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關(guān)閉療養(yǎng)院
洛斯一腦門子問號:“你有病吧!你有大病吧!!”
他恨不得抓著陳誠的肩膀使勁搖一搖, 把這個npc腦袋里的水都給倒出來。
陳誠只當(dāng)他是被猜中后的惱羞成怒,條分縷析:“你說過自己喜歡男人,并且就你做的那件事,要說不喜歡他, 絕不可能。”
“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么事, 我洗耳恭聽。”
洛斯不急著動手了, 他真的很好奇自己做了什么, 才會讓陳誠產(chǎn)生這種荒唐可笑的想法。
陳誠側(cè)目:“你不是記起來了嗎?”
我要是記起來了還用問你, 洛斯心知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 收起套話的心思:“陳醫(yī)生, 你猜錯了, 我在很久之前就騙了你。”
能確認兩次死亡,洛斯已經(jīng)知足了。
他快步朝著陳誠沖過去,匕首劃過, 將陰影一撕兩半,鋒利的刀刃挑開一線臺燈的光。
匕首抵上陳誠的咽喉,洛斯毫不留情地刺下去:“我可不是什么……文化人!”
匕首懸停在陳誠喉嚨前一寸的位置, 再也無法推進。
是絕對殺人權(quán)!
洛斯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住, 無法動彈,在心里暗罵了好幾聲。
真是日了狗了, 該死的永生軌一定是在針對他!
陳誠向后仰拉開距離, 胳膊撐著床, 好整以暇地觀賞洛斯難看的表情:“你也猜錯了, 我說的是實話, 我的絕對殺人權(quán)還沒用完。”
陳誠不眨眼地注視著面前的人, 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到些許慌張恐懼, 可看來看去只有不爽。
他怕是做夢也想不到洛斯不爽的原因。
“你明明之前還在怕我殺了你, 為什么現(xiàn)在反而不怕了?”
洛斯保持著舉刀的姿勢,無法動彈,沒好氣地罵罵咧咧:“又不是沒被你殺過,習(xí)慣了,你趕緊動手,我也能早點死而復(fù)生。”
第二次死而復(fù)生的時間是晚上零點,萬一每次都是這個時間點復(fù)活,陳誠動手太晚,他會錯過通關(guān)永生軌的最后時間。
密室和辦公室之間只有一小段距離,垂落的簾子隔絕了視線,只能聽到不斷傳來的打斗聲。
洛斯計算著時間,他進入密室有差不多十分鐘了,外面還是打得如火如荼,齊方竟然有以一敵三的實力嗎?
陳誠雙手撐著床,向后一跳,坐了上去:“白醫(yī)生,坦白吧,只要你承認你喜歡309的病人白濋,我可以不殺你。”
陳誠對這件事的執(zhí)著程度讓洛斯十分佩服,要不是受制于人,他都想給陳誠頒一個刨根問底獎了:“我真的不喜歡他,退一萬步說,醫(yī)生怎么可能喜歡上自己的病人?”
“不可能,你在說謊,你喜歡他。”
陳誠對自己的猜測很有信心,絕不可能有人和事騙得過他。
洛斯心神一動,他本以為陳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和白濋等人是一伙的了,但從陳誠剛才的回答中可以看出來,陳誠依舊將他看成醫(yī)生。
死而復(fù)生的身份重塑深入人心。
陳誠拿過他手中的匕首:“白醫(yī)生,我不會留著沒有價值的人,你再不承認,我真的會殺了你。就算能夠死而復(fù)生,死亡時的痛苦也是真實存在的,你不會想再體驗一次的。”
我確實不想再體驗一次,但要我承認我喜歡白濋,你特么還不如殺了我呢。
洛斯也很納悶:“我真的不喜歡他,你為什么就是不相信?”
“因為我覺得你不像是一個會為保護別人而死的人。”
陳誠終于表現(xiàn)出了一點和正常人不同的地方,他可以一直睜著眼睛,不眨眼。
像是紙扎的送葬小人,就算是笑著,渾身也散發(fā)著僵硬的氣息。
難不成我第二次死是因為保護白濋?
不久前還在辦公室門口說過自己不會當(dāng)傻子,轉(zhuǎn)眼間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早就是頭號大傻子了,洛斯的心情不可謂不復(fù)雜。
如同燕戮說的一樣,如果他不是一個人去的院史館,那他們一群人不至于解決不了陳誠,所以洛斯推斷A段的白洛是孤身一人去的院史館。
可一切都是推測,洛斯也不能拍胸脯保證當(dāng)時是這么個情況。
“我是為了保護白濋,才被你殺死的?”
“是啊,我想殺的人是他,當(dāng)時……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想起之前的事。”陳誠此時也看出來了,心里不爽,自己竟然就這么被他騙了過去,“不愧是白醫(yī)生,死到臨頭還不忘套我的話,你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嗎?”
洛斯知道自己死的原因后就不想提被折疊的記憶了,這種丟人的事情最好被埋起來,封進棺材里:“謝謝,并不想。”
陳誠拿起臺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確認他沒有說謊,危險一笑:“既然你不想,那我偏要告訴你。”
白洛讓他不爽了,他也要讓白洛不痛快。
洛斯:“……”
陳誠指定有大病!!
“白醫(yī)生剛剛上任,院里要為你召開歡迎會,所有醫(yī)生都忙著準備見面禮,可你這個主角卻偷偷跑到了五樓,五樓是禁入?yún)^(qū)域,白洛你敢說這樣做不是為了報復(fù)我?”
陳誠目光陰鶩,仿佛又回到了前幾天,他沉默寡言,卻藏著深沉的惡意。
洛斯一陣無語:“你會不會太敏感了一點?”
他只是去院史館查線索,誰能想到會被陳誠誤會。
“療養(yǎng)院里的人都不喜歡我,都針對我,我本來可以忍受的,但是白醫(yī)生你的到來,徹底將我推進了死路。”
陳誠將匕首貼在洛斯的臉上,滿懷惡意地宣告:“白洛,你越是不想知道,我越是要告訴你,就從你的死開始說起吧。”
時間是進入永生軌的第二天下午,洛斯第一次死而復(fù)生后,化名為白洛,即A段人生。
地點是院史館。
白洛的到來將兩名實習(xí)醫(yī)生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齊方和陳誠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他們不得不為自己的性命安全做打算。
為此,兩人盯上了這名剛轉(zhuǎn)來的醫(yī)生。
沒有參加歡迎會的醫(yī)生不算正式入職,要接受大家的見面禮,并且完成院長給出的考驗,才會被真正承認。
陳誠和齊方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兩人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們跟蹤白洛,發(fā)現(xiàn)白洛和309的病人白濋走的很近,常常瞞著其他醫(yī)生前往病房,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白洛轉(zhuǎn)來的第二天下午,竟然膽大包天到偷溜去五樓,還帶著309的病人。
除了每周當(dāng)值的醫(yī)生,其他醫(yī)生不可以擅入五樓,更何況還是帶著病人進去。
陳誠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就伙同齊方尾隨,跟著他們來到了院史館。
院史館的鑰匙只有院長有,除了院長,沒人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陳誠和齊方本來準備一到五樓就伺機下手,但白洛竟然有打開院史館的鑰匙,他們對里面十分好奇,便暫時觀望起來。
白洛和白濋在院史館里翻翻找找,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昨晚的兇手是誰?”
“還不確定,我懷疑是有怪癖的那個。”
“為什么?”
“直覺。”
……
白洛發(fā)現(xiàn)了一個密碼箱,從里面找出來一本冊子,邊翻邊嘖嘖稱奇:“過來看,我找到了有意思的東西。”
“《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院長選任冊》,關(guān)赫,是現(xiàn)在的院長?”
“應(yīng)該是吧,我還沒見過他。”白洛挑了挑眉,“這會不會類似于死亡筆記的東西,把名字寫在上面就會生效?”
說著,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在上面寫了一個名字。
白濋瞟了一眼,輕哂:“幼稚。”
“呵呵,萬一我猜對了,到時候你可別過來抱我的大腿。”白洛沒好氣道。
陳誠和齊方面面相覷,都對白醫(yī)生在院史館的資料上涂涂畫畫震驚不已。
同時也有一件事讓他們緊張起來,樓下不停地傳來敲砸的聲音,還伴隨著癲狂的笑聲,仔細聽可以分辨出來,是院長的聲音。
難道是院長來了?
如果被院長發(fā)現(xiàn)他把齊方帶到了五樓,事情就糟了。
陳誠當(dāng)機立斷:“立刻動手。”
齊方點點頭:“白洛交給你,309的病人交給我。”
309的病人白濋身材高大,面相也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陳誠那副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齊方自覺挑了更難對付的對手。
陳誠沒有意見,和齊方悄悄進入院史館,準備盡快解決白洛和白濋。
交手之后發(fā)現(xiàn),309的病人攻擊力太強,齊方完全不是對手,沒一會兒就被打暈了。
為了活下去,陳誠不得不對白濋使用了絕對殺人權(quán),就在他要殺死白濋的時候,白洛竟然撲了過來,擋下了致命一擊。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被殺死的人,第二天竟然又活過來了。”
陳誠現(xiàn)在都記得,他是在食堂里見到白洛的,被他親手殺死的白洛,活生生的,又出現(xiàn)了。
他以為這個白洛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是他的病又加重了,該吃藥控制一下了。
可齊方又驚又怒地問他:“你不是把他殺了嗎?”
當(dāng)白洛笑著問早上好的時候,陳誠仿佛聽到了惡魔的低語。
惡魔在說:我回來了。
“我們兩個人送了白醫(yī)生一對腳,白醫(yī)生還記得嗎?”陳誠惡狠狠道,“那是為了告訴白醫(yī)生,不要亂跑,小心再死一次。”
洛斯皺了皺眉頭:“齊方也記得我?”
他一直以為殺死A段白洛的是陳誠,記得他的人也只有陳誠。
細想起來,齊方對他的惡意確實很大,如果是因為齊方也插手了他的第二次死亡,那就解釋得通了。
洛斯被迫回憶了一下被折疊的死亡。
陳誠的敘述能力十分干癟,但架不住事實真相令人難以接受,洛斯尷尬又崩潰。
唯一慶幸的是,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以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洛斯被控制住的事情令陳誠寬慰不已,他冷笑出聲:“白洛,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嗎?如果不是因為你喜歡他,你怎么可能會為了他去死?”
洛斯在心里罵了聲“傻逼”,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愛情,隊友情也是情!
他這是以大局為重,就算被絕對殺人權(quán)控制住的是燕戮,是維克特,他也會出手相助的……吧?
洛斯腦補了一下,默默跳過了這個問題:“因為我心地善良,我大公無私,我是個關(guān)愛病人的好醫(yī)生,這個理由可以嗎?”
陳誠一噎:“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洛斯不樂意聽他這話:“實話實說,怎么就不要臉了,不愿意聽你可以捂上耳朵。”
“誰給你的底氣?”陳誠猜想過他知道一切后的樣子,不得不說,洛斯的表現(xiàn)讓他大失所望,“既然白醫(yī)生死鴨子嘴硬,那就別怪我了。”
他舉起匕首,正要捅進洛斯胸膛,突然發(fā)現(xiàn)了匕首上的刻字。
洛斯。
這不是303那個死了的病人嗎?
陳誠悚然一驚:“這個匕首是你的?為什么會有洛斯的名字?”
提起這茬,洛斯又想起一件事來:“陳誠,你騙過我,你用絕對殺人權(quán)殺過病人,303的洛斯就是你和齊方一起殺的,對嗎?”
知道有折疊的記憶后,他下意識把兩次死亡安排在齊方和陳誠身上,以為他們是分開作案。
但那樣的話,不就承認了他第一次死的時候,像個大頭呆鵝一樣站在原地被齊方殺死了嗎?
并不需要每個人都有動機,陳誠和齊方是一伙的,只要有一個動機就夠了。
所以他的兩次死亡,身為洛斯和A段白洛的死亡,都是陳誠和齊方聯(lián)手做的。
其實陳誠之前的回答也有紕漏。
——“陳醫(yī)生,除了我,你用絕對殺人權(quán)殺過其他人嗎?”
——“沒有,殺病人不需要用這個。”
回答中刻意強調(diào)了殺病人。
從陳誠對醫(yī)生身份的執(zhí)著程度來看,他對醫(yī)生和病人兩個身份區(qū)分得很開,如果不是用絕對殺人權(quán)殺過病人,肯定不會這樣強調(diào)。
白濋沒有死,就不能算是殺過。
那陳誠潛意識里刻意強調(diào)的,殺過的病人是誰?
洛斯目光灼灼,好像藏著一團火,透過黑暗與濃霧,看清了所有的真相。
“陳誠,我相信你的絕對殺人權(quán)有三次使用次數(shù),殺過洛斯,殺過我,如今第三次也用在了我的身上。”洛斯勝券在握,“無論你會不會將匕首刺下來,你都沒有機會了。”
死而復(fù)生的機會還剩下一次。
這場比試,贏的人注定是洛斯。
想清楚這一點后,洛斯一直提著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就連第二次死亡真相帶來的郁悶也消失了。
陳誠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同樣的對話問答,他的疑問一個都沒弄清楚,反而還多了幾件看不透的事情。
可白洛卻準確地猜出了一切。
不管他承不承認,在騙人這方面,他都輸給了白洛。
陳誠靠坐在床上,神色不明,一下一下地摸著豬:“我不明白。”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洛斯卻聽懂了:“不明白為什么我離開了不到一天,和之前相比起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不明白你為什么沒辦法繼續(xù)耍我了,對嗎?”
陳誠沒有回答,但洛斯知道自己猜對了。
記憶就像是拼圖,殘缺的和拼好的,看起來只是差了幾塊,但實際上存在的差別有如天壤。
陳誠有了一次記憶,就能夠編造出完全背離真相的故事,可他做夢也想不到一件事:洛斯和白洛是同一個人。
“陳醫(yī)生,想知道我和洛斯的關(guān)系嗎?解除絕對殺人權(quán),我就告訴你一切。”
洛斯還是想爭取一下,畢竟能死而復(fù)生,但死的時候是真的很疼!!
陳誠一臉冷漠:“我一解除控制,你就會殺了我。”
他騙不過眼前的人,可不代表沒有腦子。
洛斯連忙道:“我可以發(fā)誓不殺你,我們都是醫(yī)生,應(yīng)該一起對付病人們,如今院長都死了,自相殘殺不可取。”
“可是你喜歡白濋。”
“……”
你他媽的怎么還記得這茬?!
洛斯快慪死了:“我再說最后一遍,我不喜歡他,我只是想利用他。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先告訴你一個秘密,院長是我殺死的。”
陳誠猛地抬起頭:“是你?”
“沒錯,就是我。”洛斯睜眼說瞎話,“我掐斷了他的脖子,當(dāng)時他正在分尸,你們收拾這里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功夫吧?”
確實花了很長時間,將院長的尸體送到停尸間,還要把尸塊打掃干凈,甚至都沒有時間去管□□的醫(yī)生們。
陳誠走到他面前:“你說的利用白濋,是什么意思?”
洛斯微笑:“意思就是我想當(dāng)院長,可是要統(tǒng)治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靠我自己根本不夠,我需要病人們的幫助,白濋是個很好用的幫手。”
“可你為了保護他而死。”
“反正我又不會真的死,籠絡(luò)人心罷了,陳醫(yī)生看不明白嗎?”
陳誠摩挲著匕首,半晌,笑了:“白洛,你很有趣,我喜歡你。”
洛斯嘴角的笑容一僵:“希望不是我猜的那種喜歡,我對男人沒興趣。”
“我也對男人沒興趣。”陳誠抵著他的額頭,話鋒一轉(zhuǎn),“我只對有趣的人感興趣。”
洛斯還沒來得及犯惡心,就發(fā)覺自己能動了。
絕對殺人權(quán)被解除了。
洛斯反手奪過匕首,將陳誠按在床上。
陳誠不慌不忙,仿佛早就猜到了他會這樣做:“我已經(jīng)認輸了,白醫(yī)生不用擔(dān)心,我只是想知道一切。”
洛斯低低地罵了幾句,放開手。
平心而論,陳誠是他最喜歡的一個npc,這種敵人夠勁,刺激。
洛斯活動了一下手腕:“一人一個問題,必須如實回答,怎么樣?”
陳誠聳聳肩:“可以。”
洛斯永遠不會放棄先機,搶先問道:“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里只能有十名醫(yī)生,這是院長定下的規(guī)矩,多出來的醫(yī)生是不是會被殺死?”
陳誠答得很詳細:“沒錯,療養(yǎng)院里的病人每日都要服用藥物,醫(yī)生則需要服用院長配制的藥物,以達到一級一級控制的目的。”
院長控制醫(yī)生,醫(yī)生控制病人。
這是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食物鏈。
“十名是院長能夠控制的極限,為了鞏固他的地位,超出這個數(shù)目,院長就會開始清理人數(shù)。”
屠龍的少年終究變成了惡龍,治愈病人的醫(yī)生在日復(fù)一日中生了病,殺死了其他醫(yī)生,從病人中挑選出一批來,讓他們成為醫(yī)生。
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本質(zhì)上是院長關(guān)赫一手建立的精神病樂園。
陳誠看向洛斯手中的匕首:“你和303的洛斯是什么關(guān)系?”
白洛明明是剛轉(zhuǎn)來療養(yǎng)院的,為什么會對洛斯的死了如指掌。
“這個啊……”洛斯湊近些許,壓低聲音問道,“陳醫(yī)生聽過借尸還魂嗎?”
陳誠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他支支吾吾了很久都沒說清楚,洛斯貼身地幫他接了下句:“我是洛斯,被你和齊方聯(lián)手殺死的303房病人。”
陳誠如遭雷劈。
這比他第二天在食堂里看到白洛復(fù)活還要難以接受。
洛斯沒給他時間,緊接著問道:“和你聯(lián)手的是齊方的主人格還是副人格?”
陳誠沉默了一會兒,道:“都有,一般的精神分裂患者不會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但齊方是個例外,他的主人格和副人格都知道彼此,除了性格喜好不同,他們之間沒有區(qū)別。”
“喜好指的是穿女裝?”
“沒錯,主人格有異裝癖。”
陳誠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多回答了一個問題,可又拿洛斯沒辦法:“如果你是洛斯,那你究竟是病人還是醫(yī)生:”
“二者有區(qū)別嗎?”洛斯似笑非笑,“反正都有病。”
洛斯基本上理順了發(fā)生的一切,只剩下一些小的疑點:“為什么長舌頭的病人會說你有女裝癖?”
陳誠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洛斯本來只是隨口一問,見狀來了興趣:“你和齊方一樣,喜歡女裝?”
“我不喜歡,是他逼我穿的。”陳誠實在是難以啟齒,“齊方他就是個瘋子,想讓全療養(yǎng)院的人都陪他一起穿女裝。”
療養(yǎng)院里的男女比例是9:1,都穿女裝的話,畫面不要太美。
洛斯附和地點點頭:“他確實是個瘋子,就算他喜歡女裝,也不必瘋狂到讓其他人都喜歡吧。”
陳誠遲疑了兩秒,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怪他,他剛來沉眠的時候,只是喜歡一個人穿女裝,也沒有第二個人格,是院長把他變成這樣的。”
“怎么回事?”
“齊方是齊囡的堂弟,他的家人認為他喜歡穿女裝,是精神病,所以聯(lián)合齊囡將他騙了進來。院長給他灌了藥,大概是忍受不了日復(fù)一日的折磨,他的身體里漸漸產(chǎn)生了第二個人格。這個副人格也很有趣,喜歡主人格,對穿女裝的男人有莫名的保護欲。”
洛斯萬萬沒想到,齊方的背后還藏著這樣一段故事。
齊方的副人格是為了保護主人格而誕生的,所以副人格對主人格有著偏執(zhí)的愛意。
大概是齊方的潛意識認為自己沒錯,所以副人格也相信穿女裝沒錯。
對長舌頭病人的折磨,則是為了保護被強迫穿女裝的陳誠。
陳誠笑意嘲諷:“療養(yǎng)院里的所有人,都是被家人送進來的,有的有病,有的沒病,但漸漸的,就都變得有病了。”
洛斯心里一緊:“那你呢?”
你又是因為什么被送進來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能聽到厄爾嚷嚷的聲音,他們在辦公室沒找到齊方和陳誠,一間間辦公室搜過來,到了這里。
通訊器之前就關(guān)閉了,洛斯擔(dān)心白濋三人的情況,想出去看看。
陳誠突然拉了他一把:“你覺得我有什么病?”
洛斯轉(zhuǎn)過頭,臺燈將他的臉照的很亮,聲音似乎都染上了暖色:“我覺得你沒有病,陳誠,不要因為家人拋棄了你,你就放棄自己。”
洛斯說完就想離開,但他震驚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熟悉的感覺令他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是絕對殺人權(quán)!
怎么會這樣……
“白醫(yī)生,我騙了你,絕對殺人權(quán)沒有次數(shù)限制。”陳誠緩緩走到他面前,拿過他手里的匕首。
洛斯驚詫不已,看著他的動作,心里滿是不理解:“為什么?”
密室之外,厄爾和白濋的交談聲傳進來,齊方似乎被解決了,他們在對峙。
陳誠毫不在意外面的人,閉了閉眼,輕聲道:“因為我的病是……同性戀。”
在最后一個字落下的時候,他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口,幾乎是同一瞬間,洛斯身上的控制被解除了。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陳誠有一件事騙到了他:對男人沒興趣。
這個npc是同性戀,明明對男人超級有興趣!
“我喜歡齊方。”
所以齊方要殺洛斯,我?guī)土嗣Α?br />
“我是故意放走你的。”
因為我覺得我們是同類。
“白醫(yī)生,你是唯一一個相信我沒有病的人。”
所以我不殺你。
npc不是活人,他們的經(jīng)歷和選擇都是提前設(shè)定好的。
洛斯心里清楚這件事,但他依舊受了陳誠自殺的影響,不得不承認一件事,他在為一個npc的死而難過。
陳誠握住了他的手:“我讓白醫(yī)生成為最大的贏家,你能不能最后告訴我一件事,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白濋嗎?”
洛斯:“……”
這個問題讓他想罵娘。
“不喜歡”到了嘴邊,但對上陳誠的眼睛,洛斯怎么也說不出來:“我不知道。”
陳誠像是心滿意足了,囑咐道:“白醫(yī)生,院長給你留了禮物,你也別忘了回贈,粉色絲帶是院長的最愛,你可以送他一根。”
陳誠死了。
自殺。
白濋和厄爾帶人進入密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陳誠躺在地上,洛斯拿著匕首,正在殺豬。
燈光昏暗,洛斯?jié)M手鮮血,像一個精神失常的變態(tài)醫(yī)生。
眾人呼吸一窒。
白濋怔了一瞬,大步上前:“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洛斯隨口道,從豬肚子里掏出一個圓球,“啊找到了!”
“這是……”
“好東西,相當(dāng)于身份勛章。”
一聽到“身份勛章”四個字,厄爾和加瑞等人立馬動了,猛地沖過來,將他手里的圓球奪了過去。
白濋沉聲呵斥:“這就是你說的各憑本事?”
厄爾嗤道:“能搶到也是本事。”
仗著人多勢眾,厄爾帶著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辦公室。
燕戮狠狠地罵了幾句,關(guān)心道:“洛斯,你沒出什么事吧?”
洛斯掃了一眼,見他們?nèi)齻都面露擔(dān)憂,忍不住笑了:“我能有什么事,我好著呢,走吧,我?guī)銈內(nèi)安全的地方,咱們商討一下怎么答題。”
維克特焦急不已:“那身份勛章怎么辦?”
燕戮摩拳擦掌:“我們?nèi)尰貋恚 ?br />
“站住。”白濋拿過桌上的紙巾,塞給洛斯,語氣中隱含著一絲煩躁,“那不是什么好東西。”
洛斯一邊擦手,一邊解釋道:“沒錯,要是身份勛章的話,厄爾還能從我和白濋手里把東西搶走?那是院長留下來的,我估摸著是殺傷性武器。”
“殺,殺傷性武器?”維克特哆嗦了一下。
洛斯勾起一絲笑:“說了打狗要看主人,給他個教訓(xùn)罷了。”
洛斯走在前面,燕戮撞撞白濋的胳膊,擠眉弄眼:“長官,當(dāng)狗的感覺怎么樣?”
白濋瞥過去一眼:“你想試試?”
“不了不了,我無福消受。”燕戮趁他動手前跳開。
白濋凝視著走在前面的洛斯,眼底晦暗不明。
現(xiàn)在是凌晨4:00,距離時間截止還有8小時。
洛斯將三人帶到了操作間,這里絕對安全,除了他,沒有闖關(guān)者知道操作間的存在。
洛斯將從陳誠那里得到的信息說了一下,特地省略了第二次死亡的真相,他從口袋里拿出粉色絲帶,走到院長的尸體前。
絲帶是他從被院長肢解的女尸上取下來的,一直隨身攜帶著。
維克特心有余悸:“絕對殺人權(quán)沒有使用限制,那陳誠豈不是能殺死所有人?”
白濋搖搖頭:“沒有次數(shù)限制,應(yīng)該有其他限制,如果能殺死所有人,那還玩什么。”
“陳誠已經(jīng)死了,討論這些沒有意義。”洛斯拿著絲帶在院長脖子上比劃,“你們?nèi)齻人對付齊方,怎么花了那么長時間?”
維克特和燕戮紛紛看向白濋。
他們根本就沒出手,白濋早就解決齊方了,后來不知怎么了,白濋讓他們兩個假裝打架,自己則蹲在密室旁邊偷聽。
為此維克特提出疑問:“不是有通訊器嗎?”
燕戮思索后給了他答案:“長官是想默默地保護洛斯,如果洛斯有危險,他就突然出現(xiàn),沒有危險,就當(dāng)他沒有去過。”
兩人得出一致的結(jié)論:多么深沉的愛啊!
白濋想說,愛個屁!
他正因為自己偷聽到的內(nèi)容糟心著,隨口胡謅:“齊方突然攻擊力增強,所以就多花了些時間。”
洛斯沒有多想:“原來如此,白濋你過來給我搭把手。”
白濋指指維克特:“你去。”
叫的不是你嗎?
維克特屁顛屁顛地過去,聽從洛斯的指揮,抬起院長的尸體。
白濋把燕戮叫到一旁:“咱們兩個是什么關(guān)系?”
燕戮愣了下:“上下屬關(guān)系?”
白濋皺眉:“只是上下屬?”
燕戮遲疑兩秒:“上下屬加朋友加過命的交情?”
白濋把這番話代入到洛斯身上,發(fā)現(xiàn)也沒比沒關(guān)系好多少:“……滾吧,讓我一個人靜會兒。”
燕戮:“?”
不是沒關(guān)系就是利用關(guān)系,他在洛斯心目中就是這種地位?
白濋覺得糟心,轉(zhuǎn)念一想又愣住了。
燕戮說的上下屬朋友過命的關(guān)系聽起來一般般,合作關(guān)系也差不許多,那什么關(guān)系才能讓他滿意?
白濋腦海中浮現(xiàn)出陳誠說的話,呼吸一緊。
療養(yǎng)院住久了,都把腦子住出問題來了。
白濋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喃喃自語:“白濋,你他媽的絕對是瘋了!”
“你不是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瘋了嗎?”
白濋嚇了一跳,抬起頭對上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
洛斯眨巴著眼,一臉饒有興味:“你自殘的時候。”
白濋:“……”
他就是瘋了也不可能喜歡這種糟心玩意兒。
見他表情難看,洛斯主動開口:“事情已經(jīng)基本弄清楚了,我們打算通關(guān),你覺得怎么樣?”
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限時和以往不同,到最后關(guān)頭還沒有完成任務(wù),會被永遠留在這里,所以要在明天中午12點之前通關(guān)。
白濋沒有意見:“行,成功通關(guān),在感染區(qū)會和。”
洛斯揚揚眉:“這次怎么不說出軌了?”
白濋從善如流:“祝你出軌。”
洛斯噎了下,皮笑肉不笑:“也祝你出軌。”
維克特和燕戮先后呼喚永生軌著手通關(guān)了,白濋叫住洛斯:“你……”
洛斯轉(zhuǎn)身看向他:“什么?”
你為什么要救我?
白濋抿了抿唇:“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就是個傻子,可千萬別通不了關(guān)。”
洛斯一臉冷漠:“我呸,我絕對是完美通關(guān)!”
開始通關(guān)后,進入了一個類似于考場的地方,面前是桌椅和紙筆。一張紙上寫著“院史”,一張紙上寫著“報道”。
洛斯早就打好了腹稿,寫的很快。
尤其是報道,他把陳誠和齊方都當(dāng)成例子,寫了進去。至于院史,洛斯依著冊子胡編,在寫完關(guān)赫之后,他靈機一動,把自己的名字也寫了上去。
【今年今月今日:洛斯成為院長之后,決定解救眾人,關(guān)閉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
落筆交卷,熟悉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親愛的洛斯,編號C251306,恭喜您成功通過第三條永生軌,現(xiàn)在為您發(fā)放獎勵:限定愿望×1,身份勛章×1.】
聽到獲得了身份勛章,洛斯松了口氣。
【查清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真相,關(guān)閉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您的第三條永生軌評級為完美。】
【恭喜您,獲得“傳說中的院長”稱號,可使用次數(shù)×3。】
洛斯揚起唇角,瞎貓撞上死耗子,他隨手在冊子上留了一筆,院史上編了一句,就獲得了獨一份兒的稱號。
雖然還不知道這個稱號的具體用處,但洛斯猜測不會比“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差。
【觸發(fā)隱藏任務(w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病名為愛的救贖>,獎勵限時幸運值×20,請問是否進行抽取?】
“抽。”
洛斯忍不住在心里祈禱,這回給他抽個大獎吧,小小獎都不好意思說出去。
【yoo~寶貝兒,恭喜抽到小小小獎[一朵玫瑰花],使用后您可以與被贈與者心意相通1小時。】
雖然不是限時獎勵,但那個“小”字疊加在一起,實在令洛斯笑不出來。
還有一次抽獎機會,洛斯深吸一口氣,特等獎不指望了,他知道自己沒那種運氣,小獎中獎大獎都行,求求了!
