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吻
洛斯下意識看向白濋, 直覺告訴他,桑云云敏銳細心,這個要求不是隨便提的,她有目的。
桑云云托著下巴, 笑得意味深長:“你長得好看, 我特地給你放水了, 你和白濋大長官不是一對嗎, 當著大家的面親一下, 應該不算太難吧。”
從玫瑰之城回去后, 洛斯也注意到了軍區駐地的傳言, 他沒好意思去問白濋, 還是燕戮見他別扭主動來和他解釋的,傳言都是白濋為了保護他放出去的。
洛斯很感激,但也很尷尬。
桑云云大大方方說的話, 所有人都聽到了,被白濋八歲初戀弄得十分無語的闖關者又來了精神,好奇的眼神在洛斯和白濋身上來回逡巡。
“最近是有傳聞說白濋身邊多了個迷失者。”
“哪是最近啊, 都有兩個月了吧, 一直住在軍區駐地里,整個中心城都傳遍了。”
“參加行動都帶在身邊, 這個迷失者膽子也大, 不怕死在永生軌里。”
“有白濋在, 能讓他出事?”
“不是我說, 他那張臉, 嘖嘖嘖, 甭說白濋了, 要是我也把他捧在手心里。”
……
洛斯更尷尬了, 桑云云的話無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選白濋吧,他自個兒別扭,不選白濋吧,不僅外人會懷疑傳聞的真假,白濋的臉面也不用要了。
有一瞬間,洛斯覺得被問出秘密也沒什么大不了。
這是什么魔鬼選擇?!
洛斯快把自己的圍裙摳破了:“我……”
“小廢物,東張西望的看什么呢?”白濋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攤開的掌心上放著一顆紫色包裝的糖,“要吃嗎?”
“什么?”
“糖。”
話音剛落,白濋已經開始剝糖了。
竊竊私語組成了嘈雜的背景音,洛斯盯著他修長的手指,塑料糖紙發出的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攫取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隨著糖紙一點點剝開,洛斯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拉緊的皮筋,從頭到腳都繃著,連呼吸都屏住了。
白濋要干什么?親他還是喂他吃糖?糖是什么味道的?紫色的應該是水果味的吧?什么水果?藍莓黑加侖葡萄……
那顆被猜測味道的糖沒有喂到他嘴里,洛斯等來了白濋溫柔的輕哄聲:“閉上眼睛,抬起頭,不用想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
不僅青澀的畫風不適合白濋,連溫柔的風格也讓人很難接受。
洛斯忍不住這樣想,乖乖聽從他的安排,僵硬地抬起頭。
火光照亮了黑夜,白濋甚至能夠看到洛斯不停顫抖的眼皮,他輕笑了聲,緊接著就看到洛斯抖得更厲害了,連抿緊的唇都在發抖。
大大咧咧八卦他的人,出乎意料的害羞。
“別緊張。”
怎么可能不緊張,這特么可是老子的初吻!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也就罷了,還是和男的親!!
洛斯心情復雜,尷尬又羞恥。
更別說他這個姿勢多么一言難盡了,跟等著白濋來親一樣。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洛斯剛想說“你能不能快點”,就嗅到一點酸甜的果味,然后唇上多了個微硬的東西。
不是想象中嘴唇的觸感。
什么東西?
洛斯心尖一顫,睜開眼睛,正好撞見白濋低下頭,微涼的發絲蹭過他的臉,然后嘴唇上就多了被覆蓋住的實感。
鼻尖相觸,他望進白濋映滿火光的眼里。
燦爛的火光中央,是他的臉。
腦袋里嗡的一聲,洛斯慌亂地向后退,下意識抬起手想捂住嘴,正好接住了那張隔在他和白濋嘴唇之間的糖紙。
周遭響起一片熱烈的起哄聲。
最震驚的莫過于燕戮和維克特,兩人都知道傳言是假的,洛斯和白濋雖然平日里很曖昧,看起來gay里gay氣的,實際上并沒有不正當的關系。
但是看完這個親吻后,兩個人不確定了。
維克特語氣微妙:“他倆真沒一腿?”
燕戮抹了把臉,滄桑道:“沒有……吧?”
白濋舔了下唇,嘗到一點殘留的甜味,他垂下眼皮,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
他并不像表現出來的一樣游刃有余,如果洛斯離得近一些,就能聽到他胸腔里鼓噪的心跳聲了。
除了偷偷親了一下小初戀的臉頰,白濋并沒有其他親吻的經驗。
這也是他的初吻。
白濋比洛斯先恢復正常,見他一臉神游天外的表情,破天荒地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是不是親的不太好?
隔了一層糖紙,應該不算太冒犯吧?
白濋定了定心神,將之前剝出來的糖塞進洛斯嘴里:“沒事了,回神。”
周圍的聲音很大,洛斯也在走神,只有上天注意到他這句話說的并不流暢,帶著一絲顫音。
很緊張一樣。
比偷親小初戀時還要緊張。
這顆糖是葡萄味的。
直到被白濋帶回座位,洛斯還有些恍惚,滿腦子都是這件事,那張糖紙被他攥在掌心里,捏成了一團。
桑云云抱著胳膊,意有所指:“是隔著糖紙的kiss啊。”
白濋隨口道:“圍觀的人太多了,他害羞。”
洛斯默默捂住了臉:“……”
已經準備開始害羞了。QAQ
桑云云不依不饒:“真刀真槍的kiss,這樣犯規了吧。”
“犯規?”白濋抬眼看向她,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是哪個傻逼定的規矩?”
后背竄上一股涼意,桑云云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濋禮貌微笑,帶著一絲紳士風度:“麻煩你把他的名字告訴我,我讓他帶著規矩一起進墳墓,就沒有犯規這一說了。”
桑云云:“……”
塔西側過身,擋住桑云云:“開個玩笑罷了,何必上綱上線,新的游戲已經開始了,白長官請。”
白濋皮笑肉不笑:“我這人護起短來沒分寸,不分玩笑不玩笑,言語不周多有得罪,你們就多忍一忍吧。”
圍觀全程的燕戮激動地拍著維克特:“這才是我們長官正常的畫風。”
青澀的初戀心事和隔著糖紙的羞澀親吻都過去了,真正的白濋終于回來了!
時間不早了,接下來又玩了一輪游戲,團建就結束了。
田蜜蜜和主管們把剩下的甜品都收了起來:“大家今晚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就要開始參與甜品制作的核心工程了。”
這一次的npc和沉眠精神療養院的醫生們是兩個極端,田蜜蜜比齊方和陳誠和藹不知道幾百倍。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燕戮還有些不適應:“這次的永生軌也太和諧了,進來快十二個小時了,都沒死過人。”
“這樣不好嗎?”
洛斯睡在上鋪,儲備糧趴在他枕頭旁邊,盤成了一團貓餅。
“也不是說不好吧,就是感覺永生軌里不死人不正常。”燕戮越說越不自在,聲音也越來越飄,“我總有一種刀懸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時候npc就憋了個大招的感覺。”
維克特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也有這種感覺,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寧靜的,表面的和諧下不知掩蓋著多少罪惡,沒有人知道黎明何時才能到來。”
儲備糧不耐煩地喵了幾聲:“你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
洛斯忍俊不禁:“維克特,你最近都看了些什么書?”
“一些關于戰爭的名著。”維克特謙虛地笑笑,“讀的不多。”
雖然不多,但是味兒很沖。
洛斯偏了偏頭,躲開襲來的貓尾巴:“你們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除了免責條款,我們現在沒有其他的線索。”
“太可惜了,后面的游戲都沒抽到國王,不然就能問一問裝備的事情了。”
二隊換走了燕戮的手套,他們還不知道對方想干什么。
圍裙,抹面刀,左右手套。
洛斯仰面朝上,思索這三種東西中可能存在的聯系:“維克特,烘焙師的工作是什么樣的?”
“別提了,完全不一樣。”維克特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一開始以為烘焙師要做蛋糕,從打蛋到烤好進行裝飾,整套流程依次下來。后來才發現是三個烘焙師分工協作,我抹了一下午的奶油,其中一個人負責烤蛋糕,最倒霉的兄弟手動打發了一下午的雞蛋。”
……手動打蛋四小時,確實挺倒霉的。
洛斯都替他胳膊疼:“他們的裝備都是什么?”
維克特又嘆了口氣:“這個還挺有規律的,打蛋的是打蛋器,烤蛋糕的是攪拌刮刀。”
燕戮驚奇地“咦”了聲:“這樣說來,你們每個人負責的工作都和裝備有關,你是抹面刀,就是抹奶油。”
烘焙師的任務不同,揀貨員的工作內容卻都一樣。
洛斯一時之間想不出裝備之間的聯系,反而發現了另一件事:白濋一直沒說話。
白濋也不高冷,不應該一句話都不說。
洛斯翻過身,扒著欄桿,探頭往下看。
上下鋪,白濋睡他下面。
“你沒睡著啊,怎么不說話?”
走廊上亮著燈,光線透進來,宿舍里并不昏暗。
白濋正在想事情,頭頂突然出現一張臉,他差點條件反射抬腿踹上去:“……我在聽你們說話。”
“采訪你一下,聽完有什么想法?”洛斯騰出一只手,握成拳頭朝下,當成話筒。
“免責條款說裝備不能損壞,二隊和我們交換了裝備,可見這是一個關鍵線索。我有觀察過,在交換之后,他們的裝備都變得不一樣了,所以這個線索的重點應該在多樣性上。”
洛斯眼睛一亮,鼓起掌來:“有道理!”
他一直在想不同的裝備之間存在什么聯系,忽略了最簡單的可能。
“集齊所有的裝備,就可以召喚神龍,通關永生軌!”
洛斯體內的中二之力突然覺醒,把床邊的欄桿拍得啪啪響。
白濋勾了勾唇角,配合道:“開啟隱藏任務,完美通關,獲得身份勛章。”
洛斯歡呼:“沒錯!”
儲備糧:“喵!”
燕戮:“……”
維克特:“……”
總有一種我們不該在床上,應該在床底的感覺。
“儲備糧,你是不是也這么想的?”洛斯揉了揉貓頭,又有了和它交流的興趣,“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儲備糧歪頭:“喵喵?”
洛斯:“喵喵。”
儲備糧:“喵!”
洛斯:“喵!”
……
聽取喵聲一片。
“篤篤——篤篤——”
房門突然被敲響,房間內的四個人都緊張起來。
白濋瞬間坐起身,拿起武器翻身下床,側倚在門后面。
冰冷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在寂靜的夜里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感覺:“都睡了嗎?”
洛斯等人都沒有說話,進入了戰備狀態。
門外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不是詢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睡著了嗎?”
又一道聲音傳來,聽起來音量低了一些,似乎是在遠處:“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有什么發現?”
“沒什么,可能是我聽錯了。”
“走吧,快到工作時間了,這周是我們兩個值班,千萬不能出岔子。”
“好,來了。”
交談聲停止,卻沒有腳步聲。
白濋思索了下,趴下身,從門縫往外看。
門外有一雙腳。
穿著膠皮靴,鞋上沾著紅紅白白的液體,有些地方干涸了,走廊的燈光很亮,甚至可以看到液體凝固后的狀態。
白濋皺了下眉頭,打了個手勢:有人,沒走。
三人大氣不敢出,緊張地注視著門板。
不知過了多久,那雙腳終于動了,悄然離開。
白濋又等了一會兒,約莫過了五分鐘,才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了。”
洛斯三下五除二從上鋪翻下來:“是誰?”
白濋搖搖頭:“只看到了鞋,是膠皮靴子。”
“肯定是npc。”
“萬一是闖關者呢,上一條永生軌里不是沒有闖關者假扮成npc,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二隊的人故意來嚇我們的。”
維克特有些不確定了:“他們犯不著主動招惹我們吧。”
“你別忘了他們換走了我的裝備。”燕戮語氣篤定,“肯定是他們。”
白濋嘆了口氣,不知該對他的迷之自信作出什么樣的態度:“不是闖關者。”
洛斯提醒道:“剛才你們有聽到腳步聲嗎?”
夜里一片死寂,走廊上空曠,要想走動起來不發出聲音,除非不穿鞋。
但是白濋剛剛說了,門外的人穿著鞋,并且穿的還是特別容易發出聲音的膠皮靴。
燕戮臉上訕訕的:“所以是npc?”
“恭喜你,如愿以償了。”維克特擠出一絲笑,“現在這所烘焙工坊變得不那么正常了。”
燕戮:“……”
“他們說這周是他們值班,不能出岔子。”白濋招呼洛斯,一起坐在床上,“所有的npc都是主管及以上的職位,工作不就是看著我們嗎,大晚上都睡了,為什么他們剛才會說快到工作時間了?”
維克特搓了搓胳膊,感覺冷颼颼的:“我覺得他們的工作不一般。”
燕戮沒好氣道:“這還用你說,大半夜工作,弄得神神秘秘的,肯定有蹊蹺。長官,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好吧,我們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貿然出去很容易打草驚蛇。”維克特壓低聲音,“這里的npc看著溫溫和和的,不一定好對付。”
白濋思索了一下,抬起頭:“你怎么看?”
洛斯抱著胳膊,不答反問:“剛才來了兩個人,你們能不能聽出是哪個npc?”
兩個人的音色不同,如果能夠對應到具體的npc
“我沒注意聽……”
“剛才太緊張了,我也沒注意。”
白濋回憶了一下:“敲門的那個有點耳熟,白天應該聽過。”
“我們白天接觸的npc不是太多,用排除法的話——”
“喵喵喵。”
話音戛然而止。
三人紛紛看向洛斯:“用排除法,然后呢?”
洛斯噌的一下站起來,一把撈過上鋪的貓:“喵喵喵?”
儲備糧:“喵喵。”
洛斯:“喵喵喵喵喵喵喵?”
儲備糧:“喵喵喵喵喵喵?”
“……洛斯,你們在對話?”
雖然已經知道了洛斯許的愿望是精通貓語,但看到他對著儲備糧一直喵,幾人還是不太適應。
洛斯點點頭,語氣激動:“我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了!是主管,我們二車間的主管!”
剛剛儲備糧告訴他,是欠撓的,白天儲備糧就說過主管欠撓。
白濋拍了拍儲備糧的腦袋,夸獎道:“干得不錯。”
終于發揮一點特等獎的作用了。
燕戮和維克特回不過神來,兩人并不知道儲備糧的真實身份。
“它能聽出是誰?”
“我一直很疑惑,為什么每條永生軌里,你都會撿到貓。”
都叫儲備糧,看樣子還是同一只貓。
洛斯眨了下眼,想起自己編的瞎話,他之前說儲備糧是他撿的流浪貓:“這個啊……”
白濋突然開口:“有的人貓緣好。”
燕戮和維克特都是人精,看出白濋和洛斯不想透露儲備糧的事情,沒有繼續追問,打著哈哈:“原來如此,我以前就聽說有的人特別招小動物的喜歡。”
“沒錯沒錯,有的動物有靈性。”
維克特摸了一下儲備糧:“這次多虧你了。”
儲備糧:“還喵喵喵?”
翻譯:“還用你說?”
維克特好奇道:“它剛剛說了什么?”
洛斯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它說謝謝你。”
維克特欣慰不已,又摸了一下貓:“真有禮貌。”
儲備糧:“喵喵,喵喵喵。”
翻譯:“嘖嘖,小傻子。”
洛斯:“……噗。”
燕戮覺得有意思,也湊過來摸了一把:“儲備糧,你真棒。”
儲備糧:“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翻譯:“比你這個二傻子棒。”
燕戮心花怒放:“它對我好熱情,喵了這么多聲,維克特和我之間,它一定更喜歡我。”
維克特坐不住了:“它肯定更喜歡我!”
燕戮:“喜歡我!”
維克特:“我!”
……
一個二傻子,一個小傻子,你倆也就半斤八兩。
洛斯憋笑快憋瘋了,悄悄拍著白濋的胳膊:“儲備糧說維克特是小傻子,燕戮是二傻子哈哈哈哈哈。”
白濋怕他笑抽過去,伸手攬了下他的肩膀:“那你呢?”
“我是大……大帥哥。”洛斯眼珠子轉得飛快,好險,差一點就把實話禿嚕出來了。
大傻子、二傻子、小傻子。
淦!洛斯剛回過味來,儲備糧是給他們三個傻子排了序號。
除了白濋一個帥哥,他們三個都是傻子。
這破貓果然最喜歡白濋!
“你確定是大帥哥?”白濋似笑非笑。
洛斯仗著他聽不懂貓語,嚴肅地點點頭:“當然了,不信你問它。”
儲備糧:“喵喵喵。”
大傻子。
洛斯:“它說大帥哥。”
儲備糧疑惑地歪了歪頭:“喵喵喵?”
大傻子?
洛斯:“它又叫我大帥哥。”
白濋不置可否。
下次的愿望不兌換通訊器了吧,精通貓語好像很不錯。
燕戮和維克特不知何時停止了爭吵,雙雙看著洛斯:“你問問儲備糧,它最喜歡誰?”
洛斯心情復雜:“你們兩個大男人,為什么會對它喜歡誰有這么大的執念?”
“你不懂。”
“這是男人之間的勝負欲。”
“……哦。”
話一出口,洛斯就反應過來:“不是,我也是男人,什么叫我不懂?!”
白濋笑出了聲,撓了撓貓下巴:“寶貝兒,你說你喜歡誰?”
儲備糧被撓得昏昏欲睡,聞言立馬支棱起來,要往他懷里撲。
白濋輕笑:“它好像最喜歡我。”
三人:“……”
舉報了,有人美色/誘貓!
燕戮偃旗息鼓:“行吧,我接受這個結果。”
維克特附和道:“我也接受,不過我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儲備糧好像可以聽懂人話,為什么洛斯要喵喵喵來和它交流?”
白濋剛才的一句“寶貝兒”攻擊范圍太廣,洛斯有被波及到,堪堪回過神來,就聽到了維克特的疑問。
然后他整個人就傻掉了。
臥槽?
臥槽!!
儲備糧確實可以聽懂人話,那他為什么要喵喵叫?!
是因為他以為儲備糧聽不懂他說的話。
可他為什么會這樣以為?
洛斯不想回憶下去了。
白濋哪壺不開提哪壺,壓低的嗓音里浸滿了笑意:“小廢物,你好像被一只貓耍了。”
洛斯:“……”
除了儲備糧故意裝聽不懂他說的話,沒有其他可能了。
因為喵喵叫引起的誤會依次在腦海中閃過,洛斯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這只貓!非常欠收拾!”
他惱羞成怒,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模樣。
白濋勾起唇角,又想到今晚的篝火晚會,他親下來的時候,洛斯正好睜開了眼睛,眼里滿是疑惑和羞惱。
小貓發威了。
白濋舔了下嘴唇,忍住了揉揉他腦袋的沖動,搶先“救”下儲備糧:“大人不和小貓計較,看在它今晚立了功的份上,就放過它吧。”
燕戮和維克特一起拉住了洛斯,苦口婆心地勸道:“沒錯,它今晚是功臣……”
最后,人貓鬧劇以冷戰結束,洛斯堅決不讓儲備糧睡在他的床上,白濋只好收留儲備糧,讓它和自己一起睡-
工坊是朝九晚六的工作制度,第二天一早,還不到上班時間,四個人就都醒了。
洛斯揉著眼睛:“我做了個夢。”
維克特:“我也做了個夢。”
燕戮:“我也做了個夢!”
三人齊齊看向白濋。
“……我沒做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濋突然有一種不合群的感覺,“你們都夢到了什么?”
維克特語氣復雜:“我夢到我被一只貓按在地上打,毫無還手之力。”
燕戮激動地拍著床板:“我也夢到了貓,不過是一群貓,追著我喵喵叫。”
兩人期待地看向洛斯。
洛斯撓撓頭:“我夢到我去摘葡萄,做葡萄酒。”
維克特不死心,繼續追問:“是不是和貓一起做的葡萄酒?”
“胡說,貓怎么可能會做葡萄酒。”燕戮語氣篤定,“一定是帶著貓一起摘葡萄!”
“都不是,沒有貓,只有我和……只有人。”
洛斯明顯感覺到,他說出這句話之后,也成為了不合群的人。
維克特很納悶,起床的時候還在自言自語:“為什么是做葡萄酒,我不理解。”
一個夢有那么重要嗎,都魔怔了。
洛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夢是不受控制的。”
白濋出去晨跑,順嘴插了一句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沒錯,一定是昨晚你和儲備糧一直在喵喵叫,所以我和燕戮才會做這種夢。”維克特說完才想起昨晚的人貓鬧劇,見洛斯變了臉色,立馬轉移話題,“洛斯,你為什么會夢到葡萄?”
昨天忙著工作,也沒有發生和葡萄相關的事情。
洛斯正準備從床上下來,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枕頭,那里露出一點紫色的塑料糖紙。
昨晚他一直捏著糖紙,順手就塞到枕頭底下了。
“……不知道。”洛斯拉了拉枕頭,蓋住糖紙,“隨便夢的吧,可能是我想吃葡萄了。”
燕戮剛洗完臉,聽到他的這句話:“昨晚的甜品里有葡萄蛋糕,工坊里肯定有葡萄,你要是想吃,可以讓長官給你找找。”
洛斯擺擺手,快步走向衛生間:“其實我也沒有那么想吃。”
害羞什么?
燕戮小聲嘀咕,轉頭就看到一張神色嚴肅的臉,維克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你發現了嗎?”
燕戮覺得他神神叨叨的:“發現什么?”
“他沒有反駁你的話。”維克特對他的智商服氣了,恨鐵不成鋼道,“你剛才說讓長官給他找葡萄,他沒有反駁!這代表他不覺得你說的話很奇怪!”
為什么要讓白濋去找葡萄?
普通的隊友關系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嗎?
見燕戮還是反應不過來,維克特嘆了口氣:“假如你現在很想吃草莓,你會讓長官去找草莓給你吃嗎?”
“當然不會。”燕戮一臉驚恐,“你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使喚長官。”
維克特攤攤手:“現在你明白了嗎?”
硬核舉例效果明顯,燕戮不想明白也做不到,恍惚地點點頭:“所以洛斯真的成了長官夫人?”
長得漂亮,年紀小,身材好……除了好欺負一條不太符合,洛斯全都和傳言里的變態標準對上了。
如果洛斯不是白濋帶回來的,燕戮都要懷疑他是被人安排到白濋身邊的了,目的就是為了讓白濋坐實變態的身份。
“可能還不是,但我覺得也快了。”維克特一臉看透一切的表情,老神在在道,“就算沒有一見鐘情,整天一起參加行動,也會日久生情的。”
燕戮:QAQ
這么說,長官距離成為變態已經不遠了。
白濋晨跑回來,被直勾勾盯著他的燕戮嚇了一跳:“有事?”
“長官……”燕戮不敢說我在操心別人罵你變態,幽幽地嘆了口氣,“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白濋一身熱氣,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你胡言亂語什么呢,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么事了嗎?”
燕戮搖搖頭,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洛斯想吃葡萄。”燕戮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長官,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白濋愣住:“?”
什么亂七八糟的?-
上午九點。
所有人在昨天下午的崗位上,開始今天的工作。
“不是說今天會參與甜品制作的核心工程嗎?”洛斯一手挎著打包袋,一邊揀甜品,一邊閑聊。
有了昨天下午的工作經驗,他現在已經能夠分心摸魚了,甚至還產生了帶薪摸魚就是賺到的感覺。
白濋包扎好甜品,放在傳送帶上:“可能是下午才開始。”
洛斯長嘆一聲:“這種枯燥乏味的工作,竟然還要重復一上午。”
“無聊?”
