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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1章 魅魔cp17

    這群貴族蟲浩浩蕩蕩, 三雄七雌再加上六名保鏢一共十幾只蟲,氣派極了。

    幾名保鏢蟲面無表情的把圍觀蟲群分開,圍觀蟲探頭探腦, 一下就發現了那幾只站在核心位置的雄蟲。

    “是貴族?好像還有一個高等貴族。”

    “他們來這兒做什么?”

    “看這樣子不會是有仇吧?”

    蟲群讓開,最先進來的是那只囂張跋扈的灰發雌蟲,他看著卡特手中的袋子高呼:“阿多尼斯閣下!我沒看錯,就是他們!”

    他朝赫爾跟卡特哼了一聲, 洋洋得意:“雖然這兩只卑鄙蟲換了衣服,但身高和有編號的袋子是不會錯的,一定就是他們!謊稱自己執行任務, 實際是在游玩!在場的所有蟲都是蟲證,樂園里的監控就是物證, 你們就等著受罰吧!”

    “梅維斯,別總扯著嗓子說話, 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樣子。”一只面帶傲氣的銀發雄蟲慢吞吞地走進來,左擁右抱, 語氣不滿。

    “對不起閣下……”名叫梅維斯的灰發雌蟲面色一白, 頓時低下頭。

    他習慣做這位閣下的鷹犬, 有什么事情都會沖到前面, 閣下偶爾會夸獎他, 他也是為了讓閣下高興才……

    靠在銀發雄蟲懷里的亞雌趁機道:“哎呀閣下,您別再訓斥梅維斯了, 有些習慣是天生的, 何必這么嚴格。”

    “就是。”另一名亞雌討好地笑笑:“您要是喜歡小聲說話的,就讓我們說給您聽唄, 您不是最喜歡聽我們說話了么?”

    “是是是,就你們嘴甜, 總幫他說話。”年輕驕傲的銀發雄蟲哼了一聲,沒再理梅維斯。

    兩名亞雌看著灰發雌蟲偷笑,一臉綠茶且自知的樣子。

    梅維斯的面色更難看了。

    終于找到了停泊區的罪魁禍首,銀發雄蟲心情愉悅。他轉頭去看赫爾跟卡特,沒想到只一眼便讓他雙目放光忍不住心動。

    面前的兩只蟲都是腰細腿長的俊美蟲,一個手握弓箭性感撩蟲,一個皮膚白皙純欲誘蟲,明明氣質迥異,卻穿著相似的衣服,看起來很和諧。

    銀發雄蟲忍不住心想,這應當是一對兄弟吧?

    他的雌侍里還沒有兄弟呢……

    被稱作阿多尼斯閣下的銀發雄蟲突然笑了:“剛那位是我的追求者梅維斯,向來不講規矩,我已經訓斥過他了,希望沒有冒犯你們。”

    追求者?梅維斯一愣,阿多尼斯閣下明明答應過,過段時間就會迎娶他做雌侍的:“閣下……”

    銀發雄蟲輕咳一聲打斷他:“你對我的付出我是記得的,不過你今天已經惹怒我很多次了,所以不要再說話了。”

    灰發雌蟲面色變幻,最終“嗯”了一聲閉上嘴。

    這只銀發雄蟲的眼神實在是過于露骨了,赫爾的尖牙蠢蠢欲動,他挑起眉頭把卡特擋在自己身后,在銀發雄蟲驚艷的目光中笑出兩個小酒窩:“唉,閣下真客氣,冒犯倒不至于,不過……閣下不會是特意來找我們的吧?就因為我們沒把自己的停泊位讓給您?”

    赫爾又嘆了口氣,假模假樣道:“閣下不會這么小肚雞腸吧?我膽小如鼠,真的很害怕。”

    說完,他抱著胳膊搓了搓手臂。

    戲精。

    卡特在他背后忍不住笑。

    赫爾反手打了他屁股一下。

    周圍蟲竊竊私語,果然是尋仇來的。

    “放肆!竟敢跟二等貴族閣下這么說話!誰給你的膽子?”雄蟲身邊的亞雌對赫爾怒目而視。

    銀發雄蟲冷笑一聲:“我小肚雞腸?少在這里混淆視聽了。明明是你們先假扮執行任務的軍雌誆騙我們,還有那張名片,我已經去調查了,你們最好祈禱蟲神別被我抓到把柄。”

    他心道,無論如何那只安保蟲是不會說謊的,這兩只雌蟲必然是有軍部證件的軍雌。但看他們這么年輕,想來也不是什么高階軍雌。

    哼,兩只低階軍雌。

    要么是在編造任務,要么是在任務期借機游玩,不管是哪一點,都足夠這兩只軍雌喝一壺的。

    到時候要么強制退伍,要么跪地求饒。

    反正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這兒,銀發雄蟲的心情舒暢了不少,他彎起嘴角,視線掃過赫爾的細腰跟長腿:“不過事情也不是沒有回旋的余地,我今日心情還不錯,你們若是能順著我,我自然不會為難你們。”

    赫爾感情經歷不豐富,但他被勾引的經歷很豐富,他看出來了,這雄蟲看上他倆了。

    惡魔心里嘆氣。

    的確,他長得挺雌的,不夠雄,所以經常被認錯。在別的蟲眼里他跟卡特沒有cp感,說實話挺煩的。

    銀發雄蟲看赫爾沒說話,便覺得事情有戲,他抬起下巴哼了一聲:“怎么樣?敬酒還是罰酒,自己選吧。”

    “閣下,什么是敬酒什么是罰酒?”赫爾一臉誠懇的詢問,眼睛漂亮的像閃著小星星。

    銀發雄蟲見魚上鉤,他得意地舔舔嘴唇道:“哄我開心就是敬酒,惹我發怒就是罰酒,難道你們沒伺候過雄蟲嗎?”

    赫爾沒回答,他只長長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地樣子。卡特耳朵尖一動,感覺對方又要犯壞。

    銀發雄蟲會錯意了,他以為赫爾他們都沒談過戀愛,愈發覺得心里癢癢,便笑著輕哼:“你們叫什么名字?成婚了嗎?”

    卡特非常反感這種來自貴族雄蟲的當街調戲,他皺起眉頭想讓對方注意言辭,卻聽赫爾扭捏道:“沒成婚呢,但是挺想的,日思夜想,輾轉難眠,渴望極了。”

    卡特:“……”

    算了,我還是閉嘴吧。

    圍觀蟲:???

    銀發雄蟲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直白的雌蟲,好浪好特別,挺有意思。

    他輕咳一聲遮掩表情,拿捏著貴族雄蟲的矜貴語氣:“哦,想成婚想成這樣?為什么?你們做軍雌的不是都不喜歡成婚嗎?”

    做軍雌的不喜歡成婚?

    真能瞎說,那是看跟誰成婚。

    他的卡特寶寶就挺愿意跟他成婚的。

    赫爾眨了眨水汪汪的紫色眼眸,飛了個眼神給銀發雄蟲:“還能為什么?成婚之后就能在床上打架了呀,激情、熱烈、忘乎所以。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您的黑眼圈是熬夜玩游戲玩的嗎?看來是我誤會了。”

    卡特:“…咳咳咳…”

    雌蟲憋著笑,使勁捏了赫爾后背一下。

    圍觀蟲:噫……

    銀發雄蟲先是一愣,然后整張臉迅速漲紅:“你——你敢耍我!你這個——!”

    赫爾摸了摸下巴,模仿著對方訓斥灰發雌蟲的話幽幽道:“閣下,別總扯著嗓子說話,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樣子。”

    銀發雄蟲聞言一哽,差點背過氣去。兩名保鏢大喊“閣下”驚慌地扶住雄蟲,

    仍然低著頭的灰發雌蟲眼神復雜,卻忍不住彎起唇角。

    此時,一只隱藏在蟲群里的保鏢蟲站了出來。他肌肉強健面容冷淡,眼睛附近有塊疤,僅看氣質就跟其他保鏢蟲不同,是個滿身煞氣的雌蟲。

    這名保鏢蟲的語氣很淡漠,他掃了一眼赫爾跟卡特,視線在卡特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然后眉頭動了一下。

    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

    保鏢蟲沒停頓多久,他一板一眼地繼續道:“不好意思,阿多尼斯閣下因為兩位的關系身體不適,請二位跟我去雄蟲保護協會登記一下信息,方便事后追責。”

    “追責?”赫爾故作委屈,甚至吸了下鼻子:“我身體也不適,我也要追責。”

    保鏢蟲皺眉:“你憑什么追責,他是雄蟲。”

    赫爾瞬間露出一個笑臉:“哦,我也是雄蟲。”

    圍觀蟲:???

    保鏢蟲:……

    卡特:噗

    空氣瞬間寂靜。

    只剩下銀發雄蟲不可置信的聲腔:“你你你——你說什么?你——”

    雄蟲?他調戲了一只雄蟲?

    二等貴族閣下當街調戲雄蟲!

    他會成為媒體的笑柄!

    會成為貴族圈里的談資!

    銀發雄蟲咬牙切齒:“聽他胡說!給我抓住他們!這是兩個騙子!鬼才相信他們是雄蟲!”

    這……

    幾名保鏢面面相覷,一時不敢動手。

    銀發雄蟲怒斥:“你們是聾了嗎?讓你們抓你們就抓!有我在誰能把你們怎么樣?”

    有二等貴族保駕護航,保鏢蟲們一咬牙,抬腿便往前沖。

    圍觀蟲見勢不好,尖叫著往四周散開。

    玩硬的么,他也會。

    赫爾瞇起眼睛掂了掂手里的弓,搭箭拉弓弦滿撒手,一個僅供游客體驗的金屬弓,愣是讓他用出了戰神親臨的架勢。

    咻咻咻——

    二百星幣三支箭,一支都沒浪費,全扎那三個保鏢蟲大腿內側了,一模一樣的位置,準得很。

    “啊啊啊——”

    三名保鏢蟲登時跪在地上,抱著尷尬的位置打滾。就連扶著銀發雄蟲的那兩只保鏢蟲都忍不住一哆嗦,這位置,太可怕了。

    赫爾笑瞇瞇地又拿起三支箭:“別叫啦,沒使勁兒,太吵了我容易不高興。”

    他選的位置很刁鉆,看著嚇蟲,其實沒多嚴重。而且雌蟲恢復的快,涂點藥就好了。

    保鏢蟲們充耳不聞,仍然叫個不停,還有那只銀發雄蟲,仍在歇斯底里地怒斥:“都給我起來!你們兩個也給我過去,給我抓住他們!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哇,真可怕。

    赫爾笑瞇瞇地又拿了三支箭,重新搭箭拉弓,朝還在打滾痛呼的保鏢蟲身側射了過去。

    玩具箭,箭頭不銳,但再鈍也是極耐磨的金屬。

    咚咚咚三聲。

    三支箭頭同一時間沒入地面,不僅有極高超的技巧,還有極強勁的力氣。

    赫爾咧嘴一笑:“你們仨有點吵,煩了。”

    保鏢蟲們頓時噤聲,一言不發。

    赫爾又抽了三支箭,這次竟直指還在發瘋的銀發雄蟲,惡魔閉上一只眼睛:“卡特寶寶,我們選他腿中間好不好呀?”

    卡特無奈:“隨你。”

    銀發雄蟲聽見了,他一時竟不知道是該夾腿還是該敞開,只能拽著保鏢蟲的衣服就要往后退。

    表情蒼白,瑟瑟發抖,一點也不威風了。

    那只眼睛附近有疤的保鏢蟲忍不住皺眉,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赫爾跟銀發雄蟲之間:“閣下,如果您繼續這樣任性的話……”

    “任性?”卡特聲音淡淡:“安斯克帝國第三軍的少尉,已經淪落到要給這種雄蟲保駕護航的地步了么?”

    保鏢蟲一愣:“你認識我?你是誰?”

    “我看過你的資料。”卡特瞥了他一眼:“至于我的身份,你的主子不是已經在調查了么?”

    “我管你們是誰!”銀發雄蟲抖著嗓子大喊,差點就破音了:“我是二等貴族雄蟲!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即便是雄蟲也跑不了!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鞭刑!電擊!拘禁!流放!我要讓你們死——”

    嘟嘟嘟——

    差點氣瘋的阿多尼斯閣下終于等來了那個電話,他裂開嘴角一邊嘟囔著你們完了,一邊接通:“喂?雄父嗚嗚,你要幫我,我——”

    他哭的稀里嘩啦,眼淚噴泉般往外涌。

    然而向來把他捧在手心里的雄父聲音很嚴肅:“那張名片哪兒來的?”

    阿多尼斯閣下哭著大叫:“就是他!他們要拿箭射我!還不給我想要的停泊位,他們——”

    “閉嘴!”電話那邊的雄父怒斥一聲:“沒眼色的東西!給我滾回來!那是聯盟軍指揮官的名片!他是聯盟現任首領的舊部,是未來最有希望成為總指揮官的軍雌!”

    未來的聯盟軍總指揮官。

    這代表五大帝國的所有貿易航線都將由這位指揮官來保駕護航。

    他讓你有錢賺你就有錢賺,他想讓你死在星盜手里你就得死,他說你貨物有問題你就要上繳……

    這是無上的權力。

    不是一只還在靠家族庇佑的小雄蟲能比擬的,即便是二等貴族。

    “什……什么?”阿多尼斯愣住了。

    “以最快的速度滾回來,改天跟我去登門道歉。”

    咔噠一聲,通訊器掛斷。

    銀發雄蟲面色變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只臉上有疤的保鏢蟲臨走前看了卡特一眼,沒說什么就離開了。

    赫爾嘆息一聲:“都走了,沒得玩了。”

    他拉滿弓弦轉身對準玩具攤上的箭靶。

    奸商店主正在攤位后面躲著呢,他還以為赫爾對準的是自己,連忙大叫:“別別別——”

    篤篤篤——

    三聲鈍響,正中靶心。

    赫爾心情不錯:“卡特寶寶,我射的準不準?”

    卡特看了看箭靶,真心贊嘆:“好準,等有空教教我吧。”

    赫爾嗯了一聲,眉眼彎彎:“手把手教你。”

    箭用了九支,就剩一支了。

    赫爾拍玩具攤的桌子:“店主,再給我幾支箭吧。”

    奸商店主已經縮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哭喪著臉冒頭:“閣下您別逗我了,我何必再給您箭呢?您這幾支箭射的都準,我看見了,您把玩具拿走吧。”

    赫爾笑瞇瞇:“哦,那謝謝。”

    卡特哭笑不得,在店主殷切地期盼下將玩具戰斗甲收入囊中。

    店主急切揮手:“再見再見。”

    赫爾鄭重點頭:“放心,我下次還來。”

    店主:“……嗚。”

    卡特想笑。

    赫爾跟卡特肩并肩往外走。

    卡特笑著看那個玩具,翻來覆去的看不夠,一副心愿終于達成的樣子。

    赫爾反倒有點遺憾,他攬住卡特的肩膀輕聲道:“你知道嗎?我原本想帶你去那個草坪野餐,想在落日下跟你表白來著,網上說在這里表白的伴侶都很幸福。”

    可惜最美的景色只有那么一小會兒,全都給錯過了,現在天都要黑了。

    赫爾嘆氣,要是尾巴在外邊肯定是耷拉著的。

    卡特抿了抿嘴唇,眼里浸滿了笑意。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很幸福,快樂又幸福,是否有草坪和落日似乎都不重要,有赫爾在才最重要。

    “不是已經有玫瑰花了嗎?”卡特耳尖紅紅,拽住赫爾的胳膊不讓他繼續走。

    玫瑰園里,赫爾說過要娶他的話,那也算是表白吧?

    “嗯?”赫爾停下看他:“怎么不走了?”

    卡特心想,如果玫瑰園那次算是赫爾的表白,那他是不是可以現在表白?

    在路燈下,在大樹下,在昏暗的天空下,抱著自己夢想中的玩具,他想在這里表白。

    卡特緊張極了,他不想等了,這次他想做先開口的那個。

    雌蟲欲言又止,赫爾也意識到了什么,向來臉皮很厚的惡魔突然開始抓耳撓腮起來。

    卡特:“我……”

    滴滴滴——!

    卡特輕咳一聲按掉通訊器。

    雌蟲一臉認真,看著赫爾再次開口:“其實我……”

    滴滴滴滴滴滴——!

    通訊器持續不斷地響。

    赫爾忍不住催促:“快接,接完了趕緊掛掉,不,關機。”

    卡特皺眉,什么事這么急?

    打開通訊器,一條標紅的緊急消息蹦了出來。

    【報告指揮官!星盜襲擊飛船樞紐附近,今日到任的理事閣下被星盜綁架,此外還有今晨出發至旅游星的幾艘飛船,也全部被星盜劫掠了。】

    今晨出發至旅游星的飛船……

    卡特瞪大眼睛,邁爾斯!

    第062章 魅魔cp18

    星盜的劫掠并非巧合。

    是對新聯盟的示威跟報復。

    舊聯邦在治軍上毫無建樹, 公共星域一直是星盜們的地盤,這些三不管地帶的地頭蛇們習慣了腦滿腸肥作威作福的日子。

    餓了就搶一票,不餓就睡覺。

    如今連變異獸都沒了, 日子別提多舒服了。

    但新聯盟成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從聯盟首領到軍隊指揮官一水兒的實干派,往來商隊無需繳納大額進貢便可得到嚴密可靠的保駕護航。

    不僅如此,聯盟軍還會根據眼線蟲的線索圍剿各星盜組織藏匿蟲質的窩點, 按這些星盜地頭蛇的話說,新聯盟就沒打算給他們留活路。

    自由星上空。

    一艘印有聯盟軍標志的巨型軍艦緩緩駛入星球領空,這里是不亞于荒星的混亂地帶, 也是星盜們指定的談判地點。

    非常適合混戰、謀殺以及逃竄……

    是星盜們常用的交易點。

    軍艦對面是十幾艘形態各異的星盜船,他們操縱著幾千個冒著紅光的激光炮口, 虎視眈眈的凝視著越來越近的聯盟軍,像凝視著獵物的鷹隼之眼。

    事出緊急。

    除了用武器交換蟲質的信息外, 這些星盜沒再給出任何回應。因此即便是卡特,一時間也很難猜到這些星盜的計劃。

    “卡特指揮官, 這是星盜船艦的資料。”

    軍雌遞來一沓文件, 十幾艘星盜船艦共包括五個型號, 從設計圖紙到過往信息全都詳盡的寫在文件上。

    黑洞星盜團、火焰星盜團、碎裂星盜團, 都是五大帝國最臭名昭著的星盜組織, 手段狠辣,且從來不講信用。

    很棘手。

    如有差錯必然會損傷幾百名蟲質和那位理事閣下的性命, 甚至連軍雌們都難以幸免。

    卡特手握文件嘴唇緊抿, 仿佛那幾頁文件就是他的宿世仇敵,想撕碎卻不得其法。

    一雙大手按住他手中的文件, 嗓音帶著一點笑意:“不是給我看嗎?你翻什么?”

    雌蟲沒說話,眼神凝重的像要結冰。

    赫爾笑著抽出文件仔細閱讀, 一頁一頁的默背過去,不過十幾分鐘就已爛熟于心。

    星盜船數量眾多,所有船艦都有生命反應,他們無法分辨蟲質到底在哪艘飛船上。

    于是赫爾想了一個主意,以查看蟲質為借口送一只蟲到蟲質所在的飛船上去,這樣既不至于引起星盜的警惕,又可以鎖定蟲質所在的位置。

    唯一的不確定性就是。

    這只獨自前往星盜船艦的蟲到底會遭遇什么。

    赫爾合上文件,捏了捏卡特的的臉頰肉:“干嘛這個表情?”,他哭笑不得:“去星盜飛船上轉一圈而已,我又不是要死了……”

    “不許胡說!”卡特有點生氣,他緊盯著赫爾認真道:“這個計劃不一定會啟用,我會根據實際情況再……”

    赫爾嘆息著把雌蟲抱進懷里,拍拍他的后背:“卡特寶寶,其他蟲去必然只是送死,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更何況雌父也在蟲質里,讓其他蟲去我不放心。”

    他有能迷惑蟲族的魅魔之眼,有能夠變幻形態的尾巴,還能在法則允許的情況下使用一些魔法,至少要比普通軍雌強多了。

    卡特無法反駁。

    因為這的確是最快最省力的辦法,甚至是傷亡最少的辦法。

    卡特捧住赫爾的臉頰,珍而重之的看他:“注意安全。”

    赫爾笑笑:“知道了。”

    ……

    軍艦緩緩停下。

    跟遠處的星盜船保持了非常恰當的距離。

    卡特正坐在會議室里等待通訊,赫爾穿著軍雌戰斗服站在卡特身后,看神情跟普通軍雌沒什么區別。

    只有不小心抬眼的軍雌才能看到,赫爾的手指尖正在卡特后頸上來回蹭,把他們向來不茍言笑的指揮官蹭的耳根通紅。

    軍雌們:……

    在這時候調情真的好嗎?

