī)生都送了寵物豬,陳醫(yī)生的寵物豬叫什么名字?”
陳誠摩挲著鑰匙:“大名叫小可愛,小名叫粉崽。”
洛斯真誠夸道:“很有趣的名字,聽說我的辦公室以前是陳醫(yī)生的,陳醫(yī)生是不是落下了什么東西?”
陳誠的身體驟然繃緊:“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洛斯好整以暇地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神色慌張,并沒有攻擊意圖,才緩慢道:“桌上有很多筆,是陳醫(yī)生忘記帶走的嗎?”
陳誠松懈下來:“不是,那是院里給每位醫(yī)生配備的。”
洛斯笑笑:“原來如此。”
電梯停止,來到了一間漆黑的屋子,并不是停尸間的一部分。
陳誠似乎很熟悉這里,迅速打開燈:“這里是操作間,平時醫(yī)生們處理尸體的地方,白醫(yī)生跟我來,我們先去停尸間拿尸體。”
操作間的門很隱蔽,就在停尸間側面,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來。
洛斯眼底劃過一絲晦暗,兇手昨晚大概一直潛伏在操作間里,等他和燕戮走近,才突然現(xiàn)身。
陳誠打開停尸間的門:“看管五樓,需要每天晚上過來巡查一次。”
洛斯跟在他后面:“陳醫(yī)生晚上一個人巡查不會怕嗎?”
陳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好,齊醫(yī)生沒事的時候會陪我一起。”
洛斯挑了挑眉:“除了看管的醫(yī)生,其他的人可以進五樓嗎?”
陳誠壓低聲音:“院長一般不會查,不被發(fā)現(xiàn)就好了。”
洛斯掃了眼四周,敷衍道:“這樣啊。”
停尸間里只有停尸柜和一張床,沒有藏人的地方,白濋將萬能/鑰匙給了燕戮,洛斯猜測他們可能躲進了停尸柜里。
陳誠徑直走向停尸柜中間的位置,開的正好是洛斯昨晚躺過的柜子。
洛斯有些緊張,直到停尸柜拉出來,露出里面的斂尸袋,他才松了口氣。
應該是白濋將他躺過的停尸柜號碼告訴了燕戮,他們讓加瑞提前躺進去裝尸體了。
洛斯和陳誠一起將斂尸袋搬到床上,陳誠突然開口:“我記得這具尸體昨晚并沒有套上斂尸袋。”
洛斯來不及阻止,陳誠就一把拉開了斂尸袋的拉鏈。
停尸間的燈光是冷白調的,照在人臉上,會呈現(xiàn)出慘白的詭異感。
斂尸袋中,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陳誠渾身顫抖,滿面驚駭:“院長!”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官:難度不夠,自己調高。
第37章 第二封情書
洛斯快步走近, 死死地盯著斂尸袋中的人。
尸體的頸骨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弧度,五官完整,十分容易辨認,在明亮的燈光下沒有作偽的可能。
的確是院長關赫無疑。
可是院長的尸體不是留在密室中嗎,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停尸間里?
尸體可不會長腿跑過來, 把自己裝進袋子, 放進停尸柜里。
洛斯眼底蒙上一層冷意:“陳醫(yī)生, 你先冷靜一下。”
陳誠情緒失控, 渾身抖若篩糠:“不, 我冷靜不下來, 院長怎么會出事, 這不可能!”
停尸間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如同畫筆一般,勾勒出淚水與悲傷的情緒。
洛斯第一次在npc臉上看到這么豐富的神情, 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我們先檢查一下吧,看看院長是怎么死的。”洛斯提議道。
陳誠有些遲疑:“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通知一下其他醫(yī)生?”
洛斯聲嘶力竭,看上去比陳誠還激動:“院長不會自殺, 一定是療養(yǎng)院里的人對他下了殺手, 陳醫(yī)生,你不想找出殺害院長的真兇嗎?”
陳誠像是被他嚇住了, 囁嚅道:“我當然想,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洛斯一把握住他的手, “陳醫(yī)生, 院長已經遇害了, 現(xiàn)在我們能相信的人只有彼此。”
陳誠似乎不太習慣和別人的肢體接觸, 下意識想抽回手。
洛斯握得很緊, 幾乎與他掌心相貼:“兇手一定是某位醫(yī)生, 放出消息很容易打草驚蛇,院長是我們最敬重的人,我們應該找出兇手,為他報仇。”
洛斯順勢將陳誠推到床邊,借著口罩的遮掩,面無表情地說出熱切的催促:“我們要趕緊查清楚院長的死因,陳醫(yī)生,快開始吧。”
陳誠:“……好。”
兩人合作檢查院長的尸體,洛斯這看看那瞧瞧,借著檢查尸體的空檔,不動聲色地觀察陳誠。
在他鎖定的兩名兇手里,齊方和陳誠都有很大的嫌疑。
但隨著畫和情書的出現(xiàn),齊方的嫌疑越來越大,遠遠超過了陳誠。
齊方高大陽光,陳誠木訥瘦小,要說強迫,肯定是齊方強迫陳誠。
對他下手的人會是齊方嗎?
洛斯拿不準主意。
他最在意的一點還解釋不通,多出來的禮物和不屬于任何一個人的字跡究竟出自誰的手。
“……白醫(yī)生?”
“嗯,怎么了?”
陳誠抹了把臉上的汗:“除了脖子,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致命傷,我判斷院長是被人掐斷頸骨而死。”
洛斯裝模作樣地觀察了一下院長的脖子:“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頸骨處傷勢嚴重,能做到這種程度,可見兇手的手上力氣很大,我推測他是個男人,應該是正值壯年、血氣方剛的男人。”
……
明明是正常的分析,為什么聽起來有種怪怪的感覺?
陳誠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對這個“正值壯年,血氣方剛”的描述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洛斯清了清喉嚨:“我哪里說的不對嗎?”
陳誠靜默了一瞬,擠出兩個字:“沒有。”
洛斯?jié)M意地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就去查殺害院長的兇手吧,首先要將院長的尸體藏起來,陳醫(yī)生知道哪里適合藏人嗎?”
陳誠下意識給出了答案:“操作間。”
合力將院長的尸體放進操作間,洛斯靠著陳誠坐下:“陳醫(yī)生對院長被殺一事有什么想法嗎?”
陳誠縮了縮脖子:“沒,我不知道。”
“療養(yǎng)院里有沒有人和院長結仇?”
“沒有聽說過,院長平日里一直窩在辦公室里,偶爾開會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大家都很尊敬他。”
洛斯打量著他,突然問道:“院長看起來很和藹,他會發(fā)火嗎?”
“會,不過次數(shù)很少,只有醫(yī)生們違反療養(yǎng)院的規(guī)矩時,院長才會動怒。”陳誠苦笑,“昨晚五樓出了事,院長很生氣。”
陳誠比想象中更誠實。
洛斯一只手插在兜里,摸到隨身攜帶的匕首:“昨晚五樓出了什么事?”
“有病人在五樓被殺害了。”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事,陳誠的表情有些驚慌,悄聲道,“你剛來,還不知道這件事,今晚本應該你處理的那具尸體,不是暴斃而亡,是被人為殺害的。這周是我看管五樓,院長懷疑是我下的手。”
洛斯垂著眼皮,不知在思考什么:“院長怎么能懷疑陳醫(yī)生呢?絕不可能是你。”
似乎沒想到他會相信自己,陳誠怔愣兩秒,抿抿唇:“白醫(yī)生相信兇手不是我?”
“當然了,陳醫(yī)生怎么可能殺人。”洛斯瞟了眼一旁死翹翹的院長,毫無心里負擔地安慰,“院長一定是氣糊涂了,陳醫(yī)生別往心里去,你這么溫柔善良,護士們都說你的醫(yī)術好,療養(yǎng)院里的人都很喜歡陳醫(yī)生。”
突然被夸,陳誠有些回不過神來,連連擺手:“我,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好。”
洛斯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陳醫(yī)生就別謙虛了,如果我是女生,一定會跟你告白的,我猜陳醫(yī)生肯定收到過很多情書。”
陳誠默不作聲。
洛斯撞撞他的胳膊,哥倆好似的調笑:“陳醫(yī)生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也沒收到很多,只有一兩封。”陳誠從兜里拿出一張卡片,有些不好意思,“沒有署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
熟悉的卡片,熟悉的字跡,唯一不同的是這張卡片不用涂,字是直接寫上去的。
上面寫著:
【我是一直仰慕著你的影子,
為了徹底占有你而出現(xiàn),
我活在另一個人的身體里,
沒有獨立的人格,
卻渴望成為你的唯一。】
腦海中有什么東西閃過,洛斯凝視著“人格”二字,有如天光乍破,醍醐灌頂,一切疑惑都有了解答。
不同的字跡,多出來的見面禮,都指向一個找不到的人。
如果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人格呢?
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所有人都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熱情開朗的齊方顯然過于正常。
洛斯捏緊了卡片,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齊方兩次提到見面禮,用的都是“我們”,而非“我”。
——“我們都準備了見面禮,希望白醫(yī)生能夠喜歡。”
——“看來白醫(yī)生很喜歡院長送的禮物,那我們送的禮物,你喜歡嗎?”
他原本以為“我們”指的是齊方和其他醫(yī)生,沒想過還有另一種可能。
齊方患有多重人格障礙,他身體里有兩個人格。
“白醫(yī)生,你怎么了?”
陳誠滿臉擔憂。
“有些羨慕陳醫(yī)生,都沒人給我寫過情書。”洛斯吐出一口氣,將卡片還給他,“陳醫(yī)生隨身帶著這封情書,是不是很感動,打算答應對方的追求?”
陳誠欲言又止,像是有些納悶:“白醫(yī)生覺得這是情書嗎?”
這的確不像是一封情書,尤其是在前一封的對比下,這更像是自白。
坦白自己是雙重人格。
“為什么不是?”洛斯望進他的眼中,裝出一副無比羨慕的樣子,“看得出來,寫下這封情書的人一定對陳醫(yī)生用情至深,希望改日我能吃上二位的喜糖。”
在操作間待了一陣子,洛斯估摸著燕戮等人已經撤出停尸間了,主動開口,邀請陳誠去停尸間重新檢查。
“我們發(fā)現(xiàn)了院長的尸體,303病人洛斯的尸體卻消失了,我懷疑拿走洛斯尸體的人和殺死院長的兇手脫不了干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沒有說謊。
在停尸間里沒有發(fā)現(xiàn),洛斯擼了把儲備糧,順勢道:“陳醫(yī)生,我們去院長的辦公室吧。”
陳誠跟不上他的思維,一邊關上停尸柜,一邊提出疑問。
陳誠穿著運動鞋,洛斯看了一眼,沒有在意:“停尸間只是案發(fā)現(xiàn)場,院長平時一直待在辦公室里,那辦公室肯定是院長的第一死亡現(xiàn)場。”
陳誠張了張嘴,半是疑惑半是驚詫,似乎沒想到他對院長的死這么感興趣。
洛斯被盯著也不虛,一本正經地反問:“難道陳醫(yī)生不想找出殺害院長的兇手嗎?”
陳誠沒辦法反駁,只好帶他去院長的辦公室。
趁陳誠不注意的時候,洛斯試著發(fā)出信號,但通訊器一直沒有聲音。
洛斯皺了下眉頭。
從進入操作間開始,通訊器就沒了聲音,他當時沉迷于找線索,并沒有注意到,現(xiàn)下想來,白濋那邊大概率是出事了。
寵物豬一直在睡覺,洛斯抱得累了,眼睛一轉:“陳醫(yī)生要不要抱一會兒,它很可愛。”
陳誠還沒來得及拒絕,懷里就被塞進一只豬。
洛斯一身輕松:“陳醫(yī)生的粉崽呢?”
