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睔q云暮順著它的話應了一聲,后頭又道:“不用理會!
小五聽聞也知意思,乖乖地點了點頭后才跳到沙地中,攥著金絲往前走。
約莫走上片刻,歲云暮才停下步子,目光也隨之落在四周。
站在那兒,許久沒有動作。
鬼兵軍將雖思緒有些渾噩,但卻也時刻注意著四周。
察覺到歲云暮停下步子,它下意識看向他。
也是在同時,歲云暮回眸看來,漂亮的桃花眸中染滿寒意。
這一眼,看的鬼兵軍將心頭一怔,總覺得他早已看透它的計劃。
它此行便是故意引歲云暮入他們的埋伏,只要歲云暮再往前走上片刻,就能中埋伏。
可現在眼看只有幾步,歲云暮卻停下了,有那么一瞬間它真的覺得歲云暮看透了。
但不可能才是,它連一絲都沒有表現。
歲云暮沒有出聲而是回過頭去,隨后才繼續往前走,就好似方才那一眼從未出現。
也正是如此,鬼兵軍將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但也只片刻,它就見歲云暮手中銀劍猛地朝著沙地中刺去,下一刻有暗紅的鮮血從沙地中涌了出來。
方才還沒有動靜的沙地快速傳來動搖,數不清的鬼兵沖出沙地朝著他撲去,手中提著黑金大刀,陰森駭人。
歲云暮見狀挑劍一抬,直接從地底下挑出個鬼影來,甩手間將那鬼影甩了出去。
鬼影撞在撲來的鬼兵身上齊齊摔了出去,但這還未完,其余鬼兵已經撲了上來。
儼然,這些出現的鬼兵早已在此地埋伏已久,而引他來的便是那鬼兵軍將。
銀劍劈去,劍光四射,靠近的鬼兵全數化為血骨,此地也很快靜了下來。
一直看著這一幕的鬼兵軍將詫異不已,本是想出其不意,但看歲云暮的模樣分明早已知道,原來真的知道,并不是它的錯覺。
又見歲云暮過來,它慌忙往后退去。
可喉嚨上的金線還纏著,它竟是退無可退,驚呼出聲,“我會指路,我不會再騙你,別殺我,我不會再騙你了,不會!”
歲云暮聽著手中劍直接刺在它的掌心,瞬間將其刺穿,耳邊傳來劇痛的慘叫聲。
他沒有在意,只冷眸看著鬼兵軍將,“走哪兒?”話音淡漠,不染神色。
“在西面.......”鬼兵軍將這話才落便覺察到手腕處傳來劇痛,歲云暮的劍已經刺穿他的手腕。
它快速搖頭,知道歲云暮隨時都會殺它,不再含糊,慘叫著出聲,“是上梨鬼城,右護法在上梨鬼城!”
“上梨鬼城?”歲云暮看著它出聲。
鬼兵軍將深怕他不相信,慌忙又點頭,然后道:“上梨鬼城是右護法的附屬城,每隔一段時間右護法便會前往各個鬼城視察,正好這個時間是它到上梨鬼城的時候,我沒有騙你,沒有!”
其實對于鬼道內幾位護法堂主的動向,它們多多少少也有些清楚,要想尋右護法,這個時間只能去‘上梨鬼城’。
歲云暮聽聞也知人應該就在那兒,只要尋到右護法,那宴痕的躲藏地定然也能知曉。
很快,他們便朝著‘上梨鬼城’行去。
*
鬼道深處,行宮內。
宴痕看著站在底下的幾名鬼兵統領,雙眸染滿血絲,里邊兒布滿不耐。
耳邊的匯報聲還在一一傳來,皆是在匯報‘萬人殉血’的事。
只是如今他根本就不在意什么‘萬人殉血’,他現在只想殺了歲云暮,終于他攥起桌上茶壺猛地就朝著幾人摔去。
便聞一聲巨響,茶壺重重的砸在中間那名鬼兵統領的頭上,瞬間茶水四溢,碎片落了一地,周圍也隨之陷入了寂靜。
鬼兵統領至始至終都沒有動作,只站在原地。
宴痕見狀眼中怒火更甚,下一刻厲喝出聲,“本尊要知道歲云暮如何了!”
隨著他的話落,幾位統領都未再出聲,直到片刻后右側總統領出了聲,“稟告堂主,我們的人都死了,修羅道那兒同樣是死傷慘重,還望堂主再給屬下......”一些時間。
后頭的話還未落,便見方才還在高位上坐著的人已經到了它的面前,同時掐住它的喉嚨。
總統領只覺呼吸一怔,不過它卻是并未有任何動作,仍是站在原地。
至于其他幾位統領也未動,等著宴痕的話。
“廢物,連個歲云暮都動不了,本尊要你們有何用!”話音一落,宴痕手中力道一施,下一刻猛地將人甩了出去。
正是如此,總統領直接摔在一側柱子上,喉間涌上來一股腥甜,猛地就吐在地面。
可它并未就此停歇,而是快速跪在地上,道:“屬下知錯,還望堂主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定能殺了歲云暮。”
其實它知道,要想動歲云暮極難,至少對于它們來說極難。
若是能由幾位先者興許可以,但先者重傷閉關,何時出關還未知。
“歲云暮!”宴痕根本沒有去聽總統領的話,他瘋了般將行宮內的東西全數砸碎,一時間行宮內是一片狼藉。
待到終于發泄后,他整個人顯得格外疲憊,低垂著頭好半天后才坐回高位上。
目光也隨之落在高位一側,那兒放了一顆頭顱,右眼大睜著,里頭的驚恐震驚揮之不散。
他伸手撫了上去,震怒的面龐上終于是帶上了笑,“淳兒,為師會為你報仇,為師會讓他給你陪葬,拿他的血來祭你!
