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識海中嗡嗡作響, 樓折翡被嚇了一跳,手一抖,把毛團子扔了出去。
半個巴掌大的毛團, 胖得看不見脖子, 翅膀很小, 根本飛不起來,撲棱兩下就“啪嘰”一下摔在了桌上。
圓潤的毛團被摔懵了, 蓬松的毛毛炸開,兩顆小小的豆眼滿是無辜,像是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樓折翡被看得有些心虛:“咳, 不是故意扔你的。”
正準備撈起它, 就看到毛團子沖他張開了小尖嘴:“啾啾啾!!!”
識海中傳來一陣巨響,樓折翡一個踉蹌,雙手撐在桌子上, 勉強站穩(wěn)。
轟轟的“啾啾啾”聲響個不停,像是有人在他腦袋里打鼓,吵得要命。
樓折翡深吸一口氣,半天才緩過來, 磨了磨牙:“走地雞,閉嘴!”
毛團:?
它顯然聽出了這不是什么好話, 紅紅的小尖嘴憤怒地開合著:“啾啾啾啾啾啾啾!”
樓折翡:“……”
啾啾啾, 啾你大爺!
看到樓折翡吃癟, 毛團子驕傲地抬了抬頭, 眼里滿是打了勝仗的興奮。
樓折翡按著眉心揉了揉,冷著臉提溜起它, 拇指和中指一合, 將它張開的小尖嘴捏住了。
毛團呆滯, 毛團石化,毛團驚慌失措。
它試圖張嘴,卻被蠻力鎮(zhèn)壓,樓折翡的手指像鐵鉗一樣,它沒有絲毫還嘴之力。
毛團又驚又慌,開始撲騰兩只又小又小的翅膀,樓折翡冷笑一聲:“再敢亂吼亂叫,就把你嘴縫上,再敢亂撲騰,就把你的毛都拔了。”
毛團子一個激靈,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它擠著豆豆眼討好地看著樓折翡,兩只翅膀保持張開的姿勢,僵著不敢動彈。
……
有夠欺軟怕硬的。
樓折翡拿過幾本書,墊高,將它放在上面,開始審問:“說說,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撿起一旁失去光澤的羽毛,用羽毛尖兒戳了戳毛團的腦袋。
毛團子腿短,被戳得一個后仰,躺倒在書上翻不過身了。
它又不敢啾,只能努力撲騰著短腿小翅膀,掙扎著想要翻過身。但它實在圓潤,腳不沾地,撲騰半天都倒不過來。
樓折翡抵著額角,笑出了聲:“蠢死了。”
他用羽毛撥了一下,幫助毛團翻了個身。
站好的毛團滿眼控訴,它蜷成一小團,腦袋也縮回了毛毛里,只留下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表達不滿。
樓折翡挑了挑眉,笑吟吟的語氣里充滿好奇:“你是不是毛太厚了,阻礙翻身?”
毛團:“……”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能化形,還能在我識海里作亂,可見你不是普通走地雞。”樓折翡戳戳它的肚子,小心控制著力氣,沒有把它戳得肚皮朝天,“別裝糊涂啾個沒完,給我說人話。”
毛團是吃了他的血化形的,他也能感受到它的情緒和力量,按照妖修的境界來看,這胖鳥的修為應該不低于金丹。
金丹期的妖修,便是蠢,也應當蠢不到不會說——
“啾……”
毛團子慢騰騰地背過身,把腦袋埋在翅膀里。
那一聲叫得很輕很細,樓折翡只覺得自己的識海顫了顫,然后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傷。
他瞬間就明白了這種感覺是從哪里來的,小胖鳥怕是真的不會說人話,被他傷到自尊心了。
樓折翡沉默了一會兒,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將委屈巴巴的團子捧到掌心:“別氣了,逗你玩的,你一點都不胖。”
毛團張了張嘴,又委委屈屈地合上了。
樓折翡蹭蹭它腦袋,溫聲哄道:“行了,叫吧,在識海里記得小點聲,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把你拍死。”
毛團:“……啾。”
這是哄人還是威脅?!
小胖鳥不會說話,樓折翡思考了一會兒,先挑了一個最好奇的問題:“你和姜白有關系嗎?”
那根羽毛是姜白給他的,說是從身上拔的,而小胖鳥是從羽毛上化生的,如果姜白沒說謊,這鳥應當和他脫不了干系。
樓折翡輕柔地揉著毛團的腦袋,那里絨毛細軟,摸起來很舒服。
小胖鳥是什么品種,什么來歷,都可以往后稍稍,他現在只想知道,姜白有沒有對他說過謊。
小胖鳥不記仇,被揉得很舒服,親熱地蹭著樓折翡的手指,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樓折翡被它這副無賴樣逗笑了:“有關系就啾一聲,不然不揉了。”
小胖鳥用尖嘴碰了碰他的指腹:“啾!”
原來真的有關系啊。
樓折翡很守信,又在小胖鳥的腦袋上搓了兩下:“你是什么鳥,麻雀嗎?”
小胖鳥停止蹭蹭,不滿地朝他“啾”了一聲,一臉倨傲,似乎在說“麻雀那種東西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論”。
想來也不可能是麻雀,這小毛團黃澄澄的,身上沒一絲雜毛,一看就是頂頂名貴的種類。
樓折翡眼底氤開濃濃的興味:“你該不會是鳳凰吧?”
“啾!”
小胖鳥努力抬起頭,興奮地撲騰翅膀,似乎在說“你猜對了”。
傳說中的上古神獸,被稱為百鳥之王的鳳凰,就長這鳥樣?
樓折翡沒把這話問出來,免得又戳了這小胖鳥的肺管子。
無論是不是鳳凰,他都準備養(yǎng)一養(yǎng)這小胖鳥,不只是因為這小家伙喝了他的血才化的形,還因為它和姜白之間的聯系。
樓折翡很好奇,姜白身上藏著什么秘密,可惜這小胖鳥不會說人話,不然他一定要問出來。
時間不早了,樓折翡將黯淡的羽毛仔細收好,又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書,他過目不忘,有條不紊的將書挨著擺成之前的樣子。
小胖鳥可能是累了,縮在硯臺旁睡著了。
樓折翡收拾好桌子,摩挲著“志異”上記載著共享壽數的書頁,他沉默地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收起手,沒有撕下來。
回到房間,樓折翡小心翼翼地躺在姜白胳膊上,舒了口氣。
姜白睡姿實在乖,他離開這么久,姜白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胳膊平穩(wěn)地伸著。
樓折翡覺少,終日不睡也不困,他盯著姜白看了半天,將收在芥子空間里的毛團子取出來,放在姜白腦袋旁邊。
他不喜歡藏著掖著,既然決定要將小胖鳥留在身邊,肯定瞞不過姜白,不如直接拿出來。
再者說了,養(yǎng)鳥這種累人的活計,他一點都不想做,有人接手最好不過。
至于小胖鳥會不會害他的修為被發(fā)現,樓折翡懶得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姜白人不高,力氣很大,胳膊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既不會軟塌塌的,又不會硌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枕頭。
尤其是靠近肩膀的地方,枕起來最舒服。
樓折翡向來不虧待自己,十分自然地往里湊了湊,抵著姜白的肩窩。
耳邊是姜白和小胖鳥交疊在一起的呼吸聲,絲絲縷縷的,透著寧靜的意味,令樓折翡的心也安定下來。
久違的困意襲來,樓折翡輕舒一口氣,任由眼皮下墜,沉入夢鄉(xiāng)。
—
昨晚睡得晚,日照三竿了,姜白才悠悠轉醒。
樓折翡半夜出去折騰了一趟,罕見的有了困意,現下還在睡著。
胳膊上傳來被壓迫的酥麻刺痛,姜白反應了一會兒,抑制住想要活動一下的沖動。
他睜著眼睛緩了會神,眼神逐漸清明。
想起昨晚找到的書,姜白忍不住咧了咧嘴,連被枕著胳膊的刺痛都成了甜蜜。
他可以和阿翡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不止今天,以后每天睜開眼,都可以立馬看到他喜歡的阿翡。
姜白越想越激動,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笑出聲,不要吵醒懷里熟睡的人。
姜白緩慢地挪動身體,準備側過身,繼續(xù)昨天早上的事。
他還沒看夠呢,正好趁現在補上。
要保持胳膊不動,翻身的動作一定不能著急,姜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磨蹭半天,可算是成功了。
正當他準備好好看看樓折翡時,突然發(fā)現眼前多出一團黃色的東西,擋住了視線。
黃團子幾乎貼在他頭上,又細又柔軟的絨毛在他臉上蹭過,姜白驚得瞪大了眼睛。
他朝后仰了仰頭,看清黃色東西的真正模樣:圓滾滾的毛球,長著小腦袋和小短腿,看樣子應該是只鳥。
一只過分圓潤,圓潤到有些突兀的鳥。
床上為什么會多了一只鳥?!
姜白用空閑的手拎起小胖鳥,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這個模樣的鳥,他從未在落楓谷里見過,難道是什么新鳥種?
小胖鳥很親人,不排斥姜白的觸碰,在睡著的狀態(tài)下被拎起來,還會下意識往姜白手心蹭。
又乖又聽話。
姜白被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沒有發(fā)現,原本熟睡的人已經醒過來了。
樓折翡瞇著眼,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逗鳥。
睡了一個好覺,沒有做任何夢,樓折翡心情不錯,眼角眉梢都掛上了愜意和愉悅。
姜白的逗鳥行為終止于小胖鳥睜開眼,毛團子還處在剛睡醒的迷糊狀態(tài)中,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和姜白大眼瞪小眼。
樓折翡心中微動,這一人一鳥的眼睛還挺像的,都圓滾滾的,只不過一個大一個小。
過了一會兒,小胖鳥跟變了只鳥似的,瘋狂撲騰翅膀,沖著姜白“啾啾啾”起來。
那架勢,就跟見到親爹一樣。
猝不及防的聲音在識海中炸開,恍若平地驚雷,將毫無防備的樓折翡炸得頭皮發(fā)麻,悶哼出聲。
樓折翡緩了兩秒才定下心神,恨恨地咬了咬牙根,準備給這管不住嘴的小胖鳥一個教訓。
他撐起身,正準備從姜白手中接過小胖鳥,突然目光一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章加了內容,沒看的寶記得重新看一下,先一更,睡醒再加更。
眾所周知,評論+營養(yǎng)液=加更,加更∈【1,+∞),咳咳,月底了,寶們懂了嗎?
落楓谷今日娛樂頭條:
【沒名沒分,踏上養(yǎng)崽之路】,點擊就看落楓谷唯一繼承人和傻白甜外來廢物(滿級綠茶腹黑大佬)超越世俗的愛情故事!
姜大少深情款款:愛我,你怕了嗎?
樓小茶語氣幽幽:我只怕你會承受不住我的愛。
第 22 章
小胖鳥摔在姜白胸口, 蹬著腿站起來,每一根毛上都透著僵硬和茫然。
像極了剛做完什么錯事。
姜白躺在床上,眼睛緊緊地閉著, 面色蒼白, 看起來一副不舒服的模樣。
他眉心中浮現出一個殷紅的翎羽紋樣, 頭發(fā)也長長了很多,鋪開在床上, 發(fā)色也從黑色變成了燦金色,好似浸滿了陽光,透著威嚴又溫暖的感覺。
漂亮。
非常漂亮。
樓折翡怔了許久, 伸出手, 像抓住光一樣,撩了他一縷頭發(fā),繞在手指上把玩。
姜白身上意外的變化, 讓他確定了一些事,比如姜白和小胖鳥的聯系,比如姜白的身份。
這些很重要,但在此時, 又顯得不那么重要。
樓折翡盯著姜白眉宇間的痛色,眼底黑沉彌漫, 他神色難測, 從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玩夠了姜白的頭發(fā), 樓折翡撩起眼皮, 冷冷地瞧了眼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胖鳥:“你害的?”
毛絨絨的黃團子一瑟縮,顫顫巍巍地“啾”了聲, 心虛得不行。
樓折翡眼神清冷冷的:“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他的目光很涼, 小胖鳥只覺得陰嗖嗖的, 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將自己團成一個圓滾滾的毛球。
“……”
樓折翡看明白了,這貨八成是不知道姜白什么時候能醒過來,擱這跟他裝聾作啞呢。
“那他醒過來會變回去嗎?”樓折翡捻著那縷頭發(fā),遞到它面前,“這個,還有額頭上,會恢復原樣嗎?”
毛團子這次沒有逃避回答,很堅定地啾了聲。
其實樓折翡對這個答案已有預料,姜白之前長出來的翅膀也沒維持多久,八成是身上有什么秘密,這次的變化和翅膀差不了多少,很可能也是曇花一現。
“曇花一現啊……”
樓折翡匆匆下床,從柜子里找出一把小銀剪,之前趁姜白不在,他已經將這房間里的東西擺放摸透了,找點什么方便得很。
小銀剪很精致,樓折翡用指腹蹭了下刃,他手上裹了靈力,并不會割破。
確認銀剪很鋒利后,樓折翡滿意地勾了勾唇,向著床榻走去。
銀剪閃著森森的寒光,令小毛團渾身一滯,抖索篩糠。
樓折翡好笑地看了它一眼,壞從心起,一把把試圖后退的毛團子抓了回來。
“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能吵?”樓折翡坐在床邊,指尖慢條斯理地動作著,將它短小的翅膀勾出來,“叫那么大聲,說不是反了天了,都沒人信,你自己說,該不該受懲罰?”
毛團子抖個不停,尤其是翅膀,快速顫動著,像是恐懼極了,但它的小眼珠子還在四處張望,看不出太多懼色。
樓折翡全都看在眼里,一只小雛鳥,還沒辦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裝模作樣。
小胖鳥根本不知道自己刻意賣乖的事已經被發(fā)現了,它討好地蹭了蹭樓折翡的手,軟軟地“啾”了聲,一副乖到不行的模樣。
樓折翡已經看透了這鳥的脾性,欺軟怕硬,賣的一手好乖,下次就是不改,好聲好氣跟它說沒用,只能給它一個教訓。
他輕輕勾了勾唇,托著它,往姜白面前一送,壓低聲音,用商量一樣的語氣:“下次再敢害他不舒服,你的小翅膀就不用留了,好不好?”
銀剪“咔嚓”“咔嚓”地響著,像魔鬼的催促,小胖鳥一個激靈,不知道下一剪子會不會落到自己翅膀上。
最終小胖鳥先投降,低頭耷腦地“啾”了聲。
識海中冒出一股愧疚的心情,樓折翡知道,這次的威脅起作用了,他無意繼續(xù)嚇毛團子,隨手將它放在一旁,開始做正事。
樓折翡拈起姜白的一縷金發(fā),比了比長度,用銀剪剪斷。
燦金色的長發(fā)像一束光,樓折翡將兩頭捏在一起,打了個結,頗為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
“啾?”
小胖鳥隱隱有種上當的感覺,那銀剪不是拿來剪它翅膀的嗎?
樓折翡摩挲著燦金色的頭發(fā),笑吟吟:“不覺得很好看嗎?”
……
小胖鳥搖搖晃晃的往旁邊挪,躲到姜白的頭發(fā)里,多虧它現在不好看,不然一準要被剪掉翅膀。
樓折翡將頭發(fā)收起來,拎著毛團子下了床,他拿下螢火燈的燈罩,將半個巴掌大小的毛團扣在里面:“之前是和你算你嚇他的賬,現在該算算你吵我的賬了。”
燈罩寬大,正好能將毛團子罩在里面,小胖鳥用嫩紅的爪尖撓撓燈罩,不明所以:“啾?”
樓折翡彈了彈燈罩,將燈罩扣在桌上:“好好反省,等他醒了就放你出來。”
毛團:“……”
別以為它傻聽不出來,這是威脅,竟然又威脅它!