歡快的搖獎聲緊接著又響起來了。
【yoo~寶貝兒,恭喜抽到小小小小獎[神明今夜為你送信],使用后您可以向永生軌內(nèi)任意一個人傳遞一條消息。】
洛斯一臉如喪考妣。
是他唐突了,沒想到會有比小小小獎更小的獎。
【請問你的愿望是?】
洛斯想說“我希望世界和平”,話到嘴邊忍住了:“能不能給我點一個幸運buff,限定下次入軌也行?”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上天自有注定,請問你的愿望是?】
呵呵,我希望世界和平。
許愿不成還被嘲笑了一番,洛斯已經(jīng)沒脾氣了:“給我增強一□□質(zhì),讓我不要那么快異變。”
【經(jīng)檢測,您的體質(zhì)評級為S+,無法繼續(xù)增強。】
洛斯頓時來了精神:“S+是什么意思?我許愿,我要知道這件事!”
【您的愿望涉及場景信息敏感詞,請重新描述。】
“草!”洛斯額角青筋暴起,“你他媽的有病吧!”
敏感敏感又敏感,你自己說的S+也敏感,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好過!
剛才抽獎的委屈又涌上來了,洛斯罵罵咧咧,摸到兜里的貓咪木雕,連帶著把運氣超級好的白濋也罵進去了。
……等等,他有特等獎啊!
洛斯眼睛一亮:“我許愿,聽懂貓語,不,是精通貓語,能和貓溝通的那種精通!”
【檢測到您的愿望,已為您實現(xiàn),在永生軌內(nèi),您將精通貓語。】
洛斯懷著興奮的心情回到現(xiàn)實,睜開眼就對上一張放大的臉,他的衣服也被扒了。
嚇得洛斯一巴掌扇了過去:“流氓!你想對我干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個副本完,我會抽時間修一下,接下來是現(xiàn)實世界的甜甜過渡~
小玫瑰:打流氓!
第42章 低血糖
伊酒被打懵了, 捂著臉站在原地。
正在一旁坐著休息的燕戮和維克特看過來,神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出聲。
“你一直昏迷不醒,他想幫你檢查一下。”白濋抱著胳膊靠在床邊, 解釋完不忘落井下石, “伊酒, 都說了不用脫衣服, 你非要脫, 看看, 被誤會了吧。”
伊酒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 白皙清俊的臉上多了個巴掌印, 平日里的優(yōu)雅都化作了狼狽:“那是我脫的嗎,那明明是你脫的!”
他可冤死了。
衣服是白濋上手扒的,他剛走過來彎下腰, 聽診器還沒放到洛斯身上,平白就挨了一巴掌。
“衣服是我脫的,但你被誤會是因為靠的太近, 都快親上去了, 會被當(dāng)成流氓正常。”
“……”
伊酒良好的涵養(yǎng)讓他沒有大罵出聲,滿臉都寫著一個疑問:你還要不要臉了?
燕戮時時刻刻不忘附和自家長官:“沒錯沒錯, 你確實靠的太近了。”
“就是就是。”維克特默默附和, 心想伊酒這次屬實是撞槍口上了, 不知道洛斯是誰的人嗎, 倆人曖昧著呢, 你靠那么近, 不擠兌你擠兌誰。
伊酒:“……”
不止白濋不要臉, 這兩個旁觀的人也睜著眼說瞎話呢。
洛斯那一巴掌有勁兒, 一句“流氓”生龍活虎,看不出生病的跡象。
伊酒檢查也不做了,面無表情地收起聽診器,醫(yī)者僅有的仁心令他克制住了罵人的沖動,離開了帳篷。
帳篷搭在感染區(qū)外,旁邊就是裝甲車,吃喝俱全,是暫時的休息場所。
洛斯早已經(jīng)想明白了發(fā)生的事情,神色尷尬,胡亂穿好衣服就想下床:“我去給醫(yī)生道歉。”
他和伊酒的關(guān)系不遠不近,伊酒今后還要隨隊,免不了要打交道,這一巴掌下去,結(jié)仇就不好了。
白濋皺了下眉,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按回床上:“你好好休息,他又跑不了,等會兒我把他叫回來給你檢查身體,你再道歉也不遲。”
他們相繼在感染區(qū)醒過來,唯獨洛斯一直昏迷不醒,是白濋一路把他抱回來的。
雖然只是輕度感染區(qū),但洛斯是迷失者,體質(zhì)本來就弱,不檢查一下白濋無法放心。
“不用檢查,我身體好著呢。”洛斯拍著胸脯,差點就把體質(zhì)S+的事禿嚕出去了,想到永生軌諱莫如深的態(tài)度,又閉了嘴。
“不行。”白濋的態(tài)度很堅決,“必須檢查,沒得商量。”
白濋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從第一次見面洛斯就知道,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白濋這樣強勢了。
一時愣住,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白濋已經(jīng)離開帳篷,去找伊酒了。
維克特和燕戮這時候才湊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洛斯,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洛斯盤腿坐在床上,無奈失笑:“沒有,你們怎么都緊張成這樣?”
“哪能不緊張,我們一通關(guān)就發(fā)現(xiàn)你倒在地上,怎么叫就叫不醒。”維克特倒了杯水遞給他,“你這次可把大家給嚇壞了。”
燕戮感慨頗多:“我還是第一次見長官那么著急,抱起你就往感染區(qū)外跑。”
白濋鮮少失態(tài),燕戮跟著他這么多年,也就在白濋決定加入軍區(qū)的前一天晚上,看見他喝了很多的酒,醉得癲狂。
像是多年夙愿得償,又像是即將走入另一個深淵前的狂歡。
“所以你還是好好檢查一下吧。”
他們接受不了洛斯出事,更遭不起白濋發(fā)瘋。
另一邊,白濋在車上找到了伊酒,伊酒正對著后視鏡上藥:“我替他給你道個歉,他剛醒腦子不清醒,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話剛才怎么不說?”伊酒往后一靠,鏡片后的眸光銳利,“想起來了,剛才忙著擠兌我呢。”
白濋胳膊搭在車窗上,聞言懶洋洋地扯出個笑:“他又不是燕戮,想明白自然會給你道歉,沒必要逼著壓著。再說確實是你靠的太近了,放個聽診器,你都快趴到他身上去了,不是趁機耍流氓占便宜?”
伊酒承認自己有故意的成分,但那也怪白濋,在旁邊指手畫腳,讓他的手別亂碰亂摸,他一時氣不過,就靠的近了些。
不過白濋這番話里滿是幸災(zāi)樂禍,伊酒敏銳地聽出點不一般的意思,他用消毒濕巾擦著手,直到指尖聞不到藥膏的味道才停下:“我是不是耍流氓你心里清楚,我看你這心思倒是不太對勁。”
從沒見白濋這么護過人,跟惡犬護食似的,寶貝得被別人碰一下就亂咬人。
燕戮和維克特的態(tài)度也很奇怪,伊酒自然看出了其中的曖昧。
“你老實告訴我,你那個傳聞中的變態(tài)喜好是不是真的?”
他原本是相信白濋為人的,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白濋的人品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感染區(qū)常年籠罩著濃霧,方圓十里的天色也是灰蒙蒙一片,偶爾有異變的鴉雀經(jīng)過,留下一串“咕咕桀桀”的古怪叫聲。
白濋抬起頭,看著三兩只鴉雀掠過,在天際拖出一條彎曲的飛行軌跡,玩味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還怕我看上你嗎?”
伊酒表情飛速變換,嫌棄地往后仰了仰身子,身體力行地詮釋了“莫挨老子”四個字:“別亂開這種玩笑,整個中心城怕被你看上的人能從城南排到城北,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
“想被我看上的也能從城南排到城北,這你怎么不說?”白濋收回視線,敲了敲車門,“懶得和你廢話,帶上東西,給那小廢物好好做個全身檢查。”
“跟你做朋友,我真是瞎了眼。”
伊酒罵罵咧咧地從車上下來,背著醫(yī)藥箱,想到白濋說的全身檢查,又帶上了抽血的全套工具。
為了及時觀測燕戮的身體狀況,裝甲車上配備了簡單的血液檢測設(shè)備,這是針對感染發(fā)明的,能夠檢測出被感染的程度及感染類型。
肉眼觀察不能面面俱到,只有儀器不會說謊。
伊酒帶著工具來到帳篷,看到靠坐在床邊的白濋,又是一陣慪氣,剛才被白濋給搪塞過去了,他問的事情還沒得到準確的答案。
洛斯面上訕訕的,看到伊酒嚴重到微微紅腫的側(cè)臉,心里又涌起一陣愧疚:“醫(yī)生,很抱歉,我剛才一時沖動,要不你也打我一巴掌吧。”
白濋淡淡挑眉:“胡說什么呢,哪里有打病人的醫(yī)生,你犯了錯還得拉著醫(yī)生一起犯錯?”
伊酒:“……”
他還能說什么,真要動手就是犯錯了。
“沒事,都是誤會。”伊酒沖他溫和一笑,打開藥箱。
抽血工具是一次性的,真空包裝,伊酒撕開的時候故意把扯出很大的響聲:“白濋說的沒錯,我跟個病人計較什么,軍區(qū)有軍區(qū)的規(guī)矩,下屬犯錯長官代罰,我要打也是打你的長官。”
“白長官,我說的是不是?”伊酒一手拿針,一手真空采血管,抬了抬下巴,“搭把手。”
火藥味十足,燕戮和維克特默默挪遠了些。
伊酒在軍區(qū)駐地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別看他平時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那都是假象,拿起解剖刀的伊酒跟變了個人似的。
伊酒是從中心城醫(yī)科大學(xué)空降到軍區(qū)駐地的,因為長得清秀,吸引了不少追求者,男女都有。
空降兵少不了被排擠,就算在醫(yī)療室也不例外,有一名醫(yī)生平時總喜歡在背地里嚼舌根子,話里話外都是伊酒靠關(guān)系進的軍區(qū)駐地。
伊酒嫌煩從來沒搭理過,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開了,所有人都把他當(dāng)成了可以肆意欺辱的軟弱羔羊。
駐地里一名小有權(quán)勢的軍官追求伊酒被拒絕,惡向膽邊生,趁伊酒值夜班的時候把他強擄進了宿舍,想要直接上了他,他篤定以伊酒的軟弱,肯定不敢說出去。
軍官的洋房宿舍恰巧鄰近白濋的宿舍,白濋當(dāng)時剛進軍區(qū),聽到呼救聲覺得有意思,就和燕戮爬墻去看熱鬧了。
熱鬧看到了,是一場精彩的捅刀秀。
伊酒在軍官身上扎了近百刀,幾乎將人活剮了,軍官渾身血肉模糊,但就是咽不了氣。伊酒冷靜地收起刀,將人拿被子一卷,一路拖到宿舍區(qū),丟在醫(yī)療室里愛嚼舌頭的醫(yī)生宿舍門口。
軍官的哀嚎聲一直沒停,血跡拖了一路。還不到休息的時間,動靜太大,驚動了整個軍區(qū),這也導(dǎo)致所有人都看到了發(fā)生的事。
嚼舌頭的醫(yī)生整個人都嚇傻了,伊酒把人往地上一丟,揪著醫(yī)生的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是你把我今晚值班的消息告訴他的?”
伊酒沒對醫(yī)生做什么,他就是借了個手銬,把“血葫蘆”軍官和醫(yī)生拷在一起,丟進醫(yī)生的宿舍里,鎖了門,讓兩人待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神清氣爽的起床,將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才打開醫(yī)生的宿舍門。
醫(yī)生被嚇得滿臉涕淚,伊酒大大方方地表示:“以前你多嘴多舌,按我的性格是要割了你的舌頭,但我昨晚玩得很盡興,咱們兩清了。”
軍官也沒死,伊酒把人救了回來,當(dāng)天上午用輪椅推著他去了軍區(qū)總部,下午就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自那以后,軍區(qū)里就沒有人敢惹這個溫溫和和的笑面醫(yī)生了。
后來白濋和伊酒成了朋友,兩個人倒是常常湊在一起吵嘴,伊酒也是軍區(qū)里鮮少敢和白濋叫板的人。
白濋握著洛斯的胳膊,熟練地擼起衣袖,綁上止血帶:“說的是,只是你有所不知,我們行動小隊的隊長就是他,他是行動外援,也沒有長官。”
伊酒有些驚訝:“你是行動隊的隊長?”
洛斯看看白濋,見他沒有說笑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接下這個名頭:“可能是因為在永生軌內(nèi),我比較厲害。”
一點都不謙虛了。
白濋微微勾了勾唇角,拍拍洛斯的胳膊,揚起的唇角瞬間拉平,笑意又淡了:“你太瘦了,回去體訓(xùn),飯也得多吃。”
胳膊上沒多少肉,血管細得不像成年人,這樣一針下去,他都怕把洛斯給抽暈了。
白濋擰著眉頭,冷聲吩咐:“燕戮,找點糖沖杯熱水過來。”
洛斯攥了攥拳頭,小臂上隆起一點肌肉的弧度:“長不胖的體質(zhì),吃多少都這樣,你別看我瘦,這身上都是肌肉。”
胳膊內(nèi)側(cè)的針孔變淡了很多,幾乎看不出來,有一兩個沒有褪盡的黑點,乍一看像是痣。
白濋捏了把他的肌肉,面無表情:“軟綿綿的,你這是白斬雞肉吧。”
洛斯:“……”
伊酒拿藥棉消毒,笑著安慰道:“他這張嘴就是招人恨,我看你的肌肉挺好的。”
白濋輕呵了聲:“是挺好,軍區(qū)食堂標價10元一份。”
洛斯最熟悉的就是食堂,標價10元一份的,只有辣子雞:“你辣子雞吃多了吧!”
伊酒快笑瘋了,見洛斯一臉憋悶,忍不住也逗了他一句:“往好了想,他可能是在夸你。”
“夸我什么?”洛斯看了眼伊酒手上的針,條件反射繃緊身體,抿著唇神色嚴肅。
小廢物似乎怕打針,意識到這一點的白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把一頭白卷發(fā)揉得亂七八糟:“還能是什么,夸你辣唄。”
洛斯一噎,剛張了張嘴,就被扎進胳膊的針給扎失聲了。
媽的,好痛!
進行血液檢測需要采集更多的血液,足足十公分的采血管,一共有兩根。
保守估計還得抽半分鐘,白濋一把捂住洛斯的眼睛,將他的頭掰向自己:“這一個月打算怎么過?”
要配合軍區(qū)總部的安排,等塔西的二隊趕上進度,他們有一個月的休整時間。
洛斯下意識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白濋之前的安排,沒好氣道:“你不是安排了體力訓(xùn)練嗎?”
白濋說過他體力不好,要給他加訓(xùn)。
“勞逸結(jié)合,我準備給你三天休息時間。”
“……”
一個月三十天,三天的休息時間,連單休都混不上。
洛斯氣得磨牙:“三天是不是太多了,你干脆給我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吧。”
“如果你要求的話。”白濋平靜道,“確定是三個小時?”
洛斯沒骨氣地撇了撇嘴:“……三天。”
伊酒抽完了一管血,拿起新的采血管,這一次不用重新扎針:“只休息三天會不會不太近人情?”
“白大長官就沒有近人情的時候。”
洛斯的眼睛被白濋捂住了,看不到發(fā)生的事,隱隱能夠感覺到有血液源源不斷從手臂中流出,這令他不安起來,另一只手抓住了白濋的胳膊。
白濋以為他是想把自己的手拉下來,細細感覺后才發(fā)現(xiàn),洛斯只是虛虛地捏著他的衣角,并沒有施加力氣。
不像是抗拒,更像是在尋求依賴。
白濋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他用拇指按了按洛斯的太陽穴,瞥見伊酒又拆開新的采血管,臉直接黑了:“血液檢測需要抽這么多?”
“備份。”伊酒解釋道,“血液檢測儀器是從研究所借的,每次使用都有記錄,他們要求進行血液備份。”
“誰慣他們那么多臭毛病,不用備份,拔針。”見他一臉為難,白濋冷笑,“研究所我都不知道炸過多少次了,要是和你鬧,就讓他們來找我。”
伊酒拗不過他,拔下針:“摁一會兒,等不流血再松開。”
白濋摁著藥棉,手掌將洛斯的手臂都圈了起來,調(diào)侃道:“怕打針?”
洛斯半天沒作聲,白濋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了,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嘴唇發(fā)白,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伊酒!伊酒!你快過來!他出事了!”
白濋還給他摁著胳膊,沒辦法出去叫人,攬著腰就把洛斯整個人抱了起來,跟抱小孩似的。
洛斯趴在他肩膀上,喘了兩聲:“我沒事,就是有點暈,你快把我放下來。”
即使意識不清,他也知道這個姿勢有多丟臉。
燕戮和維克特找糖找了半天,剛沖好熱水,就看到白濋火急火燎地抱著洛斯從帳篷里出來:“長官,洛斯!”
兩個人一看洛斯臉色煞白,也急了,跑著去找伊酒。
伊酒剛把血液放進檢測儀器,就被燕戮提著肩膀拖走,維克特端著糖水一臉焦急:“醫(yī)生你快去看看吧,洛斯他情況不好,又暈過去了!”
一陣兵荒馬亂,把伊酒嚇得夠嗆,檢查過后才發(fā)現(xiàn),洛斯沒有暈倒,只是低血糖加上貧血,突然抽了兩管血,直接給抽迷糊了。
伊酒一時不知該罵誰,整了整被燕戮拽亂的白大褂,咬牙切齒道:“灌兩杯糖水,吃點東西就好了。”
維克特連忙把杯子遞過去。
洛斯手臂上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白濋單手抱著人,接過杯子喂水。
伊酒回去看血液檢測了,燕戮和維克特慢慢冷靜下來,看著兩人的姿勢,略有些尷尬:“長官,你要不要先帶洛斯回帳篷里?”
喝完一杯糖水,洛斯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知道自己現(xiàn)在被當(dāng)成孩子一樣抱著,臉漲的通紅,羞憤不已:“快放我下來,我沒事了。”
白濋把杯子遞給燕戮:“再沖一杯,找點吃的送過來。”
說完就把洛斯抱回了帳篷。
維克特和燕戮面面相覷,為未來的自己嘆了口氣,總覺得日后還會見識很多這樣的畫面。
抽血抽得差點暈倒,又被當(dāng)成孩子一樣抱著,洛斯丟臉丟到家了,回到軍區(qū)駐地都沒緩過來,將自己悶在房間里整整兩天,只有吃飯的時候出來過,還是背著大家,偷偷一個人去吃的。
這么多天也該差不多了,白濋拿著備用鑰匙去敲門:“出來吃飯。”
洛斯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我不餓,要睡了。”
剛五點多,現(xiàn)在睡覺騙鬼呢?
白濋懶得廢話,直接用鑰匙打開門,入目是一片昏暗,房間里的窗簾都拉著,洛斯披著被子窩在床尾,見他進來后直接愣住了。
白濋瞟了眼他面前的打包盒:“你不餓?”
洛斯嘴里還叼著雞腿,腮幫子鼓著,眼珠子溜圓,像只偷吃被抓的倉鼠:“你怎么進來的?”
“你是不是忘了,這是我家。”白濋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一圈備用鑰匙,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房間里頓時明亮起來。
他掃了眼洛斯面前擺著的飯菜,有雞有肉,還挺豐盛:“中午買的?”
食堂有外帶餐盒,可以打包。
洛斯咽下嘴里的肉,從床上坐起來:“中午買多了,沒吃完,不想浪費就打包回來了,你趕緊去吃你的飯吧,我就不留你了。”
白濋俯身摸了摸涼透的餐盒,面露不悅:“就你這種吃飯的態(tài)度,不瘦才怪,換衣服下樓。”
洛斯不愿意:“我吃飽了。”
“是嗎?”白濋目光涼涼的,利落地把餐盒收起起來,扔進垃圾桶里,“既然吃飽了,那就下樓復(fù)盤。”
每次通過永生軌之后,都會進行復(fù)盤,既是為了寫報告向軍區(qū)總部交代,也是為了總結(jié)經(jīng)驗。
洛斯在床上坐了半天,恨恨地抓了抓頭發(fā),換衣服下樓。
一樓客廳,除了燕戮,所有人都到齊了,伊酒也在。
洛斯下樓時還惦記著丟臉的事,坐在沙發(fā)上后,見眾人沒有提起的意思,松了口氣。
“燕戮呢?”伊酒問道,他臉上的巴掌印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從容模樣。
白濋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我們先開始就行。”
維克特搶先道:“大家對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有什么疑問,都可以問我。”
洛斯撫摸著貓咪木雕,有些怔愣:“你認真的?”
他一個完美通關(guān)的人都不敢說自己將一切都弄清楚了,維克特這話未免有些夸大。
“我雖然不是完美通關(guān),但我知道一切。”維克特賣了個關(guān)子,“總之你們就問吧。”
洛斯挑挑眉:“陳誠是怎么死的?”
他當(dāng)時沒有細說陳誠的死亡,連帶陳誠是同性戀的事也帶過去了,洛斯私心里認為陳誠沒有病,不愿意讓任何人去評價他的精神狀態(tài)。
“是自殺,陳誠是同性戀,和家人出柜被送進了療養(yǎng)院。院長對陳誠進行了電擊治療,他以前像齊方一樣熱情開朗,也是因為電擊才變得沉默寡言。”
維克特說完嘆了口氣:“他也是個可憐人。”
伊酒皺眉:“同性戀不是病,無論是哪一種性取向,都應(yīng)該受到尊重。這個陳誠的家人是生活在幾十年前嗎,思想觀念也太落后了,應(yīng)該好好科普一下。”
維克特和伊酒你一言我一語,因為陳誠的遭遇唏噓不已。
白濋一直沉默著,不動聲色地掃過洛斯攥緊木雕的手,心下了然,陳誠的事洛斯怕是早就知道了。
“我當(dāng)時還以為陳誠是洛斯殺的呢,要不是……”維克特適時收住話頭,“大家還有什么想知道的,都盡管問。”
洛斯此時已經(jīng)相信他知道一切了,雖然不知道維克特是怎么做到的,但能解答心里的疑惑是一件好事:“絕對殺人權(quán)有沒有使用限制?”
維克特頷首:“當(dāng)然有,不然陳誠豈不是能殺死所有人?”
門從外面打開,燕戮拎著一大袋東西進來。
白濋坐正了些:“怎么回來這么晚?”
燕戮一臉不爽:“別提了,路上撞見研究所的人了,好像是一個迷失者失蹤了,研究所聯(lián)系了軍區(qū),把城中都封鎖了,在一寸寸地找。”
伊酒一臉狐疑:“迷失者?你確定不是異變者?”
燕戮將東西放在桌子上:“我特地問了三個人,都說是迷失者,我這一路上都在納悶,什么迷失者能讓研究所這么重視,跟洛斯在我們這里的待遇似的。”
“啊?”吃瓜猝不及防吃到了自己身上,洛斯懵了,“我什么待遇?”
燕戮指指桌上的東西,沖他擠眉弄眼:“當(dāng)然是VVIP的待遇。”
洛斯:“?”
白濋打開袋子,一陣油炸的香氣頓時彌漫開來:“都先停一下,吃點東西吧。”
維克特眼睛都亮了:“我靠!炸雞!”
感染爆發(fā)之后,炸雞甜品等小吃幾乎滅絕了,只在中心城這種大的安全區(qū)有幾家銷售點,均是人滿為患,價格高昂。
燕戮一路開車回來,炸雞還是熱的,表皮金黃酥脆,拿起來都掉渣,香氣撲鼻。
洛斯本就沒吃晚飯,一聞到香味頓時更餓了,肚子“咕咕”叫起來,什么絕對殺人權(quán),什么永生軌都丟到腦后去了。
維克特揉了揉肚子,捶了燕戮一拳:“你早說要買這個,我就不去食堂吃飯了。”
燕戮嗤了聲:“你以為是買給你吃的,你就是沾了光。”
結(jié)合他之前的話,維克特頓時猜到了是買給誰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人人有份。”白濋一人分了一盒,分到洛斯的時候,笑瞇瞇地收回手,把他的那盒放在自己面前,“你吃飽了,避免浪費,我?guī)湍憬鉀Q掉。”
洛斯一臉錯愕:“?!”
一群人說吃就吃,就連伊酒也沒有拒絕。
洛斯看得眼冒綠光,見白濋吃完一盒,真的去拆另一盒,徹底坐不住了,直接撲了過去:“白濋你大爺?shù)模∧憔褪枪室獾模 ?br />
不知道他們兩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燕戮三人邊吃邊看戲。
白濋虛虛地護著他的腰,將炸雞盒子推開,將腿邊的袋子塞進他懷里:“你個低血糖別吃那么油膩,先喝粥,吃完飯還有肚子,再吃炸雞。”
于是洛斯就被塞了一大桶海鮮粥,鮮香撲鼻,引得吃炸雞的三人又開始酸了。
燕戮幽幽道:“每日一鍋的海鮮粥,根本排不到號,全靠預(yù)訂。”
伊酒擦了擦手上的油:“我記得價格,一鍋能買兩袋子炸雞。”
維克特仰頭:“這就是VVIP的待遇嗎?”
洛斯被他們說的渾身不自在,也覺得白濋對自己似乎太好了些:“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別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我了吧?”
白濋一巴掌按在他腦門上:“我看你是餓得神志不清了,一份粥換一條命,也就你這種傻子,被賣了還幫別人數(shù)錢呢。”
傻子……
草!白濋是不是知道了?!
洛斯再次陷入尷尬:“你什么時候……”
難道維克特還知道第二次折疊的事,告訴了白濋?
“你覺得齊方能在我手下?lián)稳昼妴幔俊卑诐樯炝藗懶腰,戲謔道,“趕緊喝你的粥,這次的蛋糕是核桃仁做的,你多吃點,補補腦子。”
洛斯:“……”
一旁的三個人還想調(diào)侃幾句,被白濋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后,都收斂了玩笑的心思。
維克特打了個炸雞味的嗝:“吃飽喝足,那我接著說絕對殺人權(quán),這個有三個使用限制,一是只能在晚上使用;二是每次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可以解除,在將人殺死之前,使用次數(shù)沒有限制;三是人數(shù)限制,如果陳誠今天殺了一個人,那不管他有沒有對這個人用絕對殺人權(quán),絕對殺人權(quán)都會失效。”
“也就是說,他一天只能殺一個人?”
“沒錯。”
洛斯咽下粥,明白了為什么陳誠殺死A段白洛后,沒有繼續(xù)殺死白濋了,因為絕對殺人權(quán)失效了。
白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乖乖喝粥的人,想起小時候養(yǎng)的貓,看著軟軟乎乎特別好戳,但要是惹了它不高興,爪子可利著呢。
嘖,表里不一。
燕戮錯過了陳誠是自殺的復(fù)盤,不禁咋舌:“那洛斯也太牛逼了,竟然能在陳誠有絕對殺人權(quán)的情況下全身而退,還殺了陳誠。”
“陳誠不是我殺的。”洛斯抱著保溫桶,攪了攪粥,“他是自殺的,并且臨死前還告訴了我粉色絲帶的事,讓我觸發(fā)了隱藏任務(wù)。”
隱藏任務(w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罪魁禍首院長關(guān)赫得到懲罰,像被他肢解的病人們一樣戴著粉色絲帶死去。
維克特一拍大腿:“我知道我為什么會觸發(fā)隱藏任務(wù)了,原來是因為粉色絲帶!”
他當(dāng)時幫洛斯搬了尸體,所以這個隱藏任務(wù)也記了他一份。
“多謝洛斯,多謝白長官。”
要不是他們兩個,他也得不到這個獎勵。
白濋敲了敲膝蓋:“你抽到的獎勵是關(guān)于沉眠的?”
維克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抽到的是中獎[神明之眼],可以洞悉真相,我有很多事情沒弄明白,就用來看沉眠療養(yǎng)院的真相了。”
中獎。
洛斯覺得嘴里的粥變酸了,他要是能抽到這個[神明之眼]就好了,那亞斯蘭的事情就能夠弄清楚了。
維克特感慨萬千:“可惜我只抽到了中獎,沒能抽到和接下來的永生軌相關(guān)的東西,對了,洛斯你抽到了什么?”
洛斯沉默了一會兒,故作高深道:“我抽到了[神明今夜為你送信]。”
這個四小獎的名字聽起來比三小獎拉風(fēng),一朵玫瑰花也太拿不出手了。
燕戮興致勃勃:“是幾等獎?”
哪壺不開提哪壺,洛斯悶頭喝粥,含含糊糊道:“忘了。”
“這一聽就是個大獎。”
“我覺得也是,讓神明送信,驅(qū)使神明誒,肯定不簡單。”
“這么一比,我的運氣也太差了。”
……
燕戮和維克特一句接著一句,洛斯越聽頭越低,都快鉆進保溫桶里了。
白濋輕笑了聲,湊過去:“小小獎?”
洛斯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閉嘴,你個沒有觸發(fā)隱藏任務(wù)的人!”
白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該不會是小小小獎吧?”
洛斯氣急敗壞道:“當(dāng)然不是!”
是小小小小獎。TAT
伊酒一直靜靜地聽著他們復(fù)盤,時不時還拿著筆在本子上勾勾畫畫:“洛斯,陳誠為什么沒有殺了你?”
陳誠明明有能力殺死洛斯,卻選擇了自殺,這一點實在令人費解。
維克特也很納悶:“對啊,他為什么要自殺?我看到的是故事的真相,沒有關(guān)于npc作出選擇的原因。”
洛斯思索了一下,不確定道:“我也不太清楚,他原本是想殺了我的,最后沒有動手,我猜是因為我說的話,至于他為什么選擇自殺,大概是心如死灰了吧。”
——“你覺得我有什么病?”
——“我覺得你沒有病,陳誠,不要因為家人拋棄了你,你就放棄自己。”
家人的異樣目光,院長的電擊折磨,療養(yǎng)院內(nèi)眾人的閑言碎語,其實都是壓死陳誠的稻草。
陳誠進入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有半年,從陽光開朗,變成現(xiàn)在木訥又陰郁的模樣,從所謂的病人變成了實習(xí)醫(yī)生,手上一定沾了別人的血。
陳誠一開始是被迫害的無辜人,漸漸的變成了為虎作倀的倀鬼,可以確定,他的內(nèi)心中肯定有過掙扎,之所以能活到現(xiàn)在,心里一定有一口氣吊著。
齊方是兩個月前來到沉眠療養(yǎng)院的,他熱情開朗,或許陳誠在他的笑容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才會喜歡上齊方。
陳誠向來獨來獨往,齊方是療養(yǎng)院里唯一和他親近的人。
洛斯其實有些拿不準主意,陳誠沒有殺他肯定有那句話的原因,至于有沒有其他的因素,他不清楚:“或許是我給了他信心,讓他能夠堅信自己沒有生病,他才放過我的。也有可能是他覺得殺了我也沒有用,因為我還會復(fù)活,沒必要多此一舉。”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喜歡上你了。”白濋撐著額角,明明是笑著的,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他喜歡男人,你又那么有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為了讓你贏,故意自殺,讓你一輩子記得他。”
洛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喜歡和愛都是美好的感情,怎么到你最里頭就變得血淋淋的了?大長官,不是我說,你的戀愛觀著實有些問題。”
先是把喜歡的人困死在自己身邊,不讓他有機會和別人在一起,現(xiàn)在又是自殺,讓人家一輩子惦記著。
太血腥,太不正常了!