“不是無聊,是無聊得要死。”
白濋失笑:“要不要去找npc玩一會兒?”
“也不是不可以。”洛斯笑嘻嘻地放下打包袋,“走走走,我觀察過了,隔壁是辦公室,兩個車間主管都在里面。”
兩人說走就走,圍觀全程的希澤目瞪口呆,看著閃爍的電子屏,心里一陣迷茫。
還能這樣闖關?
辦公室里,兩名主管正在喝茶,見到他們后愣了一下:“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們不好好工作過來干什么?”
洛斯真誠道:“想來和你談談心。”
白濋早上晨跑的時候,將整個烘焙工坊都觀察了一遍,發現這里和現實生活中的大型企業沒什么區別,墻上貼著規章制度,強調甜蜜蜜烘焙工坊致力于創造和諧友愛的工作氛圍。
這和田蜜蜜昨晚的演講不謀而合。
和諧,友愛。
單獨看這兩個詞并沒有什么問題,可是在田蜜蜜昨晚的演講中,這兩個詞出現了不下二十次,結合團建互動來看,更是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一個企業不注重工作效率,反而刻意突出工作氛圍,未免本末倒置了。
總之就是……很難不倒閉。
本來他們還不會這么快就注意到這一點,昨晚npc提到的工作提了醒。
這所烘焙工坊里一定有秘密。
洛斯拽拽白濋的衣袖,努努嘴。
白濋眼底劃過一絲無奈,說出了提前討論好的說辭:“我也是來談心的,我發現我有抑郁的傾向,總是看同車間的希澤不順眼,想弄死他。”
二車間的主管手一抖,茶水潑出來一半:“你確定這是抑郁?”
白濋理不直氣也壯:“我確定。”
一車間的主管放下茶杯,果斷起身:“我去巡視一下工作情況。”
他溜得很快,給人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被留下的主管怔了兩秒,指指旁邊的凳子:“你們都坐吧。”
他看向洛斯:“你談心是因為什么?”
面前的主管就是昨晚敲門的人,洛斯做了一番心理準備,才沒有在他面前失態:“我懷疑我也抑郁了,因為我也想弄死希澤。”
弄死希澤是判斷抑郁的標準嗎?
主管一噎:“你們是對希澤有什么意見嗎?”
免責條款里有一條,不要跟上司打小報告。
兩人連連搖頭:“對他沒有意見。”
主管一頭霧水:“那為什么要弄死他?”
洛斯:“看他欠揍。”
白濋:“看他長了一副該死的樣子。”
主管:“……”
“我覺得我這樣下去很不利于工作,萬一一時想不開,對希澤動了手……”洛斯裝出一副擔憂的模樣,“主管,我很害怕。”
主管干巴巴地安慰:“別害怕。”
洛斯抬手捂住了臉,拖著調子假裝哭泣:“不,我做不到,我怕我某天醒來就成為殺人兇手,我怕我會抹黑工坊的形象,啊嗚嗚嗚……我更怕自己辜負主管的栽培和信任。”
主管向后躲了躲,還是沒躲開他的手,被拉住了袖子。
洛斯幾乎趴在他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肩膀,扯著嗓子干嚎:“我的命太苦了,我對不起主管,要不我還是死了算了……”
主管瘋狂往后仰著身子,語氣慌亂:“你冷靜點,冷靜點,不要想不開。”
洛斯抬起頭,抽抽鼻子:“主管,要不你先下手為強吧,我懷疑我的病因就是希澤,你先把他弄死了,我就會恢復正常了。”
主管瞪大了眼睛,跟發條轉完了的木偶娃娃似的,僵住,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洛斯眼神飛到他身后,瞥到白濋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立馬站起身,“當然不是,我們要團結友愛,我怎么可能抱有傷害同事的心思,主管你誤會了,我是在開玩笑。”
主管:“……”
我看你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今天天氣真不錯,適合工作。”洛斯揚起笑,“主管,謝謝你的開導,我們去工作了。”
“我……”
門“砰”的一聲拉開,又關上,洛斯和白濋離開得十分迅速。
主管一臉懵逼,我什么時候開導你們了?
回車間的路上,洛斯興奮問道:“拿到了嗎?”
白濋舉起手晃了兩下,指尖勾著的銀色鑰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拿到了,不過為什么要拿車間的鑰匙?”
“已知條件一:工坊有秘密。條件二:正常工作時間的工坊十分正常,就連npc們也和真人差不多。條件三:夜里有工作,且夜里的npc也怪怪的。”洛斯打了個響指,“得出結論,一切秘密都藏在夜晚的工坊里。”
白濋一直等他說完,才重申了自己的問題:“說的很好,但我問的是為什么要拿車間的鑰匙,重點在車間。”
洛斯剛耍了一波帥,心情不錯,沖他眨了下眼:“我這就要說到了,別著急嘛。”
白濋指尖一顫,差點把鑰匙拋出去。
說話就說話,怎么還撒起嬌來了?
“所有的闖關者都分布在烘焙間和車間,我問過維克特,烘焙間很小,藏不了什么秘密,所以最有可能藏污納垢的就是車間。”
當然,這不是主要的原因。
重點是其他地方都上了鎖,他們目前只解鎖了烘焙間和車間兩個地點,接觸最多的npc就是車間主管,暫時拿不到其他地方的鑰匙。
白濋沉默了一會兒:“藏污納垢用在這里是不是不太合適?”
洛斯驚詫:“有嗎?”
兩人就這個成語的使用討論起來,回到車間還沒停下。
希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對小情侶是不是在說黑話?
隊內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任務,他的任務就是打探消息,桑云云一直讓他多多注意洛斯,可他看來看去,這個迷失者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除了長得特別好看。
想一出是一出,總是拉著白濋胡鬧,別提多嬌縱了。
希澤十分看不上他。
桑云云一定是想多了,就這個迷失者,只有白濋那種為色所迷的人才會當個寶。
他一邊工作,一邊在心里吐槽洛斯,被主管叫出車間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有什么事嗎?”
“沒事,我就是想看看你。”
想好好看看,你有多欠揍。
主管打量著希澤,心里納罕,這張臉平平無奇,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讓同事看見就想弄死他?
希澤被他盯得發毛:“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有點欠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主管忙不迭地搖頭,“不,我的意思是,你很英俊,讓人很想把你牽走。”
希澤瞳孔地震:“???”
臥槽!npc對他耍流氓!
洛斯一邊工作,一邊偷看,看到希澤突然一臉驚悚,忍不住笑出了聲。
雖然不知道主管說了什么,但能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你猜主管對他說了什么?”
“不知道。”
洛斯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我好好奇啊。”
白濋動作頓了頓,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主管和希澤。
他會讀唇語,也不是不能滿足一下小廢物的好奇心。
可惜他看過去的時候,兩個人已經不說話了。
希澤一臉驚恐,彎下腰沖主管鞠了一躬,就跑回車間了。
白濋:“……”
艸,膽小成這樣,怎么活到現在的?
過了沒多久,田蜜蜜來車間巡視:“工作的感覺如何?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站在她身旁的主管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似乎很害怕他們說不滿意。
洛斯眼睛一轉:“希澤不太滿意。”
希澤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明目張膽地栽贓陷害,連忙擺手:“我沒——”
白濋打斷他的話:“希澤上午被主管叫出去,回來后就無精打采的,我猜他可能是工作不認真,被主管訓斥了。”
希澤:“……”
你們兩個才工作不認真吧!
田蜜蜜語氣嚴肅:“你真的訓斥他了嗎?”
主管瘋狂搖頭:“我沒有!”
田蜜蜜看向希澤:“主管對你說了什么?”
希澤每說一個字,羞恥就加深了一分:“主管他夸我長的……英俊。”
洛斯噎住,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語氣狐疑:“你確定?”
作者有話要說:
希澤的一天:拼命工作,被小情侶塞狗糧,被誣陷,被npc耍流氓,被質疑……
第52章 我壞?
希澤面露不悅:“……你什么意思?”
雖然他不想承認npc類似于調戲的夸獎, 但是來自于迷失者的質疑更讓人難以接受。
“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主管的審美很獨特。”見他的臉色更差了,洛斯換了種說法,“主管有一雙發現英俊的眼睛。”
希澤:“……”
你還是閉嘴吧。
確認主管沒有訓斥希澤后, 田蜜蜜又恢復了和善:“工作上有不順心的地方, 隨時都可以反映, 把工坊當成你們的歸宿。”
她繼續關懷了幾句, 就去其他工作地點巡視了。
主管掃了他們三個一遍, 目光在希澤身上停頓了幾秒, 皺著眉頭道:“繼續去工作吧。”
希澤掉頭就走, 半是羞憤半是氣惱, 不想再看到另外兩位糟心的同事。
在回到工作崗位后,希澤又發現了一件令他想罵人的事:那兩位糟心的同事不僅沒回來,還攔住了主管。
白濋側過身, 背對著工作車間,拿出分發的裝備手套:“請問這個有什么用?”
不懂就要問,萬一得到答案了, 就不用再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
主管的語氣還算客氣:“甜品包裝盒的邊緣很鋒利, 戴在手上,可以防止被劃傷。”
客氣歸客氣, 很可惜, 說的都是廢話。
白濋看出他不會說出更多的信息, 沒有繼續問下去, 收起手套:“田總昨晚說我們今天會參與甜品制作的核心工程, 主管, 你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嗎?”
表面上越正常, 越讓人忍不住想打破平靜。
分揀打包的工作太枯燥了, 不斷的重復動作,像一個機器人一樣。再干下去,他怕分不清楚,自己是來闖關的,還是來打工的。
“好好工作,別操心不該你管的事。”主管眼珠黑黢黢的,沒有一絲活氣兒,“分批次參與,具體什么時間,都得等通知,別著急。”
他的回答和白濋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像在畫大餅。
離開之前,主管又看了白濋一眼,突然咧開嘴,笑著安慰道:“我覺得憑你的工作能力,很快就可以參與核心工程了。”
更像是畫大餅了。
洛斯從剛才開始就繃著臉,聽完主管的話后,表情更嚴肅了:“不對勁,他安慰你了。”
白濋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辦公室的時候,我‘哭’成那副模樣,主管也就是三個字兩個字地敷衍。”
但主管剛才安慰白濋了。
像正常的前輩提攜后輩一樣,一點也不干巴巴的。
白濋并不覺得那算安慰,但他沒有反駁,反而配合地問道:“所以呢?”
“所以那不是安慰,他說的是實話。”洛斯突然抬起頭,“你很快就可以參與核心工程了。”
他拿腔作調,學著主管的語氣,將這句話又說了一遍……總覺得這個語氣配這句話很不合適。
“你很快就可以去死了。”
當最后一個話音落下的時候,兩人同時停下腳步,看向對方。
四目相對,洛斯和白濋眼里是同樣的震驚和了然,組成了四個字:原來如此。
“主管不可能毫無預兆地說出這句話。”
換言之,白濋一定是觸犯到了烘焙工坊的禁忌。
洛斯快速回憶著進入永生軌后發生的事情,他和白濋同進同出,白濋說的做的所有事情,他都在場……有了!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白濋意味不明地嘖了聲,看向他,“你也想到了?”
洛斯點點頭:“嗯,你違反了免責條款,向上司打小報告。”
主管是他們和希澤的上司,田蜜蜜也是主管的上司。
他們有意避開了對主管打希澤的小報告,但白濋胡謅主管訓斥希澤的事情,也對田蜜蜜打了主管的小報告。
“這可真是防不勝防。”洛斯眼底浮起零星的擔憂,“觸犯免責條款會危及人身安全,所謂的核心工程,應該不是什么好事。”
表面上,甜蜜蜜烘焙工坊一派祥和,但在這份和諧之下,殺機已經悄然而至。
洛斯憂心忡忡:“結合我們之前的推測,晚上才是主管們開始工作的時間,今晚你恐怕危險了。”
“擔心我?”
“……”
事情緊急,洛斯沒心情開玩笑:“你正經一點,這不是小事。”
看來是真的擔心了。
白濋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田蜜蜜昨晚讓大家養足精神,從今天開始要參與甜品制作的核心工程,她話里的對象是全體實習生。”
他絲毫不慌,冷靜地分析著:“也就是說,這份殺機是面向全體闖關者的,誰都逃不了,通關時間還剩下兩天,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白濋自覺安慰的很到位:“所以不用擔心我了。”
“……”
謝謝,已經開始擔心自己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濋把發生的事和另外兩人說了一下,燕戮還是很擔心他:“長官,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吧。”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如果工坊里真的要作妖,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可能我們比白長官更早參與核心工程。”
經過洛斯的分析,核心工程等同于送死。
燕戮被噎住了:“ 你個烏鴉嘴別咒我,起碼我還沒有違反免責條款。”
維克特有一搭沒一搭地挑著菜,情緒不高:“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觸發死亡的條件肯定不止有免責條款,你就敢保證自己一定會比白長官更晚被選去送死嗎?”
燕戮:“……”
這他還真保證不了。
洛斯敏銳的發現了維克特的不對勁,思索了一下:“上午發生什么事了嗎?”
兩個車間挨得很近,燕戮那邊沒有出問題,唯獨烘焙間距離很遠,沒辦法第一時間得到維克特的消息。
“也沒什么事,就是……”維克特欲言又止,對上三人關心的目光,心里一暖,“和我一起工作的闖關者出事了,就是打蛋那個,他上午打發的蛋白不合格,被主管叫出去,一直都沒回來。”
幾個小時過去了,多半沒有生還的希望。
“我是覺得不應該只把注意力放在免責條款上,工坊內還有很多隱藏的殺機,一時的平靜已經腐蝕了我們的警惕性,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溫水煮青蛙,一點點熬死的。”
沒有人說話,維克特發表完感慨之后,嘆了口氣,滿臉愁容,吃了一口菜之后,又嘆了一口氣。
洛斯和白濋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說的沒錯,我們是該探索更多的殺機了。”
白濋好奇道:“這也是戰爭名著上看來的?”
維克特放下筷子,有些局促:“書上確實有這樣的事,但更多的是我自己的觀后感。”
白濋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很不錯,這次通關之后,你把讀過的書整理一下,有什么摘錄筆記都算上,拿給燕戮看看。”
燕戮一口飯噴了出去,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給我看?”
白濋擰起眉頭:“你好好跟人家學學,也不至于連飯都吃不好。”
“我吃飯我是……”洛斯拽了拽他的胳膊,燕戮愣了下,抬頭看到白濋的表情,委屈巴巴道,“好吧,我學,都聽長官你的。”
回宿舍的路上。
維克特被白濋夸獎后興致高昂,大著膽子跟在他身邊,好似剛入職的員工,滿腔熱血,拽著老板講述自己的想法。
“你看白濋的表情有多不耐煩,他應該已經后悔夸維克特了,哈哈哈哈。”洛斯悄悄打量著燕戮的神色,“吃飯的時候,白濋那么說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
也許是隊長的身份改變了洛斯,雖然那句隊長中玩笑成分居多,但他確實對這個行動小隊很上心。
燕戮對白濋的看法很在乎,洛斯擔心燕戮因為白濋對他和維克特的態度沮喪。
看出了他的想法,燕戮撓撓頭,笑了:“我知道長官是為我好,他很早以前就跟我說過,遇事要多用腦子,可我總是習慣長官在身邊,所有的決定都靠他去做。”
“長官以前就救過我,我被感染后,他也沒有放棄我,我們之間是過命的兄弟情,一起出生入死無數次,不是維克特能比的。”
他驕傲地挺了挺胸膛:“我就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洛斯笑笑:“那就好,其實我覺得白濋的做法也有道理,維克特思維縝密,和你正好互補,相信你也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盯著咱們的行動小隊,盯著你,難免會有人在背地里使絆子,白濋也是怕他顧不過來,擔心你再出什么事。”
“這些我都懂,就是我不喜歡讀書,也看不慣維克特整日里一副唯軍區是從的嘴臉。”
厄利斯都的人都很注重陣營,尤其是白濋樹大招風,一直都沒有被軍區完全接納,燕戮和他是同一陣營,自然看軍區不順眼。
恨屋及烏,別說維克特還是軍區塞進來監視白濋的。
有些事燕戮一直憋在心里,白濋不是個會在背地里抱怨的人,他也沒信任的人能說,洛斯這次算是讓燕戮打開了話匣子:“我真的不明白,長官為什么不快點把維克特踢出去,這小子遲早給我們惹麻煩。”
“軍區一直不放心長官,但又不敢明面上動手,散布謠言,又是架空,又是下放……你是沒聽過外面怎么傳的,說長官去玫瑰之城是流放發配,下一步就要真刀真槍地干了。”
燕戮氣得咬牙切齒,右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向左手掌心:“維克特那家伙就是他們派來的臥底,肯定會對長官不利!我和長官做雇傭兵的時候,經常接暗殺軍區中人的任務,他們最會搞這一套。”
“啊這,啊這……”洛斯怎么也沒想到他的怨氣這么大,“軍區在對待白濋這一點上確實有問題,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最重要的是,暗殺的對象是白濋,被反殺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維克特看起來很精明,不是想不開的人。
洛斯拍了拍燕戮的肩膀,心情很無奈:“白濋既然讓維克特留在隊里,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想想,從高大上中學之后,白濋他說什么做什么有避著過維克特嗎?”
高大上中學的時候,白濋讓燕戮跟著維克特,有意將維克特排除在他們的隊伍之外,洛斯當時還以為維克特很快就會被踢出隊伍了。
但到了今天,洛斯能看得出來,白濋已經信任維克特了。
“都一起走到第四條永生軌了,我覺得維克特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他是軍區的人。”
洛斯思索了下:“我給你舉個例子吧,你覺得研究所怎么樣?”
燕戮一點猶豫都沒有:“罪無可赦。”
“如果是同樣的問題,去安全區里問,你覺得有多少人和你的想法相同?”
燕戮沉默了一下:“那是他們被研究所騙了。”
洛斯笑了笑:“我以前跟你是一樣的想法,尤其是可可安的事情之后,我覺得研究所就是草菅人命的地方,其他人都被蒙騙了。”
燕戮正想附和,又想起他說了這是以前的想法:“你現在覺得研究所很不錯?”
“也不能說是不錯吧,就是看法比較客觀了。”洛斯雙手揣在圍裙兜里,朝后面看了一眼,“白濋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我將在廢墟中尋求生命最終的歸宿,不滅的信仰會指引前進的方向,這是研究所建立之初的祈愿。”
“事物都有兩面性,就像天使計劃,我會覺得研究所將活人當成實驗體是喪心病狂,但實際上,除了可可安,其他受試者全都是自愿加入天使計劃的。”
“自愿就可以罔顧人命嗎?”燕戮并不認同,“研究所該對得起受試者的信任,他們并沒有做到這一點。”
洛斯點點頭:“沒錯,我認同你的觀點,但我想說的不是受試者,而是背后的研究員。我問過可可安,他說他痛恨研究所,但他并不怨恨抽取血液,為他注射藥劑的研究員,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研究所是由研究員組成的,燕戮不理解可可安的想法,在他看來,這兩個群體之間是可以畫等號的。
“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決定加入研究所,并不是為了折磨誰,而是像白濋說的那樣,為了解決感染的難題,挽救人類。”
洛斯停下腳步:“研究員沒有工資,除了研究所分配的三餐補助金,他們每個月的收入只有安全區眾籌發放的感謝獎勵,每人每月100元,感謝他們為人類的未來作出的貢獻。”
燕戮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胸口里跟下了場雨似的,對于研究所的怒火無聲無息的被澆熄了。
“當然這不能說明研究員群體沒有問題,我們站在和研究所相對的立場,看到的自然是不好的一面,但不可否認,大多數研究員都是這個時代的有志之士。”
白濋和維克特結束了交談,一前一后走過來。
洛斯加快語速:“軍區也一樣,像加里法那樣的害群之馬自然會有,但絕大部分人都值得被我們客觀看待。包括塔西,他作為執行隊長,出過很多任務,殺過的異變生物比白濋還要多,也救了無數人。”
善惡黑白從來都沒有明確的標準,根據私人的價值觀來評判一個人的好壞并不客觀,也沒有意義。
“所以不要用固有的偏見來看待一個人,也許維克特并不像你想的那樣。”洛斯聳聳肩,俏皮一笑,“剛剛說的話都是秘密,打住,他們兩個過來了。”
燕戮還沒想明白,看向維克特的目光中滿是困惑。
維克特被他看得發毛,從白濋的左邊換到右邊,結果燕戮還是一直盯著他看,到宿舍樓前,維克特實在忍不住了:“你是想和我打一架嗎?”
“啊?”
“不然你一直看著我干什么?”
他又不是洛斯,燕戮也不是白濋,這也太不正常了。
維克特狐疑道:“是不是白長官讓你看書,你對我有意見了?”
燕戮被洛斯說服了,正在努力矯正自己對維克特的偏見,連忙擺擺手:“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沒有意見,就是隨便看看。”
“……”
你隨便看看,看什么不好,盯著我?
維克特懷疑是白濋在場,他不敢說真話,主動道:“白長官,洛斯,你們先回去吧,我和燕戮聊一聊讀書的事。”
燕戮一臉懵逼:“我沒——”
“行行行,你們兩個慢聊。”
白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洛斯拉走了。
維克特舒了口氣:“好了,你有話直說吧。”
燕戮:“……說什么?”
“白長官不在這里,要是不想讀書你就直接跟我說,我到時候不給你拿書,也不會告訴白長官的。”
“……”
燕戮快把腦袋撓禿了:“我沒有不想讀書,我很想。”
“你認真的?”維克特一臉驚悚,“你竟然會想讀書,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燕戮:“……”
有那么不敢置信嗎?
“我很想看書,以后也會好好上課,跟著你認真學習的。”
他每說一句話,維克特的眼睛就睜大一分,最后瞪得圓溜溜的:“你受什么刺激了?”
燕戮被噎住了,沒好氣地推了他肩膀一把:“你才受刺激了,我是遵從長官的指示,為了更好的通關……”
兩人離開后,宿舍樓一側緩緩走出兩個人,赫然是林恩和希澤,不知偷聽了多久。
林恩眉心緊蹙:“不簡單。”
希澤點點頭:“不簡單。”
林恩:“他們提到的書是重點。”
希澤:“提到的上課也是重點。”
“為了更好的通關……”林恩摸了摸下巴,“他們是不是暗地里搞了小課堂,專門針對永生軌進行訓練?”
希澤深以為然:“不是沒有可能。”
林恩撞撞他的胳膊,壓低聲音:“你不是和白濋一個車間嗎,有沒有打探到什么線索?”
“……線索?”希澤翻了個白眼,呵呵一笑,“我每天上班就是看白濋和他的迷失者卿卿我我,你不知道這倆人有多膩歪,上個班不停地聊天,還他媽給我下絆子!”
希澤越想越生氣,把上午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
林恩頗為驚詫地挑挑眉:“白濋這么寵那個迷失者?”
“非一般的寵,要是那個迷失者說想要npc的眼珠子,白濋絕對二話不說,就去給他摳了。”
“……”
林恩對他舉得這個例子十分無語:“云云還說他倆不像一對。”
“她看走眼了唄。”希澤聳聳肩,“桑云云一直揪著白濋沒和迷失者直接親這點不放,依我看白濋沒說謊,那就是人家兩個人之間的情趣,她一個母胎單身的丫頭片子懂什么?”