—
姜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
他眉心的紋樣褪下去了,頭發(fā)也變成了之前的樣子。
樓折翡倚靠著床頭,手上拿著一本書,饒有興致地翻著。
書是從屋子里找的,每一頁或寫或畫,有時是歪歪扭扭的字,有時是亂七八糟的畫,都留著稚嫩的痕跡。
姜白揉揉眼睛:“阿翡?”
樓折翡將目光移到他臉上,那里還殘留著病態(tài)的蒼白:“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姜白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現在什么時辰了,我是睡了一覺嗎?”
樓折翡挑了挑眉:“不記得發(fā)生什么事了?”
“只記得我好像睡醒了,然后看見一只特別胖的鳥。”
“噗,有多胖?”
姜白用手比劃了一下:“這么大吧,像只球一樣,都看不見脖子。”
樓折翡抱著肚子笑個不停,識海中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幽怨:“這么聽來,確實挺胖的。”
姜白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激動成這樣:“怎么了嗎?”
樓折翡笑著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燈罩:“你過去看看,那是不是你說的沒脖子小胖鳥。”
毛團:“……”
好氣!
姜白拿開燈罩,眼睛一亮:“沒錯,就是它!”
毛團子努力挺直身體,將腦袋往上抬,試圖露出脖子。
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我是有脖子的!
“真的沒有脖子誒!”
“……”
毛團搖搖晃晃地往后挪,躲避他的觸碰,又萌又兇:別碰我,你去找其他鳥吧!
樓折翡抱著胳膊,狀似無意道:“看你挺喜歡它的,要不要養(yǎng)一下?”
姜白揉了揉小胖鳥:“它這么可愛,應該有主人了吧?”
毛團抖抖翅膀,蹭了蹭他的手指:“啾。”
看在你夸我可愛的份上,就原諒你吧。
“這么胖,不一定有人愿意養(yǎng)。”樓折翡不動聲色地瞪了眼試圖反駁的小胖鳥,繼續(xù)道,“都跑到你房間里來了,你要是不養(yǎng),還有誰會養(yǎng)?”
姜白本就心動,經他一慫恿,順勢答應下來:“既然要養(yǎng)它,是不是得給它起個名字,總不能一直‘它它它’,‘小胖子’的叫吧?”
樓折翡最煩起名字,他瞥了眼期待的毛團子:“你想叫它什么?”
姜白思索了一會兒:“這么胖,要不就叫肉包子吧!”
樓折翡沉默了。
滿懷期待的小胖鳥也沉默了。
肉包子和胖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
姜白興沖沖地解釋起來:“吃肉包子就會胖,更何況這名字一聽就很有特色,絕對不會和別家的鳥重名,阿翡,你覺得呢?”
小胖鳥轉頭盯著樓折翡,期待他可以讓姜白放棄肉包子。
一人一鳥,都巴巴地看著他,樓折翡遲疑了兩秒,選了眼睛大的那個:“我覺得挺好的。”
起碼姜白很乖,不會讓他頭疼。
姜白捧著小胖鳥親了一口:“肉包子,以后叫你肉包子,好不好?”
小胖鳥,即新上任的肉包子:“……”
它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令鳥一言難盡的名字。
肉包子蔫頭耷腦,明顯情緒不高。
姜白皺著眉頭苦惱了一會兒:“肉包子你是不是餓了,怎么沒精打采的?”
沒精打采還能因為什么,肯定是在鬧脾氣唄。
樓折翡不打算插手,好整以暇地看戲,姜白一根筋,肯定看不出肉包子的心思。
“餓了你就叫一聲,帶你去吃飯。”
肉包子小嘴緊閉,誓死不發(fā)出一點聲音,它的心被傷透了,現在不想輕易原諒姜白。
最后肉包子也沒叫,姜白逗了幾次它都沒反應,就沒再管它了。
養(yǎng)鳥嘛,要給出自由的空間。
兩人在家里吃了飯,是姜白煮的面,樓折翡在一旁指揮。
一通操作下來,做出來的面竟然像模像樣,味道很不錯,兩人都吃了不少。
吃過飯后,姜白又準備往書房里鉆,樓折翡伸了個懶腰,揪住了人的衣領:“吃太飽了,出去散散步?”
姜白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走,阿翡想去哪里?”
樓折翡思索了下:“什么地方蟲子比較多?”
姜白看了眼站在他肩頭的肉包子,撓了撓頭:“我都忘了要喂肉包子,青鸞姑姑也養(yǎng)鳥,去她家拿點鳥食就行了。”
“不,讓它自己找吃的。”樓折翡幽幽道,“它再胖下去,就飛不起來了。”
姜白仔細一想也是,完全不顧肉包子的反對,御劍帶著他們往北飛去。
為了照顧樓折翡,姜白御劍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
“這里是縱云林,因為樹木高可入云得名,里面有很多鳥獸,是青鸞姑姑打獵的地方。”姜白收起劍,牽著樓折翡往里走,“之前提到的霧潭,就在縱云林深處。”
縱云林的樹木奇高,樹干也粗,枝葉卻少,仰頭看去,好像從天下落下來的石柱子。
樓折翡朝四周打量了一番:“這里有危險的猛獸嗎,通人性的,會吃人精氣修煉的那種?”
“你說的是妖獸吧。”姜白笑了下,“放心吧,縱云林里沒有妖獸,只有一些普通靈智的野禽。”
樓折翡挑了挑眉,沒作聲,暗自將神識鋪開,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姜白撓了撓他的手心:“阿翡放心,就算有妖獸,我也會保護好你的。”
站在樓折翡肩頭的肉包子也跟著“啾”了一聲,似乎在附和一樣。
樓折翡一怔,彎了彎唇:“好,那我可要抱緊阿白的大腿了。”
姜白不好意思地應了聲,指著樹林中的東西,依次給他介紹。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黑了下來,從樹林各處飛出一群鳥,以他們?yōu)橹行模P旋在半空,揮動翅膀的響聲簌簌一片。
姜白將樓折翡護在身后,安撫道:“別怕,以前我來這里,林子里的鳥都會這樣,等一會兒它們就散了。”
樓折翡瞇了瞇眼,余光瞥向一旁叉著翅膀,意氣風發(fā)的肉包子,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等了半天鳥群也沒散,反而有越來越多的鳥聚集過來,黑壓壓一片,像一團即將壓下來的云。
突然之間,鳥群中發(fā)出嘹亮的叫聲,一只巨大的鵬鳥長鳴三聲,然后快速朝著他們俯沖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三更晚一點。
第 23 章
樓折翡微一斂眸, 掌心不動聲色地聚起靈力,這群鳥來勢洶洶,定然不會如姜白說的一樣簡單退去。
姜白一邊召出重劍, 一邊拉著樓折翡往后退開:“有些古怪, 阿翡跟緊我。”
兩人神色都嚴肅了幾分, 唯獨肉包子精神得不行,激動地撲騰著翅膀。
許是之前被樓折翡嚇到了, 即便興奮,它也控制音量,跟碎碎念似的啾個不停。
樓折翡的神識籠罩住方圓十里, 在第一時間就掌握了鳥群的動態(tài), 這群鳥都是凡鳥,身上并沒有靈力。
只有領頭的那只鵬鳥,身上好像有一層屏障, 神識沒辦法滲透查探。
這種無法掌握全部的感覺令樓折翡不安,他眼底一片墨沉,盯著那只神秘的鵬鳥。
鵬鳥俯沖下來,在距離他們五六米的高度時停下動作, 輕輕揮動著翅膀,以緩慢的速度降落到地面上, 沒有發(fā)出太大的動靜。
它短促地叫了聲, 緩緩低下頭, 伏在地面上, 像是俯首稱臣。
姜白愣了下,握著劍的手松了幾分:“它好像沒有惡意。”
樓折翡抬眼看去, 只見其他的鳥都停在半空, 好像一道會動的墻, 將他們和鵬鳥圍在里面:“阿白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沒有,我從來沒見過這只鵬鳥。”姜白皺了下眉,“我在落楓谷生活了十幾年,早就走遍了谷里每個角落,從不知道縱云林里有這樣的鳥。”
樓折翡眼睛一轉,趁姜白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肩上的肉包子,往鵬鳥方向一扔。
驟然失重,肉包子嚇得驚叫出聲,兩扇小小的翅膀快速地揮動著,然而它身體太重,根本飛不起來,只能往下墜去。
鵬鳥突然叫了一聲,朝著肉包子張開鳥喙。
姜白心頭一緊,下意識去撈肉包子,免得它落入鳥嘴,結果剛抬起手就被樓折翡捉住了,溫熱的手指從他掌心滑入,插入他的指縫。
一個親密無間的十指相扣。
“阿翡?”
“嗚嗚嗚這只鳥好大好嚇人,它張開嘴了,是不是要咬人,阿白我好怕啊,我們快點離開這里吧,我不想被它吃了。”
姜白一手握著劍,一手牽著他,根本騰不出手去接肉包子,不過就算有手,他現在也沒心思管那小胖鳥。
他現在要哄他的心上人。
都怪他不好,人間鮮少有妖獸出沒,有的人一輩子可能都接觸不到修真界的事物,阿翡初來乍到,對落楓谷了解不多,初次見到這種世間罕有的鳥獸,肯定會害怕的。
姜白握緊了手,心疼不已:“不怕,阿翡不怕,我不會讓它碰你的。”
樓折翡將上挑的嘴角壓下去,抽抽噎噎:“好,我不怕,我相信阿白,你一定會保護好我的。”
兩人親親熱熱,完全沒管肉包子,圓滾滾的毛團子沒掙扎幾下,就落進了鵬鳥的嘴里。
鵬鳥的鳥喙很大,微微張著,并沒有合攏,好像只是單純?yōu)榱私幼∷粯印?br />
肉包子在鵬鳥嘴里滾了一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穩(wěn),它沾滿了鵬鳥的口水,被打濕的毛貼著身體,整只鳥都小了一圈。
看著忽略自己的兩人,肉包子發(fā)出委屈又憤怒的控訴:“啾!”
樓折翡故作驚詫:“阿白你看,肉包子沒被吃掉,真是福大命大啊。”
肉包子一個激靈,總覺得他的語氣有些遺憾。
鵬鳥慢慢低下頭,伏在地上,將嘴里的肉包子安穩(wěn)放下。
姜白驚訝地看著它的一系列動作,嘖嘖稱奇:“我也以為肉包子要沒命了,沒想到這鵬鳥竟然……”
肉包子身上沾了不少口水,一落在地上,就滾了一身土,從圓滾滾的黃團子變成了黑團子。
樓折翡瞥了眼搖搖晃晃朝他們鞋上撲的小臟鳥,拉著姜白往后退了一步,隨口感慨道:“肉包子不是簡單的鳥吧,小小的一只,竟然能降服這么大的鳥。剛才它突然朝著那大鳥飛過去,嚇了我一跳,還為它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它根本就不怕。”
“……”
黑團子挪動的步伐停頓一下,憤憤地啾了聲:我分明是被你扔過去的!
姜白皺了下眉,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肉包子,他伸出手,一道小小的靈力沖著肉包子而去。
淡金色的靈力微弱,并不會造成太大傷害,頂多將肉包子推倒。
姜白表情認真,他不想傷害肉包子,只想試探一下。
落楓谷內從未出現過這等怪事,在屋子里發(fā)現肉包子的時候,他沒往心里去,只當是只普通的小鳥,經樓折翡提醒,才發(fā)現不對勁。
結果出乎意料,肉包子沒被掀翻,靈力剛觸碰到它,就不見了。
姜白目光一凜,擋在樓折翡和肉包子之間。
樓折翡挑了挑眉。
剛才的事發(fā)生得很快,但他并沒有忽略,那道淡金色的靈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肉包子吸收了。
能這么快速的吸收靈力,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肉包子與他一樣,體質特殊;二是被肉包子吸收的靈力和它自身同根同源。
且不說肉包子喝了他的血,變成爐鼎體質的可能性有多渺小,如今的他吃了初桑給的藥,身體已經發(fā)生了改變,不可能對靈力毫不排斥。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樓折翡搓了搓指節(jié),目光在姜白和肉包子之間打轉,這一人一鳥有著相同的靈力,定然存在更深的淵源。
會是什么淵源呢?
姜白的表情愈發(fā)嚴肅,手腕一轉,劍尖直接插進肉包子身前五六寸的地面:“何方妖孽,還不現出原形!”
之前他來縱云林,從沒招引來鵬鳥,加之這鵬鳥對肉包子呵護備至,可見今日的事都是這來歷不明的小胖鳥造成的。
姜白環(huán)視四周,心中愧疚更甚。
可惡,都怪他一時大意,沒有提高警惕,才會害阿翡陷入此等境地。
劍鋒凌厲,鋒利的劍刃上折射森森的寒光,肉包子慫的要命,直接被嚇傻了,兩只小細腿一軟,跟個泥團子似的跌倒在地:“啾……”
鋪天蓋地的委屈彌漫在識海里,樓折翡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這玩意做了什么,竟然能和他的識海共通。
他正準備開口求個情,突然發(fā)現姜白悶哼一聲,松開了劍。
樓折翡手臂一展,將朝前撲去的人撈進自己懷里:“怎么了?”
姜白窩在他懷里,右手按著太陽穴:“頭疼。”
識海里像針扎似的,泛起細細密密的刺痛,有一道微弱的聲音,一遍遍重復著:“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肉包子小心翼翼地繞過插在地上的劍,挪向姜白腳邊。
樓折翡擁住懷里的人,看著它的目光微涼,隱隱含著警告。
肉包子被他看得一抖,遲疑了兩秒,繼續(xù)靠近。
在它身后,鵬鳥振翼長號,周圍的鳥齊刷刷叫起來,像是在響應它的呼喚。
樓折翡凝神聚氣,在識海中喊道:你做了什么?
既然他能夠在識海中感覺到肉包子的心情,那肉包子也應該能感覺到他識海中發(fā)出的呼喚。
啾,啾啾啾啾啾!
我,我沒有害他!
肉包子撲騰著沾滿泥的翅膀,努力辯解。
……
……
樓折翡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怎么忘了,這小胖鳥不會說人話,即使能通過識海和他交流,也沒辦法用人話交流。
“阿翡……”
“我在,你怎么樣了?”
姜白揪著他的衣服,勉強穩(wěn)住身體:“我沒事,剛才有東西侵入我的識海,一時間沖擊太大,現在已經緩過來了,你別擔心。”
侵入識海?
樓折翡瞇了瞇眼,視線落到肉包子身上,怎么看都很像是這家伙動的手。嘖,記吃不記打,看來這家伙已經將他的警告拋之腦后了。
“侵入識海,是不是很嚴重?”樓折翡不忘扮演普通人,“會不會對你的身體產生傷害?”
姜白站穩(wěn),對他笑了下:“應該不會,識海中有一道聲音,不停地告訴我,說不會害我。”
說話?
樓折翡目光一緊。
姜白蹲下身,想把肉包子拎起來,待看到臟不拉幾的泥團子后,果斷放棄了:“剛才是你在和我說話嗎?”
“啾!”
“其他的鳥是因為你才沒有離開的嗎?”
“啾啾!”
“找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能讓它們離開嗎?”
“啾啾啾!”
……
真是離了大譜了。
肉包子能和姜白在識海中溝通,在樓折翡的意料之中,但姜白能和肉包子對話,這他娘的可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能聽懂它在說什么?”
“能啊。”
樓折翡目光復雜:“你們落楓谷的人還懂鳥語嗎?”
“不懂啊。”姜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解釋道,“修行之人有識海,雖然阿翡聽到的是啾啾啾,但在我的識海里,肉包子說的是人話。”
樓折翡無語至極,非常想問一句話:你的識海和我的識海有什么不一樣?