“再說了,陳誠親口承認喜歡的人是齊方。”洛斯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猜他會自殺,一方面是知道自己逃不過了,一方面是因為齊方死了。”
陳誠早已滿手鮮血,就算他能夠活下來,也是孤身一人,在漫長的余生中懷念愛人,悔恨曾經(jīng)。
死亡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伊酒記完信息,抬起頭:“多謝解答。”
洛斯好奇道:“你在寫什么?”
“論文,《論現(xiàn)代社會的各種性向、及其引發(fā)犯罪活動的探究》。”伊酒微微一笑,“是我的《崩塌時代下的人類觀察筆記》中的一個篇目。”
聽得云里霧里的洛斯面上不顯,一本正經(jīng)地夸道:“牛逼。”
洛斯內(nèi)心OS:什么玩意兒?!
復(fù)盤結(jié)束,關(guān)于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的故事基本弄清楚了,眾人結(jié)束會議,回房的回房,該去上課的上課。
洛斯把粥喝完了,靠坐沙發(fā)上吃蛋糕,核桃仁蛋糕,補腦。
“大晚上還要上課,燕戮也太辛苦了。”
燕戮一回到軍區(qū)駐地,還沒休息一天,就被白濋給塞進了軍區(qū)的晚修課堂,每天白天跟著軍區(qū)訓(xùn)練,晚上跟著維克特一起去上課。
維克特是助講,他是學(xué)生。
白濋翹著腳放在茶幾上,把玩著手上的短刀:“有時間同情他,不如想想你自己,你的三天休息還剩下明天一天了。”
洛斯手里的小蛋糕頓時不香了:“只休息三天,一定是你在開玩笑吧。”
“開玩笑?”白濋笑意盈盈,“看來核桃蛋糕還不夠,明天我去找食堂開小灶,給你天天燉豬腦,你多吃點。”
洛斯:“……”
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傍晚,日落的光暈將整個訓(xùn)練場染得一片橙黃,從窗外望出去,能看到正在進行訓(xùn)練的軍區(qū)士兵。
白濋看了半晌,將目光移到旁邊蔫頭耷腦的青年身上,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就這么不想訓(xùn)練?”
“主要是太枯燥了,除了爬墻踹門這些歪門邪道,其他的訓(xùn)練無聊至極,效果還不大。”洛斯喝了口水,“比不上實戰(zhàn)。”
白濋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不怕實戰(zhàn)丟了命?”
“怕有用嗎,永生軌里可比實戰(zhàn)危險多了。”
“行,那就走吧。”
“去哪里?”
白濋勾著他的肩膀,帶著他往外走:“開始我給你制定的訓(xùn)練計劃。”
走出院子,洛斯才回過神來:“之前不是你制定的訓(xùn)練計劃?”
“那是軍區(qū)固有的訓(xùn)練,伊酒說你的身體負荷不了太多,得一步步來,所以把我的訓(xùn)練計劃延后了。”白濋將他推到車上,笑得張狂,“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開始正式的訓(xùn)練。”
作者有話要說:
吃飽喝足,魔鬼訓(xùn)練開始!
第43章 小王子
車子駛出中心城, 徑直開往感染區(qū)的方向。
洛斯還以為白濋要帶他去永生軌,算了算時間不到第一條永生軌開啟的日子,此時車子也穿過了感染區(qū),一路向著遠去而去。
“你的秘密基地在哪里?”
洛斯打開車窗, 他剛喝了海鮮粥, 還吃了核桃蛋糕, 正飽著, 暈起車來比平時更不舒服。
白濋快速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從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濕巾扔過去:“去我以前訓(xùn)練的地方。”
白濋以前是雇傭兵, 他訓(xùn)練的地方是……
洛斯猛地轉(zhuǎn)過頭, 興奮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你要帶我去黑城堡?”
“黑城堡”這個詞是洛斯從燕戮嘴里聽來的, 雖然燕戮現(xiàn)在的年紀還不大,但或許是被感染異變了,他時常會追憶往昔。
燕戮的往昔繞不開一個人——白濋, 洛斯每每聽他絮叨,都覺得他像古代茶樓里說書的人,一段《人形殺器Mr.白》能講到死。
黑城堡是這段故事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與中心城相對應(yīng), 聚集了這個世界上最兇惡的渣滓們。
這里沒有律法道德,有現(xiàn)存最大的雇傭兵市場。
“黑城堡……”白濋很長時間沒有聽過這種黑話叫法了, 怔了兩秒, “燕戮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胡說八道了?”
黑城堡, 軍區(qū)給出的學(xué)名是:厄利斯都。
由惡利死諧音而來, 意為惡欲, 利益和死亡匯集而成的城都。
洛斯堅決不向城管——白濋供出販賣回憶的燕戮, 笑嘻嘻地扯開話題:“聽說這里是被拋棄的罰罪之城, 真的嗎?”
白濋單手扶著方向盤, 從喉嚨里滾出一聲笑:“這里的確有很多犯了罪又不想受到制裁的人,這種人被稱為見不得光的老鼠,厄利斯都則是陰溝下水道。”
那你豈不是從陰溝里爬出來的老鼠王?
洛斯剛吃了核桃蛋糕,并沒有將這句話問出口:“聽起來,軍區(qū)似乎很不待見厄利斯都。”
“沒人會待見一個打不掉的毒瘤。”
厄利斯都和城中的所有人都是軍區(qū)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是早已脫離這里的白濋,至今還會因為曾在厄利斯都生活過而被看不起。
在燕戮的描述中,白濋曾在厄利斯都和軍區(qū)的人三次交手,三次皆勝,狠狠地挫了軍區(qū)的銳氣。
輻射爆發(fā)之后,軍區(qū)掌控了所有的安全區(qū),可謂是獨斷政府,三次戰(zhàn)敗幾乎動搖了軍區(qū)的統(tǒng)治地位,這也是白濋為什么會被一些人恨之入骨的重要原因。
洛斯撐著車窗,感受到揚起黃沙的風(fēng)撫過臉側(cè),帶來不同于中心城的粗獷和野性氣息:“你為什么會離開這里?”
這大概是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白濋在厄利斯都擁有的一切,足夠他后半生逍遙快活,加入軍區(qū)的選擇實在令人費解。
白濋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叭送咛幾撸吞幜鳎蚁腚x開下水道,避免日后在陰溝里翻船,僅此而已。”
這番話他或許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十分熟練,唯獨最后的“僅此而已”聽起來有一絲異樣,不知是在告訴對方,還是在告訴自己。
因為怕死而加入軍區(qū),那又為什么會沖在第一線,屢屢與難以對付的異變生物交手?
這番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騙洛斯是騙不過去的,他們在永生軌里一起行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白濋有多不怕死。
“白濋。”洛斯輕輕笑了聲,沒有拆穿他,“我送你一句話,亞斯蘭會永遠護佑你。”
他將在神殿聽到的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送給白濋,無論墓碑上的霍白濋與白濋有什么聯(lián)系,無論永生軌的秘密和白濋有什么原因,他都希望白濋這個禍害能遺千年。
洛斯懶得去糾結(jié)原因,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白濋死掉,短時間之內(nèi),以后會不會改變想法說不準。
平穩(wěn)行駛的車突然打了個彎,洛斯穩(wěn)住身體,偏頭看過去:“得到我的一句祝福,激動成這樣?”
白濋垂著眼皮:“太長時間沒開車,軋到石頭了。”
洛斯表示理解,畢竟日常出行的司機不是燕戮就是維克特,能讓白濋親自開車的,也就他這么一個不會開車的人:“抽個時間,我學(xué)學(xué)怎么開車。”
白濋嘖了聲:“終于過意不去了?”
洛斯坐得端正,兩只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語氣溫和慈祥:“學(xué)會了之后,遇到你惹我不高興的時候,我就把你踹下車,自己開車離開,讓你一個人在后面追,累死你個混賬逆子。”
白濋:“……”
洛斯見識了白濋有多記仇,接下來的路程,他們的車就沒有安穩(wěn)過,如同在海上漂泊的小船,一直顛簸不斷,顛得他一下車就吐了。
白濋冷笑,拋過去一瓶水:“逆子,好好漱漱口。”
“我就該吐你一身。”洛斯后悔不已,漱了口,“這就是黑城堡?”
白濋糾正道:“厄利斯都。”
“厄利斯都太繞口了,還是黑城堡通俗易懂。”洛斯說,“這里是不是有很多人認識你,我們一進去該不會被轟出來吧?”
白濋從車里拿出兩個面具,分給他一個:“戴上吧,黑城堡的小公主。”
洛斯嫌棄地接過來:“小公主是什么鬼?”
“這里都是犯了罪的人,沒有受到懲罰,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白濋聳聳肩,“你不是喜歡黑城堡這個名字嗎,難道不知道城堡里住的都是公主?”
洛斯哽住,認真地給他科普:“城堡里住的也可能是王子。”
白濋從善如流:“好吧,洛斯小王子。”
洛斯:“……”
好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厄利斯都是亡命之徒的聚集地,各方勢力混雜,并沒有人守城。只有軍區(qū)大肆來犯的時候,城中的人才會聯(lián)合起來,對抗敵人。
車子停在城外,洛斯這才注意到,白濋今天沒有穿軍裝,夾克牛仔褲,配了一雙軍靴,襯得他整個人身高腿長,肩寬背厚,好身材全都展現(xiàn)出來了。
洛斯上下打量著,吹了個口哨:“你是來帶我訓(xùn)練的,還是來相親約炮的?”
不得不說,白濋這身材是真的好,是男人也會羨慕的程度,要是去gay吧里,小0得成群成群的往他身上撲。
“……從哪兒學(xué)的這些東西?”白濋額角青筋直跳,低聲呵斥,“以后不許跟他們學(xué)這些有的沒的。”
洛斯失憶了,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經(jīng)常會跟在燕戮等人后邊問東問西。
白濋知道這回事,沒想到他該學(xué)的不該學(xué)的,都給學(xué)了回來。
洛斯不虛他,笑了聲,撞了撞他的胳膊:“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原來大長官這么純情。”
白濋被他這副滾刀肉的模樣氣得牙癢癢,又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上手揍,只能把氣往肚子里咽,糟心不已。
厄利斯都城內(nèi)比洛斯想象的熱鬧,戴面具和不戴面具的人混雜著,差不多各占一半。
洛斯興致勃勃地環(huán)視四周,好奇道:“為什么有的人不戴面具?”
白濋帶著他穿過人群:“不戴面具的可以分為兩種人,一種是不怕死的,一種是不打算離開厄利斯都的。”
前者有能力保全自身,后者不會離開,也不會接任務(wù),自然不怕惹禍上身。
“你以前應(yīng)該也不戴面具。”
“為什么這么說?”
洛斯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語氣松快:“因為你不怕死,性格狂,巴不得別人都來找你的茬。”
洛斯估摸著,白濋那一身本事里得有一半是仇家?guī)兔﹀憻挸鰜淼摹?br />
白濋頗為愉悅地笑了聲:“可惜了,這次帶著你。”
不然就能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了。
“聽燕戮說,你加入軍區(qū)后就沒有回來過,這里是你的禁地。”洛斯頓了頓,故作隨意道,“是專門帶我來訓(xùn)練的?”
白濋睨了他一眼:“你最近好像很喜歡自作多情,我來主要是想取個東西,你只是順便。”
洛斯松了口氣,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我可太怕你變質(zhì)了,畢竟我這么有趣,很難讓人不喜歡。”
……
……
白濋無語望天:“我一直以為自己就挺自戀的了,沒想到你比我更自戀。”
洛斯也不生氣,笑呵呵的:“這不叫自戀,這叫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我實在是太優(yōu)秀了。”
厄利斯都是由廢棄的安全區(qū)建立而成,這里原本是類似于玫瑰之城的安全區(qū),因為異變生物的來襲,安全區(qū)內(nèi)的人民四處逃亡,軍區(qū)占據(jù)了更為繁華的中心城,就舍棄了這里。
亡命之徒們將這里視作歇腳之地,很多雇傭兵在這里進行交易,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地下交易場所。
洛斯對厄利斯都的興趣比對中心城要大,也許是男人骨子里帶著的冒險精神,他對一切神秘未知的事物都很好奇。
“你在這里有住處嗎?”
“有。”
“我想去看看。”
白濋看了看天色:“晚一點再去。”
洛斯一噎,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還要晚到什么時候?
穿過廢墟,來到一棟相對豪華的建筑物前。這里沒有交談的人群,大門敞開,里面空無一人,只立著幾面高大的屏風(fēng),上面貼著密密麻麻的紙。
白濋帶著洛斯進去,穿過前面幾扇屏風(fēng),來到最里面:“這里是懸賞發(fā)布處,你挑一個任務(wù),作為接下來一個月的訓(xùn)練。”
洛斯瞠目結(jié)舌:“一個月就做一個任務(wù)?”
白濋敲了敲屏風(fēng),嗤道:“別貪多,這一扇都是懸賞超過千萬元的S+任務(wù),常年無人敢接,我和你一起,都不敢說一定能在一個月內(nèi)做完一個任務(wù)。”
“S+?”
洛斯回頭看了一眼,怪不得越靠近門口,屏風(fēng)上的紙張越多,他們面前這一扇屏風(fēng)上只有四張紙。
白濋對這里很熟悉,吩咐完就離開了,熟門熟路地走向里面,上了樓。
洛斯猜測他應(yīng)該是要去拿之前說的東西,收回視線,仔細研究起四張紙上的任務(wù)。
第一個任務(wù):斬殺S級異變生物白蛾王,取血液、毛發(fā)、指甲等樣本,懸賞一千萬。
第二個任務(wù):刺殺星光城大長官,等級S的異變者加里法,取首級懸賞一千萬。
第三個任務(wù):炸毀研究所主研究室,懸賞一千萬。
第四個任務(wù):殺死白濋,懸賞0.99999999億元。
看到第四個,洛斯直接笑噴了,前三個還是千萬起步,最后一個差一塊錢就到億元了。
雖然現(xiàn)在通貨膨脹,錢大肆貶值,但這個懸賞金額還是高的不正常。
四張紙的新舊不同,懸賞白濋的那一張泛黃,看起來應(yīng)該有個把年月了。
洛斯湊近了仔細打量,發(fā)現(xiàn)懸賞人是一個英文字母——A,這得多恨白濋,這么多年了都沒有撤銷懸賞。
“挑好了嗎?”腳步聲越來越近。
洛斯直起腰:“我覺得這個懸賞0.99999999億元的任務(wù)不錯。”
“哈哈哈哈那個任務(wù)確實不錯,但是一直沒人敢接,你要不要試試?”
陌生的聲音令洛斯目光一凜,收斂笑意,迅速轉(zhuǎn)過身,揣在兜里的手也拿了出來,握著匕首:“誰?”
白濋手上拿著一個盒子,平靜道:“別緊張。”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白濋身邊,抱著胳膊,他沒有戴面具,蓄著胡子的臉上飽經(jīng)風(fēng)霜,從眼角到腮邊橫亙著一條刀疤:“這就是你帶來的小朋友,瘦瘦弱弱的,可別有得去沒得回。”
洛斯不悅地皺了下眉,看出了白濋和男人認識,沒有作聲。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白濋瞟了眼第四個任務(wù),不屑一笑,“竟然還沒撤銷懸賞,這得有十年了吧,我還在這里的時候就掛著,弄得我沒錢了總想拿著自己去換賞錢。”
男人哈哈大笑:“這個A可是對你恨之入骨,以前還有人接任務(wù),最近幾年,那些人罵你罵得更狠,卻沒人敢碰這個任務(wù)。你的小朋友看上去有興趣,不如讓他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把這塊陳年狗皮膏藥從我這里撕下去。”
“你這算盤打得,我在玫瑰之城都能聽到。”白濋冷笑,“你想撕下去,大可以自己來試試。”
男人聳聳肩:“可饒了我吧,恩將仇報到了地底下,是會被閻王爺怪罪的,我可不想下輩子還給你當(dāng)牛做馬。”
白濋不置可否,看向洛斯:“我暫時還不想死,小朋友換個任務(wù)吧。”
洛斯被這個稱呼臊得說不出話來,又不好在外人面前下白濋的面子,隨手指了一個。
“刺殺星光城大長官,S級異變者加里法……”白濋轉(zhuǎn)過身,“這個人的名字挺耳熟,以前是不是和我有什么過節(jié)?”
男人翻了個白眼,意有所指道:“你這個記性啊,要是讓加里法聽到,這次估計得舉星光城之力來殺你。”
“哦,他啊。”白濋一把揭下懸賞任務(wù),“就這個了,通知懸賞人準備好錢,不用一個月他的人頭就會送過來。”
男人比了個OK的手勢:“有你出馬我自然放心,一切都給你安排得妥妥的,這次還記在你的名下?”
洛斯聽不懂他們兩個的談話,百無聊賴地瀏覽其他任務(wù)。
白濋摩挲著盒子,聲音里帶著笑:“給我家小朋友開個新戶頭,就叫【小王子】,記他的名下。”
洛斯:“……”
男人離開后,洛斯迅速湊過來:“那個人是誰?”
白濋好笑地看著前一秒還乖乖巧巧的人:“這里是厄利斯都的任務(wù)發(fā)布所,他算是所長,叫慕艾,愛慕的慕。”
“慕艾,慕艾……”洛斯念叨了兩遍,“什么怪名字。”
白濋將懸賞令拍在他懷里:“別看他現(xiàn)在五大三粗的,人家以前可是正經(jīng)的大學(xué)教授,名字是他自己起的,據(jù)說他喜歡的人姓艾。”
知道“慕艾”背后的含義后,這個名字突然變得浪漫了起來。
洛斯抓了抓頭發(fā),小聲道:“不愧是大學(xué)教授,太文藝了,他喜歡的人也在厄利斯都嗎?”
白濋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他喜歡的人死了,據(jù)說是死在永生軌里了,以后少不了打交道,你記住別在他面前提這事。”
洛斯怔了下,點頭:“好。”
也許是受了陳誠的影響,他最近過于多愁善感,很容易被這種事情弄得難過。
慕艾將戶頭開好,拿著一張黑色的名片卡下來:“久等了,我特地找了以前剩下的名片,開的是和你一樣形制的初代卡,你不是說那時候的卡好看嘛,看看,喜不喜歡?”
黑色的名片卡上用金色描了邊,中央的花體名字旁邊是一朵紅玫瑰。
白濋接過來看了一眼,笑了:“難為你記得,還是這個看著舒服,謝了。”
忽略上面的【小王子】,這張卡確實很好看。
洛斯眼前一亮:“這是誰設(shè)計的,太漂亮了。”
慕艾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輕聲嘆道:“是我愛人,她喜歡玫瑰,以前總?cè)氯轮蠡闀r不要戒指,讓我送她99朵玫瑰花。”
洛斯沒想到一句話就戳到了慕艾的傷心處,不知所措地看向白濋。
白濋也有些無奈,拍拍慕艾的肩膀:“現(xiàn)在玫瑰花可是價值連城,有時間來玫瑰之城,我?guī)闳フ!?br />
慕艾搖搖頭:“摘了也沒人可以送了。”
白濋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性格,絞盡腦汁道:“你可以插在她的墳上,或者燒給她。”
慕艾:“……”
“你還是閉嘴吧,哪有你這樣安慰人的,讓我來。”洛斯忍不住指責(zé),溫聲安慰道,“你可以把玫瑰花放在自己的棺材里,等死了后帶到下面,親手送給她。”
慕艾:“……”
白濋:“……”
雖然但是,你也不像是會安慰人的。
慕艾的傷感被攪成了氣惱,冷著臉把兩個人趕了出去:“不愧是你帶過來的人,跟你一樣欠抽,趕緊滾,沒事別往我這里跑。”
洛斯很不滿:“怎么能把我和你放到一起相提并論。”
白濋狠狠揉了把他的頭發(fā),笑意盈盈:“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越來越口無遮攔了,我怎么了,還委屈了你不成?”
洛斯連忙跳到一旁,假模假樣道:“哪是委屈我,是我不配,畢竟你的身價都要上億了。”
白濋:“……”
洛斯把玩著手上的名片卡:“我們真的要去殺加里法?”
“怕了?”白濋停頓一下,挑挑眉,“還是后悔了,不忍心,下不了手?”
“總覺得為了錢殺一個無辜的人,不太好。”
像是窮兇極惡之輩才會做的事。
洛斯知道白濋是一路這樣走過來的,沒有直說,但他心里很難不去介意。
“所以厄利斯都是不見天日的陰溝,這里的雇傭兵都是人人喊打的臭老鼠。”白濋諷刺一笑,攬住了他的肩膀,“別糾結(jié)了,小朋友的運氣不錯,這個加里法還真不算是無辜之輩,風(fēng)評也就比我好那么一丁點。”
洛斯還想再問,被白濋帶著走向人群聚集的地方:“我們現(xiàn)在是去哪里?你家?”
“怎么總惦記著去我家,迫不及待想登堂入室?”白濋笑得輕慢,“現(xiàn)在去買消息,讓你看看自己要殺的是個什么樣的人。”
厄利斯都有懸賞所,自然不會少了消息交易的場所,只要有錢,可以在這里買到所有你想買的消息。
賣消息的店足足有一條街,白濋徑直走向最不顯眼的一家店,其他店里店外都圍著不少人,唯獨這一家冷冷清清,只有店里坐著一個人,正在打瞌睡。
洛斯有心想問,但怕露怯,悄悄張望著,企圖找出這家店的與眾不同之處。
白濋主動道:“別看了,這家便宜量大管飽。”
洛斯:“?”
很快洛斯就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他們用一百塊買了整整兩大袋子的資料,并且全都是他拿著,白濋空著手。
白濋美其名曰:“便宜,量大,還能幫你鍛煉。”
洛斯一陣無語,懷疑他還在記仇懸賞令的事,故意報復(fù)自己。
街上不少人看到他們,紛紛嘲笑起來。
“瞧,剛來黑城堡的窮鬼。”
“誰不知道那家的信息雜亂,每次都給一大堆有的沒的,自己收拾都要收拾幾個小時。”
“那家店怎么還沒倒閉?”
“以前賺的多唄,白濋那個叛徒還在的時候,每次都去那一家,不少人跟風(fēng),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
洛斯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白濋已經(jīng)離開厄利斯都很多年了,可每去一個地方,都能聽到別人提起他的名字。
頂流明星也不過如此了吧。
時間已晚,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黑漆漆的。
洛斯跟著白濋東拐西拐,終于來到一片破舊的小樓房前。
還沒走近,就聽到有人在罵罵咧咧,似乎是喝了酒,帶著不清醒的醉意:“白濋,你該死……叛徒,該死的叛徒……”
洛斯挑了挑眉,似乎知道了為什么要晚點再來。
醉漢倒在地上,舉著酒瓶子罵個不停,污言穢語將夜色渲染得吵鬧起來。
洛斯看著目不斜視走進樓里的白濋,心中感慨,不愧是大長官,被罵了都不在意。
他跟著白濋來到三樓,看到潑滿了紅油漆的門:“你是欠了他們錢,還是殺了他們的家人,嘖嘖嘖,這油漆都能刮下來幾桶了吧。”
白濋面無表情,用鑰匙開了門:“里面有臺燈,你找個地方整理資料,記得拉上窗簾。”
“那你呢?”
“去丟個垃圾。”
白濋撿起門口的酒瓶子,關(guān)上門。
洛斯沒多想,將資料放下,一邊活動肩膀,一邊走到窗邊。
正準備拉上窗簾,就聽到一陣慘叫聲,從樓下傳來。
洛斯動作一頓,連忙探頭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吃螺螄粉的時候突然想到,洛斯的粉絲就是螺螄粉。[陷入沉思]
第44章 巧克力與安寧
只見方才還罵個不停的醉酒男人歪倒在地上, 白濋抬腳將人踹到一旁,隨手把半個碎掉的酒瓶子拋進垃圾桶里。
洛斯沒忍住,扶著窗臺笑開了。
去他娘的丟垃圾,不在意都是裝出來的, 白濋恐怕快氣死了, 不然也不會特地下樓砸人。
白濋在外人面前一直都端著架子, 洛斯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孩子氣的模樣。
挺有意思的。
白濋在樓下站了一會兒, 吹了吹闊別多年的風(fēng), 抬頭看了眼, 上樓。
洛斯已經(jīng)收拾好了一切, 正開著臺燈, 坐在地毯上翻看資料。
“報復(fù)完了?”
“我是去丟垃圾的。”
白濋堅決不承認自己剛才下樓的目的,脫了夾克,坐在沙發(fā)上:“看出點什么名堂來了?”
“看出你的嘴是真硬啊。”洛斯抬起一雙含笑的眼, 戲謔道,“門口這么多酒瓶子,你下樓就丟一個?”
白濋:“……”
小廢物是真的煩, 像燕戮是蠢, 所以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丫的是故意給人找不痛快。
白濋鮮少吃癟, 洛斯抱著資料又笑了一通, 才坐直身子, 揩了揩眼角笑出來的淚:“下次要揍直接動手, 爬樓不累嗎?”
“閉嘴吧你!”白濋撿起一份資料, “資料很多, 今晚咱們就不走了, 明天天一亮直接去星光城。”
洛斯沒有意見:“聽你和慕艾的對話, 你好像認識這個加里法。”
白濋沒有陪他看資料的意思,仰躺在沙發(fā)上:“打過一次交道,那時候他還不是異變者,也沒去星光城,帶著軍區(qū)精銳來攻打厄利斯都。”
軍區(qū)精銳觸及了記憶,洛斯眼睛一亮:“第三次保衛(wèi)戰(zhàn)?”
在燕戮的描述中,厄利斯都有過三次保衛(wèi)戰(zhàn),第三次保衛(wèi)戰(zhàn)打的最兇,軍區(qū)派了精銳部隊前來,結(jié)果鎩羽而歸,元氣大傷。
白濋一陣無奈:“又是燕戮說的吧?”
軍區(qū)的人可不會提起這種丟臉的事,也不會保衛(wèi)戰(zhàn)來稱呼。
洛斯忽略了這個問題,自顧自地說道:“第三次保衛(wèi)戰(zhàn),軍區(qū)重傷,回程路上被異變生物群襲擊,領(lǐng)隊軍官感染,最后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那個活下來的人不會就是加里法吧?”
白濋懶洋洋道:“是他,說要傾盡全力殺了我,滅掉厄利斯都。”
洛斯翻了翻資料:“他倒是命大,這些都是當(dāng)時的報道,咦,怎么都是稱贊研究所的?”
“因為是研究所救了他。”白濋翻過身,“知道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了嗎?”
“為什么?”
“因為加里法把受傷的士兵銬起來,用活人引開異變生物,為了突圍,他把這些人的車給炸了。突圍過程中他被感染了,失去人類意識,研究所和軍區(qū)得到消息后趕來支援,失去意識的他正在肆意屠殺自己的隊友。”
洛斯聽維克特說過,以前每一次大型行動,軍區(qū)的車輛上都會安裝引爆器,如果遇到異變生物襲擊,可以炸車逃亡。
他也看過伊酒拿來的《異變者管理條例》,第一條就是對于軍區(qū)眾人的要求,被感染后有一定的清醒時間,為了人類安全與未來,請在失去意識前自殺。
人都是自私的,洛斯能夠理解加里法不想死的心,但用活人去引開異變生物,還自私到炸死隊友,實在不配成為統(tǒng)帥。
白濋撿起一張報紙,看了看,撕成幾條:“這件事不是秘密,你去厄利斯都隨便揪一個人問問,或者去軍區(qū)打聽一下,絕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你挑了個好任務(wù),殺了加里法,不僅在厄利斯都會出名,軍區(qū)里也有不少人會感激你的。”
“加里法做了這么多壞事,為什么還能活著,并且成了星光城的大長官?”
“一部分是因為輿論,報道是軍區(qū)和研究所背后的勢力控制的,軍區(qū)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研究所則需要加里法這個改造S級異變者來證明自己的權(quán)威。”
白濋笑意嘲諷:“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價值,你知道S級異變者有多難得嗎?全世界里找不出五個。對了,有四個S級異變者在執(zhí)行隊,一個月后我們會和他們打照面。”
一個月后……
“第二支行動小隊!”洛斯抬起頭,“塔西也是S級異變者?”
白濋“嗯”了聲:“他是現(xiàn)階段狀態(tài)最穩(wěn)定的S級異變者,執(zhí)行隊里的四個人都比加里法穩(wěn)定,他們都是自然異變,不需要定時服用研究所的穩(wěn)定劑。”
洛斯又聽不懂了:“改造異變者和自然異變者有什么不同?”
白濋道:“改造是注射藥劑誘導(dǎo)異變,感染程度高,狀態(tài)不穩(wěn)定,需要定時服用穩(wěn)定劑。這是研究所近幾年的主要研究方向,你可以理解為人造異變者,代表項目是天使計劃。”
感染程度高,狀態(tài)不穩(wěn)定。
洛斯一陣心驚,這說的不就是燕戮嗎?