林恩連忙捂住他的嘴:“行了,這話你可別在云云面前說。”
希澤不以為意,拿開他的手,笑得不懷好意:“你不是喜歡桑云云嗎,我多說說,萬一她惱羞成怒,動了談戀愛的心思,你不就可以趁機——”
林恩耳根燒熱,照著他后背拍了一巴掌:“你閉嘴吧!這事別在云云面前提,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尊重她,也愿意等她。”
希澤一臉無語,嘖了聲:“你就是個呆子,她想做什么你不知道?隊長身體硬朗,你等,你等到七老八十去吧。”
林恩:“……”-
跟隊友吐槽了一番,希澤心情不錯,下午工作的時候也不繃著臉了,甚至哼起了小曲。
洛斯趁著揀甜品的時候跟白濋說悄悄話:“他怎么那么高興,該不會二隊有什么重大突破吧?”
白濋掃了一眼:“看上去是有點奇怪。”
“不行,看他高興我渾身難受。”洛斯懷疑自己編的病癥應驗了,笑得賊兮兮的,“下午給他找點麻煩吧。”
白濋思考了兩秒:“可以引他違反免責條款。”
“主意不錯。”洛斯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這也太壞了!”
白濋歪頭,笑:“我壞?”
洛斯連忙舉起手,自證清白一般,高聲道:“你壞的讓人超級喜歡!”
哼著小曲兒的希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無語地罵罵咧咧。
凈整些虎狼之詞,小情侶真他媽膩歪!
白濋輕咳了兩聲,不自在地摸了下耳骨:“注意一點,別老是胡說八道,口無遮攔。”
“這怎么能算胡說八道?!”洛斯義正詞嚴,“大長官,我這明明是在夸你。”
太難伺候了,說壞不行,說壞的讓人喜歡也不行,不如燕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乖乖點頭了。
洛斯嘆了口氣:“我愿稱你為最難哄的大朋友。”
白濋:“……”
在“迫害”希澤一事上,兩人有著超乎尋常的默契,一拍即合,不約而同的翹了班,往辦公室跑。
希澤將打包好的甜品放上傳送帶,看著溜溜達達離開車間的身影,抹了把臉上的汗。
這倆人怎么整天往外跑,一點勤勞工作的精神都沒有。
他仔細的算了一下,從昨天下午開始,白濋和迷失者一共出去了三次,加起來快有一個小時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比他少工作了一個小時!
希澤人麻了。
憑什么他勤勤懇懇,小情侶黏黏糊糊?
不行,他也要偷懶。
希澤給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放下打包袋,勇敢地踏出了離開車間的第一步。
白濋他們都出去那么多次了,離開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希澤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電子屏上的錯誤計件+1,頓時心尖一抖,猶豫著要不要趁1沒有變成3之前跑回車間。
“主管你看,是希澤,他都迫不及待地出來見你了!”
希澤愣了下,猛地轉過身,看到洛斯拉著主管,向他走來。
洛斯笑得一臉燦爛,沖他揮揮手:“嗨!希澤!”
希澤:“……”
草草草,笑成這樣,這迷失者絕對又謀劃了壞事!
希澤遠遠沖主管點了下頭:“我先回去工作了。”
“慢著。”白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把薅住他的衣領,“我讓你走了嗎?”
希澤擰了下眉頭,臉色不太好看:“白濋,你什么意思?”
兩支行動小隊雖然不太對盤,但有軍區嗝在中間,兩方一般不會在明面上過不去,打破平衡。
白濋在這個時候找茬,不符合常理。
主管快走過來了,白濋刻意壓低了聲音:“沒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不順眼,覺得你欠揍,S級異變者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眼里,你還不如一個迷失者。”
希澤的臉唰的一下黑了:“……”
媽的,這能忍?
車間門口場地空曠,說不清是誰先動的手,只能兩個人看到湊在一起,說了幾句話,就拳腳相向了。
沒動刀,赤手空拳地對打。
洛斯挎著主管的胳膊,沒有走近,往旁邊躲了躲:“主管你看,我就說他們兩個要打架斗毆吧,我這可不是跟你打小報告,是為了建設和諧有愛的工作氛圍!”
主管:“……哦。”
免責條款中的六條都不太好實現,只有和同事打架斗毆這一條,容易操作。
反正白濋已經破戒了,多破一條也不虧,兩人一來一去就商量好了計劃,由洛斯去叫主管,白濋埋伏,看情況引導希澤違反免責條款。
“主管,現在怎么辦?”
S級異變者都是軍區重點的培養對象,各個身手不凡,防御力和攻擊力都不容小覷,希澤也不例外。
白濋的戰斗力就體現在使用各種冷兵器上,不帶武器,只是肉搏,他占不了太多便宜。
希澤一拳砸在白濋肩上,發出一聲悶響。
洛斯心里一緊,為白濋捏了一把冷汗:“主管,不能讓他們繼續打下去了,這不利于我們烘焙工坊的團隊建設!”
主管抽出被他抓住的胳膊,黑沉的眸光里滿是冷意:“沒事,他們很快就影響不了工坊的工作氛圍了。”
這句話落到洛斯的耳朵里,自動代換成:他們很快就要死了。
OK,搞定。
洛斯悄悄給白濋打了個手勢,白濋一腳踹開希澤,活動了一下左肩膀,彬彬有禮地笑著:“許久沒松筋骨,有勞了。”
希澤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一腦門子問號:“活動筋骨?”
“活動筋骨,你確定沒有聽錯?”
桑云云一臉懷疑。
二隊宿舍里氣氛沉重。
希澤赤著上半身坐在床邊,林恩正在給他上藥,希澤聽到這句話后一拳捶向床鋪,就要站起來:“媽的,桑云云你什么意思,他站在我面前說的,我怎么可能聽錯?!”
林恩連忙攔住他:“行了,云云只是問一下。”
希澤黑著臉啐了口,低聲罵了幾句。
桑云云眼神沉肅,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大片淤青上,冷笑一聲:“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你命挺大,能從他手底下活著回來。”
“草,你陰陽怪氣你媽呢,老子——”
“夠了,閉嘴!”
塔西抱著胳膊,沉聲命令道:“希澤,給桑云云道歉。”
希澤一臉錯愕:“我給她道歉?”
“你說話之前不過腦子是不是?趕緊的,別讓我說第二次。”
“……”
希澤不情不愿地低下頭:“對不起。”
桑云云嗤了聲:“以后嘴巴放干凈點。”
“你——”
林恩趕緊擋在兩人中間,將希澤推回床上:“快點坐好,上藥。”
塔西面向桑云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都是隊友,你剛才也不應該那樣說。”
“哪句不應該?”桑云云翹著二郎腿,攏了攏頭發,“他命大?我又沒說錯,白濋要是真動了殺心,你覺得他能活著回來嗎?”
塔西皺了下眉,他和白濋的接觸不多,大多都是聽的傳言,但上次在軍區駐地,白濋拿匕首抵著他的脖子,給他的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白濋帶來的壓迫感不遜于他以往遇到的異變生物。
希澤滿心不爽,不屑地嗤了聲來表達不滿:“我看白濋也沒有傳聞中那么厲害,戰斗力一般。”
桑云云聳聳肩:“OK,那你自己說,白濋跟你打的時候用刀了嗎?”
希澤的氣焰消了一半,仍舊不服輸:“我也沒用武器。”
“你用武器和他用武器能一樣?”桑云云笑了,“恐怕沒人不知道白濋擅用冷兵器吧,有了刀的白濋,戰斗力能翻倍,你拿上武器,能比赤手空拳好多少?”
異變者身體素質強,防御力遠超普通人,毫不夸張的說,他們的身體就是最強大的武器。
林恩收起傷藥:“且不說武器的事,希澤你應該清楚自己的傷勢,你覺得白濋傷的有你重嗎?”
工作結束,白濋跟沒事人一樣,要不是希澤說他和白濋打了一架,他們恐怕都看不出白濋身上有傷。
對比明顯。
桑云云說話很不客氣:“所以說你命大,白濋只是想活動一下筋骨。”
希澤面子上過不去,但也沒辦法反駁。
塔西舉起手,止住他們的話:“好了,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白濋為什么這樣做。”
誰都能看出來,活動筋骨不過是個借口。
“和永生軌有關。”
“繼續。”
“沒了。”
三人俱是無語的表情。
桑云云一臉無辜,攤了攤手:“什么線索都沒有,我只能想到這里。”
“我覺得云云說的沒錯,他們手里可能也有關于永生軌的線索。”林恩分析道,“打架,讓主管來圍觀……這個線索不太明朗。”
希澤套上上衣:“我看不像是線索,更像是他們兩個聯合起來找我麻煩,那個迷失者一直找茬,上午還誣陷我來著,我看他就是覺得我這個電燈泡礙眼,故意讓白濋找我打架。”
桑云云皺了下眉頭:“不對,洛斯不是那樣的人。”
“你認識他多久,了解他的為人嗎?”希澤把指骨掐得咯咯響,“桑云云今天我把話給你撂在這里了,他們鐵定是一對,你的懷疑是錯的。”
林恩怕他把中午的事禿嚕出去,剛想攔一下,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今晚沒有團建,下班后大家各自回房間休息,還有五分鐘到九點,馬上就要熄燈了。
塔西神色嚴肅:“找誰?”
“希澤,我是你的主管,收拾一下,準備去參與甜品制作的核心工程。”
幾人面面相覷。
桑云云最先反應過來:“昨晚田蜜蜜說過今天會參加核心工程,一整天都沒信,我還以為自己記錯了。”
林恩擔憂道:“大晚上去工作,不太對勁。”
主管又敲了兩下門:“希澤,一分鐘內到宿舍樓門口集合。”
主管離開了,希澤有些緊張:“我要去嗎?”
“不是要不要,是你必須去。”桑云云語氣嚴肅,“npc都過來叫了,直接違抗他就是找死。”
希澤知道她說的沒錯,但不想聽她的安排:“隊長,你怎么看?”
塔西沉吟片刻,突然道:“這個核心工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只叫你一個人去……會不會和白濋的行為有關?”
“我覺得有可能。”桑云云說,“那白濋也會去,希澤你趕緊下樓集合,不要耽誤,我們去看看一隊的情況。”
塔西頷首:“聽她的。”
希澤迅速下樓,已經有幾個人在等候了,他一眼掃去,沒有看到一隊的任何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難道他們猜錯了?
“參與核心工程,那我們是不是要轉正通關了?”
“一二三四五……一共九個人,每個人都會獲得身份勛章。”
“看到軍區的隊伍了嗎?白濋來了嗎?”
“沒來,該不會不是通關,是我們懸了吧?”
……
人群頓時陷入恐慌,希澤的心也提了起來。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來了!白濋和npc來了!”
希澤猛地轉過身,看到白濋和幾個npc一塊走過來,提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大家工作認真,經過我們的商討,決定帶你們參觀烘焙工坊的核心工程,讓你們親身參與,大家都跟我來。”
一個主管在前面帶路,剩下的主管都跟著闖關者身后,像是怕有人掉隊。
白濋微低著頭,從前排挪到最后面,將所有npc穿的鞋都看了一遍。
無一例外,全都是膠皮靴子。
希澤一直觀察著白濋,不動聲色地跟著他,正疑惑他在看什么,猝不及防,就對上一雙戲謔的眼。
白濋沖他勾了下唇角,在工坊路燈的照耀下,顯出些許冰冷的、鋒利的惡意。
希澤后頸發涼,突然想起傳聞:白濋一笑,生死難料。
他直覺,這個瘋子盯上他了。
一行人來到車間,等所有人都進來后,主管關上了大門。
晚上的車間和白天的不同,兩個車間被打通,中間的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攪拌機器,機器下有兩個接近三米的塑料桶,一個紅的一個白的,散發著甜膩的味道。
電子屏也合成了一塊,上面顯示出Q版的粉色蛋糕圖案,還有一行字。
今日主推:草莓奶油蛋糕。
叮叮咚咚的卡哇伊音樂響起,主管們拿著電鋸,從四面八方走來:“一起來做草莓蛋糕吧!”
作者有話要說:
甜蜜夜晚即將開始,畢竟做蛋糕什么的,最適合小情侶約會了~
小玫瑰:在路上!
第53章 小隊長
“我們好像出來的太晚了, 黑漆漆的,不知道長官他們去了哪里,到處都看不到人。”
燕戮伸著脖子張望了一圈,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他們商討之后, 決定全員出動, 一起來探索烘焙工坊的秘密。
維克特穿著工裝, 將抹面刀放在口袋里:“我們是九點十分離開宿舍的, 他們應該走不了多遠, 沒有人肯定是藏起來了。”
“這烘焙工坊快趕上半個高大上中學那么大了, 挨著找得找到猴年馬月。”燕戮焦急不已, “洛斯, 咱們現在怎么辦?”
白濋不在,洛斯是當之無愧的主心骨。
“別著急。”洛斯偏偏頭,避開儲備糧的腦袋, 拎著后頸皮把它從指尖肩上拽下來,“我在等白濋的消息,我和他約好了互報平安, 他到達核心工程的地點后會給我們傳信的。”
他不滿地瞪著儲備糧, 低聲訓斥:“我們兩個現在還在冷戰,你這只破貓別黏糊過來, 我不吃你這一套!”
都敢耍他了, 再不教訓, 貓崽子就該上天了。
答應了白濋不揍貓, 洛斯只好用行動表明自己的冷戰決心, 他一定要讓儲備糧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燕戮, 你這樣看著我干嘛?”
儲備糧太能鬧騰了, 洛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塞進維克特懷里, 吐出一口氣。
燕戮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和長官約好了互報平安。”
從前做雇傭兵的時候,他和白濋也會這樣,離開厄利斯都后,他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原來不是白濋變了,而是報平安的對象換人了。
洛斯還擔心他因為白濋夸獎維克特而心里不平衡,在燕戮看來,白濋對維克特,根本不能和白濋對洛斯的態度比。
“怎么了嗎?”
洛斯一頭霧水,燕戮眼巴巴地看著他,就像被他搶了心愛的棒棒糖一樣,看得他都有些心虛了。
燕戮嘆息著搖搖頭,故作高深道:“沒事,就是有些感慨,世事無常,人心易變啊!”
明明他們三個人都連接了白濋的通訊器,可白濋只跟洛斯說過互報平安。
燕戮后知后覺的發現,被排除在外的不止是維克特,還有他。
洛斯已經超過他,成了這支行動隊中和白濋最默契的人。
燕戮心里酸溜溜的,這么多年終究比不過幾個月。
這個漂亮的小迷失者要不是白濋領回來的,有可能把白濋變成變態的人,他指定得和洛斯好好比比,究竟誰才是白濋最信任的隊友。
“果然,更多人寧愿斷手斷腳,也不想裸奔。”
“……啊?”
燕戮的眼神有種看透一切的滄桑:“以前總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沒想到放到男人身上也適用。”
洛斯:“……”
很好,他現在連燕戮說的話都聽不懂了。
維克特沒有燕戮的多愁善感:“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他們究竟去了哪里?洛斯,白長官還沒傳來消息嗎?”
“還沒有。”洛斯條件反射地摸了下耳廓,“再等等吧,他肯定會聯系我們的。”
永生軌的通訊器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直接裝備在身上,每次他都反應不過來,覺得耳朵上戴了個麥,想手動按開關。
儲備糧從維克特的懷里跳下去,圍在洛斯腳邊,一邊喵一邊抓他的褲腿。
無論是人還是貓都不能慣著,瞧瞧,剛放養一小會兒,就上趕著湊過來了。
洛斯心里得意,輕輕用鞋尖推了推儲備糧,姿態放得很高:“大膽逆貓,別碰到我。”
長了指甲的貓爪子很鋒利,儲備糧舉著爪子撓了幾下,洛斯的褲腿和鞋子就都花了。
他穿的是運動鞋,鞋帶被撓抽絲了。
儲備糧軟乎乎地叫著,如果不是洛斯能聽懂它在說什么,恐怕也要像之前的燕戮和維克特一樣,被它騙到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大傻子,別那么小氣嘛。
“……”
洛斯收起了把它抱起來的心思,冷漠地偏開臉。
見他無動于衷,儲備糧放棄了求和,舔了舔爪子。
過了沒多久,維克特著急地喊道:“洛斯,你的貓跑了!”
洛斯沒當回事:“不用管它。”
維克特重復了一遍:“跑遠了!”
洛斯一臉高深莫測,隨意地擺擺手:“我訓貓呢,不用大驚小怪。”
“它好像往車間的方向跑去了。”燕戮不明所以,“洛斯你讓它過去的嗎,去那里干什么?”
洛斯猛地抬起頭:“車間?”
“嗯。”
洛斯神色嚴峻:“我知道白濋在哪里了,快去車間!”
儲備糧是在給他們指路。
燕戮最先反應過來,掉頭就跑,洛斯和維克特很快跟了上去。
車間的大門緊閉著,從里面鎖上了,甜蜜蜜烘焙工坊標榜現代化工業基地,大門是用鋼板打造的,厚度超過三公分,里外雙開的門鎖,沒有鑰匙絕對無法打開。
燕戮趴在大門上聽了聽:“有打斗聲,長官就在里面!”
儲備糧蹲在地上舔爪子,見洛斯來了,優雅地喵了聲,抬起的臉上滿是倨傲。
像是在邀功。
維克特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你是特地給我們指路的,對不對?儲備糧,你太棒了。”
他想把貓抱起來,但儲備糧輕巧地躲開了他的手,跳到洛斯腳邊:“喵喵。”
維克特愣了下,看看儲備糧,又看看洛斯:“它是不是想讓你抱它?”
洛斯語氣微妙:“……是。”
維克特佩服得五體投地:“它就認準了你一個人,別人抱都不讓抱,你可真是訓貓有術。”
儲備糧矜持地昂著貓頭:“喵喵喵喵?”
還不抱我?
“這貓可真有靈性,它叫的這么可憐,你快把它抱起來吧。”維克特催促道。
洛斯:“……”
可憐個屁!分明是趾高氣揚!
他覺得他不是訓貓有術,而是被貓拿捏住了。
儲備糧確實立了功,洛斯木著一張臉,彎下腰,把它拎到懷里:“這并不代表我原諒了你,以后不許亂給人起外號。”
儲備糧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喵喵喵,喵喵喵。”
知道了,大傻子。
“……”
洛斯忍了又忍,謹記著日不落農家樂的標語,沒有把它扔到地上。
燕戮對著車間門研究了半天,砸也砸了,撬也撬了,怎么都打不開,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聽起來戰況激烈。”
“門打不開,車間還有其他的入口嗎?”
洛斯剛想掏出鑰匙,有人先他一步答道:“沒有。”
他動作一滯,立馬轉過身,看到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二隊。
林恩:“車間四周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其他的入口。”
洛斯不著痕跡地往后退,同時用胳膊擋住懷里的儲備糧。
二隊不知道來了多久,剛才儲備糧給他們引路的事情,被看到就麻煩了。
燕戮和維克特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將洛斯護在身后,維克特瞇了瞇眼,試探道:“同為軍區辦事,既然來了,怎么不提早知會一聲?”
“執行隊獨立于軍區之外,在永生軌里,我們可是競爭對手,身為軍人,問我們為什么不知會前,得反省一下自己的警惕性了。”桑云云抱著胳膊,走到兩人面前,看向被擋住的洛斯,“你那只貓很有趣,可以借給我看看嗎?”
一番話表明,二隊已經來了很久,也看到了儲備糧指路的事。
塔西和林恩站在她身后,目光齊齊地落在洛斯懷里,帶著探究意味。
黑貓抬起頭,血一般的紅瞳妖冶詭異,它眨了下眼,好似與夜色融為一體。
“很抱歉,不可以。”洛斯冷冷一笑,“你也說了我們是競爭對手,那我的貓有趣,關你什么事?”
似乎沒想到他會直接拒絕,桑云云愣了一下:“我只是有些好奇。”
洛斯摸了摸懷里的貓,真誠建議道:“那就請你不要好奇。”
桑云云氣笑了:“……你說話一直這么沖嗎?”
“只是對討厭的人沖而已。”洛斯掃過她身邊的兩人,在林恩明顯憤怒的臉上停留了兩秒,歪了歪頭,“你們下一句是不是要說,一個迷失者怎么敢口出狂言了?”
林恩語氣不屑:“你知道就好!”
他還想說什么,被塔西攔下了:“今天不動刀了?”
初次見面的時候,洛斯就拿著匕首,阻止他進門。
“今天心情好,不想見血。”洛斯讓了讓身,“這道門你隨便進,燕戮,維克特,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
燕戮面露擔憂:“可是長官他……”
洛斯笑得游刃有余:“車間里如果有人能活下來,毫無疑問,那個人一定是白濋,該著急的不是我們。”
白濋到現在都沒有給他們傳消息,情況肯定不是太嚴重,希澤也在工坊里,二隊也想進車間,就沖他們這不客氣的態度,鑰匙也不能拿出來。
他們耗得起,二隊耗不起。
燕戮還想說什么,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輕笑:“看來我不能辜負你的信任。”
是白濋!
洛斯驟然收緊了手臂,懷里的儲備糧被勒到了,憤怒地舉起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喵喵喵,喵喵!”
大傻子,輕點!
“聽我們洛斯隊長的話,不用擔心,我這邊沒有問題。”
車間內,闖關者和npc打成一團。
主管的人數和闖關者相等,平均每個人對付一個npc,每個npc也只會攻擊自己選定的闖關者。
白濋雙手攀著機器,奮力一蹬,跳到了機器頂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整個車間。
兩個塑料大桶里各裝了三分之一的液體,機器的攪拌泵連接到塑料桶里面,巨大的扇葉勻速攪拌著,將仍有顆粒的液體粉碎,攪拌成黏稠的糊狀物。
今日甜品是草莓奶油蛋糕,可想而知,這兩個桶里的液體是什么。
草莓醬和奶油。
白濋嫌棄地掩了掩鼻子,整個車間里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香精味道,依稀能辨認出一點草莓和奶油的氣味,但更多的還是腐爛變質的酸臭味。
桶里面裝的肯定不是真正的草莓醬和奶油。
npc踉踉蹌蹌地追上來,白濋側了側身,躲過他的攻擊。
不知道一個npc死后會不會有新的npc來接替他進行攻擊,白濋沒有急著干掉npc,只是像逗狗一樣逗著他,消耗npc的體力,以防守為主,抓緊時間觀察車間內的情況。
闖關者的攻擊力參差不齊,在這場電鋸屠殺中,有幾個人已經被npc殺死了。
他們的身體被電鋸切開,分割成碎塊,整個車間里都是血液,飛濺四散,在地面上匯聚成赤色的溪流。
白濋占據了最高點,親眼看著npc將肢解的尸體碎塊丟進紅色的塑料桶里,扇葉將之攪碎,鮮紅的血肉融入液體之中,變成新的“草莓醬”。
頭顱則被扔進白色的塑料桶里,腦漿迸濺,變成“奶油”的一部分。
白濋想起昨晚吃的甜品,胃里一陣翻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烘焙工坊里的甜品該不會都是這樣做的吧?