陳誠扯了扯唇:“死了。”
洛斯故作驚訝:“怎么死的?”
陳誠平靜道:“被人掐死的。”
洛斯拍拍他的肩膀,假模假樣道:“節(jié)哀。”
陳誠探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意外:“你不問我是誰掐死的嗎?”
洛斯搖搖頭,體貼道:“不了,我不想讓你想起過去的傷心事。”
陳誠:“……”
那你他媽的還問是怎么死的。
洛斯發(fā)現(xiàn)了,陳誠想告訴他一些事。
游刃有余的獵人當久了,愈發(fā)沉得住氣,不想自己開口,只等著獵物送上門來。
操作間里鎖了院長的尸體,兩人準備走電梯。
從停尸間到電梯要經過一段走廊,五樓沒有燈,腳步聲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明顯。
儲備糧乖乖蹲在洛斯肩頭,暗紅色的貓眼緊盯著陳誠。
洛斯突然想起昨晚,自己被殺的時候,儲備糧一直在喵喵叫。
難道儲備糧有預示危險的作用?
洛斯偏過頭,用蹭了下軟乎乎的貓咪,畢竟是特等獎,沒點能耐也說不過去。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衣服摩擦聲與拳頭拍打在身上的悶響交織在一起。
有人在打斗。
洛斯目光一凜。
聲音是從電梯里傳出來的,他連忙拉住陳誠:“我們走樓梯吧,我暈電梯。”
陳誠一臉“你在開什么玩笑”的表情:“剛剛不是坐過電梯嗎?”
洛斯睜著眼睛說瞎話:“間歇性發(fā)作,我現(xiàn)在看見電梯就暈,想吐。”
說著,他還干嘔起來。
陳誠一臉無語,皮笑肉不笑地開玩笑:“你這癥狀可能是懷了。”
洛斯一臉笑瞇瞇的:“那為了我的胎兒安全,陳醫(yī)生就陪我鍛煉鍛煉,走樓梯開開產道吧。”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
陳誠表情扭曲,被他的無恥氣得說不出話來。
洛斯頗有些斗嘴勝利的洋洋得意,然而不等他高興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笑。
通訊器恢復了。
白濋慵懶的嗓音含著笑,像是在耳鬢廝磨:“這么一會兒不見,就懷了?”
洛斯:“……”
洛斯回過頭,正好看到電梯打開,里面有很多穿著病號服的人。
不僅是白濋和燕戮等人,還有厄爾和一些不認識的闖關者。
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被綁起來,塞在電梯角落里,看不清臉。
但可以想象出剛才發(fā)生了一場惡戰(zhàn)。
洛斯將手背到身后,悄悄比了個中指。
有陳誠在,他沒辦法說話,只能以此表達憤怒。
“別動怒,你還懷著寶寶呢。”白濋嘖了聲,語調輕輕慢慢的,藏著惡劣,“小心胎教做得不好,生出個混世魔王。”
洛斯氣昏了頭:“我生的一定是個乖寶寶!”
話音剛落,他就對上了陳誠幽幽的目光。
洛斯喉嚨哽住,摸著自己的肚子,擠出一絲笑:“陳醫(yī)生說對嗎?”
陳誠一臉茫然地抱著豬,目光落在他的平坦的腹部,表情復雜,帶著一絲同情,像是在看病入膏肓的病人:“對。”
說完這個字后,陳誠立馬掉頭,急匆匆下樓,像是怕洛斯再問出這種恐怖的問題。
艸,丟人丟到npc面前了。
洛斯咬緊牙,在心里將白濋罵了個天翻地覆。
另一邊,白濋揉了揉發(fā)熱的耳朵,低聲笑罵。
一電梯的人都云里霧里的,燕戮滿腦子都是“懷寶寶”和“胎教”,腦子一抽,脫口而出:“長官,你終于搞大別人的肚子了?”
白濋:“……”
終于?
眾人恍然大悟,只當白濋不說話是默認了,目光十分復雜,震驚中帶著一絲敬佩,忍不住竊竊私語。
“不愧是白長官。”
“在永生軌里還能搞對象,還搞出孩子來了,真是有能耐。”
“要我說那懷了孩子的女人才有能耐,闖關還要應付白長官那方面的……渴求,太辛苦了。”
“我真是開了眼了。”
……
我特么才是開了眼了。
白濋按了按眉心,又氣又好笑,忍不住想自己在外人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維克特最先反應過來:“長官剛才是在和洛斯通話?”
只有他們小隊的四個人有通訊器,他和燕戮都在這里,對話人只可能是洛斯。
燕戮瞪圓了眼:“是洛斯?”
白濋一巴掌呼在他后腦勺上,嫌棄不已:“不然呢,你是發(fā)生異變了,不是腦子炸了,能不能想清楚再說話?”
燕戮抱著腦袋,點頭哈腰:“知道了知道了,是長官搞大洛斯的肚子了。”
白濋:“……”
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聽到一切的洛斯差點沒喘上氣來,通關后燕戮必須得去軍區(qū)課堂補習,誰攔著他跟誰急!
“白醫(yī)生,到了。”
洛斯立馬調整好表情:“辛苦陳醫(yī)生了,我們一起進去吧。”
陳誠面無表情:“院長的辦公室一直是鎖著的,我們進不去。”
“這個簡單。”洛斯讓他往后退了退,抬起一腳踹過去,直接將辦公室的門給踹掉了,“好了,我們進去吧。”
陳誠:“你……”
洛斯笑得很靦腆:“平時喜歡鍛煉一下身體。”
他媽的還不是白濋那事精,逼著他做什么力量訓練,爬墻踹門都是訓練科目。
陳誠被拉進了辦公室。
院長的辦公室沒有想象中大,格局和其他辦公室相同。
洛斯環(huán)視四周,突然道:“院長的辦公室是不是有點小?”
院長的辦公室在四樓最右側,對標五樓的院史館,按照格局來說,應該和院史館差不多大小,但辦公室實際上小了一大半。
是密室。
洛斯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儲備糧,恨不得它不是貓是條狗,鼻子靈,能夠聞到密室的位置。
“是有點小,聽說十年前院長上任,重新修葺過療養(yǎng)院,特地隔出了一間雜物間。”陳誠將豬放下,拉開休息室的簾子。
洛斯站在院長的桌前:“雜物間?”
桌上堆滿了醫(yī)生們的工作記錄,陳誠和齊方的查房紀律表放在最上面,洛斯隨手翻看了幾頁,突然動作一頓。
在陳誠辦公室發(fā)現(xiàn)的畫,背面有打印的痕跡,那些痕跡和查房紀律表上的格子相同。
根據(jù)目前已知的線索來推斷,是齊方患有雙重人格,主人格陽光開朗,副人格陰郁偏執(zhí),副人格喜歡陳誠,強迫他穿女裝,并且用情書和畫表白。
查房紀律表只有陳誠和齊方在用,作畫人是其中之一,這一點也對上了。
洛斯翻了翻查房紀律表,在最后發(fā)現(xiàn)了被裁掉一半的紙張,大小與那幅畫正好相同。
“白醫(yī)生,你在看什么?”陳誠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洛斯嚇了一跳,合上紀律表:“隨便翻了翻,陳醫(yī)生的字很好看。”
陳誠微笑:“謝謝。”
洛斯正想說“不客氣”,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剛才翻的紀律表不是齊方的,而是陳誠的。
畫是陳誠畫的。
洛斯猛地抬起頭,對上陳誠漆黑的眼瞳,陳誠不知何時摘下了口罩,側臉上有幾道抓痕,像是被貓抓的:“白醫(yī)生,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密室,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我狠起來能讓自己當媽。
以后就改成晚上八點前更新,我發(fā)現(xiàn)十二點我寫不完。(我是廢物orz)
第38章 大忽悠師
陳誠摸了摸抓痕, 明明是笑著的,卻給人一種陰惻惻的感覺:“白醫(yī)生,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你為什么一直看著我?”
抓痕沒有愈合的跡象, 一直往下流著血。
畫是陳誠畫的。
陳誠故意把畫留在辦公室, 想要誤導他們。
通過畫上的字跡可以得出, 陳誠能夠偽裝字跡。
第一封情書是在桌子底下發(fā)現(xiàn)的, 洛斯偏向于這封情書不是陳誠留下的, 以陳誠的細心程度, 不會制作兩份明顯有差別的情書, 引人懷疑。
第二封情書準確點出了齊方的雙重人格, 應當是陳誠寫的。
陳誠穿的是運動鞋,穿皮鞋的是齊方。
洛斯是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比陳誠高出大半個頭, 反倒是和齊方的身高相差不大,可見他穿走的那條褲子就是齊方的。
穿皮鞋,偷偷裁剪工作褲, 臭美收縮褲腿的是齊方。
即, 穿女裝的是齊方。
白濋誤打誤撞,也算說到了點子上, 正好可以作為佐證。
齊方的衣柜里只有各種女裝, 沒有小玩具, 如果齊方真的強迫了陳誠, 并且目的只是強迫他穿女裝的話, 沒辦法說通。
陳誠的相貌很男性化, 沒有雌雄莫辨的美感, 齊方的審美還不至于局限在他身上。
陳誠, 齊方,齊方的副人格,姑且可以當成三個人,其中一個人有女裝癖,而另一個對他懷有偏執(zhí)濃烈的扭曲愛意。
根據(jù)現(xiàn)在的線索來看,有女裝癖的人是齊方,偏執(zhí)的是齊方的副人格,是副人格愛上了主人格,陳誠才是多余的人。
日常生活中的怯懦形象,和齊方之間若有若無的親近,透露齊方可以因為他的緣故上五樓,都是陳誠有預謀的行為。
他在暗中操控一切,刻意引導所有人,讓大家將目光放在齊方身上。
甚至于,將齊方培養(yǎng)成兇手。
洛斯如墜冰窟,感覺渾身的血都被凍住了。
歡迎會的時候,陳誠戴了兩個口罩,是為了遮住抓痕的血跡。
幸運值抽到的大獎都是通關的重要提示,何況是特等獎,預知危險和指引兇手完全是有可能的。
儲備糧不會無緣無故在陳誠臉上留下傷口。
昨晚殺害他的人可能不是陳誠,但陳誠一定在現(xiàn)場。
雖然還不確定陳誠和齊方之間的確切關系,但陳誠知道齊方有雙重人格,還能夠模仿副人格的筆跡,可見他對齊方的兩個人格都能準確拿捏。
洛斯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對他下手的人是擁有絕對殺人權的人嗎?
稱號的提示是絕對殺人權,并沒有講明權利的歸屬。
他們這次遇到的,是一個極度敏銳,智商很高,控場能力超強的npc。
療養(yǎng)院里的醫(yī)生都不正常,但陳誠絕對是其中最危險的。
如果陳誠知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切,一定不會讓他活下去。
洛斯后背發(fā)涼,不想用命去賭陳誠擁有絕對殺人權的可能性。
陳誠直勾勾地望進洛斯眼里,緩緩舉起手,似乎想摸一摸他的臉:“白醫(yī)生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只手好似下一秒就會變成鬼爪,讓他無法動彈,擰斷他的喉嚨。
洛斯當機立斷,截住陳誠的手,攥在掌心里:“我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過于冒昧,都怪陳醫(yī)生太帥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俊美的人。”
陳誠一愣,笑容僵在嘴角。
洛斯絞盡腦汁,快速思索著:“我一時看呆了,陳醫(yī)生該不會怪我吧?”