白濋一直對燕戮被感染的事諱莫如深,洛斯多少能夠猜到其中有蹊蹺,他看過管理條例后也問過燕戮,得到的回答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被感染了。
燕戮沒有感染的時候被打暈了,醒來后就是失去意識的狀態(tài)。
白濋信不過研究所,特地讓伊酒重新檢查了,檢查結(jié)果沒有告訴其他人。
洛斯捏緊了報紙,燕戮很可能是研究所用藥劑誘導(dǎo)異變的。
白濋瞇了瞇眼,語氣晦暗不明:“加里法是研究所唯一成功的人造異變者,研究所一直想制造出新的異變者,最近的動作越來越大了。”
洛斯深吸一口氣,將捏成團的報紙扔開:“我們就該把炸研究所的任務(wù)也拿了。”
包括他在內(nèi),無數(shù)人趕赴永生軌,為的就是不失去人類意識,但研究所竟然在進行人體實驗,誘導(dǎo)異變。
洛斯突然能夠理解白濋和燕戮為什么對研究所沒有好印象了。
“要是有炸研究所的任務(wù),還輪得到你?”白濋打了個哈欠,“主研究室和其他研究所不同,雖然研究所有很多不做人的東西,但不可否認他們也為人類的生死存亡作出了貢獻,主研究室保存了無數(shù)未被污染過的生物基因,炸掉的話,那些滅絕的生物就再也沒辦法重現(xiàn)了。”
在坍塌的末世之中,人類依舊沒有放棄恢復(fù)一切。
主研究室里留存著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命痕跡,那都是研究所曾經(jīng)耗盡一切搶救回來的,不知未來何去何從,但那是人類社會延續(xù)下去的希望。
“我將在廢墟中尋求生命最終的歸宿,不滅的信仰會指引前進的方向。”白濋輕聲喟嘆,“這是研究所建立的初心,無數(shù)有志之士加入都是為了挽救生命。可惜,久而久之,一切都變了。”
“會變好的。”洛斯語氣篤定,“感染區(qū)的濃霧一定會散盡,異變輻射一定會消失,有朝一日,一定會大地春回,萬物復(fù)蘇。
—
花了幾個小時整理資料,凌晨時分,兩人離開厄利斯都,乘著夜色趕往星光城。
洛斯在車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之間,聽到嘈雜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到了感染區(qū),無數(shù)道探照燈的燈光交錯,前方放了路障。
白濋皺了下眉頭:“好像是研究所和軍區(qū),不知道這群人在發(fā)什么瘋。”
洛斯揉了揉眼睛:“燕戮之前不是說研究所和軍區(qū)在找迷失者,會不會是這件事?”
“我管他找什么迷失者,還沒人敢擋我的路。”白濋低罵了聲,“坐穩(wěn)了,車是防彈的,咱們直接沖過去。”
洛斯來了精神:“要戴面具嗎?”
“不用……”白濋頓了下,“還是戴上吧,畢竟咱們是要去星光城殺大長官的,別泄露蹤跡。”
洛斯戴好面具,升上車窗。
白濋一踩油門,加足馬力開了過去。
守著路障的兩個人連忙讓開,車子撞飛了路障,洛斯趴在車窗上往外看:“哈哈哈他們?nèi)硕急荒銍樕盗耍瑢α耍@車沒有車牌號吧?”
“沒有。”白濋笑了聲,“你還挺有做壞事的天賦。”
洛斯只當(dāng)他是在夸獎自己了:“我什么天賦都有,聰明……白濋,快停一下車!”
白濋被他嚇了一跳,放緩車速:“怎么了?”
“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車一停下,洛斯立馬跳下去。
白濋拿起槍下車,看著他跑到夜色之中,拖著一個滿身是泥的人跑回來。
洛斯把人塞進車后座,焦急道:“有人追過來了,快上車,離開這里。”
探照燈打過來,白濋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他思索了下,從口袋里掏出兩個小黑球扔了過去。
火光炸開,在濃重的煙霧之中,車子飛速駛出感染區(qū),朝與中心城背道而馳的方向開去。
白濋從后視鏡看了一眼:“該解釋一下這個人是誰了吧?”
洛斯正拿著濕巾給泥人擦臉:“你見過的。”
濕巾將臉上的泥擦掉,露出一張娃娃臉。
白濋稍一思索便想起來了:“說我是瘋子的人。”
“大長官太記仇了。”
“彼此彼此。”
洛斯拍了拍可可安的臉:“醒醒,能不能吱一聲,還沒斷氣吧?”
可可安睜開眼睛,半天才認出他是誰:“洛斯,你……是你救了我?”
洛斯松了口氣,玩笑道:“不是我,是瘋子救的你。”
白濋:“呵。”
可可安喝了水,又緩了半天,才慢慢恢復(fù)過來。
洛斯扶著他坐好:“你怎么會在感染區(qū)?”
可可安摳著衣服,啞聲道:“我想進軌。”
“還想進去,你不怕死了?”洛斯一陣無語,他可還記得可可安當(dāng)時被鹿頂?shù)每藓浚f再也不進永生軌了。
可可安笑了聲,像哭似的:“死在里面,也好過死在實驗室里吧。”
洛斯愣了下。
白濋敲敲方向盤:“你就是研究所在找的迷失者?”
洛斯知道可可安不是迷失者,所以沒往那方面聯(lián)想,但剛才確實有一大群研究員追著他們:“研究所和軍區(qū)在找的人是你?”
可可安慘笑一下:“是我。”
車內(nèi)一靜。
可可安坐立不安:“我就是個燙手山芋,你們把我扔在路邊就行了,帶著我會惹上研究所和軍區(qū),我不連累你們。”
“胡說什么呢。”洛斯喝道,拍了拍駕駛車座,“大長官,你怕惹上麻煩嗎?”
白濋微哂:“最大的麻煩我早就惹上了,從把你帶進安全區(qū)開始。”
洛斯又氣又好笑,還有一點莫名的歡喜:“聽到了吧,我們大長官從來不怕惹麻煩,多你一個不多。”
可可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們是想帶我走?”
“已經(jīng)帶你走了。”洛斯呼嚕了一把他的卷毛,話鋒一轉(zhuǎn),“咱倆是老相識,我當(dāng)然要幫你,但是可可安,我們大長官可不是輕易給人當(dāng)司機的,作為報酬,是不是該解答一下他的疑惑?”
可可安知道他是在幫自己說話,偷偷打量了一下開車的人,囁嚅出聲:“你們想知道什么?”
洛斯看向白濋,話事權(quán)在大長官身上。
后視鏡里,兩個人并排坐著,透著一股可憐兮兮的感覺,白濋短促地笑了聲:“我挺好奇你這個名字的,是你自己起的嗎?”
可可安愣了下,點頭:“是我自己起的,因為我喜歡吃巧克力,想要安寧的生活。”
洛斯挑了挑眉:“你的名字還有這種意思呢,我都不知道,不愧是大長官,一下就看出深意來了。”
“行了,別拍馬屁了,人都帶出來了,還能丟在荒山野嶺喂怪物嗎?”白濋慵懶道,“不過有兩點提前說好:一、我們是去殺人的,你要保證他不搗亂;二、研究所為什么要捉他,讓他如實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安呀~
第45章 A000
洛斯攤攤手:“你都聽到了, 自己坦白吧。”
可可安遲疑半天,迫于白濋的威勢,不敢隱瞞:“研究所想拿我做實驗。”
洛斯突然想到,之前他跟著伊酒去出任務(wù), 曾經(jīng)見到過和可可安長的很像的人, 現(xiàn)下想來, 那恐怕就是可可安本人。
但是可可安多次進入永生軌, 如果研究所真的拿他做實驗, 會給他這么大的自由嗎?
洛斯瞇了瞇眼, 眸光暗了幾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 你不是迷失者, 可研究所和軍區(qū)在找的是迷失者。”
“軍區(qū)不清楚,研究所說我是迷失者,是不想暴露我。”
白濋看了眼后視鏡, 意味不明道:“聽起來你的身份似乎不一般。”
可可安目光閃躲,往洛斯身邊縮了縮:“我沒什么身份,研究所說我很特殊, 不會被感染異變。”
“吱——呀!”
車子猛地停住, 白濋轉(zhuǎn)過來,面色發(fā)沉:“你說的是真的?”
可可安嚇得一哆嗦, 不停地往洛斯身邊湊, 滿臉不安:“你們怕麻煩可以把我丟下, 別, 別把我交給研究所。”
洛斯皺了下眉頭:“研究所拿你做實驗了?”
可可安小幅度地點頭, 警惕地看著白濋, 眼底閃著驚慌。
洛斯想讓白濋收斂一下, 轉(zhuǎn)頭就愣住了, 只見白濋緊緊抿著唇,抓著副駕駛的手把座椅都捏變形了,他嚇了一跳:“白濋,你怎么了?”
“你確定是不會被感染異變?”白濋松開座椅,指骨捏得嘎嘎作響,“在研究所登記的所有受試者中,無法被感染異變的只有0號實驗體。”
洛斯懵了:“什么0號實驗體?”
“0號實驗體,天使計劃的核心。”白濋目光陰沉,死死地盯著可可安,“你的編號是A000,對嗎?”
洛斯看向可可安,發(fā)現(xiàn)他抖若篩糠,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頭越埋越低。
“找個地方把他放下吧,我們沒辦法帶他走。”
“為什么?”
白濋伸出手,隔空點了點可可安的眉心:“因為他身上被植入了定位器,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研究所找到。”
研究所根據(jù)不同的項目給實驗體編號,天使計劃的編號為A,所有以A開頭的受試者身上都被植入了定位器。
更不必說最為重要的0號實驗體了。
白濋說完就繼續(xù)開車了,洛斯扶起可可安,只見他渾渾噩噩,不由得眉心緊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真有定位器?”
“我,我……”可可安抱著他的胳膊,哭著點頭,“我是編號為A000的實驗體,可我不知道什么天使計劃,研究所只是抽我的血,他們說是他們救了我,我必須報答。”
白濋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盤,罵道:“去他媽的,你該報答的不是研究所,而是杜婭!”
杜婭,是塔西的愛人。
洛斯揉了揉眉心:“這和杜婭有什么關(guān)系?”
“塔西是現(xiàn)階段最穩(wěn)定的S級異變者,在此之前,杜婭的穩(wěn)定程度要高于他。”白濋問道,“知道什么叫S級異變者嗎?不單單是體質(zhì)強,更重要的提現(xiàn)在他們對于輻射感染的免疫上,S級異變者可以深入污染程度為SS級的感染區(qū),而不受影響。”
這也是【殺死玫瑰】行動最初指派給執(zhí)行隊的重要原因。
“天使計劃是軍區(qū)和研究所共同啟動的項目,研究所給出的資料顯示,0號實驗體一直處于昏睡狀態(tài),是進行了換血實驗后醒來的。”
“換的該不會是杜婭的血吧?”
“研究所說是換了S級異變者的血,但迄今為止,死去的S級異變者唯有杜婭。”
洛斯低下頭,對上可可安迷茫雙眼,看得出來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杜婭是被塔西殺死的,這和可可安沒有關(guān)系。”
白濋聲音沉冷:“就是知道和他沒關(guān)系,不然我剛才就把他斃了。”
接下來的路程中,可可安一直沒有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斯也在沉思,他和白濋都知道,杜婭是失去人類意識被塔西殺死的,可是杜婭作為最穩(wěn)定的S級異變者,怎么會莫名其妙失去意識。
這件事與可可安沒關(guān)系,并不代表和研究所也沒關(guān)系。
杜婭是兩年前死去的,她死之后,遺體被研究所帶走了。
洛斯拍了拍可可安的后背:“你兩年前進行過換血實驗嗎?”
“我不知道。”可可安語氣晦澀,“但我確實是兩年前醒來的。”
研究所并沒有告訴他太多事情,只是養(yǎng)著他,他的身份特殊,為了掩人耳目,也怕太重視引起有心之人的關(guān)注,研究所并沒有拘著他,大多時間里他都是自由的,除了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
研究所會在第三個星期取他的血,每次抽取500cc,之后的幾天里他都要在病床上度過。
隔幾個月,研究所還會往他身上注射一些不明試劑。
每次注射之后,他都很痛苦,起初還可以忍受,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所以他想要逃走,想要進入永生軌,只有在永生軌里,才不會被研究所發(fā)現(xiàn)。
現(xiàn)實太痛苦了,永生軌是他唯一可以喘息的避難所。
“杜婭是什么人?”
可可安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但總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親切感,可聯(lián)想到白濋和洛斯剛才說的換血實驗,他又覺得渾身發(fā)冷。
身上的泥已經(jīng)擦干凈了,可可安捻了捻指尖,看到指腹?jié)B出的血色,心膽俱顫。
洛斯知道的也不多,他不敢去觸白濋的霉頭,壓低聲音和可可安解釋了幾句。
車子一路開到星光城,白濋沒有提丟下可可安的事,洛斯也閉嘴不言。
在賓館開了兩間房,洛斯和可可安一間,趁可可安洗澡的時候,洛斯去了白濋的房間。
“定位器有辦法解除嗎?屏蔽也可以。”
白濋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躺在床上,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想帶著他?”
洛斯抱著胳膊站在床邊:“我現(xiàn)在丟下他,無異于讓他去死。”
“研究所不會放過他的。”
“那就炸了研究所,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白濋噎了下,睜開眼睛:“我發(fā)現(xiàn)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今天能炸研究所,明天是不是就要炸軍區(qū)了?”
洛斯笑嘻嘻地蹲在床邊:“怎么可能,我的計劃是這個月殺星光城大長官,下個月在軍區(qū)總部埋炸彈,逼他們對你俯首稱臣!”
白濋垂眸:“讓我龍袍加身?”
洛斯咂摸了一下:“我覺得你穿軍裝好看,不要龍袍。”
白濋指尖一顫,明知道他是玩笑成分居多,但還是控制不住的生出一絲歡喜,他抿住唇角,故作冷肅道:“差不多行了,我說一句你能頂十句,說說你的想法吧,都找過來了,肯定是有打算了。”
被說中了心思,洛斯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也就是想想,具體還得看能不能實現(xiàn),比如屏蔽定位器……”
“近些年來,研究所的動作很大,軍區(qū)內(nèi)部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天使計劃,持反對意見的大概三七開吧。”白濋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坐起身,狹長的眉眼中透出些許諷刺意味,“我前些日子炸了研究所,軍區(qū)總部不是不知道,但這事被壓下來了,可見研究所的行為已經(jīng)觸怒了軍區(qū)里的高層。”
洛斯不明白官場上的勾勾繞繞,但從動機方面,可以推測出他話里的意思:“軍區(qū)高層在利用你打壓研究所?”
“利用談不上,我也不是免費給他們當(dāng)棋子的。”白濋沒有點透,一句話帶過了這茬,“這次可可安出逃,研究所請求軍區(qū)總部的幫助,并沒有透露他的身份,或許可以利用一番。”
“你想把可可安的身份泄露出去?”
洛斯皺起了眉頭,可可安是天使計劃的0號實驗體,這件事傳開了的話,不僅僅是研究所,恐怕軍區(qū)和各方勢力都會尋找他的下落。
他是想幫助可可安的,并不想因此將可可安推到更大的火坑里。
白濋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也不惱:“可可安身體里植入的定位器沒辦法解除,尋找屏蔽的辦法也必須從長計議,你覺得研究所大費周章,軍區(qū)不會懷疑可可安的身份嗎?他暴露是必然的,眼下我們在星光城,暫時把水?dāng)嚋喠耍欧奖忝~。”
“可是利用軍區(qū)牽制住研究所,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會勾結(jié)到一起?”
“會不會勾結(jié)到一起,就要看我們這一趟刺殺能不能圓滿成功了。”
白濋似笑非笑,勾著他的肩膀,悄聲說了句話。
洛斯眼睛一亮,咂摸了一下,嘖嘖出聲:“你這也太損了吧。”
白濋佯怒:“還想不想救你的朋友了?”
洛斯連忙討?zhàn)垼骸跋胂胂耄疫@不是夸你呢嗎。開了一天的車,大長官辛苦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跟可可安說一下計劃。”
洛斯歡天喜地,轉(zhuǎn)身就走。
白濋笑了聲,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他:“你今晚怎么睡?”
洛斯不明所以:“閉上眼睛躺著睡啊。”
白濋一噎:“……我是問你在哪里睡,和可可安一起?”
洛斯點點頭:“對,他情緒不太好,正好我看著他,免得他一個人出什么事。”
白濋想象了一下洛斯和可可安睡在一張床上的畫面,眼皮狠狠一跳:“你那小胳膊小腿哪里看得住他,我和他睡一間房吧,如果有人找上門來還方便解決。“
“不用,你不是說了嗎,研究所的動作沒那么快。”洛斯可不敢放可可安那膽小鬼和白濋睡一間房,擺擺手,隨口笑了聲,“再說我早就和他一起睡過了,有經(jīng)驗。”
白濋:“……”
白濋:“?!”
房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白濋眉心緊蹙,臉黑得能刮下一層灰來。
什么叫早就一起睡過了??
洛斯回到隔壁房間的時候,可可安已經(jīng)洗完澡了,房間里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可可安正局促地站在窗邊,扒著窗簾小心翼翼地朝外面張望,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洛斯愣了下,想起他們在永生軌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過去了不過月余,可可安身上看不到一丁點咋咋呼呼的模樣了,他這段日子里遭受了什么,可想而知。
“洛斯,你回來了。”可可安欲言又止,怕問多了惹人厭煩,只緊張地看著他。
洛斯裝作沒看出他的不安,走到床邊:“對,剛才去和白濋商量了一下計劃,還沒跟你好好說過呢,我們這一趟行動危險,要刺殺星光城的大長官。”
可可安立馬瞪圓了眼睛:“刺,刺殺?!”
關(guān)于白濋的傳聞排山倒海一般涌來,刺殺不是雇傭兵要做的事嗎,白濋他加入軍區(qū)后不是從良了嗎?
可可安要瘋了,逃離研究所還沒來得及慶祝,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一趟賊車,他有預(yù)感,這輛賊車會改變他未來的人生。
洛斯記得可可安討厭異變者,特地強調(diào)道:“星光城的大長官加里法知道嗎?白濋說他是研究所制造出來的S級異變者,媽的他跟你講,這可是個壞胚,加里法害死過……”
洛斯絮絮叨叨說了一通,把加里法往死里踩,可可安聽得熱血上頭,全然忽略了白濋和洛斯拿錢殺人的傭兵行徑,義憤填膺:“加里法這種人渣該死!我以前也聽說過他,仗著自己地位高,經(jīng)常迫害無辜的人,他是S級異變者就高人一等嗎,必須殺!”
洛斯勾了下唇角,見火候差不多了,循循善誘:“想不想替被迫害的人討回公道?”
可可安渾然不覺,連連點頭:“當(dāng)然想!”
“行,那我去和白濋說。”
可可安懵了:“說什么?”
洛斯笑吟吟道:“說你想伸張正義,加入我們的懲奸鋤惡小隊。”
可可安:“???”
費了好大功夫才拖住洛斯,可可安蹲在床邊,誠惶誠恐:“我,我剛剛太激動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廢物,根本沒辦法——”
“別這么說自己。”洛斯打斷他的話,將他拉起來,拋出最大的誘餌,“我和白濋商量過了,放你一個人很快就會被研究所找到,我們想借刺殺加里法一事,幫你擺脫研究所的控制。”
“真的嗎?!”
可可安呼吸一窒。
擺脫研究所的控制,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之前他的確想過要報答研究所,但兩年的取血和注射實驗,已經(jīng)將感激都消耗光了,可可安深知研究所沒有把他當(dāng)成人來看待。
他甚至沒有名字,一直被稱為A000,只是一個實驗體。
更不必說,他已經(jīng)從白濋和洛斯那里知道了杜婭的事情。
洛斯笑了笑:“當(dāng)然是真的,不過這件事的風(fēng)險很大。”
“我不怕。”可可安深知,洛斯和白濋能提出這一點,一定是經(jīng)過詳細考慮的,“任何事情都有風(fēng)險,就算我不參與這件事,被研究所找到也逃不過一死。”
以前的他還有些許自由,但逃跑過的實驗體,研究所肯定不會放松警惕,被帶回研究所里,他往后的人生都將不見天日。
“搏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可安不想放過這一線生機,即使他心里清楚,這份希望渺小如塵埃。
可可安的態(tài)度比洛斯想象的更果決,他準備好的話有大半沒有說,心里松快的同時又感到悲哀,可可安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可見他在研究所里過的是什么日子。
時至今日,再想起他們曾經(jīng)的對話,洛斯只覺得一陣悲哀。
——“你不怕死在這里嗎?”
——“怕啊,但外面的世界還有我更害怕的東西。”
那不是玩笑,那是可可安最真實的恐懼。
傷春悲秋是最沒用的,洛斯舒了口氣,開始講計劃:“白濋會向軍區(qū)暴露你0號實驗體的身份。”
察覺到可可安驟然繃緊的身體,洛斯拍了拍他的手背:“別擔(dān)心,軍區(qū)和研究所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樣和諧,你的身份暴露的越突然,軍區(qū)和研究所的矛盾越大,這樣就能給我們爭取時間了。”
“爭取時間?”
“讓軍區(qū)牽制住研究所,我們趁機殺死加里法,再帶你去厄利斯都。”
厄利斯都不僅有最大的雇傭兵交易場所,還有獨立于安全區(qū)法度之外的黑市,只要有錢,在厄利斯都可以買到想要的一切。
這里有殺人瘋子,也有天才,是除了軍區(qū)以外,唯一有可能解決可可安身上的定位器的地方。
洛斯簡單說了一下可可安需要做的事,見他呆若木雞,安慰道:“你放心,到時候我會全程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可可安張了張嘴:“洛斯,你為什么要幫我?”
洛斯伸了個懶腰:“不是你說的嗎,我們是朋友,當(dāng)時在神殿里你陪我賭了一把,我怎么著也得還了你這份人情。”
洛斯去洗澡了,可可安聽著衛(wèi)生間里傳來的水聲,心里酸楚難耐,忍不住趴在枕頭上,小聲嗚咽-
第二天一早,三人在門口會和。
可可安活動著肩膀,渾身不舒服,他昨晚主動打了地鋪,一直沒睡好。
白濋瞟到他眼下的倦色,微蹙的眉心擰得更緊,趁洛斯去買早餐,將可可安推到了角落:“你們昨晚干什么了?”
可可安一見他就犯怵,磕磕巴巴的,話都說不利索:“沒,沒干什么,就是睡,睡覺。”
白濋掐了下指骨:“只是睡覺?那你怎么看上去沒睡好一樣?”
可可安嚇得聲音都發(fā)飄了:“嗯,嗯啊。”
白濋額角青筋暴起,低喝道:“我問你話呢,為什么沒睡好?”
可可安嚇得哆哆嗦嗦,哭喪著臉:“太硬了,地太——”
“你倆怎么跑這里來了,我看了半天,給,早餐。”洛斯把手上的吃食遞過去,下了一跳,“可可安你怎么了,哭什么?臥槽大長官,你是昨晚沒睡好嗎,這黑眼圈夠嚇人的。”
白濋陰沉著臉。
太硬了?
“誒,你去哪里,不吃飯了?”
“不吃了。”
白濋冷著臉離開,洛斯一臉莫名其妙:“他又犯什么病了,怎么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一樣,可可安,你倆剛才偷偷摸摸說什么呢?”
可可安連連搖頭,有了永生軌的前車之鑒,堅決不在背后嚼舌根。
從厄利斯都買到的信息里提了,加里法雖然恢復(fù)了意識,但異變狀態(tài)極其不穩(wěn)定,需要定時服用穩(wěn)定劑。穩(wěn)定劑難以儲存,研究所每周都會派人送到加里法的住處。
加里法雖然出任了星光城大長官,但他并不像白濋一樣住在軍區(qū)駐地里。
信息里有提到加里法的住處,三人直接開車過去,停在附近的街上。
星光城是僅次于中心城的安全區(qū),經(jīng)濟發(fā)展也很不錯,加里法是個縱情享受的人,住處在繁華的市中心。
洛斯坐在車后座,一邊喬裝一邊吐槽:“他這個大長官當(dāng)?shù)模杀饶闶娣嗔耍魄颇切e墅,真夠氣派的。”
看起來不像是軍區(qū)長官的住處,更像是政界高層。
白濋還沒說什么,可可安先嗤了聲:“只顧自己享受,異變者都是這種東西,也無怪于在危急時刻拋下戰(zhàn)友了。”
洛斯十分好奇:“你為什么那么討厭異變者?”
可可安對待普通人和迷失者的態(tài)度很和善,唯獨面對異變者的時候,跟刺猬似的,一棍子打死,全然不管其他的。
“當(dāng)然是因為異變者令人作嘔,仗勢欺人,都不是好東西。”他的辱罵詞匯有限,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看出是兩年前剛醒過來,沒上幾年學(xué)了。
洛斯被逗得笑起來,手發(fā)抖,美瞳都掉了:“也并非全都不是好東西,我就認識一個異變者,為人很豪爽,你如果見了他,肯定會對異變者改觀的。”
他說的是燕戮。
白濋聽出來了,不置可否,看向可可安:“在研究所里被異變者欺負了?”
可可安動作一滯,暗自佩服他的火眼金睛:“嗯,除了我,受試者全都是異變者,平時他們總會聚在一起,說些不好聽的,做……反正我見過的異變者都很討厭,都不是好東西。”
洛斯聽過校園霸凌,職場霸凌,沒想到都是末世了,研究所里還有這種抱團霸凌:“那你有沒有狠狠教訓(xùn)他們?”
可可安垂眸:“我反抗過,但他們?nèi)硕啵掖虿贿^。”
故事里拯救被欺凌者的英雄終究是少數(shù),像可可安這種被迫害,反抗后沒有效果,逐漸變得逆來順受的人才是大多數(shù)。
洛斯忍不住罵了幾句,接過可可安手上的推子:“你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非得拿刀把他們都捅死不可。”
白濋抬起頭,莞爾:“就你這暴脾氣,要真進了研究所,估計能鬧個天翻地覆。”
洛斯撇撇嘴,抓了一撮金色的頭發(fā):“你確定要全推了?”
今天恰好是送藥的日期,他們要偽裝成研究員,假借送穩(wěn)定劑的名義混進加里法的住處。
研究所里沒有迷失者,過分顯眼的發(fā)色和瞳色都需要遮掩,白濋準備了假發(fā),可可安卻說要把一頭金色的卷發(fā)都給剃干凈。
可可安點點頭:“推吧,就當(dāng)是跟過去的自己告別了。”
“人家是失戀分手剪頭發(fā),你是去伸展正義前先把自己剃禿了,任務(wù)完成就算是功德一件嗎?”洛斯悶聲笑笑,“以后得稱呼你一聲小師傅了。”
小師傅,那不是稱呼和尚的嗎。
可可安攥緊了衣角,狠了狠心:“你快推吧,趁我還沒反悔。”
見他心意已決,洛斯也不多說了,三下五除二把他的頭發(fā)都剃光了。
光頭連假發(fā)都不用戴了,可可安對著車窗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殼,只覺得涼颼颼的。
兩人套上白大褂,洛斯跟白濋要了幾把刀,白濋多給了他一把槍:“你這車上的寶貝挺多啊。”
“這算哪門子的寶貝?”白濋撐著額角,“信號彈也帶上,萬一有變故就放,到時候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寶貝。”
“怎么,你還能炸了加里法的小別墅不成?”洛斯本來是隨口一說,抬頭就對上白濋含笑的眸子,微微睜大了眼睛,“不會吧?”
白濋將下巴擱在車窗上,掃了眼兩人的裝備:“行了,出發(fā)吧,首刀告捷。”
可可安跟著洛斯往加里法的住處走去,回頭看了一眼,車子已經(jīng)開走了:“白長官他……”
“他去解決送藥的研究員,這次刺殺的重頭戲在我們兩個身上。”洛斯按了下他的肩膀,“注意,別四處張望,我們已經(jīng)進入加里法的監(jiān)控范圍了。”
可可安已經(jīng)嚇傻了:“我們刺殺?”
洛斯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對啊,這是我接的雇傭任務(w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白濋不會插手。”
笑話,他是來鍛煉自己的,靠白濋還有個屁的鍛煉效果。
加里法的住處門口有異變者守衛(wèi),兩個人都是軍區(qū)出身:“研究所的人,怎么今天來的這么早?”
洛斯平靜地點頭,提了提手上的箱子:“中心城那邊出了點岔子,所里接下來有的忙,怕耽誤大長官的事,就提前送過來了。”
守衛(wèi)上下打量著他們:“看著挺面生,以前不是你們兩個來送的吧。”
洛斯從容道:“所里的安排,往后都是我們兩個來送了。”
守衛(wèi):“這樣啊,那先過來登記吧。”
洛斯和可可安跟過去,要登記的時候,可可安攔了洛斯一下,搶先接過登記表,刷刷刷寫好。
洛斯不明所以,看到登記表上的編號后,心下一驚,仿照著可可安編了一串號碼。
守衛(wèi)接過一看,擺擺手:“勞煩二位了,請進。”
別墅占地面積很大,進入大門是一個大花園,立馬整齊地停著七八輛車,一路穿過花園,洛斯和可可安被安排在客廳。
加里法的住所連傭人和管家都配備了,儼然是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這星光城的天皇老子,管家端來茶水,客氣道:“大長官正在會議室和軍區(qū)的諸位長官議事,勞煩二位先等一下了。”
可可安的身份是昨晚放出去的,白濋聯(lián)系了相熟的人,沒想到這么快軍區(qū)就有了行動。
這么說的話,那星光城的諸位長官豈不是都在這里?
洛斯拎著箱子的手微微收緊,一個S級異變者就不好對付了,現(xiàn)在又多了一群軍區(qū)的人,這次的刺殺更加兇險了。
坐了沒兩分鐘,加里法就匆匆趕來:“久等了。”
加里法和報道上的模樣出入不大,笑得很和藹,一點都看不出架子。
洛斯心里清楚,加里法是畏懼研究所,所以才對他們這么客氣。
加里法是被研究所改造成S級異變者的,可以說他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研究所給的,他是研究所的一條狗,每周的穩(wěn)定劑就是套在加里法脖子上的鎖鏈,保證基斯里夫加里法為研究所驅(qū)使。
洛斯現(xiàn)在相信白濋說的話了,軍區(qū)和研究所之間生了齟齬。
除了加里法,其他的S級異變者都進了軍區(qū)的核心隊伍——執(zhí)行隊,將加里法排除在外,就是軍區(qū)在防備著研究所。
“大長官事務(wù)繁忙,是我們打擾了。”洛斯躲開了管家來接箱子的手,壓低聲音,“所里給了我們?nèi)蝿?wù),大長官,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加里法眉眼兇戾,閃過了一絲冷芒:“隨我來。”
來到書房,加里法立馬卸下了笑:“什么事?”
看來這些年的鏈子栓得太緊,狗已經(jīng)有了意見。洛斯瞇了瞇眼,將箱子遞給可可安:“大長官已經(jīng)知道0號實驗體的事情了吧。”
加里法面色沉肅,周身氣勢凌厲,定定地看著他。
不愧是S級異變者,即使不是個東西,氣勢也挺強,洛斯掩在白大褂里的手攥緊了些:“中心城傳來消息,0號實驗體已經(jīng)來到了星光城。”
加里法原本還能安穩(wěn)坐著,聽到這話后,立馬站了起來:“你確定?”