傷了淳兒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要歲云暮死。
指尖輕輕撫摸下,他才再次去看底下的幾名統領,道:“他現在在何處?”
“還在惡狗驛道內!逼渲幸晃唤y領出聲,后頭又道:“探子回報,修羅道南部所屬鬼兵全死在他的手上,它們本還想將他引去埋伏地,不過也都死了!
“真是一群沒用的東西。”宴痕聽著這話冷笑一聲,修羅道內有多少鬼兵他自是清楚。
南部雖只是修羅道內一部分,但鬼兵也有數萬。
結果這數萬的鬼兵竟是還拿不下一個歲云暮,甚至還被歲云暮殺盡,可不就是沒用。
不過他也沒有再去提,側眸看向底下的幾人,又道:“本尊要你們找的人,找到了嗎?”
歲云暮的實力他也算是了解,幾年前就已到了登峰造極,這幾年一直逗留在鬼道怕是更甚,不然也不至于將修羅道南部的兵力都給殺盡。
想要動他,還得用別的法子。
幾位統領并未立馬出聲,互相看了看,隨后才又低下頭。
宴痕瞧見了,眉宇一擰,冷然道:“怎么,沒找到?”
“稟堂主,還未尋到。”左副統領低垂著頭出聲,后頭又道:“他藏的緊,一時半會兒怕是難尋到,還請堂主再給屬下一些時間!
這話也才剛落,便見一只茶盞猛地就朝著它摔去。
茶盞擦過它的面頰,掉在地上,傳來一聲脆響。
碎片茶水濺了一地,茶香味彌漫在行宮內。
可卻無人去在意這茶香,行宮內靜的出奇。
待到片刻后,一直跪在地上的總統領出了聲,“稟堂主,我們雖是沒有尋到那個人,不過屬下猜測可能在南城!
“南城?”宴痕終于是正眼看向總統領,目光緊鎖著他,顯然是在思慮它話中意思。
不過他此時也想不出什么,他自那一日后便再沒離開過行宮,說是養傷不如說是被幽禁,鬼母是在警告他不可再惹事。
當初不惜損失眾多鬼兵闖入南城抓那個凡人,就是為了殺歲云暮。
這近乎千年的時間,他鬼道的人死在道門手上多不勝數,他道門死在他們手上的自然也不少。
歲云暮便是他道門的一大戰力,他若是死了,定然是能重創道門。
只可惜,當年那個凡人沒能控制住讓他尋了機會自縊死在自己手上,不然歲云暮早已經死了。
而他也因為自作主張被幽禁在行宮內,待到鬼母之事大成時,才可離開。
但現在歲云暮殺了他的淳兒,他如何能坐得住,所以他必須離開行宮,也必須殺了歲云暮。
看了看底下的幾人,然后他道:“既然如此,本尊再給你們兩日時間,兩日內找不到,本尊就要你們的命!”
“屬下領命!”幾位統領聽聞領命,隨后才離開行宮。
很快,行宮內便只余下了他一人,有些靜。
他看著白淳,瞧著他眼中的驚恐與震驚,指尖輕輕撫了上去,道:“淳兒再等等,為師已經尋到法子對付他了,很快為師便拿他來給你陪葬,很快!痹捖溆秩∵^擺在邊上的木梳。
木梳上雕刻著杜鵑花,上頭還染了些許血跡。
不過他就如同沒看到一般,撩起白淳的一縷頭發,順著木梳輕輕撫著。
*
上梨鬼城在陰陽道內,惡狗道與陰陽道有些距離,且一路上追殺的鬼兵多不勝數,走上一兩日他們都還未出惡狗道。
那名鬼兵軍將則被他們一路拖著,此時早已半死不活,幾度昏厥。
但只要它昏厥就會被小五割肉疼醒,幾回下來腿上已經露出森森白骨,駭人恐怖。
原先它還想逃,現在只想歲云暮能讓它死。
又走上了些許,他們才暫留在一處破舊的土胚房內,兩側墻面破了口子,風沙黃土喧鬧涌入其中。
醉惟桑這會兒正在吃面餅,目光則一點一點的往歲云暮身上瞟。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兩日他發現歲云暮的面色好了許多,不似之前那般蒼白,血腥味也淡了,有的也只有鬼兵的。
他看著染在歲云暮面頰邊的血跡,雖然只淺淺染了一些,但卻也讓他看著很是不適。
張望著又瞧了瞧,他才道:“我們要在這兒留多久?”