車間里都是血液,但腥氣卻沒有掩蓋住草莓醬和奶油的甜膩味道,隨著越來越多的闖關者被投入塑料桶,那股仿若變質的味道變得越來越正常。
就像是真正的草莓醬和奶油一樣。
酷愛甜品的大長官揉了揉腹部,短時間內不想再吃任何甜食了。
電鋸撕裂空氣,從身后劈過來,白濋抬腿一踢,沒把握好力度,直接將npc踹下了機器。
npc滿臉驚恐,掉進了白色的塑料桶里。
頭頂的電子屏發出“滴滴滴”的警告音,上面的蛋糕畫面也發生了改變。
一個不同顏色的蛋糕浮現出來,字跡從草莓奶油蛋糕變成了彩虹蛋糕。
其他npc紛紛停下動作,換了武器:“一起來做彩虹蛋糕吧!”
白濋瞟了眼他們手上的槍,挑了挑眉。
有意思,原來這還是個換武器的屠殺游戲。
車間外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入耳朵里,白濋掃了眼喘著粗氣的希澤,笑著對外面的隊友道:“我這里正玩游戲呢,你們不用急著進來,也不用給二隊面子。”
白濋吩咐完,特地點名了燕戮:“不許沖動,保護好我們的小隊長。”
要不是顧忌著塔西等人,燕戮都想立正敬禮,回一句“收到”了:“小隊長,你想逛哪里?”
既然白濋發話了,那就不急了。
燕戮殷勤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以前是白洛隊長,虛假的身份,話自然也是玩笑。
現在是洛斯隊長,小隊長,白濋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了行動小隊的職位安排。
維克特聽懂了其中的意思,看著洛斯的眼神有些復雜,雖然不理解白濋的安排,但他竟然意外的不想反駁。
如果洛斯做他們的隊長,沒有可以質疑的地方。
維克特輕嘆了聲,露出釋然的笑意:“小隊長,我也都聽你的。”
一聲“小隊長”叫出口,就像是發自內心承認了洛斯的隊長身份。
洛斯眼睫顫了顫,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別,別那么叫了。”
“不然怎么叫?”白濋還沒有切斷通訊,在喧騰的打斗聲背景音下,不慌不忙地調侃道,“如果在稱呼上有其他的要求,小隊長,盡管吩咐。”
燕戮和維克特紛紛點頭:“沒錯,有什么稱呼的要求,你就直接提!”
永生軌內的環境不同于現實世界,這里的月亮總是很圓,很亮,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大地,映得人眉眼生輝。
洛斯將散落的頭發別在耳后,揚起笑:“沒有了。”
燕戮和維克特對著他微微頷首。
白濋語調很慢,帶著不可一世的張揚,在他耳邊宣告:“小隊長,我送你一把最鋒利的刀,為你保駕護航。”
洛斯心尖一顫,下意識抬頭看去,見燕戮和維克特并沒有其他表情,才知道這句話是白濋對他一個人說的。
最鋒利的刀?
洛斯想到了一個可能,不敢確認。
三人準備離開,二隊的人立馬過來,攔住了他們。
從洛斯說了他們不著急之后,塔西的臉色就很難看:“你們能和白濋對話?”
燕戮和維克特莫名其妙開始稱呼這個迷失者為“小隊長”,肯定是得到了白濋的授意,白濋在車間里面,外面打不開門,就只能從里面入手了。
維克特語氣嘲諷:“我們是競爭關系,與其探究別人隊里的事情,不如管好自己。”
各個都是記仇的人,桑云云說了句競爭關系,他們也要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拋開偏見之后,燕戮覺得維克特的嘴真不錯,說的話全都是他想表達的意思:“說的沒錯,小隊長我們走。”
“把一個迷失者當成隊長,你們真的不覺得恥辱嗎?”
可可安曾經說過,社會上對迷失者意見最大的群體就是異變者,越是等級高的異變者,看不起迷失者的程度越深。
洛斯本以為是可可安胡謅的,現在看來,恐怕是事實。
他好奇地打量著林恩,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都對你們說了好幾遍了,管好自己,對別人的事情指手畫腳,像狗一樣一直汪汪叫,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洛斯眉眼精致,是溫溫和和的漂亮,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就是乖軟,以至于當他罵人的時候,都會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林恩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唰一下就黑了:“你真以為他們叫你隊長,就是把你當隊長了嗎?什么叫小隊長,意思就是隨便開開玩笑,你不過是白濋的附庸!”
洛斯剛想說話,就被維克特攔住了。
維克特納悶地看著林恩:“你是不是真的聽不懂人話?叫小隊長不是看輕,而是因為他年紀小,你們二隊里年紀最小的就是桑云云了吧,二十多歲,但你看看我們小隊長,十七八的臉,不叫小隊長叫什么?”
燕戮點點頭:“說的沒錯!”
他也是這樣想的。
白濋為什么被當成變態,不就是因為搞了個年紀太小的對象嗎?
維克特牙尖嘴利,不客氣地指指塔西:“你對著四十多歲的人叫隊長,指望我們跟你學,把十七八的小青年叫成糟老頭子嗎?”
洛斯:“……噗。”
燕戮:“哈哈哈說的沒錯!”
林恩被懟懵了,下意識看向塔西:“隊長……”
總覺得邏輯不太對,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誰他媽四十多歲了?
誰他媽是糟老頭子了?
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的塔西鐵青著臉,不悅地斥道:“閉嘴。”
林恩默默退到旁邊,狠狠地瞪了洛斯一眼。
“你們一點都不擔心白濋嗎?”塔西定定地看著洛斯,“你相信白濋,但保不準有什么意外,如果白濋出事了,你覺得自己這個小隊長還能活多久?”
洛斯不喜歡他的假設,冷了臉:“想說什么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聯絡白濋,讓他把車間的門打開。”塔西平靜道,“你們害怕可以不管白濋,打開門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桑云云插了句嘴:“在離開之前,還要留下那只黑貓。”
空氣凝滯,隱隱有什么東西變了。
“喵~”
一聲貓叫打破了原有的平靜氛圍。
洛斯抬眸:“威脅?軟的不行,改來硬的了?”
塔西伸出手,想要按住他,卻被燕戮截住了:“想動我們小隊長,先過我這一關。”
林恩主動挑選了維克特作為對手:“云云,打架的事就交給我和隊長吧,你去拿貓。”
桑云云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比男人差,但林恩總是把她當成弱不禁風的姑娘。
只剩下洛斯和桑云云面對面站著,身旁是兩對打起來的人。
“我不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手,請你配合。”桑云云伸出手,“把貓給我。”
這只貓會指路,似乎能聽懂人話,肯定不簡單,她不在意希澤的死活,拿到貓才是最重要的。
“想要貓,就不怕被撓嗎?”
“你主動交出來,還是我自己搶?”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剛說了不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手,就要開始搶貓了。
洛斯默默腹誹,舉起儲備糧:“她想搶你,你說怎么辦?”
“喵?”
洛斯笑笑,把它遞出去:“那就只能讓她看看你撓人的本事了。”
桑云云剛要接住儲備糧,眼前就閃過一道利光,黑貓伸出爪尖,指甲在夜色中劃過,如月光一般微涼的冷意就襲上桑云云的手背。
異變者的皮膚堅韌,但桑云云的手背還是在儲備糧劃過來的時候見了血,她瞳孔緊縮,感覺到手背上的刺痛感,滿臉不敢置信。
儲備糧踩著她的手,借力跳到了車間屋頂,一副我只能幫你到這里的大爺模樣:“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大傻子,解決這個丫頭!
洛斯一陣無語,但還是抓住機會,旋身抬腿,一個橫踢掃向桑云云。
他還沒和S級的異變者交過手呢,聽說桑云云在二隊里實力僅次于塔西,洛斯躍躍欲試,幾乎是迫不及待想和她打一架了。
至于不對女人動手什么的,他沒這樣的底線。
末世之中,強者為尊,桑云云實力強橫,值得他認真對待。
桑云云沒想到他的反應那么快,雙手交叉在身前格擋,硬生生接了這一腿。
她沒有倒下,但身體晃了一下,桑云云扶了下肩膀,眼里爆發出一陣精光:“洛斯,你總能給我驚喜。”
這絕對不是一個迷失者會有的力量。
桑云云活動了一下手腕,完全忘了要搶貓,興致勃勃地攻向洛斯。
S級異變和普通的異變不同,大多數異變者都會產生明顯的植物和動物類型的異變方向,但S級異變者呈現出的卻是多元異變趨勢。
比如桑云云,她身體的柔韌性可以媲美植物,攻擊力又不輸給動物類型的異變者。
她擅長的是一種名為柔術的格斗技巧,異變后的身體素質能令她將柔術的攻擊性發揮到最大。
洛斯剛躲過桑云云的腿,下一秒就被反扭住胳膊,在桑云云要順勢鎖住他咽喉的時候,矮下身,以一種不可能的姿勢扭了半圈。在“咔噠”的骨頭響動聲中,洛斯臉色未變,有條不紊地拉開距離。
桑云云愣了一下:“你的胳膊……”
洛斯扶著胳膊往上一掰,將脫臼的胳膊接好,呼出一口氣:“再來。”
桑云云:“……”
迷失者都對自己這么狠了嗎?
倒也不是洛斯太狠,是白濋的訓練給他灌輸了根深蒂固的觀念,讓他習慣了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最優的選擇。
和性命相比,卸個胳膊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不等他們兩個再交手,塔西就出聲叫停了:“燕戮,你的異變狀況并不穩定,再打下去,你很可能失去人類意識。”
燕戮啐了一口:“你他媽才會失去意識!”
塔西沉聲道:“你異變的時候就失去過意識,即使現在狀態穩定,也很容易再次失去意識。”
洛斯皺眉:“就算燕戮失去了意識,我們也能帶他通關,重新穩定狀態。”
“你應該不知道吧,失去意識的次數越多,越不容易穩定,到達閾值之后,就算是永生軌也沒辦法幫他。”
見他們都變了臉色,塔西繼續道:“執行隊負責處死淪為異變怪物的人類,如果你們執意如此,一旦失去人類意識,我們將毫不猶豫,用盡一切辦法殺死燕戮。”
燕戮咬緊了牙根:“小隊長,你別聽他說的,我不會有事的。”
不蒸饅頭爭口氣,從私人角度來說,洛斯不想低頭,但燕戮叫他一聲隊長,他就要顧全隊員,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我——”
“開門吧,小隊長。”
洛斯的話被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白濋輕輕笑了聲:“我給你找了葡萄。”
“讓塔西進來看看,他的隊員變成什么鬼樣子了,省得他整天盯著別人有沒有異變。”
有了白濋的話,燕戮和維克特都沒意見了。
反正塔西已經看出他們能溝通了,燕戮索性直接問道:“長官,里面情況如何,你能開門嗎?”
白濋笑了聲:“怎么,小隊長還沒告訴他們呢?”
洛斯摸了摸耳朵,他有些受不了白濋叫這樣叫他,還是通過通訊器直接傳到耳邊的,含著笑意的低音炮聽得人心里酥酥的。
維克特懵了:“告訴什么?”
洛斯清了清嗓子,將手伸進兜里:“告訴你們,我有鑰匙。”
眾人:“……”
wtf?!
不止是二隊,就連燕戮和維克特也愣住了:“你有鑰匙?!”
“對啊。”洛斯接住了從屋頂跳下來的儲備糧,拿著鑰匙開門,“白天興致一來,就和白濋去偷了車間的鑰匙。”
洛斯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用詞有什么問題,驕傲地承認了偷鑰匙。
二隊的三人均沒有說話,心情復雜。
這是能預知未來的興致吧,一來就能解晚上的燃眉之急。
洛斯一邊開門,一邊想白濋說的話。
給他找了葡萄,什么意思?
車間門打開,一股濃烈的甜蜜氣味涌出來,入目是刺紅的一片,密集的子彈從各個方向射過來。
眾人連忙散開,尋找掩體,躲避子彈。
白濋在機器最頂端游走,看到他們后立馬調轉方向,抓住吊著攪拌扇葉的機器臂,蕩到地面上:“過來這邊!”
洛斯等人迅速向機器的方向靠攏。
“這里怎么弄成這樣了?”
“其他闖關者都死了,就剩我和二隊那個傻逼了。”
白濋抄了把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看到上面的電子屏了嗎,將一個npc丟進塑料桶里,甜品種類會發生變動,其他npc的武器也會改變,但是npc的數量會補齊,并且……”
他看了眼自動關上的門:“進來之后可能無法離開,其他情況要等天亮了才能知道。”
現在電子屏上的甜品已經變成了提拉米蘇,npc的武器也從普通的手/槍換成了加特林機槍。
最要命的是,子彈無限。
說話的時候,npc已經圍過來了,幾人迅速分開。
白濋腳步一頓,跟上洛斯,悄悄塞給他一個東西:“喏,給你的葡萄。”
看過塑料桶里的草莓醬和奶油之后,白濋已經將甜蜜蜜烘焙工坊里的所有東西都拉進黑名單了,葡萄自然也在其中。
但小隊長想吃,他又不能裝聽不見。
車間里有不少甜品,還有附帶的小掛墜,白濋剛才特地找了個葡萄的:“燕戮說你想吃葡萄,這里面的東西都不太安全,先給你個信物,等出去之后,再給你補上。”
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又來了,心臟好像要跳出胸腔,一股要失去控制的感覺涌上全身,洛斯攥緊了葡萄掛墜,感覺到沉重的金屬感:“為什么?”
“嗯?”
為什么燕戮說我想吃葡萄,你就……
洛斯側身躲過npc的攻擊:“沒什么。”
現在不是談論重要問題的時候。
“長官,二隊那傻逼怎么樣了?”燕戮從機器后探出頭來,“變成什么鬼樣子了?”
白濋朝機器另一側努努嘴:“我發揚人道主義精神,把他丟到另一邊去了。”
“為什么要救他?”
燕戮很納悶,殺人補刀,斬草除根從來都是他們的信條。
白濋隨意地笑了聲:“因為是我害他受傷的。”
npc剛換了加特林的時候,他順手就撬了機器上的一塊鋼板來擋子彈,沒成想,希澤就躲在那后面,直接被子彈擊中了。
只是打中了腿,不致命,但移動困難。
好歹是兄弟行動隊,白濋暫時還不想二隊缺人,順手救了他一把。
往后還不知道誰會成為棄子,二隊需要他們,他們也需要二隊的存在。
“我們要一直躲下去嗎?”
現在還不到后半夜,一直躲避體力消耗很大,繼續這樣下去,很難說能不能堅持到天亮。
必須想辦法破局。
洛斯眉心緊蹙:“白濋,你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npc身上的胸章好像不一樣。”
殺第二個npc的時候,他看到對方的胸章上不僅有名字,還畫著一個圖案,但是沒看清是什么。
圖案……
洛斯瞬間就想到了電子屏上的蛋糕圖案。
“想到什么了?”
“還不確定,得抓個npc看看。”
維克特苦笑一聲:“這咋抓啊,他們這槍突突突的,我們連身就近不了,就算能夠近身,這么多也沒辦法抓。”
洛斯思索了一下:“一步步來,先讓他們換武器。”
把加特林換成其他的,再考慮下一步。
白濋略帶苦惱地嘆了一聲:“小隊長,我并不想給你潑涼水,但是換的新武器很可能比加特林更難對付。”
起初是電鋸,換成了手/槍,又換成了加特林機槍。
下一個說不準會是什么變態東西,萬一是炸彈的話,那大家就都玩完了。
洛斯陷入了沉默。
“白濋。”塔西的聲音傳過來,“抓住npc,解決問題的幾率有多大?”
白濋吊兒郎當地回道:“不知道,這是我們小隊長的計劃,你想知道應該問他。”
洛斯心情微妙。
塔西沉默了一會兒,拔高聲音:“洛斯,我們合作抓住npc,你解決問題的幾率有多大?”
“0。”
“……”
林恩快要抓狂了:“隊長,你不會真要和他們合作吧?”
塔西的臉色也不好看,猶豫不決。
白濋的話還能勉強信一信,但讓他聽一個迷失者的安排……
“信他。”桑云云突然開口,“相信洛斯,他不是一般的迷失者。”
從他們的交手中就能看出來,洛斯絕不是個廢物。
希澤大腿中彈,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越發蒼白。
異變者不是打不死的小強,npc的子彈含有特殊物質,能夠麻痹人的神經,他現在整條腿都沒有知覺了。
桑云云壓制著音量,滿懷怒氣:“你還在猶豫什么?再拖下去這家伙就完了,你親手殺死自己愛人的果決到哪里去了?!”
塔西鐵青著臉,眼底劃過一絲痛色。
杜婭的事一直是他心頭的疤,在這一條永生軌里,這道疤已經被揭開兩次了。
“洛斯,我們合作,你說需要我們做什么?”
異變者的速度超過一般人,如果兩隊合作,抓住一個npc的可能性會變得很高。
洛斯剛準備安排,耳邊就傳來白濋的悄悄話:“先拒絕他,晾一晾他們。”
白濋那小心眼,睚眥必報,塔西在外面威脅恐嚇洛斯他們的事是過去了,但仇還記在他心里,要不是因為塔西,他原本不打算讓洛斯三人進車間的。
四目相對,洛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無奈地笑了笑:“我說,拒絕合作。”
隊里的記仇鬼,除了寵著,還能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你就寵他吧。[指指點點]
第54章 懼內
塔西:“……”
是他的耳朵出問題了, 還是那個迷失者的腦袋被加特林突突成篩子了?
塔西黑著臉罵了句臟話,拔高聲音:“白濋,你不管管?”
“我管不了,我懼內。”
“……”
神特么懼內, 瞎話編到這種程度, 白濋你臉都不要了。
白濋要不要臉不知道, 洛斯是徹底沒臉了。
懼內……他有預感, 通過這條永生軌之后, 關于他和白濋的傳言會更加過分。
洛斯已經能猜到外界會怎么看待他了, 周幽王有褒姒, 商紂王有妲己, 白濋有他,他就是藍顏禍水,靠臉上位, 將白濋迷得暈頭轉向。
枕邊風吹一吹,能干掉整個執行隊。
洛·妖艷賤貨and狐貍精·斯是也。
洛斯將葡萄掛墜攥得緊緊的,心里哀嚎不已。
這不完了嗎?
非常有必要跟白濋嚴肅的談一下這個問題了, 洛斯看向白濋藏身的方向:“大長官, 我覺得——”
“我說懼內,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啊?”
洛斯心說我不是不高興, 就是很尷尬。
尷尬到腳趾抓地, 感覺整個烘焙工坊都是我用腳摳出來的。
“我就是開玩笑騙騙他們, 隨便說的借口, 希望你別往心里去。”白濋語氣很淡, 帶著一絲玩味, “小隊長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肯定不會生我的氣, 對吧?”
“……”
你都這么說了,我要是還生氣豈不是不太禮貌。
洛斯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對,我沒生氣。”
白濋低聲笑笑:“那就好,我雖然不懼內,但還是怕惹小隊長生氣的。”
聽了全場的燕戮好奇不已,弱弱地插嘴:“為什么怕惹小隊長生氣?”
從聲音就能聽出來,白濋的心情不錯,說話都帶著一股子蕩漾的味道:“因為怕小隊長給我穿小鞋唄~”
燕戮噎住:“……哦。”
維克特默默拍了下腦門,眼里一片復雜。
他看到的白濋為什么和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臉皮厚也就罷了,怎么還有些茶味?
表面看上去是示弱道歉,但每一句話都把洛斯架在火上烤,像是烤熟了就要把小隊長給吃了。
維克特抓了抓頭發,感覺自己像是老父親,為隊內關系操碎了心。
不好整啊,洛斯怎么斗得過白濋。
不同于他們的心思各異,另一邊的二隊罕見的同仇敵愾起來。
林恩和希澤面面相覷,哥倆的臟話都到了嘴邊,一時不知該先罵白濋,還是罵那個該死的迷失者。
桑云云面沉如水,深吸一口氣:“洛斯,不合作的話,我們都出不去。”
“那就不出去,反正我們耗得起,死也肯定死在你們后頭。”
“……”
你聽聽自己說的是人話嗎?
二隊的幾個人被洛斯得意洋洋的態度氣得吐血,但偏偏無可奈何,拿他沒辦法。
人家沒說錯,希澤的情況擺在這里,真要耗的話,他們耗不過對方。
npc根據聲音追蹤,找到了二隊躲藏的位置,幾個人迅速帶著希澤轉移。
子彈緊緊追在后面,塔西攥緊了拳頭,做小伏低地又問了一遍:“要怎樣你們才同意合作?”
洛斯和白濋對了個眼神,又掃了眼另外兩個隊友,回道:“你先跟燕戮道歉,他什么時候原諒你了,我們再談合作。”
燕戮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很敏感,尤其是在意自己的異變狀況,怕拖了大家的后腿。
塔西那番威脅正好戳在他的痛點上,不偏不倚,還是最痛的地方。
希澤連連搖頭,憤懣不已:“不行,隊長你別聽他的,要你道歉,他們配嗎?”
一個迷失者,一個狀態不穩定的劣等異變者,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車間總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希澤說話時帶著怒氣,幾乎是喊出來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他說的話。
既然這么不甘愿,那我還偏得逼著你低頭。
洛斯一身反骨,聞言冷笑出聲:“我改變主意了,不止你一個人,我要你們全隊都道歉,都低頭認錯,承認自己不該看輕迷失者和低等級異變者。”
希澤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老子就算流血流死,也不會向你們這群廢物低頭認錯!”
“行了,你少說幾句吧。”塔西沉聲命令道,繃緊的手臂可以看出他現在的心情有多不平靜。
S級異變者,自從被感染之后就是天之驕子了,他們向來以軍區精銳中的精銳自居,自視甚高。
承認迷失者和低等級異變者的價值,無異于推翻他們一直以來奉行的價值觀。
林恩和希澤一樣,也是一臉氣憤:“npc有問題,我們可以自己去查,隊長,依我看沒必要和他們合作。”
“你們太天真了。”
且不說一隊的綜合實力如何,他們手中的黑貓能指路車間,說不準也能給出更多線索。
桑云云最先做出選擇,面無表情地喊道:“我道歉,我不該看輕你和燕戮,不該看輕迷失者和低等級異變者。”
暫且不提其他的迷失者,如果是洛斯的話,她的確不該看輕。
桑云云道歉道得心服口服。
塔西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對錯愕不滿的另外兩位隊員微微頷首:“道歉吧。”
有了桑云云邁出的第一步,林恩的態度軟化了大半,唯一不同意的只剩下希澤。
希澤還想爭辯幾句,被塔西攔下了,低聲訓斥:“大局為重。”
林恩悄悄看了桑云云幾眼,學著她的話道了歉。
希澤捶了下失去知覺的腿,心不甘情不愿地低頭:“對不起,我不該看輕你們。”
他能說出這句話已經到極限了,塔西沒有繼續勉強:“我很抱歉,之前是我們的行為太過冒犯,如今我們都道了歉,可以開始商量合作的事了嗎?”
能讓二隊吃癟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洛斯見好就收:“大家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開始安排計劃了。”
燕戮最激動:“我沒有問題了,感謝小隊長給我找回場子,看他們氣成這樣,我可是爽翻了!”