不知道陳誠是什么感覺,反正洛斯被自己這番話惡心得夠嗆。
只是惡心還遠遠不夠,洛斯深吸一口氣:“對不起陳醫(yī)生,我騙了你。”
陳誠以為他剛才是在開玩笑,又恢復了陰沉的表情:“你騙了我什么?”
“其實我并不是很想查清楚院長的死因,我只是想和陳醫(yī)生你多待一會兒。”
陳誠如遭雷劈,表情扭曲,似乎有些失神。
洛斯趁熱打鐵,裝出一副花癡的模樣:“陳醫(yī)生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我第一次見你就產生了……那方面的想法。”
陳誠回不過神來:“我,你……哪方面?不,我是男的!”
“我就喜歡男的,陳醫(yī)生太壞了,你明明知道是哪方面,還非要人家說出來。”洛斯摩挲著他的手背,語氣扭捏做作,“我有罪,我饞你身子。”
通訊器另一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摔到了地上。
洛斯差點沒繃住,他已經能夠想象到白濋的表情了,繼懷寶寶之后,他又給自己制造了新的污點,見面后白濋那廝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
洛斯一邊在心里罵娘,一邊情真意切地裝舔狗:“陳醫(yī)生,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不奢求你的回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個人在默默的愛著你。”
陳誠看起來快吐了。
這大抵是他作為npc遇見的最抓馬的事情:被男性闖關者激情告白,并且有被性騷擾的風險。
就連儲備糧都看不下去了,嫌棄地甩了洛斯一尾巴,從他肩膀上跳下來,暗紅的貓瞳里寫滿了四個大字——莫挨老子。
洛斯悄悄吐了口貓毛,面上不顯,在心里罵罵咧咧,添上了最后一把火:“陳醫(yī)生,我忍不住了,我想抱一抱你。”
陳誠大驚失色,甩開他的手,警惕地往后退了幾步:“白醫(yī)生,請你自重!”
“我已經自重了一晚上,實在忍不了了。”洛斯張開胳膊,作勢要撲過去,“陳醫(yī)生,你就從了我吧。”
陳誠慌不擇路,掉頭就跑。
洛斯瞥了眼休息室里被打開的密室,意外對上一雙饒有興致的眼睛,心神俱震,連忙收回視線,追著陳誠跑出辦公室。
是齊方。
不,是齊方的另一個人格。
那張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洛斯毫不懷疑,如果他剛才跟著陳誠進入密室,會重蹈昨晚的覆轍。
他想他知道院長的尸體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停尸間了。
陳誠不知跑到了哪里,洛斯離開辦公室不久,就遇到了趕過來的白濋等人。
厄爾和其他闖關者一見到洛斯,就進入了戒備狀態(tài),氣勢洶洶,摩拳擦掌。
加瑞搶先道:“大家不用緊張,這是被白長官控制的npc,沒有危險。”
洛斯本就被剛才的緩兵之計惡心得夠嗆,聞言一巴掌呼了過去:“你他媽睜開眼看看,我是不是npc!”
所有的蹊蹺之處串聯(lián)到一起,組成一個被忽略的答案。
加瑞被打開竅了:“你是闖關者!假扮npc的闖關者!”
等洛斯這一巴掌出了氣,白濋才伸手,將他拉到身旁,神色嚴肅地檢查起來:“有沒有受傷?”
這和洛斯想象中的畫面不同,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說話的工夫,白濋也檢查完了,一眼就看出洛斯在想什么:“都要你出賣色相了,肯定發(fā)生了大事。”
洛斯的臉唰一下黑了:“……出賣你大爺?shù)纳啵 ?br />
白濋皺眉,捏了下他的嘴:“別罵臟話,小心教壞寶寶。”
四周空氣凝滯,洛斯察覺到好幾道視線落在他肚子上,差點沒把牙咬碎:“白濋你他媽想寶寶想瘋了吧,老子是男的!還有你們,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剜下來!”
闖關者們被嚇住了,厄爾把加瑞拽到身邊:“你確定這是闖關者,我怎么看他比npc還兇惡?”
加瑞看看氣瘋了的洛斯,又看看嘴角噙著笑的白濋,咽了咽口水:“你也不看看他懷了誰的寶寶。”
他當初沒有看錯,這兩個人分明就是在借尸調情!
現(xiàn)在還在打情罵俏!!
厄爾一噎:“這倒也是。”
兩秒后,他一拍腦袋:“是個屁是!男的根本就懷不了!”
折騰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
經過兩天的觀察,綜合了厄爾加瑞等人多次進軌的經驗,眾人推斷npc只會在天黑后進行攻擊。所有人都累得夠嗆,一起回了三樓,準備趁著天亮稍作休息,以便迎接最后一晚的惡戰(zhàn)。
在洛斯拖住陳誠的時候,醫(yī)生們和三樓的病人們打起來了,白濋中途切斷通訊器,是因為在電梯里遇到了下樓的醫(yī)生,自然而然加入了戰(zhàn)斗。
小隊四人和加瑞聚集在白濋的309病房,維克特迫不及待地來到洛斯面前:“我們在停尸間里看到了不一般的事!”
他承認了洛斯的能力,但還沒打消和對方爭勝的心思。
洛斯脫下了白大褂:“看到齊方把院長的尸體搬到了停尸間?”
不僅僅是維克特,燕戮和加瑞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洛斯兩天沒好好休息了,精神一直緊繃著,懶得敘述自己的心路歷程,敷衍地扔出兩個字:“猜的。”
加瑞傻眼:“你怎么這么會猜?”
洛斯微微一笑:“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帥腦子還好使吧。”
加瑞啞口無言,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所以你真的能懷寶寶嗎?”
洛斯:“……”
很難不懷疑永生軌是不是有降智buff,一個兩個都沒腦子似的。
白濋拎著加瑞的衣領,將他丟給燕戮:“你們兩個帶他去隔壁病房。”
燕戮和維克特立馬起身。
白濋點了下耳朵:“保持聯(lián)絡,別一驚一乍的。”
洛斯顯然知道很多信息,為了保證他們四個人獲得身份勛章,信息不能泄露出去。白濋的意思很明確,可以給加瑞一些提示,但不能完全告訴他。
洛斯趴在床上,聽到關門聲后,抬了下頭:“大長官好手段,這么快就籠絡了所有闖關者的心。”
不僅僅是加瑞,經過和醫(yī)生們的戰(zhàn)斗,厄爾和其他的闖關者對白濋的態(tài)度轉變很大,頗有點以他為首的意思。
“能闖到第三條永生軌的人,已經和我們之前遇到的闖關者大大不同了,他們不是自身很有能力,就是地位不一般,有財勢和背景的支持。”
洛斯支著額角:“所以呢?”
白濋走過來:“既能多賺一份酬勞,又能多一份人脈,何樂而不為。”
“在其位,不好好謀其職,你就不怕被捅到軍區(qū),得不償失?”洛斯玩味一笑。
白濋坐在床邊:“有個消息忘記告訴你了,【殺死玫瑰】行動啟動了第二支行動小隊,由執(zhí)行隊的塔西帶隊。這次通關以后,我們將會被勒令休整,一個月后和塔西小隊一起進軌。”
洛斯不了解官場上的彎彎繞繞:“有話直說。”
白濋睨了眼他的腹部,輕笑:“聽過養(yǎng)蠱嗎?為了你肚子里的寶寶不淪為棄子,我們可能得效仿九子奪嫡,搶一搶永生軌的王位了。”
洛斯哽住,半晌,一臉真誠地提出建議:“以后請不要隨便比喻了。”
白濋心里沒有B數(shù):“我的比喻不對?”
洛斯冷冷道:“爛到令人發(fā)指,是聽了就想在背后捅你一刀,投身進敵營的程度。”
白濋:“……”
洛斯對白濋和軍區(qū)的事情沒興趣,也不想摻和進去:“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怎么應對軍區(qū),都別扯上我,我們要保持單純的互相利用關系。”
儲備糧窩在白濋手邊,軟綿綿地叫著。
洛斯不想看這個糟心玩意兒,言簡意賅道:“齊方是雙重人格,陳誠不像我們想象中一樣無害,他可能有……”
“有什么?”
“沒什么。”洛斯偏過頭,小聲嘀咕,“可能有點精神病。”
白濋不以為意:“在這個療養(yǎng)院里的人,誰沒點精神問題?”
洛斯心里冷嘲一聲,他怕是也有大病,不然怎么會前腳掰扯清楚關系,后腳就上趕著幫白濋排除絕對殺人權的風險。
太口是心非了。
洛斯不愿深究,恨恨地唾棄了自己一番,將之歸結為投桃報李,白濋在高大上中學給了他充分的信任,他想還上這份人情。
白濋:“陳誠一直和你在一起,除了他和齊方以外,其他的醫(yī)生都被我們解決了。”
洛斯提起點精神:“殺了?”
“不算,喂了點安眠藥,注射了幾瓶藥物罷了。”白濋頓了頓,“是加瑞的主意,他之前昏睡就是因為吃了齊方給他的藥。”
跟殺了也沒區(qū)別了,洛斯沉默了一瞬:“加瑞的事,跟我也有點關系。”
洛斯把第一天對齊方說的話告訴了他,白濋不置可否:“又愧疚了?”
“沒有。”洛斯一陣無語,“他敢假扮醫(yī)生,就得承擔后果。”
白濋目露贊賞:“有長進,這次沒鉆牛角尖。”
洛斯一陣無語,且不說第七名的教訓,他自己也假扮過醫(yī)生,差點就死在陳誠手里了,承擔的風險更大,同情加瑞還不如同情他自己。
“齊方下落不明,我們搜遍了三樓和四樓,都沒有找到他。”白濋的臉上浮出一絲遺憾。
洛斯將這種遺憾命名為:一個瘋子想弄死另一個瘋子的渴望。
“還有個地方你們沒搜。”
白濋一點就通:“你在院長辦公室見到他了?”
洛斯艱難地點點頭,他實在不愿意回憶那間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事:“我們掉下去的密室連通著院長的辦公室,齊方就在密室里。”
陳誠和齊方都知道密室的存在,之前他去找陳誠的時候,正好遇到齊方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所以他才會猜測是齊方將院長的尸體搬到了停尸間。
只是洛斯想不明白齊方為什么要這樣做。
換言之,陳誠是怎樣操控雙重人格的齊方,讓他每一步都走進自己預設好的計劃中。
洛斯決定請教一下資深病友:“主人格和副人格的想法是一樣的嗎?”
“這個問題……”白濋笑,“等我分裂出另一個人格后就能回答你了。”
洛斯一時間無言以對。
白濋揉著儲備糧,修長的指尖穿過貓毛:“為什么突然問起主副人格?”
青年學會了隱瞞,大到死而復生的能力,小到查到的信息。
越來越精明了,白濋暗暗在心里腹誹,懷念起那個會優(yōu)柔寡斷,垂頭喪氣的小廢物。
“我懷疑齊方的副人格喜歡他的主人格。”洛斯這才想起自己省略了第二封情書,頂著白濋幽幽的目光,快速解釋了一遍,“假設主人格有女裝癖,副人格喜歡主人格,陳誠一個第三者會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白濋一直看著他,直到他心虛地縮進被子里才收回視線:“一般情況下,主人格不會知道副人格的存在,假設你的假設都成立,副人格要與主人格溝通,需要一個媒介。”
“你是說,陳誠是這個媒介?”
這樣的確可以解釋陳誠為什么知道齊方有雙重人格,并且能夠偽造副人格的字跡。
“副人格把陳誠看作媒介,陳誠把副人格當成棋子。”白濋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是陳誠,還會對這一點加以利用,比如脅迫副人格幫自己做事。”
洛斯不明白:“脅迫……副人格?”