    赫爾倒是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讓卡特放松點,別太擔心他。

    通訊系統的大屏如水幕般升起展開,露出了三張歪瓜裂棗的星盜大臉。

    跟聯盟軍這邊以卡特為首的陣勢不太一樣,星盜那邊有三個首領,都是滿臉狠厲的樣子。

    赫爾一時竟看不出誰是帶頭的那個。

    先開口的是個帶著義眼的星盜首領,他年紀最大滿臉褶皺,僅剩的眼睛間或劃過一絲精光,一看便是只陰險蟲。

    義眼首領笑了兩聲,嗓音干啞粗糲:“卡特指揮官好久不見了,上次見你還是諾國的中將呢,沒想到如今都是聯盟軍的指揮官了,這叫什么?平步青云?”

    旁邊一個身材強壯的禿子首領嘿嘿兩聲:“我沒文化,平步青云我不懂,不過卡特指揮官升了這么大的官也還得乖乖等我們的通訊,看來這升不升官的也不太重要么。”

    最后一個紅毛首領笑得聲音最大,他滿臉的疤都像是被擠在了一起,聲音洪亮又刺耳:“蟲殼還沒長硬的小蟲崽能做什么指揮官?不如回家吃蛋殼去吧哈哈哈哈!”

    紅毛首領說完便往地上啐了一口,引發了星盜那邊的一陣爆笑。

    軍雌們氣得不行,一名離卡特最近的軍雌剛要拍桌子反駁,卻被卡特伸手制止了。

    卡特瞥了一眼屏幕神色淡淡:“沒關系,按年齡算我的確是各位首領的晚輩,被前輩們打趣幾句無傷大雅。前輩們混了大幾十年,吃飯還是要靠搶,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不好過么,脾氣必然暴躁,可以理解。”

    軍雌們心里舒服了。

    紅毛首領氣得拍案而起。

    赫爾彎起唇角,緊盯著紅毛首領的雙眼,紫眸深處浮起淡淡的魔紋……

    剛要罵蟲的紅毛首領突然愣了一下,嘴里的罵罵咧咧不知怎么就憋了回去,他拍著桌子道:“淦!懶得跟你們這些軍雌崽子一般見識,武器呢?你們怎么就一艘軍艦?不會是沒帶武器吧?”

    紅毛首領的表情只停頓了一瞬,再開口又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因此鮮少有蟲注意到他的變化。

    義眼首領眼睛一瞇陰森森道:“沒錯,武器呢?”

    卡特抬手示意了一下。

    很快便從軍艦后方駛出一艘標準型飛船。

    星盜們索要的東西包括三架重型激光炮、五十架最新型戰斗甲和三百箱光能槍極其配備能源,全在這艘飛船上。

    飛船出現的那一刻。

    三名星盜首領故作鎮定實則眼冒精光。

    這些武器足夠一個星盜團一年的補給了,尤其是那三架重型激光炮!

    要不是為了這些補給,要不是被聯盟軍逼得沒辦法,他們三個星盜頭子根本不可能湊在一桌說話!

    不過也多虧他們三蟲合作,才順利地抓到了那個雄蟲理事,否則聯盟軍是不會同意給他們這種好東西的。

    “貨都在這兒了,諸位打算怎么交易?哦對了。”卡特用指尖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由于諸位要得急,武器一時調配不足,所以……”

    卡特話未說完,禿子首領當即陰沉著臉敲桌子:“你耍我們!”

    “別急著生氣。”卡特笑笑:“戰斗甲只有四十架了,所以多給你們一架重型激光炮。激光炮可比戰斗甲值錢,劃算的是你們。”

    的確,激光炮比戰斗甲值錢。

    能放一架激光炮在自家基地里,就相當于多了一道對空防線,任憑哪個星盜團想來黑吃黑,都得提前掂量一下自己的飛船夠不夠硬。

    幾名星盜首領不說話了。

    或許是天上掉餡餅,或許是那名雄蟲理事的命真的很貴,也可能是聯盟軍的陰謀。

    但那可是激光炮啊……

    誰不想要?

    卡特表情不變,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恕我直言,這種大型武器向來只有唯一秘鑰,怎么分配你們最好提前決定,否則秘鑰泄露……倒霉的可是你們自己。”

    三位首領,四架激光炮。

    剛在樂園里的雌蟲還是會害羞的蜂蜜小蛋糕呢,現在卻成了釣大魚的小貓。

    赫爾掃了一眼卡特的后頸,隱秘地揚起唇角。

    可愛。

    年齡最大的義眼首領面色變幻:“面對面交易,我們仨會各派一名星盜去領取秘鑰,至于第四架激光炮的秘鑰,我們都要知道。”

    等送走了聯盟軍,到時候就各憑本事了。

    紅毛首領在旁邊磨了磨牙突然出聲:“這次要先驗貨!我要看貨!”

    卡特面色不動:“貨會送到你們飛船門口去,等交換蟲質的時候自然可以看。”

    紅毛首領冷笑:“哼,那艘飛船里有幾十架戰斗甲還有激光炮!萬一你們還裝了一飛船的軍雌怎么辦?上門開打嗎?”

    另兩位首領聞言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禿子首領低聲道:“我們手里還有蟲質呢,他們不敢,還有那個什么理事。”

    紅毛同樣壓低嗓門,一臉不屑:“蟲質?你也不想想,是幾百只蟲質值錢還是咱們仨的蟲頭值錢?但凡他心狠手辣一點,就能假借送武器的名頭對著咱們直接開打!到時候污蔑是我們反水在先殺了蟲質,他既能用我們的蟲頭邀功,還少了個雄蟲上司!這事兒是你你干不干!?”

    義眼首領表情陰沉,的確,如今變異獸已經沒了,這些做軍雌的全靠剿滅星盜團邀功呢。

    救一個什么破理事,和剿滅三個星盜團,想想都覺得后者更賺!

    空氣一陣寂靜。

    另兩名星盜首領被說服了。

    紅毛首領站起身,把滿是疤痕的大臉湊近屏幕:“聽著,我們這次換個交易方式。我們派幾只蟲先去驗貨,等確定貨物沒問題,才能讓你們的武器飛船跟我們回來。”

    卡特皺起眉頭像是在思考。

    半晌之后,他點了點頭,然后緩緩道:“我們也有條件,我們要派一只蟲去查看蟲質,確認蟲質無誤后才會給你們秘鑰。”

    另兩位首領還未說話,眸中閃過一道紫芒的紅毛首領便率先點頭道:“沒問題。”

    第063章 魅魔cp19

    這次看貨, 星盜們堪稱小心翼翼。

    一艘僅容五六只蟲的小型星盜飛船向聯盟軍艦緩緩駛來,里面除了有負責看貨的星盜蟲,還裝著幾臺負責檢測生命活動的小型儀器。

    星盜飛船離聯盟軍艦越來越近, 從近處仰視,灰黑色的巨型軍艦只能用龐然大物這個詞來形容,比星盜們的舊貨飛船不知要氣派多少。

    懸在半空中的軍雌戰斗甲像盤旋飄浮的飛鳥一樣,嚴密謹慎地盯著星盜飛船的一舉一動。

    星盜們忍不住咂舌, 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酸言酸語。

    “豁,這些當兵的就是氣派。”

    “氣派個屁!我呸,蟲質拿捏在我們手里, 他們不還是要做小伏低?”

    “嘿嘿也是,等下就給他們個下馬威瞧瞧, 我諒他們也不敢怎么樣。”

    星盜們對聯盟軍是又恨又怕,所以他們不可能把飛船完全開到軍艦眼皮子底下, 駕駛蟲選了個距軍艦恰到好處的距離停下,向武器飛船發出了接軌的訊號。

    武器飛船收到信號后便開始緩緩移動。

    按照星盜首領們的要求, 這艘飛船采用的是自動駕駛, 既能方便星盜蟲立即接管駕駛權限, 又能避免交接軍雌耍花招。

    看著已經行駛到近處的武器飛船, 星盜蟲們陰笑了幾聲。

    “聽說他們只派一只軍雌跟我們回去看蟲質?”

    “就一只?那這一路上……”

    “呵, 這位新指揮官心可是夠狠的呀。”

    “管他呢,聽說蟲質飛船那邊也等著這位視察蟲質的長官呢。”

    “那咱們的見面禮要是太差, 豈不是很丟蟲?”

    合金鍛造的指虎被他們套進指間, 然后用沾血的繃帶綁上。

    其他蟲打眼一看只會覺得他們手受傷了,根本想不到繃帶底下竟能有這種陰險玩意。

    星盜蟲們相互對視, 笑得更大聲了。

    軍雌?

    成群結隊的軍雌才會讓蟲敬畏。

    落單的軍雌只配成為他們的玩物。

    龐大的軍艦內。

    軍雌們能清楚地看到飛船接軌,一位站在窗邊的軍雌不禁有些擔憂:“卡特指揮官, 這樣能行嗎?”

    赫爾閣下畢竟只是一只雄蟲,那些星盜還帶著生命檢測器呢。

    萬一他們發現了……

    卡特沒出聲。

    雌蟲琥珀色的眼睛緊盯著飛船之間的通道,細白的指尖捏在窗邊,半晌才低聲道:“……我相信他,他是上天賜予我的奇跡。”

    “抱歉指揮官,您說什么?”那名軍雌沒聽清。

    卡特收回手,轉身的時候已經肅整面色:“等下蟲質回來后把理事閣下身邊的蟲分開審問,包括理事閣下自己也要單獨查問。他身邊的蟲或許有異常,不要錯過任何線索。”

    軍雌一愣:“您是說……”

    卡特神色冷淡,船艙內的冷光在雌蟲側臉上打下一層細膩的光暈,像是剛被清洗過的珍珠,漂亮卻冷硬。

    他一字一句道:“理事的對外就任時間只是幌子,真實就任時間連我都不太清楚。一個星盜團的出現可能是撞大運,難道三個有舊仇星盜團還會提前聯合起來一起撞大運嗎?”

    卡特心想,新聯盟剛成立不久,權力格局尚未確立,怕是有些蟲已經開始惶惶不安了。

    按理來說,星盜團之間合作劫掠非常常見。

    若非這次任務是卡特親自上陣,其他高階軍雌恐怕很難發現其中的疑點。

    畢竟放眼整個新聯盟,不會有蟲比做過兩次星盜團臥底的卡特更了解星盜團間的陰私齟齬了。

    不過這些都不關卡特的事。

    若非此事牽扯邁爾斯,他也不會主動申請執行這次任務。

    他只想赫爾跟邁爾斯平安,其他的勾心斗角,就交給那名新上任的雄蟲理事去操心吧。

    ……

    飛船外部。

    武器飛船跟星盜飛船之間的連接軌成功嵌合。

    咣當一聲,嚴絲合縫。

    赫爾笑瞇瞇的按下艙門開啟按鈕,坐等星盜蟲上門,懶洋洋的樣子半點不像軍雌,像個兵痞子還差不多。

    沒過多久。

    通道內傳來吱嘎吱嘎的金屬摩擦聲,是指虎劃過墻面的聲音。

    五名健壯的星盜蟲晃里晃蕩的進門,陰沉的眼睛四處掃視了一圈。為首的黃毛星盜蟲嗤笑一聲:“喲,還真就你一個?”

    飛船的接待大廳干凈整潔,是很明顯的軍部風格。除了碼放整齊的光能槍箱子,幾乎不見什么其他物品。

    另一只星盜蟲半信半疑:“不會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藏蟲了吧?”

    黃毛星盜蟲冷笑一聲:“藏沒藏蟲,測測就知道了。”,說完他偏頭示意身邊的星盜蟲準備儀器測試,陰森森地眼睛一直盯著赫爾的表情。

    可惜赫爾的表情實在無懈可擊。

    除了帥還是帥,星盜蟲什么都沒看出來。

    黃毛星盜蟲越看越生氣,他忍不住心道,蟲神可真他雌祖父的偏心眼子!有些蟲不僅工作有編制長得還這么帥!

    呸!等會兒看我打花他的臉!

    不知為何,赫爾覺得這星盜蟲眼神有點怪,但他一時想不明白,便只是笑了一下:“……星盜的膽子都這么小么?我們還有蟲質在你們手上呢,在這里藏蟲對我們有什么好處?”

    為首的星盜蟲狠狠瞪他一眼:“少廢話,閉上你的臭蟲嘴。”

    赫爾摸摸下巴恍然大悟:“謹小慎微、膽小如鼠……怪不得星盜被稱為星域老鼠,還是挺貼切的。”

    砰——!

    子彈貼著赫爾的額角擦了過去,直接打碎了赫爾頭頂的監控攝像頭。

    黃毛星盜面色陰沉地舉著槍,恨不能生吃赫爾的肉。

    為了隱藏行跡,星盜們一直住在最混亂的地方。晝伏夜出、隱姓埋名,在那些光明正大的上流蟲眼里,他們的確跟老鼠沒什么差別。

    他們恨這些軍雌跟貴族!恨一切天生就幸運的蟲!他們憑什么過得比自己好!

    “你這個傲慢的軍部臭蟲!我本想晚點再教訓你!”黃毛星盜咬牙切齒:“你信不信,即便我今天打斷你兩條腿,你們指揮官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是么?

    赫爾歪了歪腦袋,自己要是真的腿斷了卡特會怎么樣?也許會哭,不過說實話,他還挺想看雌蟲哭的。

    那雙漂亮的眼睛一滴一滴的掉眼淚,眼角又紅又粉,感覺更像小珍珠了。

    想想都好吃。

    赫爾挑起眉梢,晶紫色的眼睛劃過流光:“打斷我的腿?就憑你們?你們這些陰溝里的老鼠不會真這么自以為是吧?”

    黃毛星盜目眥欲裂,一字一頓:“再敢叫我老鼠,我就割開你的喉嚨放血!”

    惡魔挽了挽袖子,眼神挑釁:“來啊,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打斷我的腿……小老鼠。”

    “你給我閉嘴!!!”

    黃毛星盜嗖地一下沖了過來,左腳蹬地騰躍而起,一記左勾拳便朝赫爾砸去。

    赫爾偏頭避開,微微一笑:“小老鼠。”

    黃毛怒不可遏連出重拳,赫爾輾轉騰挪,惹得對方下手愈加狠辣。

    頭發亂了,衣服也撕裂了,但黃毛總覺得這軍雌就像個滑不留手的泥鰍,打了半天愣是沒打到對方的實肉。

    這黃毛星盜是個高階雌蟲,他跟赫爾的不少招式幾個手下蟲都看不清,更別提饞和進來了。

    但首領們有命,時間緊迫,否則怕事情有變……

    思及此處,幾個手下都露胳膊挽袖子,打算加入戰斗一起群毆。

    正在此時,只聽咣當一聲響,黃毛星盜一記右勾拳重重地砸在了赫爾的臉上。

    赫爾的脊背直接撞上墻面,臉側頓時出現被指虎重擊過后的痕跡,沒出血,但紅的很明顯,一看就是指虎打的。

    遭受重擊的赫爾倒地不起,止不住的咳嗽,頭發凌亂,作戰服衣衫破裂。

    看起來脆弱極了,有種支離破碎的美。

    可惜星盜手下們只當他是普通軍雌,覺得黃毛老大下手挺狠的,看不懂這種美。

    黃毛星盜呼哧帶喘,累的滿身大汗,他目露喜色卻又忍不住疑惑,打中了?我剛才是怎么打中的?怎么沒印象?

    幾名星盜面面相覷,赫爾仍然靠坐在墻角,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越來越弱,聽起來很痛苦。

    黃毛星盜樂了,其他星盜蟲也樂了。

    “老大,這軍雌也太菜了。”

    “是啊,跟您比真是差遠了。”

    “怪不得軍部派他來,別是什么想刻意除掉的關系戶吧?”

    “嘖,管他什么戶,反正都是軍雌,揍軍雌就是爽!”

    星盜們嘿嘿直樂,黃毛更是忍不住得意。

    他揉著拳頭靠近赫爾,蹲下身揪住對方的頭發抬起他的臉:“嘿,嘴這么賤,我還以為是什么厲害角色呢,沒想到……”

    他突然頓了一下,過了半晌才繼續:“不過如此,真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這點微妙的停頓并未引起其他星盜蟲的注意。

    其中一個星盜蟲繼續拍馬屁:“害,不是他沒意思,是老大您太厲害了,一拳就給軍雌打趴下了。”

    另一個手下急忙附和:“是啊,早知道他這么弱就不勞煩您動手了,真是便宜他了。”

    他們還想繼續吹捧,就聽剛才還興致盎然的黃毛突然陰沉了嗓音:“揍蟲的時候不見你們積極,現在倒是一套一套的,不做正事了?”

    星盜蟲們立刻噤聲。

    像是察言觀色的獵犬。

    正事?

    對,正事。

    做老大的說話可以含糊,但做手下的腦筋不能含糊。

    一個機靈的星盜蟲當即道:“那,那我們快些檢測,檢測結束后就可以發消息返程了。”

    “對對對,這是正事兒。”另一個星盜蟲趕忙去啟動檢測儀:“首領們還等著呢,不快點又該挨罵了。”

    黃毛語氣冷冰冰:“檢測、回稟,返程,沒了?再想想!一群蠢蛋。”

    啊?

    星盜蟲們面面相覷:“沒,沒了啊。”

    難道他們記漏了?

    “沒了就好。”赫爾拍拍衣服站起來了。

    不咳嗽了,不氣喘了,除了臉上有點紅,簡直一點遭受重創的樣子都沒有。

    “你你你——!”星盜手下們瞪大眼睛:“老大!他——!”

    黃毛在眾目睽睽下轉身,扯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臉:“剛才這一架打的沒意思,你們再陪我練練。”

    星盜手下:!!!

    自己蟲練什么練!

    老大你是不是瘋了!

    最機靈的那只星盜手下轉身就跑,結果一轉身就直面赫爾那張蟲神共憤的帥臉。

    赫爾笑笑,魔紋自眼底浮出,語氣特別溫柔:“別急著走啊,檢測、回稟,返程,除了檢測之外,剩下兩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機靈星盜一臉呆滯:“哦哦哦好,我現在就辦,包您滿意。”

    就這樣。

    總共五只星盜蟲,全成了魅魔的俘虜。

    四只蟲忙著打架,黃毛星盜以一敵三,拳拳到肉,哐哐的打。

    最后一只蟲就比較幸運了,他先是關閉了艙門,又把所有檢測儀利落收好,然后回稟星盜首領武器飛船沒有任何多余蟲,最后操作返程。

    赫爾無聊地滿地溜達,偶爾在地上沾點血往自己身上和臉上抹一抹,扮出一副備受欺凌的假象。

    惡魔照著鏡子,用舌尖頂住被指虎打過的腮幫。唉,挺疼的,好在惡魔都耐打,所以沒腫。

    回去得讓卡特幫自己吹吹,能親親就更好了,這個程度至少要吹三……三十天才會好吧?

    武器飛船地下一層。

    軍械放置區。

    正擠在戰斗甲和武器運輸箱里的軍雌們,忍不住屏氣凝神地豎起耳朵傾聽。

    激烈,太激烈了。

    這打得也太久了吧?

    樓上除了監控外還有不少竊聽器,不過大多數時候赫爾的說話聲都很小,因此他們也想不通,這幾只星盜蟲怎么突然就“聽話”了。

    難道是研究員最新出品的致幻藥劑?