雖然知道二隊不是真心實意的,但能讓這群趾高氣揚的家伙低頭,他已經滿足了。
維克特緊隨其后,微笑道:“我也沒有。”
他好像知道白濋為什么要讓洛斯當隊長了,洛斯膽大心細,既有領導的智慧,又能周到地照顧每個人的心情。
白濋的領導能力不遜于洛斯,但少了一絲人情味。
一個優秀的團隊,肯定不會是冷冰冰的。
洛斯身上獨有的人情味,是將他們緊密連結在一起的紐帶。
只剩下白濋了。
洛斯抬起頭,看向隊內的事精兼記仇鬼。
白濋攀著機器橫梁跳到電子屏的正下方,抬起手,兩根手指并攏,在額頭一點,笑得張狂又不可一世:“小隊長,聽憑差遣。”
洛斯怔怔地抬起頭,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心悅誠服,勾起唇角。
論耍帥,誰都比不上白濋。
“好,那從現在開始,聽我的安排。”洛斯語速很快,“二隊速度上占優勢,塔西和桑云云分別從左右兩側吸引npc的注意力,將他們分散,白濋和燕戮配合,解決目標npc,維克特和我負責尋找npc身上的線索。”
“兩兩分組作戰,可以更好的配合,分組情況也考慮了大家的協調性和默契,誰還有異議嗎?”
林恩最先開口:“那我呢?”
雖然不愿意聽從迷失者的指揮,但他更不想被排除在外,尤其是當著喜歡的女生的面。
“希澤不是受傷了嗎,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他。”
“……”
林恩和希澤雙雙怔了下,前者猶豫中帶著一絲愧疚,他竟然還沒有一個外人考慮的周全,忽略了自己的隊友。
希澤則是心情復雜,既有些動容,又下不了面子,嘴硬道:“我沒事,不用特地讓人照顧我。”
這次不用洛斯開口,塔西就發話了:“就照他安排的做,林恩,一定要保護好希澤,記得我們選擇和一隊合作的根本原因。”
他們低聲下氣的求合作,為的就是救下希澤。
林恩本來還想和桑云云交換任務,聞言頓時改變了想法:“放心吧隊長,我會保護好希澤的。”
桑云云和希澤不對盤,留下來照看希澤,肯定沒有他做得好。
“隊長,一定要小心。”林恩看向在做準備的桑云云,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云云,你——”
桑云云頭也不抬,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會完成任務。”
四個主要作戰的人準備出發,桑云云和塔西是所有行動的第一步,要時刻暴露在npc的視線下,又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塔西沉聲道:“不要逞強。”
桑云云冷哼出聲,橫了他一眼:“我的字典里沒有‘逞強’這兩個字,只有拼盡全力完成任務。”
話音剛落,她就沖了出去。
塔西低罵一聲,緊跟著來到另一邊,和桑云云一起引開npc的火力。
加特林的子彈不間斷地射出來,車間的墻壁和機器都是鋼板加固過的,上面全都是子彈打出來的凹槽。
與人數對等的八名npc分成兩部分,對塔西和桑云云進行攻擊。
趁此機會,白濋和燕戮分別潛入,放倒了兩邊的兩名npc,奪下他們的武器,將之拋向洛斯和維克特所在的位置。
白濋提供的線索在npc佩戴的胸章上,為防npc身上還有遺漏的線索,洛斯特地讓他們先把完整的npc送過來。
npc一到,洛斯第一時間就看向他們的胸口。
胸章上寫著名字和職位,還有一個小小的Q版圖案。
洛斯拿到的npc胸章圖案是蛋撻。
蛋撻屬于甜品的一種,目前為止,在電子屏上出現過的甜品有草莓奶油蛋糕,彩虹蛋糕和栗子蛋糕。
洛斯將npc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地方,迅速呼叫白濋:“胸章上有甜品圖案,推測與電子屏相關,你幫我問一下維克特拿到的npc胸章是什么圖案。”
白濋回了一句“收到”。
這也是他們的計劃。
雖然同意了合作,但兩隊畢竟是競爭關系,還是要有所保留,合作的目的是離開車間,不包括得到的第一手線索。
白濋那邊很快就傳回了答案:“是草莓奶油蛋糕。”
洛斯低呼一聲:“果然。”
npc胸章上的圖案和電子屏上是對應的。
根據目前已知的線索,可以推出兩種猜測。
第一種:被白濋投入塑料桶的npc身上佩戴的胸章,圖案依次是彩虹蛋糕和栗子蛋糕,每一個npc代表一種甜品,塑料桶相當于制作機器,電子屏是顯示器,npc的不同決定了電子屏上的甜品種類,將npc投入塑料桶會使車間內進入相應的甜品制作過程。
第二種:電子屏上的圖案是隨機的,npc的胸章圖案與之有關,但不是促使車間進入制作甜品的過程,而是終止過程。
舉例來說,現在電子屏顯示的是栗子蛋糕,他們需要找到代表栗子蛋糕的npc,將之投入塑料桶,來終止車間內的屠殺。
兩種猜測的可能性相差不大,只不過第一種沒有終止車間內屠殺的可能,第二種有終止的機會。
洛斯當然希望車間內的情況屬于第二種。
唯一的驗證方式就是控制住所有的npc,查看他們身上的胸章,有沒有彩虹蛋糕和栗子蛋糕。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一個辦法:拼運氣。
維克特拿到的npc胸章是草莓奶油蛋糕,而草莓奶油蛋糕是今晚的初始甜品,將這名npc投入塑料桶里,看電子屏上的甜品種類會不會發生變化。
變成草莓奶油蛋糕,則代表第一種猜測正確,要阻止車間內的屠殺需要找其他的辦法;不會變成草莓奶油蛋糕,則代表第二種猜測有可能,那就需要尋找下一個隨機的甜品npc,再驗證一遍。
桑云云和塔西要躲避來自三名npc的攻擊,體力流失很大,很快就感到力不從心了。
林恩密切關注著他們的情況,忍不住吼道:“都這么長時間了,你有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洛斯誠實喊道:“沒有。”
林恩:“……”
洛斯敲暈npc,拖著他慢慢靠近維克特藏身的地方,同時隨口敷衍道:“我都說了成功可能性為0了,別抱太大的希望,容易失望。”
塔西和桑云云不約而同地罵了句臟話。
洛斯那邊還需要研究分析,暫時不需要控制npc了,塔西和桑云云先后停止吸引npc的任務,開始隱匿行蹤,和另外兩名隊員會和。
希澤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罵道:“我覺得他們就是在耍我們。”
林恩也有同樣的想法:“隊長,與其靠他們,不如靠我們自己。npc身上有線索,我們三個合力,找機會抓一個npc過來,研究一下,肯定會比他們先找出隱藏的秘密。”
越是能力強的人,越不容易相信別人。
塔西沉吟片刻,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桑云云:“你怎么看?”
桑云云是最先表明相信洛斯的人,他想知道桑云云的理由,以及現在的想法。
桑云云平靜道:“我不知道。”
她直覺洛斯身上藏著秘密,眼下他們沒有任何頭緒,一隊手里可能有其他的線索,能借他們的勢最好不過。
但從洛斯的反應上來看,她恐怕猜錯了。
一隊也沒有線索,需要一點點去實驗,這就相當于他們兩隊在同一水平線,與其給一隊打工,不如他們單干。
“你他媽的現在說不知道?”希澤氣炸了,“當初可是你讓我們都相信那個廢物迷失者的,要不是你,我們會對他們做小伏低嗎?”
桑云云聲音很冷,毫不客氣地回嘴:“我按頭逼著你們相信了嗎?擺脫你搞清楚,做小伏低道歉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拖累隊伍,我們會耗不起嗎?”
希澤腦袋里嗡的一聲,一陣耳鳴,幾乎咬碎了牙齒。
拖累隊伍這種話會對自尊心造成嚴重的打擊,希澤平日里非常要強,嘴又賤,被自己看不起的女性異變者嘲諷,臉上當即失了血色。
塔西沉著臉,目光微凜:“你不該這么說,道歉。”
“不可能。”桑云云站起身,站到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你那假仁假義的隊內和諧規矩,還是找別人去遵守吧。”
“桑云云!無組織無紀律,你根本就沒有團隊觀念!”
“團隊?對不起,我不承認,我沒有這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隊友。”
塔西氣得臉都黑了,桑云云個人能力很強,但是過于自我,他盡力容忍,想幫她磨合,都不見效果:“既然這么不滿意,這次離開永生軌后,我會將你調離行動隊。”
桑云云臉色一白,沒說什么,但捶在身側的手已經攥緊了。
林恩連忙勸道:“隊長息怒,別生氣,云云她就是小孩子脾氣,口無遮攔。希澤,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我們都不覺得你是拖累。”
林恩前后打著圓場,又來到桑云云這邊,苦口婆心地勸說:“云云,你別往心里去,隊長就是氣狠了,你服個軟,跟他道個歉就好了。我知道你對希澤不滿意,但大家都是一個隊的,拖累這種話確實過分了一些……”
“我過分?”桑云云心里委屈,“我只不過說了一句拖累,平日里他因為性別看不起我,貶低我的時候,你們怎么不說他過分?”
沒有矛盾是突然出現的,都是日積月累的結果。
“我憑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可是你們都不認同我的努力,在執行隊里就是這樣,我堂堂正正的贏了其他人,卻說是其他人對我這個女孩子放水。明明大家都是S級異變者,我的綜合水平也不比你們差,可是我能進入行動隊,靠的就是異變評級,你們是行動隊的一員,就是實至名歸。”
“說我不好相處,說我脾氣差,沒有團隊意識,可你們有真心實意拿我當隊友嗎?”
桑云云胸口里堵得慌,長久以來積累的委屈無法發泄,憋得她眼睛都紅了:“林恩,你摸著良心說,你認同過我的努力嗎?你關照我,不過是因為你的齷齪心思。”
林恩腦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齷齪心思”幾個字。
不是不開竅,桑云云一直都知道他的喜歡,只不過覺得這份喜歡很……林恩一時間心里涌起一片苦澀,想辯解,又不知從何說起。
桑云云鼻尖酸澀,背過身,努力保持著正常的語氣,高傲道:“我會主動退出行動隊。”
林恩心頭巨震:“云云……”
桑云云沒有聽下去,準備換個地方待著。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喊話聲:“我們要做個很刺激的實驗,有想參與的人嗎?”
喊話的是白濋,操著標志性的慵懶聲調:“想清楚再決定,可能會死。”
回話聲還沒傳出去,桑云云已經朝他們那邊移動了:“我來。”
如若性別已經決定一切,那藐視死亡的勇敢能否改變偏見?
子彈擦著頭發而過,桑云云以一種堪稱不可能的姿勢扭轉身體,避開了緊接著射過來的連串子彈。
她需要一個答案。
另一邊,燕戮滿臉疑惑:“小隊長,為什么要幫桑云云解圍?”
洛斯隨口道:“覺得她和我有點像。”
桑云云的努力不被認可,他在外人眼里也是廢物。
白濋拎起佩戴著草莓奶油蛋糕胸章的npc,去和桑云云會和,臨行之前丟下了三個字:“不一樣。”
洛斯抬起頭,聽到通訊器里傳來的話:“我認可你。”
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更的早吧~
第55章 你有錯
白濋和桑云云配合, 將佩戴著草莓奶油蛋糕胸章的npc丟進了塑料桶里。
警報聲再次響起,電子屏上的甜品圖案由栗子蛋糕變成了草莓奶油蛋糕,這代表第一種猜測成真了,對應胸章的npc并不是阻止車間內屠殺的原因。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npc的武器并沒有加強, 由加特林機槍變成了弩/箭, 攻擊性大大減小。
洛斯眉心緊蹙, 陷入了困惑之中。
難道這場屠殺注定沒有停止的可能?
白濋和桑云云一前一后回來, 面對跟過來的桑云云, 燕戮等人并沒有說什么, 跟沒事人一樣, 研究另一個蛋撻npc,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洛斯本來還有些擔心桑云云的情緒問題,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 發現她并沒有什么異樣,遂放棄了安慰的打算。
畢竟他們幾個的安慰水平都很一般。
“一起來做蛋撻吧!”
npc的數量重新補齊,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精鋼鍛造的弩/箭連連發射。
白濋、燕戮和桑云云立馬反應過來, 和走到近處的npc纏斗起來。弩/箭是遠距離攻擊的武器,近戰上他們占優勢。
維克特和洛斯拽著npc移動, 這是他們剩下的唯一線索了, 必須好好保護起來, 如果這個npc死了, 就會有其他補充的npc, 到時候他們就被動了。
洛斯一門心思保護npc, 思考停止屠殺的辦法, 沒注意到所處的環境, 突然一道暴喝聲在不遠處響起:“小心!”
他猛地抬起頭,看到兩個npc從另一邊過來,弩/箭齊發。
npc的速度很快,根本來不及帶著npc躲避,洛斯只猶豫了一秒,就決定保護npc。洛斯迅速調整了自己的位置,盡可能避開要害,即使被弩/箭射中也不會有大問題。
只可惜他算準了一切,卻沒算到和他一起護送npc的維克特會撲過來。
破空聲在頭頂擦過,洛斯瞳孔緊縮,看到一注血線從維克特的肩頭飚出來。
弩/箭的作用與子彈相同,維克特的臉色很快就變得蒼白。
洛斯沒想過他會撲過來,愣了一下,立馬翻過身,拉著維克特和npc躲到附近的機器掩體后。
白濋也趕過來了,攔住了朝他們圍攻的npc。
洛斯捂著維克特的胳膊,語氣焦急:“感覺怎么樣,你還好嗎?”
箭尖上不知涂了什么,一陣劇烈的疼痛炸開,緊接著就是酸麻的感覺,維克特緩了下神,咬著牙舉起胳膊:“我沒事。”
洛斯不喜歡欠人情,他不想這種事發生,但不能不領這份情,自責不已:“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受傷。”
維克特沖著他笑笑:“你別多想,我們是一個隊的,無論是誰,在那種情況下,我都會保護他的,這是條件反射。”
他停頓了一下,又小聲補充了一句:“也是軍人的職責。”
如同洛斯和燕戮說過的一樣,軍區里存在害群之馬,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更多的軍人會為了保護無辜的群眾付出生命。
洛斯不知道怎么面對這種事,又說了幾句對不起,低下頭:“浪費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想出解決的辦法,是我太自信了。”
“不,我覺得你的推論沒有錯,npc身上的胸章一定和電子屏有關,停止屠殺的辦法也一定在其中。”維克特拍拍他的手,坐直了些,“你不要因為我懷疑自己,你沒有錯。”
“不,他有錯。”白濋不知何時解決了npc,繃著臉嚴肅道,“洛斯,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外面的npc基本都被解決了,還沒有新的來補充,現在暫時是安全的。
洛斯心情不好,蔫頭耷腦的。
維克特受傷的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了。
白濋皺緊了眉頭:“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嗎?”
洛斯:“害維克特受傷。”
“就知道你會這樣想。”白濋無奈地嘆了口氣,“維克特救你是他自己的選擇,就算不是維克特,是我和燕戮在你身邊,也會救你的,這不是你的錯。洛斯,你要學會接受其他隊友的好意。”
洛斯抬起頭,眼里有些許困惑。
白濋一看就知道他沒想明白,揉了揉眉心:“我們是一個團隊,互相保護是應該的,你唯一錯的地方,是在自己和npc中選擇了后者。”
洛斯不贊同:“那是最佳選擇,npc是我們剩下的唯一線索了,而我確定自己不會出事。是你說的,做抉擇的時候,要選最有利的,我嚴格貫徹了你的指導。”
白濋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好的,那我先跟你道歉,是我指導的不夠嚴謹。作出最有利選擇的前提是,你能保證自己不受損害,在安全面前,沒有更重要的選擇。”
“我心里有數。”
“但你會受傷。”
洛斯心尖一抖,酸酸軟軟的:“只是受傷,不會死的。”
白濋恨不得掰著他的腦袋,讓他好好看看維克特的情況:“如果維克特沒有救你,你現在的狀態會比他還差,你所謂的心里有數就是不把自己折騰死嗎?”
洛斯搖頭:“當然不是,我……”
npc重新補齊,白濋自覺該說的都說了,快速打斷他的反駁:“這事就算揭過去了,你看著維克特,任務就是找出停止車間內屠殺的辦法。”
白濋說完就走,洛斯憋了一肚子話,悶悶不樂地回到維克特身邊。
兩人說話的地方就在附近,維克特都聽到了,見洛斯一副不贊同的模樣,不由得失笑:“小隊長,在生氣嗎?”
洛斯抿了抿唇:“沒有。”
“對于白長官讓你當隊長的事,我有一點想法。”
洛斯指尖一顫,沒有抬頭,繼續研究胸章和npc:“不贊同?”
“不,恰恰相反,我很贊同。”看到他意料之中的驚詫表情,維克特彎了下唇角,“我覺得你比白長官更適合當隊長,白長官能領導厄利斯都的雇傭兵們,能帶出保衛安全區的強悍隊伍,不可否認他的領導才能,但他手底下的人并不會完全信任他。”
洛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維克特繼續道:“白長官很像是古代的梟雄,他更適合單獨作戰,如遇戰亂必定是一方之主,但和平年代,是無法令萬眾歸心的。這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愿意去做。”
白濋本質上就是獨,他不在乎別人的信任,也不會考慮太多。
維克特也是剛想明白這一點,也知道白濋為什么會讓洛斯做隊長了。
“你比白長官的性格柔軟一些,也更加敏銳細心,過剛易折,不若以柔克剛。”
維克特是察言觀色的人精,在白濋和洛斯說話的時候,他就猜到洛斯心里會有疙瘩了,一直在打腹稿,此時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之后的永生軌會更注重團隊協作,白長官的領導方式并不適合。如果我們這支行動小隊想走到最后,必須互相信任,毫無保留,你能關注到所有人,是成為隊長最合適的人選。”
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能用在任何地方,包括說服他人的時候。
見洛斯聽進去了,維克特話鋒一轉:“但是你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么?”
“你過于獨立。”
獨立并不是壞事,但放在一個團隊之中,很可能造就付出型人格。
維克特斟酌了一下措辭,還是想不好怎么開口。
洛斯:“你實話實說,我不會介意的。”
“那好,我就照實說了。”維克特語氣認真,“我覺得你不太愿意相信別人,害怕給別人造成麻煩,害怕虧欠。”
洛斯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這樣會導致一種結果,你無法接受別人的好意。”維克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會對別人釋放善意,會為別人奔波,卻不能接受別人的保護。就像我剛才為你擋下弩/箭,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在出任務的時候很容易發生,但你的反應過于大了。”
維克特說的這一點,和白濋糾正他的意思相同。
洛斯也咂摸出癥結所在了,但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說改就能改掉的,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會努力糾正的。”
“別說糾正,這又不是錯。”維克特舒出一口氣,笑嘻嘻地打商量,“我要說的就這些,還望小隊長給我保密,別把我說白長官不適合做我們隊長的話告訴他。”
洛斯被他逗笑了:“我不會說出去的,謝謝你的開導。”
“都是一個隊的,謝什么。”維克特努努嘴,“趕緊找出npc和電子屏的聯系吧。”
洛斯頷首:“嗯。”
從栗子蛋糕變成蛋撻,電子屏變了,但屠殺沒有結束,可見他們并不是完全猜錯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他們忽略了。
洛斯將兩種猜測又從頭捋了一遍,突然冒出一種想法:兩種猜測有沒有可能結合到一起?
永生軌極注重規律,之前的兩種猜測,一個是胸章會開啟新的甜品制作,一個胸章可以關閉當前的甜品制作。
無論是哪一種,都少了一部分。
“開始和關閉……”洛斯攥著從npc身上取下來的胸章,猛地抬起頭,“我知道哪里出錯了!有兩個塑料桶,我們卻只往其中一個里丟了東西!”
白濋之前提到過,npc會把闖關者分成兩部分,頭丟進一個塑料桶,身體丟進另一個塑料桶里。
“難道要把npc分尸嗎?”
洛斯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禁打了個哆嗦。
維克特突然開口:“如果需要兩部分,也不一定要分尸。”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低下頭,看著洛斯的手。
攤開的掌心上,是一枚胸章。
npc和胸章也是兩部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小玫瑰成長ing
第56章 看看月亮
運送npc的任務再次落到了白濋和桑云云身上。
燕戮本來想和白濋一起去, 被洛斯拉了一把,美其名曰需要他留下來照顧他的好兄弟維克特。
燕戮:“?”
他只是在減少對維克特的偏見,什么時候說這人是他的好兄弟了?
當代表蛋撻的npc和胸章同時投入塑料桶,電子屏上沒有變化, 車間里響起一陣歡快的音樂聲。
很甜美的風格, 讓人聯想到蛋糕店和咖啡館等場所。
npc都停下了動作, 確認他們不再進行攻擊后, 洛斯立馬跳出來, 對仍舊站在機器最頂端的兩人喊道:“成功了!多虧了桑云云, 你猜的沒錯, 如果不是你, 我們也找不到停止屠殺的辦法!”
桑云云腳一滑,差點從機器上栽下去。
白濋掃了她一眼:“我聽說了你和杜婭女士的事,看得出來你是個投桃報李的人, 那小廢物給你撐場子,你可別辜負他這份心意。”
鋒芒太露不好,洛斯將一切功勞都讓給桑云云, 是一箭雙雕的事。
既能幫桑云云出氣, 讓塔西等人難堪,刷一下桑云云的好感度, 還能將洛斯從被關注的漩渦中摘出來。
想讓小隊長發光發熱, 結果一不小心把火燒大了, 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白濋在心里給自己提了個醒, 以后得把握好尺度, 不能讓洛斯身上的特殊之處被更多的人發現。
“給你的就拿著, 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相信你一定知道。”
白濋順水推舟, 敲打了桑云云幾句,就準備離開了。
桑云云渾身一震,看著白濋從她身邊走過,嗓音發啞,不解地問道:“為什么?”
她沒有參與過推斷的過程,將npc和胸章投入塑料桶的任務也不如白濋說的那樣危險,總體而言,她是可有可無的。
面對洛斯莫名其妙的行為,桑云云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在同情自己。
她無法接受。
白濋沒興趣管她是怎么想的,原封不動地丟出洛斯說的話:“他覺得你和他很像。”
像……我和他很像嗎?
桑云云轉過身,背靠機器,仰起頭,失神地望向頭頂。
車間的棚頂是鐵皮的,掛著吊頂大燈,強烈的白光落到屋頂的鐵皮上,晃得人眼睛發澀。
桑云云一直盯著吊燈,眼睛眨也不眨,過了差不多兩分鐘,她的眼角就發紅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開始出現重影。
這種感覺讓她想起曾經參加的一個訓練項目。
桑云云性格要強,挑選的都是高強度的訓練項目,為了鍛煉自己的專注力,她參加了軍區歷來參與人數最少的項目,也就是熬鷹。
熬鷹——晝夜不眠,和異變后的類鷹生物對視,這種生物是軍區豢養的,專門用于訓練,最長可不眠不休幾百個小時,直到熬死它訓練才會結束。
軍區建成的幾十年里,通過這個訓練的人屈指可數,桑云云是其中唯一的女性。
誠如她所說,她的綜合實力水平遠遠超出執行隊里的男性異變者。
但在外人眼里,看到桑云云后,首先想起的就是她是S級異變者,緊接著聯想到的就是她性別為女。
桑云云抬手擋住眼睛,曾經聽到的輕蔑話語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她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每次都因為性別受到排擠和不認可,令她無法釋懷。
npc停止了攻擊,車間大門打開。
洛斯等人先后離開車間,林恩不時抬頭望向機器頂端,臉上浮現出哀愁。
塔西沉默地扶起希澤,架著他的胳膊,因為血液流失太多,希澤已經暈了過去。
他帶著希澤離開,在路過僵立在原地的npc時,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一身勁裝的女人站立在巨大的機器頂端,挺直的脊背仿若拉緊了弓,塔西神思恍惚,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另一道身影。
“我今天救了一個小女孩,她說長大后想成為像我一樣的人。”
“那不是很好嗎?”