白濋望進他迷茫的雙眼,有種別樣的滿足感,揉了把儲備糧過干癮:“陳誠這種謹慎的性格,很難去相信任何人,威脅利用才是他會采取的手段。副人格想獨占主人格,這就是他的弱點,陳誠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副人格為自己做事,為自己殺人。”
經過白濋的描述,洛斯不禁想起被殺死時聽到的扭曲笑聲,其中蘊含著陰冷的惡意,和密室里窺伺的眼給他的感覺如出一轍。
雖然一切只是猜測,但洛斯心里已經認定了這個答案。
殺死他的兇手不是齊方,而是副人格。
齊方給加瑞喂了安眠藥,證明齊方相信了褲子是從查房醫(yī)生那里拿到的,副人格對洛斯下殺手,則是出于嫉妒。
其中或許還有陳誠的挑撥教唆。
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了,只是洛斯還有一件事想不通,副人格有殺他的動機,可陳誠沒有幫副人格殺他的理由。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條埋在暗處的線,這條線一端系在他身上,一端連著陳誠。
中間是一個因果。
軟乎乎的貓咪撲在臉上,洛斯驟然回神,被動地吸了口貓。
白濋捏著貓爪墊戳戳他的臉:“休息一下吧,再這么熬下去,你怕是還沒出軌,先把自己給熬死了。”
洛斯:“……”
洛斯翻了個身,蓋好被子,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睡哪里?”
白濋正準備起身,聞言勾了下唇角,作勢要往床上躺:“你往里點,我和你擠擠。”
“你,你睡吧,我不睡了!”
洛斯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都是男人,你介意什么?”白濋拉住他,極其浮夸地驚詫出聲,“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某人好像說過他喜歡男人,難不成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即使是npc也抵擋不了性騷擾。
(不是主角光環(huán)不是草率的bug,我要劇透一下,陳誠是故意放走洛斯的。)
下雪了,一不留心就到了冬天,慶祝一下,評論給小可愛們發(fā)紅包~
第39章 因果
洛斯這輩子什么都吃, 就是不吃虧。
行動上的虧不吃,言語上的虧更不愿意吃。
他甩開白濋的手,施施然地躺了回去:“不過是應對陳誠的托詞,嘖嘖嘖, 沒想到有人會蠢到當真。”
“欠收拾?”白濋氣笑了。
洛斯安詳?shù)靥稍诖采? 一臉冷漠:“我要休息了, 別打擾我, 你要是不行睡就去旁邊陪儲備糧玩。”
他像是一家之主, 頤指氣使地吩咐。
這種感覺對于白濋頗為新奇, 他流落街頭, 最苦最難的時候, 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拿這種譜。
不是第一次了,小廢物總能帶給他新奇的感受。
洛斯心神緊繃,沾枕頭后沒一會兒就呼吸平穩(wěn)了, 半張臉陷在枕頭里,銀白的發(fā)絲和白色的病床四件套混作一團,襯得他微微翻紅的臉頰多了些許人氣。
白濋靜靜地看著, 突然想起當初在玫瑰之城撿到他的時候。
青年眉眼里的故作鎮(zhèn)定引人發(fā)笑, 但與他身上透露出來的脫俗氣息相得益彰,多一分會被白濋劃到蠢貨的范疇, 少一分則攻擊力太盛, 是恰恰好的聰明與愚蠢, 令人心生警惕又不至于痛下殺手。
簡而言之, 洛斯身上具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能夠讓人心軟。
長時間的注視令大長官心道不妙, 經驗告訴他, 過分的關注和經常性的心軟帶來的往往不是什么好結果。
白濋果斷起身, 沖進衛(wèi)生間里。
嘩啦啦的水聲響個不停,門板隔絕了大半的聲音,但對于本就是裝睡的人而言還是很有存在感。
洛斯默默拉高被子,直到口鼻都被蒙住才停止。
白濋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樣,毫不掩飾,極具侵略性,洛斯還沒心大到能在這樣的注視下安然入睡。
為什么要看著他?
這事精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
腦海里思緒紛雜,像是被儲備糧扯亂了的毛線團,找不到頭緒。
被子是新棉花做的,帶著一股不同于消毒水的味道,很熟悉,就像是……白濋身上的味道。
洛斯悶了個面紅耳赤,一把拉開阻擋呼吸的被子,一邊暗罵自己病得不輕,一邊不受控制的想,這被子是不是被白濋腌入味了。
儲備糧站在床頭柜上,優(yōu)雅地舔著爪子。
對于洛斯這種連被子都蓋不好,睡覺也睡不安穩(wěn)的鏟屎官,它充滿了鄙視。至于衛(wèi)生間里一直浪費水的男人,更不用說了,個糟心玩意兒!
等到水聲終于停止,白濋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首先接收到的就是儲備糧滿是譴責的眼神。
床上糾結許久的人終究抵不過睡意,陷入了夢鄉(xiāng)。
白濋一把撈起儲備糧,毫不客氣地拎著它的后頸皮。
他剛洗過臉,手上還帶著水,將儲備糧的毛打濕了,涼絲絲的。
儲備糧不爽地拍了拍他,通了人性一般。
白濋動作微頓,換了個姿勢,將它托抱在懷里,離開了309病房,來到隔壁病房。
通訊器一直開著,白濋和洛斯聊了什么,燕戮和維克特都聽到了。
兩人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雜,復雜程度僅次于在上一條永生軌里聽說洛斯和白濋早戀的時候。
一個隊伍里四個男人,最不應該發(fā)生辦公室戀情的組合,卻出了兩個gay里gay氣的人,且這種趨勢有擴大加深的跡象。
能夠接受白濋和洛斯搞到一起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看到他們搞到一起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濋自然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抱著儲備糧坐到床上,掃了眼角落里奮筆疾書的加瑞:“他干嘛呢?”
維克特:“模擬答題。”
加瑞拿著順來的紙筆,正在整理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線索。
他剛從維克特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迫不及待,著手編寫院史。
第三條永生軌的任務更改為:查清真相并編寫院史。
想要獲得身份勛章,二者缺一不可。
加瑞心知白濋沒有對他推心置腹,也不介意,準備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像他這種多次進軌的闖關者,做不到對其他人坦誠,也不會強求別人對他和盤托出。
白濋撓了撓貓下巴:“是該準備答題的事宜了,我們也來分一下工。”
經過昨晚的協(xié)同作戰(zhàn),他們和其他闖關者的信息相差不多,基本就差在洛斯的發(fā)現(xiàn)上。
但想成功通關并獲得身份勛章,僅靠這點差別是不夠的。
“如今還剩下陳誠和齊方兩個npc,他們身上的秘密必須完全弄明白,我個人偏向于殺死他們兩個,以絕后患。”
太兇殘了吧。
豎著耳朵偷聽的加瑞打了個哆嗦。
傳聞稱白濋通關第一條永生軌的時候,把所有的npc都殺了,不少闖關者對此頗有微詞,最后都被白濋給斬草除根了。
那條永生軌基本可以說是被殺穿了。
加瑞之前還覺得傳聞有夸大的成分,現(xiàn)在看來,恐怕真相還要更加殘酷一些。
最先表示贊同的是維克特:“根據(jù)軍區(qū)給出的永生軌資料,以及我們之前的通關經驗來分析,徹底解決npc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陳誠和齊方是秘密綜合體,要想答出滿分試卷,就要像解剖尸體一樣把他們剖析清楚。”
滿分試卷……
加瑞瞟了眼自己預設的90分,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異想天開了,沒想到這伙人比他還自信。
“長官,我……”燕戮欲言又止。
白濋基本能猜到他的顧慮,抬了抬手:“這點你不用擔心,陳誠和齊方一共有兩個人,齊方交給我,陳誠交給洛……白洛和維克特,你從旁協(xié)助,若非生死關頭不必出手。”
加瑞在偷聽,白濋不想暴露洛斯還活著的事,用了白洛的名字。
燕戮的異變程度很高,依靠永生軌才勉強能夠保持人類意識,進軌前伊酒就囑咐過,最好不要參加戰(zhàn)斗,否則很容易失去意識。
燕戮撓了撓頭,語帶羞愧:“是我拖后腿了。”
白濋瞟了他一眼:“用不用再給你三分鐘整理情緒?”
“……不用了。”燕戮的愧疚條件反射一般清空,鄭重地作出承諾,“長官放心,我會替你照看好白洛,一定不會再讓他出事。”
他是知恩圖報的人,當初因為白濋帶他逃過了牢獄之災,他就一直跟著白濋,從雇傭兵到軍區(qū),鞍前馬后。
上次洛斯在他眼皮底下出事,燕戮自責不已,盡管洛斯說了有絕對殺人權,燕戮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維克特抿了抿唇,突然站起來:“我也會保護白洛的,白長官請放心。”
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洛斯對隊伍的貢獻有目共睹。
大眾對于迷失者有偏見,但洛斯所表現(xiàn)出來的已經遠遠超過一個迷失者應有的水準,該得到尊重。
加瑞也是迷失者,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里的闖關者哪個不得給他幾分薄面?
就連厄爾那樣的人,都對加瑞多番忍讓。
永生軌里很殘酷,但遠比現(xiàn)實的世界公平。
可可安說的沒錯,在某種意義上,永生軌確實是桃花源和烏托邦,它將死亡平等的給予所有人,無論是異變者還是迷失者、普通人,在永生軌內沒有三六九等。
維克特目光堅定:“以前是我的問題,因為白洛是迷失者而否定他。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將他當成真正的隊友,也會履行軍人的職責,保護隊友。”
他們兩個太過鄭重,反而把白濋嚇了一跳。
一時不察下手太重,揪下來幾縷貓毛,儲備糧發(fā)出憤怒的叫聲:“喵!”
白濋敷衍地拍了拍貓腦袋:“乖,剛剛是你的錯覺。”
儲備糧震驚且憤怒:“喵?!”
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你是不準備當人了嗎?!
白濋揉搓著貓,納悶不已:“你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他嘴上叫著洛斯“小廢物”,從來沒這么認為過,洛斯也就是戰(zhàn)斗力還沒提上來,綜合水平不見得比燕戮和維克特差,誰保護誰還說不準呢。
白濋懷疑他們對洛斯有誤解。
“那什么,加瑞,你說白洛需要別人保護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白濋試圖讓加瑞告訴他們真相。
猝不及防被點名,加瑞蹭的一下站起來:“啊?說什么?”
偷聽還這么不專心,白濋不耐煩地嘖了聲:“那個裝npc的闖關者,和你一樣的迷失者,用得著別人保護嗎?來,你告訴他們兩個。”
裝npc的闖關者=和白濋借尸調情的漂亮醫(yī)生=懷了白濋寶寶的聰明男人。
加瑞覺得自己悟了,復制燕戮和維克特的同款鄭重臉:“我明白了,白大長官放心,我會和他們兩個一起保護白洛的。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三個就是保護白洛小分隊!”
白濋:“……”
你明白個屁你明白!
對著三頭牛彈琴,把白濋氣得一句話都不想說了,抱著儲備糧離開了。
不到中午,洛斯還在睡,白濋做不出和他擠一張床的事,掉頭去了303病房。
自從洛斯“死”后,303病房就沒人住了,還上了張意思意思的封條。
白濋一把扯下封條,打開門,腳步頓住,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你怎么在這里?”
看到是他,厄爾放松下來:“找線索唄,發(fā)布死亡公告的只有303病人,在屠殺之前,他是唯一的死亡者,你會來這里難道不是因為好奇他被殺的原因?”
