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天穹籠罩之下,萬籟俱靜。
憎惡魔君獨自步入云霄。
她看流云翻飛、看月上高天。
此刻,夜的靜謐是獨屬于少女一者的。
月光如輕紗般輕柔地貼合在伊比利斯的肌膚上,無際無垠的宵暗是拖長的黑色裙擺,讓她沉浸其中,稍稍陶醉于這私人時間——
腦海內,浮現(xiàn)出那句話:
“燃燒自己、綻放自己......成為夜空上的那輪大月,才能觸碰天之彼端。”
“是啊......”她兀自感慨著。
“姐姐就像太陽,照耀著大地。”
“而我,勢必要成為月亮,才能接過她的職責么?”
心有所感,伊比利斯就著這身黑禮服,在月下起舞。
優(yōu)雅、從容;一支舞蹈,一份心意。
舞畢,她臉色稍紅:“......足以表演。”
此刻,月色正清明。
思緒回歸,魔君矗立于天空。
伊比利斯回想著斯坦國大劫的始末。
她不由自我質疑:一定是邪教再度襲擊邊境,擊穿海陸壁障?
與血肉教團不同,真理教會是群精于計算的瘋子——他們總利用推算、測量,對于一系列事件起到推波助瀾的效果,而結果既是一樁樁血腥的慘案。
時過境遷,歷史真的會一模一樣地重演么?
白發(fā)少女步下天闕,思考一二:
上次籍由小綠,屏障被修復,她自己只是應付主要災害,對于其中的細枝末節(jié)并不了解......得找到小綠問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小綠為何迄今為止都不見蹤跡?
她有些心煩意亂:怎么問題越來越多了?
烏云蔽月,黑暗霎時間罩住少女。
見此情此景,伊比利斯想到《頌章》中的一段:
有失光的夜,逆亂者犯無赦的罪,襲殺神王......
剎那間,無形的風悄然卷作利刃,凌然刺向少女的后背!
但當它接觸到伊比利斯的禮服的前一瞬,便如煙霧般消弭在半空——魔君側過臉,淡淡地開口:“撒斯姆,這片夜空并不獨屬于你,為何如此吝嗇,向我作操戈的不義之舉?”
執(zhí)木杖的紳士在遠處現(xiàn)身,他冷笑:“許久不見,伊比利斯!”
“是許久不見,”白發(fā)少女贊同,“所以,報上來意吧。”
她拂去不存在的煙塵,將全身轉了過來:
“既然你用這種撓癢癢似的攻擊......”
“還不想撕破臉,不是么?”
回應她的是,更為激烈的攻擊!
少女微皺眉,洶涌的空間能量在周身波動,滴水不漏地防下新一輪襲擊。
紳士的身影不知何時遁去,嘶啞聲音從不知處傳來:
“可笑!可笑!伊比利斯......看看,現(xiàn)在你有多么孱弱?”
“以前的你根本無需防御,而如今呢?”
面對咒厄魔君的嗤笑,少女臉色莫名:她只是想著護著這身打扮罷了。
但她隨即感受到,附近的元素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憎惡魔君正色:“撒斯姆,你是認真的?”
紳士從云端再度現(xiàn)身。
祂不屑道:“我當然是認真的!”
“憎惡,你固然是那一戰(zhàn)中全身而退的存在,但你萬萬不該認為——你能一直獨斷這片天空!”
聞此言,伊比利斯嘆息:“我說過了......魔王殘骸是世之頑梏,不能接觸。”
她隨意伸出一手,將聚攏的元素們打散。
但這正中了紳士下懷。
被打散的元素,作滿天星,各自為基礎,在咒惡魔君的操控下匯聚成了一片遮蔽半片夜空的元素災劫,它們或平靜,或狂躁,有暗含殺意,有平靜如水,但毫無例外全部對準了白發(fā)少女!
風雷為先鋒,急電先行,驟風后發(fā);水火互斥,烈火環(huán)伺噴涌,激流沖刷激蕩。
一重接一重,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這便是紳士的精心準備。
隨著咒厄催動權柄,這浩大澎湃的造物運作起來。
漫天元素災劫,將伊比利斯完全籠罩!
于是——憎惡動了。
熄滅雷霆,踏破疾風。
她探出臂膀,掃清遮蔽天空的云霧,隨即優(yōu)雅地環(huán)身一轉,將高居天頂?shù)哪禽喆笤轮匦卵堉廖枧_的中央,再款款落步,漆黑的眼眸看不出其中蘊含的情緒,僅僅是向下一指:
火焰漸息,流水孱弱。
紳士臉色大變,急于退避——但少女將嗤笑還以他,從容地打了個響指,無形的鎖鏈如影隨形,應主人的意志在下一瞬化作最堅實的桎梏,把咒惡魔君束縛在原處,動彈不得!
執(zhí)掌空間的魔君緩緩逼近,叩問道:
“撒斯姆,報上來意吧?”
同樣的話語,不同的境遇。
紳士的臉色蒼白。
但他依舊嘴硬:“弱你一招而已......”
對于自身的安危,咒厄魔君倒并無擔心。
畢竟,像伊比利斯這樣的家伙,只要隨便糊弄過去——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紳士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傷勢,質問眼前少女的行徑:“你,你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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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惡還以顏色:“你先說認真的,我自奉陪。”
她不耐煩地咂咂嘴:“算了,我自己來!”
白發(fā)少女深邃如墨的眼瞳閃爍著。
紳士頓覺無邊的暗色將祂拖入深淵,意志昏沉......
而另一邊,伊比利斯的臉色晴暗不定。
她提著紳士的衣襟,斥責道:
“你居然還是盯上了魔王遺骸,是真不聽姐姐的話嗎!”
神智被憎惡壓制著,咒厄魔君勉強道:“呵呵......”
“姐姐?那是從沒存在過的東西——”
祂一字一頓:“別以為,大魔君閣下陪你玩鬧......”
“我們就真的愿意把你當作姐姐了!”
祂意圖擊潰憎惡魔君的心理防線。
聞言,伊比利斯一頓。
但并非預想中的黯然傷神,少女被氣笑了:“好好好......”
“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必留情了。”
兇光畢露,魔君的氣息層層攀高!
伊比利斯的心情不爽到極點。
凌霄崢教責她,她接受了。
大魔君不認她,她委屈了。
但你,咒厄魔君?
算什么東西!
在紳士的感知下,四方八面壓力襲來——
白發(fā)少女將撒斯姆揉作一團,隨手丟下天闕。
對方的生與死,她懶得在意。
若死了,就一了百了;
若還活著,就見一次打一次!
憎惡魔君的憎惡,是殺伐果斷的憎惡,不是妥協(xié)懦弱的憎惡!
就著清凈的夜空,伊比利斯撐起黑傘。
她長舒一口氣,仰頭望天。
此刻,月色正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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