“我覺得不好,這條路太難走了,我更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生活在陽光之下,被疼愛被庇護。”
“……”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意識,你會怎么做?”
“根據《異變者管理條例》,失去人類意識的異變者應當立即處死。”
“你也太呆了,就知道背條例,一點都不浪漫,我想知道是你的真實想法,是你會不會舍不得,會不會懷念我。”
“……你的異變狀態是最穩定的,不會失去人類意識。”
“唉,就知道你個呆子會這樣說,你孩子是要哄的,要好好保護,早知道你這么不解風情,我當初就不該喜歡你。”
“我……”
二十多歲的青年突然慌了,不知所措地捧著書。
他大大咧咧的愛人抓了抓短發,俏皮一笑:“逗你玩的,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比我喜歡你還有喜歡。”
青年漲紅著臉,汗濕的指腹在書頁上留下淺淺的印跡:“嗯。”
時光飛逝,就這樣走過幾個年頭。
英姿颯爽的女長官從戰場歸來,身上沾滿了異變生物的血,黏稠的暗色襯得她眉眼冷厲,話語間滿是疲憊倦意。
“你說,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
“總會有那么一天的。”
“可我大概等不到那一天了。”
“杜婭……”
“遲早有一天,我會失去人類意識,即使是狀態最穩定的異變者,也逃不過這樣的結局。”
塔西永遠記得那天有燦爛的陽光,大地上一片暖色,他的愛人滿目蒼涼,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決絕的話:“如果我失去意識,你一定要親手殺死我。”
當這種情況真的出現時,深深刻進骨子里的《異變者管理條例》與愛人的生死位于天平兩側,塔西發現,他根本沒辦法作出選擇。
一邊是他的信仰,一邊是他的姑娘。
致力于守護人類的戰士,在那一刻只想保護自己心愛的姑娘。
“S級異變者失控,造成的影響不遜于S級異變生物,我這一生救下了無數人,無數城,只想要一個痛快。”
“我可以帶你走,我們離開這里,我們去沒有人的地方,我會照顧好你的……”
S級異變者失控,身體上會出現明顯的異化。
透明的蛾翼狀組織覆蓋在臉上,杜婭捂住被侵蝕的左眼,命令中帶著一絲哀求:“殺死我,我只想死在你的手里。”
重重關卡,層層包圍,塔西握著槍的手顫抖不停,最后還是杜婭抓著他的手腕,帶著他扣下扳機。
“你殺死了我,我是屬于你的功勛,我將永遠陪伴著你,與你一起保護人類,挽救這個世界。塔西,我希望你怨恨我,永遠記得我,永遠愛我,直到我們在世界崩塌的盡頭重逢。”
塔西閉了閉眼,掩住眸底的情緒:“去找她吧。”
不停張望機器頂端的林恩愣了下,不敢置信道:“隊長?”
“去吧。”
愛還來不及,怎么會恨呢?
愛到他陷入瘋魔,時常在想,如果杜婭不是執行隊的一員,不用高強度的出任務,會不會活的更久一些,會不會……親眼看到這個世界恢復正常。
可惜一切都沒有驗證的可能了。
而他能做的,也只是盡可能的庇護她曾救下的生命,完成她沒有完成的事。
凌晨,天光疏淡,塔西帶著希澤一步一步離開車間。
林恩目送著他們離開,轉身跑向機器-
嘴上說著翻篇了,但白濋心里還壓著火,回宿舍的路上刻意加快了腳步,與其他人離開距離。
洛斯主動要求背著維克特,等到他們回到宿舍的時候,白濋已經洗完了澡,換了衣服正準備出去。
洛斯將維克特放在床上:“這么晚了不睡覺,你要去哪里?”
白濋頭也不回:“吹吹冷風,消消火氣。”
洛斯:“……”
宿舍里配備了藥箱,洛斯給維克特上了藥,簡單沖洗了一下,爬上床。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夜深人靜,適合養精蓄銳。
洛斯閉上眼睛醞釀睡意,過了十分鐘左右,又睜開眼,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失眠了。
儲備糧趴在他的枕頭旁邊,睡得很香,小呼嚕一直不停。
睡得還挺香。
洛斯嫉妒地拽了下貓尾巴,儲備糧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極為敷衍地踩奶,又陷入了夢鄉。
洛斯無奈失笑,睜眼看著天花板。
為了給白濋留門,宿舍門沒有鎖,走廊上的燈光從門縫透過來,在天花板上映出斑斑的點,像是一片星河。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洛斯突然坐起身,拿出今晚得到的葡萄掛墜,和枕頭底下的糖紙擺在一起。
掛墜的正面是紫色的,葡萄圖案也和糖紙上的相同。
洛斯盯著看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拿起外套往外走。
因為受了傷,維克特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地問道:“洛斯?你要去哪里?”
“上廁所。”
“哦。”
宿舍門關上,又過了好半天,半夢半醒的維克特滿心疑惑。
宿舍里有衛生間,上廁所為什么要出去?
夜里氣溫低,凌晨兩三點尤其冷,夜風吹得宿舍樓外的樹葉沙沙作響。
素白的月光透過樹杈,在地上拉出一片奇形怪狀的影子,風一吹,這些影子便像活過來了一般,搖曳擺動。
洛斯在樓下站了一會兒,左右張望,并沒有看到白濋。
“大半夜去哪里吹風。”洛斯小聲嘀咕,抬起頭,目光定在天臺上。
宿舍樓沒有電梯,洛斯一口氣爬到天臺,累得氣喘吁吁。
天臺大門一直是鎖著的,此時鎖頭已經被擰斷了,丟在地上,虛掩著的大門沒有合攏,隱隱能看到一個人影。
洛斯推開門,心頭猛地一跳,故作鎮定:“好巧,你在這里吹風呢。”
白濋坐在天臺四周的高臺上,兩條腿懸空,聞言側了側臉:“不巧,我看到你在樓下張望了。”
月光描摹著他的頸線,勾出一道性感的弧度。
哪壺不開提哪壺。
洛斯暗罵一聲,停在天臺邊緣兩米處:“維克特教我把所有的功勞都讓給桑云云,正好能維持我的廢物人設,做得很不錯吧?”
“他倒是機靈。”
“……”
洛斯嘖了聲:“我演的不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夸人就應該全都夸才對。
白濋聞言轉過頭,瞇著眼冷嗤一聲:“演得好,你那點聰明勁兒里摻了水分,一大半都是演出來的。”
洛斯:“……”
他一定是腦袋進水了才會來找不痛快,洛斯在心里問候白濋,冷笑一聲:“你慢慢吹吧。”
“站住。”白濋長腿一跨,轉了個身,從面朝外到面朝里,拍拍旁邊的位置,“過來一塊吹吹風,看看月亮?”
誰稀罕和你一起吹風看月亮?
洛斯翻了個白眼,走到他面前,沒有坐在高臺上:“下來,坐地上。”
白濋看著他坐在地上,挑了挑眉:“你怕掉下去?”
“我怕你掉下去。”洛斯沒好氣道,將他拉下來,一起坐在地上,“還在生我的氣?”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
兩人肩挨著肩,高臺正好高過頭頂,擋住了大半的風。
洛斯雙手抱著腿,將下巴放在膝蓋上:“我已經知道錯了,不該為了保住線索將自己置于險境,也不應該排斥隊友的幫助。”
“嗯。”
洛斯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下文,朝他那邊撞了撞:“別那么小氣嘛,我都認錯了,你也別揪著這一點不放了。”
白濋坐得穩穩的,任憑他怎么撞都沒晃一下:“我又不是因為這個生氣。”
“除了這個,我還有哪兒做錯了?”
洛斯迅速回憶了一遍,并沒有發現其他問題。
等到他又不耐煩地撞過來,白濋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也不能算你做錯,就是我覺得很不爽。”
洛斯沒反應過來:“什么?”
“我和維克特說的明明是同一件事,他說的話就好使,我說的話就是耳邊風,一點都聽不進去。”白濋斜睨著他,“小隊長,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雙標嗎?”
“……我覺得你過于敏感。”洛斯做夢都想不到他會計較這一點,覺得荒唐又無厘頭,“你怎么會抓著這一點不放?”
還大半夜跑到天臺上吹風,幼稚到家了。
白濋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你雙標,還不準別人心里不平衡一下,未免太霸道了吧?”
洛斯快被白濋的腦回路折服了:“好好好,我雙標,我霸道。”
“嘖,聽聽你說這些話,以后你肯定是個渣男。”
“……”
洛斯氣笑了,想回去睡覺,不理這傻逼玩意兒了。
愛咋咋地吧。
白濋不依不饒,繼續輸出:“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了?”
洛斯:“……”
TMD,還真是。
白濋擠兌了一通,見洛斯吃癟,才苦口婆心地總結:“不能厚此薄彼,你得一碗水端平,如果再像今天這樣,可是會寒了我的心的。”
“你可真是……”洛斯想不出形容的詞,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白濋繃不住笑出了聲,揉了揉后頸:“怎么不睡覺?”
洛斯語氣幽幽:“睡了,沒睡著。”
“失眠了啊,我就說嘛,要不是失眠,怎么會大半夜出來找我。”
洛斯頭皮發緊,連忙捂住他的嘴:“差不多行了,別作了。”
白濋微垂著眼皮,嗅到一點酸甜的果味,向后仰了仰頭:“你去偷糖吃了?”
“沒有啊。”
“甜的。”
見他沒反應過來,白濋握住他的手腕,低下頭,在他的掌心上聞了兩下:“是酸酸甜甜的水果味。”
洛斯突然想到那張糖紙,他之前一直攥在手心里,大概沾染了些許酸甜的葡萄糖果味。
白濋仍低著頭,洛斯能夠感覺到他呼吸時帶出的微弱氣流,比體溫要低很多,卻令他整個掌心都發起燙來:“你是狗鼻子嗎,這都能聞出來。”
他猛地抽回手,將攥緊的手夾在胸膛和雙腿之間,頭抵著膝蓋,悶聲悶氣道:“為什么要……喂我吃葡萄糖?”
在那個親吻之后,白濋喂了他一顆葡萄味的糖果。
“葡萄糖?是那個注射用的葡萄糖嗎?當然是為了治療你的低血糖,免得你再暈過去。”
“……”
洛斯本來就覺得被喂糖果很羞恥,白濋一張嘴,又讓他想起了更加羞恥的低血糖事件。
聊不下去了,原本想問的事情也問不出口了,洛斯用手扇了扇風:“時間不早了,這風吹的也太冷了,快回去睡覺吧。”
白濋笑著看他一邊說冷一邊扇風:“好,回去吧。”
洛斯站起來就想跑,結果剛抬起腿就被拉住了,白濋語氣輕快:“風吹過了,但你還沒有看看月亮。”
洛斯下意識抬起頭,看到圓圓的月亮,是玉一般的顏色。
“好看嗎?”
洛斯下意識點點頭,意識到天太黑,他可能看不清楚后,又說道:“很好看。”
白濋似乎輕輕笑了聲:“那就好,走吧。”-
吹了大半夜的風,白濋第二天沒能起來晨跑,剛睜開眼睛,就看到維克特一臉諱莫如深,時不時看向洛斯的床鋪。
他活動了一下胳膊,下床:“傷勢怎么樣了?”
維克特連忙搖頭:“已經沒事了。”
白濋“嗯”了聲:“那就好,既然沒事了,還坐這里看他干什么,不去洗漱,等他伺候你嗎?”
“啊?”維克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他”是水,連忙搖頭,“我已經洗漱完了,有點想不明白的事,想問問洛斯。”
白濋的表情和緩了些:“什么事?”
維克特只遲疑了一秒,就選擇和盤托出:“昨晚我好像看到洛斯出門上廁所,不知道是我看錯了還是怎么回事。”
白濋瞟了眼上鋪隆起的被窩:“不用問了,你看錯了。”
維克特心有疑惑,還是乖乖點點頭:“好的。”
衛生間里響起水流聲,幾個人都分別去洗漱了。
上鋪,洛斯抹了把臉,往被窩里縮了幾分。太丟人了,還好他沒有下床,不然就要被維克特問到了。
經過昨晚的車間屠殺,眾人本以為今天的烘焙工坊會變天,結果起床后發現,一切都和昨天沒什么區別。
已經死去的主管又出現了,沒事人一樣安排任務。
唯一不同的是,員工的人數少了一半左右。
因為人數的限制,甜蜜蜜烘焙工坊關閉了二車間,主管們給每個人重新分發了裝備,分配了新的崗位。
分配完了職位,田蜜蜜也到了,她的目光在所有闖關者身上掃過,在看到白濋和希澤的時候,明顯停頓了兩秒:“實習期馬上就要結束了,大家都知道我們甜蜜蜜烘焙工坊是非常先進的企業,在分發任務的時候,我們也悄悄安排了考核。”
洛斯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除了每天的工作任務,竟然還有其他的考核。
闖關者們都很震驚,唯獨塔西等人無動于衷,仿佛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田蜜蜜無視眾人的目光,繼續道:“我們要選拔的從來都是萬里挑一的人才,給大家的考核將成為今后工作崗位調動,提拔優秀員工的重要參考,如今時間快截止了,希望所有人都能拿出好的成績,順利轉正。”
第四條永生軌的通關要求只有存活,安全度過72小時,順利通過轉正考核則視為通關,田蜜蜜說的考核看到不是通關的條件。
崗位調動和選拔優秀都是轉正后才會考慮的事情,那考核關聯的應該是……洛斯眼睛一亮,他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尷尬樹上尷尬果,尷尬樹下你和我,一起尷尬不可怕,可惜只有我尷尬。
第57章 謠言散布機
是身份勛章。
能不能進入下一條永生軌, 可不就是轉正通關后才會考慮的事情。
洛斯這次被分配到了烘焙間,領到的裝備是攪拌刮刀,根據維克特之前的說法,他的工作任務是烤蛋糕。
林恩和塔西和他在同一個烘焙間, 林恩倒霉, 接下了手動打蛋的任務, 塔西負責抹奶油。
另一個烘焙間里則是白濋、燕戮和希澤三人。
維克特和桑云云則被分配到了車間, 和另一個自由闖關者一起分揀甜品。
所有人的工作地點都發生了改變。
洛斯和白濋燕戮說了下自己的猜測, 卡著上班點進入烘焙間, 塔西和林恩已經在里面等候了。
經過昨晚的事情, 兩人對他的態度都不怎么樣, 愛答不理的,洛斯也沒熱臉去貼冷屁股,站到了烤箱旁邊, 和他們隔著一段距離。
剛開始上手其他工作,有主管來示范,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主管教導。
洛斯的任務是烤蛋糕, 要做的就是把林恩打發好的蛋白霜和蛋黃糊混合, 倒入模具,放入烤箱中, 等蛋糕烤好之后再取出來, 交給塔西做下一步的奶油裝飾。
這不是太難的工作, 洛斯很快就學會了, 拉著主管悄悄問道:“請問田總說的考核主要是關于哪方面的?”
主管摘下手套, 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全方面。”
洛斯噎住:“有側重的方面嗎?”
“考核是由田總定下的, 想知道你就去問她。”主管把手套遞給他, “我先走了, 你記得把這副手套洗干凈,下班后送到我的辦公室。”
洛斯:“……”
這里的npc也太不友善了,不如在日不落農家樂和沉眠精神療養院的時候,問什么說什么。
洛斯認命地拿著手套走到水池旁邊,消息沒套出來就算了,還得搭上勞動力。
虧大發了。
水是涼的,洛斯簡單沖洗了一下手套,手背就被冰紅了。
他剛準備將手套掛起來,面前就多了一個人。
洛斯甩了甩手上的水:“怎么,想找茬?”
雖說昨晚合作過,但二隊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逼著道了歉,很難說會不會懷恨在心。
洛斯打量著他,不動聲色地瞥向塔西,猶豫著要不要用通訊器聯系白濋。
置自己于險境的事發生了一次,惹得記仇鬼大半夜跑出去吹風,洛斯怕再來一次,白濋會拉著他一塊坐在天臺邊上晃腿。
晃著晃著,保不準就往下跳了。
“執行隊有記錄,不欺負弱小。”林恩刻意咬重了最后的兩個字,“我來找你是受人所托,云云不想欠你的人情,托我告訴你,裝備上有秘密,和身份勛章有關。”
洛斯已經猜到了這一點,但他很意外二隊會同意桑云云把這件事告訴他:“她把這個告訴我,不會有什么事吧?”
軍區里紀律嚴格,萬一桑云云因此得了處分……
“這條線索是云云在上一條永生軌獲得的獎勵,她有支配的權利,可以選擇告訴誰。”
說起上一條永生軌獲得的獎勵,洛斯突然想起來,他還有獎勵沒有用。
在高大上中學得到的【傳說中的別人家孩子】稱號還剩下一次使用機會,在沉眠精神療養院得到的【傳說中的院長】稱號還剩下三次使用機會。
稱號只有在使用時才能知道真正的作用,關于【傳說中的院長】,洛斯還不清楚具體的效果。
把混合好的糊狀物放進烤箱,洛斯就開始觀察剛拿到手的攪拌刮刀。
蕾絲圍裙已經研究過了,沒有發現,要找出裝備上藏著的秘密,只能從攪拌刮刀下手了。
攪拌刮刀不是真正的刀,是硅膠材質,摸上去很軟很韌。
手柄是粉色的,上面印著“甜蜜蜜”三個字,和圍裙上的字樣相同。
洛斯特地翻找了幾遍,都沒有發現類似于昨晚的Q版甜品圖案。
“叮!”
蛋糕烤好了,洛斯打開烤箱,將蛋糕拿出來,倒扣在操作臺上。
等蛋糕涼了才能進行下一步,塔西正在做準備工作,攪拌淡奶油,檢查各種裝飾用的水果和果醬。
他的工作間是單獨的,面積也比較大,直接連通著洛斯那邊的窗口,方便遞送蛋糕胚。
烘焙間里沒有電動打發器,林恩只能手動打發,沒一會兒就累得夠嗆。
洛斯拿著不銹鋼的盆和攪拌刮刀,站在他旁邊,幸災樂禍地催促:“快一點,我這邊等著烤了。”
林恩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更加大力地攪拌起來。
攪拌刮刀看不出異樣,洛斯閑得無聊,忍不住八卦:“你是不是喜歡桑云云?”
林恩手一抖,直接把打蛋器丟了出去,一盆即將打發好的蛋白霜灑出去三分之一。
“你故意來找茬的吧?!”林恩怒吼出聲,仔細看能發現,他的耳朵已經紅了。
洛斯連忙往后跳了跳:“小心點,上一個打發工作沒做好的員工,被主管叫出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
林恩深吸一口氣,將打蛋器洗干凈,準備繼續工作:“離我遠點,別影響我工作。”
洛斯見他也不擦干凈打蛋器上的水,好心提醒道:“打發蛋白需要無水無油的容器,你這打蛋器不擦一擦的話,主管很快就來找你了。”
林恩動作一滯,嘴硬道:“你怎么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我為什么要證明?”洛斯懷疑他腦子不好使,“主管找你,死的又不是我,你愛信不信。”
林恩被噎得啞口無言,遲疑兩秒,還是拿著廚房紙把打蛋器擦拭干凈。
將蛋白霜交給洛斯的時候,林恩小聲囁嚅:“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云云?”
“你們昨晚上嚷嚷得那么大聲,想聽不見也難。”
“……”
林恩一陣窒息。
洛斯心情舒坦,感覺昨晚尷尬的郁悶氣息都排解了,果然自己的快樂還是要建立別人的痛苦之上。
“桑云云是個很優秀的人,你如果喜歡她,就好好追求吧。”洛斯隨口道,“祝你們幸福。”
林恩摸了摸鼻子:“咳咳,借你的吉言。”
許是這一句祝福打通了兩人之間友誼的橋梁,林恩將打發好的蛋白霜送過來時,總共和洛斯聊兩句。
聊著聊著,話題就落到少男心事上了。
“你真的覺得我和云云能在一起嗎?”
洛斯打量了他一下,腦海中浮現出桑云云倔強的表情:“我又不是桑云云,你問我沒用。”
從昨晚來看,可能性不大。
桑云云性格要強,從兩人昨晚的爭吵就能看出來,林恩并不懂她。
他自以為的紳士禮讓與貼心保護,在桑云云眼里,都是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洛斯沒興趣參與別人感情的問題,他把烤好的蛋糕拿出來,又放上新的蛋糕糊。
林恩滿臉愁緒:“我昨晚問過她,云云說她暫時不想考慮感情。”
原來昨晚他們離開之后,車間里還有故事后續。
洛斯眼睛一亮,又興起了吃瓜的心思:“你當面表白了?”
“嗯……算是吧,我說我想和她在一起,我不介意等她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可她說不想考慮感情,這是不是拒絕?”
洛斯想起聽到的傳聞:“她想做的事是殺了塔西嗎?”
林恩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都是傳聞,我們隊內關系很和諧,云云也不會離開行動隊的。”
“嗯嗯嗯,你們很和諧。”洛斯微笑,“能繼續打蛋了嗎?”
林恩:“……”
林恩幽怨地打著蛋,有種自己被白嫖了信息的感覺:“你和白濋是怎么在一起的?”
洛斯手一抖,剛烤好的蛋糕沒拿穩,直接摔到了操作臺上。
好在不是摔到地上,還有補救的機會。
“聽說你們一直卿卿我我,黏黏糊糊,應該在一起很久了吧?”
洛斯把扁掉的蛋糕交給塔西,給了林恩一個呵呵。
去他娘的黏黏糊糊,他和白濋清清白白,根本就沒有在一起。
林恩又問道:“軍區里很多關于你們的傳聞,究竟是你先勾引他的,還是他先強取豪奪你的?”
勾引……
強取豪奪……
雖然都不是什么好詞,但一對比,兩個人的身份地位十分明顯。
既然傳聞是必須存在的,為什么不能傳點對自己有利的呢?
洛斯瞇了瞇眼,一把關上烤箱:“都不是,是我主動的。”
林恩:“哦,你勾引。”
“……不是勾引,你會不會說話,正常的戀愛關系。”洛斯怒向膽邊生,壓低聲音道,“是我追他的,他很靦腆,很害羞。”
林恩整個人都僵住了:“靦腆?害羞?”
這兩個詞哪里和白濋對得上?
洛斯沖他招招手:“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林恩滿臉狐疑:“什么秘密?”
“當然是別人都不知道的床上秘密。”
“……”
林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順從本心,湊了過去。
洛斯悄悄對他說了一句話。
林恩瞳孔地震,如遭雷劈:“你,他……你們……”
洛斯諱莫如深地點點頭:“別說出去,他好面子。”
“可是白濋看上去就……怎么可能是下面的?”林恩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洛斯聳聳肩,理直氣壯,“年紀大了愛躺著,很正常啊。”
林恩被這個大秘密炸得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中午下班的時候,遇到了從對面烘焙間里出來的白濋,神色立馬變得古怪起來。
他悄悄打量著白濋的臉,暗自在心里贊同道:確實不年輕了,愛躺著也能理解。
白濋對視線很敏感,抬起頭,瞬間就抓住了窺伺的人:“對我有意見?”