總部凌晨傳來了軍報,研究所的0號實驗體丟失,并未說明蹤跡。
“眼下0號實驗體失蹤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軍區(qū)里有人想要竊取天使計劃的研究果實,研究所不得不隱瞞他的蹤跡,私下尋找。”
“研究所希望我怎么做?”
洛斯仔細地觀察著他的神色,斟酌道:“0號實驗體已經(jīng)逃到了星光城,研究所希望大長官能夠配合尋找。”
加里法思忖片刻:“讓我?guī)兔ふ遥慌萝妳^(qū)得到消息?”
“研究所相信大長官,0號實驗體關(guān)乎著天使計劃,也關(guān)乎著大長官的未來,軍區(qū)和研究所誰能幫助大長官,大長官您心里清楚。”
加里法一拳捶在桌子上:“你在威脅我?”
洛斯連忙反駁:“不,您誤會了,我是在代表研究所向大長官表達誠意。您看,所里剛研究出了永久性的穩(wěn)定劑,立馬就派我們給大長官您送過來了。”
可可安把箱子放到桌上,深吸一口氣:“最近研究所一直在測試天使計劃,這款穩(wěn)定劑為無數(shù)名受試者注射過,是以0號實驗體的血液為樣本制成,就連混種感染融合的異變都能控制住,最早注射的深度感染者已經(jīng)近一年沒有異變,且沒有異變的趨勢。”
洛斯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
可以啊,可可安這一段話說的很高深,連他都要信了。
加里法眼里閃過一絲驚喜,他一直因為穩(wěn)定劑的事頭疼不已,如果能穩(wěn)定異變狀態(tài),他日后將不會受制于任何人:“經(jīng)過臨床試驗了嗎?稍等,我找人來試試。”
新型試劑固然好,但風(fēng)險也很大,加里法不想拿自己冒險。
可可安手心汗?jié)瘢骸斑@支試劑是連夜從中心城的研究室送過來的,只有一支,大長官可要想好。”
洛斯順勢道:“大長官應(yīng)該清楚,如果不是0號實驗體逃到了星光城,研究室也不會忍痛送來這支珍貴的穩(wěn)定劑。”
加里法陷入了猶豫之中。
這就是白濋的計劃。
以可可安的0號實驗體身份為誘餌,激化研究所與軍區(qū)的矛盾,創(chuàng)設(shè)一個研究所處于弱勢的地位,不得不求助于加里法的合理情境,再順勢獻上這支“穩(wěn)定劑”。在加里法看來,就是研究所不得不用珍貴的穩(wěn)定劑換取0號實驗體,一切合情合理。
誰也不知道S級異變者的身體上限,且不說能不能殺死加里法,萬一在打斗過程中他失去意識,將造成無數(shù)傷亡。
用藥劑殺人是最穩(wěn)妥的。
管家來敲了幾次門,提醒加里法會客室里還有一眾軍官在等待。
洛斯和可可安手心里皆捏了一把汗,他們賭的就是加里法貪生怕死,萬一賭輸了,再想找機會近身就難了。
“注射吧。”加里法長出一口氣,“是研究所救了我,我當(dāng)然相信研究所。”
洛斯和可可安對視一眼,都小小地松了一口氣,未免夜長夢多,立馬打開箱子,準備為加里法注射。
可可安的動作專業(yè),洛斯在一旁輔助,不敢松懈,藏在衣袖里的手始終緊握著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松懈。
就在可可安要將針管扎進加里法的手臂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男人冒冒失失地沖進來:“加里法,是不是你進我房間了?”
洛斯轉(zhuǎn)過身,對上一張熟悉的臉,瞳孔緊縮。
加里法皺了下眉頭,眼里閃過一絲不快,忍耐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弟弟,加瑞,這兩位是研究所的研究員。”
加瑞看著洛斯,意味不明道:“研究員?”
作者有話要說:
就當(dāng)加是一個姓吧哈哈哈哈哈哈
第46章 刺殺后
加瑞的目光在洛斯臉上轉(zhuǎn)了一圈, 洛斯戴了假發(fā),但五官沒有變化,很容易就能辨認出來。
研究員?
白濋和研究所不合,他身邊怎么可能會有研究所的人, 不用腦子也能想到不對勁。
“這位研究員看著挺面熟, 進研究所多久了?”加瑞緩緩走近。
洛斯心神俱震, 掌心洇出了冷汗, 他知道加瑞和厄爾都來自星光城, 但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時候遇見加瑞。
怎么辦, 如果加瑞說出他的身份, 加里法勢必會產(chǎn)生懷疑, 一經(jīng)對質(zhì),他們的計劃就會全盤崩潰。
屆時不僅0號實驗體的消息會泄露出去,他和可可安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洛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加瑞微微頷首:“說笑了,我一直在星光城的研究所里任職,想必是曾經(jīng)見過吧。”
他不動聲色地往加里法身后移動, 抓著匕首的手握得太緊, 掌心被硌得鈍鈍的疼。
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只能和加里法硬碰硬了。
可可安不知道洛斯和加瑞之間的事情, 唯恐拖久了生出變數(shù), 悄聲催促:“穩(wěn)定劑開啟后必須在五分鐘內(nèi)注射, 否則效果將大打折扣。”
加里法一聽急了, 呵斥出聲:“加瑞, 你趕緊出去。”
“穩(wěn)定劑?”加瑞全然不顧加里法的呵斥, 徑直走到書桌前, “平時不是中午來送藥的嗎, 現(xiàn)在還不到時間吧。”
可可安拿著注射器的手抖了一下,解釋道:“特殊情況。”
“胡鬧!趕緊滾出去,我現(xiàn)在沒時間管你。”
加里法抓起桌上的文件砸過去,軍區(qū)的人還沒有離開,雖然他和研究所相交甚密的事人盡皆知,但面子工作還是要做一下的。
更何況現(xiàn)在0號實驗體的事情很敏感,如果研究所的真實來意被發(fā)現(xiàn),他會同時得罪研究所和軍區(qū)。
加瑞瞟了眼可可安手上的試劑,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他腳步一拐,來到洛斯面前:“加里法,你們注射你們的,這位研究員很合我的眼緣,我和他去旁邊聊聊。”
加里法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子上,木頭桌子頓時裂開了幾道細縫:“加瑞!”
這就是S級異變者的身體強度嗎,洛斯定定地看了眼裂縫,心下一驚。
他起初想的是正大光明地打一架,以他的實力,并不一定會輸在加里法手上。
結(jié)果這個想法被白濋狠狠地駁回了。
大長官當(dāng)時反問他:“還記得加里法沒有受到審判,反而被重用的原因嗎?”
因為加里法是S級異變者。
曾經(jīng)他以為“S級異變者”只是一個簡單的描述和形容,直到此時此刻,洛斯才明白了這背后代表的含義。
除了對感染的免疫,還有最強的體質(zhì),超乎尋常人的力量。
可可安和洛斯對視一眼,前者放緩聲音,安撫道:“大長官,我先為您注射。”
加里法位高權(quán)重,成為S級異變者之后,更加有恃無恐。
他深諳S級異變者的價值,知道有很多人看不慣他,想讓他死,但也有更多的人需要他活著。
敢上門來刺殺的人少之又少,加里法根本沒有想過洛斯和可可安是偽裝的,也沒有想過0號實驗體的消息暴露一事,就是為殺死他做的前沿準備。
加里法狠狠地瞪了加瑞一眼,最終還是選擇忍下這口氣:“好。”
可可安心里一喜,飛速地看了眼洛斯,將針頭扎進加里法的身體中。
久病成醫(yī),熟能生巧,可可安成年累月被注射藥劑,抽取血液,自然而然學(xué)會了這些,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依靠注射來逃離研究所。
另一邊,加瑞和洛斯站在角落里。
看到可可安為加里法注射了藥劑之后,洛斯懸著的心已經(jīng)落回了肚子里,眼下最大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
洛斯看向加瑞:“你想聊什么?”
加瑞明明認出了他,卻沒有直接提醒加里法,這并不是一個正常的弟弟會做出的舉動。
還有加瑞的態(tài)度,他對加里法一點都不尊敬,眼神冷漠,完全不像是在看親人。
說句很主觀的話,加瑞那眼神和看仇人差不了多少了。
“你很緊張?”
“并沒有。”
加瑞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他一番,聲音壓的很低:“白洛,放輕松,我并不是你們的敵人。”
他們遠離書桌,這種音量不會被聽到。
“哦?”洛斯挑了挑眉,眨眼間心里已經(jīng)閃過好幾個猜測,“看來你和兄長的關(guān)系不太好。”
洛斯沒有錯過加瑞的任何一絲表情,他似乎并不喜歡“兄長”這個稱呼,臉色很沉:“好不容易又見面了,咱們得說點有意思的,你的頭發(fā)怎么變成這樣了?”
洛斯戴的是黑色假發(fā),白色卷發(fā)襯得他五官精致,黑色的頭發(fā)則顯得柔順,現(xiàn)在的洛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乖巧勁兒。
像個乖乖學(xué)生仔。
洛斯并不知道這個話題哪里有意思了,但礙于不遠處的加里法,他不得不敷衍加瑞幾句:“假發(fā),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見面我可以送你一頂。”
加瑞瞇了瞇眼,一口答應(yīng)下來:“好啊。”
洛斯哽住,隨口的玩笑話罷了,他沒想到加瑞會應(yīng)。
忒不要臉。
“嗯……這次的穩(wěn)定劑效果好強,我已經(jīng)覺得……怎么有些不太舒服?”
加里法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他伏在書桌上,長久的舒適生活麻痹了警惕性,足足過了十幾秒,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藥,藥有問題……”加里法眼里爆發(fā)出一陣精光,一把抓住可可安的手臂,“你做了什么?”
可可安輕易就掙脫出來,他靜靜地看著加里法站不起身,摔倒在地,許久之后才意識到他們成功了。
他之前沒有說謊,注射的藥劑確實與0號實驗體的血液有關(guān),他的血能夠造成異變的紊亂,對于加里法這種早已經(jīng)成為異變者的人,與毒藥無異。
加里法痛苦地掙扎著,攥著可可安的褲腿不松開:“你,你給我注射的不是穩(wěn)定劑……”
可可安怔正地站在原地,已經(jīng)完全嚇傻了。
加里法死了就代表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也代表他逃出研究所的第一步實現(xiàn)了,自由唾手可及。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他在每一個痛不欲生的深夜里苦苦哀求,本以為只是一場奢望,奇跡卻出現(xiàn)了。
可可安扶著桌子,看向洛斯的眼里情緒翻涌:“洛斯,我們……”
藥劑只是卸掉加里法的攻擊力,他畢竟是S級異變者,拖得太久很可能出現(xiàn)變數(shù)。
洛斯撐著沙發(fā)翻過來,舉起匕首狠狠地刺入加里法的胸膛之中,一刀又一刀,直到他不甘心地松開了手。
直到咽氣的時候,加里法都沒弄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反復(fù)問著為什么,不明白研究所為什么會舍棄他。
明明他很有價值,明明研究所需要他。
當(dāng)走狗當(dāng)久了,就會忘記怎么做人,在過去的日日夜夜里,加里法早就徹底淪為了研究所的附庸。
即使是評級為S的異變者,即使還保有人類意識,但他的靈魂已經(jīng)不在了。
洛斯身上濺了很多血,白大褂已經(jīng)變成了紅色的,因為緊張而泛白的臉被血液染紅,透出幾分熾烈的秾艷。
像是被貶謫的仙人,墮入地獄,明明生著一張純潔的臉,卻像惡魔一樣下著狠手。
“啪啪啪——”
掌聲驅(qū)散了書房里的死寂,血液的腥氣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也驚醒了補刀的洛斯。
星光城的大長官,S級異變者加里法,就這樣輕易地……死了。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但洛斯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下意識將可可安護在身后:“加瑞,你什么意思?”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突然出現(xiàn)的加瑞也沒有影響他們的計劃,但加瑞的全部舉動都說明這件事的反常,他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什么時候會爆炸。
“假扮成研究所的人,正大光明地闖進來殺人,很棒的計劃。”加瑞笑得狡黠,如同狐貍一般,絲毫沒有為加里法的死難過,“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相信你們。”
相信到臨死之前也沒有懷疑洛斯和可可安的研究員身份。
加瑞不急不慢地擋住了書房的門,這里是二樓,洛斯不動聲色地瞟了眼窗戶:“我也不明白,你為什么會看著我們殺死他。”
可可安此時已經(jīng)確定,洛斯和加瑞認識,看情況,關(guān)系似乎不是太融洽。
他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殺死加里法是第一步,能逃出這里才意味著計劃的成功,沒有記錯的話,這棟別墅里還有一群來自軍區(qū)的長官。
“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訴你。”加瑞沒有解釋的意思,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我剛才好像聽到他叫你,洛斯?”
在永生軌里,折疊的記憶令加瑞只記得白洛,而洛斯不過是303房的病人。
“洛斯,白濋,白洛……”加瑞念叨了幾聲,臉上的笑意斂了斂,“原來如此,白洛就是洛斯,怪不得你知道殺死洛斯的人是誰。”
提起永生軌里發(fā)生的事,洛斯好奇起來:“你什么時候通關(guān)的,這次獲得身份勛章了嗎?”
加瑞身形一頓,語氣復(fù)雜難辨:“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種時候提起這茬了。”
洛斯一噎,突然有種禍從口出的感覺。
他們四人通關(guān)之后,白濋有派人打聽過第三條永生軌的消息,洛斯因為低血糖的事沒臉見人,具體的不清楚,只聽說后續(xù)的闖關(guān)情況不容樂觀。
看加瑞的表情,顯然是沒有獲得身份勛章。
“厄爾搶到的圓球,不是身份勛章。”
“身份勛章可不是靠搶的,是永生軌裁決的,你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
加瑞當(dāng)然知道,只可惜他和厄爾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那是一顆足以摧毀整個療養(yǎng)院的炸彈,他們緊急申請答卷,卻還是受到了波及,加瑞用愿望兌換了痊愈,厄爾沒想到能這樣,現(xiàn)在還躺在病床上,據(jù)說是骨折,得養(yǎng)幾個月才能好利索。
加瑞意味不明地呵了聲:“我還以為你現(xiàn)在會識時務(wù)一點,討好我,有問必答,讓我不要暴露你們,可事實好像并不是我想的這樣。”
他的話音剛落下,管家就又過來敲門了:“大長官,軍區(qū)的各位長官還在等您。”
“別等了。”加瑞一把拉開門,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由冷漠轉(zhuǎn)變?yōu)轶@慌,“我哥被刺殺了!快來人,他們不是研究所的人,是來殺加里法的!”
洛斯人麻了。
他很識時務(wù)的,不然也不會陪加瑞閑聊,有問必答也是可以商量的,何必鬧得魚死網(wǎng)破。
管家也是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的,迅速叫人圍住書房,同時讓人去通知軍區(qū)的各位長官:“膽敢刺殺大長官,趕緊抓住他們!”
他和加瑞快步去到加里法身邊,加瑞渾渾噩噩,故作驚恐:“怎么辦,我哥怎么辦,管家你快救救他,他們假扮研究所的人,是誰放進來的?”
不愧是假扮過npc的人,真是能演,你剛才可不是這幅嘴臉。
洛斯暗暗在心里罵了幾聲,快速將可可安推到窗戶前,反手幾下就用匕首把玻璃砸碎了:“快跳。”
可可安從剛才開始就是一副呆愣的模樣,聞言抖若篩糠:“還不到自殺的地步吧。”
洛斯:“……”
自殺你大爺!
二樓總共不到七八米,樓下還是花園,有草坪,跳下去摔不死人。
洛斯頗為惋惜地看了眼加里法的尸體,懸賞令上要求取下首級賞金一千萬,沒把腦袋割下來,也不知道賞金會不會減少。
他小小的遺憾了一下,抬腿踹開圍過來的人,一把攬住可可安的肩膀,在更多守衛(wèi)涌過來之前,朝窗外跳了出去。
“啊——”
跳樓是以前的訓(xùn)練項目之一,洛斯調(diào)整了兩人的位置,帶著可可安就地一滾,做了緩沖。
除了挫傷,兩人并沒有大礙。
可可安叫得嗓子都劈了,落地之后腳還在發(fā)軟:“我沒死嗎?”
洛斯拉著他就往外跑:“暫時還沒有。”
可可安:“……”
他明白,以后還說不準。
匆忙的腳步聲從別墅里傳來,警報響起,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屋里屋外涌來大片的人。
洛斯抬起頭,看到加瑞撐著窗戶,輕輕對他擺了擺手,像是在說再見。
洛斯的心頭浮上了大團疑惑,加瑞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還沒來得及思索,就被圍堵的守衛(wèi)們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們已經(jīng)被重重包圍起來。
洛斯扶著可可安,警惕地盯著不斷靠近的人:“你怎么樣?”
“還好。”可可安環(huán)視四周,心底一涼,“洛斯,你趕快丟下我自己走吧。”
別墅的守衛(wèi)還沒有全部聚集起來,十幾個人圍著他們,以洛斯的實力,完全可以突圍。
可可安知道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是個累贅,蒼白著一張臉:“你走吧,就當(dāng)是我報答你了。”
本來他已經(jīng)被研究所抓住了,是洛斯和白濋帶他離開,又給了他十幾個小時的自由。
就這樣死去,好像也賺了。
“胡說什么呢,有力氣就省著,等下咱們還得跑路呢。”
“洛斯……”
接到通知,軍官們紛紛從會客室趕來。
如白濋所言,軍區(qū)里痛恨加里法的人比比皆是,軍官們的動作不急不緩,不少人的臉上能看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
“再堅持一會兒,咱們還有援兵。”洛斯悄聲道,“你不相信我,總得相信我們的白大長官。”
白濋是最后一步棋,洛斯心里焦急不已,祈禱白濋沒有說大話,他的車上確實藏著更多寶貝。
為今之計,要爭取時間。
洛斯掃過圍著他們的守衛(wèi),大部分都是異變者,每一個身高都將近兩米,氣勢洶洶。
“這次實戰(zhàn),估計能積累不少經(jīng)驗。”洛斯小聲嘟噥了一句,將可可安推到身后,“你自己小心點,我要去訓(xùn)練了。”
訓(xùn)練?
可可安很快就知道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洛斯一把脫下沾滿了血的白大褂,拿著匕首沖上去,守衛(wèi)們沒有想到他會負隅頑抗,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匕首就割開了一個人的喉嚨。
鮮血噴涌而出,灑在在綠茵茵的草地上,刺紅了每個人的眼睛。
加瑞揚揚眉,托著下巴,居高臨下地觀察著樓下的情況。
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視線,他心頭一緊,四處張望搜尋,目光最終定在別墅外不遠處的一輛車上。
那是一輛小型裝甲車,車窗是反窺玻璃制成的,看過去一片黑暗,無法看清車子里面的景象。
很普通的車,在星光城能找出幾百輛。
加瑞突然不安起來。
人類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對于危險是有本能反應(yīng)的,他能感覺得到,那輛車里的人不簡單。
是誰?
“砰——!”
槍聲的出現(xiàn)令樓下的戰(zhàn)局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即使再和加里法不對付,軍區(qū)的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歹徒持槍傷人,肆意妄為。
原本還打算作壁上觀的軍官們紛紛命人加入戰(zhàn)局,以他們的身份,還不至于親自下場以多欺少:“抓住他!”
洛斯是剛剛才想起自己身上有槍的,他跟著白濋耳濡目染,也喜歡用冷兵器,完全忘了自己裝備豐富。
用槍殺人可方便多了,只可惜一把槍里的子彈有限,洛斯粗略地數(shù)了下人數(shù),悲催的發(fā)現(xiàn)子彈不夠用,連掩護他們逃出別墅都做不到。
軍區(qū)長官身邊的都是精銳,不僅接受過系統(tǒng)的格斗訓(xùn)練,還曾無數(shù)次與異變生物作戰(zhàn),實力不容小覷。
洛斯自知不敵,心越來越沉,打法也越來越兇,不消多時,他身上就多了很多傷口。
其中一名有話語權(quán)的軍官命令道:“活捉。”
加里法的死要有個交代,其中牽扯到軍區(qū)和研究所兩方勢力,稍一處理不好就可能引發(fā)惡劣的后果。
眼看著洛斯受傷,可可安焦急不已,咬了咬牙:“都住手!你們是為了0號實驗體來的,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嗎?”
洛斯喝道:“閉嘴!”
“你怎么會知道0號實驗體?”
所有軍官都變了臉色,這件事是軍區(qū)總部剛傳來的消息,外人不可能知道。
可可安硬撐著表面的冷靜:“0號實驗體逃到了星光城,你們放了他,我可以帶你們?nèi)フ宜!?br />
軍官們對視一眼,走過來:“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加里法的死重要,但對軍區(qū)而言,0號實驗體更重要。
“殺死加里法的藥劑里添加的0號實驗體的血液,0號實驗體是天使計劃的核心,他的血具有擾亂異變者的作用。”可可安看了眼渾身是傷的洛斯,鼻尖一陣酸楚,“我偶然在中心城遇到了他,從軍區(qū)和研究所的手中搶到了他,我想將0號實驗體據(jù)為己有,今日來就是為了試驗他的血是不是有那么重要的作用。”
關(guān)于天使計劃的所有資料都是保密的,軍官們也不清楚,聞言叫來了管家:“大長官是怎么死的?”
管家:“大長官身上有十多處刀傷,手臂上也有注射痕跡,暫時無法確定他的真正死因。”
“十多處刀傷……”軍官側(cè)目,“你當(dāng)時可聽到大長官呼救?”
管家愣了下,搖搖頭:“沒有,是大長官的弟弟發(fā)現(xiàn)他出事的。”
軍官皺眉:“弟弟?”
管家眼神游移,支支吾吾道:“嗯,同父異母的弟弟,前段日子剛找回來。”
軍官無意摻和家務(wù)事,頷首:“將他叫過來。”
一行人將洛斯和可可安團團圍住,加瑞過來后,下意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裝甲車,心中的不安更甚。
軍官問道:“大長官是怎么死的?”
加瑞指了指洛斯:“被他刺死的,但在那之前,他們?yōu)榧永锓ㄗ⑸淞艘环N不知名藥劑,致使他失去了行動能力。”
軍官里有過半數(shù)的異變者,聞言俱是驚駭,如果0號實驗體的血液真有這種作用,那他決不能落到研究所手里。
S級異變者尚且無法抵抗,何況是他們。
軍區(qū)的異變者和普通人將近七三的比例,且不說天使計劃的未來何去何從,如果研究所擁有0號實驗體,隨時都可以殺死異變者,摧毀軍區(qū)。
一行人神色凝重,來到可可安面前:“說出0號實驗體的下落。”
研究所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除了中心城主研究室內(nèi)的研究員,沒有人知道可可安就是0號實驗體。軍區(qū)傳來的消息里只提到了一點,0號實驗體呈現(xiàn)迷失者的外貌特性,有一頭金色卷發(fā)。
可可安腳軟腿軟,聲音都帶著顫音:“放了他,我?guī)銈內(nèi)ヒ?號實驗體。”
“不要討價還價,立刻說出0號實驗體的下落。”其中一名軍官道,“不然你這條命就別想要了。”
可可安咬了一下舌尖,利用疼痛來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我也沒打算活,不放了他,你們這就別想找到0號實驗體。研究所在0號實驗體身上植入了定位器,再過沒多久,他們就會找過來了,到時候所有的異變者都活不了。”
軍官們臉色難看,為首之人沉聲命令道:“放人。”
“長官,可是……”
“別說了,我們絕對要在研究所之前找到0號實驗體。”
洛斯渾身是血,一直被捂著嘴,直到被丟出別墅才得到說話的自由:“可可安,你……”
“別說了,你快走!”可可安慘白的唇咬的出了血,嘴唇翕動,無聲嘆息,大概這就是他的命吧,他注定得不到自由,注定逃不出囚籠。
“現(xiàn)在可以帶我們?nèi)フ?號實驗體了吧?”
可可安被一行人押住,他閉了閉眼,嘗到舌尖的血液味道。
落到軍區(qū)手里,會比落到研究所手里好嗎?
可可安想不出答案。
自由太昂貴了,他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賭下去的勇氣了,就這樣吧。
他抓緊了偷藏的注射器,正準備刺入自己的脖頸,一道刺眼的光就打了過來。
裝甲車徑直開向別墅,幾乎是剎那之間,硝煙四起,被炸毀的別墅碎石亂飛,在煙霧與火光之中,一股大力抓住了可可安,將他拽上了車。
可可安渾身緊繃,看著駕駛座上的異變者,又驚又慌:“你是誰?”
“是好人。”溫和的聲音從后座傳來,一身白大褂的男人笑得溫潤,“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可可安:“……”
這算哪門子的自我介紹?!
“行了,趕緊看看洛斯身上的傷吧。”
“現(xiàn)在著急了,剛才眼睜睜看著他受傷的也是你,要是讓你家大長官知道,你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長官說了要等,要鍛煉,我以前也是這樣,只有直面死亡才能激發(fā)出潛力。”
“大長官?是白濋嗎?”可可安眼睛一亮,他們等來了援軍!心里的喜悅在看到后座上昏迷的洛斯后,又煙消云散,“他怎么樣了,你是醫(yī)生嗎,快救救他!”
“別著急,都是皮肉傷,沒大礙的。”
“你就是0號實驗體?”
“你是誰?”
可可安警惕地看著他,手里的注射器還沒松開,骨節(jié)捏得發(fā)白。
“我可不是壞人,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燕戮,是白濋的副官。”燕戮一邊開車,一邊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后面那位是伊酒醫(yī)生,我們都是洛斯的朋友,長官讓我們來接應(yīng)你們的。”
可可安從來不相信異變者,尤其是知道他身份的異變者。
伊酒笑了笑,溫聲解釋道:“白濋那邊遇到一點麻煩,來不及趕過來,所以讓我們先來,別擔(dān)心,我們現(xiàn)在就是去找他。”
可可安怔了下,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快離開星光城了:“后面的人怎么辦?”
燕戮幽幽地嘆了口氣,頗為遺憾:“都是軍區(qū)的人,不能殺,只能甩開,你們說長官怎么就想不開要加入軍區(qū)呢?”
裝甲車在星光城里橫沖直撞,開到城門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設(shè)下了障礙。
燕戮清了清喉嚨:“坐穩(wěn)了坐穩(wěn)了,碰碰車來了!”
洛斯是在碰碰車的撞擊中醒過來的,他身上都是傷,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嘶。”
伊酒扶住他的肩膀:“小心點。”
“伊酒醫(yī)生,你怎么會在這里?”洛斯懷疑自己看錯了,一轉(zhuǎn)頭對上后視鏡的笑容,“燕戮!”
燕戮吹了聲口哨:“好點了嗎?”
身上的疼痛真實,洛斯慢慢冷靜下來:“沒事,一點小傷,白濋呢?”
燕戮的語氣低了幾分:“長官臨時有點麻煩。”
副駕駛座上的可可安巴巴地看過來,洛斯想起別墅里發(fā)生的事,心里動容,沖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我沒事。”
都說患難見真情,可可安能做到那種地步,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撞開障礙物出了城,一直開進感染區(qū),身后追著的車子才慢慢停下來。
星光城附近的感染區(qū)污染程度為SS級,僅次于玫瑰之城,貿(mào)然進入很有可能被感染。燕戮并沒有深入感染區(qū),見追著的人離開了,立馬調(diào)轉(zhuǎn)車頭,開出了感染區(qū)。
“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
“研究所。”
可可安聞言心里一緊,坐立不安。
燕戮瞥了他一眼,嗤笑:“那注射器就扔了吧,別擔(dān)心,不是要把你送回研究所。”
可可安臉上訕訕的,又不太相信他的話,下意識看向唯一熟悉的洛斯。
洛斯輕輕點點頭:“別擔(dān)心,他們都是好人,開車的是燕戮,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異變者,他和其他的異變者不一樣。”
燕戮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突然夸起我來了,多虧長官不在,不然我就麻煩了。”
洛斯沒聽明白:“麻煩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燕戮拍了下方向盤,“我說軍區(qū)那幫孫子太麻煩了,還跟在后面,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可可安抿了抿唇:“我能問一下,為什么要去研究所嗎?”
燕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溃骸耙驗殚L官在研究所。”
伊酒無奈地解釋起來:“白濋一見到研究所就手癢,炸了一下,結(jié)果炸出一個不好對付的東西。”
“什么不好對付的東西?”
“S級異變生物白蛾王,研究所剛抓到的,還沒來得及做實驗,一直關(guān)在特制的籠子里,結(jié)果白濋就把它的籠子給炸碎了。”
洛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S級異變白蛾王,很厲害嗎?”
燕戮看了眼后視鏡,和伊酒對了個眼神:“有點難,不然長官也不會抽不開身,我本來是想留下幫他的……”
洛斯和可可安紛紛沉默下來:“他會不會出事?”
一個人對付S級異變生物,且不說勝率有多大,S級異變生物的感染性非常強,萬一白濋被感染了……
伊酒雙手交疊,說的很有保留:“我們離開的時候他占上風(fēng),撐到我們回去應(yīng)該不成問題。”
身上的疼痛一波接著一波,斷斷續(xù)續(xù)的,綿延不絕。
洛斯腦海中思緒紛雜,一會兒是白蛾王,一會兒是白濋,恍惚之間,突然想起昨天在厄利斯都看到的任務(wù)。
S級的任務(wù)里,好像有一個就和白蛾王相關(guān)。
車速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研究所。
準確來說是研究所的廢墟。
漫天飛揚的沙塵之下,巨大的異變白蛾揮動翅膀,卷起一道道夾雜著腥氣的風(fēng),隱隱能聽到鋒利的刀刃破開空氣,凌冽的寒光之下,是一道矯健的身影。
伊酒囑咐洛斯在車上休息,但他坐不住,一意孤行地下了車。
伊酒苦口婆心地安慰:“往好了想,白濋還沒死呢。”
三人:“……”
洛斯一陣無語,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這一群人沒一個是會安慰人的。
燕戮一下車就去幫忙了,洛斯也怕添亂,只在靠外的地方圍觀。
伊酒看他看得聚精會神,悄聲問道:“很擔(dān)心他?”