他扯了扯嘴角:“是嗎,它都說了什么?”
姜白拿出帕子,將肉包子包住,使勁揉搓:“它說剛才是它在我的識海里說話,這群鳥過來是找我和它的,要帶我們去一個地方。”
“找你和它?”
“它是這么說的。”姜白看了看肉包子,繼續(xù)揉搓,“它好像沒辦法解釋太多,所以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樓折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要跟著他們去嗎?”
姜白環(huán)視四周:“不去的話,好像沒辦法離開這里,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阿翡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也去?”樓折翡一愣,“聽說你們修士會遇到各種奇遇,它們興師動眾的來找你,應該是要告訴你一些秘密,或是要給你什么寶貝,你真的愿意帶著我去嗎?”
姜白樂得眼睛都彎了:“阿翡也太可愛了吧,我沒什么秘密不能告訴你,所有的寶貝也都是你的,為什么不愿意帶著你?就算問,也該是我問你,阿翡,你愿不愿意陪我去?”
鳥群們等待著姜白,時不時發(fā)出催促的叫聲,而他全然不顧,捧著沒擦干凈的肉包子,笑著等待樓折翡做決定。
好像樓折翡不松口,他就要一直等下去似的。
樓折翡無奈一笑,像是妥協:“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姜白說過無數情話,那些情話都動聽極了,可沒有一句讓他像此刻一樣動容,心尖好像被輕輕撓了一爪子,不疼,但酥麻得厲害。
心動只在一瞬間。
樓折翡揚了揚唇,湊近一步,伸手攬住姜白的后頸,與他額頭相貼:“不要動。”
姜白止住動作,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緊張:“阿翡,怎么了?”
“我曾經見過別人這樣表達親近。”樓折翡答非所問,蹭了蹭他的鼻尖,“阿白,你喜歡嗎?”
姜白心口怦然,呼吸急促起來:“我,我喜——”
“啾啾啾!”
突如其來的憤怒鳥叫打斷了他的話。
樓折翡靠的太近,肉包子被夾在兩人中間,圓滾滾的身體都被擠變形了。
變形肉包子又憤怒又委屈:好氣!這兩個人就不能顧及一下它嗎?!
樓折翡捏了捏姜白的后頸,退開一步:“走吧,再待下去天都黑了。”
姜白紅著臉猛點頭:“嗯嗯嗯!鵬鳥馱我們過去,阿翡別擔心,到時候你坐在前面,我坐在后面,我會抱緊你的,不會讓你掉下去。”
被照顧是會上癮的,樓折翡雖盤算著寵護他的小傻子,但不準備立馬將所有底牌都亮出來:“阿白抱著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抱著阿白?”
姜白剛爬上鳥背,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扯住胳膊拉了過去。
他撲進了一個單薄卻堅實的懷抱。
兩人坐在鵬鳥脖頸往下的地方,樓折翡在前姜白在后,樓折翡是反著坐的,和姜白面對面,正好能將人抱進懷里。
鵬鳥扇動翅膀,馱著他們沖向天空,周遭的鳥群追隨其后,像是在保駕護航。
風從四面八方涌來,將一陣又一陣鳥鳴聲吹向縱云林的每一個角落。
姜白懵了一下,想要抬頭:“阿翡?”
樓折翡懶懶地應了聲,伸手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肩上,唇角微勾,夾著嗓子哼唧:“它飛的好高好快,阿白別亂動,我怕掉下去。”
“好,我不動。”姜白乖乖地窩在他懷里,兩只手臂繞過他的后背,“阿翡別怕,我會抱緊你的。”
明明是被抱著的那個,卻還是說著主動的話,真是……可愛死了。
樓折翡偏了偏頭,在他的耳朵上蹭了一下:“有阿白在,我不怕。”
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怎么,姜白的耳朵慢慢變紅,樓折翡心中微動,又蹭了一下。
好軟。
聽說耳朵軟的人耳根也軟,怪不得他說什么,姜白都會同意。
天色漸晚,日頭西斜,陽光將云朵染成橘紅色,一眼望去,整片天空都是暖融融的。
鵬鳥飛得很高,深入云層,它的速度慢慢降下來,平穩(wěn)地在云層中穿梭,橘紅色的云霧十分熱情,將他們攏進懷里。
越飛越高,跟在他們身后的鳥少了很多,只剩下一些體型比較大的猛禽。
從遠處傳來的鳥叫聲經久不絕,一聲接著一聲,仿佛在為他們送行。
云霞作伴,百鳥相送,這是有機遇也不一定能看到的畫面。
樓折翡福至心靈,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猜測。
鳳凰為上古神獸,能號令羽禽,其出行常伴有祥瑞之象。
其行于九州,群鳥數百隨之,是為……
“阿翡,我喜歡的。”
輕軟的聲音打斷了樓折翡的思緒,他挑了挑眉:“什么?”
姜白抵著他的肩膀,重復道:“我說,我喜歡的。”
——“我曾經見過別人這樣表達親近。”
——“阿白,你喜歡嗎?”
——“我喜歡的。”
樓折翡收緊手臂,溫聲道:“我很歡喜。”
你能喜歡我的親近,我很歡喜。
穿過云霞,鵬鳥緩慢地向下俯沖,沒過多久,就落到了地上。
周遭樹木林立,和他們之前看到的別無二致,此地應當還在縱云林范圍內。
前方霧氣繚繞,有靈力波動,想來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了。
樓折翡試了一下,神識無法探入,和鵬鳥身上的屏障十分相像。
其他的鳥都落在樹杈上,不再向前,只有鵬鳥帶著他們繼續(xù)往前走。
走近才發(fā)現,霧氣中藏著一道石門,鵬鳥停下動作,將翅膀壓低,示意他們下來。
姜白看了看石門,掏出袖子里的肉包子:“要進去嗎?”
“啾!”
是的。
姜白看了看鵬鳥,還沒發(fā)問,肉包子就叫了起來。
石門是兩扇相合的,正中央刻著一個花紋,樓折翡的視線落在花紋上,微微皺了下眉:“它說什么?”
“它說這里有禁制,其他鳥都沒資格進入。”姜白上前一步,摸了摸石門上的花紋,“這圖案……”
“怎么了?”
“總覺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那花紋是羽毛形狀,但又和普通羽毛不同,整體微彎,左右兩側的毫毛各有三根,但粗許多,向外勾勒著,最上端是一豆火苗。
樓折翡默默腹誹:怎么可能不熟悉,這紋樣今天上午還在你額心出現過。
姜白隔著手帕戳了戳肉包子:“你知道怎么開門嗎?”
“啾!”
姜白皺了下眉,狐疑道:“你確定這樣就能開門?”
“啾啾!”
肉包子撲騰著翅膀,用行動回答他,非常確定!
樓折翡努力克制住內心的煩躁,煩死了,明明聽得見,卻不懂是什么意思。
回家后,他一定要逮著那小胖鳥好好問問,憑什么他識海里是鳥語,姜白聽到的就是人話。
樓折翡深吸一口氣:“它又說了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來啦,評論夠66統(tǒng)一發(fā)紅包,寶們筆芯~
晚上十二點有更新,加更會拉低千字,影響夾子,拜托大家千萬不要養(yǎng)肥我呀,不然我都不敢加更了!
【小劇場】
肉包子:啾啾啾,啾啾啾!
樓折翡:它在說什么?
姜白:它說balabala
樓折翡冷漠臉:你的識海我的識海好像不一樣,胖胖的鳥不停啾啾聽呀不聽不懂~
“海州言鳳見于城上,群鳥數百隨之,東北飛向蒼梧山。”——宋·李昉等《太平御覽》
第 24 章
一天之內, 這句話他已經說了好幾次了。
樓折翡罕見的生出點委屈,好像自己被姜白和肉包子排斥在外一樣,明明姜白喜歡的是他, 明明肉包子是吞了他的血化形的。
淦!越想越氣!
“它剛才說了開門的辦法, 但我總覺得不太靠譜。”姜白隔著帕子揉搓肉包子, 兇巴巴地威脅,“要是敢騙我, 就把你喂狗!”
肉包子迷惑:“啾?”
喂狗是什么操作?
樓折翡怔了一下,無奈失笑:“別個肉包子打狗,你這是掛鳥頭賣包子。”
姜白理直氣壯:“反正它胖, 勉強算個長毛的鳥肉包子。”
“說的也是。”樓折翡摸摸下巴, “到時候沾上雞蛋液,裹上面粉,油鍋里一炸, 酥脆可口,打狗肯定回不來。”
姜白眼睛一亮:“妙啊!”
肉包子:“……”
求求你倆,做個人叭!
插科打諢夠了,樓折翡又提起正事:“它說了什么不靠譜的開門方法?”
姜白揉了揉眉心, 有些頭疼:“站在門口,用將手按在花紋上, 然后大喊三聲‘啾啾啾’。”
“噗。”樓折翡忍了忍, 還是沒忍住, 直接笑出了聲, “還要啾嗎,哈哈哈哈哈……”
姜白:“……”
肉包子不明所以, 催促道:“啾啾!啾啾!”
快啾!開門!
姜白心煩, 用帕子將它團成一團:“不許啾了!”
他本來不覺得啾兩聲有什么, 結果經樓折翡這么一說,瞬間感覺有些難為情了,啾啾啾什么的,也太羞恥了吧!
樓折翡推著他的肩膀,將他推到門前,戲謔道:“快去吧,早啾晚啾都得啾。”
姜白:“……”
姜白用手按住花紋,張了張嘴,扭捏地轉過頭:“你能捂住耳朵嗎?”
雖然他是一只威武雄壯的小鳳凰,但讓他當著心上人的面啾啾啾,也太過分了吧!
是吧是吧是吧?!
樓折翡抱著胳膊,笑意盈盈:“不能哦,我要聽阿白啾啾啾,一定可愛死了。”
心里有些羞赧,又有些被夸獎的歡喜,姜白撅了噘嘴,小聲咕噥一句。
“在說什么?”
“沒什么。”
樓折翡湊近了些,沖他眨眨眼:“好傷心,阿白現在有不愿意告訴我的小秘密了。”
“……”姜白一噎,偏開頭,“我說,還不是要寵著你!”
明知你是無理取鬧,故意為之,但……還不是要寵著你!
樓折翡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快啾吧,我等下要舍不得讓你啾了。”
姜白:“誒?”
樓折翡幽幽地嘆了口氣:“阿白啾的時候一定很可愛,一想到這么可愛的舉動要被另外兩個家伙圍觀,我就有些不高興。”
姜白心里又甜蜜又害羞:“咳,它們都不是人啊。”
“鳥也不行。”
樓折翡暗暗腹誹:你可能真是只小鳳凰,和其他鳥都是同族,能一起生小鳥的關系,怎么能讓人高興得起來!
姜白思索兩秒,走到鵬鳥面前,不知他說了什么,只見鵬鳥的腦袋點了幾下,轉身朝外走去。
緊接著,他在肉包子身上設了個隔音結界,遞過來:“這樣就可以了,現在只有你能聽到。”
樓折翡愣愣地接住肉包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姜白已經將手按在了花紋上。
他挑了挑眉,壞從心起:“記得大點聲,免得開不了門。”
從后面看得很清楚,姜白的背影僵了一下。
樓折翡眼尾的笑意越擴越大,他或許都沒意識到,自己笑得有多開心。
姜白咬咬牙,本著快刀斬亂麻的心思,閉著眼睛快速喊道:“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轟隆”一聲,石門緩緩朝兩邊打開。
姜白臉紅透了,比他們剛才見過的云霞還要紅,他拉住樓折翡的手,一言不發(fā),悶頭往里走。
入了石門,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光線昏暗,看不到盡頭。
姜白放慢步伐,囑咐道:“小心腳下。”
樓折翡心神微動,反手握住他的手:“好黑,我好怕,你牽著我。”
姜白的手軟乎乎的,比他小很多,樓折翡很輕松就全部包裹住了。
通道狹長,兩邊是石壁,腳步聲和說話聲激起的回聲響成一片,聽起來十分空曠。
姜白指尖淬起靈火:“這樣就不黑了。”
淡金色的靈火照亮了路,在不遠的前方,就是通道的盡頭。
那里有一個圓形的石潭,里面沒有水,中間凸起,是一個半人高的石臺子。
兩人加快腳步,來到石臺前,這里應該很久沒人來過了,處處都落滿了灰。
石臺是長方形的,四個角上放著燭燈,姜白繞著石臺走了一圈,沒發(fā)現什么古怪,遂用靈火將四盞燈點亮。
肉包子啾個不停,眼睛緊盯著石臺,樓折翡只好將它放在上面:“你對這里有印象嗎?”
“沒感覺。”姜白屈指在石臺上扣了兩下,“肉包子,接下來要怎么做?”
肉包子挪到石臺中央,扇動翅膀:“啾啾啾啾啾!”
姜白一邊拿帕子去擦石臺中央,一邊翻譯鳥語:“它說這里有東西。”
擦去石臺中央的灰塵后,露出一個略微凹陷下去的圖案,凹陷程度很淺,只有劍刃那么寬。
整個石臺都落了一層灰塵,若不是肉包子提醒,他們肯定不會發(fā)現這里。
“這圖案似乎是羽毛。”姜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阿翡,我的身份好像被發(fā)現了。”
樓折翡沒反應過來:“嗯?”
“加上門口的圖案,這已經是第二個出現過的羽毛了,可見這里藏著的東西肯定和鳥有關,但那些鳥怎么可能會帶我一個人來這里呢?”
“所以?”
姜白語氣篤定:“它們一定是發(fā)現了我身上的尊貴血脈,想臣服于我。”
樓折翡:“……哦。”
合著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姜白摸了摸凹陷下去的地方,語氣深沉:“之前也有鳥來找我,但沒有帶我來這里,肯定我的血脈力量覺醒了,被它們感覺到了,所以才會發(fā)生今天的事。”
“那你試試能不能變成鳥。”樓折翡指指凹槽,“如果能成功,正好可以拔根毛放上去。”
聽到拔毛,姜白和肉包子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
“我覺得,我的血脈覺醒得還不夠,要不咱們改日再來吧!”姜白毫不猶豫,拔腿就走。
樓折翡哭笑不得,拉住他胳膊:“來都來了,你不好奇里面藏著什么珍貴的寶貝嗎?”
姜白真誠發(fā)問:“我是上古神獸,這里面藏著的東西,能比我的羽毛珍貴嗎?”
“好好好,你最珍貴。”樓折翡溫聲哄道,“又不是非要你拔毛,你先變一下試試,看能不能變成鳥。”
姜白猶豫了一下:“真的不用拔毛?”
這究竟是有多怕?樓折翡保證道:“不用,無論你能不能變成鳳凰,都不拔你的毛。”
“那行,我變。”
姜白歡歡喜喜地閉上眼睛,過了兩秒,睜開,沉默了一下,又閉上眼睛。
如此重復了幾遍,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樓折翡看明白了:“你變不了。”
姜白急了:“不可能!一定是我變身的方法不對!”
樓折翡好整以暇地逗他:“變身要什么方法?大喊啾啾啾嗎?”