林恩連忙搖頭:“不不,沒有意見,年紀大了愛躺著挺正常的。”
白濋:“?”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請叫我大猛1!
第58章 翻車倒計時
洛斯走在他后面, 聽到這話一個激靈,恨不得把林恩摁在地上揍一頓。
這該死的大漏勺!
“年紀大了愛躺著,什么意思?”
洛斯一下子推開林恩:“沒什么意思,我們趕緊走吧, 我快餓死了。”
趁白濋不注意, 他狠狠瞪了林恩一眼, 指指白濋, 先是抹脖子, 又做了個在嘴巴上拉拉鏈的動作。
林恩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比了個OK。
他也不是故意的, 白濋的氣場太強大了, 他一時嘴禿嚕瓢了,直接就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不過白濋竟然是下面的,任誰知道這件事, 恐怕都沒辦法不震驚。
林恩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件事的真假,洛斯只用了一句話就動搖了他的疑慮:“我敢造白濋的謠嗎?”
一個迷失者哪里敢和被稱為人形殺器的大長官對著干,林恩信了50%。
“知道白濋為什么一直不澄清傳聞中的變態喜好嗎, 因為那不是謠言, 他就喜歡年輕力壯的男人。”
林恩信了75%:“可在傳聞中,白濋喜歡的是長得漂亮, 身材好, 年輕好欺負的男人。”
“顏控養眼, 身材好也就是體力好唄, 年輕好欺負, 才好被他控制。”
“那你……”
“這三點我都很符合啊, 但我和其他往他身上撲的追求者不同, 我想糾正他的錯誤想法, 愛躺著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沒什么好隱瞞的,你說是不是?”
林恩稀里糊涂地點頭,對這件事信了十成十。
“太可怕了。”
林恩再一次感慨,將白濋代入到小電影的承受方角色,滿屏的違和感撲面而來。
塔西最后出來,白濋和洛斯已經離開了,他只看到了林恩扭曲的表情:“你怎么了?”
林恩艱難地搖搖頭:“隊長,我沒事。”
塔西的目光落在他抽搐的嘴角上,心說你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你和洛斯聊了什么,一上午沒聽到你們嘴停下。”
抹奶油和裝飾蛋糕對一個沒有浪漫細胞的男人來說,實在過于困難,因此塔西一上午忙的手腳不停,沒機會去管他們。
林恩第一反應就是搖頭:“沒聊什么,就是一些關于甜品制作的事情。”
“真的?”塔西原本只是隨口一問,見他否認得這么快,頓時起了疑心,“你跟他關系倒好,都開始幫他隱瞞了,是不是忘了我們是競爭對手。”
林恩愣了下,他是老好人的性格,沒有主見,經塔西一提,這才想起自己和洛斯并不是可以互相保守秘密的關系。
“這個迷失者手段不錯,昨晚籠絡了桑云云的心,今天一上午就把你也收服了,看來白濋讓他當隊長不是說說而已。”
塔西回憶著和洛斯初次交鋒的時候,洛斯拿著匕首堵在門口,那種氣勢屬實不是一個迷失者能擁有的。
他原本對桑云云的猜測沒什么想法,現下想到這一層,也開始思索白濋帶洛斯加入行動小隊的真實原因,這兩個人真的是情侶關系嗎?
“確實手段不錯。”林恩醍醐灌頂,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他也太蠢了,竟然三言兩語就被洛斯牽著鼻子走了,“其實他上午跟我說了些秘密,就是白濋……”
塔西的表情變得古怪:“他真是這么說的?”
林恩點點頭:“他還囑咐我千萬不要說出去。”
“白濋那么強勢的人,怎么可能……”
“我也不相信來著,但他言之鑿鑿,說的有理有據,就連一些不可言說的小習慣都說出來了。”
塔西掀起眼皮,不明所以:“什么不可言說的小習慣?”
林恩湊到他耳邊,用手擋著嘴巴:“白濋有潔癖,每次都不讓他弄在里面,最喜歡在浴室里做,正好能洗澡……”
原來不可言說指的是這方面。
林恩吧啦吧啦說了一堆,停下的時候發現塔西臉都綠了:“這都是洛斯跟我說的,要不是真的,他不能知道這么多私密的事情吧。”
塔西沒興趣和他探討白濋的私密事情,繃著臉:“也可能是他編出來的,希澤出來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三人到食堂的時候,桑云云已經打好飯菜了,自顧自地吃著。
希澤耷拉著眼皮,取了餐后挑了張空桌子落座,他和林恩分到了相同的裝備,打了一上午的蛋,拿著筷子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林恩端著飯菜,不知道該坐哪里。
以前他們都是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的,吃飯的時候還會談一談經歷和想到的事情,共享信息。
現在桑云云和隊內鬧掰了,希澤又一直和她不對付,兩人水火不容,連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都成了不可能的事。
塔西看看兩人:“你去找桑云云吧,順便聊一下上午的發現。”
林恩有些喪氣:“她應該不想我靠近她。”
昨晚他對桑云云表白了心意,也說了會支持她的一切決定,但桑云云還是拒絕了他,并且主動拉開了距離。
暗戀時是朋友,表白了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林恩覺得自己和桑云云正處于這種境地,想靠近又怕惹人厭煩,連喜歡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林恩嘆了口氣:“隊長,你說我是不是錯了,一份會帶來困擾的喜歡,是不是不該存在?”
塔西動作一頓,語氣溫和:“那你能不喜歡她了嗎?”
林恩垂著腦袋,甕聲甕氣道:“不會吧。”
從第一次見到桑云云開始,他就喜歡這個姑娘了,到現在也有一年多了,喜歡已經成為了習慣,就像拿到槍會立刻上膛,改不了的。
他無法停止,卻也不知道這份喜歡該何去何從。
“那就順著你的心意去做,追求也好,守護也罷。”塔西端著飯菜,像是過來人一樣提醒道,“只要別影響到她就好,你喜歡她是你自己的事情,和她喜不喜歡你沒有關系。”
林恩許久沒作聲。
塔西不解地看過去,對上一雙發亮的眼睛:“想清楚了?”
林恩重重地點了點頭:“謝謝隊長,我明白了,不愧是隊長,你也太厲害了,什么問題到了你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他端著飯菜朝桑云云走過去,卻沒有直接坐在她對面,而是選擇了旁邊的桌子。
塔西看著他的動作,眼底劃過一抹痛色。
他根本就不厲害,他只是運氣好,遇到了世界上最溫柔的人,那個人教會了他一切,教會了他如何去愛,卻留下他一個人,在這偌大的世間踽踽獨行。
桑云云對林恩的行為感到不解,她以為經過昨晚的事情,林恩會離她遠遠的。
根據她以往的經驗,男性的自尊心強得很,能力越強的人越是如此,表白被拒后大多會惱羞成怒。
桑云云已經做好了林恩報復她,給她使絆子,和希澤一起孤立她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林恩什么都沒做,還是像往常一樣跟在她身邊。
她本該覺得煩躁的,但看到林恩安安靜靜地坐在她旁邊,專心吃飯一言不發,又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悶。
食堂的座位不多,旁邊就是洛斯等人的座位,四人正熱切地交談著。
說的是和裝備有關的事情,林恩聽了一耳朵,每當白濋說話的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從洛斯那里聽到的傳言。
是真的?還是假的?
一頓飯吃的食不下咽,林恩忙著觀察桑云云和白濋,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桑云云忍不住了,敲敲他的桌子:“過來坐,我有事跟你說。”
林恩屁顛屁顛地坐過去:“云云,有什么事?”
“昨晚我說了什么,你都不記得了?”
“記得。”
林恩坐得端端正正,在她質問之前,先把從塔西那里聽到的話復述了一遍:“你不喜歡我,拒絕了我,但這并不能影響我對你的感情。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我不會影響你,這件事也與你無關。”
桑云云被他說愣了:“這話是誰教你的?”
明明昨晚林恩還跟霜打的茄子一個模樣,睡個覺起來就滿血復活了。
林恩沒有隱瞞:“是隊長。”
桑云云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
見她一臉沉重,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林恩有些著急:“云云,是不是我說錯了什么?”
桑云云平靜地搖搖頭:“沒有。”
“你上午的工作怎么樣,累不累?”
“還好。”
桑云云是分揀貨物的工作,累是比不上手動打蛋的。
林恩絞盡腦汁想多找點話題,余光瞥到洛斯等人,眼睛一轉:“云云,你讓我告訴一隊的事,我已經說了。”
桑云云:“嗯,謝謝。”
林恩壓低聲音:“你不是一直懷疑白濋和迷失者之間的關系嗎,我特地從洛斯嘴里套了話。”
桑云云提起一點興趣:“套出什么來了?”
“一個大秘密,白濋是在下面的。”
桑云云沒聽明白:“什么下面?”
“就是床上那些事兒。”林恩俯身,小聲道,“白濋和他的迷失者之間,白濋是下邊的。”
桑云云:“……”
繼塔西之后,桑云云也石化了。
為了佐證自己沒有撒謊,林恩竹筒倒豆子,把洛斯說過的話都告訴了桑云云:“云云,你之前猜錯了,他們兩個如膠似漆,都上本壘了,肯定是一對。”
這個爆炸大消息成功讓桑云云的注意力從兒女情長上移開,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白濋和洛斯,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逡巡,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
上下位置的問題,可比有沒有搞對象勁爆多了。
“洛斯應該在騙你,白濋怎么可能……”
林恩擺擺手:“別急著否認,你自己看白濋在干什么。”
桑云云飛速轉過頭看了一眼:“擦手,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大了。”林恩語氣嚴肅,“所以洛斯沒有說謊,白濋確實有潔癖。”
桑云云:“……”
頻頻投來的目光過于熱切,不僅白濋注意到了,其他三人也發現了。
洛斯暗自在心里罵娘,林恩那大漏勺該不會傳出去了吧?
“長官,二隊好像不太對勁。”
維克特看向洛斯:“二隊告訴你裝備上有秘密,有沒有說這個秘密具體是什么?”
燕戮聰明了一回:“你懷疑他們也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么,想利用我們來找出答案。”
“我覺得有可能。”維克特喝了口水,“林恩和桑云云已經往我們這邊看了幾十次了,除了想打探消息,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燕戮狐疑道:“可我總覺得他們的表情怪怪的,更像是發現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就是打探消息!”洛斯已經基本能確定大漏勺又往外漏了,一邊在心里罵林恩,一邊睜眼說瞎話,“我覺得維克特沒猜錯,二隊可沒有這么好心,送線索肯定是他們的陰謀。”
燕戮很容易就被說服了:“媽的,昨晚上沾我們的光活著離開車間就罷了,今天又來蹭線索,太不要臉了。”
“兩個烘焙間和車間里都能遇到二隊,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們查到了線索,恐怕很難瞞過他們。”
“蹭線索是小事,萬一田蜜蜜的考核是具有排他性的,被他們截胡就完了。”
無法獲得身份勛章,就要再闖一次第四關。
洛斯見話題轉移了,寬慰道:“身份勛章一共有12枚,考核達標肯定不會很困難,對了,我還有稱號沒有用呢。”
【傳說中的院長】具體的作用還不清楚,洛斯打算抽個時間驗證一下。
見白濋一直沉默不語,洛斯特地詢問了他的意見:“大長官見多識廣,覺得什么時候用稱號比較好?”
白濋沉吟片刻,道:“稱號的名稱一般都和作用有關,在沉眠精神療養院的院長是掌控者,我猜這個稱號也和控制有關,正好可以對二隊用一下。”
燕戮不明白:“為什么不對npc用?”
白濋掃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課不能白上,自己想。”
燕戮縮了縮脖子,一臉無辜。
維克特小聲跟他解釋:“院長直接控制的是醫生,也就是和他相同的npc,洛斯要用稱號的話,最好選和他身份相同的人,也就是闖關者。”
燕戮恍然大悟,沖維克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維克特微微頷首,深藏功與名。
洛斯看著兩人的互動,彎了彎唇角,偷偷和白濋咬耳朵:“瞧瞧,小哥倆關系變得多融洽。”
隊內實現初步和諧,團結一心指日可待。
“小隊長開解有功,通關后給你頒個獎。”白濋已經從燕戮口中得知了洛斯開導他的事情。
洛斯謙虛地擺擺手:“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對我這樣的天才來說不算什么。”
“那我們什么時候驗證稱號?”
“越早越好,萬一能套出裝備的線索,下午也有時間來應對考核。”
洛斯算了算時間:“那就午休的時候吧,主管讓我下班后把手套給他,我送完手套就去跟你們會和。”
四人在食堂分道揚鑣,洛斯獨自前往烘焙間,拿了洗干凈的手套,送到主管的辦公室。
下班了,主管還在辦公室里沒有離開,見到他后態度不太好:“不是讓你下班后就送過來嗎?”
洛斯深諳職場文化,裝模作樣道:“田蜜蜜總裁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找我,一時耽誤了,還希望您不要生氣。”
搬出田蜜蜜之后,主管的態度果然緩和了:“原來是田總找你啊,那你辛苦了。”
洛斯眼睛一轉:“不辛苦,都是為了考核的事。”
主管臉上浮現出欽佩:“田總一向是有想法的,如果沒有她,就沒有烘焙工坊的今天。”
“我一直很佩服田總,您能跟我講講她的事情嗎?”
主管耷拉著眼皮:“田總的事是烘焙工坊的機密,不能談論。”
“那真是太可惜了。”洛斯遺憾地嘆了口氣,“您的胸章真不錯,上面的Q版圖案太可愛了。”
主管摸了摸胸章,目光中滿是癡迷:“這是田總親自設計的,每個人的都不同,代表大家都是獨一無二的。田總非常喜歡,尤其是蛋撻和草莓奶油蛋糕的胸章,她特地留了這兩枚。”
你們死一個就會有新的補上,根本就不是獨一無二的。
洛斯默默腹誹。
“真希望我能夠轉正,擁有屬于自己的胸章。”
主管抬起頭,意味深長道:“這可不是轉正就能夠擁有的。”
洛斯直覺這胸章和考核有關系,正準備再套幾句話,就被主管趕出了辦公室。
回到宿舍,白濋三人已經準備好了,他們想了很多辦法,發現都不如直接殺進二隊的宿舍來得方便省力。
維克特覺得這種作風太土匪了,但他的胳膊擰不過白濋的大腿,只能少數服從多數。
去二隊宿舍的路上,洛斯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白濋語氣囂張:“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洛斯委婉道:“你不覺得這樣顯得我們很不禮貌嗎?”
“好像是有點。”白濋掃了眼燕戮,命令道,“等下記得敲門,說話客氣一點。”
燕戮比了個OK:“我辦事,長官放心。”
到二隊的宿舍后,燕戮禮貌地敲門,禮貌地詢問:“請問我們可以進去嗎?”
開門的是林恩,看到四個人直接愣住了:“啊?”
“長官,我客氣地詢問過了,你們可以進來了。”燕戮一把薅住林恩的衣領,將他摜到墻上,嘴上念念有詞,“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白濋一臉習以為常:“這下夠禮貌了吧?”
洛斯和維克特雙雙語塞:“……”
這就是說說而已的禮貌吧。
直到他們進了宿舍,二隊的人才反應過來。
塔西翻身坐起:“白濋,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林恩已經被燕戮放下來了,抻了抻衣服:“我可沒答應讓你們進來。”
燕戮大大咧咧道:“不過就是進來看看,至于這樣緊張嗎,你們宿舍里又沒有黃花大閨女。”
二隊:“……”
桑云云是女生,睡在隔壁的宿舍,只有商量事情的時候才會過來,此時宿舍里只有三個大老爺們。
怕他們再說出些不和諧的話,洛斯主動道:“我們過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們聊聊,各位別緊張,那我就直接開始了。”
二隊:“……”
希澤氣得捶了下床板:“你們他媽的未免太欺負——”
【傳說中的院長】稱號使用。
罵聲戛然而止,三人都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
洛斯眼睛發亮,激動得爆了粗口:“臥槽!這個稱號也太牛了!”
【傳說中的院長】:操控對方的言行舉止,限時三分鐘。
“你猜對了,就是控制。”洛斯眼睛亮亮的,興奮地拍著白濋的胳膊。
白濋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別浪費稱號,想問什么趕緊問。”
洛斯看向滿臉驚恐的三人:“裝備上的秘密是什么?”
三人異口同聲道:“每種裝備對應三種不同的甜品,一共有九種甜品,全部集齊就可以獲得身份勛章。”
四人一臉賺大發了的表情。
維克特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打蛋那哥們被主管叫走之后,他的打蛋器也不見了,原來是被你們拿走的!”
塔西三人俱是一臉灰敗,眼底沉著怒火。
洛斯又問道:“怎么看裝備對應的甜品?”
三人這次的聲音更加生無可戀了:“將裝備用熱水浸泡三分鐘,會顯示出不同的甜品圖案。”
熱水浸泡,消毒殺菌。
這是二隊得到的線索提示。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洛斯心花怒放:“你們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三分鐘還不到,必須將稱號物盡其用。
白濋上前一步,目光有如鷹隼,直直盯著林恩:“年紀大了愛躺著,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翻車雖遲但到。
小玫瑰:栓Q。
第59章 大猛1
洛斯嘴角的笑容僵住:“……”
不!!
稱號一旦開始, 就不能主動解除,直到三分鐘結束,效果才能消失。
洛斯已經能預料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多大的坑了。
希澤還不知道這件事, 只有塔西和林恩的表情微妙:“意思就是你年紀大了, 喜歡躺著, 不喜歡主動。”
這話說的很委婉, 但宿舍里的空氣還是凝滯下來,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燕戮用胳膊肘拐維克特:“這個主動, 是我理解的那個主動嗎?”
維克特大氣都不敢出:“你別問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他媽的問問題之前, 好歹看看你家長官的臉!
都黑透了!!
還行,不是太露骨,有挽救的機會。
洛斯稍稍松了一口氣:“不主動那叫矜持, 像我們大長官這樣的優質男人,無數人惦記著,必須得高冷一些。”
白濋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是嗎?”
洛斯沖他擠眉弄眼:“那當然了, 那些傳聞太敗壞你的形象了, 我忍不住就澄清了一下。我能和你在一起,明明全靠我主動追求你, 沒有強取豪奪, 我們是自由戀愛。”
雖然知道是假話, 但白濋還是怔了一瞬。
洛斯太佩服自己了, 憑著三寸不爛之舌, 硬生生把意思給掰過來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見他松了一口氣, 白濋眼底閃過一絲銳利, 緊接著又拋出了新的問題, “你們說的主動是指哪方面?”
“床上。”
這兩個一出,洛斯額頭上的汗直接下來了。
塔西不知道這些事,林恩竹筒倒豆子一般,心里話直接禿嚕出來了:“你在床上是被洛斯壓的,你喜歡年輕的男人,就是因為他們才能滿足你……”
一直到三分鐘解除稱號,林恩才住嘴。
正對著白濋面無表情的臉,林恩心里一咯噔,快嚇傻了:“都是洛斯說的,他說他是大猛1,我一點都沒有添油加醋。”
白濋目光涼涼的,轉過身,看著想要奪門而逃的人:“你跟他們說的‘主動’,怎么和告訴我的不一樣?”
修長的指尖搭在肩膀上,沒有用力,但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洛斯整個人被定在原地,干巴巴道:“你是我喜歡的人,他們都是外人,說的話當然不一樣了。”
“不愧是我們小隊長,能言善辯。”維克特忍不住嘖嘖。
林恩還在絮絮叨叨的時候,他和燕戮就自覺遠離了白濋,離開攻擊范圍。
燕戮一副想笑又忍住的表情:“小隊長的膽子太大了。”
就連軍區和研究所幾方勢力散布謠言,都沒敢這么編排白濋。
“人有多大膽,舞臺就有多大。”
“……這不是連在一起用的詞吧。”
維克特不以為意:“別注意這些細節,意思到位就行了,你跟著白長官時間久,按你的經驗,你覺得白長官會怎么做,我們小隊長能全須全尾的離開這間宿舍嗎?”
“長官就是個暴君,眼前這個情況……”燕戮表情窘迫,“要是別人,肯定活不了,但小隊長是個例,我總覺得會有奇跡發生。”
維克特:“我也是這樣感覺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無奈地搖搖頭。
就算是暴君,陷入愛河后,也會變成傻子。
愛說甜言蜜語的小騙子。
白濋的手從肩膀移動到脖子,揉了揉露出來的后頸:“你心里真是這么想的?”
他常年玩槍和刀,手上都是繭子,洛斯皮肉又細嫩,被蹭得火辣辣的,熱意從后頸竄到耳根,好似野火連了天,又燒到整張臉上。
洛斯覺得自己快被蹭熟了。
“當然了,我對你的心啊,日月可鑒!”
“……”
白濋輕笑了聲,聽不出喜怒。
他的手仍舊沒有拿開,就可著那塊皮肉揉搓。
洛斯被揉得臉熱:“都怪傳聞太過分,老是說你強取豪奪,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么污蔑你,才會把真相說出來的。”
他越說越覺得這事不大,自己明明做了件大好事,把白濋塑造成了一個溫柔、高冷、可愛的男神形象。
代價不過是被質疑一下/體力和自尊。
洛斯抬起頭。
洛斯挺直腰桿。
洛斯又站起來了!
白濋似笑非笑:“真相?”
洛斯被看得差點站不住,抓著他的手,一臉真誠:“誰上誰下又沒什么丟人的,你只要記得我對你是真心的就行了。”
宿舍里再次陷入死寂。
深諳傳言真相的燕戮和維克特一臉驚恐,嚴重懷疑洛斯在作死,二隊的三個人則跟被點了啞穴一樣,滿腦子只剩下一件事:白濋確實在下面!
“你對我是真心的。”白濋一字一句地重復,反手握住他的手,不怒反笑,“我會好好記住的,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洛斯被他笑得心尖一抖,隱隱覺得繼稱號之后,又給自己挖了個更大的坑:“倒也不用記那么久,如果你有了更喜歡的人,我愿意退出。”
洛斯暗暗用力,想把手抽出來,但白濋的手跟焊上了一樣,任憑他怎么用力,都是紋絲不動。
白濋笑得溫柔,牽著他的手親了一下:“站的有點累,你背我回去吧。”
唇落在手背上是微涼的,洛斯眼睛都嚇圓了:“你有病——”
“年紀大了就不愛動彈,還好有你在。”白濋打斷他的話,笑吟吟地問道,“你這么愛我,肯定不舍得我走路回去,我說的對不對,大猛1?”
洛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對。”
白濋睨著在自己面前蹲下的人,笑得更加燦爛了:“上午烤蛋糕,我的工裝弄臟了,親愛的大猛1能不能幫我洗一下?”
“能,別說洗衣服了,連你我都想洗。”洛斯皮笑肉不笑,“畢竟我這么愛你。”
洛斯經過體力訓練,白濋七十多公斤,他要背白濋并不困難。
但當他們來真的的時候,宿舍里的五個人都傻眼了。
燕戮、維克特:“……”
好,好驚悚的畫面!
二隊:“……”
好,好膩歪的一幕!
洛斯回頭就對上幾雙不敢置信的目光,罵罵咧咧:“看什么看,沒見過背媳婦兒啊!”
人都背了,虧都吃了,大猛1的頭銜必須焊在他身上,白濋就乖乖做他的小媳婦兒吧!