這話落下后,好一會兒他沒得來回應。
睡著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歲云暮睡著的時候,上回在修羅道內,他便睡熟了。
后頭又喚了一聲,他才知道人真的睡著了,同樣的目光又落在他臉上的血跡。
越看他便越是不悅,眉頭都隨之緊皺了起來。
終于在片刻后,他從包袱中掏出塊布塊,沾了些水他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歲云暮歇息時的警惕極高,只要有一點動靜都能醒來,所以他這動作是格外的小心。
隨著他的靠近,歲云暮那張宛若仙人的面孔也是愈發的清晰,呼吸間也都是他身上的香味。
這讓他有些晃神,以至于拿著布塊的手也是半天沒動作,直愣愣地盯著眼前人。
正是如此,香味也是愈發濃郁,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些,近的只要他低身就能吻上他。
“好香......”下意識,他出了聲。
之前跟在歲云暮身邊,他雖是不曾如此靠近,但卻也能從他身上聞到些許血腥味。
不過今日他到是沒聞到什么血腥味,只有這淡淡的香味,真的好香。
那雙桃花眸緊閉著,眼尾處還有一抹血跡,想來是之前殺鬼人時給濺上去的。
這雙眼本就好看,如今又添一抹妖艷,愈發的好看了。
他看著這雙眼有些想要去觸碰,但他不敢,怕歲云暮醒來趕他,也就只能這么直勾勾地盯著。
若是有一日,這雙眼能看著自己,該多好。
邊上的小五此時正坐在沙地中,手里捧著半塊面餅,邊吃邊盯著面對面的兩人。
時不時它還歪歪腦袋看看自家主人,見主人沒動靜又去看醉惟桑,兩人親昵的靠在一起,就好似下一刻會吻到一塊兒。
它又去摸包袱中的流蘇糖,一口給吞了后又去摸,至于目光仍是盯著兩人,仿佛真的在等他們什么時候吻上。
醉惟桑此時正認真看著歲云暮并未注意到小五,又瞧了片刻,他才伸手撫上他的眼眸。
想著自己小心一些也許歲云暮不會醒,小心一些便好。
只是他這手才剛撫上去還未觸碰到,便見歲云暮睜開眼。
許是才醒,漂亮的桃花眸中還染著些許倦意,好一會兒未清醒過來。
直到片刻后,他才稍稍醒轉,同時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人,眉宇一擰,冷聲道:“你做什么?”
沒了方才的柔和,話音中的冷意極深,就連面上也同樣如此。
醉惟桑原本還有些被他眼中的神色給晃著,在看到他皺眉時便猛地清醒了過來。
他快速往后退了些,同時又見他眼底的冷意溢出來,知道這是惱了,慌忙解釋道:“我......我想幫你把臉上的血跡擦掉,我擔心你不適!闭f著還將手中布塊遞給他看。
歲云暮聽著此話眉頭皺的極深,但卻也沒說其他的,只道:“不必!
他不喜其他人觸碰,哪怕這個人生的與君和有幾分相似。
見他眼中流露出些許失落,瞧著就像是被遺棄的小孩兒一般。
他看著并未出聲,只微微撇過頭去。
正是如此,醉惟桑是愈發的失落,低眸又看了看手中的布塊,然后他才遞給歲云暮,輕聲道:“那這個給你,我不碰!
那血留在歲云暮身上他很是不喜,就像是其他人碰了他,讓他心里邊兒很是酸澀。
于是他又跟著到歲云暮的前頭,將手中布塊往前遞,仿佛不接他便不離開一般,很是執著。
歲云暮也發現了,但也終究是什么都未說,接過布塊擦拭。
鬼人的血有惡臭,留在身上時確實極其不適。
很快,面上的血就已經被擦拭干凈,本就俊美的面龐此時也是愈發的好看,清絕出塵,不似凡人。
醉惟桑見他擦了心里邊兒的不適才散,后頭還笑了起來,在歲云暮將布塊遞來時那笑都未散。
之后還將布塊給藏回包袱中,就像是寶貝一般,還輕輕拍了拍。
歲云暮并未去理會這人的動作,只伸手扯開自己的衣裳,然后將纏在肩頭的布條給取了下來。
布條上的血已經成了暗紅色,而他的肩頭此時是一片雪色,之前那道深可見骨的疤痕早已痊愈,就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也都已經愈合。
若不是接連受的傷太多也不至于拖到現在才好,又將纏在腰間的布條都取下后,他才重新開始穿衣裳。
松散的紅衣半遮半掩著,里邊兒的膚色純白如雪,只些許位置還染著血水。
醉惟;仡^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不由得癡楞了起來。
之前他也曾脫過歲云暮的衣裳,不過那時因為受傷模樣瞧著格外厲害,哪里同現在這樣不染一絲痕跡,就像是一塊凝玉。
直到瞧見歲云暮冷眸瞥來,他才驚醒,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訕笑道:“你的傷好了?”
歲云暮沒有應他,又瞥了一眼才起身去了另一邊角落,鬼兵軍將此時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兒,可目光卻是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