洛斯沒反應(yīng)過來,點點頭:“這白蛾王看起來很難對付,也不知道白濋能不能行。”
“他一個人都能撐這么久,燕戮加入,肯定沒問題。”
“可燕戮不是不適合戰(zhàn)斗嗎?”
燕戮的異變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過強度的戰(zhàn)斗很可能令他失去意識。
伊酒按了下他的肩膀,眼神似有若無地瞥向可可安:“放心吧,我有辦法。”
洛斯隱隱聽出了他的意思,皺緊眉頭:“醫(yī)生,我有件事想跟你談?wù)劇!?br />
兩人來到一旁,確定可可安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洛斯才開口:“你是不是在打可可安的主意?”
0號實驗體誰都想要,不排除伊酒沒這方面的想法,從伊酒的言語中可以看出來,可可安很可能對穩(wěn)定燕戮的異變狀態(tài)有作用。
對一個醫(yī)生來說,能救病人的辦法都要去試。
“我認為你的措辭不對。”伊酒一臉認真,“我們并不像研究所一樣想要研究可可安,但不可否認,他的血液具有特殊作用,也許可以幫助燕戮。”
洛斯聽得直冒火:“也許?可可安不是實驗品,我理解你想救燕戮的心情,但你是不是應(yīng)該問過可可安的意見?”
如果私自決定可可安的事情,那他們和研究所有什么區(qū)別?
洛斯氣得頭昏,差點栽倒在地,他勉強穩(wěn)住身體,推開了伊酒的手:“立刻叫停燕戮。”
伊酒不慌不忙,唇邊隱著笑,帶著一絲循循善誘的味道:“那你想看著白濋死嗎?”
洛斯指尖一顫。
裝甲車旁,可可安翹著頭張望他們,再遠一些,白濋和燕戮正在和白蛾王搏斗。
三個人,兩種選擇,對應(yīng)兩種危機。
無論哪種選擇,他都問心有愧。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慌,現(xiàn)在可以猜猜殺加里法的懸賞是誰發(fā)的了。
第47章 在等我的答案
“我去和可可安談。”
洛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心里涌上一陣無法消泯的譴責(zé)感。
這就是他不想認識太多人,建立太多聯(lián)系的原因。
聯(lián)系多了,顧忌就多了,要做的選擇增多, 昧著良心的時候也就多了。
當(dāng)他在可可安和白濋之間作出選擇的時候, 自己也變成了和研究所一樣的存在, 洛斯偏過頭, 看見可可安在對他招手, 心越發(fā)往下沉去。
伊酒輕嘆了口氣, 在心里埋怨了一番, 拉住洛斯:“不用去了, 我?guī)Я朔(wěn)定劑,就算我能拿可可安做實驗,也不會拿燕戮冒險的。”
洛斯懵了:“那你剛才……”
伊酒摸了摸鼻子, 被他無辜的眼神看得良心有些痛:“別問我了,你等下問某人吧。”
他多少能猜到白濋這樣做的用意,也能理解洛斯說出那句話時的煎熬, 選擇之所以難做, 就是因為牽扯到的每個人都很無辜。
洛斯望向遠處的戰(zhàn)局,腦子里亂的厲害, 傷口的疼痛提醒他保持清醒, 無數(shù)猜測在腦海中閃過, 恍然間回神的時候, 長刀已經(jīng)穿過白蛾巨大化的翅膀。
白濋的衣服被劃破, 打著赤膊, 他踏著硝煙緩緩走來, 身后是燕戮和瀕死的白蛾王。
伊酒迎上去,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洛斯的方向:“選了你,但他看上去很受打擊,不是我說,你這件事做的過了。”
白濋不置可否:“有勞,白蛾王給你研究了,就當(dāng)是報酬,你記得留一份血液,毛發(fā)和指甲給我。”
送上門的賞金,不要白不要。
那可是一千萬呢。
伊酒比了個OK的手勢,控制不住八卦的心,好奇問道:“白蛾王哪里是你的對手,你這些年殺過的S級異變生物沒有一百也有大幾十了,你老實告訴我,別扯些有的沒的,你試探洛斯是不是想看看在他心目中,你是不是最重要的?”
“不是。”白濋果斷否認。
伊酒不太相信:“真的?”
白濋抬起眼皮,輕呵了聲:“當(dāng)然是真的。”
他只是想看看,可可安和洛斯睡一張床睡出經(jīng)驗來了,在洛斯心目中會是什么地位。
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比不上他的生死。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伊酒接過白蛾王,好心提醒道,“我和燕戮去接他們的時候,可可安用自己的性命換洛斯離開。”
白濋指尖一顫,眼底晦暗不明:“他做到這種地步了?”
伊酒沒有多想,只當(dāng)他是驚訝可可安的行為:“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是很要好的朋友,洛斯心地善良,從來沒把可可安當(dāng)成實驗體。他選了你,無異于推翻了幫助可可安的初心,讓自己變成了最討厭的人。”
伊酒和燕戮一起帶走了白蛾王,白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披著外套走向洛斯:“怎么傷的這么重?”
“都是皮肉傷。”洛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確認沒有嚴重的傷才松了一口氣,“你怎么樣,S級的異變白蛾王很難對付吧。”
難個屁,又不是沒殺過。
白濋心里暗暗腹誹,裝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樣,嘆道:“確實,多虧燕戮來幫忙了,不然我殺不死它。”
洛斯噎住,他原本以為伊酒那樣試探他是得到了白濋的授意,想好了一肚子的話要問,沒想到白濋會示弱。
這一句話就堵住了他的所有質(zhì)問。
白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表情,見他眼里浮動著糾結(jié)遲疑,放輕聲音:“讓燕戮和伊酒去接你們,是我囑咐他晚點出現(xiàn)的,你這身傷我有一半的責(zé)任,別往心里去,實在不痛快我可以給你道個歉。”
洛斯立馬搖頭:“你做的沒錯,如果一直依靠別人,那就算不上是實戰(zhàn)了,更何況我這都是皮外傷,養(yǎng)兩天就沒事了。”
“那就好,我先去處理一下傷口,換件衣服。”
“好。”
白濋獨自坐在車后座上藥,他受過的傷不計其數(shù),上藥是家常便飯,用不著別人幫忙。
車門打開,可可安上了車:“白長官,我,我想和你聊聊。”
白濋很意外他會出現(xiàn),面上不顯,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白濋剛結(jié)束一場廝殺,身上散發(fā)著濃重的殺氣,氣勢迫人,可可安深吸一口氣,勉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奪門而逃:“謝謝你救了我。”
白濋頭也不抬:“你該謝的不是我。”
他的善心早八百年就沒了,與其說是救了可可安,不如說是賣洛斯一個面子。
可可安攥緊了衣角,小聲碎碎念:“我知道是因為洛斯,我和他只是在永生軌里見了一面,我還算計過他,但洛斯沒有計較,反而帶我一路通關(guān)永生軌。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然有時候很缺德,故意帶我去挖墳,還讓我打地鋪,但我一直記著他的好,能和他做朋友是我的幸運。”
“等等,什么打地鋪?”
“就是在地上打地鋪啊,男男授受不親,他不讓我和他睡一張床,所以我都是在地上打地鋪。”
說到這里,可可安又給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淚:“我也沒想到,其實離開永生軌后,我以為我和他不會再見面了,我們也算不上是朋友,但洛斯沒有對我置之不理……”
白濋捏著藥棉的手越來越緊,他沒注意聽可可安剖析心路歷程,滿腦子都是“打地鋪”三個字。
他之前算不算誤會了什么?
白濋頭疼不已:“你早上說的很硬是?”
可可安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問的是什么,一邊感慨白濋的記憶力真好,一邊小聲解釋:“地板很硬。”
白濋:“……”
可可安見他神色古怪,生怕自己說錯話惹他生氣了,誠惶誠恐道:“白長官,你怎么了?”
白濋有些哭笑不得,按了按眉心:“沒什么,你說的沒錯,地板確實很硬。”
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可可安突然有一種被理解的感覺,心想白濋根本不像傳聞中一樣是瘋子,明明就很平易近人。
白濋丟掉藥棉,穿好襯衫:“下次我會記得多開一間房,不會讓你繼續(xù)打地鋪的。”
免得打著打著,就從地上到床上了。
可可安恍恍惚惚地下了車,一看到洛斯,立馬握住他的手。
洛斯正在想事情,抬頭見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白長官他……”
“白濋?他做什么了?”
洛斯心里一緊,想到自己剛問過燕戮的話,努力壓著心里的氣:“不用聽他的,白濋他就是有病。”
“你怎么能這么說?”可可安瞪大了眼睛,“洛斯,白長官是個大好人,他和傳聞中完全不一樣,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洛斯一臉懵逼,被可可安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說了一番,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白濋給你灌什么迷魂藥了?”
可可安一本正經(jīng)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洛斯:“……”
可可安一副白濋迷弟的模樣,頗有燕戮之前的風(fēng)范,洛斯自覺跟他說不明白,胡亂答應(yīng)下來就上了車。
看到白濋正在車上閉目養(yǎng)神,洛斯劈頭蓋臉地問道:“你以前是不是殺過S級異變生物?”
白濋心情不錯:“嗯,殺過。”
“你讓伊酒和燕戮騙我!”
“不是騙。”
白濋睜開眼睛,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只是要判斷一下可可安在你心目當(dāng)中的地位。”
洛斯并不覺得這兩個說法之間有不同,一想到自己真情實感的猶豫遲疑,就憋悶得慌:“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了更好的安排可可安。”白濋雙手交疊,眸光沉沉,“我們要回中心城,肯定不能帶著可可安,讓他一個人離開你又不會放心,我需要知道他在你心目當(dāng)中的地位,以便安排他的去處。”
洛斯沒想那么遠,他向來都是隨心而行:“可可安的去處要看他自己的選擇,你我都不能替他做決定。”
“OK,如果可可安想一直跟著你呢?且不說回中心城的事,一個月后我們就要繼續(xù)進入永生軌,難不成你要帶著可可安?”
“當(dāng)然不會,我會和他說清楚。”
永生軌內(nèi)危險重重,可可安之前進軌是為了逃避研究所的折磨,洛斯并不想看到他因為自己進入永生軌。
他并不是神,沒辦法背起可可安的生命。
白濋滿意地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洛斯答應(yīng)完就要下車,拉開車門后才發(fā)覺不對勁,自己被白濋繞進去了,“你還沒說為什么要騙我!”
“因為可可安——”
“這是借口。”
洛斯撐著椅背,目露警告:“白濋,你最好坦白交代。”
他一條腿抵在座椅上,從側(cè)面看,就像是把白濋壓在后座上。
“想聽真話?”
“嗯。”
白濋仰著頭,修長的頸線拉出性感的弧度,兩人離得很近,他能夠聞到從洛斯身上飄過來的味道,是血液與傷藥混合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意識到這一點后,他的心里涌起莫名的滿足感。
“真話就是你靠我太近了,小廢物,這種過于親密的距離超過了社交尺度,你是在等我的答案,還是在等我親你?”
洛斯渾身一震,猛地向后退去。車內(nèi)狹窄,他起身太猛,一下子撞到了車頂,疼得立□□出了眼淚:“嘶——”
白濋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這么大,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小心別摔了。”
“白濋你有病吧,不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嗎?”
“開個玩笑罷了。”
洛斯拍開他的手,坐在一旁的車座上,罵罵咧咧:“有你這么開玩笑的嗎?”
白濋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你覺得有沒有?”
洛斯戛然而止,說不出話來了,沉默地捂著腦袋。
今天的白濋太他媽奇怪了-
可可安身上有定位器,未免研究所和軍區(qū)找過來,伊酒和燕戮簡單處理完白蛾王的尸體后,立馬啟程離開星光城。
伊酒不能離開軍區(qū)太久,燕戮送他回去,白濋和洛斯帶著可可安去厄利斯都,兌換賞金,順便找屏蔽定位器的辦法。
離開之前,燕戮特地找到白濋:“長官,塔西率領(lǐng)的第二支行動小隊已經(jīng)通關(guān)第一條永生軌了,軍區(qū)總部安排維克特和他們見面,傳授經(jīng)驗。”
雖然維克特是一步步跟他們闖過來的,但他終歸是軍區(qū)總部的人,兩支行動小隊日后是競爭關(guān)系,燕戮怕他泄露太多信息,對他們的行動不利。
“這點不用擔(dān)心,維克特是總部的人不假,但他也不是傻子。”白濋不擔(dān)心維克特,他擔(dān)心的是洛斯,“洛斯去刺殺加里法的時候遇到了加瑞,被認出來了。”
燕戮心下一驚:“加瑞?他怎么會和加里法扯上聯(lián)系?”
白濋也有些頭疼:“他和加里法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那不是完了,加瑞認出了洛斯,就相當(dāng)于認出了長官你,軍區(qū)總部雖然有不少人看不慣加里法,但看不慣你的人更多,他們肯定會借這次機會對你不利。”
這些年里,白濋小錯不斷,大錯沒有,軍區(qū)總部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次殺死加里法,勢必會改變研究所和軍區(qū)之間的局面,不知道軍區(qū)會作出怎樣的決定。
白濋拍拍他的肩膀,面上劃過一絲譏諷:“放心好了,他們暫時不會拿我怎么樣的,眼下正是【殺死玫瑰】行動的關(guān)鍵,我怕的是他們盯上洛斯。”
洛斯是他從玫瑰之城帶回來的,迷失者的身份一直都是保護套,能夠讓軍區(qū)總部忽略洛斯。
這一次加里法的死,肯定會將洛斯帶到各方勢力面前,如果他們知道洛斯不同于其他迷失者,還進入過玫瑰之城,事情就麻煩了。
燕戮皺了下眉:“長官,我該怎么做?”
白濋沉吟片刻,冷聲道:“回去告訴維克特,關(guān)于洛斯的事一個字都不要提,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他和我有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是個靠臉勾引我的廢物。總之駐地里那些最難聽的傳聞是怎么說的,就讓他怎么回答。”
燕戮表情復(fù)雜,頗有些一言難盡:“長官,你確定要這么說?”
這樣肯定會在軍區(qū)駐地傳開,那洛斯的名聲就不用要了。
“我確定。”白濋掃了他一眼,“名聲重要還是命重要,軍區(qū)不敢對我動手,你覺得他們會不會為難一個迷失者?”
燕戮啞口無言,越想心越沉,他跟隨白濋多年,自然知道軍區(qū)里都是些什么豺狼虎豹,如果被盯上的話,洛斯就有危險了。
“你回去多編點我色迷心竅的事情,都散播出去,越離譜越好,其他人知道洛斯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高,他越安全。”
白濋囑咐完,送走了神色微妙的燕戮,正準備開車,就發(fā)現(xiàn)駕駛座上有人了。
可可安攥緊了方向盤,語氣認真:“白長官,我會開車,我來吧,您好好休息。”
洛斯打了個哈欠,接收到可可安的眼色,無語地拉開后車座的門:“請。”
他真的很好奇,白濋是給可可安下了迷魂藥嗎,讓可可安這么死心塌地的。
白濋狐疑地上了車,悄悄指了指開車的可可安,壓低聲音問道:“他吃錯藥了?”
“對。”洛斯翻了個白眼,“吃了你的迷魂藥。”
白濋:“?”
可可安的開車技術(shù)不錯,一路平安來到厄利斯都。
三人來到懸賞交易所,趁白濋去找慕艾的時候,洛斯拉著可可安在懸賞欄閑逛。
S級的任務(wù)還剩下兩個,白蛾王的懸賞令被撤掉了,沒有補新的。
其他任務(wù)按照賞金的多少,依此張貼在不同的懸賞區(qū)域,各種懸賞里以殺人居多,其次是殺死或者搜集異變生物的肢體,還有幾張懸賞令是帶人通關(guān)永生軌。
洛斯挨著都看了一遍,通關(guān)永生軌的都是一二關(guān),價格相差不大。
可可安跟著他身邊,小聲嘀咕:“以前就聽說過有很多人會花錢找人帶自己通關(guān)永生軌,我還想過以后自由了,也這樣賺錢。還記得之前帶你進軌的人嗎,他身邊的三個人就是專門干這是的。”
歐森。
洛斯愣了下才想起這個名字。
知道歐森打了什么主意后,他也想過要教訓(xùn)歐森一番,但在永生軌里的時候沒抽出時間,出軌后找不到歐森了,這件事便一直擱置下來了。
要不是可可安提起,洛斯都要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
但歐森能搭上沃林三人,靠的可不是錢。
“我勸你算了吧,現(xiàn)在的永生軌和你闖關(guān)的時候可不一樣了,你不是親身體會過嗎?”洛斯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是該想想做什么工作,畢竟你現(xiàn)在逃出研究所了,等定位器的事情解決后,你就徹底自由了。”
可可安有些回不過神來:“我就……自由了?”
對他而言,自由一直都是奢望,他以為自己窮極一生都無法得到。
“當(dāng)然了。”洛斯笑了聲,看到下樓的白濋和慕艾,“走吧,去看看大長官有沒有找到解決定位器的辦法。”
慕艾將名片卡遞給洛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番:“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還完成了任務(wù),不愧是白濋帶來的小朋友。”
面具遮住了表情,洛斯撇了撇嘴,對他這種一夸夸兩個人的語言十分不滿,不情不愿地謙虛道:“運氣好罷了。”
“賞金已經(jīng)打上去了,扣除百分之十的手續(xù)費,總共一千八百萬,所有安全區(qū)都能用,城中有提款機,隨時可以查驗。”
洛斯怔了下:“一千八百萬?”
白濋解釋道:“兩個S級任務(wù),白蛾王的賞金也打在上面。”
“我知道,但加里法的懸賞中說要取首級……”
慕艾微笑道:“發(fā)布懸賞的人確認任務(wù)完成,我只負責(zé)給錢。”
洛斯摩挲著名片卡:“懸賞人是誰?”
“很抱歉,不透露懸賞人是厄利斯都的規(guī)矩。”慕艾看了眼白濋,“你的小朋友問題可真多。”
白濋極不走心地敷衍道:“理解一下。”
慕艾聳聳肩:“你的面子肯定要賣。”
兩個人一唱一和,洛斯說不出話來,莫名有種自己真成了小朋友的感覺,白濋是慣著他的家長,在外人面前偷偷幫自己說話。
離開交易所的時候,慕艾突然叫住他們:“對了,懸賞人托我給你們帶一句話,下次見面記得送他一頂假發(fā)。”
洛斯猛地抬起頭,對上慕艾笑意盈盈的臉,慕艾沖他微微頷首:“歡迎下次光臨。”
離開交易所,白濋帶他們?nèi)チ艘婚g酒吧,這里是厄利斯都最熱鬧的地方,剛到傍晚,就有無數(shù)人在歡呼熱舞,烈酒的辛辣氣息彌漫在空氣當(dāng)中。
洛斯不適地皺皺鼻子,打了幾個噴嚏:“為什么要來這里?”
“找人。”白濋在人群中穿梭,“假發(fā)是怎么回事?”
他們來到酒吧二樓,這里的人比一樓少,燈光打不上來,一片幽暗,走兩步就能撞見抱在一起擁吻的人,男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全部都有。
可可安看得眼睛都直了,拽著洛斯的衣袖:“這也太開放了吧。”
洛斯也看不過去,微低著頭往前走:“加瑞之前夸過我的假發(fā)好看,我說下次見面會送他一頂。”
白濋腳步一頓,悶頭走路的洛斯沒看見,直接撞在他后背上:“不好意思,我——”
話還沒說完,走在洛斯后面的可可安也沒看見他停下來了,直接撞在他身上,撞得洛斯往前一撲,又撞在白濋的后背上。
三個人連環(huán)撞,白濋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撞得洛斯鼻子疼。
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一道不怎么明顯的輕笑傳入耳中,洛斯抬頭看去,只對上白濋垂下來的眸子:“撞疼了?”
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指腹上的繭蹭得皮膚火辣辣的,像是潑上了烈酒,又辣又燙。
洛斯心里一空,慌忙收回手,下意識往后退去:“我沒事,我——”
“嗷!”
可可安捂著臉,語氣幽怨:“洛斯,你這一身骨頭,撞人是真的疼啊。”
洛斯:“……”
一直走到二樓走廊的盡頭,音樂聲越來越小,白濋指著最里面的門:“辦公室,這家酒吧的老板叫銀,十幾年前,曾和軍區(qū)合作建立新型訓(xùn)練基地,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訓(xùn)練基地付之一炬,他也成為了軍區(qū)的罪人。”
“來找他做什么?”
“解決定位器的事,銀是厄利斯都中出了名的科技狂人,即使是軍區(qū),也不敢說能夠百分百超過他。”
說著,白濋直接推開了門。
洛斯和可可安面面相覷,對他這個求人辦事的態(tài)度不敢茍同。
“哪個王八犢子,不知道敲門?”中氣十足的怒喝聲響起,完全蓋住了酒吧里的音樂,一個衣著凌亂的中年男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出來。
白濋一腳提上門,順手拿下衣架上的外套,扔過去:“你就不能穿好衣服?”
“我靠,我沒看錯吧?!”銀扯下衣服,裹挾著滿身酒氣,一個箭步?jīng)_過去,“你個兔崽子什么時候回來的,軍區(qū)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找了個大麻煩,把你給丟回來了?”
白濋額角青筋直跳,獰笑一聲:“看樣子你喝了不少,用不用我?guī)湍阈研丫疲俊?br />
銀飛速跳開:“不必了。”
洛斯和可可安看看白濋,又看看銀,總覺得兩人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密感,不敢插嘴,悄悄挪到了角落。
白濋跟到了自己家一樣,指指一旁的沙發(fā),自來熟地說道:“自己找地方坐。”
銀這才看到他身后的兩個人,捋了把頭發(fā),戲謔道:“你來就來,怎么還給我?guī)↑c心,不錯,兩個都瘦瘦弱弱的,很合我的胃口,就是戴著面具,不知道臉長的怎么樣。”
洛斯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剛抬起頭,就看到一支短箭從眼前飛過,擦著銀的頭發(fā),扎進他身后的墻上。
白濋活動了一下手腕,沉聲道:“老不正經(jīng)的,再說一句,你那二兩肉就等著被掛在酒吧大門上吧。”
房間里空氣一滯,氣氛有些微妙。
可可安悄聲道:“白長官是不是在幫我們說話,他真是個大好人,傳聞果然都是假的,簡直是喪心病狂,竟然這樣詆毀一個好人。”
洛斯心里的感動散了個干凈,心情十分復(fù)雜,特別想抓著可可安好好問一下:白濋就威脅了一句,你的濾鏡是不是太厚了點?
銀不慌不忙,樂樂呵呵地笑了聲:“幾年不見,小兔崽子都會護著人了。”
今天來是有事相求,白濋想了想,忍了下來:“找你辦件事。”
銀坐在辦公椅上,點了支煙:“我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說來聽聽。”
白濋開門見山道:“研究所的定位器,你有沒有辦法解除?”
“你又和研究所杠上了?”銀坐正了些,因酒意而微微泛紅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不認同,“我早就和你說過,研究所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加入軍區(qū)也就罷了,和研究所牽扯在一起定然要招來殺身之禍。”
“這么嚴重?”洛斯嚇了一跳。
銀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義正詞嚴:“當(dāng)然了,小兔崽子那么厲害,不輸給S級異變者,研究所那群喪心病狂的人一直想拿他做人體實驗。如果真的落在他們手里,小兔崽子還不得被切成片嘍?
白濋揉了揉眉心:“差不多就行了,還切片呢,我是人,又不是土豆。來找你不是因為我的事,是0號實驗體。”
他直接把0號實驗體的事說了出來,可可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洛斯悄悄拍了拍可可安的手臂,給了他一個眼神:別擔(dān)心。
“0號實驗體,天使計劃?”銀吸了口煙,“那不是研究所胡謅出來的嗎?”
白濋徑直走到墻邊,拔下袖箭:“不是,我炸研究所的時候順便把0號實驗體給偷出來了。”
此言一出,三個人都沉默了。
銀直接把煙給掐斷了,滿臉錯愕:“你說真的?”
“不然我來找你干嘛?”白濋抱著胳膊,“0號實驗體不是人,是只豬,身上安裝了定位器,我想把他藏起來,你有沒有解決定位器的辦法?”
銀表情復(fù)雜:“0號實驗體真的是只豬?”
白濋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真的,所以這些年研究所才把他瞞的滴水不漏。”
洛斯想笑又不敢笑,偷偷去看可可安:“現(xiàn)在還覺得他是個大好人嗎?”
可可安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隱藏在面具后的表情看不到,但他的眼里含著熱淚:“白長官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還撒了謊,他太細心了,真是個大好人。”
洛斯:“……”
洛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可可安不明所以:“你在做什么?”
洛斯:“我感覺一下沒有腦子的頭是什么形狀的。”
可可安:“……”QAQ
銀丟下煙蒂,抹了把臉:“是只豬又不是人,直接把它炸了唄。”
可可安瞳孔一縮,感覺渾身都開始疼了。
“炸了……”白濋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暫時還不能炸,聽說0號實驗體的血液能夠改變異變狀態(tài),我和研究所勢同水火,萬一以后被感染了,研究所肯定不會幫忙,我得給自己留條后路。”
銀挑了挑眉:“給自己留后路,這可不像你的行事風(fēng)格。”
他認識的白濋,向來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正是這一股拼勁兒和闖勁兒,才讓白濋走到今天。
“以前年輕,沒有牽掛。”
“那現(xiàn)在是有了牽掛?”
白濋捻了捻指腹,微垂的眉眼看不清情緒:“嗯,現(xiàn)在有牽掛。”
銀興致勃勃地湊上來:“你的牽掛是誰?”
洛斯悄悄豎起耳朵,不知為何也有些好奇這個答案。
這世界上真有能讓白濋牽掛的人嗎?
“不是人。”白濋不咸不淡道,“別八卦我了,趕緊說你有沒有辦法解決定位器。”
銀拍了拍手,微笑:“辦法肯定是有的,但你知道我的規(guī)矩。”
白濋沖洛斯伸出手:“錢。”
洛斯連忙拿出名片卡:“規(guī)矩是多少錢?”
他問的時候沒有壓低聲音,不等白濋說話,銀就開口了:“一千萬。”
洛斯一句“臥槽”就丟了過去:“這么貴?!”
一千萬,都抵得上一個S級懸賞任務(wù)了。
可可安是最慌的一個,一千萬,他一輩子都還不清:“不能便宜點嗎?”
洛斯攥緊了名片卡,不想給出去:“你這也太黑了,便宜點,打個折。”
銀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帶兩個人干嘛,原來是來講價的。”
白濋也勾了勾唇角:“酌情打個折吧。”
“你都開口了,我肯定得賣個面子。”銀大手一揮,“這張不是你的名片卡吧,我就收卡里錢的一半,如何?”
洛斯:“……”
一千八百萬的一半,便宜了一百萬。
銀嘖了聲:“一半還不滿意?這明顯就是張新卡,沒什么錢,我收你一半跟不要錢一樣,總不能真讓我一分不收吧?”
洛斯也不好說自己卡里有一千八百萬,討價還價:“能不能再打一下?”
白濋看了一會兒他這副財迷模樣,抬了抬下巴:“反正沒什么錢,一半的一半怎么樣?”
“行行行,那就一半的一半。”銀拿過名片卡,看到上面的花體字,忍不住笑了聲,“小王子,娶公主了嗎?”
洛斯臉上訕訕的,不作聲。
白濋似笑非笑:“沒娶,是個不喜歡公主的小王子。”
銀揚揚眉,和他對了個眼神:“好好,我懂了。”
銀笑呵呵地拿出刷卡機,笑呵呵地把卡放上去,笑呵呵地按下顯示余額,然后他臉上的笑意就僵住了:“一千八百萬?!”
白濋嗓音含笑:“剛做了兩個S級任務(wù)。”
無法確定定位器的植入位置,只能屏蔽,銀給了他們一個水滴形狀的干擾器,就把他們趕出酒吧了。
痛失四百五十萬,他恨不得把三個人都踹出去。
白濋將干擾器交給可可安:“你接下來打算去哪里?”
可可安知道他們要回中心城,思索了一下:“要不把我留在這里吧,我找找賺錢的工作。”
四百五十萬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還清。
“行了,送佛送到西,就當(dāng)這個干擾器是我們送你的禮物,慶祝你重獲新生。”洛斯伸了個懶腰,“不用感謝,我最討厭聽那些膩膩歪歪的話。”
可可安夸人的詞匯有限,他可不想變成和白濋一樣的大好人。
“這怎么可以,我——”
“送你就收下吧,又不值幾個錢。”
可可安和洛斯都沉默下來,這或許就是財大氣粗吧。
白濋隨口道:“想好去處了嗎,如果暫時決定不下來的話,可以先去玫瑰之城安全區(qū)。軍區(qū)和研究所都在找你,你在其他安全區(qū)都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玫瑰之城安全區(qū)里大部分都是我的人,能幫你掩護一下。”
“最重要的是,你不會被感染,如果他們真的找過來了,你可以躲進玫瑰之城。”
玫瑰之城是SSS級的重度污染區(qū),即使是研究所的人也不敢輕易深入。
洛斯也點點頭:“沒錯,實在不行你就去玫瑰之城,那里面有座實驗塔,應(yīng)該也有其他可以住的地方。”
可可安最終決定去玫瑰之城的安全區(qū),白濋和洛斯把他送過去,兩人打算在安全區(qū)休息幾天,然后再返回中心城。
晚上,白濋把洛斯叫出了收容所。
“有事?”
“出去逛逛。”
兩人離開安全區(qū),洛斯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們在走一條很熟悉的道路,心里一緊:“你要帶我去哪里?”
白濋轉(zhuǎn)過身,月光微涼,他的聲音也涼涼的:“玫瑰之城,敢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禁區(qū)”兩個字不能用,就改了新文名,小可愛們不要認錯呀,今天是sad的一天。
第48章 星辰墜落
洛斯勸可可安來玫瑰之城安全區(qū)的時候提到了實驗塔, 結(jié)合白濋以前聽到的爆炸聲,可見他是從污染區(qū)中心出來的。
SSS級的污染區(qū)內(nèi)危險重重,即使是白濋這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也只敢在外圍走動。
白濋特地調(diào)查過, 洛斯以前沒有在安全區(qū)登記過, 他的來歷成謎, 只能追溯到玫瑰之城。
可是研究表明, 污染區(qū)內(nèi)的輻射強度高, 并不適宜人類居住。
除了不被感染的可可安, 沒人能夠在感染區(qū)內(nèi)生活。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玫瑰之城?”