姜白:“……”
又試了幾次,姜白放棄了:“我變不了。”
樓折翡摸摸他的頭:“可能你的血脈只覺醒了一部分,還沒完全覺醒。”
白高興一場,姜白懨懨的:“我沒毛,開不了這里,我們白來了。”
“誰說白來了?”樓折翡從懷里取出一片羽毛,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沒毛,但我有定情信物。”
說著,他將羽毛放在凹槽里。
四個角上的燭燈突然炸開,向上噴出一道火焰,火焰連通起來,慢慢化為實體,組成了一個赤紅的長方體。
樓折翡和姜白面面相覷,顯然都被剛才的突發(fā)狀況嚇了一跳。
肉包子興奮地叫起來,樓折翡嘖了聲:“整得花里胡哨的,可別把我的定情信物給燒了。”
姜白臉一熱:“我是鳳凰,我的毛肯定也不怕火燒。”
樓折翡不置可否,看向石臺:“這東西的形狀可有點眼熟。”
姜白仔細打量了一番,又伸出胳膊比了比長度:“我怎么覺得有點像……”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開口。
“棺材。”
“像棺材。”
從形狀大小來看,都和棺材差不多,只是沒有棺材那般精致,邊角平整光滑,是不通透的晶體材質,看不出棺材蓋的痕跡。
姜白干巴巴道:“這該不會是我哪位老祖宗的陵墓吧?”
樓折翡一噎,別說,還真挺像。
石門,通道,石臺,形似棺材的東西……挺像陵墓的配置。
“那咱們現在要‘開棺’嗎?”
說著,樓折翡悄悄往石臺上放了一絲靈力。
姜白舔舔嘴唇,心里有股莫名的沖動:“來都來了,都是同根同源,老祖宗應該不會忍心讓我們白跑一趟吧。”
肉包子贊同地啾了聲。
樓折翡斂了斂眸子:“行,你問問肉包子,怎么打開這玩意兒。”
已經感覺不到剛才放出的靈力了,在觸碰到石臺上的東西時,靈力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姜白戳戳肉包子,還沒開口,就得到了一聲弱弱的啾:“肉包子說它也不知道。”
樓折翡揉了揉眉心:“行吧,那咱們找找。”
兩人繞著石臺查探了兩圈,都沒找到打開它的辦法,樓折翡沒耐心了:“要不直接劈開吧。”
心里的渴望愈演愈烈,姜白也焦躁起來:“行,你躲遠一點,讓我來!”
待樓折翡帶著肉包子退開后,姜白召出重劍,雙手舉高,直接朝著石臺劈了下去。
“咔嚓——”
這一劍威力很大,連同石臺和上面的東西,直接被劈成了兩半,紅色晶體四濺開來。
一道金紅的光柱向上沖去,沖破了頭頂的石壁,在遍布星辰的空中炸開。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青鸞動作一滯,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看看是哪個寶伸出了小爪爪,抓住按爪的寶,和肉包子的爪爪一起,做成鳳爪給阿翡和白白加餐!【超兇超殘忍】
第 25 章
石臺從中間裂開, 上面的紅色晶體是中空的,晶體的壁比較厚,約摸有小臂那么寬, 中空的地方很小, 正好容納下赤紅的光柱。
光柱一直延伸到天際, 久久未消,散發(fā)出巨大的能量波動, 周圍的晶體和石臺被絞成碎屑,向四面八方濺出去。
劍光閃過,將碎石擊開, 姜白閃身來到樓折翡身前, 掩護著他往后退開一段距離。
“阿翡,你有沒有受傷?”姜白緊盯著不遠處的光柱,握著劍的手緊了緊, “這里太危險了,我先送你離開。”
樓折翡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離開嗎?”
“鵬鳥它們帶我來這里,與這玩意兒脫不了干系,如今我劈了人家的棺材, 闖了禍,不把麻煩解決, 可不能一走了之。”姜白扭頭看了他一眼, 笑笑, “別擔心, 我修為高深,絕對不會出事的。”
樓折翡不贊同地看著他。
光柱中蘊含的能量巨大, 連他這個境界圓滿的人都不敢輕易斷言能與之抗衡, 何況姜白這樣的金丹修士。
樓折翡明白, 他是想把自己送走,然后毫無顧忌的留下來,解決這光柱。
姜白繼承了姜竺的責任擔當,還未脫去孩子的稚氣,但已經有了守護的心思。姜白喜歡他,所以守護他,姜白有擔當,所以不想闖了禍后就跑。
“我不走。”樓折翡打定了主意,故意耍性子,“阿白修為高深,我相信你絕對可以保護好我。”
姜白皺緊了眉頭,他不是逞能的人,見沒辦法說動樓折翡,只好和盤托出:“那光柱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賭它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但你不同,阿翡,我不敢拿你的安危去賭。”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悔恨:“我怕自己護不住你。”
如果,如果他不是金丹期,如果他像父親一樣強大,就不會害自己和阿翡陷入如今這般無能為力的境地。
樓折翡油鹽不進,又是撒嬌又是耍賴:“我不管,總之阿白在哪我在哪,我一個人會害怕的,森林里還有那么多兇狠的野獸,你就不怕我出去會成為它們的食物嗎?”
這確實是個問題。
樓折翡手無縛雞之力,縱云林中又有不少野禽,沒有靈力根本無法自保。
見姜白動搖,樓折翡再接再厲:“我躲遠一點,阿白在我身上放個結界,我肯定不會受傷的。”
姜白權衡之下,無奈松口:“我會在你身上設下三道結界,只要我在,結界便不會破。”
身后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姜白心中有千言萬語,最終只是攬住樓折翡的脖子,在他嘴角碰了一下:“等我回來,我要一個真正的親吻。”
從紅色晶體出現后,肉包子就一問三不知了,幫不上一點忙,和樓折翡一起,被放在結界里。
姜白執(zhí)劍朝光柱走去,巨大的力量波動帶來強烈的壓迫感,使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緩慢。
金紅的光柱散發(fā)出耀眼的光,將石室內照得很亮,姜白一轉過身,樓折翡就把肉包子往肩上一丟,試著用靈力突破結界。
他要名正言順的留下來,再偷偷摸摸施以援手,這樣既能幫助姜白,又能藏住自己的秘密。
沒過多久,樓折翡的表情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結界十分牢固,無論他怎么試探,都沒有破開的跡象。
姜白提著劍走近光柱,背影逐漸被周圍彌漫的金紅光暈吞沒,樓折翡看在眼里,目光一點點沉下來,他明白了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只要我在,結界便不會破。
不是姜白會擋在結界面前,而是這并非普通的結界,這結界與姜白性命相連,只要他活著,這結界就不會破。
他早就下定了決心,要用命護著他的心上人。
樓折翡心里生出一股濃濃的戾氣,若今日結界外的是別個,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可姜白不同。
雖然他還不像姜白對他那樣抱有濃烈的愛意,但也確確實實上了心,將姜白當成了自己的人。
他的人自該由他說了算,讓他袖手旁觀,當個畏畏縮縮的求生之輩,眼睜睜看著姜白涉險、重傷、甚至赴死,是萬萬不可能的。
就在這時,光柱中突然炸開一團血霧,淡紅色的星點漂浮在半空中,逐漸向四周彌漫開來。
緊接著,一截邊緣殘損的劍刃從光柱中飛出,深深地插入墻壁之中。
眼前發(fā)生的一幕令樓折翡呼吸一滯,那截斷劍好似插在他心頭,最令人心焦的是,明明看得見,卻聽不到一丁點聲音,無法推斷出姜白現在的情況。
三層結界中有一層是隔音的,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音,許是姜白早就有所預料,怕他擔心,才故意為之。
樓折翡抬起手,掌心貼著結界,淡金色的結界映出他鋒利的眉眼,那雙眼平日里總是冷淡的,如今卻染上些許郁氣。
初桑給的藥很好用,他眉骨上的傷已經痊愈了,沒有留下疤痕,明明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卻透露出與相貌不符的陰沉。
站在他肩頭的肉包子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整只鳥輕微地顫抖起來。
樓折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事。
結界與姜白是相通的,從內部強行破壞,會反噬到姜白,這也是樓折翡不敢下重手的原因。
他思索片刻,一把薅住肉包子,往結界上一懟:“你能吸收他的靈力,也應該能解開他設下的結界吧。”
肉包子和姜白淵源頗深,二者靈力同根同源,這小胖鳥是樓折翡現在唯一的指望。
肉包子聽出了他話里的威脅,期期艾艾地叫了兩聲,試圖表達自己的無能為力。
樓折翡勾了勾唇,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不用叫了,我聽不懂你那鳥語,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想辦法解開結界,二是我奪了你的血脈和力量,再想其他辦法。”
肉包子一聲不出,縮了縮脖子。
“不相信我會說到做到嗎?”樓折翡掌心聚起一團藍黑色的火焰,“那你可以試試。”
普通的靈火是熱的,是明亮的,樓折翡修煉禁術,可以凝出與之截然不同的暗色靈火,這種靈火可以掠奪其他事物的力量,是至邪至惡的存在。
樓折翡不屑于靠這種法子修煉,這是他第一次用。
那暗火一靠近,肉包子就驚叫起來,怕極了一般。
樓折翡滿意地看著它的反應:“現在信了嗎?”
識海中響起殷切的叫聲:“啾啾!”
雖然樓折翡聽不懂鳥語,但也猜得出這兩聲的含義:我信!
肉包子整只鳥都撲在結界上,它能夠吸收姜白的靈力,按理來說,也應該能吸收結界的力量。
它并不確定這個法子一定有用,但身邊有個活閻王盯著,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yī)了。
樓折翡看著它的舉動,提起的心慢慢落回肚子里。
還好,不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與此同時,縱云林上空攏起一大片雷云,在金紅的光柱上空,青紫色的雷電交錯縱橫,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以光柱為中心,縱云林地界范圍之內,生出濃稠如潮水般的霧氣,從遠處看過來,就像是黑暗吞沒了縱云林所在的一方天地。
凌厲的破空聲驟然響起,一道青光撕裂黑潮,宛若一支鋒利無比的箭矢,穿云破霧,從遠方而來,直直地沖向光柱所在的方向。
緊接著,是第二道和第三道。
后面兩道青光速度奇快,沒一會兒就追上了之前那道,在抵達光柱之前,三道青光合而為一,凝成一個窈窕的身影。
是青鸞!
暮色四合,鳥雀啼鳴。
青鸞腳踏長羽流矢,左手挽弓,右手拉弦,朝著光柱上空盤踞的劫雷攻去。
她面色冷肅,耳后隱隱浮現出淡青色的羽毛,隨著她張弓搭箭,那青色越來越明顯,顏色也越來越深,近乎墨綠。
幾道小的劫雷都被青色箭光抵消,但天際隱隱呈現出墨色,似乎山雨欲來。
青鸞咬了咬牙,當下朝地面連發(fā)三箭,高聲道:“凡諸羽族,聽吾號令,今傳青帝之旨,解除汝等封印,以襄尊主。”
箭光所至之處,皆有響應,不消片刻,便有無數光點拔地而起。伴隨著經久不息的鳥鳴聲,光團攏成一片,緊跟在青鸞身后,朝著光柱飛去。
外面呼聲響徹云霄,石室內卻聽不見一絲聲音,樓折翡耐性很差,隔一會兒便要催一次:“還沒破開?”
催促的次數太多,肉包子的恐懼漸漸被煩躁取代,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啾啾!啾啾!”
別吵!等著!
樓折翡摸摸鼻子,轉頭看向光柱,借以轉移注意力。
血霧已經散開了,像在空中撒了一把朱砂粉,被金光稀釋后的猩紅不僅不可怖,反而透著驚心動魄的美。
距離姜白一頭扎進光柱,已經過去有半刻鐘了。
期間只有一截斷劍飛出來,里面發(fā)生了什么,誰都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事。
就在樓折翡控制不住想要再次開口催促之前,肉包子發(fā)出了一道近乎響亮的叫聲:“啾啾啾!!!”
成功了!!!
樓折翡凝眸望去,只見結界上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孔洞,且孔洞在快速回縮。
肉包子急得不行:“啾啾啾!”
快點走!
它能吸收的靈力有限,這小小的孔洞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來的,等結界恢復,它不一定能不能再破開了。
樓折翡反應迅速,當即明白過來,一把撈起它,凝神化影,從孔洞中飛了出去。
落地之后,肉包子癱在他掌心,軟軟地“啾”了聲。
樓折翡知它累極了,查探了一下它的身體,并無大礙,才將它收進芥子空間:“做的不錯,回去后好好補償你。”
出來之后,萬般聲響都涌進耳中,有些吵,樓折翡皺了下眉,朝著光柱走去。
四周一片混沌,越靠近光柱,越能感受到暴虐的靈力亂流,好像光柱里的東西正處于失控的狀態(tài)。
一邊走著,樓折翡一邊解開丹田洞府里的禁術封印,靈力瞬間充滿身體,帶來無比的安定感。
他從不依靠別人解決問題,過往的經歷令樓折翡篤信,只有自己絕對強大的時候,才能凌駕于一切之上。
境界大圓滿狀態(tài),靈力深厚到恐怖的境地,強悍的防御使得樓折翡不受光柱周圍風暴的沖擊,輕而易舉的走近光柱。
走近之后,光柱之中發(fā)生的事一目了然。
姜白漂浮在半空中,雙目緊閉,他的上衣被剮成碎片,露出遍布著傷痕的白皙胸膛。
傷口很細很碎,交疊在一起,但都不是太深,大略看去,沒有發(fā)現皮肉外翻的現象。
血痕幾乎染紅了他的上半身,樓折翡想起之前從光柱中炸開的血霧,握緊了拳頭。
進入光柱之后,腳下多了一股托力,托舉著樓折翡向上浮去。
在與姜白同高之后,那股力不再向上。
與想象中有所不同,光柱之中一片祥和,沒有沖擊感,暖洋洋的,好似沐浴在陽光之中。
很難想象,姜白那一身傷是在這里受的。
樓折翡無意探究太多,伸出手,想將昏睡的姜白撈進懷里。
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姜白身上突然亮起一道金紅色的光,將他格擋開來。
怎么回事?
樓折翡緩下心神,又試了一次。
結果與之前一樣,姜白身上似乎籠罩著一股莫名的力量,隔絕了所有外來的觸碰。
樓折翡不信邪,放棄了動手的想法,轉而放出靈力,想要將人攏住。
這次起了作用。
靈力暢通無阻,接觸到了姜白,不等樓折翡高興,他的靈力突然瘋狂的朝著姜白涌去。
他下意識伸出手,這次卻實打實碰到了姜白。
姜白為什么能吸收他的靈力?
姜白也是爐鼎體質?
……
一個接一個的想法冒出來,樓折翡深吸一口氣,拉回思緒,準備帶著懷里的人離開。
就在他有所動作的時候,光柱突然爆發(fā)出一陣亮眼的光芒,有“咔嚓”,“咔嚓”的聲音不停響起。
樓折翡心中一緊,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那光柱上竟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不等他思索發(fā)生了什么事,光柱就一寸寸碎裂開來。
劇烈的沖擊將石室內的一切都轟成碎片,樓折翡抱著姜白,落到了地面上。
石室之內,只有石潭還完好無損,圓形的石潭,好似一個過淺的池塘。
石臺不見了,石臺上的紅色晶體早被盡數絞成晶末,落了滿滿一池。
像是一方血池。
樓折翡抱著姜白坐在“血池”中央,池中的紅色晶體滲出殷紅的光點,朝著中央漂浮過去。
隨著光點越聚越多,姜白眉心浮現出殷紅的翎羽紋樣,他的頭發(fā)也由黑色變成了之前出現過的燦金色。
聚集起來的光點凝成拳頭大小的紅色光團,沖著姜白眉心的花紋沖去。
變故太快,樓折翡來不及阻止,反應過來的時候,姜白已經噴出了一口血。
那團光中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力量。
威嚴、強勢、尊貴、霸道。
不知為何,樓折翡隱約能夠感覺到那股力量的想法。
——融進姜白的身體。
可它分明無法融入。
剛才的情況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樓折翡看得一清二楚,姜白的身體并不能接受這股強大力量的融入,反而會被其所傷。
但那股力量不懂,因為沒有融入姜白的身體,反而暴動起來,赤紅色的光團橫沖直撞,以無比強勢的姿勢,再次沖向姜白。
這一行為徹底激怒了樓折翡,三番五次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他的人,是活膩了嗎?