厄爾等人,包括加瑞在內,都不太清楚洛斯和白洛之間的關系,只當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白濋并不好奇,但他不介意裝一下:“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還沒有發(fā)現(xiàn)。”厄爾聳聳肩,“我剛進來不到三分鐘,你就來了。”
和厄爾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shù),話音剛落,303的門就被推開了。
來的闖關者一看到他們兩個,立馬轉身:“你們先查,我等下再來。”
在昨晚與醫(yī)生們的戰(zhàn)斗中,白濋和厄爾是風頭最盛的兩人,其他闖關者都不想和他們對上。
白濋本來是想來休息一下的,洛斯占了他的床,他也應該占回去,沒成想會遇到一群精力旺盛的偵探們。
等厄爾搜完了床,白濋就抱著儲備糧走過去,上床,躺下,蓋被子,一氣呵成。
“你干什么?”
厄爾看著他蓋好被子,不由得猜測起來,這是什么新型的找線索方法嗎?
白濋將儲備糧放在枕頭上,埋肚皮吸了個爽:“看不出來嗎?”
厄爾不確定道:“作法?”
白濋沉默兩秒,微笑:“沒錯,作法讓病房的主人托夢,告訴我他的死亡真相。”
厄爾愣住,半是不敢置信半是驚詫:“你確定這樣能托夢?”
“花大價錢買來的永生軌資料,軍區(qū)認證過,行動隊在上一條永生軌也試驗過,你說能不能?”
白濋眼底閃過一絲惡劣,大手一揮:“看在你之前給我們提供信息的份上,賣你個面子,這條寶貴資料就免費告訴你了。”
厄爾快被創(chuàng)死了,他到現(xiàn)在都沒弄清楚自己提供了什么消息:“作法有什么要求嗎?比如必須在床上睡覺?”
白濋果斷搖頭:“沒要求,在病房范圍內就可以了,主要是心誠則靈,最好是能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我會為你討回公道’。好了,我要開始作法了,你小聲點。”
這事太扯了,厄爾本來不信,但看到白濋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他又忍不住遲疑起來。
白濋至于裝睡來騙他嗎?
不至于。
所以白濋說的是真的。
厄爾很快說服了自己。
白濋手長腳長,將整張床占得滿滿當當,厄爾見擠不下,不得不從其他病房抱來被褥,在303病房打地鋪。
于是接二連三來查線索的闖關者都看到了,昨晚上揍npc揍得最兇的兩個人睡在一間死了人的病房里。
和諧之中隱隱透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古怪。
洛斯只睡了五六個小時就醒了。
病房里空無一人,他看了眼天色,還不到傍晚,于是慢條斯理地下床,洗了把臉。
燕戮和維克特正在休息,洛斯看了眼病房里的人,沒有進去打擾。
白濋不在,難道是去查線索了?
洛斯正準備通過通訊器呼叫一下,就看到聚集在病房門口的闖關者,病房號是303.
他原來的病房。
“你們圍在這里干什么?”
“這是第一個死者的房間,我們來查線索。”
洛斯消化了兩秒,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被當成死者:“怎么不進去,在門口就能查線索嗎?”
“誰敢進去?”闖關者拉開一條門縫,“那兩尊活閻王都在里面守著呢。”
儲備糧看到了洛斯,興奮地喵了幾聲。
白濋被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門外的洛斯:“你什么時候醒的?”
“剛醒。”洛斯頂著眾人的目光走進病房,抱起儲備糧,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地上的人,“你們兩個這是?”
白濋瞥了眼裝睡的厄爾,故意道:“作法,等洛斯給我們托夢。”
洛斯立馬明白了他在惡作劇,無奈又無語地比了個口型:幼稚。
白濋理直氣壯,一副我樂意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我剛才夢到洛斯了,他給我托夢,告訴了我殺害他的兇手,讓我給他報仇。”
洛斯本人清了清嗓子:“兇手是我們猜測的人嗎?”
嘴上說著幼稚,還不是一起來惡作劇了,口嫌體正直。
白濋勾勾唇角:“沒錯,就是他。”
兩個人都是慣犯騙子了,演得跟真的一樣,留下懸念后就離開了303。
“你上輩子跟熊貓是死對頭吧,可太損了。”
“彼此彼此。”
休息了幾個小時,洛斯?jié)M血復活,叫上燕戮和維克特后,四人準備一起去找點吃的。
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吃過飯,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餓著肚子可不行。
一樓的食堂里,負責準備餐食的npc還在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療養(yǎng)院內的死亡并沒有對他們造成影響。
洛斯決定戒葷,只打了幾個素菜。
小可愛給他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白濋打完飯回來,洛斯旁邊和對面已經被燕戮與維克特包圍了,兩個人當了真,成立了保護洛斯小分隊。
他一時不知該作出什么反應,在空位子上坐下。
隊友突然變得熱情起來,洛斯不太適應:“你們兩個是不是坐錯地方了?”
以往燕戮都是跟著白濋的,維克特也不會湊到他身邊來。
“沒錯。”燕戮將水杯遞過去,“你安心吃飯就好,其他的交給我們。”
維克特附和地點頭,他徹底想通了,誰家隊里有洛斯這么一個查到無數(shù)消息的寶貝金疙瘩,不得供起來。
洛斯越發(fā)安不了心了,總有種在吃斷頭飯的感覺:“白濋,你說句話。”
大長官面無表情,吃了口飯:“說什么?”
我怎么知道要說什么,這他媽該問你啊!
為什么一覺睡醒,隊友都變得不正常了。
洛斯眉心緊蹙:“你……你讓他們好好吃飯,別盯著我,我又不下飯。”
燕戮和維克特一臉不贊同:“你不用在意我們。”
這兩人的目光跟激光射線似的,都打我臉上來了,我怎么不在意?
洛斯食不下咽,站起身:“我換個地方吃。”
“誒,你別啊!”
洛斯端著餐盤,見燕戮和維克特同時起身,腳步一拐,從空桌子來到白濋面前,他就不信了,這倆人還能把白濋給轟走不成。
燕戮確實停下了腳步,維克特欲言又止,兩人端著盤子站在白濋旁邊,無聲地提醒著。
白濋一陣無語:“行了,都坐下吃飯。”
見兩人落座,洛斯才松了口氣,悄聲問道:“他們兩個怎么了?無事獻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白濋不想提糟心的溝通經歷,敷衍地“嗯”了聲。
“那我躲著點。”
“嗯?”
白濋撐著額角,挑了挑眉:“你躲什么?”
“能讓他們這樣,指定不是什么好事。”洛斯撇了撇嘴,“直接拒絕多傷面子,為了我們脆弱的互相利用關系能夠繼續(xù)維持下去,我可不得躲著點。”
“你能有這覺悟?”白濋搖搖頭,笑了,“吃飯吧,不用管他們。”
洛斯張了張嘴,閉上,安靜吃飯。
“終于找到你們了!”加瑞急匆匆跑過來。
厄爾跟在他身后,臭著一張臉,一臉不善的表情。
“嘖,你的惡作劇好像被發(fā)現(xiàn)了。”洛斯瞇著眼偷笑。
進入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后,接二連三發(fā)生了很多事,洛斯的死是壓在幾人心頭的陰霾,就連他本人也一直繃著心神。
這個場景沒有被噴泉沖刷的鮮血,但帶給他們的打擊比高大上中學大得多。
白濋恍然驚覺,他們四個人已經很久沒坐在一起吃頓飯了,洛斯也很久沒露出這種近乎稚氣的驚喜表情了。
他垂下眼皮,懶洋洋地笑:“是我們兩個的惡作劇,別忘了你是從犯。”
加瑞瞟了眼正常運作的食堂,手握拳,抵著唇咳了兩聲:“沒想到在這里偶遇了,今天的飯菜味道如何?”
一隊四個人,三個冷心冷肺的,只有維克特接了句茬:“你剛才還說是特地來找我們的。”
還是拆臺的茬。
加瑞一噎,背后的厄爾毫不留情地嘲笑出聲,在他對面坐下。
加瑞臉上掛不住,瞪了厄爾一眼,小聲罵罵咧咧。
維克特代表小隊發(fā)言:“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我們是代表其他闖關者來的,來和你們做個交易。”
提這個維克特就有興趣了,餐盤一推,好整以暇地看過去。
有賴洛斯,他們現(xiàn)在是整個永生軌里掌握信息最多的人。
其他的闖關者大多數(shù)只想活著通關,像加瑞和厄爾這樣奔著身份勛章來的人很少。
透露消息給加瑞不僅是面子工程,還是個引子,通過加瑞,其他闖關者會看清風向,知道和他們談交易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同為闖關者,昨晚上還一起對敵,沒必要說得這么生分。”加瑞笑面狐貍一般,“我們這算資源共享,互幫互助。”
洛斯忍不住插了句嘴:“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們都不是好人,打小不知道什么叫互幫互助。”
話音剛落他就收到了隊內談判官維克特的眼神,洛斯以為自己壞事了,沒想到維克特的態(tài)度出奇的包容:“他說的沒錯。”
白濋瞧了眼對面又驚又喜的洛斯,決定不取締保護洛斯小分隊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對洛斯好似乎能夠促進他們團隊的和諧,有利于一致對外。
“都是老狐貍,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唬到誰?”厄爾嗤了聲,敲敲桌子,“白濋,我們交換消息。”
維克特對他這種越過自己的行為十分不滿:“你說交換消息就交換消息,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吧。”
“我知道洛斯為什么被殺。”
洛斯目光一凜:“你想交換什么?”
厄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兩秒,記起他是那個假扮npc的闖關者,沒太在意,看向有話語權的白濋:“白大長官,現(xiàn)在我有資格了嗎?”
洛斯深知自己不能表現(xiàn)得太著急,偷偷在桌子底下踢了白濋幾腳。
事出必有因,齊方的副人格殺他是因為嫉妒,陳誠會促成他的死一直是洛斯的心病,他直覺其中還有因果。
白濋又氣又好笑,抬頭就撞進洛斯焦急的眼神,悄悄搞小動作的人毫無歉意,眼里滿是催促。
他故意放慢動作,等到洛斯急得快跳起來了,才應了厄爾的話:“說說你想交換的線索。”
厄爾暗自松了口氣,他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一樣十拿九穩(wěn):“我想知道殺害洛斯的兇手是誰。”
他在303作了幾個小時的法,也沒等到托夢。
“成交。”洛斯一拍桌子,“殺掉洛斯的人是齊方,你的線索呢?”
厄爾怔了下,沒想到他會這么爽快:“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白濋淡聲道:“我們查到的兇手是齊方,你可以選擇信或者不信。”
洛斯舉了舉拳頭,恐嚇道:“快說你的信息,敢空手套白狼就讓你有來無回!”
厄爾一臉不屑:“就憑你?”
沉默許久的維克特和燕戮默默站起身:“憑我們。”
“還有我。”白濋將刀插進桌子里,似笑非笑,“說話客氣點,他是我們隊霸……兼隊長。”
洛斯愣住。
白濋按住他的肩膀,低聲笑笑:“白洛隊長,硬氣點,大家伙都給你撐腰呢。”
洛斯深吸一口氣,抬了抬下巴:“聽到了吧,我說話好使,不至于騙你,趕緊把你的消息說出來,不然你今天沒辦法活著離開食堂。”
厄爾權衡再三,拿出一本小冊子:“這是我在院史館里找到的,上面有洛斯的名字,上一任院長是關赫,指認他接任院長。”
這本冊子放在院史館上了鎖的密碼箱里,厄爾直覺里面的東西不簡單,把密碼箱整個搬走了,打開后才發(fā)現(xiàn)“洛斯”這個名字很耳熟,和死亡告示上的名字相同。
但厄爾研究了許久,都沒查出其中的關聯(lián)。
“道上的規(guī)矩不可廢,消息一經交換概不反悔,不管這上面的洛斯是重名還是303的死者,我都沒騙你們。”厄爾將冊子丟給他們,“還剩兩個關鍵npc,誰能拿到身份勛章,就看今晚的了。”
加瑞跟著厄爾一同離開了。
洛斯翻著冊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為什么,為什么上面會有我的名字?”