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濋在試探他。
有話不直說, 洛斯不喜歡他的這種這種行為,嗆聲道:“我敢進感染區(qū),你也敢進去嗎?”
他微仰著頭, 淺色的瞳仁被月光一照,顯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白濋也沒惱,依舊是玩笑著的態(tài)度:“SSS級的感染區(qū)說進就進, 看來小廢物有事情瞞著我。”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洛斯擰著眉頭,更不爽了:“我沒有瞞著的事情, 你想說什么就直說, 別拐彎抹角。”
他體會過被白濋信任的感覺, 越發(fā)不能接受白濋的懷疑, 洛斯心里煩躁, 將之歸結(jié)于隊友之間的齟齬, 不利于團隊建設(shè)。
白濋側(cè)了側(cè)身, 望向安全區(qū)的方向。
夜深, 安全區(qū)的城墻上打開了探照燈,光芒照亮了四周,他們站定的地方?jīng)]有遮擋,夜風(fēng)穿過荒原曠野,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秋季,但仔細聽還能聽到熱烈的蟬鳴,那是異變后誕生的反季節(jié)性。
“可可安能夠不被感染,那你呢?”白濋低垂著眉眼,明明是質(zhì)問的話,卻像晚來的風(fēng)一樣溫和,仿若閑聊,“你真的是迷失者嗎?”
知道可可安是0號實驗體后,白濋第一時間就聯(lián)想到了洛斯。
外貌上呈現(xiàn)出迷失者的狀態(tài),不同于迷失者的身體素質(zhì),再加上能夠出入玫瑰之城,組合起來不能用巧合來解釋。
他會幫助可可安的確是因為洛斯,但并不完全是因為洛斯開口請求,更因為可可安與洛斯太像了。
白濋靜靜地注視著失神的青年,循循善誘:“你的身上有很多不合乎常理的地方,洛斯,你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嗎?”
“……沒有。”
他確實沒有想過,洛斯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迷失者,從來沒覺得自己很特殊。
可經(jīng)過白濋一提,很多違和的地方都浮現(xiàn)在腦海中。
洛斯控制不住的心慌起來:“難道我和可可安一樣,也是0號實驗體?”
白濋立馬否認:“不。”
0號實驗體是研究所賦予可可安的稱號,不能作為代表他的名詞。
同樣的,也不能代表洛斯。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做個實驗?”
“什么實驗?”
白濋賣了個關(guān)子,帶著洛斯往玫瑰之城的方向走去:“我在炸毀研究所之前,會查詢他們最近的實驗記錄,之前也有看到過和0號實驗體相關(guān)的實驗。”
洛斯側(cè)目:“可可安?”
白濋“嗯”了聲:“研究所利用可可安的血液進行實驗,發(fā)現(xiàn)他的血液能夠改變異變狀態(tài),引起異變的紊亂。”
在加里法的別墅里,可可安曾經(jīng)提到過這些事。
洛斯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你想看看我的血液有沒有同樣的效果?”
“這是最直觀的辦法。”
洛斯許久沒有出聲,白濋以為他很排斥這個辦法,輕嘆了聲,停下腳步:“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洛斯撫了下手臂:“我沒有不愿意,試一試吧。”
他剛才只是想起一件事,他在實驗塔里醒過來,手臂上遍布著針孔,會不會針孔不是無良庸醫(yī)留下的。
也許之前他也和可可安一樣,是異變實驗的研究對象。
意識到這一點后,洛斯的心情很復(fù)雜,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和可可安相比,他無疑是幸運的,不用受研究所的脅迫,可身體上的種種痕跡又表明,他曾經(jīng)遭遇過和可可安相同的事情。
“玫瑰之城的污染程度很高,里面的動植物都被輻射感染了,是最好的實驗地方。”白濋頓了頓,“沒有人敢輕易進入,無論實驗結(jié)果如何,對你的安全都有保障。”
白濋將一切都考慮到了,比對自己的事情還要上心。
洛斯有些不自在,感覺就像是在酒吧里,白濋問他有沒有撞疼一樣,既覺得欣喜,又有一種一切隨時都會失去控制的感覺。
洛斯掐了下掌心,裝出一副輕松的模樣:“那你呢,如果我真的和可可安一樣不會被感染,你會怎么做?”
白濋沉默兩秒,搖搖頭:“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把你交給研究所。”
洛斯想問“那你會不會利用我”,話到嘴邊又覺得矯情,他們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guān)系。
人類是懼怕孤單的生物,嘗過陪伴的滋味,就更加難以忍受被背叛。
“在想什么?”
前面就是玫瑰之城,月光之下,濃稠的霧氣有如實質(zhì),為這座世界上最后的玫瑰孕育之地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洛斯輕聲道:“在想什么時候能通關(guān)所有的永生軌,我想找回自己丟失的記憶。”
“如果你的過去和可可安一樣,你還想記起來嗎?”白濋偏過頭,“畢竟能夠忘卻痛苦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我想記起來。”洛斯低下頭,攤開的掌心接住了一捧澄澈的月光,“我想知道過去發(fā)生的一切,想弄清楚所有的事情,還想知道……如果我和可可安一樣擁有特殊的體質(zhì),那我沒有成為實驗體,是我足夠幸運,還是有人帶我離開了地獄。”
他忘卻了一切,從濃霧中醒來,歲月如同塵煙飄散,但身體上還殘留著沒有完全消泯的痕跡。
無根的浮萍漂泊日久,越發(fā)渴望歸宿,即使過往不盡如人意,他也想知道自己的來處。
白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又仿佛親身經(jīng)歷:“有時候遺忘和糊涂才是幸福的,越靠近真相,就越會不甘,越想要改變過去,就越會發(fā)現(xiàn)自己無能為力。”
洛斯從來沒見過講大道理的白濋,覺得他這副看透人生的模樣十分新奇:“難不成大長官有想要改變的過去?”
“有。”白濋看著他,“只是越靠近真相,越覺得痛苦。”
洛斯兩眼放光,好奇道:“和永生軌有關(guān)?”
白濋一噎,有種我在和你掏心窩子,你卻在趁機打探消息的感覺。
“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
洛斯撞撞他的胳膊:“說說唄,你第一次聽到亞斯蘭的時候,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還知道高大上中學(xué)里的故事,又能夠猜到齊方的想法,一看就是和永生軌有關(guān)系。”
白濋一臉冷漠:“我只是見多識廣罷了。”
如果僅僅是上述的疑點,那洛斯就信了。
洛斯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為什么會在匕首上刻‘洛斯’兩個字?”
日不落農(nóng)家樂的墓碑上有這個名字,絕對不會是巧合。
“洛斯,有一種說法是神明的意思,是我小時候很喜歡的一個詞語。”白濋睨了他一眼,“連這個都不知道,就給自己起名,你說你是不是太無知了點?”
洛斯:“……”
兩人沒有深入感染區(qū),只走到玫瑰盛放的外圍,這里的玫瑰根莖較正常的玫瑰有很大區(qū)別,也是異變后的結(jié)果。
白濋打著手電筒,洛斯拿出匕首,在指尖劃了一道,將血滴在其中一株玫瑰的根上:“你確定這樣就可以了?”
“不確定,我也不是研究員,不了解這些。”白濋撥了撥葉片,“如果你的血真有特殊效果,你打算怎么辦?”
洛斯含著手指止血,聳聳肩:“打算先殺你滅口,省得暴露。”
白濋嗤了聲:“我要是想把你的事宣揚出去,你早就被研究所和軍區(qū)盯上了。”
洛斯不置可否:“我信不過你,你藏著那么多秘密,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白濋:“……”
洛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老神在在:“不可否認,你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但是,放一個隨時會爆炸的不確定因素在身邊,誰都會害怕的。”
白濋聽明白了,他還沒有放棄打探消息:“那你說怎么辦。”
洛斯笑嘻嘻的:“坦白局,敢不敢玩?”
“激將法沒用,你得先展示自己的價值。”
洛斯遲疑兩秒,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我在第一條永生軌里發(fā)現(xiàn)了和你相關(guān)的事情。”
白濋目光一凜:“和我相關(guān)?”
洛斯點點頭:“沒錯,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白濋意味不明地嘖了聲:“我就納悶了,你怎么就對我的事這么好奇,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洛斯怔了下,那種失控的感覺又來了,他咬了下指尖,感受到傷口的疼痛:“……別扯開話題,我只是想弄清楚永生軌的秘密,你一個恐同的直男,別總是開這種玩笑。”
白濋垂著眸子,懶洋洋地笑了聲:“行,不開玩笑,你想怎么坦白?”
“為了我們團隊的和諧,誠實回答每個人的三個問題,不能撒謊。”洛斯指指頭頂,“蒼天在上,說謊遭雷劈。”
白濋有種哄孩子過家家的感覺,忍俊不禁:“你這話真是……”
洛斯撇了撇嘴:“話糙理不糙,我先問,你想要改變的過去和永生軌有關(guān)嗎?”
白濋頷首:“有關(guān),永生軌里和我有關(guān)的事情,是什么?”
洛斯誠實道:“我在里面看到了你的名字,但是和你的姓氏不同,關(guān)于亞斯蘭的故事書是誰送給你的?”
白濋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父親。”
洛斯心里一咯噔,隱隱察覺到了什么:“你不繼續(xù)問了嗎?”
白濋搖搖頭:“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沒什么想問的了,還有一個問題,你問吧。”
洛斯斟酌了一會兒,不太好意思地問道:“既然你不想問,那能不能把你的兩個問題給我,我對你還有很多好奇的地方。”
白濋:“……”
“我怎么能這么得寸進尺,這么不要臉,真是太不應(yīng)該了。”洛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guī)湍懔R完了,現(xiàn)在我可以繼續(xù)問了嗎?”
白濋又氣又好笑:“問吧。”
“你進入永生軌,是為了尋找和你父親相關(guān)的事情嗎?”
“嗯。”
“你真的姓白嗎?”
洛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白濋的神色,摳了摳腳邊的玫瑰葉片:“如果不想回答的話,給你跳過的機會。”
“白是我母親的姓。”白濋平靜道,“我父親因為一些事情失蹤了,為了活下去,我改了名字。研究所在十幾年前開啟過天使計劃,但是關(guān)停了,我查到父親的失蹤和這項計劃有關(guān)。最近發(fā)現(xiàn)他的線索,是從你那里得到的,也就是亞斯蘭。”
洛斯慌亂之下掐到了手指,傷口又流了血:“好了好了,我不問了。”
白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現(xiàn)在安心了?”
洛斯低著頭,聲音悶悶的:“安心了。”
白濋被他這副乖巧的模樣逗笑了:“所有人都在猜測我接受軍區(qū)橄欖枝的原因,你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有什么感想?”
“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事不入六耳。”洛斯舉起三根手指,“我發(fā)誓。”
說話的時候,玫瑰植株慢慢發(fā)生了變化,寬大的葉片變窄了些,葉莖也在縮短,逐漸趨近于沒有發(fā)生異變時的狀態(tài)。
洛斯暗暗咋舌:“看來我和可可安一樣。”
“不一樣。”白濋瞇了瞇眼,“可可安的血液會引起異變的紊亂,但你的……你看這株玫瑰,它并沒有產(chǎn)生其他方向的異變,而是回歸正常。”
洛斯愣住。
白濋用短刀割斷玫瑰的根,將之丟進異變后的玫瑰花叢中,徹底毀尸滅跡。
回城路上,洛斯一直回不過神來,快到安全區(qū)的時候,白濋攔住了他:“今晚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們的實驗。”
洛斯望進他的眼里:“如果我的血液有這種效果,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也許能夠解決燕戮的異變情況。”
“你瘋了嗎?”白濋罕見的氣急敗壞,“燕戮一直被盯著,如果突然恢復(fù)正常,你的事情就瞞不住了。你和可可安不一樣,屆時軍區(qū)和研究所會聯(lián)合起來,你和燕戮一個都跑不掉。”
當(dāng)洛斯和燕戮的價值超乎尋常時,即使是白濋也護不住這兩個人。
“這么嚴重嗎?”
“也許他們會給你造一座豐碑,紀念你為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作出的偉大貢獻。”
洛斯打量著他,看出了冷嘲熱諷下的關(guān)心,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起來:“我坦白,我是在玫瑰之城的實驗塔里醒來的,在炸毀實驗塔之前,我有看到帶有天使計劃字樣的實驗記錄。”
洛斯本來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的,可白濋為了讓他安心,坦白了自己的秘密。
那一刻,他突然有種不顧一切的沖動。
“白濋,我想我失去的記憶和曾經(jīng)的天使計劃相關(guān),可能也和你父親的失蹤有關(guān)。”
洛斯看著失神的白濋,心中暗嘆,故作輕松道:“如實相告,這下我們扯平了。”
白濋皺眉:“你不用——”
眼前突然劃過一片奪目的星流,不遠處的安全區(qū)傳來一陣陣熱烈的呼聲:“快看,是流星!”
“快點許愿!”
夜幕之下,星辰墜落。
白濋看著閉眼許愿的人,將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許了什么愿?”
洛斯笑了聲:“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大長官,接下來就不僅僅是互相利用了,友好合作,還請多多指教。”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小玫瑰不是實驗品。
第49章 甜蜜蜜
莫莉·艾是個很溫柔的人, 可可安以迷失者的身份入住了收容所,在她的幫助下,很快就和大家熟悉起來了。
洛斯和白濋說開之后,關(guān)系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比以前更親近了。
在安全區(qū)待了幾天, 兩人同進同出, 在白濋的安排下, 洛斯跟著解決了很多異變生物, 連安全區(qū)駐守的軍人都和他混熟了, 對他刮目相看。
洛斯離開的時候, 安全區(qū)的軍人還組團來送他, 紛紛表示舍不得他。
白濋在車上等著,看到這一幕笑罵出聲:“差不多得了,從來沒見你們舍不得我。”
“長官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們這不是不敢和你嬉皮笑臉的嘛。”
“大家都舍不得你, 長官記得常回來看看,這里就是你的家。”
……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洛斯坐在車上, 心有余悸:“他們也太熱情了, 招架不住。”
白濋瞥了他一眼:“我看你分明是樂在其中。”
“我這是盛情難卻。”洛斯打開車窗,“不過說實話, 我很喜歡這種氛圍, 比在中心城好多了。”
中心城里的人對白濋不滿, 連帶對他也不滿, 目光中總是摻雜著鄙夷、不屑等負面看法。
白濋哂笑:“你怕是第一個說這窮鄉(xiāng)僻壤比中心城好的人。”
洛斯嘆了口氣, 訥訥道:“不是說中心城不好, 是我遇到的人都不太友善, 他們看不起迷失者。”
“看不起迷失者是大環(huán)境的影響, 玫瑰之城安全區(qū)的人少,矛盾也少。”白濋單手扶著方向盤,平靜道,“感染爆發(fā)之后,社會越來越信奉價值論,優(yōu)勝劣汰,無法創(chuàng)造價值自然會被拋棄。”
“可是誰篤定迷失者就不能創(chuàng)造價值了?迷失者的體力不如普通人和異變者,但不代表他們什么都不能做,都是固有印象罷了。”
“怎么聽起來,你很想改變這種社會現(xiàn)狀?”
洛斯誠實地點點頭:“我確實很想改變,你不覺得這種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觀念很病態(tài)嗎?”
白濋不置可否:“這是社會和環(huán)境的選擇。”
在感染肆虐的當(dāng)下,價值論是必然的,想要改變社會的現(xiàn)狀,必須解決輻射感染的問題。
洛斯盯著自己的手,因為出任務(wù)和異變生物作戰(zhàn),他的皮膚比之前黑了一個度:“如果有朝一日,輻射感染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我和可可安應(yīng)不應(yīng)該挺身而出?”
“想做救世主?”白濋不咸不淡道,“我覺得你陷入了一個誤區(qū),就算把你和可可安的血都抽干了進行研究,也沒辦法救所有人,與其將重點放在你們身上,不如找出你們不會被感染的原因。”
洛斯轉(zhuǎn)過身:“你覺得是什么原因?”
白濋想了想:“你和曾經(jīng)的天使計劃有關(guān),我父親也是因此失蹤的,現(xiàn)在他和永生軌聯(lián)系到了一起,你不被感染的原因一定能在永生軌里找到答案。”
“永生軌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很多年了,不過是近幾年才有傳聞把永生軌和神明聯(lián)系到一起。”
洛斯捋了把被吹亂的頭發(fā),皺眉:“也就是說,通關(guān)能夠?qū)崿F(xiàn)愿望的事情沒有經(jīng)過驗證。”
“對,但不可否認,永生軌對克制異變有作用。”白濋話鋒一轉(zhuǎn),拋出疑問,“你覺得軍區(qū)為什么突然開啟【殺死玫瑰】的計劃?”
洛斯:“想查清永生軌的秘密。”
白濋的目光中有一絲無奈:“那為什么現(xiàn)在才開始查?”
洛斯怔住。
白濋摩挲著方向盤:“關(guān)于永生軌的傳聞是近兩年才開始的,有能力散布這個傳聞的勢力不多。”
“軍區(qū)?”
“再加上研究所。”
洛斯心里一驚,如果永生軌的傳聞是軍區(qū)和研究所一起散布出來的,他們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初代天使計劃是研究防止感染的藥劑,很多人因為信任軍區(qū)和研究所選擇注射,藥劑的效果不錯。”
白濋調(diào)查了很多年,從來沒想過告訴別人,暗暗腹誹,這次可真是把所有的秘密都說出來了。
“有一位學(xué)者宣稱藥劑根本無法防止感染,并表示自己的研究有了進展性突破,可以徹底解決異變的問題。”白濋語氣微妙,“可是他在發(fā)布會的前一天失蹤了,研究成果也不翼而飛。”
又是失蹤,洛斯隱隱猜到了什么:“他和你父親的失蹤……”
白濋這些年一直在調(diào)查相關(guān)的事情,聞言聲音冷了幾分:“那位學(xué)者名叫沈禾昀,和我父親是同一時間失蹤的。”
“沈禾昀……”洛斯念了幾遍,猛地抬起頭,“我在永生軌里見到過這個名字!”
在日不落農(nóng)家樂,有一座墓碑屬于沈禾昀。
白濋握著方向盤的手發(fā)緊。
原本一切都是他的猜測,但和洛斯說的事情結(jié)合在一起后,似乎可以拼湊出一個真相了。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保持冷靜:“近些年來,感染越來越無法控制,當(dāng)年注射過藥劑的人相繼失去人類意識,無形之中也印證了沈禾昀的話。”
洛斯聲音發(fā)緊:“所以藥劑的確有問題。”
軍區(qū)和研究所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不然也不會停止初代天使計劃。
“十幾年積累的不滿一次性爆發(fā)……”白濋冷笑出聲,“那軍區(qū)和研究所就玩完了。”
洛斯心情復(fù)雜:“所以他們要盡早找出對策。”
“沒錯。”白濋語氣嘲諷,“研究所近幾年加快推進天使計劃,就是想找出應(yīng)對藥劑失效的辦法。”
“那【殺死玫瑰】的行動?”
“也是為了找出永生軌能抑制異變的原因。”
白濋眼底一片冰寒:“我父親和沈禾昀都因為初代天使計劃而失蹤,沈禾昀想公之于眾的研究方向,也許就是永生軌能夠抑制異變的原因。”
“我們能猜到這一點,軍區(qū)一定也知道。”洛斯訥訥道,“所以【殺死玫瑰】行動的真正目的不在通關(guān)永生軌,而在找尋沈禾昀的研究成果。”
見他一臉失神,又懵又呆,白濋沉重的心情莫名輕松起來:“在沒有通關(guān)永生軌之前,這些都是猜測。”
洛斯突然想起白濋對銀說的話。
查清楚真相,大概就是白濋的牽掛了吧-
很快就到了進軌的日子,兩支行動小隊在感染區(qū)碰了頭。
經(jīng)過燕戮的介紹,洛斯初步了解了二隊,塔西是隊長,三名隊員都是S級異變者,兩男一女,男的按高矮,名字分別是希澤和林恩,唯一的女性隊員叫桑云云。
二隊對他們出乎意料的熱情,尤其是桑云云,特地過來打了招呼。
維克特和燕戮悄悄跟洛斯八卦,桑云云對伊酒很感興趣,過去的一個月里經(jīng)常去駐地找伊酒。
八卦必須一起分享,洛斯又悄悄告訴了白濋:“我覺得他們兩個很般配誒,醫(yī)生溫和,桑云云活潑,性格正好互補。”
白濋掃了眼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伊酒對她沒興趣。”
“你怎么知道的?”
“伊酒這人吧,越是不感興趣,越會客客氣氣,不信你等下自己去問他。”
洛斯不信邪,等桑云云離開后,湊到伊酒身旁:“醫(yī)生,你喜歡她嗎?”
伊酒被問得愣了下,無奈地揉揉眉心:“你就不會委婉一點嗎?”
“這要什么委婉的,我又不是問你喜不喜歡我。”
“……”
伊酒拿他沒辦法,如實道:“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洛斯下意識看了眼白濋,還真被他給說準了:“那你怎么不拒絕她?”
“她并沒有表白,我上趕著去說我不喜歡你嗎?”伊酒嘆了口氣,“對待女孩子要溫柔一些。”
洛斯認同地點點頭:“說的沒錯,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
伊酒微笑:“安靜一點,不吵不鬧,冰冰涼涼的。”
洛斯不明所以:“原來你喜歡冷美人啊。”
洛斯轉(zhuǎn)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白濋三人,收獲了三道復(fù)雜的目光。
維克特一臉復(fù)雜:“不愧是伊酒。”
燕戮附和地點點頭:“我就很好奇,洛斯你真沒聽出來還是裝沒聽出來。”
白濋語帶調(diào)侃:“就他這智商,估計會猜伊酒喜歡高冷的女生。”
洛斯被他們的態(tài)度弄傻眼了:“難道不是嗎?”
維克特和燕戮紛紛拍了拍他的肩膀,忍著笑:“你怎么這樣單純呦?”
洛斯:“?”
白濋沖他招了招手:“過來,哥哥告訴你真相。”
洛斯對他這種言語上占便宜的行為很不滿,但架不住真的好奇,湊過去。
白濋含著熱氣的聲音傳入耳中,卻透著一股子涼意:“你有沒有覺得,他形容的人和住在停尸間里的人差不多?”
洛斯:“……”
wtf?!
直到進入永生軌的時候,洛斯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這特么也太重口了吧!!
“我一直在等你赴約。”
在聽過白濋講的事情之后,溫柔的聲音令洛斯心里多了幾分唏噓。
【親愛的洛斯,歡迎你進入永生軌。】
【數(shù)據(jù)已載入,這里是甜蜜蜜烘焙工坊,全球500強,頂尖的甜食制作基地,出品的甜食受到無數(shù)買家的喜歡。】
【甜蜜蜜烘焙工坊每年會開啟培訓(xùn)通道,吸收新鮮血液,緩解社會的就業(yè)壓力,是無數(shù)年輕人的第一選擇。】
【你是甜蜜蜜烘焙工坊的培訓(xùn)生,接下來的三天里,你將在工坊內(nèi)實習(xí),學(xué)習(xí)各種相關(guān)事務(wù)。每天晚上都有考核,無法通過的實習(xí)生將被開除,三天后,順利通過轉(zhuǎn)正考核的則視為通關(guān)。】
【宿舍已分配,請在半小時內(nèi)入住,到工坊報道,領(lǐng)取分配的任務(wù)及裝備。】
洛斯挑了挑眉,這次的永生軌和高大上中學(xué)類似,偏向于存活,不像沉眠精神療養(yǎng)院,要查詢真相。
【編號為C000000的白濋對你使用了限定愿望,請問是否接受?】
通訊器是限定愿望,每次通關(guān)永生軌后,都會失效。
白濋把愿望都用在通訊器上,洛斯的心情略有些復(fù)雜:“接受。”
【通訊器已裝備。】
【檢測到你身上攜帶了特等獎,請問是否進行激活?】
每次進軌,儲備糧都要重新激活,洛斯有些無語:“激活,這個特等獎就不能永久激活嗎?”
【確定永久性激活,需要進行綁定,請問是否要綁定?】
白濋已經(jīng)把特等獎送給他了,洛斯沒有猶豫:“綁定。”
【特等獎已綁定編號為C251306的洛斯,開啟永久性激活,每次進入永生軌之后,特等獎將自動轉(zhuǎn)換形態(tài)。】
【恭喜你,萬中無一的幸運兒。】
洛斯接住了變?yōu)楹谪埖膬浼Z,迫不及待地擼了一把:“乖乖,快叫兩聲。”
他許了精通貓語的愿望,現(xiàn)在很想和儲備糧來一番友好溝通。
儲備糧抬起爪子,抵住了他的臉:“喵嗚。”
洛斯腦海中自動浮現(xiàn)出翻譯后的意思:離我遠點。
洛斯笑容一僵。
這個貓語翻譯還挺先進,就是意思不怎么討人喜歡。
“喵喵喵?”
你這大傻子發(fā)什么呆?
“喵喵喵。”
還不趕緊幫本王撓一撓癢。
“喵,喵喵?”
嘿,大傻子?
洛斯:“……”
這貓要不還是丟了吧。
有定位器,白濋很快找了過來,見他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頗為驚奇:“你怎么了?”
洛斯把儲備糧往他懷里一塞:“這破貓罵我。”
白濋知道他兌換的愿望,饒有興致地拍了拍儲備糧的腦袋:“你罵人了?”
儲備糧:“喵喵喵~”
白濋好奇道:“它說了什么?”
洛斯面若冰霜:“它罵你丑。”
白濋笑著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它夸我?guī)洠@貓還挺有眼光的。”
洛斯無語了,他算是看出來了,儲備糧對白濋黏的很,一到他懷里喵得格外蕩漾,說的也全都是好話:“我就納悶了,它怎么這么喜歡你?”
白濋單手抱著貓,查看另外兩人的位置:“怎么,你吃醋?”
“我不服!”
憑什么這貓說他是大傻子!
和燕戮維克特會和的路上,兩人遇到了二隊,桑云云和林恩在一起,見到他們兩個后熱情地打了招呼:“你們這貓是哪里來的?”
洛斯剛準備說“撿的”,儲備糧就喵了幾聲,他沒忍住,直接笑了。
桑云云眨巴著眼:“怎么了?”
白濋瞥了眼笑得停不下來的洛斯,幫忙解釋道:“這貓是撿的,他白撿只貓?zhí)吲d了。”
等到和桑云云分開后,白濋才問道:“儲備糧說了什么?”
洛斯眉眼帶笑:“它說,這丫頭長的真可愛,旁邊那傻狗能不能離遠點。”
白濋哽住,拎起儲備糧的后腿:“這么喜歡女孩子,這家伙是公的吧。”
洛斯看著喵個不停的儲備糧,快笑抽了:“它在害羞,他覺得你對它的蛋蛋有想法。”
白濋一陣無語:“你不是精通貓語嗎,幫我告訴它,我想給它絕育。”
洛斯重復(fù)了一遍,見儲備糧沒有聽懂的跡象,靈機一動,開始喵喵喵。
兩秒后,洛斯如愿以償?shù)乜吹搅藘浼Z驚恐的眼神,興奮道:“它聽懂了!”
洛斯獰笑一聲,繼續(xù)喵喵叫,恐嚇儲備糧。
燕戮和維克特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瞳孔地震,顫顫巍巍地問道:“長官,洛斯這是怎么了?”
這種精神狀態(tài)很值得懷疑。
塔西和桑云云等人剛會和,也一言難盡地看過來。
二隊的人紛紛感慨,看來軍區(qū)的傳言沒有錯,這個迷失者能闖到第四條永生軌,完全是抱了白濋的大腿。
洛斯表情一僵,在數(shù)十道目光中站直身子,解釋起來:“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是,你們聽我解釋!
……
……
艸,他的語言系統(tǒng)還沒轉(zhuǎn)換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喵喵喵喵喵!
第50章 喂你吃糖
洛斯鋒芒太盛, 和二隊一起進入永生軌,長久以往必定會引起注意。
白濋原本還在發(fā)愁怎么處理這件事,現(xiàn)在倒好,洛斯自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對著貓喵喵叫, 可愛, 但是精神狀態(tài)很難不讓人懷疑。
這次住的是四人宿舍, 白濋四人正好在一間, 上下床自由分配。
洛斯栽倒在靠左的下鋪上, 整個人身上散發(fā)著生無可戀的氣息, 儲備糧跳到他背上, 一邊踩奶一邊喵喵叫。
“該去領(lǐng)取任務(wù)和裝備了。”
洛斯翻了個身, 儲備糧早有預(yù)料,跳到了床上:“喵喵喵。”
大傻子,起床工作了。
洛斯:“……”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限定愿望是不是許錯了。
燕戮和維克特對隊友很包容, 貼心的沒有提起剛才的事情,不過洛斯總覺得他們兩個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同情中帶有惋惜,像是下一秒就能感慨出聲:好好一個人, 怎么變成了個傻子。
洛斯:笑不出來.jpg
這一條永生軌的闖關(guān)人數(shù)突破新低, 除去兩支行動小隊,只有不足十個人。
領(lǐng)任務(wù)的時候, 洛斯特地觀察了一下, 驚奇的發(fā)現(xiàn), 這些人里的異變者和迷失者數(shù)量基本上持平。
回顧過去三條永生軌, 異變者和迷失者的數(shù)量有差距, 但并不大。
被社會定義為廢物的迷失者, 在永生軌里卻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令人意外的結(jié)果。
洛斯覺得新鮮, 和白濋分享了一下, 得到了對方的肯定:“這個我沒有發(fā)現(xiàn),軍區(qū)搜集的資料上也沒有。”
洛斯震驚:“你把那些資料都看完了?”
厚厚的幾十頁,他比燕戮好一些,看了一兩頁才放下。
“你考試前不復(fù)習(xí)嗎?”
“ok,fine,從今天起,我的學(xué)霸頭銜就讓給你了。”
洛斯心服口服,翻看著自己拿到的任務(wù)卡:“揀貨員,你的是什么?”
“烘焙師。”白濋打開裝備,對著銀光閃閃的抹面刀,滿意地挑了挑眉,“這把刀還挺適合我的。”
洛斯拿到的裝備是圍裙,他沉默了兩秒,看向另外兩個小伙伴。
維克特輕嘆:“我和你一樣是揀貨員,不過我的裝備是手套,還只有一只。”
燕戮嘿嘿一笑:“巧了巧了,我也是揀貨員,你的手套是左手還是右手,咱倆能不能湊成一副?”