    這里共潛藏著二百名軍雌,將在赫爾的掩護下進入星盜地盤,一旦赫爾確定蟲質安全后,便會想方設法地鳴槍示意。

    到時候,就是軍雌們的戰場了。

    赫爾閣下說了,蟲質要安全,那三個星盜首領的腦袋也要完整,這是送給卡特指揮官的就任禮物。

    雖然有點遲,但想想就令蟲熱血沸騰!

    ……

    武器飛船在星盜們望眼欲穿的等待中越來越近。

    對星盜們來說,這世上只有三樣東西最重要,食物、武器、雄蟲的信息素,無論是哪樣東西,都能讓他們更長久的活下去。

    三名星盜首領急匆匆趕出來,眼睛里冒著精光,顯然是迫不及待的想看武器。

    武器飛船的金屬艙門緩緩打開,咚咚兩聲扣上軌道,像激動蟲心的鼓點。

    黃發星盜蟲捧著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箱子率先出來了,一臉的喜色:“首領們你們看!這些光能槍都是最新型號!該死的軍部真是一群財大氣粗的臭蟲!全是他雌祖父的好東西!”

    金屬箱打開,里面躺著一支暗銀色的光能槍,流線型的槍身特別漂亮,旁邊還放著消音器和三盒光能彈。

    義眼首領饞的手指頭直抖。

    他知道這種槍,槍體更小,壓縮過的子彈威力更大,聽說三槍就能擊破戰斗甲的外殼!是很厲害的新東西!

    “好好好!你辛苦了!”他使勁兒拍拍黃毛的肩膀,笑得見牙不見眼:“你們幾個兄弟有功,等回去先挑!”

    “謝謝首領!哎呦——”義眼首領年紀大了但手勁仍然不少,黃毛星盜疼的喊了一聲。

    義眼首領一頓:“怎么回事兒?受傷了?”

    黃毛星盜冷哼一聲:“沒什么大事兒,有蟲比我傷的重多了!”,說完他拍了拍手:“把那個軍雌帶上來!”

    他話音剛落,武器飛船里就出來五只蟲,為首的兩只蟲抱著和黃毛手里如出一轍的金屬箱子,看上去也裝著光能槍。

    剩下兩只星盜蟲正推搡著一只軍雌。

    這軍雌身材高大卻衣衫凌亂,手被繩子縛在身后,滿身是血,側臉上還有一條被指虎擊打過的印記,紅的很厲害。

    總之,是一副被嚴重毆打過的樣子。

    不過……

    禿子首領先打量了赫爾一眼,又看了一眼黃毛身后的幾個星盜手下:“你這幾個手下怎么回事兒?就一個還算干凈,剩下的幾個怎么比這個軍雌還慘?”

    黃毛星盜氣憤地哼了一聲:“一提這個我就生氣,這軍雌太能打了,他們幾個費了半天勁都沒拿下,最后還是得我出手。不過托各位首領的福,幸不辱命。……趕緊讓這家伙去查看蟲質吧,反正咱們武器都到手了,留他也沒用,看著都煩。”

    “呵呵……”義眼首領陰森森一笑:“是你們受苦了,不過你們放心,哥幾個今天的苦沒白受,蟲質飛船里還有不少兄弟呢,今天是不會放過他的……”

    “豈止啊。”禿子首領笑嘻嘻吐字:“要我說啊,他今天肯定沒命,還得是碎尸萬段的那種死法,哈哈哈。”

    赫爾耳朵一動,沒有出聲。

    旁邊的紅毛首領正在擺弄光能槍呢,聞言也想恥笑這些軍雌一番,結果更一抬頭就跟赫爾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紅毛首領的表情頓了一下,赫爾蹙眉垂眸。

    今天用了太多次魅魔之眼,有點累。

    尤其是像紅毛首領跟黃毛這種意志堅定的頭目角色,會更加耗費精力。

    “要我說,咱們還是得加快進度。”紅毛首領突然出聲:“聯盟軍就在咱們對面,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趕緊讓這只軍雌去看什么蟲質吧,把武器帶回去玩才是真的安全。”

    義眼首領跟禿子首領對視一眼,點點頭。

    “讓這只蟲去看蟲質吧,告訴飛船里那幾只蟲,盯緊了,別出岔子,千萬別在最后關頭出什么幺蛾子。”

    兩只新的星盜蟲把赫爾推進小型飛船里,押著他往蟲質飛船去了。

    赫爾越想越覺得奇怪,他總覺得這幾個首領說話意有所指。

    蟲質飛船里到底被他們安排了什么?

    ……

    在星盜首領們所在的大型飛船后,整整齊齊地聽著七艘一模一樣的標準型飛船。

    軍部的生命探測器比星盜們強上不少,可惜即便加上最新型隱蔽儀器做輔助,他們也只能檢測出這幾艘飛船上的生命能量反應差不多,難以決斷蟲質們到底被關押在哪艘飛船上。

    而現在,這個答案即將揭曉。

    小型飛船最終停在右邊數第二艘飛船前,兩艘飛船咔噠一聲接軌,金屬艙門轟隆隆打開。

    “哈!”一只獨眼星盜蟲站在艙門口怪笑一聲:“快看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狼狽的軍雌呢,真是條可憐蟲!”

    擠在蟲質飛船門口的星盜們怪笑著呼喊,像是一群即將圍獵獵物的豺狗。

    赫爾身后的星盜蟲將他一把推進另一艘飛船:“去吧長官,不是要我們抬您進去吧?你們的理事閣下正等著您呢,快去啊。”

    另一只星盜蟲也哈哈大笑:“我看他這繩子捆得不錯,還是蝴蝶結呢,甭解了,咱走吧。”

    小型飛船離開了。

    蟲質飛船的大門轟然關閉。

    原本昏暗的接待大廳猛地亮起強光,刺得赫爾忍不住瞇眼,他此時才發現,這里竟站了十幾只蟲,貌似都是來“迎接”他的。

    獨眼星盜顯然是這里的帶頭蟲,他攬住赫爾的肩膀拍拍,一臉笑嘻嘻的樣子:“誒呦,咱們長官還挺高。別怕,咱們先去看蟲質,看完蟲質呢,就把你手里的三份秘鑰乖乖給我,聽懂了么?”

    獨眼星盜笑著拍拍赫爾印著指虎痕跡的那半張臉,眼神滿是狠辣。

    赫爾輕笑一聲:“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殺我呢,你這么恐嚇我,就不怕我不給你秘鑰嗎?”

    獨眼星盜不以為意,他推搡著赫爾往關押蟲質的地方走:“不給?可以啊,反正秘鑰在你身上,你不給我就打到你給。實在不想給也沒關系,大不了我們不要激光炮了,幾百箱光能槍外加那么多戰斗甲,暫時夠用。可惜那些蟲質還是跑不了,尤其是你們的理事閣下還在這兒,聯盟還會送新的秘鑰來的。”

    赫爾嘆息著點點頭,意有所指道:“你說很對,所以拉拉扯扯的沒有用,拳頭才是硬道理。”

    獨眼星盜明顯會錯意,他冷笑一聲:“你知道就好,怕拳頭就乖乖給我秘鑰。”

    赫爾笑了一下沒說話。

    星盜的本職是劫掠貨物,在他們眼里,蟲質跟貨物沒什么區別,只不過是儲藏手段不同罷了。

    所有蟲質都被關在飛船二樓,星盜們把這里改建成了一個大型拘禁室,沒有門,只有細細密密的金屬欄桿,跟監獄沒什么區別。

    每個屋里能蹲20到30只蟲,沒床沒桌子,困了就睡地下,給不給飯吃看心情,只要不大吵大鬧就不會揍你。

    但如果你敢吵,他們就會往死了打你。

    反正關在這里的都是雌蟲,不值什么錢。

    獨眼星盜押著赫爾站在二樓門口,他勾起唇角隱秘地笑笑,突然想起一個新玩法。

    “你們都跟我進來吧。”獨眼回頭掃視一眼,對身后的十幾名蟲笑道:“蟲多力量大,省得長官耍小花招。”

    二樓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

    拘禁室里的蟲忍不住一抖。

    又來了,這些豺狗一樣的星盜蟲又來了。星盜們篤定這些會旅游的蟲都是有錢蟲,因此每隔一會兒就來騷擾恐嚇,目的就是在交出蟲質前把這些蟲榨干凈。

    最過分的就是那個獨眼星盜蟲,還給他們放殺蟲的視頻。

    一刀一個,抹脖子的那種,鮮紅的血往外噴,剁手剁腳跟剁菜一樣,太可怕了!

    邁爾斯面色蒼白的蹲在墻角。

    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肚子偶爾會咕嚕嚕的響,不過他更擔心的是卡特。

    那些星盜們說話的時候提到了軍雌、指揮官和武器,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說實話,他有點擔心……

    腳步聲越來越近。

    幾乎所有蟲質都忍不住把臉埋進膝蓋里,打算眼不見為凈,包括邁爾斯。

    “怎么樣?”獨眼星盜蟲把拘禁室的金屬欄桿拍得啪啪直響:“所有蟲質都在這里了,要不要幫您數數啊?”

    獨眼一臉獰笑,赫爾同樣笑了一下:“沒關系,我自己數就行。”

    他要親眼看到邁爾斯才能放心。

    赫爾的話一出口,蹲在角落的邁爾斯猛地抬起頭,他沒聽錯吧?他好像聽見了赫爾的聲音!

    “所有蟲質都在這兒?你們這兒房間很多。”赫爾慢悠悠地掃過去。

    獨眼嗤笑:“總共392只蟲,你挨個數好了,我有的是時間,這位滿身是血的長官。”

    他惡狠狠地心想,等我離開飛船之后,留給你們的時間可就不多了。

    滿身是血的長官?

    蟲質們紛紛睜眼,躲躲藏藏地往欄桿外看。

    “是軍雌!”一只蟲質突然哽咽出聲。

    “什么?軍雌?”

    “是真的!是穿著作戰服的軍雌!”

    所有蟲質蜂擁而至,密密麻麻地擠在欄桿附近往外看,但是他們肉眼可見的失望了。

    只有一只軍雌……

    還是被繩子綁著的軍雌。

    “長官,您是來救我們的嗎?”一個看上去剛成年的雌蟲哭著出聲:“你為什么被綁著,還受傷了?為什么只有你一只蟲呢?”

    被綁著,還受傷了?

    邁爾斯連忙擠到欄桿附近,在看到赫爾的一瞬間便捂住了嘴。

    好多血!

    這是挨了多少打啊!

    在邁爾斯心中,赫爾就跟自己的親生雄子一樣,他心道這是一只雄蟲啊,不是真正的軍雌,即便他再高大,怎么可能跟真正的軍雌一……

    亞雌猛地頓住。

    對,赫爾不是軍雌。既然如此,卡特怎么可能會貿然允許赫爾過來呢?

    邁爾斯直勾勾地盯著赫爾。

    赫爾若有所感,視線極為平淡地掃了過來,然后淡淡移開,看向剛才那個跟他說話的雌蟲。

    “別擔心,我的確是來救你們的。”赫爾語氣溫和難得正經,帶著安撫蟲心的力量:“聯盟軍艦就在附近,我們帶了很多武器來置換蟲質,等武器交接完畢就會帶你們離開了,別怕。”

    獨眼星盜嗤笑一聲,一臉地不以為意。

    十幾只星盜蟲像禿鷲一樣惡狠狠地盯著赫爾,滿臉地獰笑。

    赫爾感覺到了異常,但是他一時沒有頭緒,而且目前來說確認蟲質的數量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把拘禁室從頭到尾走了一圈,十幾個房間,的確有三百多只蟲。

    赫爾歪頭問獨眼星盜:“理事閣下呢?這里好像沒有雄蟲。”

    “理事閣下那么重要的蟲當然不會在這兒了,我們對雄蟲態度還是很好的,畢竟嚇壞了的話容易信息素受損,就不好用了。”獨眼哼笑。

    赫爾挑眉:“看來你有別的要求。”

    獨眼星盜咧嘴:“到了這里,怎么交易就得聽我的,我已經讓你看了這么多蟲質了,秘鑰呢?拿來看看。”

    赫爾故作遲疑:“可是我還沒看到所有蟲質呢。”

    “哈!所有蟲質?”獨眼星盜大笑一聲:“你想得美!先把秘鑰交給我,否則我就按照剛才說的,打到你說為止。”

    獨眼星盜話音剛落,原本站在門邊的十幾只蟲同時圍了過來。

    他們從兜里掏出指虎、短刀、微型電棍……笑嘻嘻地眼冒精光,顯然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欄桿后面的蟲質們嗖地一下退了回去,恨不能把自己嵌進最遠處的墻里。邁爾斯蹲坐在欄桿邊上發愣,這可怎么辦啊,十幾只健壯的雌蟲打一只受傷的雄蟲……

    這簡直是想要赫爾的命!

    赫爾的胳膊還被綁在后面,他一臉笑容,慢吞吞地后退,一副被星盜們逼得走投無路的樣子。

    “先確定蟲質安全,然后再移交秘鑰,這是我們定好的規則。”赫爾嘆息:“所以你要違背規則,想靠拳頭取勝,讓我先把秘鑰交給你,對嗎?”

    獨眼星盜蟲笑得猖狂:“什么規則不規則的,拳頭在誰手里誰才是規則,你現在在我的地盤上,我是這里拳頭最大的蟲。你不聽我的話就要挨揍,你敢反抗我我就能打死你!”

    “你說。”獨眼星盜惡狠狠道:“誰是這里的規則?”

    赫爾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們喜歡不講理的那種溝通方式,太客氣的不行。”

    獨眼星盜嗤笑:“嘴皮子挺厲害的,希望你等會兒也能保持。”

    赫爾笑笑:“你也是。”

    說完,他把繩子扔在地上,活動了一下手腕。

    一名星盜愣了:“老大,他胳膊不是被綁住了嗎?”

    第064章 魅魔cp20

    繩子落地的時候氣氛有點凝滯。

    畢竟這繩子的結實程度是星盜們親手檢查過的, 緊的不能再緊了。

    獨眼星盜不以為意:“呵,軍雌的小花招,我們十幾只蟲還怕他一個?”

    銳利的短刀劃過墻面, 發出令蟲牙酸的刺耳聲響,獨眼星盜往地上啐了一口:“打,直到問出秘鑰為止。”

    等秘鑰一到手,就是這些蟲的死期。

    話音剛落。

    十幾只星盜蟲同一時間撲向了赫爾。

    赫爾嘖了一聲, 鋒利的眉尾向上一挑:“真麻煩。”

    這么多蟲質在場,他不好使用魅魔之眼,本來不想打架的, 沒想到還是得動手。

    迎面撲來的第一只蟲手里攥著熟悉的指虎,赫爾現在看見這玩意就臉疼。

    嘎巴一聲脆響, 先是腕骨碎裂,然后整條胳膊都脆軟成一條爛泥, 星盜蟲的哀嚎仿佛能穿透大氣層,叫的比難產的變異獸還慘。

    第二只星盜的腿骨碎得像墜地的花瓶、第三只星盜的肚子跟第四只星盜被鋼管串成了烤蟲串……

    星盜們前赴后繼卻敗得凄慘, 獨眼星盜的表情愈發陰沉, 他掏出光能槍直指赫爾的腦門:“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這星盜看似語氣狠絕, 其實手腕都在打顫。

    他本以為這只軍雌身受重傷又勢單力孤, 欺負著玩玩正好。畢竟只要不耽誤正事兒, 首領們是不在意他們偶爾有點私心的。

    但他沒想到……

    獨眼星盜面色變幻,為了不影響計劃, 他身邊這幾只雌蟲都是A級、B級雌蟲。

    能把高階雌蟲的骨頭捏到稀巴爛!

    對方到底是什么等級?難道是S級嗎?

    S級雌蟲怎么可能名不見經傳!

    那個什么指揮官不也就是S級嗎?

    他這次的任務可不只是交換蟲質, 如果因為他的一時私心出了什么差錯,首領們一定會要了他的蟲命!

    獨眼星盜神色復雜。

    赫爾若有所思, 他輕笑一聲往前一步:“看樣子你們打不過我,你的槍雖然不錯, 不過……”,惡魔歪了歪腦袋:“也不一定能打中我。”

    “少放屁!怎么可能!”獨眼星盜心臟打鼓又忍不住嘲諷,他心說這么近的距離怎么可能打不中?

    當自己是蟲神嗎?

    “要不你試試?”赫爾笑著又往前走了一步。

    黑洞洞的槍口和他之間還不到兩米的距離,他卻像沒感覺到一樣,越走越近。

    晶紫色的眸子帶著笑意,凝視著獨眼星盜僅剩的眼睛,這只星盜蟲想呵斥他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說不出話了。

    獨眼雙腿發軟,脊背發涼,那雙紫色的雙眸仿佛是正在吞噬他靈魂的深淵,將他的所有勇氣都消耗殆盡。

    赫爾沒用魅魔之眼。

    魅魔之眼很耗力氣,每次用過都會覺得餓。

    他現在已經很餓了,所以只是用了一個小小的恐懼魔法,讓對方不自覺的害怕他、臣服他。

    獨眼身后的星盜蟲也受到了一點魔法的影響,他們紛紛瑟縮著往后退,像是被赫爾的武力值嚇怕了一樣。

    拘禁室里的蟲質們視角受限,他們只看到赫爾大發神威同時打倒了很多星盜,并沒有注意到什么奇妙的異常。

    蟲質們忍不住驚嘆:“這軍雌好厲害,我們一定能得救!”,其他蟲質紛紛附和,邁爾斯也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赫爾握住獨眼手中的槍,用一種令蟲昏昏欲睡的語調溫柔道:“來,把這個給我,我們談談。那個雄蟲理事還好嗎?他在哪兒?”

    饑餓的惡魔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他要盡快確定那個雄蟲理事的位置,然后啟動這艘飛船帶蟲質逃離,至于剩下的星盜,就是軍雌們的任務了。

    獨眼星盜順著赫爾的力道松開光能槍,他嚇得牙齒打顫,瑟縮著小聲道:“那只雄蟲,很好,只是睡著了,他在樓上,五號休息室。”

    五號休息室是指紋鎖,也可以通過鑰匙強制開啟,休息室的鑰匙在獨眼星盜身上,此外還包括所有拘禁室的鑰匙。

    赫爾思索了一下,將手中的光能槍槍口一轉頂上獨眼星盜的太陽穴:“你們兩個。”,赫爾用下巴示意身后的星盜蟲:“去把所有拘禁室的大門打開。”

    蟲質們被放了出來,這種自由的感覺讓他們恍如隔世,紛紛對赫爾表示感謝。

    赫爾笑著搖搖頭,他略帶歉意道:“抱歉,我需要你們幫我個忙,把樓上的理事閣下帶過來。”

    ……

    獨眼星盜沒敢騙赫爾。

    整艘蟲質飛船都很空曠,除了蟲質和面前這十幾只星盜蟲外,還有一只星盜蟲在駕駛室,對如今的情況一無所知。

    尚在昏迷的雄蟲理事被兩只還算強壯的蟲質抱下來了,除了面色有些蒼白外,看起來沒什么異常。

    一只醫生蟲質幫他檢查了一下,他說的確只是睡著了,應該是注射過昏睡劑的關系,再過一個小時就會醒了。

    恐懼魔法時效有限,被槍頂著的獨眼星盜情緒漸漸恢復。

    但他仍然非常恐懼,除非赫爾的決策會要他的命,否則他是不會輕易違逆的。

    他聽見赫爾說。

    “那邊的星盜,你出去回稟你們的首領,是你們先破壞了蟲質交換的規則,所以我要先帶蟲質們走到遠離星盜飛船的位置,然后才會把秘鑰給你們。”

    不行!不可以!

    獨眼星盜的面色瞬間刷白,可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無奈那只星盜蟲求生的渴望戰勝了一切,他根本不敢看自己老大的臉色,直接領命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鐵打的自己,流水的老大。

    在生命面前,老大算什么?

    星盜手下跑得飛快、高興的要死,天知道他在赫爾面前根本不敢抬頭,看到對方的眼睛都覺得能嚇尿褲子。

    獨眼星盜的面色實在是慌亂,赫爾興味盎然:“怎么?你也想去?”