強大的靈力噴薄而出,阻擋住光團的沖擊,樓折翡做好了準備,要與那股霸道的力量硬碰硬。
可沒想到,暴動的光團突然停下了動作。
樓折翡不明所以,正準備查探一下是怎么回事,就發(fā)現那股力量驟然增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侵入了他的身體。
燒灼感從丹田涌向四肢百骸,緊接著,那股霸道的力量和他修煉所得的力量沖擊在一起,以他的丹田洞府為戰(zhàn)場,互相對抗。
兩股力量在丹田中碰撞,產生的沖擊使得樓折翡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沒過多久,他驚奇地發(fā)現,身體中的兩股力量在碰撞之后,并沒有一直抗衡,反而開始交融。
隨著丹田中力量的碰撞融合,樓折翡眼底緩緩浮起一片金紅血色。
與此同時,從他的頭頂上空傳來接二連三的“轟隆”聲,幾道青紫色的劫雷凝成一股,朝著地面劈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我?guī)е蛻?zhàn)損阿翡來啦!
終于快寫到我愛的病弱大美人階段了,期待地搓手手,大美人可以得到營養(yǎng)液嘛?【星星眼】
第 26 章
是劫雷!
不被天道所容納的人事物, 上天會降下劫雷,將之扼殺,以示威嚴。
樓折翡愣了一瞬, 金紅的眼瞳里浮現出諷刺。
上輩子他修煉禁術, 每次突破境界, 都會招引劫雷。而今逆天改命,這劫雷竟然還追著他不放。
那群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有件事沒說錯, 看來他果真為天生異種,為天道所不容!
樓折翡抱緊姜白,調動起全身的靈力, 聚成一個堅固的結界。
由于剛剛融合了光團里面霸道的力量, 他的靈力中帶上了一股奪目的金紅,導致結界也透著金紅色。
猙獰的雷柱兜頭劈下,樓折翡咬緊了牙, 做好與之抗衡的準備,誰知等了兩秒,并沒有預料之中的沖擊。
他愕然抬頭,卻見那青紫色的粗壯雷柱懸在半空, 好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一樣。
懷里的人輕微地掙動起來,樓折翡無暇顧及雷柱, 低下頭, 目光在觸及姜白的時候變得柔軟了許多。
剛被那光團沖擊, 姜白吐了一口血, 整個人狼狽不堪,他嘴唇翕動, 似乎在說著什么, 但由于氣息過于微弱, 叫人聽不真切。
樓折翡附耳過去,才聽清他的呢喃:“阿翡,走……”
他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意識仍處于混沌之中,只是憑借著本能,在囑咐他的心上人趕緊離開。
樓折翡閉了閉眼睛,與他額頭相貼:“我們一起走。”
兩人的頭發(fā)糾纏在一起,金色與黑色交錯,宛若陽光落入黑夜,極為突兀,卻有著令人心折的美。
劫雷代天降罰,威壓比大圓滿境界的修士還要恐怖,縱使是樓折翡,也不愿意和劫雷硬碰硬。
現在還能感受到威壓,可見劫雷并不是消失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落下來,當務之急是趕緊送姜白離開。
樓折翡抱著姜白站起身,剛走出沒幾步,頭頂上空就爆發(fā)出一道劇烈的響聲,隨即一陣凌厲的破空聲朝他后背襲來。
豐富的戰(zhàn)斗經驗令樓折翡瞬間作出判斷,果斷御起靈力抵抗,誰知那道攻擊過于強橫,直接擊碎他的靈力屏障,重重擊在他丹田上。
風聲簌簌,一道強勁的氣流從上空掃蕩過來。
丹田受創(chuàng),樓折翡唇邊不斷溢出鮮血,他循聲望去,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劫雷不見了!
天道驕傲,降下的劫雷只有一道,一擊必殺,可這劫雷沒有落下,就不見……不對,并不是不見了,而是被擊碎了!
有人替他們擋住了劫雷,剛才的響聲就是劫雷被擊碎的聲音,所以劈在他身上的,是留下來的一小股劫雷。
樓折翡心里一陣后怕,一小股劫雷就能重創(chuàng)他丹田,若是沒人放在他們前面,他是決計沒把握扛住劫雷的。
上輩子他挨過的劫雷不是十道,也有五六道了,卻從未有一道,如同今日這般兇狠強橫。
無法確定這劫雷劈下來的緣由是什么,樓折翡心里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劫雷并不全是沖著他來的。
樓折翡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他的小傻子,還是個大麻煩。
“轟隆隆——轟隆隆——”
劫雷被擊潰,強烈的沖擊裹挾著氣浪,向四面八方沖去,石室不堪重負,被強悍的力量轟開,碎石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樓折翡抱著姜白無處躲避,勉強聚起一道靈力來抵御,結果被氣浪沖得退出十幾米,摔在地上。
他的臉被厲風割破,右邊顴骨的位置,留下一道極細的傷口,有血珠滲出。
放眼望去,整個石室都被劫雷夷為平地了,一陣又一陣的凄厲鳥鳴聲響起,宛若一曲悲歌,在上空盤旋,經久不散。
一點青光乍起,青鸞長發(fā)披風,踏箭而來,與此同時,三支羽箭穿空破霧,插入地面,正好位于樓折翡和姜白周圍的三個方向,成三足之勢。
“聚靈!”
隨著她一聲長喝,青色羽箭化作青光,在空中聚于一點,形成一個小型法陣,將樓折翡和姜白包裹在里面。
鳥鳴聲頓起,從四周涌來無數顏色各異的斑駁光點,紛紛投身于聚靈陣之中,緊接著,柔和的月白色靈力自上而下,投注到法陣中的兩人身上。
姜白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同時,他的發(fā)色也在緩慢的變回去。
與姜白相比,樓折翡的情況就不太妙了,聚靈陣無法修復他身上的傷,柔和的靈力落到他身上,又慢慢滑開,宛若破碎的星子,散了一地。
丹田里疼得厲害,樓折翡喘口氣都費勁,他實在懶得動了,索性在姜白身邊躺下。
太不公平了,他聽不懂肉包子的鳥語就算了,現在聚靈陣的靈力還不能治療他身上受的傷,樓折翡忍不住感慨,小傻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姜白身上好得七七八八了,面色也紅潤起來,樓折翡費力地抬起頭,撇撇嘴,拉過他的胳膊,枕著。
這樣就舒服多了。
樓折翡喟嘆出聲,自蒼雪峰一戰(zhàn)后,他再沒受過這么重的傷,從骨頭縫兒里滲出的疼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某個瞬間,眼前的一切好像又變成了蒼雪峰。
“嘶……”
輕微的呼痛聲將樓折翡拉回現實世界,他偏了偏頭,看見姜白眉心微蹙,一副快要醒過來的樣子。
與此同時,聚靈陣也不再有靈力傳送下來。
丹田里,燒灼的感覺卷土重來,樓折翡的視線開始模糊,他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果斷用禁術封住了自己的修為。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無數模糊的飛影從天空落下來,像墜落凡間的星辰,耳邊縈繞著焦急的呼喚聲,一聲又一聲……
姜白抱緊懷里的人,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他剛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整理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身旁遍體鱗傷的樓折翡。
青鸞從天而降,背上背著一把等身高的青色長弓,隨她而來的還有數不勝數的鳥,慢慢環(huán)繞在姜白四周。
鳥群發(fā)出整齊的叫聲,姜白茫然地抬起頭:“姑姑,阿翡受傷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他,都怪我,我的力量太弱了……”
他不停地指責著自己,那雙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睛里溢滿了悲傷。
青鸞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白白,不怪你,不是你的錯,他會沒事的,初桑婆婆會治好他的。”
她看了看躺在姜白懷里的樓折翡,突然瞳孔一縮,為什么那道力量……
過了好一陣子,姜白才接收到她話里的意思,眼睛亮了一下:“對,要帶阿翡去找初桑婆婆療傷。”
夜幕之下,星河閃爍,月光撒向縱云林,照亮了前方的路。
姜白抱著樓折翡站起身,往外走去,他走得很快,但很堅定。
青鸞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復雜。
鵬鳥揮動翅膀,發(fā)出一聲長號,青鸞摸了摸它的頭,輕輕嘆了口氣:“罷了,隨他去吧,一切皆有定數。”
百鳥爭鳴,為他送行。
姜白低下頭,在樓折翡的眼皮上吻了一下。
他曾在書中看過,吻在眼睛上,代表著珍視。
他一向認為喜歡就該轟轟烈烈,不顧一切,親吻在唇上,才能最快速的表達心情。
如今,他改變了想法。
比起喜歡,他更想珍視樓折翡。
比起得到愛,他更想要樓折翡平安。
他要變強,他要趟過泥濘,為他的心上人鋪一條祥和安寧的路。
—
樓折翡又做了一個夢。
還是之前的那個夢。
他回到了上輩子,回到了暗淵。
夢境的開頭和上一次一模一樣,他沖擊禁術第十二層的時候走火入魔,體內靈力暴動,全身浮出血紋。
樓折翡近乎冷漠的等待著接下來的痛苦,同時他向四周張望著,尋找之前在夢見鹿境中發(fā)現的破綻——灰色霧氣。
上一次的夢境里沒有那團霧氣,樓折翡一直很在意,這次一入夢,下意識就找了起來。
雖然他基本能夠確定,找到那家伙的可能性微乎其……
樓折翡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霧氣,心里響起一個聲音:找到了。
眼前是熟悉的灰色霧氣,但又有所區(qū)別,他那極通人性、像極了狗的霧氣只有小小一團,但眼前的卻足足有一個人那么高。
或許,那就是個人。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的時候,樓折翡心中一悚,有股徹透心扉的寒意,凍得他骨頭縫兒都發(fā)冷。
不等他想清楚這種心情為何而來,眼前的霧氣就動了起來,混沌之中,慢慢顯現出輪廓,不消多時,真的變成了一個人。
一個沒有臉的人。
那個灰白色的“霧人”緩緩向他走來,有淡淡的金紅光暈從霧氣中延伸出來,朝他涌來,又擁住他。
像千絲萬縷斬不斷的線,將他們兩個連接在一起。
那金紅色的光太過熟悉,樓折翡第一時間就聯想到姜白,以及強行融入自己身體中的霸道力量。
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想在心里成型,伴隨著巨大的恐慌,樓折翡自言自語:“不,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他上輩子和落楓谷毫無瓜葛,就連對姜白他爹姜竺都只是聽聞過,未曾見過,怎么可能會和名不見經傳的姜白扯上聯系。
樓折翡瘋狂否認著,但心底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反駁著他:你想錯了,就是他,就是姜白……
樓折翡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霧人,眼前一陣恍惚,那霧人竟真的有了臉,和姜白一模一樣。
他不敢置信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霧人又沒有臉了。
身體里泛起熟悉的疼痛,將樓折翡從對霧人的猜測中拉回,他閉上眼睛,根據上一次夢境里發(fā)生的事,開始冥想。
疼痛細細密密,就在樓折翡猜測著還有多久能夠結束折磨的時候,一陣柔和的力量涌入他的身體,經過四肢百骸,一點點撫平了他身體里的痛楚。
樓折翡愣了愣,正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有一雙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
“馬上就不疼了。”
“不要怪我擅作主張,好不好?”
“我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死。”
聲音很微弱,有氣無力的,一聲比一聲更輕,甚至帶了點笑意:“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不知為何,心頭莫名涌起一陣悲慟,樓折翡張了張嘴,還沒發(fā)出聲音,眼角先流下了一滴淚。
“別哭。”
“快回去吧,不要再來了。”
眼睛上的壓迫感消失,耳邊的聲音突然有了實感:“阿翡,你是不是很疼?”
樓折翡下意識在眼前一抓,抓住了一只手。
作者有話要說:
祝寶們除夕快樂,攢夠66評論發(fā)新年紅包~
今天不加更啦,明天夾子,晚上十一點更新,爆更!
第 27 章
手心的觸感溫熱, 樓折翡心中一震,猛地睜開眼,他還沒從夢中回過神, 目光中透著茫然。
“阿翡, 你醒了!”姜白激動出聲, “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樓折翡遲疑一瞬, 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在夢中了,起身:“我,咳咳……”
他話沒說完, 連聲咳個不停, 胸口里根梗著根刺似的,一拉扯就疼得厲害,疼得臉色都發(fā)白了。
姜白慌了神, 急忙扶住他的肩膀:“別動,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快躺下來。”
樓折翡臉色虛白,唇上染了點點血跡, 整個人透著一股病氣,說話有氣無力的:“這是哪里?”
他習慣掌控一切, 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 不是想梧桐苑里。
“這是蓮生爺爺的住處, 你傷勢太重, 在這里休養(yǎng)比較好。”姜白拿過一旁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的嘴唇, “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樓折翡抿了抿唇:“胸口疼。”
其實是丹田疼, 不知怎么回事, 原本和他的靈力融合的力量隱隱有壓制不住的分裂跡象,撞得他丹田生疼。
姜白在一旁看著,又沒辦法查探究竟是怎么回事,樓折翡皺緊了眉頭,忍下一陣陣疼痛。
他上輩子受過比這更重的傷,忍一忍不在話下。
姜白憂心忡忡:“我去叫初桑婆婆過來看看。”
樓折翡正準備攔他,房門突然被推開了,老者拄著拐杖,慢悠悠進了門:“我估摸著差不多也該醒了。”
“蓮生爺爺!”姜白站起身,“您來的正好,阿翡胸口疼,你快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蓮生撫了撫胡須:“老頭子我可不會看病,你找死老婆子去。”
姜白一拍腦門,從門口沖了出去:“對對對,那爺爺先幫我照看一下阿翡,我去請初桑婆婆,馬上就回來!”
樓折翡一陣無奈,看著一臉探究的蓮生,掙扎著想要起身:“晚輩見過……”
“哎哎哎,不用緊張,你躺好,別亂動,免得白白回來找我算賬。”蓮生拖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實不相瞞,老頭子我過來,是想跟你打聽一件事。”
在他支開姜白之后,樓折翡心中就有了預料:“您請講。”
蓮生眼里閃過一絲精光:“你和初桑那死老婆子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事,她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嗎?”
樓折翡愣了一下:“您何出此言?”
“那死老婆子傲氣得很,從不肯踏入我這里半步,此次你受傷,她不讓你去她那邊,硬要你來我這里,為此還破例來我這里為你治療。”蓮生呵呵一笑,“老頭子我實在好奇,有什么能制住她,讓她心不甘情不愿,還不得不妥協。”
他明面上是嘲諷打趣,實際話里的維護之意明顯。
樓折翡自然清楚初桑此舉是因為什么,上次不歡而散,初桑因他的爐鼎體質對他下手,心里肯定還別扭著,不樂意讓他過去,也正常。
涉及爐鼎體質,這事不太好解釋,樓折翡思前想后,還是決定裝瘋賣傻:“您所說之事,晚輩實在不清楚,婆婆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哪里敢逼迫要挾婆婆。”
他側過頭,手抵著唇咳起來,垂下的眼睫不停地顫動,隱隱有淚光閃動:“晚輩怎會如此,咳咳……”
姜白正好和初桑到了門口,甫一推門,就見他趴伏在床榻上,聲淚俱下。
“阿翡!”姜白心一空,什么都不顧得了,直接沖了過去,“阿翡你怎么了,是疼得厲害嗎?”
初桑腳步輕快,跟在他后面,瞥了眼旁邊石化的蓮生:“我看不是疼得厲害,是被氣得半死。”
蓮生一噎:“老太婆你別指桑罵槐!”