他想起日不落農家樂,墓碑上也有他的名字。
究竟是這個該死的名字有問題,還是永生軌在針對他這個人?
“洛斯怎么會是下一任院長,療養(yǎng)院也沒消息說要換院長。”
“肯定是重名了,艸,厄爾那家伙就是來騙消息的。”
“洛斯別看了,這冊子就是巧合。”
“媽的,我要去把他抓回來!”
“站住。”白濋臉色沉冷,看了看失神的洛斯,把燕戮和維克特叫到一旁,“你們透露了什么消息給加瑞?”
維克特:“告訴了他第一封情書的內容,齊方喜歡陳誠,威逼他穿女裝,基本就是我們之前的推測。對了,關于齊方是雙重人格的事沒說。”
以維克特多年的應試經驗來看,齊方的雙重人格絕對是得分點,他留了個心眼,沒把這事說出去,還特地用之前的推測誤導了加瑞。
事實證明做的沒錯,加瑞果然轉頭就把消息賣出去了。
白濋目露贊賞:“不錯,不管他們是不是來騙消息的,都注定找不到真正的兇手。”
兇手是齊方沒錯,但他們怕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兇手是齊方的副人格。
冊子上的字是手寫的,墨跡的年份不同,有新有舊,但有一點相同——字跡。
洛斯摸了摸自己的名字,似乎還能嗅到新的墨水味道。
絕不可能是巧合。
洛斯捏緊了冊子:“我之前和齊囡吃飯的時候,聊到了一件事。她說我們進入永生軌的第一天,院長就召集醫(yī)生們開會,說會有位白醫(yī)生轉過來,但那時候我還沒死。”
燕戮倒吸一口涼氣,搓了搓胳膊:“聽著怎么有點詭異了。”
洛斯擰眉:“我當時以為是永生軌的bug,但看到這個冊子后,我改變主意了。”
“你的意思是,院長早就知道白洛會出現(xiàn)?”維克特一臉玄幻,“不對不對,他怎么可能在你是洛斯的時候就憑空捏造出一個白洛?這冊子是怎么回事?”
冊子上指明了下一任院長是洛斯。
洛斯“死”后變成了白洛。
院長在洛斯還活著的時候就知道了白洛會出現(xiàn)。
三件事互相矛盾,根本不可能同時成立。
“冊子不是院長寫的。”洛斯頓了頓,“我懷疑是永生軌在搞鬼。”
燕戮跟不上他的思路:“永生軌針對你?”
除了永生軌,誰也沒本事做成這些事。
永生軌留下了冊子,讓洛斯接任院長,陳誠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所以伙同齊方對洛斯下手。
這是洛斯一直在尋找的因果。
洛斯“死”后重塑身份,變成白洛,重新回到療養(yǎng)院。
正好應了院長的開會內容。
“不,還是沒辦法首尾圓合。”維克特搖搖頭,“即使是永生軌,也不能提前預知我們每個人的行為。”
“喵嗚~”
洛斯抱起儲備糧,近乎固執(zhí)道:“雖然邏輯上有說不通的地方,但我確定這本冊子不是巧合。”
燕戮和維克特紛紛看向一直沉默的白濋:“長官,你怎么看?”
白濋意外的閑適:“我沒什么看法,成功通關不是問題,這次能得到身份勛章正好,得不到也沒關系,猜對猜錯都不用太緊張。”
三人聞言都愣住了。
對啊,只剩下兩個npc,事情真相查了個大半,他們已經拿到了成功通關的門票,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
白濋撓了撓儲備糧的下巴,看向洛斯:“說說你堅持不是巧合的原因。”
洛斯遲疑兩秒:“直覺。”
“直覺不是理由。”
“……”
白濋輕笑:“小廢物,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事到如今你還準備藏著掖著?”
他沒點明,但洛斯聽懂了,斟酌許久,認命地嘆了口氣:“好吧,是第一條永生軌,我在里面也看到了帶有我名字的東西。”
燕戮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喃喃自語:“這永生軌搞針對還是個連續(xù)劇。”
維克特被他嗆到了,揉了揉眉心,問道:“那次是什么東西?”
“實不相瞞,是座墳。”洛斯聳聳肩,“不過那座墳給了我重要的線索,所以我猜這冊子也有重要的線索。”
“那憑什么給你線索?”維克特有些酸,“永生軌偏愛你?”
洛斯樂了:“大概永生軌真的偏愛我吧。”
當初在神殿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了溫柔的詠嘆聲。
——亞斯蘭會永遠護佑你。
那道聲音每次都出現(xiàn)在剛進軌的時候,肯定和永生軌的秘密關系匪淺。
事后洛斯特定詢問過可可安,發(fā)現(xiàn)可可安并沒有得到提示。
儲備糧喵喵叫個不停,它一開始還和洛斯相看兩相厭,現(xiàn)在倒是乖乖趴在他的懷里了。
洛斯舉起黑貓,蹭了蹭它的腦袋:“永生軌偏愛我,你說是不是?”
維克特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想勸洛斯正常點,又不好意思開口。
儲備糧收了爪尖,拍拍青年的臉,像是在回答他的話:“喵嗚!”
洛斯頗有些受寵若驚:“你之前對我那么兇,是不是看永生軌偏愛我,所以對我的態(tài)度也好了?”
維克特忍不住了,委婉道:“貓都是慢慢養(yǎng)熟的,你養(yǎng)的時間長了,它對你的態(tài)度也會發(fā)生改變。”
“可滿打滿算,我才養(yǎng)了它不到兩天。”
“什么?你不是養(yǎng)了它四天了嗎?”
“胡說什么呢,我們通關時間一共72個小時,現(xiàn)在還不到三天。”洛斯掰著指頭算了算,“第一天中午十二點進軌,到晚上十二點,然后是第二天下午六點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是第三天的白天,加起來差不多兩天。”
四周空氣一滯。
白濋的聲音很沉,似乎在壓抑著什么:“你剛才說,現(xiàn)在是第幾天?”
洛斯不明所以:“第三天啊,你們過糊涂了嗎,連日子都算不清楚了?”
燕戮和維克特的臉色都很難看,仔細觀察,還能看到他們眼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洛斯心再大也意識到不對勁了,收斂了笑意:“你們怎么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大概真他媽的撞鬼了吧。”白濋低低地罵了一聲,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俯身,眼里滿是認真,“洛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現(xiàn)在是進軌后的第五天。”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晚了,但我很粗長!
小玫瑰:事情突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第40章 時間差
“進軌后的……第五天?”
洛斯連連搖頭, 撐著桌子才站穩(wěn):“不,這絕對不可能,明明就是第三天。我是第一天晚上死的,當天晚上醒來后, 我們兩個在停尸間見的面, 昨晚又是一天, 今天明明是第三天。”
他失魂落魄, 神思不屬, 一不小心捏痛了懷里的貓, 儲備糧喵喵叫個不停, 表示抗議。
洛斯恍然回神, 看著儲備糧:“今天明明是第三天,對不對?”
“它就是只貓,你問它也問不出什么來。”維克特提醒出聲。
白濋也皺起眉頭:“你先冷靜一下。”
他正想叫洛斯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 突然對上一雙隱含著委屈的眼,頓時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種鬼打墻的怪事,落在誰頭上, 誰都冷靜不下來。
洛斯放下儲備糧, 捏緊了手里的冊子。
他的手上出了冷汗,浸濕了紙頁上的名字, 墨跡暈染成模糊的一團。
一任一任院長的名字羅列其上, 真的是永生軌的手筆嗎?
洛斯回想起死而復生后發(fā)生的一切, 竟有種大夢一場的不真切感:“第五天, 第五天……那我是哪一日復活的?”
燕戮憂心不已:“是第三天晚上。”
“竟是……第三天晚上嗎?”
他以為自己是第一天晚上死而復生的, 誰知中間竟然還隔著兩天一夜。
洛斯突然看向白濋:“我都死兩天一夜了, 你還在通訊器里呼叫我?”
直到現(xiàn)在, 洛斯還是不能接受自己死了那么長時間。
白濋張了張嘴,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又是疑惑又是驚詫。
是啊,兩天一夜,他怎么能叫那么久?
是相信小廢物不會輕易死去?
是僥幸心理作祟?
還是……另有蹊蹺?
白濋眼底劃過一片暗色,可能被耍弄的認知令他心生不快,身上散發(fā)出冷意。
眼前映入一團黑色,是儲備糧跳到了桌上,歪著頭來蹭洛斯的胳膊:“喵嗚。”
貓咪帶來柔軟溫熱的觸感,洛斯指尖一顫,突然想起一件事:儲備糧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
他死而復生的那個晚上,儲備糧在停尸間失蹤,第二天傍晚,儲備糧又莫名出現(xiàn)在院史館。
不對勁。
不對勁!
洛斯猛地抬起頭,迫切問道:“那第二天發(fā)生了什么?我死了的兩天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大事,就是……”維克特話音一頓,像是卡住了,“發(fā)生了什么來著,對啊,那兩天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燕戮跟不上他們的思路,只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回憶起來:“那兩天我好像一直昏迷,誒,我竟然昏迷了那么久嗎,怎么感覺不太像?”
他昏睡了許久,醒來后也沒有在意,此時一回想,才發(fā)覺那兩日的昏迷像是鏡中花水中月,只有淺淺的一層記憶,沒有實感。
白濋揉了揉眉心:“不用想了。”
三人一愣,齊齊地看過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也沒用,我們的記憶被篡改過。”白濋不咸不淡地說著,兀自輕笑了聲,“有意思,看來這厄爾還真是送來了一條價值頗高的消息。”
洛斯的表情越發(fā)難看:“我們的記憶被篡改過?”
白濋搖搖頭,又點點頭,修長的手指勾了勾貓下巴:“不是你,是我們。”
他多年在刀尖上舔血,警覺性是四人中最高的,發(fā)覺了一丁點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和他們兩個一樣,記不清前兩天發(fā)生的事,只是有個已經度過了兩天的印象,細想卻一無所獲。”
白濋手一偏,碰到了洛斯放在儲備糧身上的手。
迷失者普遍戰(zhàn)斗力低下,身嬌體弱,在戰(zhàn)斗力上洛斯是個例外,但他一身細皮嫩肉倒符合嬌貴這一點。
指腹柔軟,像是剛摘下來的玫瑰花瓣。
但誰能想到這雙手能揮拳能握槍,談笑風生間也能要人命?
白濋覺得有趣,沒像個變態(tài)一樣貼著人家的手不放,順勢拿過了洛斯一直捏著的冊子。
誰知隨便看一看,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名堂。
“小廢物,你有沒有覺得這一點很熟悉?”
白濋指著冊子上的“洛斯”二字,后面落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像是一個不倫不類的句號。
腦海中閃過什么,洛斯呼吸一窒,像是被掐住了喉嚨,幾乎說不出話來:“你的意思是……”
白濋抬起頭,狹長的眉眼鋒利如刀,透著點玩味:“沒錯,我覺得這冊子不是永生軌的手筆,倒有些像你的。”
在高大上中學,洛斯曾給他看過自己記的筆記,每一句話后面都有一個習慣性點下的黑點,充作標點符號。
其他的名字都是陳年墨跡,唯獨洛斯的名字是新寫上去的,墨跡還未滲入紙中。
另外這冊子上的名字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楷體,不成字跡風格,要模仿十分容易。
“如果真的是我,那我為什么要這樣做?”洛斯做夢都沒想到這事能繞回自己身上,“再說了,我哪有時間去做這事?”