    獨眼兩股戰戰,嘴里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覺得,這么重要的事情還是我去稟報吧,這星盜嘴笨,我怕他說不清楚,耽誤您的事情。”

    赫爾哼笑一聲:“別想了,帶我去駕駛室。”

    剩下的星盜蟲都被蟲質們關進了拘禁室里,大門鎖的死緊,斷胳膊斷腿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半點沒有星盜的威風了。

    獨眼星盜一路上有些惶惶不安,他心里清楚,除非赫爾愿意放了自己,否則他是逃不掉的。

    這只軍雌實在能打,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更何況現在光能槍都在對方手里。

    他想了無數個理由,但簡直沒有一條能用!

    獨眼蟲在赫爾看不見的角度汗如雨下。

    這飛船是跟軍部做交換用的。

    不僅面積不大,內部設施也有些老舊。

    亂糟糟的駕駛室里只有一只星盜蟲,這只蟲相當悠閑,正跟著勁爆的音樂扭腰擺頭,連門開了都不知道。

    直到冰冷的槍管頂到他的后腦,這只蟲才一臉驚恐的僵住不動了。

    赫爾甚至沒說話,用槍口輕輕敲了一下駕駛蟲的腦殼,這蟲相當識相,音樂戛然而止:“別,別殺我!”

    “放心,不殺你。”赫爾笑笑:“現在啟動飛船,往軍艦那邊走,快,不聽話才會殺了你。”

    駕駛蟲瑟瑟發抖:“好的!”

    獨眼蟲猛地出聲:“不行!”

    赫爾瞇起眼睛,仔細地盯著獨眼:“哦?為什么?”

    獨眼星盜緊緊閉上嘴,面色慌張。

    赫爾思索著吐字:“你明明怕死,卻一直冒著惹怒我的風險阻止我,一定是因為你不阻止我也會死。你的任務是獲得秘鑰,我也答應會給你秘鑰,蟲質飛船原本就是要離開的,這個過程明明變化不大……卻把你嚇成這樣?”

    獨眼星盜臉色慘白。

    就連駕駛員蟲都有些迷茫了。

    赫爾看出來了,這獨眼蟲明顯是在畏懼什么所以咬死了不說,看來只能再用一次魅魔之眼了。

    惡魔把眼神躲藏的獨眼蟲拽到自己面前,凝視著對方僅剩的那只眼睛:“告訴我,你在恐懼什么?”

    或許是赫爾今天用過太多次魅魔之眼的關系,獨眼蟲的神情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那個令赫爾心驚的消息。

    “首領們在這艘飛船上放了定.時炸.彈,很多地方都有,炸.彈跟飛船的駕駛系統是連接的,一旦飛船開始行駛,炸.彈就會開始倒計時……”

    獨眼蟲表情迷茫嗓音顫抖:“十顆壓縮炸.彈沒有終止程序,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只有三十分鐘,整個飛船都會被炸成碎片,他們要那個理事死。”

    獨眼蟲話音剛落,整個駕駛室突然發出一陣嗡嗡的響聲,所有駕駛按鈕同一時間亮了起來。

    赫爾面色一沉:“你做了什么!”

    駕駛蟲嚇壞了,他磕磕絆絆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沒碰!”

    冷冰冰的電子音突然響徹整艘飛船:

    【各位好,自動駕駛模式已開啟,聯動程序已啟動,本飛船將會開啟極速模式,請各位注意安全。】

    電子音結束后,整艘飛船瞬間啟動,強大的推動力讓飛船上幾乎所有蟲都踉蹌了一下。

    拘禁室里的重傷星盜們撞在墻壁和欄桿上連連哀嚎,蟲質們哎喲哎喲地摔倒在地上,相互攙扶著才能站穩。

    邁爾斯耳朵一動,一臉迷茫地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嘀嘀嘀的聲音……

    蟲質們聽到了,他們四處尋找打量,然后把目光聚集在那位據說是理事閣下的雄蟲身上。

    理事閣下的隨身侍者一愣,靠近對方聽了聽:“是這里的聲音……”

    聯盟軍艦上。

    卡特嘴唇緊抿一臉冷肅:“蟲質飛船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送蟲質回家竟然這么積極,不像是這幾個星盜的風格……赫爾能聯系上嗎?”

    軍雌副官搖搖頭:“面見那三只星盜首領前被搜身了,迷你通訊器已經被毀掉了。”

    卡特原地踱步,漂亮的眉毛蹙在一起:“事情不太對,幫我準備戰斗甲。”

    副官一愣:“指揮官,鳴槍行動的時機還沒到,現在貿然行動怕是會被星盜警覺。”

    “我知道,先備好。”卡特惶惶不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蟲質飛船上。

    聽說有炸.彈的駕駛蟲已經嚇懵了,獨眼星盜因為魅魔之眼的關系仍在混沌狀態。

    天花板上的嵌入式廣播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義眼首領陰森的嗓音。

    【這位負責交接秘鑰的軍雌長官,我承認你很英勇,不過你再英勇也比不過炸.彈。這艘飛船很多地方都有炸彈,總共十顆,其中一顆在理事閣下的身上。不過你知道炸彈的位置也沒什么用處,因為幾乎所有救生飛船都已經被提前拆走了。】

    【現在,整艘飛船只剩下唯一的一艘迷你救生飛船。要么,你用這艘救生飛船自己逃走,任由蟲質飛船爆炸。要么,你就把秘鑰交給一只蟲,用救生飛船送回來。】

    【放心,只要秘鑰是真的我就停下飛船。不過炸彈不等蟲,你時間有限,飛船走遠了就來不及了。】

    義眼首領呵呵陰笑兩聲,把廣播關掉了。

    赫爾面色不動。

    他心道即便上交秘鑰有用,也需要浪費很長時間。更何況獨眼蟲剛才說了,這種炸.彈根本沒有終止程序。

    義眼首領在騙他。

    惡魔嘆息一聲閉上眼睛,即便出現了炸.彈,原有的計劃也要照常進行。

    他身體里的魅魔紋暗暗涌動。正在星盜區域里跟首領展示光能槍的黃毛星盜突然眼神一滯。

    他拿起光能槍抬手扣動扳機。

    砰一聲巨響!

    武器飛船地下一層的軍雌們頓時睜開眼睛,鳴槍信號,計劃開始了。

    除了這些軍雌,所有被魅魔之眼標記過的星盜蟲,包括紅毛首領,都對身邊的同伴舉起了槍……

    駕駛室里。

    窗外極速飛過的光線在赫爾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瀲滟的光影。

    三十分鐘,十顆炸.彈。

    魅魔紋隱隱發熱的赫爾揉了揉眉心,他凝視著獨眼蟲緩緩問道:“告訴我,那十顆炸.彈都在哪兒。”

    第065章 魅魔cp21

    星盜地盤上。

    自鳴槍聲響起之后, 一直垂涎激光炮的星盜們終于見識到了這種最新武器的真正威力。

    一架接一架的戰斗甲從武器飛船里滑翔而出,光能炮不要錢一樣往出放,原本就相互提防的三波星盜船艦頓時潰散, 把大難臨頭各自飛表演了個十成十。

    義眼首領已經顧不得蟲質飛船了,他對著紅毛首領目眥欲裂:“你這個叛徒!你違背星盜契約,是聯盟軍的走狗!”

    紅毛首領冤枉極了,他感覺自己不過一晃神兒的功夫, 怎么事情就進展到這一步了?

    但紅毛不打算解釋,在這種要命的時候,能活著就不錯了。

    他鉆進最近的迷你救生飛船轉身便逃, 義眼首領礙于流彈漫天也無可奈何。

    “淦!讓那該死的紅毛給跑了!”禿子首領語氣陰森急迫:“這個叛徒不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聯盟軍了吧!”

    義眼首領滿臉戾氣:“你當那個指揮官是咸魚笨蛋嗎?!不過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只要那個理事死了, 那只跟我們交易的幕后蟲就能以指揮官不作為的名義把卡特從指揮官的位子上咬下來!到時候公共星域還是我們的地盤,卡特即便知道又如何?他有證據?”

    禿子首領笑了:“你說的是, 證據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呵呵。”

    ……

    這些星盜蟲仿佛相當篤定赫爾拿這些炸彈沒辦法, 因此炸彈擺放的位置并不隱蔽, 都在顯而易見的飛船核心區域。

    駕駛室、動力艙、電力區……包括那只獨眼蟲口中必須要死的雄蟲理事身上。

    雄蟲理事還沒醒, 正躺在地上, 襯衫大敞, 雌蟲蟲質們圍著他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他襯衫里還有一層既像八爪魚又像背心的衣服,牢牢地扒在他身上, 嚴絲合縫, 連縫隙都找不到,而那顆和宣傳冊差不多薄厚的炸彈正在這件衣服里不停滴滴響。

    邁爾斯和其他雌蟲忙得眼冒金星、滿頭大汗。

    “找不到, 根本找不到!”

    “這衣服沒有一點縫隙,炸彈是怎么進去的?”

    “沒找到能脫掉的地方, 也沒有隱藏按鈕,難道是需要刷卡解鎖的嗎?”

    大部分蟲質都害怕極了,蹲在墻角忍不住嗚咽,像是剛脫虎口又如狼窩的小綿羊。

    “嗚嗚嗚,救命,我不想死啊。”

    “飛船能開快點嗎?嗚嗚,那個星盜說有三十分鐘,是不是能快點跟聯盟軍匯合?”

    赫爾眉心緊蹙,把雄蟲理事翻過來掉過去的看,昏迷的雄蟲在他手里像塊烙餅一樣,啪嘰啪嘰的翻。

    該死的,的確沒有縫隙。

    雄蟲理事身上這顆炸彈明顯跟其他炸彈不一樣,那個獨眼星盜說了,首領們之前吹噓過,說這個炸彈是黑市拍賣行里的最新貨色,不知道是哪個實驗室背地里研發的,專門用來做暗殺這種見不得蟲的事情。

    昂貴、隱蔽、很難破解。

    目的就是讓任務目標必死。

    這艘蟲質飛船只是破舊的標準型,赫爾在軍艦上看過資料,即便是提到最高速度也難以在三十分鐘內到達聯盟軍艦附近。

    對外通訊設備被損壞了,且只能接收來自星盜主船的頻段。

    如今的他們就像被隔離在一艘孤島上,只能按照命運設定好的航線前進。

    獨眼星盜還渾渾噩噩的坐在后面,駕駛蟲攙扶著他,在死神將臨的巨大壓力下,駕駛蟲的臉色比獨眼蟲還要慘白還要難看,因此他并不覺得這位已經嚇傻的星盜同事有什么不對。

    駕駛蟲焦慮地直啃手:“這位長官,您不能聯系聯盟軍嗎?聽說你們有很多秘密裝置……”

    赫爾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身上的設備都被搜走了,你們的搜查儀器很先進,看來背后有不得了的蟲幫忙呢。”

    卡特給他安排的通訊器已經是軍部的最好設備了,被搜出來的時候還真是令他頗為吃驚。

    駕駛蟲不敢說話了,他支支吾吾地撇清關系:“我就是個駕駛飛船的,技術工種,隨叫隨到,從來不摻和這些劫掠的事情。”

    赫爾知道對方沒撒謊,畢竟對方連有炸彈這件事都不知道,還不如獨眼蟲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距離炸彈爆炸只有二十分鐘了。

    滴滴答答的倒計時聲音就像是催命符,一下一下的往每只蟲心坎上敲。

    赫爾皺緊眉頭在原地踱步,其實他可以用點小手段引起聯盟軍的注意。

    比如讓飛船停在原地,又或者扔點東西出去。

    如果卡特注意到了,一定會派遣軍雌來查看,甚至會親自過來……

    不過赫爾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只有二十分鐘,馬上就只剩十九分鐘了。

    對炸彈一無所知的軍雌們過來能做什么呢?拆彈專家恐怕拆不了幾顆就要炸了,幾百名蟲質組織逃離,逃不了多遠就會被炸彈波及。

    赫爾拿起一個跟宣傳冊差不多薄厚的炸彈掂了掂,他冷不丁出聲,看向渾渾噩噩的獨眼蟲:“那只首領說還有一個迷你救生飛船?在哪兒?帶我去。”

    迷你救生飛船?

    蟲族的迷你救生飛船一次最多裝下三只蟲,而且由于艙體太小的關系,動力儲存僅夠短途飛行。

    不過再短的距離,從這里到聯盟軍艦附近總是足夠的。

    在絕望和死亡面前,任何蟲都逃不開悲觀。

    不少蟲質聞言大驚失色:“您要放棄我們了嗎?”“您是要把理事閣下帶走嗎?”“求您救救我們吧嗚嗚…”

    蟲質們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如果這位長官真的要帶理事閣下獨自離開,那這對本就瀕臨絕望的蟲質們來說,無疑是更加沉重的打擊。

    不過他們心知肚明,這位理事閣下可是桑夏爾帝國的高等貴族雄蟲,和對方的生命相比,幾百個平民蟲質的性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炸彈和救生飛船,邁爾斯幾乎立即就猜到了赫爾的計劃。

    他面色一變,緊緊握住赫爾的胳膊大聲道:“赫爾!你要做什么?或許還有其他辦法,你不要做傻事,卡特還等著你呢!”

    話是這樣說,但時間不等蟲,他們其實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赫爾對亞雌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用只有邁爾斯能聽見的聲音道:“雌父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選最近的無蟲區上空處理這些炸彈,等下卡特會來接您的,記得讓他去找我。”

    壓縮過的炸彈體積不大但很重,十個炸彈湊在一起差不多要有兩只成年蟲那么重。

    這艘迷你救生飛船只有兩個座位,即便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最大負重也不過是三個成年蟲的重量,要同時裝載所有炸彈以及赫爾跟雄蟲理事著實是有些勉強。

    好在星盜們奉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那只駕駛蟲雖說膽子小,但對飛船的改裝修理還算嫻熟。

    他給救生飛船去掉了不少多余負重,所以很幸運,赫爾能帶著炸彈走遠一點。

    十分鐘后。

    這艘跟飛行器差不多大的救生飛船,終于穩穩地開出了比它大百倍的蟲質飛船。

    除了駕駛蟲外,所有星盜蟲都被赫爾捏暈了。

    蟲質們為這些星盜蟲增加了三層打死結的繩子,全被嚴密地關進拘禁室里。

    駕駛蟲正在駕駛面板前手忙腳亂,一只退役老雌蟲正端著赫爾給他的光能槍指在駕駛蟲頭上:“快點!我們必須盡快面見聯盟軍!”

    邁爾斯在窗邊凝視著救生飛船的背影默默祈禱:“卡特,快些看到他吧。”

    救生飛船里。

    駕駛面板上正在顯示駕駛蟲幫赫爾找好的地圖,目的地是自由星最近的一處無蟲區上空。

    自由星再骯臟混亂也是十幾萬無家可歸蟲族的家,他手里的炸彈能炸翻一艘合金飛船,隨便想想也知道會有多少無辜蟲會被炸得尸骨無存,赫爾不能任由這些威力十足的炸彈落在上面。

    旁邊的雄蟲理事仍然昏迷不醒,不過不醒才好,掙扎的話赫爾還是要打暈他,浪費時間。

    設定好航線后,赫爾就把飛船調成了自動駕駛模式,開始專心研究起雄蟲理事身上的奇怪衣服。

    這件衣服他們已經檢查好久了,就連獨眼星盜都不知道是怎么穿上的,赫爾一個沒專研過本地科技的外來者就更別想有什么頭緒了。

    他真正的計劃是用魔法來處理這顆炸彈,所以他必須遠離蟲質飛船,否則幾百雙眼睛看著他,他要想挨個讓蟲質忘記這件事可不容易。

    到時候累的不是他,而是卡特。

    赫爾忍不住彎起唇角,他早就想榨干他的小雌蟲了,只可惜還不是時候。

    魔族還是很有儀式感的,美好的初次會是他們永生難以忘懷的記憶。

    或許應該有帶著露珠的鮮花和酸甜的漿果酒,如果能找個奢華漂亮的大床就更好了,那樣才比較符合他的品味。

    上半身被扒干凈只剩一件炸彈衣的雄蟲理事懂得瑟瑟發抖,在昏迷的時候都忍不住打哆嗦。

    赫爾面色不耐地嘖了一聲:“這東西還真是扒得死緊,嚴絲合縫的,連個縮胳膊的縫隙都沒有。”

    “看來你只能認倒霉了。”赫爾拍了拍雄蟲理事蒼白英俊的臉:“有點疼,閣下忍一忍。”

    時間緊急。

    赫爾根本來不及精耕細作。

    隨便想想也能猜到,要把一只蟲從緊貼著皮膚且毫無彈性的堅韌布料上脫離出來,即便是有魔法做輔助,這過程若是說不疼不癢那是不可能的。

    雄蟲理事的哀嚎聲幾乎充斥了整個救生飛船,每有要痛醒的苗頭就會被赫爾捏暈。

    他的手臂被空間魔法一寸一寸地擠壓成薄薄的“紙片”狀,然后被赫爾從緊貼皮膚的炸彈衣里抽出來,遇到需要大力拉扯的地方皮膚還會開裂。

    鮮紅的血液順著座位往地上流,看著就血腥。

    這場面若是飛船上的那些蟲質看到,恐怕能當場嚇暈過去。

    赫爾眼冒金星,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流,粗濃硬挺的眉毛扭曲在一起:“痛的話就忍忍,兩只胳膊而已怎么叫成這個樣子?又沒把你剁碎了……”

    魔法陣的光芒或明或暗。

    惡魔嘴里嘀嘀咕咕,過量的魔法消耗讓他開始有點困倦。

    這些被空間魔法擠壓過的胳膊還要恢復,否則這雄蟲理事就廢了,會變成紙片蟲。

    干癟的胳膊重新膨脹起來,這痛苦比被壓縮的時候好不了多少。

    雄蟲理事叫得像即將被拉進屠宰場的豬,震得赫爾腦袋嗡嗡響。

    赫爾眨眨開始模糊的眼睛:“嗓門真大,你不該做理事的,你該去人類的地盤上干哭喪,肯定賺得多,比東方人的嗩吶還響……”

    兩只胳膊,被完完整整的抽了個真空,又被完完整整的恢復出來。

    真空前干干凈凈,真空后鮮血淋漓。

    好在沒斷,多養幾天就行,還是兩條好胳膊。

    雄蟲理事已經氣若游絲了,除了這兩條備受欺凌的胳膊外,他的整個后頸上都是赫爾捏出來的手印子。

    赫爾已經捏得很禮貌了,否則能把對方的腺體捏到爆漿。

    大功告成的赫爾累得要命,他踩著理事的胸口,把對方的腦袋從炸彈衣領口處拽出來,脫力一般往救生飛船的墻壁上一靠。

    惡魔掂了掂炸彈衣,輕喘兩口氣,略有些發白的嘴唇揚起一個笑紋:“卡特寶寶,我立了大功了,你得怎么感謝我?”

    留給赫爾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即便是這樣,救生飛船距離真正的無蟲區也還有一大段距離。

    不行,不能再等了。

    赫爾起身給飛船設定了一個兩分鐘后的返航程序,返航線路目的地是軍艦。

    希望卡特寶寶能盡快找到他,他已經很餓了,又累。

    說不定落地之后還會控制不住的長出尾巴和尖牙,被蟲發現就糟了。

    惡魔用那件極為堅韌的炸彈衣把剩下的炸彈都綁在一起,最后看了不省蟲事的某位理事一眼。

    “唉,有點羨慕你,竟然能睡覺。”

    赫爾輕笑一聲,唰地一下展開漆黑色的惡魔之翼,打開艙門跳了出去。

    ……

    在鳴槍開始的那一刻,卡特便派出了前來接應的聯盟軍飛船。

    不過由于星盜們實在謹慎,所以聯盟軍跟蟲質飛船的距離仍然非常遙遠,至少要走大幾十分鐘才能跟蟲質飛船匯合。

    所有的軍雌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因為只要蟲質們沒進軍艦,就隨時可能有意外情況發生。

    很快,持續監控蟲質飛船的軍雌們便發現了異常。

    軍雌副官驚疑不定:“為什么會有救生飛船出來?難道是飛船上的星盜出逃了?”