“白白離開的時候,人還好好的,這剛多一會兒,就變成這樣了。”初桑嘖嘖出聲,“不是你,難不成是他自己折騰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他又不傻!”
“……”
蓮生啞口無言。
他向來說不過初桑,被氣得夠嗆,拄著拐杖憤憤離開了。
樓折翡舔了舔唇,嘗到一絲血腥氣,皺了下眉,哼哼唧唧道:“阿白,好疼。”
姜白轉過頭,面色焦急:“婆婆,你快來看看阿翡是怎么了吧。”
初桑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示意他將人放平,然后開始把脈。
她雖有一眼看透病理之能,但把脈能夠更準確的查明身體狀況。
姜白站在一旁,又心疼又害怕,雙手絞在一起,掐得手背都泛了白,浮現出一排深深的月牙痕。
樓折翡喘氣都費勁,半天才緩了點力氣,沖他安撫地笑了笑。
姜白本來還繃得住,看見他這個笑,眼圈瞬間就紅了,偏開頭,抹了把臉。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力量太小,阿翡肯定不用受這種苦。
小傻子一個眼神,樓折翡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對姜白的刺激有些大。
初桑收起手,神色凝重:“內傷較前幾日有所加重,看來得盡快將他身體中的力量取出來,我去找青鸞商量一下。”
樓折翡一頭霧水,什么前幾日?什么把力量取出來?
初桑說完就離開了,姜白整理好情緒,在床邊坐下,幫他掖了掖被子。
樓折翡決定先問一個他比較感興趣的問題:“我睡了很久嗎?”
姜白眼神一暗:“從縱云林離開已經五天了,今天是你第一次醒過來。”
“五天?!”
樓折翡大吃一驚,他只是做了個夢,沒想到已經過去了五天。
姜白輕輕“嗯”了聲,語氣自責:“是我沒有保護好阿翡,讓你受苦了。”
樓折翡緩過神來,摸了摸他的手:“別亂想,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對了,剛才初桑婆婆說取出力量,是什么意思,我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嗎?”
“我也不太清楚,青鸞姑姑只告訴了我一點相關的事。”姜白慢慢解釋起來。
“我們去的是縱云林中的禁地,里面藏著一份傳承力量,這份力量過于強大,谷內沒有人能夠承受。我出生后,落楓谷的長老們推演星盤進行卜算,說我應天運而生,在適當的時機,可以傳承那份力量。”
“鳥群負責守護那份傳承力量,故而它們對我很親近,這次它們將我?guī)ソ兀彩菫榱俗屛覀鞒心欠萘α俊!?br />
說到這里,姜白停頓了一下:“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我并沒有傳承成功,那份力量還陰差陽錯的融進了你的身體。”
樓折翡差不多聽明白了,若有所思道:“所以我會受傷,是因為身體沒辦法承受那份力量?”
姜白點點頭:“沒錯。”
樓折翡思忖片刻,笑了笑:“那我豈不是搶了原本屬于你的力量?”
“不,不是的。”姜白拉著他的手,低著頭,“是我太沒用了,沒能傳承成功,不然也不會讓你吃這么多苦,我應該和你道歉才對。”
“好,我接受了。”樓折翡撓了撓他的手心,“我原諒你了。”
姜白愣了:“嗯?”
樓折翡慢慢吐出一口氣:“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不要再自責了,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把這股力量從我身體中取出來,可以嗎?”
他不會安慰人,也說不出“不怪你”,“是我心甘情愿”這樣的話,只能用普通解決問題的辦法,一步步推著姜白去解開心里的結。
此時正值晌午,陽光從窗外照進屋子,帶著草藥的獨特氣息。
姜白恍惚一瞬,對上樓折翡含著笑意的眸子,他繃了幾天的心神,終于在此時此刻放松下來:“可以的,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
看將人哄得差不多,樓折翡松了口氣,轉而問道:“我的定情信物,你有幫我拿回來嗎?”
姜白臉一熱,從懷里取出羽毛,遞給他:“當時走得急,忘了拿,后來青鸞姑姑給我解釋傳承之力的時候,特意帶我回了一趟縱云林,運氣不錯,我在禁地找到了它。”
他在縱云林中找了幾個時辰,才從碎石堆里找到這羽毛,此時寥寥幾句話就帶過了。
羽毛很順很滑,沒有一點損傷的痕跡,金紅色一根,毛絨絨的。
樓折翡從羽毛根兒捋了一遍,玩笑道:“還好沒弄丟,不然我可要傷心死了。”
見他嘴唇干裂,姜白倒了杯水,用靈力暖熱:“不許傷心,一根羽毛而已,還是你的身體重要。”
“這可不是普通的羽毛,是阿白給我的定情信物誒,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樓折翡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我怎么舍得弄丟你的心意。”
姜白動作一滯,溫熱的水從杯中濺出來,落在他手背上:“阿翡,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從前的樓折翡可不會這樣直白,雖然他沒有明確地說一句“我心悅你”,但話里話外的親近之意很明顯。
樓折翡把玩著羽毛,莞爾一笑:“如果我說只有一點,你會介意嗎?”
姜白眼睛一亮:“你終于承認自己喜歡我了!”
“……”
樓折翡一陣無語,小傻子抓重點的能力一如既往的令他驚嘆。
姜白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他抬了抬下巴,驕傲道:“阿翡你等著看吧,我一定會讓你的喜歡從一點變成很多很多點!”
樓折翡走了個神,想起夢中發(fā)生的一切,霧人的臉和所說的話依次在腦海中浮現,他看著面前眼睛黑亮的姜白,心里漸漸安定下來。
不會的,不會是姜白,大抵是那股力量讓他產生了錯覺,他們兩個上輩子都沒見過面,怎么可能會憑空產生那么深的糾葛。
“阿翡,你在想什么,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姜白撇了撇嘴,“你該不會是不相信我的話吧?”
樓折翡撩起眼皮:“我很期待。”
他這個回答很妙,不說相不相信,只說自己很期待,比起主觀的判斷,主觀的選擇顯然更能打動人。
姜白搓搓自己的臉,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激動,承諾一般:“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樓折翡笑了下:“阿白是斗志昂揚的小鳳凰,肯定……”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了,盯著手上的羽毛。
姜白不明所以:“肯定什么?”
“阿白,我突然有一個猜測。”樓折翡微擰著眉,拿羽毛在他鼻尖點了一下,“你變不成鳳凰,會不會是因為身上缺少什么東西?”
他如今已經接受了姜白是鳳凰的可能,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只有這個前提成立,才能合理的解釋這一切。
姜白不笨,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那股力量?”
樓折翡思忖道:“你剛才也說了,長老們早就卜算過,只有你能傳承那力量,而你恰好是鳳凰,是不是從側面印證了,那傳承力量和鳳凰有關?”
“另外,鳳凰是百鳥之王,我認為能傾鳥群之力守護的東西,很可能與之相關,你說呢?”
乍一聽,一切都能說得通,但又不那么具有說服力,其實令樓折翡堅定這個猜測最根本的原因,是那股力量與他自身的修為融合后帶來的變化。
他的靈力變成了金紅色,而這種特殊的顏色,他只在姜白身上看到過。
很普通的一個點,沒由來的,樓折翡直覺二者之間存在聯系,并認為那股力量就是影響姜白變身的根源。
姜白想了一下,疑惑道:“可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什么之前鳥群不帶我去禁地,這次卻帶我去了禁地,難道現在是合適的時機?”
不等樓折翡回答,他又搖搖頭:“不會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不應該傳承失敗。”
樓折翡思索片刻,提醒道:“你還記得肉包子之前說過什么嗎,鳥群要帶你和它去一個地方,不僅有你,還有它。”
一語驚醒夢中人,姜白被說服了:“鳥群從沒表現出帶我去禁地的想法,所以問題肯定出在第一次去縱云林的肉包子身上!”
兩人對視一眼,樓折翡順勢問道:“你對肉包子有印象嗎?”
肉包子和姜白有很深的淵源,樓折翡想先弄清楚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
姜白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我從沒見過它,不過它給我一種很熟悉很親近的感覺,這也是我相信它不會害我的原因。”
樓折翡暗暗將此事記在心里,姜白給出的信息太少,他也沒辦法據此推斷一人一鳥的具體聯系。
“對了,肉包子呢?!”
他滿心滿眼都惦記著樓折翡,完全沒注意到肉包子不見了。
樓折翡偏開視線,想到自己放在芥子空間里的肉包子,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不知道。”
姜白揉揉眉心,頭疼道:“我怎么把它給忘了,肉包子肯定和傳承之力有關,也不知它去了哪里,可千萬別出事。”
“放心吧,肉包子不是普通的鳥,肯定沒事的。”樓折翡一邊說著,一邊考慮要怎樣把芥子空間的燙手山芋給放出來。
這點姜白相信,肉包子能進入他的識海,肯定不是普通的鳥,應當有自保之力:“但愿如此。”
樓折翡剛松了口氣,就聽到姜白的問話:“阿翡,你是怎么從結界里出來的?”
那結界與他性命相連,只要他還有一口氣,結界就不會破開。
可他醒來的時候,樓折翡就躺在他身邊,一旁的結界還是完好無損的。
樓折翡心頭一緊,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想到姜白還能注意到這一點:“我不在結界里嗎?”
姜白不知道肉包子能吸收他的靈力,樓折翡也不打算讓他知道,牽扯出更多疑點,就更加解釋不清了。
為今之計,只有裝糊涂了。
姜白頷首:“我醒過來的時候,你身受重傷,躺在我懷里,不在結界中。”
樓折翡垂下眼皮:“我不記得了,從結界里出來,身受重傷,身體中多了莫名其妙的力量,這些事我都不記得是怎么發(fā)生的了。我只記得光柱中甩出一截斷劍,然后肉包子叫了一聲,我就失去了意識。”
肉包子啊,鍋不嫌多,反正你已經被懷疑了,不如再幫我背一個鍋吧。
樓折翡暗暗腹誹,按著額角,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凡人,一個是來歷不明的神秘小胖鳥,哪個更可信,一目了然。
姜白皺皺眉頭:“看來肉包子身上藏著很多秘密,得趕緊把它找回來。”
樓折翡眼觀鼻鼻觀心,沒搭話茬。
—
中午,樓折翡借口想喝湯,央著姜白親自給他燉,把人支去了棠果的「落楓第一湯」。
姜白離開后,樓折翡先檢查了一下房間,他一向謹慎,即使傷得厲害,也勉力將神識鋪開幾里,觀察著一切。
初桑說的內傷只是一方面,他傷的最重的地方是丹田,那里脆弱,經不起兩股力量的折騰。
仔細檢查了一番后,樓折翡稍稍松了口氣,心情還有些復雜。
雖然那股霸道的傳承力量害他受了傷,但也不是毫無益處。
丹田被重創(chuàng)后,似乎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他現在還沒辦法斷言究竟是哪方面的變化,只能確定是往好的方向。
解決完手上的事,樓折翡準備將肉包子從芥子空間里揪出來,好好詢問一番,順便就結界一事通通氣。
就在這時,放出的神識產生了一絲波動。
有人靠近!
姜白才離開一陣子,來的肯定另有其人,他連忙躺下,偽裝成熟睡的樣子。
房門打開,卻沒有腳步聲,一陣很輕很柔的風飄進屋里,帶著淡淡的茶香。
最后茶香停留在床邊,樓折翡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臉上,隨即冷淡的聲音響起:“別裝了。”
作者有話要說:
鍋王肉包子:第一次去縱云林的也不止我一只鳥啊喂!
第 28 章
既然被發(fā)現了, 再裝下去也沒必要了。
樓折翡睜開眼睛,對上青鸞的視線。
和之前幾次見面時相比,青鸞的神色冷淡了很多, 隱隱帶著一絲壓迫感:“為什么要裝睡?”
樓折翡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忍著疼坐起身:“因為知道是您來了。”
那股茶香很熟悉, 和姜白曾經帶給他的茶點氣味一樣。
這個回答出乎青鸞的意料,她在椅子上坐下:“故意躲著我?”
樓折翡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沒錯。”
“為什么?”
“您是阿白的姑姑, 自然會向著他,我雖不是故意的,但也的的確確‘奪’了本該屬于他的力量, 心中有愧, 不知該如何面對您。”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說,青鸞怔了一會兒:“白白都告訴你了?”
樓折翡半垂著眼皮,遮住眼底的算計:“對, 阿白將一切都告訴我了,縱云林,傳承之力,還包括……他的身世秘密。”
姜白一問三不知, 但青鸞顯然不是這樣,樓折翡還記得當時在縱云林中, 青鸞腳踏箭矢, 領百鳥擋住劫雷, 布下聚靈陣, 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情的人。
他和姜白討論傳承之力的時候, 就在思考一件事了, 姜白身負鳳凰血脈, 落楓谷內的其他人知不知道?
之前他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起了念,越想越覺得可疑。
首先,落楓谷的長老們早就知道姜白能傳承縱云林中的神秘力量,那是由羽族百鳥守護的東西,難道他們不會對姜白的身份產生懷疑嗎?
青鸞在縱云林中號令鳥群的舉動,更令他確認了這件事,就算其他人不知道,青鸞肯定是知情的。
樓折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青鸞的神情,果不其然,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后,青鸞的表情發(fā)生了變化。
“你說你知道白白的身世秘密?”青鸞瞇了瞇眼,“他都告訴了你什么?”
樓折翡斟酌著詞句:“阿白說他并非姜谷主與其道侶所出,身上負有其他血脈。”
話要一半真一半假,如此聽起來才更為可信。
青鸞目光沉下來:“這是白白告訴你的?”
樓折翡掩著唇,咳了兩聲:“咳咳,這種事,我哪里敢胡編亂造,況且我出身貧苦,只是區(qū)區(qū)凡人,見識微薄,也編不出什么血脈身世。”
青鸞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沒頭沒尾道:“你有那么高的天賦,出身會低到哪里去。”
怎么突然扯到他身上了,樓折翡不明所以:“我出身如何,您不是知道嗎?”
青鸞沒有說話,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目光里沉著一些復雜的東西,似乎在透過樓折翡看其他人。
樓折翡心中疑竇叢生,將青鸞反常的話和態(tài)度記在心里,準備找時間好好捋一捋。
“關于白白的身世,我希望你守口如瓶。”青鸞的聲音里帶了幾分警告,“此事牽扯眾多,白白自己都不甚清楚,你莫要過多探究,免得惹禍上身。”
樓折翡本來也沒打算套出點什么來,青鸞不是姜白,警惕心強著呢,今天能確定她確實知情,已經是很大的收獲了。
“您說的是,我一定謹記在心。”樓折翡客客氣氣地見了禮,“還有一事,晚輩不知當講不當講。”
許是看他態(tài)度配合,青鸞的臉色好看了很多:“你講。”
樓折翡捂著胸口,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您可知何時才能將我身體里的力量取出?”
“取出?”青鸞的眼神柔和了許多,“這傳承之力無比強大,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你真的甘心放棄嗎?”