他碎碎念個不停,眼里的驚慌迷茫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游刃有余。
洛斯低下頭,重重地吸了一大口儲備糧。儲備糧脾氣大,被吸得不滿意,直甩尾巴,黑色的貓毛掉在他的白卷發(fā)里格外明顯。
“有沒有時間,你自己心里清楚。”白濋早就看出他想明白了,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作聲,耐不住性子開了口,“差不多得了,想樂就樂,非裝出這么一副模樣等人夸你?”
洛斯從儲備糧肚子里抬起頭,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弧:“仔細想了一下,我可太能耐了,夸兩句不是應該的嗎?”
見兩人又在打啞謎,維克特急得不行:“長官,洛斯,你們就別賣關子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冊子上又有什么玄機?”
洛斯指指自己:“我是誰?”
燕戮不明所以:“洛斯啊。”
洛斯又指了一遍:“我還是誰?”
維克特遲疑道:“白洛?”
“回答正確。”洛斯打了個響指,“我,洛斯,白洛,兩個身份對不對?”
維克特和燕戮紛紛點頭。
洛斯循循善誘:“陳誠和齊方也是兩個身份,他們一共有幾個人?”
“三個。”維克特頓了頓,“難道你也精神分裂了?”
洛斯哽住:“想什么呢,動動腦子啊!”
燕戮的耐性都磨沒了,恨不得抓著他的肩膀使勁搖兩下:“洛斯你怎么也變得和長官一樣了,問這些有的沒的,大家都不是猜謎的料,有話直說不行嗎?”
小廢物耍寶,白濋正聽著熱鬧,猝不及防被波及到,又氣又好笑。
“……好吧。”一時不察學了白濋的壞習慣,洛斯暗暗唾罵了自己一番,和盤托出,“其實我就是想說,洛斯和白洛是兩個身份,但是經歷了三段人生。”
怕他們不明白,洛斯還畫了分段的時間圖示:“接下來都是我的猜測,對真相的影響不大,你們當個故事聽就行了。”
兩個身份,經歷了三段人生。
第一段是洛斯的人生,從進入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開始,終結于五樓停尸間門口,共計十二個小時不到。
第二段是白洛的人生,編號為A。
死而復生后,洛斯在停尸間見到白濋,裝成白洛進入療養(yǎng)院,之后單獨進入院史館,在冊子上留下“洛斯”的名字,被殺死。
行動軌跡起于停尸間,終于院史館。
第三段依舊是白洛的人生,編號為B。
再次死而復生,儲備糧失蹤,和白濋會和,以白洛的身份進入療養(yǎng)院,參加歡迎會,所有人一起去院史館查資料,遇到失蹤的儲備糧。
行動軌跡起于停尸間,直到現(xiàn)在。
換言之,洛斯死了兩次,現(xiàn)在是他以白洛為名字,經歷過的第二段人生。
也就是B段。
維克特聽得一陣心驚,如果真的是這樣,洛斯就是死過兩次的人了:“可是你為什么沒有A段人生的記憶?”
洛斯一拍桌子:“你問到點子上了,永生軌給了我三次死而復生的能力,如果我故意去死,三次機會完全夠我找出兇手是誰,那對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
永生軌十分看重公平正義,這里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選拔系統(tǒng),平等的遴選通關者。
平等的死亡,盡其可能平等的給出考驗。
白濋淡聲道:“所以為了平衡,你的死而復生能力是有限制的,身份重塑也會帶來記憶的重塑。”
洛斯目光灼灼,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驚喜:“沒錯,永生軌打了個時間差,把我和其他闖關者拉到了同一起跑線。”
每在這種時候,白濋就會變得格外順眼,總能第一時間get到他的點。
洛斯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這個小白啊,你分析的不錯,通關后本隊長會好好褒獎你的。”
維克特:“噗。”
燕戮:“哈哈哈哈。”
白濋:“……”
一通插科打諢令現(xiàn)場的氣氛緩和下來。
洛斯繼續(xù)說道:“人不會兩次都踏進同一條河流,發(fā)生過的事一定會留下痕跡,冊子就是證據(jù),是A段人生的我留下來的痕跡。”
維克特聽得半懂不懂:“冊子上的‘洛斯’是你寫上去的?”
“沒錯。”洛斯點點頭,“所以是我先出現(xiàn)了,院長才開會通知大家,白醫(yī)生要轉過來。”
齊囡口中的“昨天下午”,指的不是洛斯和白濋去齊方辦公室偷褲子的第一天下午,而是第二天下午。
第一次死而復生后,身份重塑立即生效,院長開會通知大家白醫(yī)生轉來的消息。
洛斯瞇了瞇眼睛:“齊囡提醒過我,讓我小心,因為我的出現(xiàn),陳誠和齊方只有一個人能活著留在療養(yǎng)院。齊方轉正的可能性更大,陳誠會被清理掉,這才是他對我下手的真正原因。”
兩次死亡,被折疊的記憶,這條隱藏在水面之下的線索,慢慢串起了所有的疑點。
他在院史館留下了痕跡,這本冊子被厄爾拿到,陰差陽錯又成了證明他曾經死而復生過一次的證據(jù)。
永生軌能模糊所有人的記憶,能給洛斯制造一個復活過一次的經歷,卻無法抹消儲備糧的存在。
儲備糧是特等獎,是這個療養(yǎng)院里唯一的bug。
兩段有儲備糧存在的記憶勢必會引起懷疑,所以永生軌讓儲備糧“消失”了,肉眼看不到,但儲備糧一直跟在他身邊,直到兩段記憶在院史館重合起來,儲備糧才現(xiàn)身。
四天多,兩次生死與共,這也是儲備糧為什么會對他的態(tài)度轉變這么大的原因。
永生軌特地強調了通關時間縮短至72小時,洛斯理解的是扣除被折疊的兩天,一共72小時,這是永生軌用來迷惑他的。
至于劇情加速,則是為了與其他闖關者的經歷接軌。
洛斯沉聲道:“第二次殺死我的人是陳誠,他掌管五樓,一定是發(fā)現(xiàn)我進了院史館,趁機下的手。”
陳誠臉上的抓痕,想必也是他第二次被殺時留下的。
陳誠和齊方吵架的時候,提到了院長訓斥他的原因——鎖門。
他昨晚也問過陳誠這個問題,陳誠說有病人在五樓被殺害了,院長懷疑是他動的手。
兩次訓斥的原因看似不同,其實是一樣的。
只不過發(fā)生的地點不是他們一開始認為的停尸間,而是院史館。
陳誠在院史館殺死了A段的白洛,院長通過密室聽到了動靜,因而大發(fā)雷霆。
或許陳誠也是這時候發(fā)現(xiàn)了院史館藏有密室。
“所以你死了兩次,一次是齊方的副人格下的手,一次是陳誠。”燕戮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愿意相信這件事,“我們怎么可能親眼看著你死兩次?”
第一次是他沒保護好洛斯,但第二次去院史館,總不至于這么多人解決不了一個陳誠吧。
燕戮抓了抓頭發(fā),煩躁不已:“我的能力有限,但長官一定可以保護好你的。”
洛斯拍拍他的肩膀,拿過時間段圖示:“和你們沒關系,A段的我是一個人去院史館的。”
本來昨天下午他也是想一個人去的,對吊死鬼的遭遇心有余悸,才放棄了一個人去冒險,這也得以改變死亡的結果。
洛斯揚起笑:“燕戮,不要自責,是你們救了現(xiàn)在的我,謝謝。”
這一句話令燕戮動容不已,一直壓在心上的愧疚輕了幾分,五大三粗的漢子抹了把臉,罕見的不好意思起來:“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保護好你是我們應該做的,你說是不是維克特?”
維克特捧著洛斯畫的圖示,一邊看一邊點頭,顯然已經完全陷在這份折疊的記憶謎團里了:“A段的記憶和B段的記憶基本是重合的,因此永生軌折疊了一次死亡,你才會毫無察覺。而我們記不起來那兩天,既是受到了你的影響,也是因為經歷的事情基本相同。”
他如癡如狂地注視著冊子,摸了摸暈染的墨跡,真心實意道:“洛斯,你就是個天才。”
“謬贊了,要是沒有大長官提醒我,我恐怕也不會這么快想明白。”洛斯笑得很謙虛,“我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聰明人罷了,這都是推測,是真是假還需要驗證,要不我用【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查一查自己死了幾次?”
跟個被大人夸獎的孩子似的,明明心里驕傲得不行,還非得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八/九不離十就別浪費稱號了。”白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隊長,那你就只給我記一個提醒的功?”
洛斯擼了把儲備糧,捋下兩根貓毛,轉手塞在他手里:“記了功,再賞你這個,知足常樂。”
白濋一噎:“雁過拔毛,你過拔貓毛。”
貓毛?儲備糧歪了歪腦袋:“喵嗚?”
“但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陳誠是第二次殺死你的人,他也會不記得自己對你動過手嗎?”維克特雙目放光,一副不把這件事摸清楚不罷休的架勢。
齊方的副人格在第一天晚上殺了他,但那時他是洛斯,洛斯和白洛身份不同,齊方認不出來很正常。
陳誠在第二天晚上殺了新來的醫(yī)生白洛,睡醒后第三天又見到了第二次化名為白洛的洛斯,身份重塑了但又沒重塑,從加瑞對他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來看,陳誠認出他的風險很大。
洛斯動作一滯,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我不知道。”
白濋一眼就看出了他內心的猶豫:“是不知道,還是不敢承認?”
維克特和燕戮也先后想通了,洛斯昨晚一直和陳誠在一起,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就等于他和殺死自己的兇手待了一個晚上。
如果陳誠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就代表他一直在演戲,像耍弄老鼠一樣逗弄洛斯。他們之前一切引以為傲的推斷,不過是掉進了陳誠設好的陷阱之中,在被陳誠牽著鼻子走。
別說洛斯了,他們誰都不愿意相信這件事。
不想承認這次遇到的npc是個難以對付的欺詐大王,他們毫無察覺,還被陳誠接二連三的謊言耍得團團轉。
已近日暮,太陽漸漸落下去,暖調的光照進落地窗,整個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都沐浴在一片橘紅色之中。
再過不久就將迎來最后一夜。
“他是故意放走我的。”洛斯背對著窗戶,陽光在他身上剪出一片燦爛的光暈,他的聲音卻沉冷如冰,“陳誠是故意的。”
陳誠早就認出了他,所以才會提起五樓的殺人案,想要確認他記不記得之前發(fā)生的事。
留下畫,制作情書,刻意引導他們懷疑齊方……陳誠沒有上帝視角,他能做得滴水不漏,是因為他經歷了A段白洛的人生。
陳誠將自己的犯罪完美的掩蓋在齊方之下。
可是陳誠為什么要放走他?
洛斯很確定,當時在院長辦公室里,陳誠對他動了殺心,僅憑他那堪比性騷擾的幾句話,能夠騙得過一無所知的陳誠,卻騙不過記得一切的陳誠。
維克特自知問了個令人難以接受的問題,正想安慰他幾句,就見洛斯抬起頭,眼睛發(fā)亮,語氣亢奮:“我要和陳誠對峙。”
壓力就是挑戰(zhàn),他不畏懼挑戰(zhàn)。
“……洛斯,你是不是受刺激了?”維克特憂心忡忡。
陳誠這種捉摸不透的敵人最難對付,早殺死早省心,群毆最好,吃飽了撐的去和他對峙。
白濋伸了個懶腰,輕笑:“你還沒看出來嗎,咱們白洛隊長也是個小瘋子,越是陳誠這種有趣的對手,他越喜歡。”
洛斯不置可否:“你不喜歡嗎?”