    另一名軍雌立即否定:“不可能,星盜那邊如今亂成一團,流彈到處飛,以這種救生飛船的動力和防御,根本支撐不了他們安全回去。”

    “沒錯。”旁邊的軍雌迅速應和:“這三個星盜團的星盜都是出了名的愛財惜命,現在回去就是赴死,還不如直接投誠聯盟軍。”

    卡特的指尖在桌角上來回滑動,漂亮的眉毛幾乎要給眉心刻下印痕,他抬手制止軍雌們的猜想:“蟲質飛船的通訊能接上了嗎?”

    幾名網絡技術兵早已滿頭大汗:“還需要五分鐘左右,第一是因為這艘飛船還不夠近,第二是因為星盜們截斷信號的技術很特殊。”

    卡特不解:“特殊?什么意思?”

    “是的指揮官。”技術兵隊長嚴肅點頭:“我們剛才解碼的表層截斷手段都是最常見的方法,非常容易破解,沒想到最底層的才是真家伙。若非我們攜帶了自己研發的快速解碼器,恐怕至少要一個小時才能全部破解。這樣的技術手段肯定來自黑市,他們花了大價錢。”

    針對雄蟲理事突如其來的綁架,向來不合的星盜團卻突然合作,以及明顯昂貴的軍部信號截斷設備,既然蟲質都答應放回來了,向來摳門的星盜們何必額外支付這部分成本?

    幾乎所有軍雌都得出了一個結論,蟲質飛船上一定發生了他們不知道的事。

    卡特的心情遠比他們焦灼,在其他軍雌心里,無非是赫爾寡不敵眾,被狠狠揍了一頓,所以才讓星盜跑掉了。

    但卡特不這么想,赫爾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即便是幾十只星盜也不會讓赫爾有多為難,否則卡特也不會放任對方去星盜那邊交易了。

    蟲質飛船到底發生了什么?

    卡特捏緊拳頭站了起來:“不等了,第一、第二小隊駕駛戰斗甲跟我出發,通訊恢復后有任何消息及時告訴我,讓接應蟲質的飛船加快速度,我去救生飛船那邊看看。”

    “是!”

    戰斗甲是早就備好的,卡特跳進駕駛艙迅速啟動,嗡的一聲就從軍艦艙門里飛了出去。

    雌蟲的耳邊回蕩著遠處的炮火聲、戰斗甲內部的機器運轉聲和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卡特心跳如擂鼓,表情緊繃像是滿弦的弓箭,他已經很久沒在戰場上這樣緊張過了。

    【呼叫卡特指揮官,那艘救生飛船突然停住了。】

    卡特頓時回神:“收到。”

    為了容納幾百名蟲質,軍部派出的飛船是安穩度較高的防御型飛船,因此速度沒有戰斗型飛船那么快。

    所以當卡特的戰斗甲從蟲質飛船外劃過的時候,正擠在駕駛艙內的蟲質們紛紛驚呼。

    “啊!好快!”“是戰斗甲!”“有軍雌過去了!”“戰斗甲的速度太快了!”“可是救生飛船里有炸彈!”

    純白的戰斗甲!

    是卡特的戰斗甲!

    邁爾斯急得眼眶發紅,正在此時,許久未見動靜的蟲質飛船廣播突然又響了起來。

    【這里是聯盟軍艦,請求通話!呼叫,請求立即通話!】

    心急如焚的邁爾斯一把抓住駕駛蟲的手臂,把對方嚇得一哆嗦:“我要跟他們通話!快!現在!”

    “好好!”駕駛蟲的命如今已是聯盟軍的囊中之物了,因此他特別好說話,簡直對蟲質們有求必應,爭取求得一個寬大處理。

    他在駕駛面板上啪啪按了幾下,然后交給邁爾斯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對著這個東西說,按藍色的按鈕。”

    邁爾斯急得雙腿發軟,他用指甲死死扣住那個代表希望的藍色按鈕:“聯盟軍!這里是蟲質飛船!那艘救生飛船上有炸彈!赫爾和理事閣下都在上面!十顆炸彈!原本是用來炸蟲質飛船的!”

    聯盟軍甚至來不及給邁爾斯回話,所有蟲質聽到廣播里傳出滋啦一聲嘯叫,然后便是各種儀器被碰倒的聲音。

    足足過了一分鐘,廣播里才傳出一個稍顯鎮定的軍雌聲音。

    【感謝您的訊息,我們會竭力阻止最壞的情況發生。聯盟軍的接應飛船已經在路上了,各位不必擔心。】

    卡特駕駛的戰斗甲速度很快,他領先了身后的軍雌小隊至少十幾個戰斗甲的身位,像一道炫目的劍光,直奔救生飛船而去。

    不知為何,他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呼叫卡特指揮官!】

    【請您立即停下!救生飛船內有炸彈!】

    什么!炸彈?!

    “簡短匯報情況!”

    卡特的戰斗甲立刻停下,他跟面前的救生飛船只剩幾分鐘的距離了,如果按速度來衡量的話幾乎可以說是近在咫尺。

    雌蟲的心跳猶如死神正在逼近的腳步聲,他內心里有一種微弱的希望和僥幸,希望軍雌告訴他這艘救生飛船里只有炸彈。

    赫爾一定要好好地待在蟲質飛船上……

    一定。

    可惜天不遂蟲愿,內部通訊器里傳來軍雌急切的聲音。

    【赫爾閣下正帶著理事和炸彈在救生飛船內……】

    卡特聞言耳朵嗡一聲,他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軍雌后面的話他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一二小隊后撤,輔助蟲質飛船撤離。”卡特的語速很快,聲音異常沙啞。

    通訊器里的聲音一頓【指揮官,您的雌父正在蟲質飛船內等您。】

    “我知道……”卡特垂眸攥緊拳頭:“還有時間,我不能不管他。”

    【卡特指揮官!】

    嗡的一聲,純白戰斗甲的動力開始積蓄。

    只要10秒!這架戰斗甲就能拉升到最大速度!

    正在這時,幾分鐘之外的救生飛船突然打開了艙門,卡特瞳孔震顫,眼睜睜的看見艙門口展開了一對漆黑如夜空般的巨大羽翼。

    他記得那晚赫爾曾跟他說過……

    「惡魔是有羽翼的,羽翼越大代表力量越強……我的羽翼很寬,黑色的,可以帶著你飛。」惡魔死不正經的摸摸下巴:「如果能在天上吃一頓就好了,不知道某只蟲會不會同意。」

    卡特當時紅著臉笑話他:「你怎么在哪兒都能想到吃?你當我是航空餐?」

    惡魔樂不可支:「航空餐是大家都吃一樣的,你頂多算是我的自備餐食。」

    此時,踏出艙門的赫爾已經來不及四處查看了。

    他的魅魔紋一陣一陣的發熱,渾身上下都是熱汗,耳朵嗡鳴大腦困頓,四肢也開始虛弱,能抱起兩只蟲那么重的炸彈已經讓他有點強弩之末了。

    “無蟲區……還得遠一點。”赫爾晃晃腦袋震動羽翼,如離鉉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惡魔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天生便有羽翼的惡魔。

    強大的羽翼和魔法能讓他們在天空中如履平地,跟那些飛翔在天空中的魔獸跟天使不知疲倦地戰斗。

    追逐著黑色羽翼的卡特已經把戰斗甲推進到了最大速度,然而他本就落后救生飛船幾分鐘,在赫爾張開羽翼后就更難追上了。

    卡特一巴掌拍上對外通訊器,他顫抖的嗓音在自由星上空盤旋:“赫爾!停下!把那些東西交給我!”

    赫爾聞聲一頓:“糟了,怎么來的這么快……”

    蟲族的戰斗甲還沒他飛得快呢,誰拿這些炸彈誰就會受傷,這簡直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自己受傷恢復得快,還能靠魅魔紋做個弊,卡特在他心里不過是一只可愛的小雌蟲,扔炸彈什么的就算了吧……

    來不及解釋了,這時候回頭說話卡特根本聽不清。

    惡魔嘖了一聲再次加快速度,晶紫色的眼睛亮閃閃的:“我等你,卡特寶寶。”

    漆黑的羽翼呼啦一聲拍打了一下,赫爾潛進云霧里,羽翼攪動著風向后吹,云霧當中的碎冰擊打在卡特的戰斗甲外殼上,乒乒乓乓的響。

    冰冷的云霧跟赫爾炙熱的皮膚貼在一塊,他打了個寒顫,加速從云霧里沖了出去。

    有云霧做遮掩,他很快便甩開了卡特,邁爾斯和那只駕駛蟲會告訴卡特他的目的地的。

    炸彈上的倒計時愈發急促,還有兩分鐘。

    赫爾瞇起眼睛伏低身體,邊把阻力減到最小,邊順勢觀察自由星。

    自由星混亂擁擠,面積極小,高低起伏的嶙峋山脈或許是礦山,下面很有可能有勞工蟲,附近也可能有村落和居民,赫爾不敢把炸彈往上扔。

    他的目標是地勢平整荒蕪蟲煙的戈壁,附近也不能有容易滑坡的山體,還要注意有沒有往來蟲。

    沒錯,就是這里。

    計劃中的戈壁就在面前,赫爾彎起唇角,輕輕松開手中的炸彈……

    吱嘎——

    一陣飛行器緊急停泊的聲音傳來。

    赫爾眼前猛地冒出一個由五架飛行器組成的隊伍,如果他了解蟲族更多一點,就能看出這是由變異獸獵手組成的自由獵殺隊。

    該死的!有蟲!

    不行!還得再往前點!

    赫爾急得眼眶發紅,無意識露出的尖牙幾乎要把唇角咬出一個血洞。

    他拼命拉升速度,快得像一陣黑色的風!

    一個肌肉虬結的壯雌蟲從飛行器里跳下來,沙啞著嗓子大喊:“這地方他雌祖父的連嘟嘟鳥都不拉屎吧?能有變異獸?它們吃什么?”

    另一個飛行器窗子落下,一個扎著防塵頭巾的獵手翻了個白眼:“黑市買的消息,不會有假的,你管變異獸吃什么呢,各國軍部的清剿速度那么快,現在變異獸都要沒了,越來越值錢,有消息就不錯了。”

    壯雌蟲嗤了一聲:“也是,在干活早回家,行動起來吧兄弟們。”

    頭巾獵手哼哼兩聲:“今天城里那幾個星盜團說是去干大事了,晚上要慶功,咱們回去后低調點,別惹上他們了。”

    壯雌蟲冷笑:“一群囂張跋扈的東西,早就該……”

    轟——!

    轟轟轟——!

    這蟲話未說完,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間傳來。

    厚重的大地被震得發抖,火光和煙霧沖天而起,濃黑的煙云如有實質,幾乎是被氣浪沖擊著向外飄蕩!

    “怎么回事!”

    “怎么會突然爆炸?難道是星盜團又打起來了?”

    “放屁!星盜團什么有這種武器了?我看這一炮能把整座山震上天!”

    “那你說是怎么回事?!”

    “我哪兒知道!你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這爆炸委實是過于奇怪,而且一聲過去后就在沒有出現了,天空上方沒有任何攻擊型飛船或者戰斗甲出現過的痕跡。

    獵手們忍不住撓頭,他們有點擔心安全,卻又耐不住獵殺變異獸帶來的星幣誘惑。

    頭巾獵手咬咬牙:“不行,咱們今天必須殺了那只變異獸!這聲爆炸太響了,如果咱們今天不殺它,它肯定就跑了,咱們消息就白買了,在黑市買消息很貴的!”

    壯雌蟲狠心點頭:“行,走!”

    二十幾只獵手蟲把飛行器停在了外圍,背著武器向地圖上的變異獸窩點緩緩前進,至于那聲爆炸?

    在自由星活下去的核心秘訣之一,就是扔掉好奇心。他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對別蟲的死活可不感興趣。

    遠處。

    赫爾被十顆炸彈震得想吐,他臉上都是灰,尾巴已經完全遮掩不住了。

    疲憊不堪的惡魔雙手撐地翻了個身。

    啊,果然是戈壁灘,好空曠,連口水都沒得喝……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雙向奔赴……

    前提是他得吃點東西,字面意思上的吃點東西,否則他實在是沒力氣了。

    剛才那個飛行器隊伍看起來挺富裕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吃的。

    去看看吧……

    赫爾拼命撐起身子,扶著巖壁一步一個腳印,再躺下去他就要睡著了。

    第066章 魅魔cp22

    時至凌晨。

    戈壁風冷, 飛沙漫天。

    赫爾靠兩條腿磨蹭了很長時間才到飛行器附近,一個原因是他需要觀察周邊環境,另一個原因是他真的走不動了……

    這些變異獸獵手的飛行器都是改裝過的。

    不是從標準款變成豪華款的那種改裝, 而是破舊款跟垃圾零件竄起來的,充斥著反常規的創造力。

    不過這種非常規款的飛行器對赫爾來說倒是更方便,因為改裝零件之間不會完全嚴絲合縫,甚至為了裝載武器還會做成敞篷。

    赫爾用兩根手指從雜物箱縫隙中夾出一包未開封的營養劑, 可憐兮兮地叼進嘴里:“餓了,想吃雌父做的飯。”

    營養劑是甜漿果味,帶著黏糊糊的香精芬芳, 嘴刁的惡魔吃不太慣。

    這幾艘飛行器都貼著一模一樣的圖案,可惜赫爾不認識蟲族的文字和符號, 只能大概看出是朵長得利齒的花,有一種很抽象的丑。

    飛行器里的武器箱和補給箱都是空的, 赫爾猜測這些蟲恐怕要離開很久。

    戈壁的夜風很冷,以他現在這個狀態在外面睡絕對會凍死。

    所以正好, 他可以在這些蟲的飛行器里睡一會兒, 如果卡特他們來得快的話, 或許剛睡醒就能回家了。

    赫爾是個樂觀主義者, 向來想的挺美的, 也不考慮什么后果。

    所以他當即找了個一看就充滿灰塵不被關注的縫隙,雙手一撐鉆了進去, 簡單擋住自己, 然后瞬間進入黑甜的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

    赫爾是被吵鬧的音樂聲和一個破鑼嗓子給震醒的,短暫的休息顯然對他沒用, 甚至讓他開始頭痛欲裂。

    這破鑼嗓子正罵罵咧咧:“他雌祖父的,這群變異獸跑的真快, 毛都沒摸著!肯定是因為那個爆炸!”

    赫爾忍不住揉揉額角,那些蟲回來了?自己竟然沒感覺到?

    幸好沒被發現。

    另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冷哼道:“如今這些殘余的變異獸各個都是驚弓之鳥,有一丁點動靜都要跑。不過它們的老巢還在這兒,等過幾天再來看看吧。”

    飛行器的速度明顯減緩。

    赫爾感覺整個飛行器都抖動了一下,然后發出滴的一聲。

    【歡迎回到自由城】

    AI歡迎語話音剛落,駕駛區的窗子就被敲響了:“ID卡例行檢查。”

    剛說話的兩只蟲忍不住對視一眼,破鑼嗓子壓低聲音詢問:“不是吧霍里長官,咱們幾個天天從這兒過,怎么突然檢查起這玩意兒了?”

    長官?軍雌?

    赫爾側耳傾聽屏住呼吸。

    被稱作霍里長官的軍雌輕嗤一聲:“少給我廢話,說查什么就查什么,帶沒帶?沒帶就去那邊排隊登記,然后搜身、搜飛行器。”

    破鑼嗓子當即一哽,然后好聲好氣道:“帶了帶了給您……”

    霍里長官掃了ID卡然后還給他們,拍了拍后面的置物箱低聲道:“沒藏什么不該有的東西和蟲吧?今天聯盟軍跟黑洞星盜團那幾個禍害對上了,聯盟軍大獲全勝。上邊的正搜查余孽呢,你們注意點,別做不該做的事,看見可疑蟲就上報,聽見了嗎?”

    赫爾耳朵一動。

    此時,另一只獵手頗有些好信兒的打聽:“長官,您什么時候開始替聯盟軍做事了?那我們要是上報可疑蟲,聯盟軍給賞錢嗎?”

    霍里長官嗤笑一聲:“聯盟軍怎么可能是我夠得上的,有賞錢,一個蟲頭五萬星幣。這件事別到處張揚,有發現就過來找我,快滾吧。”

    這名軍雌踩著軍靴走了,兩名獵手蟲倒吸一口冷氣。

    “這么高的賞金?!都能在自由星買房了吧!”

    “剿滅星盜團不是聯盟軍的功勞么?霍里他們拿這么多賞錢干什么?”

    “你管呢,有錢就行唄。這年頭星盜比變異獸還值錢,可真是見了鬼了。”

    飛行器重新動了起來。

    赫爾趴在原地目露疑惑。

    不是聯盟軍的蟲,卻愿意為逃竄的星盜余孽支付五萬星幣這么高的賞錢。

    他逛過聯盟星的市集,知道五萬星幣在蟲族的購買力相當不錯,再聯想到卡特之前跟他說過的猜想……

    赫爾忍不住心道,這位長官的背后蟲一定跟這次的綁架事件有關。

    看來他離開那個爆炸地點不見得是壞事,對方必然會派蟲去搜查,碰到就難辦了。

    無論如何,靠霍里聯系卡特的路子是走不通了。不過這里既然有軍雌,就一定有能聯系到聯盟軍的方式。

    他得離開這架飛行器,換身在自由城沒那么顯眼的衣服,隱藏好自己的尖牙和尾巴,試著聯系卡特。

    惡魔舔了舔尖牙,瞇起眼睛。

    然后在見到卡特之前把自己弄得可憐一點,這樣對方或許會心軟讓他多吃幾口。

    因為心疼他。

    雌蟲的汁液真的很好吃,情.動時的噴發,又甜又香,是魅魔很好的補品。

    赫爾正苦中作樂暗搓搓地盤算,結果來自魅魔紋的熱度驟然涌了上來,跟巖漿一樣瞬間點燃了赫爾的神經!

    精神緊張時壓抑住的疲憊在放松后很容易加倍涌現出來,魅魔紋愈演愈烈的叫囂同樣是這個道理。

    “唔——!”

    惡魔甚至能聽到自己腦子里有根弦斷裂的聲音,嗡的一聲,然后整個身體都像干柴一樣噼噼啪啪地燒了起來!

    灼燒跟撕裂的痛苦夾雜在一起。

    讓他忍不住喘息。

    “什么聲音?”

    這架飛行器由兩個駕駛位和一個流線型貨廂組成,因為改造過的關系隔音并不好。

    霍里的提醒猶在耳邊,獵手蟲們很難不警覺。他們把飛行器調到自動駕駛模式,掏出隨身攜帶的槍械爬到差不多一蟲高的貨廂這邊。

    赫爾眼花耳鳴,像是血管在耳邊炸裂。

    這是魅魔紋的哭喊,它需要食物。

    咚——一個巨大的空武器箱被打開了。

    “這里沒有,空的。”

    “難道是聽錯了?”

    “不可能!”

    “角落,那邊還沒找過,注意點。”

    呼吸聲越來越近,赫爾屏息凝聲。

    好在這貨廂是開口的,赫爾怎么進來就能怎么出去,但這些獵手蟲是個團隊,他必須小心更多蟲的襲擊。

    唰一下!更加炙熱的溫度沖擊上來!

    赫爾忍不住腰腹一縮碰出一聲輕響。

    糟了!

    “在這兒!”

    兩名獵手蟲同時扣動扳機,赫爾右腳蹬地掀開身前的箱子砸向對方,然后嗖地一下躥了出去!

    這兩槍一槍打中了赫爾砸出去的箱子,另一槍打在赫爾藏身的雜物上。

    聲音很大,甚至吸引了附近軍雌的注意。

    行駛中的飛行器距離地面大概三四米高,赫爾從貨廂落到地上借勢一滾,堪堪躲開來自身后幾架飛行器的子彈。

    赫爾借助尾巴平衡身體,回頭看了一眼這些軍雌的衣服。

    在夜色跟斑駁的燈光下只能看出是淺灰色,跟聯盟軍的衣服不一樣,他不認識,回去問問卡特。

    有軍雌很快趕了過來:“怎么回事!鬧什么!”

    破鑼嗓子不敢說自己飛行器里有陌生蟲,于是只能大聲道:“霍里長官您來的正好!有只很鬼祟的蟲跑過去了,他身上有血,我懷疑他是星盜余孽!”

    “什么?”霍里眼神一利:“你們幾個跟我追!”