樓折翡暗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股力量雖然強大,但于他而言并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他自己本身的修為境界就很高了,沒必要去奪別人的東西。
再者,這股力量雖然與他的靈力融合了,但并沒有融合完全,他若是想將之徹底轉化成自己的力量,少不得費一番功夫。
他懶得花時間花精力去做這事,也不想再受丹田被沖擊的痛苦了。
樓折翡心里清楚,這些多多少少都是借口,最重要的是,這力量是姜白的,他想要他的小傻子威風凜凜,變成驕傲恣意的小鳳凰。
“這力量本就不屬于我,自然不存在放不放棄一說,我只想將之歸還原主。”
青鸞打量著他,見他目光堅定,沒有遲疑,露出了笑容:“你有心了,看來白白沒有看錯人,如今這份力量已經融進你的身體里了,要取出不是那么容易的,得等一陣子。我聽初桑說了你的體質,你且安心,這份力量在你體內,會給你帶來一些好處。”
樓折翡眸底閃過一絲暗光,青鸞應當是從初桑那里知道了他的爐鼎體質,不然不會特意提起體質的事。
兩人沒有聊太久,姜白就端著剛燉好的湯回來了。
青鸞沒打擾他們,很快離開了。
樓折翡披著衣服,剛想下床就被姜白攔住了:“你現在需要靜養(yǎng),必須臥床休息,乖乖坐好,等著我來喂你。”
樓折翡哭笑不得:“這樣下去,我會變成廢物的。”
姜白端著托盤走過來,眉眼彎彎:“那阿翡一定是最令人喜歡的小廢物。”
活了幾百年,頭一回被人當孩子,樓折翡老臉一熱:“可沒人喜歡廢物。”
“是沒人喜歡廢物。”姜白端著湯盅,吹了吹,“但我喜歡阿翡啊,就算你是小廢物也喜歡。”
……
咳咳。
樓折翡有些后悔了。
姜白是給一點陽光就燦爛的性格,自己說一句“喜歡”,他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越發(fā)收不住開屏示愛的勁兒了。
姜白盛了一勺湯,吹涼后遞到他嘴:“這是烏梅燉雞湯,滋補養(yǎng)氣血的,我特地請教了棠果伯伯,但是第一次燉,不知道味道如何。”
樓折翡喝下湯,咂咂嘴,皺著眉不發(fā)一語,直到姜白表情中浮現出緊張,他才慢條斯理地點點頭:“好喝。”
“呼。”姜白松了口氣,又喂給他一口,“剛燉出來的時候,我嘗了一下,雖然沒有棠果伯伯燉的湯好喝,但味道也不差,你剛才一直不說話,我都快嚇死了。”
惡作劇成功,樓折翡瞇著眼喝得愜意:“你都嘗過了,為什么還說不知道味道?”
姜白撅撅嘴:“謙虛一點唄,其實我嘗完后特別想炫耀,但一想到你可能會覺得我驕傲自大,就努力忍著了。”
樓折翡失笑:“你還委屈上了。”
姜白理直氣壯:“我第一次燉湯就能燉得這么好喝,簡直就是天賦異稟,不能大肆炫耀,都快憋死了,為什么不能委屈?”
他確實是藏不住事的性格,樓折翡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上街的情景。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姜白直接指著他說喜歡,那何嘗不是一種炫耀。
樓折翡心情不錯,大方夸道:“對,我們阿白會煮面會燉湯,長得還好看,是應該好好炫耀一下。”
自己夸自己和被別人夸是不一樣的感覺,姜白又羞又驕傲:“食不言寢不語,趕緊喝你的湯吧。”
勺子遞到嘴邊,樓折翡張口咬住,喝了湯也不松口,含糊道:“我再說最后一句,阿白,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姜白一愣:“嗯?”
樓折翡松開口,也不提醒,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姜白端著湯有些遲疑,下意識思索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
樓折翡瞟了眼他手上的湯,張開口,暗示意味明顯,姜白無奈,只得打住思緒,專心喂飯。
樓折翡傷得重,不能吃太多東西,姜白只端了一份湯過來。
喝完后,樓折翡皺了皺眉:“你沒準備自己的飯嗎?”
“我吃了辟谷丹,不餓。”姜白將湯盅收拾完,又回到床邊,“你快告訴我,我忘了什么事?”
他耐不住性子,能等到樓折翡喝完湯再問,已經是極限了。
樓折翡笑得狡黠:“想讓我告訴你的話,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姜白催促:“那你快問。”
“別人都叫你‘白白’,為什么讓我叫你‘阿白’?”
姜白的臉唰一下就紅了,支支吾吾道:“你換個問題!”
樓折翡在他臉上捏了把:“不換!”
“這有什么好問的,因為你特殊唄。”姜白哼了兩聲,“我已經回答了,這樣總行了吧!”
樓折翡挑了挑眉,施施然吐出兩個字:“不行。”
“為什么不行?”
“你還沒告訴我,‘阿白’怎么就特殊了,我聽著,‘白白’可比‘阿白’親近多了。”
他不依不饒,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姜白無奈,糾結了一會兒,和盤托出:“我們落楓谷有習俗,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這樣稱呼。”
樓折翡心臟劇烈地跳了下,問道:“都有誰能這樣叫你?”
姜白惱羞成怒,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炸了毛:“都說了是最親近,最代表只有一個,只有你一個可以這么叫!阿翡好壞,你就是在故意欺負我!”
心里甜絲絲的,跟喝了蜜似的,樓折翡眼底蕩開笑意,一圈一圈,越擴越大:“究竟是我在故意欺負你,還是你在故意欺負我?仗著我不懂你們落楓谷的習俗,第一次見面,就喊我‘阿翡’,不是你在暗戳戳的欺負我嗎?”
姜白的囂張氣焰瞬間沒了,有種小心思被看穿的驚慌:“我,我……”
“還說我欺負你,嗯?”樓折翡故作嚴肅,“如果不是被我發(fā)現了,你是不是要一直占我便宜?”
姜白扁了扁嘴,小聲反駁:“我沒有占你便宜,我們都是彼此最親近的人,是扯平了。”
樓折翡心里快笑瘋了,他家小傻子怎么能這么可愛啊,讓人忍不住想逗下去。
“誰要扯平,我生氣了。”
姜白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
樓折翡忍住戳他臉的沖動:“你這是什么表情?”
姜白語帶驚詫:“這么容易就生氣了,阿翡,你也太小氣了吧!”
樓折翡:“……”
姜白果真是傻子吧!這種情況,不該趕緊來哄他嗎?!
樓折翡氣得手癢癢,捏了捏他的臉:“我早晚讓你氣死!”
姜白任由他捏,還往前湊了湊:“我剛才是故意那么說的,我知道阿翡不會那么容易生氣的,阿翡好可愛,這么容易就上當了。”
“……”
好像被小傻子套路了,怎么辦?
樓折翡又氣又好笑,在姜白臉上捏紅的地方揉了揉:“誰說我沒生氣,我就是生氣了,你得哄哄我,哄不好的話,我就不跟你天下第一親近了。”
姜白能氣得人牙癢癢,乖起來也是真的乖:“好嘛好嘛,既然阿翡都承認我們是天下第一親近了,那我怎么能不哄你呢,給你講故事好不好,這次講個灰狼精和小書生的故事。”
我看你像個披著灰狼精皮的小書生!
樓折翡心念一動,有了主意:“你答應我一件事,就當哄我了,怎么樣?”
姜白狐疑地看著他:“不聽故事嗎?”
“……不聽。”樓折翡繼續(xù)誘惑,“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不會為難你的,你做完了,我不僅不生氣了,還告訴你你忘了什么事,怎么樣?”
姜白眨眨眼,試圖賣乖:“阿翡要說話算數,必須是很簡單的事。”
樓折翡笑意盈盈:“你對著我啾三聲就行了,我沒騙你吧,是不是特別簡單?”
“……”
姜白整個人,不,整只擁有上古神獸高貴血脈的鳳凰都不好了。
樓折翡眼尾上挑,心里美得不行。
從姜白在縱云林啾過之后,他就饞了,一直惦記著什么時候能再聽一遍,可巧,機會來了。
“我……”
“阿白這么威武雄壯,還有上古神獸的血脈,肯定不會出爾反爾的,對吧?”
姜白此時終于明白了,什么叫捧殺。
他揉揉眉心,嘆了口氣:“……對。”
樓折翡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催促道:“快啾吧!”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姜白眼一閉心一橫,亂刀斬亂麻,用干凈清朗的聲音喊道:“啾,啾——
最后一個“啾”還沒出口,就被人為阻斷了。
姜白愣住了,唇上傳來一陣溫熱柔軟的觸感,帶著一股淡淡的烏梅燉雞湯的氣味,停留了兩秒才撤開。
樓折翡帶著笑意的聲音有些啞:“說話算數,你忘記的事,告訴你了。”
——“等我回來,我要一個真正的親吻。”
原來他忘記的事,是指這個。
原來這件事,樓折翡一直記著。
姜白睜開眼,舔了舔唇,兇巴巴道:“你欺負我!”
樓折翡挑著眉看他:“阿白是想訛我嗎?”
“對!”姜白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一條腿跪在床上,湊近了些,“我就是要訛你!你欺負我了,得讓我欺負回來!”
樓折翡心念一動,目光落在他飽滿紅潤的唇上,喉嚨突然有些渴。
他突然傾身靠近,扶住姜白的腰:“行,你來,我讓你欺負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寶們新年快樂,希望我們天下第一親近!
鴨頭,愛我,你怕了嗎?(ps:我只是偶爾土味一下,我平時不油的!)
【新年騙術】
姜白:如何得到一個“老婆”,先騙他改口!
樓折翡:如果得到一個老婆,先騙他他是1。
第 29 章
樓折翡的臉色不太好, 帶著不健康的白,只有唇上泛著紅。
他稍一抬眼,從病弱中生出一絲風流意味, 倒意外勾人得緊。
姜白看呆了, 想起第一次見到樓折翡發(fā)生的事, 他當時是瞎了嗎,竟然覺得他的阿翡又臟又不好看!
樓折翡不滿意他的走神, 扶在他腰后的手動了兩下:“想什么呢?”
“別動哈哈哈哈,我怕癢!”姜白左右扭動,躲避他的手, “沒想什么, 就是覺得你變樣了。”
“嗯哼?”
“變得越來越好看了。”
也不知姜白是怎么養(yǎng)出來的性格,言辭大膽,全然沒有一點世俗的羞恥觀念。
明明是放蕩不羈的話, 可偏偏他的態(tài)度又很真誠,讓人惱不起來。
樓折翡自覺被他傳染了,也有些沒臉沒皮,玩味道:“是嗎?該不會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感覺是有變化的, 但具體又說不上是哪里的變化,難道是他的錯覺?
姜白跟開了屏你小孔雀似的, 逮著個機會就表達愛意:“我眼里不出西施, 就出你, 阿翡哪處都合我心意吧。”
樓折翡笑了下:“從哪兒學這油嘴滑舌的?”
姜白想到什么, 微微皺了下眉:“沒有油嘴滑舌,我是真心實意的, 你別誤會, 我沒有把你比作女子的意思。”
他以前去過人間, 似乎男子不太喜歡被夸好看,不知道樓折翡是不是也很介意。
樓折翡心思沒那么密,真算起來,他在人間待的時間也不長。
上輩子拜入第一仙宗后,他因體質特殊,被禁止離開宗門。后來叛出第一仙宗,一頭扎進魔界,忙著修煉,也沒時間亂逛。
魔界民風開放,縱情歡愉,信奉及時行樂,這算哪跟哪兒啊。姜白這種又浪又慫的,就適合帶到魔界去好好“教導”一下。
樓折翡雖然不在意,但小傻子想給他最好的尊重,他也樂意收著:“我知道,說那么多,還要不要欺負我了?”
“要!”姜白躍躍欲試,在要碰上的時候,突然停住動作,“我忘了一件事。”
這多少有點不解風情了,不過樓折翡早有心理準備,知他有賊心沒賊膽,也沒覺得意外:“所以?”
姜白舔了舔唇:“我得準備一下,所以我半個時辰后再欺負你。”
這還有商有量的,樓折翡又無奈又好笑,撓了撓他的腰:“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準備什么?”
姜白忍著沒亂動,視線游移。
樓折翡瞇了瞇眼,這是藏著秘密的反應啊:“不許騙人,從實招來!”
“準備一下那什么,啊啊啊說出來好難為情。”姜白臉上訕訕的,小聲嘀咕,“我就是想學習一下,咳咳,怎么欺負人。”
聽說欺負人也是有方式方法的,他想和樓折翡親近,但是他只會“吧唧”一口的親親,做出來也太露怯了。
樓折翡愣了兩秒,“噗嗤”一聲笑開了。
這還整天想當夫君呢,結果連親個嘴都不會,就這?就這??
此時樓折翡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啾咪”一下的自己,瘋狂嘲笑著和自己半斤八兩的姜白,好像他經驗多么豐富一樣。
姜白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臊著一張臉提醒:“你輕點笑啊,笑得那么厲害,胸口又疼了怎么辦?”
誒呦。
這小傻子怎么說句話都這么好笑?!
樓折翡一邊“嘶哈嘶哈”地喘著氣,一邊笑:“小烏鴉嘴,真疼了,你可別再逗我笑了。”
姜白急了,姜白委屈:“我沒逗你笑啊!”
我也沒想笑啊,可你的行為和說的話處處都透著好笑的感覺。
樓折翡暗暗腹誹,拽著他胳膊,將他拉到床上,拿被子蓋好:“先把你關在被子里,免得我看見你就想笑。”
隔著被子傳出來的聲音有點悶:“那阿翡可要快點把我從被子里放出來,我還得學習怎么欺負你呢。”
完了,又想笑了,樓折翡拍了拍被子:“不許說話!”
姜白在強力鎮(zhèn)壓及被子封印下安靜下來,半天都沒說話,致力于做一個合格的啞巴。
樓折翡冷靜下來,把人“放”了:“你想怎么學習?”
姜白都快睡著了,打了個哈欠,聞言眼睛一亮:“看書學習!”
看書?
樓折翡挑了挑眉,還有教怎么欺負人的書?
姜白偷偷摸摸從儲物法器中拿出一本書,獻寶似的遞過來:“我有書,我們可以一起學習。”
書的封面上沒有寫字,樓折翡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他隨手翻了一頁,入目是一幅極其香艷的人像圖。
樓折翡猛地合上書,表情有些復雜:“你從哪兒弄的這東西?!”
這他娘的,分明是一本春宮冊子,從剛才那幅圖的畫工來看,制作還算精良,極私密的地方都畫得纖毫可見。
他收回之前那句話,還真有教這玩意兒的書。
姜白愣了一下:“是從書房里找到的,怎么了嗎?”
樓折翡有些頭疼,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你看過了?”
姜白搖搖頭:“沒看過,這本書上有爹爹的封印,我打不開,他說等我有了喜歡的人才能看。”
樓折翡一驚,拿著書的手緊了緊:“封印?!”
他剛才沒注意,直接打開了。
提起這茬,姜白就有些氣憤:“對,爹爹針對我,這封印特別坑,誰都能翻開書,就我不行,要等成年之后才能翻開!”
樓折翡松了口氣:“是挺坑的。”
姜白翻過身,趴在床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阿翡快來,你翻開書,我們一起學習!”
他盯著樓折翡手上的書,臉上有一絲期待:“自從遇見阿翡之后,我就把這書帶在身上了,準備找個時間學習一下,我對我們之間的事格外上心,阿翡是不是要夸我一下?”
“夸你,你可真是太棒了。”
樓折翡暗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頗為幸災樂禍地想到:希望你知道這是什么書后還能保持這種態(tài)度。
兩人并排趴在床上,書放在枕頭中間。
樓折翡好心,又問了一遍:“確定要看?”
“當然了,我要好好學習!”姜白躍躍欲試,盯著樓折翡的嘴唇,“憑我的聰穎天資,肯定能夠迅速領悟書中真意,學會怎么欺負你!”
還想著欺負我呢,樓折翡心里那點不忍瞬間沒了,行吧,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摩挲著書頁,給姜白挖坑:“學習不能半途而廢,等下可別學到一半不學了。”
姜白最吃激將法,當即一拍胸脯:“阿翡太小瞧我了,我堂堂七尺男兒,怎會半途而廢?!”