維克特和燕戮紛紛拿出手套,一左一右,竟然真的湊成了一副。
洛斯將圍裙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遺憾不已:“這圍裙普普通通,除了【甜蜜蜜】三個字,什么線索都沒有。”
他艷羨地看著白濋的抹面刀:“你這個職業(yè)聽起來就比我們高大上。”
揀貨員,聽著跟服務(wù)員似的,做的是打包的工作。
烘焙師,正兒八經(jīng)的“師”類職業(yè),和教師、律師等是一個檔次的。
洛斯快酸死了,不僅儲備糧喜歡白濋,連永生軌都偏愛白濋。
“我也覺得長官的職業(yè)好,一聽工資就多。”
“說出去也有面子。”
三人紛紛流下了羨慕的口水。
白濋無語地揉了揉眉心:“再有面子也是給別人打工的,你們還真以為自己是來求職的?”
看看隔壁宿舍,塔西都帶著人開始布置計劃了,他的糟心隊友卻跟幼兒園過家家一樣,在為自己扮演的角色不厲害而鬧小脾氣。
離大譜了。
職業(yè)卡是隨機分發(fā)的,白濋一臉無所謂:“你們要是喜歡這個職業(yè),和我交換也行。”
他自己帶了刀,看不上小小的抹面刀。
三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真的嗎?”
白濋把職業(yè)卡和抹面刀丟在桌上,開始檢查宿舍:“真的,但我只能和一個人交換,你們?nèi)齻自己決定吧。”
洛斯、燕戮和維克特一人搬了一個小板凳,圍坐在宿舍中央,認真的模樣像是要參加國民選舉。
三人依次發(fā)表參選感言。
維克特:“我學(xué)過烘焙,會做小蛋糕。”
燕戮錯愕:“你一個大男人學(xué)做小蛋糕?”
維克特訕訕道:“軍區(qū)開展的娛樂課程,我當(dāng)時報錯名了,不過我有經(jīng)驗,肯定能夠勝任烘焙師的工作。”
燕戮切了聲,一臉驕傲:“我跟著長官的時間最長。”
維克特憤憤道:“你這是走后門!作弊!”
燕戮不服:“會不會說話,我這叫天然優(yōu)勢。”
“你倆別吵了,我覺得應(yīng)該和我交換。”洛斯笑得不懷好意,“難道你們不想看白濋穿圍裙嗎?”
燕戮和維克特腦補了一下畫面,有些心動。
洛斯拿著圍裙,瘋狂慫恿:“你們看,這個圍裙還帶著蕾絲花邊,多漂亮,白濋穿上肯定很好玩!”
一個暴栗突然落到頭上,洛斯疼得“嘶”了聲,怒氣沖沖地抬起頭,對上白濋危險的眼神后,心里一咯噔,又慫了吧唧地縮了縮脖子。
白濋勾起他懷里圍裙,笑得意味深長:“這蕾絲花邊確實挺漂亮的,適合你穿。”
洛斯眨了下眼:“不不不,聽我狡辯,我——”
“你已經(jīng)出局了。”白濋拎著衣領(lǐng),把洛斯提溜到一旁的床上,“維克特和我交換吧,每天晚上有工作考核,你有經(jīng)驗,通過的幾率大。”
無法通過每晚的考核,將被開除。
開除意味著什么,每個人心里都清楚。
維克特頓時覺得身上的擔(dān)子重了很多,鄭重點頭:“我一定不會辜負長官的信任。”
燕戮假惺惺的恭喜:“好好做小蛋糕。”
維克特假笑:“你也要好好揀貨。”
燕戮:“我和長官洛斯一起工作,就不勞你這個孤家寡人費心了。”
維克特:“……”
媽的,扎心了。
甜蜜蜜烘焙工坊共有兩個生產(chǎn)車間,午休結(jié)束后,所有人按照工種分配。
燕戮打嘴仗的時候占了上風(fēng),集合的時候還不忘囑咐維克特,一個人也要好好工作。
維克特氣得要死:“一共有兩個車間,你不一定和他們分到一起。”
燕戮不以為意:“兩個車間三個人,我怎么也能和一個人分到一起吧。”
十分鐘后,npc公布了分配到第一車間的揀貨員名單:燕戮、塔西、林恩。
燕戮:“……”
媽的,維克特是烏鴉嘴吧,他沒和長官洛斯分到一起也就罷了,為什么會和二隊的人分到一起?!
“大長官,我們一個車間。”洛斯心情不錯,相比較而言,白濋是和他配合最默契的人,“二隊的希澤也和我們一起,嘖,冤家路窄。”
白濋轉(zhuǎn)過頭,對上了塔西的視線,塔西沖他微微頷首,一旁的希澤也歪著頭笑了下。
“不要主動和二隊起沖突。”
“我知道。”
洛斯嫌棄地扯了扯圍裙上的蕾絲花邊:“你之前說我們和二隊之間會有棄子,是什么意思?”
“從第八條永生軌開始,場景會固定。”白濋垂眸看著他,“闖關(guān)模式也將變?yōu)樗娜私M隊,大于等于兩隊時,永生軌才會開啟。”
洛斯聲音晦澀:“那通關(guān)人數(shù)……”
白濋淡聲道:“超過兩隊時,會有兩個隊伍通關(guān)名額,如果只有兩支隊伍來闖關(guān),那最終只有一隊能夠活著離開永生軌。”
如果未來進入永生軌的野生隊伍不夠,他們和塔西的二隊就會同時進入永生軌,爭取唯一的隊伍通關(guān)名額。
洛斯的心情有如被自己揪得亂七八糟的蕾絲花邊,輕嘆出聲:“軍區(qū)應(yīng)該希望我們成為棄子吧。”
“這樣不好嗎?”白濋看著走過來的希澤,聳聳肩,“就不讓他們?nèi)缭福瑲馑浪麄儭!?br />
洛斯不由失笑:“這倒也是。”
希澤神色輕松:“接下來我們要一起工作了,還請多多關(guān)照。”
二隊的每個人性格都不錯,希澤和桑云云開朗熱情,林恩和伊酒是一掛的,個性溫和。
對比下來,塔西竟然是最不好相處的一個。
白濋看見二隊就煩,只當(dāng)沒聽見。
看在希澤穿著和他同款的圍裙份上,洛斯客氣地回了一句:“不關(guān)照,別套近乎,各憑本事吧。”
希澤臉上的笑容僵住。
白濋輕笑了聲,勾著洛斯的肩膀,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和陌生人說話。”
在外人面前要給大長官面子,洛斯小雞啄米乖巧點頭,友好地對希澤揮揮手:“下輩子再見。”
希澤:“……”
揀貨員,要做的就是根據(jù)訂單分揀貨物。
每人負責(zé)一條流水線,訂單會顯示在電子屏上,需要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分裝打包。
npc擔(dān)任的是工坊主管,一身藍色工裝,戴著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的眼白很少,黑眼球幾乎占滿了整個眼睛,和市面上的假人娃娃一樣,盯著人看的時候有一股陰惻惻的感覺。
“截止晚上六點的考核,如果有三單出錯,則記為工作不合格,不予錄用。”
主管說完就準備離開,洛斯連忙舉手:“報告,請問我們的基礎(chǔ)工資是多少?是不是按照打包數(shù)量計件?”
打工人,最關(guān)心的就是工資問題。
主管緩緩地轉(zhuǎn)動身體,面向他:“沒有工資。”
洛斯瞬間就皺起了眉頭,語氣嚴肅地批評:“這樣是不對的,作為知名的甜品制作基地,雇傭員工竟然不發(fā)工資,嚴重違反了勞動法。”
希澤頗為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迷失者膽子還真大,不給他面子就罷了,還敢這樣挑釁npc。
白濋附和地點頭:“他說的沒錯,不發(fā)工資違反了勞動法。”
主管半天沒作聲,看向希澤:“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嗎?”
希澤自然不會陪著他們胡鬧,語氣誠懇:“不,能來這么優(yōu)秀的公司實習(xí),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有沒有工資無所謂。”
主管贊許地點點頭:“很好,你開始工作吧,你們兩個跟我來。”
洛斯和白濋跟在他身后,絲毫沒有慌亂。
希澤心中納罕,目光狐疑地看著他們走遠。
這兩人斗志昂揚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闖了禍的模樣。
主管帶他們來到辦公室,開始翻箱倒柜。
洛斯惴惴不安,對著白濋擠眉弄眼:怕不怕?
白濋一臉稀松平常,指指自己,比了個OK的手勢:有我在,沒問題。
儲備糧一直跟著洛斯,圍裙前面有個大口袋,它窩在里面睡覺。
翻箱倒柜的聲音吵醒了儲備糧,它從口袋里伸出頭來:“喵喵喵,喵喵。”
翻譯成人話還是不耐煩的語氣:“吵死了,損色。”
洛斯一陣無語。
他原本是指望儲備糧發(fā)光發(fā)熱,像在沉眠療養(yǎng)院的時候一樣,給出關(guān)鍵性線索。
萬萬沒想到,這只貓大爺是個吐槽役。
主管終于停止翻找,拿著一摞紙過來:“這是你們和甜蜜蜜烘焙工坊簽訂的合同,合同上表明,你們自愿成為管培生,實習(xí)期間沒有工資。”
主管本來可以一句話告知他們合同的規(guī)定,卻把他們帶到辦公室,又費勁找到合同。
洛斯揣摩著他的態(tài)度,決定繼續(xù)找茬:“我們沒有簽過合同,所以合同沒有法律效力。”
主管直勾勾地看著他,像個假人一樣一動不動。
洛斯心里發(fā)慌,后背冒冷汗,正糾結(jié)著要不要委婉表示自己在開玩笑,兜里的儲備糧突然開始對著主管喵喵叫。
“喵喵喵?”
你瞅啥?
“喵喵喵喵喵。”
再瞅撓你哈。
“喵喵,喵喵喵喵喵。”
小樣,長的就欠撓。
洛斯:“……噗。”
很難不笑。
主管瞪著他:“你笑什么?”
白濋上前一步,順手將儲備糧按回洛斯的兜里:“他在笑自己運氣好,能夠來這里實習(xí)。”
主管語氣古怪:“真的?”
洛斯繃著臉點頭,伸出手:“嗯嗯嗯,但我覺得合同還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你把它給我看看。”
托儲備糧的福,洛斯現(xiàn)在看著npc一點都不怕了,甚至有伸手撓他兩下的沖動。
白濋撐著辦公桌,頗具威懾性地盯著主管:“你也不想出現(xiàn)實習(xí)員工對合同不滿,殺主管泄憤的事吧。”
主管哆嗦了下,雙手遞上合同。
這年頭連npc都開始欺軟怕硬了。
洛斯神色微妙,突然有一種npc的行為表現(xiàn)越來越像真人的感覺。
合同上的所有條款都很正常,除了六條免責(zé)條款,看起來和日不落農(nóng)家樂的《住戶守則》有異曲同工之妙。
免責(zé)條款:有以下行為者,人身安全受到傷害與甜蜜蜜烘焙工坊無關(guān),我司概不負責(zé)。
一、偷吃甜蜜蜜烘焙工坊生產(chǎn)的甜品。
二、毀壞配發(fā)的裝備。
三、和同事打架斗毆。
四、向上司打小報告。
五、浪費食物。
六、擅自離開甜蜜蜜烘焙工坊。
這大概就是甜蜜蜜烘焙工坊里的隱藏規(guī)則了。
洛斯指給白濋看,眼里滿是驕傲。
工資是隱藏線索,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發(fā)現(xiàn)合同上的免責(zé)條款。
白濋投去贊賞的眼神。
在所有進入永生軌的人里面,只有洛斯把自己當(dāng)成了打工人,設(shè)身處地,發(fā)現(xiàn)了工資的問題。
修改了沒有工資的條款,洛斯把合同還給主管:“底薪三千,計件另算,你有什么意見嗎?”
主管看了眼白濋,似乎心有余悸:“我沒有意見。”
兩人回到了第二車間,滿臉春風(fēng)得意,忙于分揀打包的希澤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就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之中。
畢竟這個工作超級無敵累!!
電子屏顯示的時間只有三十秒,必須在這三十秒內(nèi)將所有甜品分揀打包,超時和分揀錯誤都算出錯。
在洛斯和白濋維護自身的勞動權(quán)益時,希澤已經(jīng)出了一次錯。
車間里沒有監(jiān)督的人,希澤故意少分揀了一份甜品,結(jié)果電子屏上就顯示出了“分揀錯誤”的字樣。
由此可見,工坊里有上帝視角監(jiān)控著一切。
第一天工作的時間并不長,只有四個小時,但連軸轉(zhuǎn)的打包還是令所有闖關(guān)者苦不堪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截止到六點的每日考核,沒有出現(xiàn)傷亡情況。
甜蜜蜜烘焙工坊致力于建設(shè)有人情味的工作氛圍,吃完晚飯后,各部門主管集合全體員工,組織了團建活動——篝火座談會。
工坊的總裁田蜜蜜為主持者,開場致辭:“又到了每一年的就業(yè)季,歡迎諸位加入甜蜜蜜烘焙工坊,我是田蜜蜜,創(chuàng)辦烘焙工坊已經(jīng)二十四年了,大家能夠選擇我們甜蜜蜜,我很高興……”
臺上在演講,臺下洛斯和白濋頭挨著頭,湊在一起說小話。
“甜蜜蜜工坊建立的時間,會不會是永生軌出現(xiàn)的時間?”
“有可能,我父親也失蹤二十多年了。”
“那我失去的記憶豈不是也能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洛斯伸著手烤火,心情微妙:“你說我該不會睡了二十多年吧?”
江湖人說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如果他真的睡了二十多年,現(xiàn)在醒來就相當(dāng)于投胎新生了。
洛斯的頭發(fā)長長了很多,太忙了,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打理,垂落肩頭,從背影來看,很容易被誤認為是女孩子。
風(fēng)一吹過來,滿頭小卷毛都往臉上撲。
儲備糧興奮地伸著爪子去抓,疼得洛斯小聲嗷嗷叫,和貓大爺你來我往地打架。
白濋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把你的頭發(fā)綁一下。”
“這個看起來挺眼熟的。”
“打包甜品的皮筋,我下午工作的時候順手拿了一根。”
洛斯在腦后扎了個小揪揪:“這次出軌后得剪個頭發(fā)了。”
“不剪也行,這樣挺好看的。”扎起頭發(fā)后有種憂郁帥哥的感覺,白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二十多年,難不成你還沒出生就開始睡了?”
“……可能我睡的是冷凍倉,科幻電影里很常見的,一覺睡醒幾十年幾百年過去了,容貌沒有發(fā)生變化。”洛斯還是覺得這樣更合理一些。
白濋無奈扶額:“科技水平并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不過我也偏向于你的說法。”
如果洛斯真的在感染區(qū)睡了二十多年,那不攝入食物,從嬰兒長成現(xiàn)在這樣很不現(xiàn)實,比他不吃不喝睡了二十多年更不現(xiàn)實。
洛斯忍不住開始暢想:“假如我真的凍齡了二十多年,我現(xiàn)在看起來十七八歲,那實際年齡豈不是都快將近四十歲了?”
白濋不客氣地吐槽:“原來你是中年油膩大叔。”
洛斯一點都不介意,撞撞他的胳膊:“你今年多少歲了?”
白濋想到什么,動作一滯。
洛斯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悶笑:“哎呀呀,某人整天自稱哥哥,到頭來可能是個弟弟呦。”
白濋:“……”
維克特和燕戮一起吐槽了下午的工作,從中午的互相嘲諷轉(zhuǎn)變?yōu)樾市氏嘞В詾槁逅购桶诐樵谏逃戧J關(guān)的事情,一起湊過來,正好聽到了洛斯的謎語人言論。
燕戮滿臉好奇:“什么哥哥弟弟?”
維克特語氣微妙:“某人?”
洛斯忍著笑:“是我看過的笑話,一個人總是讓別人叫他哥哥,后來對比了出生年月,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年紀小,是個弟弟。”
燕戮和維克特小聲笑起來,燕戮不會看臉色,見白濋臉色發(fā)黑,還納悶不已:“長官你怎么不笑?”
白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哥哥,其實是個弟弟哈哈哈……”白濋面無表情,燕戮的聲音越來越低,忍不住懷疑自己,弱弱發(fā)問,“真的不好笑嗎?”
洛斯拍拍他的胳膊:“好笑,大長官笑點太高了,不用管他。”
白濋:“……”
無情的嘲笑持續(xù)到田蜜蜜演講結(jié)束,她拍了拍手:“為了營造良好的工作環(huán)境,大家要盡快熟悉起來,接下來大家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
所有人面面相覷,進入永生軌以來,這是npc第一次主動和他們互動。
贏了的話,是不是可以提問通關(guān)的相關(guān)事宜?
洛斯若有所思地掃過一眾npc,那種微妙的感覺又來了,和他們互動做游戲,這些npc越來越像真正的人了。
是他的錯覺,還是其中另有秘密。
npc準備了三個骰子,每個人有一次投擲機會,每輪點數(shù)最大的是國王,負責(zé)出題,點數(shù)最小的人受罰。
由田蜜蜜最先開始投擲,其次是工坊的主管們,最后才輪到闖關(guān)者。
雖然三個骰子的數(shù)目各不相同,但所有npc投出的點數(shù)之和都是十二點,可見他們參與了游戲,也只是形式上的參與。
趁機打探通關(guān)消息的計劃不通。
第一輪下來,維克特運氣爆棚,以十四點成為國王,點數(shù)最小的是桑云云和另一位自由闖關(guān)者,都是五點。
兩人都選了真心話。
維克特隨便問了自由闖關(guān)者一個問題,將目光放到桑云云身上:“你對伊酒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嗎?”
桑云云臉色變了變。
洛斯很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見白濋一臉早有預(yù)料,反應(yīng)過來:“你安排的?”
白濋“嗯”了聲:“桑云云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是萬里挑一的S級異變者,心性高傲,不可能在伊酒對她沒想法的情況下繼續(xù)倒貼。”
明知沒有可能,卻一直來獻殷勤,這并不符合桑云云的性格。
田蜜蜜適時開口:“不可以撒謊哦。”
桑云云看看塔西等人,又看看一眾npc,語氣堅定:“不是。”
維克特嘖嘖出聲:“不愛何撩。”
燕戮語氣幽幽:“女人心海底針啊。”
洛斯被他倆逗笑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桑云云:“她很有自主性,剛才林恩沖她搖頭,讓她撒謊,她選擇了實話實說。”
“她的異變穩(wěn)定性僅次于塔西,在隊內(nèi)的話語權(quán)很高。”白濋瞇了瞇眼,“她是一個很強大的對手,你要小心她。”
這是白濋第一次讓他小心別人,洛斯有些驚訝:“她比塔西還難對付?”
白濋搖搖頭,又點點頭:“不一樣,塔西綜合實力強,但她的敏銳性和細心程度高于塔西。對了,她和塔西的關(guān)系不是太好。”
“怎么說?”
“她是戰(zhàn)場遺孤,杜婭救了她的命。”
洛斯明白了,卻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關(guān)系不好,為什么要一起共事?”
提到這件事,白濋的語氣變得微妙:“執(zhí)行隊對于失去人類意識的異變者有裁決權(quán),她想等塔西失去意識,親手為杜婭報仇。”
洛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這個原因天真且具有孩子氣,但莫名令他很感動。
第二輪擲骰子很快有了結(jié)果,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一次的國王落在二隊,林恩出題,最小點是燕戮。
下午燕戮和塔西林恩一起揀貨,沒少互相嘲諷,這次可謂是冤家路窄。
燕戮選的是大冒險,林恩提的要求很奇怪:“和我交換裝備。”
林恩的裝備也是手套,不過是和維克特相同的左手。
燕戮隱隱覺得不對勁,換完手套一看,隊內(nèi)的三個人已經(jīng)討論起來了。
維克特:“裝備有問題,二隊有我們不知道的線索。”
洛斯:“還記得我之前得到的稱號嗎,我懷疑他們在前幾條永生軌也有收獲。”
白濋:“找個機會試探一下。”
燕戮不情不愿:“他們都對我們出手了,我們不反擊一下嗎?”
白濋笑:“當(dāng)然要反擊,我們下午剛好有發(fā)現(xiàn)。”
洛斯心領(lǐng)神會,將免責(zé)條款說了一下:“等下拿到國王,就讓他們違反條款,正好可以幫我們驗證一下有什么后果。”
明眼人都看出了兩隊的針鋒相對,可惜第三輪游戲他們都沒有拿到國王,塔西和白濋反而雙雙是最小點。
兩人都不敢輕易選擇大冒險,怕淪為其他闖關(guān)者的實驗品。
抽到國王的闖關(guān)者恰好認識他們兩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先對塔西提出了問題:“作為大義滅親的典范,親手殺死自己的伴侶,你有沒有后悔過?”
塔西攥緊了拳頭:“沒有。”
四周空氣凝滯,就連二隊內(nèi)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塔西也算得上是鐵石心腸了,洛斯不禁在心里感慨,看到桑云云發(fā)紅的眼眶,輕輕嘆了口氣。
國王十分關(guān)注私生活方面的八卦,又對白濋提問道:“傳聞你加入軍區(qū)是被他們送的美女吸引了,是真的嗎?”
白濋額角青筋暴起:“不是,傳聞是假的,我沒收過什么美女,軍區(qū)送來的是十只A級異變生物。”
第三輪游戲結(jié)束,二隊內(nèi)氣氛尷尬沉重,洛斯等人卻樂的夠嗆。
唯一心情不爽的就是白濋,罵罵咧咧,他做夢都沒想到那些傳聞會被翻出來。
中場休息,田蜜蜜組織主管們拿來各種甜品和糖果:“大家邊吃邊玩,這個變色糖是我們工坊的特色,吃完舌頭會變色,大家一定要試一下。”
維克特和燕戮不敢下嘴,洛斯琢磨了一下:“條款說的是不能偷吃,這是他們拿來讓我們吃的,應(yīng)該可以吃。”
兩人這才放心,剝開了糖果。
白濋從拿到變色糖開始,一直沉默不語。
洛斯坐在他身邊:“怎么了?”
白濋意味不明道:“這個糖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零食,父親工作很忙,每次回家都會給我?guī)н@種糖。”
洛斯沉吟片刻,剝開一顆糖:“張嘴,白濋小朋友。”
白濋怔了下,嘴里被塞了一顆變色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從舌尖傳到心頭,感動之余,又有一點莫名的甜意。
“就咱們倆這關(guān)系,想吃多少我都給你剝。”洛斯抓起一大把糖,語氣真誠,“如果你需要,隨時可以把我當(dāng)成爸爸。”
白濋瞬間黑了臉:“……滾。”
繼續(xù)游戲。
【殺死玫瑰】行動已經(jīng)傳開了,經(jīng)過第三輪的提問,所有人都認識了白濋和塔西,十分期待拿到國王。
所有闖關(guān)者大體分為了三方陣營,一隊、二隊、自由人。
第四輪游戲,二隊抽到了國王,最小點數(shù)也落在他們隊內(nèi),隨便提了個問題就過去了。
第五輪游戲,國王又被之前提問的自由人抽到了,白濋今天晚上倒霉透頂,又是最小點。
不等白濋說話,那人便興致勃勃地提問:“你為什么要加入軍區(qū)?”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白濋身上,唯獨洛斯?jié)M心憂慮,不自覺地捏了把冷汗。
白濋神色平靜,施施然道:“不好意思,我選大冒險。”
那人一臉失望:“那你和塔西打一架吧。”
洛斯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打架斗毆會違反免責(zé)條款。
塔西已經(jīng)站起來了,白濋看也沒看他:“我們要創(chuàng)造和諧友愛的工作氛圍,不能打架。”
田蜜蜜贊賞道:“沒錯,不許提這種不利于同事關(guān)系的大冒險要求。”
那人接受了批評,不敢得罪白濋太狠,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都沒找到合適的要求:“要不你改選真心話吧,我換個問題。”
白濋抬了抬下巴:“說來聽聽。”
“講講你的初戀故事。”
洛斯忍不住吐槽:“這人怎么滿腦子風(fēng)花雪月?”
維克特悄聲道:“他啊,以前是娛樂小報的記者,專門挖這方面新聞的,膽子大,不怕得罪人,還挺出名的。”
白濋思索了兩秒,意外地同意了:“行,主管們覺得可以嗎?”
一眾npc沒有意見,其他闖關(guān)者也紛紛豎起耳朵。
白濋本身的經(jīng)歷稱得上是傳奇了,他在社會上的地位,就相當(dāng)于以前的國際巨星,再加上各種真真假假的各種傳聞,弄得大家都很好奇他的私事。
洛斯看向燕戮:“他有初戀?”
燕戮震驚又無辜:“我不知道啊,我跟著長官這么多年了,從來沒見他身邊有什么人,那些傳聞都是捕風(fēng)捉影。”
除了你。
洛斯挑了顆檸檬糖丟進嘴里,嘗到一陣刺激的酸味。
白濋一句話就令現(xiàn)場熱烈的氣氛down了下來:“我的初戀是在八歲。”
眾人:“……”
洛斯一下子咬碎了檸檬糖,酸得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舉報!有人早戀!
儲備糧被他揪下了好幾根毛,氣得喵喵叫。
洛斯佯怒,拍了拍它的腦袋:“不許罵人,文明做貓。”
白濋絲毫不顧其他人,自顧自地講述著:“小時候去孤兒院,在那里見到了一個很漂亮很可愛的小孩,他很善良,我第一眼看見他就很喜歡。”
說到這里,白濋收住話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擋了下眼睛,含糊道:“當(dāng)時分糖果,我偷偷藏了兩顆,都給了他,他就是我的第一次心動。”
青澀的童年初戀,盡管不勁爆,但npc沒有作聲,可見白濋說的是實話。
燕戮搓了搓胳膊,小聲嘟噥:“這也太不像長官的風(fēng)格了。”
“青蔥歲月,難道你不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洛斯瞥了他一眼,嘆息出聲,“我很同情你。”
燕戮:“……”
維克特給一臉懵逼的燕戮順了順毛,壓低聲音道:“人家兩個什么關(guān)系,你在他面前說長官的壞話,不是找罵嗎?”
“打住!我可沒說長官的壞話!”燕戮立馬搖頭,“我只是覺得這種柔軟的畫風(fēng)很不適合長官。”
你能想象一個扛著刀殺異變生物,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男人,會偷偷藏兩顆糖,給喜歡的人嗎?
燕戮委屈,這不能怪他,是反差太大了。
白濋的初戀心事讓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發(fā)生了改變,人形殺器濾鏡碎了一地。
游戲繼續(xù),眾人圍坐在篝火旁邊,火光映在每個人臉上,燦爛又明亮。
洛斯咽下了檸檬糖,悄悄湊到白濋身邊:“剛才的故事沒講完吧。”
白濋猛地后仰,警惕地看著他。
洛斯指指自己的耳朵:“你耳朵紅了,送兩顆糖至于這么害羞嗎?”
他舉起兩只手,里面全都是糖果,洛斯眼睛亮晶晶的:“大長官,我把糖都給你,再講講你的初戀故事好不好?”
洛斯好奇死了。
童年的白濋太可愛了,他相信沒有說明的故事里一定更有意思。
“……不好,你別這么八卦。”白濋偏過頭。
洛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見紅意從他的耳朵向外蔓延,一直到臉上。
視線灼熱,無法忽視,白濋惱羞成怒地看著他:“離我遠點。”
洛斯一臉無辜,眨巴著眼睛,舉起手中的糖。
白濋:“……”
草。
青年蹲在地上,扎著小揪揪,懷里抱著貓,一雙淺色的琉璃瞳和貓眼同時眨巴眨巴。
又萌又無辜。
白濋有種不告訴他就是在犯罪的感覺。
要了命了。
白濋頭疼不已:“好奇心怎么這么重?”
洛斯眨了下眼,乖巧地點頭:“是啊,我的好奇心怎么這么重,太不應(yīng)該了,得寸進尺,真是欠揍!”
白濋繃不住笑了下,又氣又無奈:“你除了這招不會別的了,是吧?”
“不,我還會另外一招。”洛斯把糖往懷里一揣,舉起儲備糧的前爪,招了下,“喵喵喵~翻譯一下,我們在夸你帥。”
清朗的笑聲傳入耳中,白濋眉眼舒展,細碎的火光流轉(zhuǎn),融入他眼底藏著的寵溺之中:“真是怕了你了,都告訴你,行了吧。”
“把那兩顆糖給他,我是提了要求的。”白濋羞于啟齒,耳根的紅意越發(fā)明顯,“第一顆糖,我讓他答應(yīng)和我處對象,第二顆糖,我讓他答應(yīng)長大后和我結(jié)婚。”
洛斯微微瞪大了眼睛:“啊這,啊這……他答應(yīng)了嗎?”
白濋垂眸,陷入了回憶之中,聲音也變得柔軟了許多:“被我騙著答應(yīng)了。”
不愧是白濋,小小年紀就知道騙人處對象結(jié)婚。
洛斯低頭看著掌心中的糖果,半天沒說話。
“想什么呢?”
“窮養(yǎng)孩子不可取,兩顆糖就會讓別人騙走。”
洛斯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那后來呢?”
白濋斂了笑意,搖搖頭:“不知道,我只見過他一次,沒過幾個月,我父親就失蹤了。”
然后他就開始了隱姓埋名的人生。
洛斯心里一緊,把儲備糧塞進他懷里:“吸一口貓,就不難過了。”
白濋擼了擼儲備糧:“其實我長大后去孤兒院看過,那里只剩下一片廢墟,聽說是發(fā)生了一場火災(zāi)。不知道我的小初戀有沒有活下來,兩顆糖就能被騙走,可別被欺負。”
“一定不會的,你不是說他很善良嗎。”洛斯溫聲道,“上天會眷顧善良的孩子。”
白濋笑笑:“但愿如此。”
游戲還在繼續(xù),沒擲骰子的只剩下他們兩個,洛斯隨手一扔,看到三個一點的時候,整個人都傻眼了。
最小點是誰可想而知。
臥槽?
八卦壞運氣?
抽到國王的是桑云云,她對著洛斯笑了笑:“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洛斯思索了下:“大冒險。”
他的秘密太多,沒辦法由著桑云云問。
“從在場的人中挑一個,kiss。”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純情的大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