    自由城的街巷雖然平直,但窄且密集。

    沒素質的本地蟲把街巷位置占得七七八八,說不上哪個巷子就是個堵滿了雜物和廢舊合金的死胡同。

    現在雖是凌晨,但這里向來混亂無度,蟲民們不分白天黑夜地在外面亂逛,吆五喝六,群魔亂舞。

    因此赫爾每跑一段就會撞到一只過路蟲。

    過路蟲罵罵咧咧:“有病吧!”“瞎了你!”“滾你雄爹的!”

    赫爾跑的心累。

    那些熟悉街巷的本地軍雌卻相當游刃有余。

    甚至有被赫爾撞到的過路蟲為他們指路:“我看見他了!往那邊!”

    “站住!”

    “再跑我們就開槍了!”

    赫爾嘖一聲,咬緊牙關跳上一棟矮樓的外墻,在巷子里跑太吃虧了,他必須借助東西掩護。

    砰!

    一顆子彈貼著赫爾的腦袋飛了過去。

    直接擊碎了矮樓的玻璃!

    噴薄的血液落在屋內墻面上。

    屋里爆發出一陣驚天尖叫:“啊啊啊啊——殺蟲啦!”

    赫爾頓時愣住。

    無論屋內蟲是重傷還是死亡,難道這些軍雌為了滅口星盜余孽,已經不顧及普通蟲民的性命了嗎?

    子彈打偏的霍里咬牙切齒,對方滑不留手,天太黑,根本看不清對方是不是星盜。

    不過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這是上頭的命令,即便殺錯了,也只能算對方倒霉!

    反正自由城蟲民的蟲民不值錢,都是一些星際渣滓而已,隨便找點借口就遮掩過去了。

    一顆顆子彈不要錢一樣往赫爾這邊砸,嚇得過路蟲紛紛抱頭鼠竄。

    赫爾嘴唇緊抿,借助樓體的遮擋跳進另一條巷子,剛落地就覺得雙腿一軟,就連大腦都開始逐漸混沌起來。

    他的身體現在是強弩之末,這個世界沒有充足的魔法元素給他進補。

    論街巷他不如那些軍雌熟悉,即使藏起來也必然會被發現,不過是時間問題。

    卡特一定在找他。

    所以他隱藏起來不僅對自己的安全沒好處,還會給卡特尋找他設置很多阻礙。

    既然暗的不行。

    那就只能來明的。

    思及此處,赫爾扯掉衣服下擺遮住下半張臉,從身后探出壓制了半天的尾巴。

    追在他身后的霍里一愣:“那是什么?武器?”

    另一只軍雌借著月光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倒吸一口冷氣:“是,是尾巴!”

    細長的尾巴高高翹起,好似一條在空氣中游動的黑蛇!

    這不可能是蟲族的尾巴!

    他,他是什么!?

    不止軍雌們愣住了。

    就連路過的蟲民都愣住了。

    但赫爾毫不避諱,他直接站在蟲最多、路最寬的大馬路中間,然后把街邊兩側所有能推、能摔的物品全部一股腦砸了。

    花盆碎了、玻璃門裂了、桌子翻了、酒瓶飛了……整條街全亂了!

    蟲民們搞不清赫爾到底是什么,但變異蟲怪的故事仍然記憶猶新。

    他們瘋狂大叫作鳥獸散。

    沖撞得正在追逐赫爾的軍雌即使想追也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尾巴迅速消失在混亂的蟲群里。

    不僅如此。

    蟲民們嚇得大半夜去敲警局和本國軍部的大門,張嘴就喊:“怪物!不!變異蟲怪!他們又出現了!尾巴!這次是細長的尾巴!還蒙著臉!”

    什么!

    蟲怪?

    細長的尾巴蒙著臉?

    在自由星這種三不管地帶,各國軍部的駐扎不過是做做樣子,他們鮮少管理本地事物。

    所以無論是星盜逃竄還是幫派之爭,在他們眼里都是事不關己的事情。

    但蟲怪復出……說實話,沒有蟲想再經歷一次蟲族瀕危了!

    警員和軍雌們立即警覺,邀請各位來報信的蟲民們進屋做筆錄,然后把相關詳細事無巨細地上報給本國情報部門。

    自由星戈壁灘。

    這里是遠離城市的荒蕪地帶,即便是戈壁灘邊緣也距離城市有四五個小時的距離,就更別說居于戈壁灘正中的爆炸點了。

    十顆壓縮炸彈波及的范圍非常廣,后果也非常嚴重。戈壁灘正中央出現了一個深黑色的大坑,就連四周的巖壁都有被飛濺巖石擊打過的痕跡。

    負責檢查爆炸點的軍雌們都不敢出聲。

    他們用生命檢測儀把深坑內外掃了一遍又一遍,就連附近十公里內都沒放過。

    所有軍雌都忙活的小心翼翼,生怕一點點聲響就會觸痛卡特。

    卡特坐在自己的戰斗甲上,筆直的脊背像是一條線,夜色在他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琥珀色的眼睛神色不明。

    他知道大家都怎么想。

    所有蟲都覺得赫爾被炸死了,尸骨無存、灰飛煙滅。

    是烈士、是英雄,卻唯獨沒有活著。

    可卡特不這么覺得。

    赫爾一定沒有死,他一定是很有把握才會做這種事,他讓自己來找他,他一定在哪里正等著自己。

    “指揮官。”軍雌副官一溜小跑:“自由城內的軍部回復我們了,城內沒出現什么陌生蟲,也沒有蟲去軍部要求聯系您。”

    卡特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好。”

    “不過……有蟲說發現了蟲怪的消息。”軍雌遞來資料:“您看這是趁亂拍攝的照片。”

    第067章 魅魔cp23

    自由城內。

    蟲怪復出跟軍雌發生街巷大戰的消息傳得到處都是, 自由城的蟲民們雖然窮但怕死,紛紛各回各家閉門不出,連大氣都不敢喘。

    街巷高處有蟲民們掛出來晾曬的衣物跟床單, 在蕭瑟的夜風中孤零零的飄蕩,控訴著那些連衣服都來不及收的主子蟲。

    赫爾輕巧地跳上居民樓外墻,扯掉了幾件看起來還算低調的深色衣服。

    晾衣夾啪啪的響,屋內蟲瑟瑟發抖堵上耳朵, 假裝自己只是聽到了鳥叫。

    赫爾拿著衣服落地的時候在地上蹲了半天,他覺得自己大腦眩暈、眼冒金星,直接站起來的話恐怕會暈過去。

    好在這條街巷夠黑、夠深、夠隱蔽, 他多待一會兒應該不會有蟲注意。

    赫爾在一塊合金板后面換好衣服。

    尾巴已經徹底遮不住了,只能把外套系在腰間遮擋一下。如果有口罩就好了, 既能遮擋尖牙還不會耽誤說話。

    寬大的衛衣帽子扣到腦袋上,蓋住了惡魔蠢蠢欲動的惡魔角。

    他心想, 得盡快找個地方睡覺了,否則翅膀也要出來了。

    原本沾血的衣物被赫爾埋進土里, 他走出街巷擺出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跟害怕蟲怪想快點回家的普通蟲民沒有任何區別。

    自由城不大但很擠。

    街巷狹窄, 蟲員密集。

    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對此時的赫爾來說, 蟲越多的地方對他越不利,因為他的打扮太奇怪了, 難保會被心細的蟲舉報。

    他需要找一個蟲少、復雜, 又能遮風擋雨的地方。思及此處,赫爾看向了遠處的爛尾樓群。

    想去爛尾樓群需要跨過兩個街區。

    每個街區都像是獨立分割的方塊蛋糕, 蛋糕塊內部小巷盤錯很好隱蔽,但蛋糕和蛋糕之間有且只有一條寬大的馬路作為分割。

    兩個街區, 兩條馬路。

    馬路上有坐在飛行器里到處觀望的軍雌,馬路兩側是正在四下尋摸的幫派成員。

    很明顯,都在找什么東西……

    赫爾踏進能直通馬路的小巷內部,靠金屬箱子和石墻的陰影把自己遮擋的很嚴實。

    兩名流里流氣的幫派成員正在巷子外側抽薄荷煙,吞云吐霧,這是貴族雄蟲才能享受的高檔貨。

    一只蟲邊抽邊感嘆:“啐,這高檔貨就是不一樣,聽說是自然生長的變異植物,抽多了也不上癮。”

    另一只蟲瞇著眼睛吐煙圈:“哼,那些雄蟲貴族就是會享受,自然植物復蘇后弄出來好多新玩意,有市無價,都是給他們享受的。”

    “你怎么搞來的?很貴吧?”之前那只蟲好奇。

    “老大給的,我哪兒買得起啊。”吐煙圈的蟲回答:“那個叫霍里的軍雌剛去找他了,說是要抓一只長尾巴的蟲,照片不清不楚的,跟P的一樣,誰知道是什么鬼東西。”

    其實在霍里看到赫爾尾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對方不是星盜余孽了。

    但他在追赫爾的過程中誤傷了一個自由城平民,還因為心急如焚跟對方上演了一出極為擾民的街巷大戰,搞得各國軍部皆知。

    如果抓不到赫爾這個罪魁禍首的話,霍里的升遷之路絕對會出現一個讓同僚蟲幸災樂禍的黑點。

    所以他必須抓住這個長著尾巴的奇怪家伙,沒準還能以此邀功,得個嘉獎。

    “啊?那星盜余孽咋辦?”

    “一起找啊,他們給錢我們辦事兒,要不是這些桑夏爾帝國的雌蟲,咱倆在自由星出生入死一輩子都抽不上這種上等貨。”他彈了彈手里的煙灰:“一個星盜五萬星幣,那個尾巴蟲三萬星幣,呸,真他雌祖父的財大氣粗。”

    赫爾:?

    憑什么星盜比他多兩萬?

    有沒有眼光?

    惡魔短暫地計較了一下自己的身價,然后突然覺得桑夏爾帝國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可他來不及細想,那兩個往地上扔煙頭的沒素質蟲馬上就要走了,赫爾用腳尖挑起一塊小石子,啪嗒一聲砸在了那個煙圈蟲的后腳跟上。

    “誰?!”

    這只蟲很警覺,眼神如鷹隼般四處打量。

    另一只蟲不解:“怎么了?”

    “剛才有東西碰我,我去看看。”

    今晚風沙很大,天很冷。

    地面上每隔一會兒就會有沙石滾動。

    但為了那八萬星幣,他們任何可能都不想錯過。

    兩只蟲極為謹慎的潛入巷子。

    此時是黑夜最為濃郁的時候,煙圈蟲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手電筒,往小巷深處照了一下。

    他身后的蟲松了口氣:“我就說是你太緊張了,這可是大馬路邊上,那些逃竄蟲怎么可能在這兒躲著。”

    光源所到之處的確只有幾個破爛箱子。

    煙圈蟲眉頭松懈:“嗯,走吧。”

    他們關了手電筒轉身。

    一雙晶紫色的眸子猛地映入眼簾!

    “你——!”

    煙圈蟲和同伴連句救命都沒來得及說,就面色呆滯地站著不動了。

    借助寬大羽翼撐在巷子上方的赫爾幾乎是跌落在地上,他輕輕吐出一口極為炙熱的呼吸,看向煙圈蟲:“你,脫衣服。”

    本地幫派或者小團體都有自己的標志。

    之前那些獵手蟲在飛行器上貼了個長牙的大花,這兩只蟲的衣服背后則印著一個生有巨鐮的生物。

    赫爾看不懂是什么,但只要換上這身衣服,應該能幫他減少很多麻煩。

    他給這兩只蟲下了在巷子里睡覺的命令。

    然后就學著那只煙圈蟲走路的樣子,光明正大地走到了馬路上。

    馬路上間或往來的軍雌們掃了他一眼,他們記不清這些幫派蟲的臉,卻眼熟這些標志。

    赫爾拉低衛衣帽子。

    有驚無險地走過了第一條馬路。

    他現在很渴,他感覺自己的嗓子快要燒起來了。饑餓的魅魔紋在燃燒他的力量和靈魂,就像油燈,不添加燃料的話就會越少越干,燒到火焰熄滅的那一刻。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休眠,類似按下暫停鍵,然后等他的燃料自己來找他。

    用親吻喚醒他。

    魔族總是邪惡又浪漫,讓人類對他們又愛又恨,卻又欲罷不能,在絕望中都能開出花來。

    “等等。”

    一艘飛行器在距離赫爾很近的地方緩緩停下。

    這里臨近自由城核心區,第二條馬路上的蟲更多了。赫爾腳步不停,極為穩健地向下一個街區繼續走。

    “你是奧尼法手下的蟲吧?我認識你的衣服。”身后蟲走下飛行器繼續道:“你們搜過幾個街區了?有什么線索沒有?”

    是霍里的聲音。

    赫爾腳步頓住,他不知道誰是奧尼法,但他知道霍里在跟他說話。

    如果自己不回頭,下一秒附近的軍雌都會朝他開槍。

    赫爾慢吞吞里轉身,壓低帽子轉身咳嗽了兩聲,像個流感患者。

    霍里厭惡地退了半步,惡魔啞著嗓子道:“長官,那邊的街區都搜過了,我正要去下一個街區呢。”

    霍里聞言皺眉:“一點消息都沒有嗎?”,他打量了一下赫爾那條明顯有點短的褲子,沉吟了一下:“……我送給奧尼法的禮物怎么樣?他還算滿意嗎?”

    他邊說邊湊近赫爾,手按向身后的光能槍。

    “薄荷煙不錯,高檔貨,我們也沾光嘗了點,謝謝長官。”赫爾對答如流,說完他又咳嗽了好幾聲。

    霍里疑慮頓消。

    對方的咳嗽聲很響,他冷哼著退開了:“那就抓緊時間干活,滾吧。”

    “是,長官。”赫爾轉身沒入爛尾樓群所在街區的小巷,眼底魔紋緩緩回落。

    霍里緊盯著對方的背影。

    他剛才覺得對方的身型很眼熟,但本地幫派的雌蟲大多高大,而且對方知道薄荷煙這件事,應該沒有問題……

    “走吧,繼續找。”霍里的表情重新焦躁起來,打開飛行器的門坐了回去。

    “長官!”一只軍雌額角冒汗跑了過來,趴在霍里耳邊急促地說了幾句話。

    可他還沒說完,霍里就猛地砸了一下飛行器大門:“是剛才那只蟲干的!給我追!竟然敢騙我!這只該死的臭蟲!”

    確認自己離開對方的視線后,赫爾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爛尾樓群。

    樓群外圍使用合金板圍起了一層遮擋,如今這些遮擋已然生銹了,大風一吹就吱嘎吱嘎的響,聽著陰森森的。

    這里比赫爾想象的還要破。

    總共三棟樓,最高的那棟已經蓋到了十層,一半以上的地方沒有外墻,只有厚實的承重柱。

    另外兩棟樓不過才五六層,而且搖搖欲墜,一副被炸彈蹂躪過的樣子。

    赫爾想了想,踏進那棟高樓。

    他想去的地方是頂層,那個高度對飛行器來說很高,對飛船來說又太矮。

    即便有蟲圍追堵截到避無可避,他也可以展開翅膀借著夜風滑行一段。

    爛尾樓只有樓梯,因為太過破敗的關系有些樓梯甚至已經損毀了,赫爾只能嘗試著跳過去,抓住上層的臺階往上爬。

    樓層低的地方還好,四樓以上一旦失足便等于落入深淵,跟墜樓自.殺幾乎沒什么區別。

    赫爾躺在七樓的水泥地上揉了揉手腕,他燒的渾身通紅,眼前都是重影,每次跳躍都需要再三確認……

    累到極致的惡魔眼皮輕顫,一歪頭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嗡——!

    一連串飛行器停泊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赫爾猛地驚醒。

    就聽數不清的腳步聲幾乎遍布一樓。

    “確認在這兒嗎?”

    “霍里說附近沒什么地方能躲了,對方花了那么大功夫跨越兩個街區,大概率是奔這兒來的。”

    “那些軍雌怎么自己不來搜?”

    “怕死唄,聽說是個長著奇怪尾巴的蟲。”

    這些幫派蟲跨過坑洞往二樓攀。

    “真有意思,我們的命就不是命!”

    “小聲點,那個霍里還在外面呢……”

    “那個尾巴蟲也不一定很厲害,要不他跑什么?三萬星幣呢!”

    三萬星幣,一只蟲在自由星兩三年的花銷。

    其他蟲不說話了,紛紛加快速度。

    赫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自己竟然睡著了。

    再往上走已經不現實了,有任何一點響動都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他艱難地翻了個身,雙手撐地重新站了起來,硬朗的下巴被地上的石頭蹭出幾處劃痕。

    赫爾緩慢吸氣,放輕腳步找了一處還算隱蔽的水泥隔斷墻,側著身子鉆進去,然后用一塊石板把自己堵在了里面。

    樓下的霍里已經焦灼到了極點:“你讓他們加快速度!慢吞吞的想什么樣子!一群廢物!”

    蹲在一旁抽煙的幫派首領奧尼法彈了彈煙灰:“長官,我們這些蟲都是出來混日子的,不是正規軍,您要是著急的話就讓您的軍雌自己上,別總指使我們。”

    “我指使你是你的榮幸!”霍里猛地轉頭:“在自由星這種地方,要是沒有我罩著你以為你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

    奧尼法輕嗤一聲:“是,多虧長官照拂,要不怎么有這么好的薄荷煙抽。”

    霍里盯著他看:“對,薄荷煙,他知道我給了你薄荷煙。你最好跟這件事沒關系,否則……呵,等抓住他我再跟你算賬。”

    奧尼法不以為意:“要我說,你們這些軍雌做事還是太守規矩了。”

    霍里抬頭看天色:“你有好主意?黎明將至,星盜余孽已經清剿的七七八八了,若是能抓住這只長著奇怪尾巴的蟲,我或許能以剿滅蟲怪的名頭調任到聯盟星去,到時候你我之間再加上那些星盜團,想做什么生意不行?”

    聯盟軍掌握著公共星域的航線,自由星恰好在公共星域附近,他們這些幫派已經眼饞貿易很久了……

    奧尼法抽出一支新煙,拆出煙絲放在嘴里嚼:“炸。”

    他瞇著眼睛看向這棟高樓:“十層而已,用不了多少炸藥。今天自由星上不是剛發生過一起爆炸么?那些逃竄的星盜身上帶著炸藥應該是常事吧?”

    星盜在逃亡過程中對軍雌投擲炸藥,炸毀了一棟爛尾樓。

    實在是太正常了。

    奧尼法嘿嘿一笑:“炸藥我帶了,要用嗎?”

    霍里沉默了半晌:“炸。”

    微型炸彈和黑市常見的助燃物,被這些幫派蟲投擲到還算好爬的低樓層。

    所有蟲都乘著飛行器緩緩退開,準備圍觀這場針對困獸的煙火表演。

    高樓層就不用管了,反正樓下一炸上面的也是死,即便命大死不了也會被他們抓住。

    沒什么可操心的。

    第一聲爆炸響起的時候,再次陷入沉睡的赫爾被震醒了。

    第二聲爆炸響起的時候,整棟樓的樓體開始發顫。

    第三聲爆炸響起的時候,猛烈的大火沖天而起,在夜風的助力下妖嬈起舞。

    濃煙滾滾,黑市的助燃物是能把變異獸都燒成飛灰的厲害角色。

    五層的黑煙順著各種坑洞往上飄,很快就充斥了赫爾所在的七樓。

    七樓掩體多,樓墻完成度高,濃煙不易散。

    赫爾推倒了遮蓋自己的石板,趴在地上猛咳。

    霍里眼冒精光。

    奧尼法從飛行器的天窗里冒出頭大笑:“哈哈哈哈,太過癮了!”

    “砰!哈哈哈!”他笑著用嘴模擬炸藥的聲音,然后舉起右手再次準備按下按鈕。

    砰——!

    按鈕還沒按,一顆子彈從奧尼法身后飛來,在右臂上炸開一朵堪稱絢爛的血花。

    “啊啊啊——!”奧尼法捂住肩膀目眥欲裂:“誰!?”

    自由星至少有一半都是幫派的地盤,奧尼法是這里當之無愧的大佬之一!

    星盜、幫派、本地軍雌三足鼎立,如今星盜正在逃竄,幫派和本地軍雌的首領都在現場!