樓折翡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那就行。”
很好,他今天可以見識一下臊到極點的小鳳凰了。
兩人頭挨著頭,樓折翡翻開書。
這種畫工精良的書一般都會有詳細的解釋,第一頁一整頁都是字,沒有畫。
樓折翡大略掃了眼,講的是進行那檔子事之前應該做的準備,和放浪大膽的圖不一樣,用詞挺文雅的,說的比較隱晦。
最令他稀奇的是,這解釋中提到了進行正事之前可用一些藥,上面還附了藥的配方。
明顯不是適用于男女之間的。
想到姜竺和他那位同性道侶,樓折翡明白了,這書多半是他們兩人特意找的。
“我怎么有點看不懂。”姜白一頭霧水,隱隱覺得這書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
樓折翡托著腮,眼底閃過笑意:“是嗎,可惜我不識字,不知道上面寫了什么。”
姜白挑了幾句念給他聽:“寫的什么初次承歡痛苦,須得用藥,上位者循序漸進,可緩解痛楚。”
樓折翡忍住笑,問道:“我不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阿白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姜白沉默了下,遲疑道:“按我理解的意思,應該是,第一次親嘴會痛,需要上藥,慢慢親的話,可以不那么痛。”
樓折翡心里快笑瘋了,想給他鼓個掌:“原來如此,我沒讀過書,阿白可別騙我。”
姜白驕矜地哼了聲:“我不會騙阿翡的。”
樓折翡假裝不知道他以前瞎編的故事,翻了下一頁。
平心而論,這是本不錯的春宮冊子,圖是循序漸進的,從一開始的準備工作,到后期各種姿勢,都畫得很詳細。
第一張圖并沒有太大的尺度,是正事之前的安撫性親密行為,兩人相擁而坐。
姜白驚呼出聲:“阿翡,這個圖和我們好像!”
還真是,圖上畫的兩個人,衣服穿的還算齊整,一人坐在另一人腿上,在下的人扶著另一人的腰。
和他們剛才差不多。
姜白剛才產生的疑惑一掃而空,這張相似的圖令他堅定了想法:“看來我們做的沒錯!”
樓折翡笑而不語,翻開下一頁。
姜白瞪圓了眼睛:“這,這怎么就脫衣服了?!”
第二頁上畫的人衣衫半褪,長發(fā)披肩,半遮半掩,潑墨的畫法,自帶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意味。
樓折翡一把把書合上,將臉埋進枕頭里:“阿白你這書,怎么這般……”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可能……”姜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腦子一抽,脫口而出,“可能親親要脫衣服?”
……
……
要脫衣服個鬼啊!
他是傻了嗎,竟然說出這種鬼話!
姜白將被子往頭上一蒙,開始裝死。
樓折翡怕他悶出個好歹來,給了個臺階:“可能是拿錯書了吧,這書先放在我這里,幫你保管,好不好?”
他可不想讓姜白偷偷弄明白書中的事,再等等,等小傻子長大一點,他親自來教。
姜白巴不得丟了那書,忙不迭同意了:“阿翡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什么,我去給你拿。”
樓折翡十分善解人意地拉住他,提醒道:“不欺負我了?”
“……”
哪壺不開提哪壺。
姜白耳朵都紅了,強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不要急,先攢著,我到時候狠狠的欺負你,你喊破喉嚨也沒用!”
再逗下去真就惱了,樓折翡松了手,無辜地眨眨眼:“阿白好兇,人家好怕哦。”
姜白清了清喉嚨:“怕就對了,我們鳳凰都特別猛的。”
特別猛的小鳳凰下了床,端茶倒水,又拿出燉湯時特地留下的烏梅和各種野果,擺了一托盤。
樓折翡趴在床上,撐著下巴看他忙前忙后:“渴了。”
姜白連忙將暖好的水遞到他嘴邊:“慢點喝,小心燙。”
樓折翡喝完水,拉住他:“你歇歇,這幾天一直在照顧我,是不是沒休息好?”
雖然姜白看上去精神頭不錯,但樓折翡沒忽略他眼里的紅血絲,還有剛才躺在床上,姜白差點睡著了,更讓樓折翡確定了這件事。
“還好。”姜白沖他露出個笑,“你一直沒醒,我哪里能休息好。”
樓折翡拍拍被子:“過來睡會兒。”
“不用,我等下還有事要忙。”
他嘴上拒絕著,身體卻很誠實,爬上了床。
樓折翡也不拆穿他,拉過他的胳膊,枕著:“先放放,陪我睡一覺。”
姜白打了個哈欠,碎碎念:“我只能陪你睡一會兒,等下我就要去修煉了,我最近一直跟著青鸞姑姑修煉,我馬上就會變得更強……”
他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呼吸聲逐漸平穩(wěn)下來。
樓折翡躺了一會兒,見他睡熟了,起身,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他在床榻和整個屋子都設了結界,然后坐到桌邊,準備把芥子空間里的燙手山芋處理掉。
肉包子被困在芥子空間里已經五天了,樓折翡暗自思忖,也不知道小胖鳥辟沒辟谷,別餓出個好歹來。
萬一餓死了,可就沒鳥幫他背鍋了。
兩秒后,樓折翡看著剛拿從芥子空間里拿出來的鳥,呆立原地。
這他娘的是肉包子?!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一點,另外想固定個更新時間,寶們有建議嗎?【探頭】
【小劇場】
樓折翡:《一起看小h書》
姜白:《一起學習》
第 30 章
樓折翡腦袋一木, 覺得腦仁疼。
這龐然大鳥……啊不,龐然大雞一定是他的幻覺吧,肉包子明明只有半個巴掌大, 眼前這可以燉一鍋老母雞湯的肯定是假冒貨。
“啾啾啾啾!”
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 伴隨著一陣濃烈又復雜的情緒, 似乎是高興,又似乎是委屈。
這徹底打消了樓折翡的僥幸, 他揉了揉眉心:“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鵝黃色的毛團子膨脹了幾十倍,羽毛蓬松,像個吹漲的黃色大球, 除了體型, 其他的幾乎都沒變,小尖嘴紅通通的,脖子還是不太明顯。
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就在額頭, 那里多了一根紅色的羽毛。
樓折翡的心情有些復雜,就跟養(yǎng)了個孩子,結果睡了個覺起來,孩子突然長大了一樣。
就, 很突然。
“啾!”
肉包子抖抖翅膀,扇起的風將姜白放在托盤里的烏梅野果吹到了桌上, 它將果子叼進嘴里, 小尖嘴開開合合, 吃得很香。
樓折翡聽不懂它的鳥語, 注定得不到答案。
肉包子進食速度很快,吃完了嘴里的果子, 又盯上了托盤里的。
樓折翡沉默了一會兒, 將托盤拿到自己懷里。
笑話, 姜白特地給他準備的,為什么要分給一只胖鳥吃?!
肉包子變胖之后,眼睛也大了一點,圓溜溜的,它瞪著樓折翡,有些震驚,似乎在說:至于那么小氣嗎?
樓折翡冷著臉,寸步不讓,抱緊了懷里的東西。
肉包子見他是認真的,委委屈屈地“啾”了聲,兩腿一蹬,坐在桌上。
這是要談話的意思了。
樓折翡挑了挑眉:“變得這么大了,有沒有學會一點人話?”
肉包子縮了縮脖子,用翅膀捂住了臉。
樓折翡拍拍它的腦袋:“是應該羞愧,都已經是一只成熟的走地雞……大肥鳥了,竟然還不會說人話,嘖,廢物。”
不會說,聽總會吧。
樓折翡思索了下,反正肉包子能夠和姜白溝通,到時候他只要問姜白,就能知道肉包子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眼下當務之急是和肉包子通氣。
這么胖的鳥,能背的鍋一定很大。
肉包子身上的毛和雞毛不一樣,很柔軟,樓折翡摸著很舒服,又摸了幾把:“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對吧。”
識海中響起一聲應答。
樓折翡點點頭:“姜白和落楓谷里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我今天是想請你幫我隱瞞這件事。”
肉包子眼睛骨碌碌地轉:“啾!”
不用聽,樓折翡就能猜出它的意思:“是為他們好,其實我有很多仇家,如果我有修為的事傳出去的話,可能會給姜白和落楓谷帶來危險,你應該也不想姜白受傷吧?”
肉包子似懂非懂,“啾”了聲。
樓折翡拿起一個烏梅果子:“我們都想保護姜白,不如一起合作,答應了的話,這個就給你吃。”
肉包子盯著他懷里的托盤,意思明顯。
樓折翡臉色沉下來:“只有一個,多了別想,你要是再得寸進尺,就一直待在芥子空間里吧,反正那里隔絕一切,不能連通識海。”
肉包子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軟,聽到要被關回芥子空間,也顧不得討價還價了,立馬撲騰著翅膀答應了。
樓折翡臉上露出個笑,將烏梅果子拋給它:“吃吧,吃完我送你上路。”
肉包子咬著果子的眼神有些迷茫:上路?
“不對,說錯了,是送你出去。”
樓折翡笑意溫和,肉包子莫名后頸發(fā)涼,打了個哆嗦。
等肉包子吃完果子,樓折翡提著它的脖子,直接把它從窗戶扔了出去。
得讓姜白自己“找到”肉包子,不然這家伙總是出現在房間里,一定會令人生疑的。
好歹長大了這么多,肉包子撲騰著翅膀,頗有點飛的架勢了,安穩(wěn)落了地。
樓折翡指了指旁邊的草叢,示意它趕緊躲進去。
樓折翡早就用神識查探過這里,他們住的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子,和梧桐苑差不多。
跑的太遠,姜白“找”起來也費勁,在這院子里正好。
見肉包子過去,樓折翡放下窗戶,回了床上。
姜白真的累慘了,睡得很沉,樓折翡收起兩道結界,躺在他胳膊上。
睡了五天,還做了個云里霧里的夢,他現在一點困意都沒有。
樓折翡回憶了一下,開始捋青鸞的態(tài)度。
青鸞知道姜白的事,無可厚非,可是她不止一次提起他的身世,檢測有沒有修煉天賦的時候,還提到過一句話,這些事綜合起來,讓樓折翡很在意。
——“我有一故友,也如他這般,只是……”
——“你有那么高的天賦,出身會低到哪里去。”
樓折翡極擅長揣度人心,他能看出來,青鸞是下意識說出這些話的。
而下意識說出來的話,有很大幾率都是真的。
可能是因為他自己的經歷足夠匪夷所思,所以對于一些事,樓折翡很敢去猜想。
他想的第一個可能就是,他不是樓氏夫婦的親兒子,畢竟樓氏夫婦對待他和對待弟弟妹妹的態(tài)度大不相同。
只要接受了這個可能,青鸞說的話就很好解釋了。
他不是樓氏夫婦的孩子,那青鸞很可能認識他的生身父母,并且與其相熟,可能是特殊的情況或者相似的特征,令青鸞將他們聯想到了一起。
至于出身,青鸞那故友的出身應該還不錯。
樓折翡瞇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從上輩子開始捋。
他并不在意誰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就算不是樓大,他受過的傷害也無法消泯了,父母對他而言不重要,他之所以想要得到一個答案,純粹是不想被蒙在鼓里。
上輩子他被樓大“賣”進第一仙宗,時隔不久,就聽說樓氏夫婦并兩個幼子染上時疫,接連離世。
如今看來,這件事也充滿了蹊蹺。
樓折翡腦海中冒出一個想法,難不成是他的生身父母發(fā)現了樓氏夫婦做的事,故意為他報仇?
這個想法令樓折翡臉上浮起一絲厭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代表著他是被故意拋棄的,他的生身父母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
這令他感到惡心,比他是樓氏夫婦的孩子更惡心,無論有什么理由,他們的做法都是樓折翡無法接受的。
和姜白第一次見面,他說“樓折翡”這個名字好聽,為他起名的人一定很愛他。
樓折翡嘲弄一笑,如果真的愛他,會將幼小的他丟棄嗎?
他啊,活了兩輩子,改變了很多事,唯獨在親人方面改變不了。
樓折翡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想,他大概天生命格帶煞,寡親緣吧。
算了,不想了,愛誰誰,反正跟他沒關系。
樓折翡側過身,抱住睡熟的姜白,他現在挺好的,不缺一份父母的關愛。
—
姜白睡了幾個時辰,沒有醒的跡象。
樓折翡看了看天色,已經黑透了,也沒叫他,準備讓他好好睡個安穩(wěn)覺。
可事不如人愿,沒多久,就來了打擾的人。
敲門聲一聲接著一聲,有些沉悶,不像是用手敲出來的。
多半是那個喜歡拿著拐杖敲門的蓮生,天大地大休息最大,樓折翡正準備捂住姜白耳朵,身旁的人就醒過來了。
他揉了揉眼睛,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模樣:“阿白,好像有人敲門,是誰啊?”
姜白從床上坐起來:“你睡,我去看看。”
門打開,果然是蓮生,老頭子頭發(fā)亂糟糟的,看起來竟然有些狼狽。
姜白大吃一驚:“蓮生爺爺,您怎么弄成這副模樣,是被初桑婆婆揍了嗎?”
“……”
蓮生吹胡子瞪眼,被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姜白怕他撅過去,連忙去扶他:“有什么事,您進來坐下說。”
蓮生推開他的手,賭氣似的用拐杖敲地:“我不進去!我就要在這里說!”
“好好好,那您說。”姜白無奈道。
樓折翡根本睡不著,無聊得要命,見狀立馬披著衣服下了床,過來湊熱鬧。
蓮生氣呼呼地揮舞拐杖,有些委屈地控訴:“白白,我這院子里種了那么多奇花異草,全被毀了!”
蓮生酷愛煉藥,用的材料大多是帶有靈氣的草木,他這院子里有一方靈圃,里面種著各種珍貴的靈草靈花,有很多都是修真界中遍尋不得的寶貝。
姜白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您這次和初桑婆婆打得這么兇嗎?”
靈圃都毀了,這也太狠了。
蓮生扶著門,有些無奈:“不是那死老婆子,我大人有大量,才不會和她打架!”
說得好像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不是你們一樣,姜白默默腹誹,關切問道:“那是誰,這么膽大包天,竟然敢毀了靈圃,讓我去看看,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是,是一只雞!”蓮生用手比劃著,“一只特別特別胖的黃色老母雞!它還在靈圃里,你去幫我把它抓起來,我已經讓人架好鍋了,等下就燉了它!”
雞?
特別胖的黃色老母雞?
樓折翡被嗆得咳嗽起來,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姜白一聽到咳嗽聲,立馬丟下蓮生:“阿翡,你怎么下床了,趕緊回去!”
樓折翡攔住他的手:“我睡得太多,身子骨乏,下來溜達溜達。”
“可是你身體重要,萬一——”
“白白,你不是說要幫我教訓那只大肥雞嗎?!”
蓮生老小孩的脾氣,靈圃剛被毀了,他心焦得不行,如今見姜白有了男人就丟下他,更委屈了。
姜白有些為難:“蓮生爺爺,我得照顧阿翡。”
樓折翡暗自在心里笑了聲,大度道:“我沒事,正好想透透氣,要不咱們一塊過去看看?”
“可是……”
“沒什么可是,躺久了對身體也不好。”樓折翡笑了下,“不信你問問蓮生爺爺。”
蓮生哼了聲:“沒錯!躺久了腿會退化,變成殘廢的!”
姜白:“……”
樓折翡忍著笑,勾勾姜白的手:“走吧,就當去約個會。”
姜白眼睛一亮,耐不住誘惑,偏又別別扭扭地忍著:“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陪陪你。”
蓮生覺得自己快瞎了:“……還走不走?”
“走!”姜白脆生生地應道,牽著樓折翡,三人一道往事發(fā)現場——靈圃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要被自己蠢死了,我已經猜到你們會嘲笑我了,我再也不是那個冷酷霸道邪魅的我了。
今夜這座城,又多了一個傷心人。【白白同款羞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