“喜歡啊。”白濋拖長了聲音,懶洋洋道,“你是小瘋子,我是大瘋子,你隨我,還問我喜不喜歡?”
洛斯:“……”
媽的這狗東西又占他的便宜!!
暫時弄清楚一切后,四人一貓便離開了食堂。
在三樓遇到了厄爾,他帶著一些闖關者,正準備去四樓的辦公室。
維克特掃了一眼,加瑞赫然在列。
之前他們當著加瑞的面制定作戰(zhàn)計劃,想過加瑞會先行一步,但沒想到他會和厄爾聯(lián)合起來,畢竟這兩個人之前還表現(xiàn)得水火不容。
“白大長官,也要上樓?”
厄爾帶人堵住了樓梯,他們的人數(shù)遠遠多于小隊四人。
白濋正準備說話,突然想起什么,把身旁的洛斯往前一推:“我聽我們隊長的。”
洛斯暗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時候又把我當隊長了。
厄爾依舊不能接受一個迷失者領導他們三個,盡管洛斯這個迷失者扮演過npc,從其他npc那里套來了很多消息:“給迷失者當狗,白濋你進了軍區(qū)后越活越窩囊了。”
四周空氣一滯,雙方劍拔弩張。
洛斯敏銳的察覺到了白濋身上散發(fā)的冷意,抬手攔住了他:“你叫厄爾是吧,就你這樣的,給我當狗我都不要,樓梯讓給你們了,我等著看你們送死。”
厄爾上次這么丟臉,還是被白濋帶人摁著套消息的時候:“你一個迷失者,如此大放厥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若非忌憚白濋和燕戮,他早就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迷失者打得跪地求饒了。
每個人都拿他是迷失者的事做文章,洛斯已經懶得爭辯了,冷笑:“我的舌頭很好,不勞惦記,等你們慘死了,我一定會多嘲笑兩聲。”
洛斯拉走了白濋,燕戮和維克特自然跟上。
厄爾一拳打在棉花上,白濋半個字沒說,他反倒被一個迷失者氣得夠嗆:“該死!給我等著!”
“你太沖動了。”加瑞抱著胳膊倚靠在樓梯扶手上,表情嚴肅,“你不該看輕那個迷失者。”
“怎么,你這個迷失者看不過去了?”
“我怎么會瞎了眼跟你合作。”
厄爾氣急敗壞:“媽的,加瑞你什么意思?”
他們的合作是進軌前就定下的,兩人相看兩厭,但有共同的利益,加瑞沒少給他遞消息。
加瑞遠遠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脾氣好,伸手掏了掏耳朵:“意思就是,白洛說的沒錯,你連給他當狗都不配。”
這邊在內訌,另一邊也不太平。
燕戮咽不下這口氣:“長官,依我看,就該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厄爾。”
白濋一臉風輕云淡,全然看不出他剛才動過怒:“隊長怎么說?”
洛斯覺出些許調侃意味,從善如流:“大長官給我當狗確實委屈了,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我一定替你討回這個公道。”
白濋話頭都遞過來了,他豈有不接的道理。
洛斯背著手,跟個小老頭似的走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燕戮遲疑不決:“長官,洛斯好像在罵你。”
看破不說破,維克特暗自在心里道了聲勇士。
白濋拍拍他的肩膀:“把‘好像’去掉。”
小廢物可不就是在罵他是狗。
“你們還愣著干嘛,快點跟上,我們坐電梯上去。”洛斯招呼道。
電梯里還塞著昨晚喂了藥的醫(yī)生們,將他們扒拉出去,四人一起乘坐電梯上了樓。
走廊上再相逢,正好看到厄爾帶著人去了齊方的辦公室。
洛斯轉向相反的方向:“我們去院長的辦公室,你們負責齊方,我負責陳誠。”
維克特惴惴不安:“你真的要和陳誠對峙?”
洛斯一臉無辜:“他把我當猴子耍了那么久,我問一下原因不過分吧。”
維克特哽住,這根本不是過不過分的問題好嗎!
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白濋突然叫住他:“你是第幾次死的時候使用了稱號?”
洛斯心里一緊,他本來就對使用稱號的事迷迷糊糊的,并不確定是哪一次:“是第一次。”
“所以擁有絕對殺人權的是齊方?”白濋語氣嚴肅,“你轉過頭,看著我回答。”
洛斯暗自在心里罵了一聲,揚起一張滿是戲謔的臉:“你懷疑我騙你,想用自己的命救你?白大長官,我們只是互相利用關系罷了,為你做到這種地步,我是傻子嗎?”
白濋垂眸:“你最好不是。”
洛斯微笑:“我當然不是。”
神仙打架,燕戮和維克特自覺退避,兩個人對視一眼,心里都犯嘀咕。
明明是互幫互助的好事,落在他們嘴里就鬧得火藥味十足。
儲備糧被夾在中間,喵喵叫了幾聲。
洛斯正準備開門,辦公室就從里面打開了,一身長裙的長發(fā)齊方笑容燦爛:“要吵架怎么不進來吵,也給我們看看熱鬧。”
平心而論,齊方的女裝扮相很漂亮,他長的很帥,五官出眾,掛著點雌雄莫辯的美感。
但也僅僅是臉能看,齊方一米八以上,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擠在一件露背長裙里不能說丑,但確實令人無法直視。
四個大男人都有些接受無能。
齊方歪了歪頭:“諸位一直看著我,是我太美了嗎?”
洛斯深吸一口氣:“是,你真是美到家了,我就沒見過像你這么美的人妖。”
齊方表情一僵。
從他臉上消失的笑容轉移到了對面幾人的臉上,燕戮和維克特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拼命忍著笑:“兄弟你就是最美人妖!”
白濋秉持著一貫的禮貌,進門前微微頷首,銀亮的短刀貼在掌心:“冒昧打擾了,如果需要切掉點東西,我們很愿意為你效勞。”
他的視線往下一掃,竟攥著刀把玩起來了。
齊方只覺得下身有點涼,連忙扯過衣架上的白大褂,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勞費心了。”
洛斯一進門就往密室的方向走,齊方也沒攔,等到白濋三人想跟進去的時候,他才開口:“剛剛不是好了嗎,你們三個歸我們兩個。”
白濋好奇不已:“你現(xiàn)在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
有女裝癖的是主人格,但從語言和行為來看,又像是副人格。
齊方一臉不悅:“我們是一體的,不分主次。”
“融合了?”白濋揚揚眉,“那你們現(xiàn)在是人妖plus嗎?”
洛斯沒忍住笑了聲,佛祖觀世音在白濋面前都能被氣得罵罵咧咧,他不用回頭都能猜到身后發(fā)生的事。
密室門開著,里面已經被打掃干凈了,陳誠盤腿坐在床上,懷里抱著……一只粉色的豬。
他沒戴口罩,沖洛斯微微一笑:“都放你走了,怎么又回來了?”
洛斯回答得極不走心:“回來取豬。”
陳誠嘖嘖:“我還以為你會說,你是回來找我的呢,畢竟你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
過去的惡心事突然被翻出來,洛斯心梗了一秒。
陳誠一邊擼豬一邊指桑罵槐:“騙子。”
洛斯一臉晦氣:“不如你,你才是大騙子。”
“你想起來了?”陳誠抬起頭,正視著他,“放你離開果然沒錯,白洛白醫(yī)生,你現(xiàn)在可以為我解答疑問了嗎,你為什么會活過來?”
他這句話基本肯定了他們之前關于記憶折疊的推測。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確認陳誠一直在演戲后,洛斯還是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祖?zhèn)髟p尸技能,你想學的話,先跪下磕三個響頭,奉茶拜師。”
陳誠面色發(fā)冷:“我不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模樣。”
洛斯呵了聲:“彼此彼此,你現(xiàn)在的嘴臉也沒有唯唯諾諾的時候討喜。”
密室里放了一盞小臺燈,是院長曾經用過的,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陰暗,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陳誠放下豬,從床上下來:“外面已經打起來了,白醫(yī)生怎么還不動手?”
瞅瞅這npc,比以前那些強多了,多像個人。
洛斯暗暗腹誹。
“打架多沒意思,我們是文化人,比誰更會騙人怎么樣?”
“怎么比?”
洛斯想了下:“輪流回答對方的問題,由對方判斷是真話還是假話,如果確定是假的就提出來,誰的謊言先被拆穿,誰就輸了。”
“你想套我的話。”陳誠面色從容,“不過我喜歡這個游戲,我答應和你比。”
陳誠的回答在洛斯的意料之中,這種捉摸不透的人最喜歡顯示自己的強大,都用不著激將法。
洛斯搶先發(fā)問:“為什么放我離開?”
陳誠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是因為這個回來的嗎?”
“陳醫(yī)生,請遵守游戲規(guī)則,現(xiàn)在是我問你。”
“好吧,放了你是因為你很有趣,我想看看你會不會作出和上一次不同的選擇。”
上一次,指的無疑是他第二次被殺。
洛斯并沒有想起被折疊的記憶,在選擇上劃了個重點。
“白醫(yī)生,你為什么會活過來?”
“因為我有死而復生的能力。”
陳誠愣住了:“死而復生?”
洛斯沒有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立馬問道:“你的絕對殺人權有什么使用限制?”
聽到他能死而復生后,陳誠已經不驚訝他知道絕對殺人權的存在了:“次數(shù)限制為3,沒有其他限制,你的死而復生能用幾次?”
剛才的問題,他從陳誠的回答中確認了兩件事。
一、陳誠擁有絕對殺人權。
二、絕對殺人權有使用限制。
絕對殺人權,死而復生,如果陳誠說的次數(shù)限制是真的,那洛斯很難不懷疑永生軌在故意針對他。
至于死亡殺人權的其他限制,他現(xiàn)在暫時沒有心力去推測。
洛斯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沉聲道:“我的死而復生能力也能用3次,陳醫(yī)生,除了我,你用絕對殺人權殺過其他人嗎?”
陳誠定定地看著他:“白醫(yī)生,你怕我再殺你一次?”
“沒人不怕死,恕我直言,陳醫(yī)生的游戲人品不太好。”洛斯眼底冷芒畢現(xiàn),不動聲色地將手揣進褲兜里,“現(xiàn)在該你回答問題了。”
陳誠沉吟片刻,道:“沒有,殺病人不需要用這個。”
殺雞焉用牛刀,在療養(yǎng)院里殺一個病人,用藥物就夠了,絕對殺人權犯不上。
但對洛斯而言,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如果陳誠沒有在使用次數(shù)上撒謊,那……
洛斯的心往下墜了墜,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整個療養(yǎng)院里都是病人,陳醫(yī)生真把自己當成醫(yī)生了嗎?”
“我就是醫(yī)生。”陳誠固執(zhí)地堅持著這一點。
洛斯故意戳他的痛處:“好吧,實習醫(yī)生。”
陳誠皺緊眉頭:“你和309的病人白濋是什么關系?”
洛斯都握緊匕首了,準備沖上去跟他拼個生死,不由得愣在當下:“你怎么會問這個?”
陳誠故意學他:“白醫(yī)生的游戲人品不太好,該你回答問題了。”
洛斯神色變幻:“我和他沒有關系。”
“你在騙我,白醫(yī)生,現(xiàn)在我要拆穿你的謊言了。”陳誠胸有成竹,語氣篤定,“白醫(yī)生,你喜歡白濋,不然你不會作出上次那樣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你不按套路出牌!!
36章修了一點bug,不影響閱讀,想盤邏輯的小可愛可以重讀,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