    是誰敢害他!

    霍里同樣一臉陰沉地從飛行器里站了起來,他是這里當之無愧的權威,竟然有蟲敢當著他的面朝奧尼法開槍?!

    一定是那些星盜余孽!

    該死的東西!一群干不成事的臭蟲!

    霍里:“誰!給我出來!竟敢擋著我的面開槍!我讓你——”

    嗡一聲響。

    強烈的光源雪白刺眼,像刀片一樣直沖現場蟲的眼睛!

    洶涌的水柱從半空中噴射而出,繞著那棟濃煙滾滾的高樓噴灑!

    眼睛剛緩過來的霍里愣住了。

    是軍艦,還有數不清的戰斗甲……

    這些在夜空中仍能泛著金屬光澤的龐然大物懸浮在所有蟲的頭頂。

    幫派蟲們嚇得雙腿打突,恨不能當場就跑。

    霍里手下的軍雌也忍不住咽口水,這些戰斗甲的型號……他們這些駐扎在自由星的軍雌想摸一下都難。

    可惜沒蟲理奧尼法的大喊和霍里的示威。

    一架純白的戰斗甲從天而降,以現場蟲難以看清的速度沖進了火場里。

    很快,另一架銀色戰斗甲懸停在霍里所在的飛行器附近。

    戰斗甲艙門打開,一位身著聯盟軍制服的軍雌客氣地對霍里道:“您好,這里暫時被我們接管了,您可以回去了。”

    奧尼法雖然在自由星稱王稱霸,但他是霍里強扶上來的,本質上就是個沒什么見識的二百五,甚至連見多識廣的星盜都不如。

    他哪里分得清什么軍艦和戰斗甲的型號,更別說分辨聯盟軍的軍銜了。

    奧尼法捂著胳膊大喊:“霍里!把他抓起來!把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抓——!”

    霍里怒吼:“你給我閉嘴!!!”

    他嘴角抖動,強撐著表情扯出一個笑容:“這位長官,剛才那是……”

    聯盟軍軍雌笑了一下:“那位是卡特指揮官,那棟樓里的蟲是卡特指揮官的……朋友,他只是有點擔心,你們不要介意。”

    霍里的臉色瞬間刷白。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第068章 魅魔cp24

    卡特的戰斗甲懸停在七樓外圍。

    這層樓的外墻還算完整, 否則赫爾當時也不會那么放心的昏睡過去。

    軍艦在不停的噴灑冷水和一種白色粉狀藥劑,黑灰色的濃煙被藥劑吸附墜落,殘余的烈火終于漸漸息止。

    聯盟軍的軍雌們在廢樓外清出了一個十米左右的真空地帶, 荷槍實彈的在一樓把守,像忠誠的獵犬。

    軍艦抑制住火勢后,仍然懸停在廢樓上空大概大幾十米的位置,發動機嗡嗡的響, 艦體下方的熒燈在大樓高層灑下一片微弱的光,照亮了卡特眼前的路。

    卡特在水泥墻后發現了倒地昏睡的赫爾。

    此時的惡魔狀態有點糟糕,衛衣帽子蓋住了他大半張臉, 雌蟲只能看見一個形狀優美略帶浮灰的下巴。

    赫爾的呼吸微弱卻急促,蒼白性感的嘴唇緊抿, 像是在做噩夢。

    卡特跌跌撞撞的半跪在他身邊,聲音顫抖眉心緊蹙:“醒醒赫爾, 赫爾……軍醫很快就來了……”

    赫爾極為敏銳地捕捉到熟悉的聲音,他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晶紫色的眸子有些失焦, 虛弱的讓雌蟲心臟抽搐。

    卡特……

    我好餓……

    惡魔忍不住吞咽口水, 喉結上下滾動。

    卡特粗略地檢查了一下赫爾, 然后松了一口氣。只有一些小擦傷, 醒了就好,除了發燒之外好像沒什么大礙, 應該只是太累了。

    他清空碎石讓赫爾盡量平躺下來, 然后用瓶裝的清水打濕軟巾,輕輕拉開赫爾的衛衣帽子給他擦臉。

    赫爾迷茫混沌的眸子先是跟著卡特的手來回移動, 但雌蟲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他的眼睛有點跟不上。

    卡特……

    我好熱……

    他緊盯著卡特的臉, 從睫毛到鼻尖到嘴唇,目不轉睛的看,像是在確定對方的身份,又像在確認獵物的位置。

    惡魔看東西有點模糊,偶爾還會出現重影,他現在很想聽聽卡特的聲音……

    “卡特。”赫爾輕聲開口,嗓音沙啞,視線仍然停留在卡特臉上,熱烈又綿密的看著他。

    卡特“嗯”了一聲,眼眶有點紅:“我在。”

    雌蟲緊緊握住赫爾的手,盡最大限度凸顯自己的存在感。

    他把冰冷的軟巾蓋在赫爾臉上,一點點擦去浮灰,赫爾舒服地瞇起眼睛,用側臉蹭了一下卡特的手。

    像只撒嬌的小狗,很可愛。

    雌蟲彎起唇角,琥珀色的眸中泛著碎光:“有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水?”

    卡特邊問邊幫赫爾擦臉,等下半張臉都擦干凈的時候,他就順勢掀開了對方的額發……

    雌蟲愣住了。

    赫爾的額角出現了兩個他從未見過的黑色物體,硬幣大小,圓圓的很平整,像是嵌在額頭的皮膚里,又像是從內而外生長出來的東西。

    黑色物體旁邊的皮膚不紅不腫,沒有半點外力入侵過的痕跡。

    好像天生就該這樣。

    卡特細白的指尖蹭過其中一個,略帶疑惑地問他:“這是什么?你的角嗎?”

    為什么是扁的?

    赫爾之前說過,大多數惡魔都是有角的,有的粗大,有的尖銳,基本都是作為武器使用。

    但魅魔的角很麻煩,既是力量的象征,也是他們的弱點。

    卡特不是很懂,赫爾也沒細說,不過雌蟲覺得這兩只角長在赫爾臉上很漂亮,莫名有種黑暗又禁忌的美感。

    強大、神秘,直視的時候竟然還會心慌。

    赫爾沒回答卡特的疑問,他的呼吸愈發急促,蜜色的皮膚微微泛紅。

    他按住雌蟲的手腕,讓對方的指尖停留在尚未完全長出來的惡魔角上,啞著嗓子問卡特:“你想看嗎?我完整的角。”

    如果卡特是深海一族,他就會知道,大海中有些珊瑚和魚會發光,它們的光芒神秘又漂亮,目的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吸引獵物。

    漂亮的光會讓獵物目眩神迷,忘記周圍有多危險,直到落入敵口的那一刻,它們都是幸福的。

    生存是本能。

    容易饑餓的生物為了吃飽,會一代一代的進化出更多有利于捕獵的能力……

    比如魅魔,他們有多情的眼睛、甜美的氣味、磁性的聲音、漂亮的面孔、光滑的皮膚和性感的身體。

    不僅如此,他們變化多端的尾巴、光亮柔滑的翅翼、敏感堅硬的雙角,一切都是他們搶占食物的最有利武器。

    赫爾拽著卡特的衣襟,讓對方趴在自己胸口上:“想看嗎?”,他笑了一下,迷蟲的酒窩再次浮現:“我只給你看,幼年期結束后我就再沒露過完整的角了。”

    惡魔的幼年期是0到20歲,如今赫爾已經一百歲了,的確是很久沒露過角了。

    卡特被這句“只給你看”迷惑了,他紅著臉嗯了一聲,然后輕輕說:“想看。”

    赫爾輕笑,讓雌蟲把指尖按在那片馬上會長出角的黑色區域上。

    硬幣大小的黑色物體觸感光滑,偶爾還會劃過一點暗紫色的流光,像是有電,讓卡特指尖發麻。

    原本平整光滑的黑色區域漸漸凸起,兩只帶有螺旋紋路的硬角從那里顯現出來。

    魅魔的角沒有那么夸張,惡魔族的角本來也不是按照大小來劃分戰力的,而是按照顏色。

    赫爾的角顏色很深,螺旋的紋路也很美,像墨水又像夜空,還像黑色的魔星蘭。

    雌蟲很好奇,他在其中一只角上來回滑動指尖,柔軟的指腹磨蹭過角的尖端,他甚至用指甲輕輕按了一下,想感受一下這只角的硬度。

    赫爾急促地喘息一聲,他眼底泛紅,舌尖舔過唇畔:“用力點摸沒關系,但是不要用指甲。”

    卡特嗯了一聲,然后繼續摸的愛不釋手。

    他好像被這兩只角迷住了,越看越覺得可愛,恨不能揣進懷里藏起來。

    惡魔角被撫摸的感覺很奇妙,跟敏.感處被把玩沒什么區別。

    赫爾摟著他的手臂越來越緊,他一使勁兒讓卡特整只蟲都趴在自己身上,重量壓過來的時候赫爾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他在雌蟲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又揉了一把,恨不能把對方整個嵌進自己懷里。

    卡特被近在咫尺的硬度驚醒,他硌的難受忍不住挪開腿,赫爾一把勒住他的腰,語氣有點難耐:“別亂動……我知道現在不行,就這樣躺一會兒就好。”

    赫爾閉著眼睛又重復了一遍:“你別亂動,否則我忍不住。”

    卡特被赫爾按住了后頸,幾乎是跟惡魔鼻尖貼著鼻尖。

    雌蟲又聞到了那股魅魔特有的氣味,暗香浮動勾勾纏纏,似有似無地挑逗著雌蟲的神經。

    “你,你餓了,是嗎?”

    卡特紅著耳朵后知后覺,對方的狀態其實跟之前那晚很像,只不過他剛才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赫爾受傷了。

    赫爾閉著眼睛,揉了揉卡特的后腦,語氣寵溺:“我的卡特寶寶真聰明。”

    惡魔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平靜。

    他知道現在是幕天席地,外面都是聯盟軍的軍雌,等下軍醫還會過來,天亮之后可能還有本地高層會來打招呼。

    他的確很餓,餓的精疲力盡靈魂燒灼,跟上次唯一的區別就是他還沒暈過去。

    但越是這樣他越不敢主動點燃那根代表欲望的引線,他怕自己收不住,會做很可怕的事。

    赫爾一下一下的捋著卡特后腦上的頭發,像是在安慰一只受驚的兔子,天知道,他只是在安撫自己焦灼且蠢蠢欲動的內心。

    【滴——】

    【指揮官,軍艦艙門已開,軍醫們馬上就……】

    卡特:“不用了。”

    雌蟲看著赫爾猛然睜開的眼睛,緩慢繼續道:“讓他們回去吧,這里沒事。軍艦也可以撤走了,一樓留一個小隊的軍雌就好,你們繼續搜查流竄星盜。”

    空氣一片安靜。

    軍雌們動作很快,幾分鐘之內就按照卡特的安排撤走了。

    赫爾鼻息急促,聲音暗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卡特把臉埋進赫爾懷里,露出兩只通紅的耳朵:“你不是很喜歡在外邊嗎?”

    之前在陰暗的巷子里,走廊里,樂園的更衣室里……赫爾每次都很亢奮,硬的像石頭。

    想到這兒,卡特坐了起來,他毫不避諱的坐在赫爾的腰腹上,然后蹭了一下。

    赫爾倒吸一口氣,卡特環視四周:“這里好黑。”

    他們所在的地方還算隱蔽,三環墻兩米見方,應當是作為大廳正中央的通透型柱燈使用的。

    因為尚未來得及雕花打透,所以軍艦離開后立刻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雌蟲從腰間拿出一個迷你光源,小拇指那么大,尾端能旋轉出穿透石墻的固定器,然后按壓燈頭向下旋轉開啟,就是一個能照亮幾平米空間的小燈。

    燈亮之后,卡特看見了赫爾目光灼灼的眼睛,他更害羞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赫爾的呼吸聲很重,眸色暗沉。

    卡特解開自己的外套,害羞地點頭:“喂飽你。”

    “你知道怎么喂飽我嗎?”

    赫爾半坐起身湊到雌蟲耳邊,用嘴唇摩擦著對方的耳垂低語:“我會艸哭你。”

    紅暈從耳垂蔓延至頸側,卡特的手有點抖,他拉起赫爾的手從后面放進褲子,輕聲回應:“那就艸我。”

    赫爾眼睛發紅,一把捏緊卡特的臀.肉,他按住雌蟲的后腦,急切地咬住對方的嘴唇。

    雌蟲叫了一聲,吻得同樣急迫。

    他們的呼吸都很熱,滾燙得好似火燒。卡特是因為害羞,因為情.動,赫爾是因為饑餓,因為欲.望。

    魅魔的氣味轟地一下爆發出來,那兩根尚未縮回去的惡魔角成了距離卡特最近且最濃郁的氣味來源。

    這股子帶著迷亂和魅惑的氣息沖進卡特鼻腔,直擊雌蟲大腦。卡特只覺得那根名為理智的絲線一下就斷了,他發出一聲難耐的啜泣,卻幾乎立即被赫爾吞進嘴里。

    赫爾把衛衣拽下來鋪在地上,壓著卡特在上面蹭:“卡特寶寶,我好餓,你摸摸我……”

    雌蟲雙目水潤,握住赫爾的惡魔角用手搓了搓,惡魔脊背抖動,閉著眼睛嘆息出聲,喉結急促滑動像是誘蟲采摘的漿果。

    卡特咬了一下赫爾的喉結,又湊近去親吻赫爾的惡魔角。

    大理石一樣的質感,帶著光滑嶙峋的螺旋花紋,卡特用舌頭在上邊卷動滑過,然后含住其中一只角。

    卡特順著角向下去吻赫爾的鼻尖和睫毛,然后又去舔惡魔的嘴唇和下巴,主動的像個妖精。

    他捧住赫爾的臉,直白又坦誠的說:“赫爾,我也喜歡你,也愛你,也想跟你過一輩子。”

    卡特緊緊抱住赫爾的脖子:“這次我也想主動一點,我想讓你知道這些。”

    猛烈的愛.欲之氣從卡特身上蒸騰而出,汩汩流進赫爾的魅魔紋,魔紋下方又脹又燙,雌蟲伸手去摸,突然想起他們在樂園里吃過的冷飲。

    有過之而無不及。

    卡特把親近惡魔角的方法用在了這里,但顯然花費的時間要更久,赫爾蹙著眉心揚起脖子,收緊腰腹滿臉迷醉。

    魅魔伸出尾巴往卡特衣服里鉆,卡特讓他弄得渾身發燙,可很快赫爾就又不滿足了,他忍不住去解卡特的腰帶:“讓我吃一口,寶寶。”

    第069章 魅魔cp25

    赫爾拽著卡特后腦勺上的頭發, 把對方拉離自己的身體。

    雌蟲滿臉潮紅,吐著舌尖直喘氣,銀絲般的唾液順著舌尖落在地上, 看得赫爾喉頭干渴。

    惡魔重新吸住卡特的舌尖,急切地往里舔。

    勾纏、啄吸,然后順勢向下。

    親吻對赫爾來說只是開胃菜,雌蟲很清楚, 他咬住赫爾脫下來的衛衣,忍不住用大腿內側去蹭對方的耳朵。

    赫爾一只手托著卡特的腰,另一只手在對方腿上揉, 他鼻息滾熱思緒亂飛,完全沉浸在美食的享用中。

    惡魔族重欲, 極善享受。

    這種窮奢極欲體現在吃穿用度各個方面。

    比如赫爾的后花園里永遠擺著賞花用的臥榻,臥榻上的靠枕絲滑、柔軟、極富彈性, 每次揉弄都讓他愛不釋手。

    花園下午茶經常會有品質極佳的新鮮蟹腿,蒸熟的蟹殼白里透紅, 湊近一嗅就能聞到一股獨有的甜香。蟹腿的外部是硬殼, 一側是能吸出汁水的小孔, 蒸熟的蟹腿汁水飽滿, 輕輕啄飲便嘩嘩的往下流, 繼續用力吸就能吸出純白的蟹肉,鮮香甘美, 令他回味無窮。

    只可惜下午茶的蟹腿只有少少幾個, 用來開胃尚可,若想填飽肚子就是天方夜譚。

    赫爾有點遺憾, 但他知道花園里不適合吃正餐,他想把更美味的食物留在晚餐去吃。

    他想要燈光、花瓣和柔軟的床墊, 想更激烈的搖晃噴薄而出的香檳,想聆聽徹夜歡歌和擊打的鼓點……

    這才是他想要的正餐。

    卡特不太清楚赫爾在想什么,他覺得對方像是一只摧折羔羊的餓狼,仿佛能吸干他的靈魂。

    他啜泣著去推惡魔的腦袋,忍不住開口求饒,琥珀色的眸子濕漉漉地看著對方:“赫爾,我好累。”

    累了?

    赫爾松開手,舔著嘴唇輕笑,他一路向上吻然后含住雌蟲的耳垂,語氣寵溺:“小騙子……”

    不是說喂飽我么。

    這才吃了幾口。

    惡魔的聲音還是很虛弱,卡特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赫爾的額頭和后背,發現對方仍在高燒:“你怎么還在燒?是沒吃飽的關系嗎?”

    赫爾閉目養神,語氣蔫蔫的嗯了一聲:“沒關系,過會兒就好了。”,他用額頭蹭了蹭雌蟲,“卡特寶寶,我想睡一會兒……”

    魅魔紋一時半刻是吃不飽的,更何況赫爾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吃飽。

    他猜自己發燒和虛弱不全是饑餓的原因。

    應該是發.情.期要到了。

    魅魔成年后會很快進入發.情.期,具體時間不太確定,但第一次發.情會持續十天,此時的魅魔會變得非常奇怪。

    比如只允許伴侶吃自己親口喂進去的食物、不允許伴侶穿衣服、如果對方一定要穿就會用打滾的方式標記所有衣服、喜歡用尾巴把自己跟伴侶連接在一起、喜歡品嘗伴侶的眼淚、隨時隨地都想做親密的事、如果對方不同意做還會哭……然后邊哭邊做。

    簡單來說,赫爾會變成一個瘋狂熱烈卻脆弱的變態,而卡特的聲音、眼神、愛、氣味甚至是體.液都將成為他的藥。

    赫爾說完就準備睡了,他的呼吸一下接一下碰在卡特脖子上,熱乎乎的很溫暖。

    雌蟲頸側的小痣微微顫動,他側過臉蹭了一下赫爾的額頭,赫爾哼了一聲,吻了吻他的喉結。

    卡特抿住嘴唇。

    赫爾每次都是吃他吃得很起勁,卻很少給自己解決。說是為了吃飽,卻經常淺嘗輒止。

    比如現在,他仍然能感覺到對方的異常……明明沒吃飽,因為自己叫停所以就忍著嗎?

    其實他休息一下就好了,畢竟是S級軍雌,喊累不過是因為太刺激了而已……

    卡特耳尖泛紅,他對這種事沒什么經驗,但他也想讓赫爾快樂,也想看赫爾意亂情迷的臉,也想讓赫爾欲罷不能的撞擊他……也想把惡魔吃進身體里。

    想到這兒,卡特睫毛抖動,心臟怦怦跳。

    他翻身跨坐在赫爾身上,把惡魔壓在身下,黏糊糊地去親對方的下巴。

    赫爾對雌蟲的想法一無所知,他閉著眼睛笑:“好癢,怎么了?不是累了嗎,怎么不睡?”

    他揉了揉雌蟲的后腦,毫無欲望意味,反而帶著一點憐愛。

    “我不累了。”卡特牙癢癢,他咬著對方的喉結反問:“你呢?不餓嗎?”

    赫爾仰著頭任他磨牙,笑得喉結震動:“有點餓。”

    “只是有點嗎?”卡特揉他的魅魔紋。

    赫爾被他揉得直上火,忍不住嘆息:“別瞎玩……好吧,不是有點,還是挺餓的。”

    惡魔捉住雌蟲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

    卡特順勢捧住赫爾的臉蹭蹭:“你明明還餓著,那怎么不吃了?是因為我說累嗎?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太舒服了,腿抽筋,肚,肚子也抽筋……咳,我覺得有些時候不適合以戰養戰,偶爾也需要中場休息一下……所以……”

    雌蟲說的跟對戰訓練一樣。

    赫爾笑得胸腔直震。

    漂亮的酒窩晃得卡特眼花繚亂。

    卡特越說越不好意思,臉紅的要冒煙,他腦子里也很凌亂,八百個邀請對方品嘗自己的話術在里面打架,但他偏偏覺得哪個都不合適,所以一時也想不到什么合適的措辭。

    但畢竟是做指揮官的蟲,雌蟲膽氣十足,他心一橫,湊在赫爾耳邊悶悶道:“不是要艸我嗎?怎么不艸了?”