洛斯堅決不做冤大頭。
媳婦兒?
呵。
白濋對他的負擔能力一清二楚,絲毫不擔心,離開的時候還跟塔西等人揮了揮手:“先走了,多謝你們提供的信息。”
燕戮和維克特緊隨其后,禮貌地道了謝,也離開了。
被留下的二隊一下子反應過來,從吃瓜看熱鬧到憤怒,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塔西:“裝備的線索被他們知道了。”
林恩:“但我總有一種并不虧的感覺。”
希澤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這也太他媽精彩了!”
回到宿舍,洛斯把白濋扔到床上:“脫衣服。”
他言而有信,答應了就會做。
白濋仰躺著,眼里一片瀲滟笑意:“我年紀大了,就愛躺著,你幫我脫吧。”
洛斯:“……”
“都沒有外人了,不用再演了。”洛斯氣急敗壞。
白濋慢條斯理地拉著拉鏈:“原來某人的大猛1是演出來的。”
洛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表情豐富。
他要受不了了,白濋怎么變得這么作了?!
“逗你的,看看你這表情,跟被我強了一樣,怪可憐的。”白濋坐起身,一秒恢復正經,“走吧,去看看我們裝備上都是什么甜品。”
他瀟瀟灑灑進了衛生間,洛斯站在原地暴打空氣。
誰被你強了!要強也是我強你!
“小隊長,你這是?”
維克特和燕戮站在宿舍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大猛1日常活動一下身體。”洛斯面無表情道。
燕戮嘴角抽搐:“大猛1啊……你慢慢活動,我去看看裝備。”
“等等我,我也去。”維克特緊隨其后,路過洛斯的時候,忍不住逗了他一句,“別在意外界的看法,奶1也是1。”
洛斯:“……”
奶個鬼!我是大猛1,大猛1,你聽不懂人話嗎?
儲備糧從床上跳下來,蹲在洛斯的肩膀上:“喵喵?”
奶1?
洛斯糾正道:“不,是大猛1。”
儲備糧暗紅的貓瞳閃著幽光,看著從衛生間里出來的白濋,興奮地叫起來:“喵喵喵!”
大猛1!
洛斯快氣死了,狠狠地揉搓著儲備糧,小聲bb:“傻貓,你認錯人了,我才是大猛1,他是奶1……不,他是0!”
儲備糧不滿地甩甩腦袋,從他的懷里跳下去,蹭到了白濋腳邊:“喵喵喵!”
大猛1!
洛斯:“……”
白濋一手撈起儲備糧,拿著其他裝備往衛生間走,瞟了眼一臉郁悶的洛斯:“大猛1看上去不太開心,怎么了?”
洛斯撇撇嘴:“因為大猛1找了個太A的0,被嘲笑不像1,都怪這個0!”
白濋心說你不如指著鼻子罵我:“我覺得這不該怪0。”
“那該怪誰?”
洛斯挑著眼尾,在心里對白濋指指點點。
“該怪大猛1唄。”白濋戳了戳他的額頭,“聽人勸,吃飽飯,大猛1該考慮一下,躺平做0也許更適合他。”
洛斯:“……”
我呸!
四個人一共有八件裝備,通過熱水浸泡,得到了全部的九種甜品,但其中有重復的,一共能湊齊兩套完整的甜品。
如果一套代表一個人通過考核,能過得身份勛章,那他們現在還有兩套沒湊齊。
“一個裝備有三種甜品,要湊齊完全不同的九種甜品,最少也需要三個裝備。”
但他們每個人只配發了兩件裝備。
要湊齊三件裝備,必須從其他闖關者手里搶。
洛斯想起之前的音樂課,永生軌在無形之中,又設下了自相殘殺的謎題。
燕戮摸了摸鼻子:“稱號不是有三次嘛,要不我們再去二隊那里薅一下?”
幾個人面面相覷,逮著一只肥羊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洛斯拿著筆記下已經擁有的甜品數量:“我們先自己湊一湊,到最后湊不起,再找他們借吧。”
這個“借”字令全隊會心一笑。
燕戮開了個玩笑:“之前說集齊所有裝備,召喚神龍通關永生軌,算不算是應驗了?”
“好在沒有完全應驗,不是一個人集齊所有裝備。”維克特一邊說著,都心有余悸,“那最后過得身份勛章的恐怕只有一兩個人了。”
洛斯思索了一下:“昨晚死了一些闖關者,也許我們可以去他們的宿舍找一找。”
白濋站起身:“希望別被二隊搶先。”
洛斯攤攤手:“如果被他們搶先了,那咱們就只能薅他們了。”
午休時間結束了,幾人決定晚飯后再去搜索。
繼續去工作,洛斯一邊走一邊回憶著在裝備上看到的各種圖案,突然腳步一頓:“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玫瑰:大猛1無所畏懼。
第60章 愛情大忽悠
“裝備上的甜品圖案很眼熟, 和昨晚電子屏上的一樣。”
幾人相視一靜,不明白這件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洛斯又補充了一句:“和npc們佩戴的胸章圖案也相同。”
如果考核是與身份勛章掛鉤的,那就應該有12枚。
可以將一個裝備上的三個甜品圖案想象成獎池里的一個獎品,得到三個獎品可以換一個勛章, 那一共應該有3×12個獎品, 即36個裝備。
此次進入永生軌的闖關者一共有16人, 每人2個獎品, 就是2×16, 即32個裝備。
這并不能滿足12枚身份勛章的需求。
還差4個裝備, 每個裝備有3個圖案, 一共是12個甜品圖案。
而烘焙工坊里的主管數量是10, 外加田蜜蜜,主管有提到過,田蜜蜜作為總裁, 特地留下了2枚胸章。
加起來正好是12枚胸章,能夠補全缺失的甜品圖案。
洛斯直覺自己找到了另一種解題思路,眼睛微微發亮:“npc身上佩戴的胸章, 也可以算作一種甜品!”
“可并不是所有的主管都佩戴了胸章。”維克特提出異議, “車間主管就沒有戴,我上午特地觀察過。”
“或許是因為他昨晚死過一次。”
昨晚的車間主管就是一開始用電鋸追殺白濋的npc, 不小心掉進了塑料桶里, 也因此開啟了加特林時代。
死過的npc會失去胸章, 那昨晚的車間屠殺豈不是在減少胸章數量, 降低考核通過率?
洛斯禁不住心底發涼:“這是一個陰謀……”
這比推動闖關者自相殘殺還要險惡。
維克特也想明白了, 不由得咋舌:“如果一些甜品在裝備上的出現概率很小, 都集中在npc身上, 那npc死了, 我們怎么就不可能湊齊九種甜品。”
永生軌在利用他們自己的手,將他們推進考核的絕路。
白濋迅速回憶了一下,皺著眉頭道:“昨晚補數的npc也有胸章,也許胸章消失的條件不是死亡。”
洛斯和維克特異口同聲道:“塑料桶!”
當npc和胸章被投入塑料桶中,電子屏停止,屠殺結束。
所以死亡不是條件,在塑料桶里死去才是。
白濋掐了下指骨,眼底閃過一片凜冽:“昨晚一共有4名npc被推入塑料桶中,分別是彩虹蛋糕、栗子蛋糕、草莓奶油蛋糕和蛋撻。”
洛斯拿出甜品統計表:“這四種甜品,我們不缺栗子蛋糕,彩虹蛋糕和蛋撻缺1個,草莓奶油蛋糕缺2個。”
“OMG,缺兩個草莓奶油蛋糕,看樣子真的有概率問題。”維克特心里一涼。
洛斯笑了笑:“別太擔心,我去送手套的時候,看到主管的胸章是彩虹蛋糕的,他說田蜜蜜手上有蛋撻和草莓奶油蛋糕。這樣算下來,我們就缺一個草莓奶油蛋糕了,有概率也影響不大。”
多虧他們昨晚沒有大開殺戒,不然把npc身上的胸章都消耗完了,就不用參加考核了。
燕戮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一直沒插嘴,聽了半天總算懂了一點:“所以我們要去拿npc的胸章?”
維克特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沒錯。”
燕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npc會把胸章給我們嗎?”
三人動作一頓,剛放松的心情又不好了。
他們的推測都是建立在最好的情況下,萬一哪一個步驟出了岔子,就是滿盤皆輸。
看著隊員們的情緒陷入低迷,作為隊長,洛斯連忙加油打氣:“沒關系,先試試能不能拿到,拿不到咱們就去借二隊的。”
概率之下焉有完卵?
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二隊的存在就像是后備補給站,給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一想到可能要繼續逮著二隊嚯嚯,下午工作的時候,洛斯主動跟同烘焙間的塔西和林恩打了招呼。
塔西對被套了信息的事情耿耿于懷:“你中午用的是什么手段?”
洛斯一聽就知道他們沒獲得過稱號,語氣神秘:“小手段,和你們知道裝備上的秘密的辦法相同。”
塔西臉色難看,但也無可奈何,去了里面的工作間,開始準備奶油和水果。
林恩一看見分好的蛋白和蛋黃就胳膊疼,蔫頭耷腦的沖洗打蛋器,將水漬擦干。
“中午沒休息好嗎?”
“……”
你還有臉問。
林恩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還不是拜你們所賜。”
裝備的秘密被套出去,他們三個慪得慌,根本睡不著。
再加上知道了爆炸性的秘密,憤怒之中又有一絲激動,在床上翻來翻去總是忍不住腦補白濋和洛斯do時的畫面。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白濋的形象將完全崩壞,所有人都會大跌眼鏡。
但塔西下了死命令,不讓他們說出去。
主要是嚼舌根的事情太掉價了,只有他們隊內知道這事,別看白濋輕飄飄地掀了過去,傳開了肯定會被他記恨。
招惹一個瘋子不是明智之舉。
提起中午的事,洛斯又來勁了。
里子已經被白濋抖摟干凈了,面子他總得把握住:“沒辦法,你也知道白濋他任性,我攔不住,只能寵著他。”
林恩想捂住耳朵:“……”
救命,他真的不想知道更多了,他好怕一不小心又宣揚出去。
林恩掉頭就跑,被洛斯從后面勾住了脖子,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勒死:“別走啊,我給你講講我和白濋的愛情故事。”
“我不想聽!!”
林恩逃出他的桎梏,轉身就往門口跑。
洛斯笑瞇瞇地提醒:“還有一分鐘就到上班時間了,現在離開可能會死哦。”
林恩:“……”
媽蛋!打工人傷不起!
林恩努力忽略圍在他身邊的洛斯,板著一張臉,一門心思打蛋。
洛斯反骨勁兒上來了,林恩越是不理他,他越要講給林恩聽:“事情還要從我和白濋相遇開始說起。”
林恩恨不得把打蛋器砸到他頭上:“不許講了!我不想知道!!”
“不想聽你就捂上耳朵,嘴長在我身上,我就要講!”
“……”
林恩噎住:“這是公共場合,你講這些東西會打擾到我的工作。”
洛斯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說著:“我們是在美麗的玫瑰之城……安全區相遇的,他是那么的可愛,我對他一見鐘情,當即展開了熱情的追求。”
白濋究竟哪里和可愛沾邊?
林恩納悶不已。
“但他卻羞澀地拒絕了我,原因是我太帥了,太聰明了,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我。”
“不是,你這就有點假了吧。”林恩忍無可忍,“白濋雖然是個瘋子,但是公認的帥哥,武力值和智商都爆表的存在。況且拒絕就拒絕,羞澀是什么鬼?”
羞澀比可愛更匪夷所思,不可能出現在白濋身上。
洛斯不滿地橫了他一眼,語氣嘲諷:“你個單身狗知道什么,趕緊打你的蛋吧。”
林恩無辜地瞪大了眼睛,不要臉,竟然搞人身攻擊!
洛斯振振有詞:“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正是因為太喜歡我了,愛情會讓人失去信心,羞澀也是對待心上人會有的正常反應。”
林恩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白濋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喜歡這么個玩意兒?
打蛋器碰撞到不銹鋼盆,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林恩心里不爽,用的力氣很大,烘焙間陷入了吵鬧之中。
見他氣成這樣,洛斯十分滿意:“后來我傷心地離開了玫瑰之城,只身前往中心城,情場失意,我只想用事業麻痹自己。”
“恕我直言,如果沒有白濋,你根本進不了中心城。”
“……”
真是不中聽的實話。
洛斯磨了磨牙,只當做沒聽到,繼續創作:“我剛離開玫瑰之城,白濋就無法忍受失去我的打擊,追了出來,請求我跟他回去。”
林恩將打發好的蛋白遞給他:“剛因為自卑拒絕你,轉頭就來求你,邏輯上是不是有點問題?”
“有嗎?”洛斯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大概是愛情使人邏輯混亂。”
林恩一臉無語:“……哦。”
“我怕他是一時興起,狠狠地拒絕了他,義無反顧地進入了永生軌。我九死一生,成功通過了永生軌后,又在感染區遇到了他。”
故事是編的,但感染區相遇是真的,洛斯不自覺地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他要開車送我,讓我給他做保鏢,我一聽就知道他在開玩笑,他那么能打,給我做保鏢還差不多。”
“他臨時接到了【殺死玫瑰】的行動任務,不舍得讓我離開,帶我去了軍區駐地。”
洛斯把蛋糕糊放進烤箱,洗了洗手。
打發蛋白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林恩眼巴巴地看著他,等他繼續說。
就他這編故事的能力,誰聽了都得迷糊。
洛斯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故作憂愁地嘆了口氣:“你不知道白濋有多可愛,他怕我離開,還特地買了自己喜歡吃的冰淇淋給我。”
好像是聽人提起過,白濋喜歡吃甜食。
林恩吞了吞口水,開始重復上午的心理狀態,從不相信到慢慢相信。
“那個冰淇淋的名字叫【鐘意你】,他在悄悄對我表白。”
林恩是個大直男,從他只會默默守在桑云云身邊就能看出來了,聽到冰淇淋表白,眼睛都瞪大了:“還有這種操作?”
“你說他可不可愛?”洛斯勢要將白濋釘死在可愛恥辱柱上,用詞專往這方面靠,“他帶我去了軍區駐地,軟禁我。”
林恩呼吸一緊:“軟禁?”
劇情大反轉,狗血的你來我往變成了強制愛。
洛斯感覺自己要控制不住旺盛的創作欲了:“沒錯,他要去永生軌,怕我偷偷離開,將我軟禁在軍區駐地。”
蛋糕烤好了,洛斯將蛋糕倒扣,送往塔西那邊的操作臺。
正準備離開,塔西突然探頭過來:“是白濋軟禁你,強迫你繼續參加【殺死玫瑰】行動的嗎?”
剛才蛋糕一直沒烤好,他也聽了一下兩人的愛情故事。
洛斯被他嚇了一跳,想起塔西勸他離開行動隊的事,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我和他現在已經墜入愛河了,我是心甘情愿的。”
塔西定定地看著他,像是在確認他有沒有說謊,半晌才收回視線,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似乎對沒有成功挽救失足迷失者感到可惜。
經過塔西的一打岔,洛斯沒有編故事的興致了。
林恩忍不住催促:“他軟禁了你,然后呢?”
“然后我發現他愛我,我們就在一起了。”洛斯隨口敷衍,“別八卦,趕緊工作。”
打蛋聲響起沒一會兒就停下了,林恩一臉困惑:“他愛你,你就能原諒他的軟禁嗎?”
以愛為名的強迫,本質真的是愛嗎?
洛斯沒想到他會抓著這一點不放,皺眉思索了下:“我會原諒,是因為我也愛他,與其說是他軟禁了我,不如說是我心甘情愿成為他的囚徒。”
這小情話說的,也太有水平了,洛斯自己都要被感動了,心神微動,又低聲感慨道:“我和白濋都是愛的囚徒,被流放到了彼此的身邊。”
林恩感同身受,怔怔看著盆里打發的蛋白氣泡。
他想守著桑云云,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成為囚徒,被困在桑云云的身邊。
林恩幽幽地嘆了口氣:“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們能在一起真不容易,我很羨慕你們。”
洛斯受不了他這種態度,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沒什么好羨慕的,為愛坐牢,說白了不就是囚犯嘛。”
林恩玩笑道:“你那么喜歡白濋,一定是死囚犯。”
這兩句話都好特么恐怖!
洛斯一口氣梗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后悔自己編的太過火了。
“我之前還懷疑過你和白濋是不是一對,我真是眼瞎了。”林恩搖搖頭,目光里滿是羨慕,“我現在才知道,你們這么甜蜜。”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們原來這么甜蜜。”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洛斯渾身一震,眼皮直跳。
不會吧……
通訊器加重了曖昧的感覺,像是情人貼著耳骨呢喃。
白濋低低地笑了聲,語氣戲謔:“小隊長,原來我已經喜歡了你這么久。”
“……通訊器是開的?”洛斯人都麻了,尷尬得手足無措,“你都聽到了什么?”
“怕你一個人被欺負,通訊器一直開著。”白濋停頓了一下,似笑非笑,“正巧聽到了我們的愛情故事,從相遇到你被流放到我身邊,我竟不知,自己已對你情根深種。”
洛斯:“……”
是巧啊,這時候能再來一道雷,直接劈死他就好了。
造謠被當事人聽到,比造謠被知道更羞恥。
白濋也夠能忍的,一直憋著不作聲,洛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上班時間裝啞巴,一下班就以找勛章為借口跑到了主管的辦公室。
白濋幾乎是踩著下班點離開烘焙間的,只看到了洛斯跑遠的背影。
塔西和林恩一前一后走來,看到白濋時的表情很豐富,唏噓中帶著同情,隱隱又有一絲羨慕。
塔西愛人離世,林恩告白被拒,兩個都是感情上的苦命人,洛斯編出來的愛情故事雖然荒唐,但卻是他們向往的日子。
“你們集齊四套甜品了嗎?”兩人都不想回答他,白濋也不在意,笑得彬彬有禮,“我建議你們多準備兩套,萬一我們沒有搜集齊全,會對你們采取非常手段的。”
塔西、林恩:“……”
這年頭的土匪就不能委婉一些嗎?
白濋囂張慣了,知道自己這樣很欠揍:“我已經通知你們了,萬一你們因此沒得到身份勛章,可別怪別人。”
“聽聽這話說的,真是符合你的性格。”塔西忍無可忍,嘲諷道,“可愛得要命。”
白濋嘴角的笑容抽搐了下,心里惡心得夠嗆,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得意神色:“我家小廢物也總喜歡這么夸我,你們也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一提起我來就上頭……哎呀呀,我給忘了,你們現在都沒有情人,體會不到我的心情。”
他說完揮一揮衣袖,就去追逃跑的洛斯了,留下塔西和林恩大眼瞪小眼,憋屈得直罵人。
另一邊,洛斯故技重施,捂著胸口撞進辦公室。
“主管,我好難受,感覺像是要死了一樣。”
主管愣了兩秒:“你怎么了?”
“我心疾發作了。”洛斯一把拖過空椅子,坐在主管面前,“我這兩天心情不好,一直上火,心里煩悶。”
“你中午來送手套的時候不還活蹦亂跳的嗎?”
洛斯渾身一震,轉瞬又“哎呦”起來:“那是我裝出來的,不想影響工作。”
主管不知信了還是沒信,嘆了口氣:“確實不能影響工作,那你就繼續裝下去吧。”
“……”洛斯被噎了個結結實實,“主管真會開玩笑,我今天過來是想和你談談心,醫生說適當的抒發心情,有利于病情的康復。”
主管這次沒有繼續堵他的嘴,在對面坐下:“你想談什么?”
洛斯猛地傾身,將他摁在椅子里:“我這個病的病因就是工作,我每天都想著工作的事情,擔心自己會辜負各位領導的信任,辜負工坊的培養。這個胸章一定很珍貴,是優秀原本才能得到的,如果能夠得到它,我的病一定會不藥而愈。”
“……”長官從他手里拽出胸章,警惕地往后靠了靠,“只要你好好工作,一定有機會得到的。”
洛斯連忙搖頭,又逼近了幾分,直直地望進主管的眼睛里:“您搞錯了邏輯順序!應該是我只有得到了胸章,病才會痊愈,然后才能有精力好好工作!”
主管被他言之鑿鑿的模樣震懾住了,捋了一遍,發現他的邏輯還真是沒有問題:“那你想怎么樣?”
洛斯心里一喜,情真意切地忽悠道:“如果主管能夠把胸章送給我,作為激烈我的獎勵,那我一定會飛快地好起來,為工坊增磚加瓦,和您一起追隨田總的腳步,打造優秀良心的甜品大企業!到那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會獲得無數的胸章!”
慷慨激昂的話語令人熱血沸騰,主管感覺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干勁:“真的能獲得無數胸章?”
“那當然了。”洛斯繼續給他洗腦,“搏一搏,一枚變無數枚,坐吃山空要不得,只有找準潛力股,大力投資,才能獲得豐厚的回報。主管,我就是你應該培養的潛力股,你不心動嗎?”
白濋聽著通訊器傳來的對話,放慢了腳步。
他原本還擔心洛斯一個人沒辦法搞定npc,現下看來,洛斯這張嘴威力巨大,死的都能讓他說出活的。
不愧是一張嘴就編出他倆愛情故事的大忽悠。
主管遲疑不決,洛斯一把搶過胸章:“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您投資了我,就等著坐收利息吧。”
趁著主管沒有反應過來,洛斯掉頭就往外跑,開門的時候瞥到了桌上的企業報紙,主管的臉赫然在上面,標題十分醒目:金牌銷售,一張嘴賣出甜品千萬件!
洛斯微微一怔,腦海中有什么東西閃過,他沒有抓住。
辦公室的門逐漸合攏,反光的玻璃上映出主管面帶微笑的臉,他靜靜地坐著,絲毫沒有剛才被忽悠到的迷糊模樣。
“挺厲害啊小隊長,講幾句話就拿到了胸章。”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那……臥槽,你什么時候來的?”
洛斯嚇了一跳,下意識攥緊了胸章,胸章背部黏著曲別針,針尖扎得他嗷嗷叫起來:“痛死我了,嗷!好痛!”
白濋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了,一把拉過他的手,看到手心滲出來的血珠,心里一緊:“你的腦子是不是都用在編故事上了?!”
“我又不知道這曲別針沒扣好,呼,疼死我了,都怪你突然說話,嚇著我了。”洛斯委屈地撇了撇嘴。
他都受傷了,白濋還在嘲諷他,艸,一點隊友愛都沒有。
洛斯氣呼呼地抽回手,把胸章丟給他:“我還不是為了行動隊,要不是我,哪能這么容易就得到……我為這個家操碎了心,你還兇我,你個渣男,我們分手吧!”
白濋被罵懵了,拿著胸章一臉懵逼。
是入戲太深了嗎?
想要分手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在一起?
白濋正準備說點什么,轉身就對上幾道目光,不遠處站了一排人,自家隊友的表情一言難盡,二隊的目光里帶著明顯的譴責。
身旁是泫然欲泣,捧著手吹傷口的洛斯。
白濋:“……”
他的緋聞小男友真是好樣的,繼狗血強制愛的劇本后,又給他安排了負心渣男的人設。
白濋又氣又好笑,小心地抹掉曲別針上的血珠,將胸章收進口袋里:“真想分手?”
小隊長想演,他自然得奉、陪、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收看年度虐戀苦情狗血純愛大戲,歡迎兩位影帝~
小玫瑰:分手吧,你個渣男!
大長官:這么想分手,那先來和我談個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