    話音剛落,空氣一片寂靜。

    卡特說完就把臉埋進赫爾的胸膛。

    不敢看對方的臉色。

    赫爾不笑了。

    他按住卡特極不老實的腰,聲音極為隱忍:“別胡思亂想,這里該有的東西都沒有,我現在很容易失去理智,如果弄進去的話你的蟲紋會變色。我不想讓你承受流言蜚語,也不想讓你在這種地方失去第一次……”

    自由星是個混亂的地方,蟲多眼雜。

    卡特身居高位,一舉一動都被盯著,有一點變化都可能會變成別蟲的談資。

    “赫爾,只要是你,我不在乎那些。”

    雌蟲緊緊抱住赫爾,輕聲呢喃:“……我今天一直在想,如果你吃飽了會不會更穩妥一點,如果我之前沒那么矜持是不是你能更安全一點?蟲族很混亂,意外隨時都在發生,你和普通的雄蟲不一樣,我不能那么自私。”

    卡特抬頭凝視著赫爾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分外認真:“相比其他雌蟲我已經很幸運了,我有愛我的家蟲,有關心我的朋友,有權勢有金錢,如今還有你。”

    “赫爾,我不害怕流言蜚語,我怕失去你。”

    赫爾盯著他不說話。

    卡特眼睛濕潤,面色鮮艷欲滴,他拉著惡魔的手往身后按,然后輕輕吐字:“摸到了嗎?好濕…”

    雌蟲話音剛落,猛地咬住嘴唇。

    赫爾的手骨節分明、漂亮又有力,他簡直是能戳在卡特心窩上,讓雌蟲除了渾身發抖之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

    惡魔把趴在地上喘氣的雌蟲翻過來,用泛著水澤的指尖捏他下巴:“下雨了,好大雨。”

    赫爾的聲音低沉又動聽,像是在暴雨中彈奏的鋼琴曲。

    卡特有點害羞,皮膚泛著紅暈,顏色彷如淋過雨粉玫瑰,有種被摧折后的美。

    赫爾把雌蟲雙腿并攏,湊過去低聲道:“這樣就好了,我能吃得更飽,也不會浪費寶寶下的雨…”

    惡魔親了親卡特的耳垂,笑得有點壞:“叫大聲點,我想聽。”

    ……

    天亮了。

    卡特的嗓子也啞了。

    雌蟲想象中的真槍實彈仍然沒有發生,但即便是這樣也夠他受了。

    他們抱在一起,睡在廢墟里,厚重的軍服和熱乎乎的懷抱讓卡特覺得很溫暖。

    卡特起身摸了摸赫爾的額頭,燒好像也退了,太好了,雌蟲松了口氣。

    “赫爾,醒醒。”卡特咬了一下赫爾的鼻尖,然后看著那個小牙印偷笑:“快醒醒,否則你的鼻子就被我吃了。”

    他扣上襯衫,穿上軍服褲子,紅著臉用隨身攜帶的傷藥擦了一下大腿內側。

    還好他恢復得快,否則恐怕走路都困難。

    卡特已經涂完藥了,可赫爾非但沒回應他,甚至連蘇醒的意思都沒有。

    惡魔仍然側著身,和剛才環抱著卡特的角度一模一樣,沒有一丁點變化。

    卡特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他湊近對方拍了拍胳膊:“赫爾,回答我,赫爾?”

    赫爾仍然沒有回應,他沉睡的面容很平靜,甚至唇邊還帶著一點笑意。

    雌蟲面色驟變,他一把撿起地上的通訊器:“軍醫!”

    雌蟲剛粗略地幫赫爾套上衣褲,軍醫就到了,他們用簡易醫療設備為赫爾做了檢查,卻發現檢測數據毫無異樣,幾名軍醫面面相覷。

    “卡特指揮官,赫爾閣下沒什么問題。”

    “身體各項指標都很平穩,應該只是在睡覺。”

    卡特驚魂未定,面色仍有點白:“怎么可能,那他為什么不醒?”

    赫爾的警覺性很高,即便是極度饑餓陷入噩夢的那晚也被卡特喚醒了。

    更何況對方已經退燒了,饑餓的狀態已經過去了,怎么可能會陷入沉睡呢?

    軍醫們湊在一起討論,帶頭的軍醫沉吟了一下建議道:“指揮官,聯盟星上的醫療儀器要更全面一些,我建議立即返程,一切等重新檢查之后再說。”

    卡特嘴唇緊抿,緩緩點頭:“好。”

    軍艦急匆匆地往回趕。

    剛到聯盟星就把赫爾送進了研究院。

    聯盟星研究院匯集了醫療和科研兩方面的精英蟲才,擁有五大帝國最先進的醫療檢測設備,可即便是這樣,檢測出的結果也跟之前毫無差別——赫爾只是在睡覺。

    第070章 魅魔cp26

    春日的陽光還算溫柔。

    樹上的嘟嘟鳥呼啦一下飛到住院部十七層的窗臺上, 這里有剛撒下的谷物種子,吃起來嘎嘣脆。

    鳥吃得高興,嘟嘟嘟嘟的叫, 像一群燒水壺,特別吵。

    病房里仍然一片靜謐。

    卡特收起谷物盒子,失望地嘆了口氣:“不是怕吵么?為什么這么多嘟嘟鳥都吵不醒你?”

    睡顏安寧的赫爾沒回答雌蟲。

    他已經昏睡三天了,身體指標非常平穩, 就連唇角都是微微彎著的,好像在做什么美夢。

    可就是不醒,漂亮的像個不會動的木偶。

    “好吧, 那就再睡一會兒。”卡特在赫爾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然后摸了摸惡魔柔軟的額發:“早安, 我要上班了。”

    雌蟲的眼神像一團蓬松溫暖的羽毛,他牽起赫爾的手貼在臉上:“快點醒吧, 我很想你,赫爾。”

    卡特說是要上班, 其實已經把所有公務都搬進病房里來了。

    病房是套間, 有浴室、餐桌、簡易床, 雌蟲晚上在簡易床休息, 白天在餐桌上辦公, 邁爾斯一日三餐都會來送飯,桌子上還擺著洗好的餐盒。

    可憐的赫爾只能注射營養液。

    卡特怕他餓到, 晚上還會偷偷吻他, 舌吻、深吻,單方面的熱吻。

    雌蟲不知道管不管用, 權當安慰吧。

    咚咚——

    有蟲敲門。

    卡特:“進。”

    一名軍雌進屋落鎖,打開避免竊聽的干擾器:“指揮官, 理事閣下已經醒了,正在病房里跟開會,那些秘書處的蟲也在。”

    卡特毫不在意:“知道了,晚點我去拜訪。”

    軍雌猶豫了一下:“指揮官,聯盟秘書處的蟲正在給您上眼藥呢,嗓門有點大。”

    軍雌客氣了,豈止是嗓門有點大,簡直是整個走廊里都能聽到他們秘書處的抱怨。

    說卡特別有用心,打算拘禁理事閣下拷問。

    說卡特想趁機謀害理事閣下,擺弄聯盟高層權力格局。

    說卡特想逃避星盜治理不力的責任,試圖對理事身邊的護衛屈打成招,把這次綁架事件完全甩鍋給他們政務派系。

    總之被害妄想癥不輕。

    卡特向來懶得理他們。

    他覺得這些貴族及其附庸好像過不了平靜的日子,總是占著大的就想要更大的,比變異獸還貪婪。

    “秘書處的蟲沒什么實權,也只能跳跳腳而已。在上司面前表露一下忠心,刷一下存在感,然后多吃幾口肉,我不過是他們近在咫尺的墊腳石罷了。”

    雖然煩,但不足為懼。

    卡特邊看郵件邊緩緩道:“那些星盜審的怎么樣了?”

    軍雌連忙肅整面色:“交代的差不多了,供詞還在整理,今晚就能發給您。”

    卡特點頭:“星盜首領仍在逃竄的假消息繼續往外放,五大帝國通發通緝令,尤其是自由星,注意一下當地軍雌和幫派的動向。”

    有星盜余孽的消息其實是聯盟軍放出去的,半真半假,的確有星盜余孽正在逃竄,只不過都是故意放走的小嘍啰而已。

    那幾個星盜首領死了一個,剩下兩個都在卡特手里,審了好幾天,交代出了不少好東西。

    軍雌:“明白了,那理事閣下那邊我們還申請問詢嗎?”

    綁架事件結束的那天,卡特帶著一隊軍雌去追赫爾了,其余軍雌負責協助運送傷員,以及保護仍在昏迷的雄蟲理事閣下。

    表面上說是保護,實際是為了執行卡特將理事及其護衛分開審訊的計劃。

    按理來說,他作為聯盟軍這邊的指揮官不該管這些貴族雄蟲的事兒,但他總感覺事情不對,覺得自己應該更小心一點。

    無奈那些聯盟秘書處的蟲消息靈通且手腳麻利,帶著一群桑夏爾帝國的貴族親衛直接堵在了停泊區大門口,說是要親自負責雄蟲理事的安全。

    一邊是精神飽滿的貴族親衛,還帶著聯盟總政務官的手令。另一邊是剛結束戰斗的疲憊軍雌,剛提交給聯盟首領的隔離保護批示還沒送到桌子上。

    兩方蟲一時僵持住了。

    偏偏在這時候雄蟲理事對加速麻醉劑代謝的藥劑過敏,整只蟲開始呼吸困難。

    秘書處帶來的桑夏爾帝國醫務官非常了解理事閣下的體質和各種過敏原。

    涉及雄蟲性命,要是真死了就是軍雌們的鍋,即便聯盟首領親自在場都不好插手,于是理事閣下被他們名正言順的帶走了。

    既然已經帶走了,再問也問不出什么東西。

    卡特興致缺缺:“不必問詢了,你出去吧。”

    軍雌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病房的門又被敲響了。

    卡特捏了捏眉心:“進。”

    “卡特指揮官,他們說你也在這家醫院,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了,希望沒打擾到你。”說話的蟲是一只腔調慢悠悠的雄蟲,桑夏爾帝國口音。

    卡特一愣:“理事閣下,您怎么來了?”

    這位理事名叫盧西恩·斯坦貝克,是桑夏爾帝國的一等貴族。

    不僅身份高貴,還是聯盟總政務官的子侄,所以那些秘書處的蟲才會拼命在他面前表忠心。

    盧西恩理事面帶笑容,那雙藍眼睛里滿是對卡特的欣賞和感激:“聽說是您救了我,我想親自感謝你,可惜那些秘書處的蟲在我耳邊叨叨個不停,我應付了他們好半天,竟是到現在才能見到你……”

    英俊且高貴的理事閣下親自上門道謝,語氣柔軟還帶點撒嬌,若是其他雌蟲面對這種場景可能會臉紅。

    不過卡特不一樣。

    他家里有個魅魔,每天撒嬌一百次。

    所以對盧西恩理事這種段位的撒嬌,卡特不僅免疫,而且心冷如鐵。

    “您客氣了,這是聯盟軍的職責。”卡特微笑一下邀請理事閣下小坐:“您的過敏好點了嗎?聽說很嚴重。”

    盧西恩理事嘆息:“是啊,我雖然是一只A級雄蟲但體質從小就弱,對很多東西都過敏。好在我身邊的醫療官都了解我的體質,所以這次過敏來得快去的也快。”

    理事思索了一下:“聽說我昏迷的時候,秘書處的蟲和你手下的軍雌發生了沖突,我剛上任,他們比較急于表現,給你添麻煩了。”

    卡特搖頭:“聯盟星權力格局未定,政局仍然混亂,我們當時也是擔心您的安全,您沒事就好。”

    雌蟲客氣地笑了一下,紅潤的唇角微微彎起,像是一片緋紅的花瓣落在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有種恬淡安寧的美。

    看起來很溫暖。

    盧西恩理事一愣,看著卡特半晌沒說話。

    卡特疑惑:“怎么了?”

    理事閣下回神,輕笑出聲:“沒什么,都說卡特指揮官是聯盟軍最優秀的雌性,不僅作戰能力首屈一指,就連樣貌都是數一數二,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卡特垂眸:“您客氣了,閣下品貌優異、性格隨和、年輕有為,我……”

    “你真的這么認為嗎?”盧西恩理事眼神認真,藍色的眼睛凝視著卡特,像是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的樣子:“我在你心里也是這樣的嗎?”

    卡特頓了一下:“……您在所有蟲眼中都是這樣的。”

    “真的嗎?”盧西恩理事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我還以為那些秘書處的蟲會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不討厭我的話真是太好了。”

    理事抬頭看著卡特,目光灼灼:“我很在意你對我的看法。”

    “……”卡特微微蹙眉:“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盧西恩理事擺出一個誠懇且略帶羞澀的表情:“對不起……不過說實話,你很迷蟲卡特,我剛才被你迷住了,所以有點口不擇言。”

    盧西恩理事笑得溫柔,眼神很深情。

    卡特看著他不說話,面容平靜。

    他們對視了大概一分鐘,盧西恩理事表情失落:“我說真的,你不相信我嗎?”

    卡特收回眼神,語氣淡淡:“不如有話直說吧。 ”,他重新按下竊聽干擾器:“這是研究院的新東西,防竊聽,您正式上任后也會有的。我演技有限,就不陪您繼續了。”

    經常有貴族雄蟲通過誘惑雌蟲來獲得便利,卡特聽說過一點這位閣下的事跡,不過他不吃這一套,甚至有點惡心。

    盧西恩理事聞言笑出聲。

    他笑了足足一分鐘,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卡特你真有趣,長得也合我口味,我真的開始喜歡你了。”

    溫文爾雅的假面瞬間破裂,剛才的一切竟都是在演戲。

    卡特沒什么表情,語氣冷冰冰:“我的榮幸。”

    盧西恩理事笑著站起身,在病房外廳走了一圈,顯然對卡特的日常用品很感興趣。

    他一臉認真的打量,邊看邊說毫不相干的話:“你說的很對,如今聯盟權力格局未定,政局混亂。所以我剛上任就遭遇綁架,差點死于非命。我的確要感謝你救了我一命,卡特。我不喜歡欠蟲恩情,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的話,可以告訴我。”

    卡特:“我說過了閣下,這是我的責任,您不必如此。”

    “好吧,那就先欠著。”盧西恩心情很好地嗅了嗅花瓶里的玫瑰花:“真東西?挺香的。”

    這雄蟲明顯別有用心。

    先是主動上門意圖勾引,然后又捏著救命之恩不放,一直繞彎子……

    卡特懶得理他。

    開始在星網上給赫爾買新睡衣。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盧西恩也覺得無趣了,他從兜里掏出幾張請柬擺在桌上,雙臂撐在桌子上俯視卡特:“這是我就任晚宴的請柬,順便慶祝我劫后余生,你可以帶上家蟲朋友一起去,歡迎。”

    就任晚宴并非正式的就任儀式,只是一些貴族雄蟲吃喝玩樂的奢靡活動,卡特很少參加這種活動。

    第一是因為不喜歡,第二是因為有些活動參加了就等于站隊,他不喜歡這種拉幫結派的游戲。

    “謝謝您的邀請,祝您就任順利,平步青云。”卡特把請柬推了回去:“不過我對這種事向來沒什么興趣,恐怕要辜負您的期待了。”

    盧西恩挑眉:“這種事是哪種事?是對宴會沒興趣,還是對我沒興趣?”

    卡特沒回答。

    盧西恩不死心,他言語間滿是慫恿:“你身處權力核心,既然站在了這個漩渦里,很多東西就逃不掉,你想獨善其身,麻煩卻會一直來找你。”

    “他們綁架我,因為只要我死了,聯盟就會重新選拔一位理事,不少蟲都有機會。而且我叔叔是聯盟總政務官,殺掉我相當于斷了他的臂膀……”

    “還有,你以為我被綁架這種事,針對的就只是我嗎?”盧西恩眨眨眼:“絕對有蟲會借機制造針對聯盟軍的輿論,還會彈劾你們,如果聯盟首領需要選擇替罪羊平息眾怒,你猜會不會是你?”

    卡特繼續翻閱星網,加購了一件毛茸茸的黑色睡衣:“您說的很有道理閣下,但您沒死,您叔叔也沒失去您,即便有蟲彈劾我也無傷大雅,所以感謝您的邀約,希望您在宴會上玩得愉快。”

    簡直油鹽不進。

    盧西恩輕嗤一聲:“你說我繞彎子,你何嘗不是在繞彎子?這張邀請函代表了什么你會不知道?”

    雄蟲洋洋灑灑開始傳播自己的設想:“我,年輕有為的雄蟲理事,在就任當天遭遇綁架。你,年輕有為的執行官,英雌救雄。我們天生就該一見鐘情,然后成婚生子,在政壇上珠聯璧合!這將是一段絕無僅有的佳話!”

    盧西恩雙眼放光:“我可以邀請傳媒公司幫我們炒作,簽十年的服務合同,從戀愛炒作的生子。到時候我們的民意信任度一定是最高的!聯盟軍總指揮官的職位尚且懸空,聯盟總政務官又是我叔叔。這兩個位子將來一定是我們的!甚至再往后看,就連聯盟首領這個位子都可能在你我二蟲之間產生,你不興奮嗎?”

    卡特面無表情,加購了一對黑白配色的馬克杯,又選了兩雙柔軟的情侶拖鞋,然后語氣淡漠道:“不錯的計劃,可惜我無緣配合,您還是另尋他蟲吧。”

    盧西恩狠狠蹙眉:“為什么拒絕我的邀約?是因為他嗎?”雄蟲回頭看臥室。

    住院部的套間是在客廳跟臥室之間放了一道透明的玻璃隔斷,這樣既能隔音不打擾病蟲休息,又能讓在客廳賠償的家蟲時刻觀察病蟲的狀態。

    盧西恩其實一進門就看到了這只蟲。

    聽說對方跟卡特關系親密,只是突然得了怪病,變成了植物蟲,連聯盟里最頂級的醫務蟲都說不好什么時候蘇醒。

    他冷哼一聲,瞥了一眼臥室:“看起來長得不錯,不過據說沒什么勢力,查無此蟲。”

    卡特懶得跟對方講道理:“不是每只蟲都在乎那些東西,我對總指揮官的位子也沒有那么大的興趣。”

    他對生活的期待很簡單。

    邁爾斯,赫爾,幾個朋友,溫暖的床,好吃的飯,愉快的旅行。

    再就沒什么了。

    雄蟲們恐怕很難理解。

    因為他們的愛情立足于踐踏雌蟲上,他們的事業立足于踐踏同僚上,他們是天生就離不開欺壓和掠奪的蟲。

    對總指揮官的位子沒興趣?

    雌蟲真是容易滿足的生物。

    盧西恩嗤笑:“我還是那句話,你說的很對,如今聯盟權力格局未定,政局混亂,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我們今天擁有的東西不見得明天還能擁有,你今天對總指揮官的位子沒興趣,可明天僅現在這個指揮官的位子可能都跟你沒關系了。”

    雄蟲眼神銳利,把邀請函重新推過來:“卡特,我跟你都需要盟友。你不接受成婚的方式也沒關系,我們可以換一種。不過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等宴會的時候再談好么?”

    卡特把邀請函重新推回去:“閣下,以您的能力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適的盟友,抱歉。”

    盧西恩沉默了一會兒,他盯著卡特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突然笑了一聲:“或許吧,不過我還是更看好你。”

    他沒動卡特推回來的邀請函,而是從兜里掏出了通訊器。

    雄蟲像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新聞般絮絮叨叨:“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我收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照片和視頻想和您分享,那種細長的尾巴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盧西恩翻出那張卡特在自由星上看過的照片,彼時赫爾當街而立,細黑的尾巴很顯眼,只不過他臉上圍了面巾,僅露出半張模糊的側臉。

    “這張照片,眼熟嗎?”盧西恩一臉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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