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不想做的事情,可以悄悄跟我說!敝T星大撥弄著涼月的頭發,說的是上午的事。
諸星大說服自己只是為了讓涼月去爭取權利,但真實的理由,也許自己也說不清。
涼月盤坐在地上,咬著吸管刺溜刺溜吸著杯底的飲料:“你幫我拒絕嗎?”
“是啊,能拒絕的都幫你推掉。”他在涼月頭上兩邊各抓了一把頭發向上捏起,成小三角的模樣,晃了晃,“不能讓小狗受委屈呀。”
涼月向前躲,那豎起的頭發就變成了飛機耳的模樣,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只是戳了戳諸星大,不滿道:“讓你幫我打槍你又不肯,哼,男人!
這點小事都不愿意幫他,還談什么愛他。
“你多學點以后能保護自己。”在這個問題上,諸星大跟琴酒一個態度。
他想起之前琴酒對他說的話。
“讓他有自保能力,可以做到吧。”琴酒松了松手腕,插進長風衣里,“有人想要刺殺他!
琴酒蔑視著諸星大:“如果他死了,你也一起死了算了!
這討人厭的氣質,除了琴酒沒人能讓他覺得拳頭那么癢的。
諸星大小腿一重,涼月撐著他的腿站起身,理直氣壯地要求:“你不能一直保護我嗎?”
“我不可能24小時都在你身邊,總會有離開的時候!崩溲臍⑹帜托牡膶ψ约旱膽偃私忉尩馈
他比劃了一下距離:“只要我們的距離超過這么多,就有可能不能及時護住你,但是你學會自保的話,可以撐到救援趕到。”
涼月從嗓子里哼了一聲,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就是要聽諸星大一點一點對他讓步。
戀人的躊躇與退讓,才是戀愛中最令人享受的東西。
“我去個廁所!彼麚]揮手,留下諸星大一個人在那里,猜他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涼月溜達溜達,快消失在拐彎的時候。
“不要我陪你嗎?”諸星大提高了聲音。
涼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震驚地回過頭,猛猛揮手趕他:“絕對不要。”
諸星大還要像初中女孩子們一樣手牽手一起去廁所不成,涼月被自己的想象惡寒到了,他喜歡黏著戀人,但戀人黏他的時候又覺得……很奇怪。
還是有點邊界感比較好,就像上廁所時不要走進臨近小便池一樣。,
涼月身邊隔兩個位置來了個男性,他瞄了眼兩人間的距離,很好,很有邊界感。
他解決完生理需求走到洗手臺那里,在手上認真的搓泡泡。
涼月是一款特別喜歡玩水但是討厭洗澡的小狗,就算只是洗手液也能一臉嚴肅地玩上兩分鐘,立志要把手的邊邊角角都搓到反光。
他仿佛看不到身邊欲言又止的男人一樣,在水流下仔細地沖洗著自己的手指,直到洗得香香的才收手。
旁邊遞過一張紙巾。
涼月內心暗罵一句,這家伙難道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嗎?
安室透把紙巾再遞過去了一點:“嗯?”
“啊……你是上次那個。”涼月像真的不認識安室透了一般,露出有些羞澀的笑,“波本!
他擦干凈手,垃圾呈拋物線落到安室透背后的垃圾桶里:“你怎么也在這里?”
安室透視線跟著他的手移動,他盯回涼月的臉:“練槍!
“原來在旁邊練習場打槍的人是你啊!好厲害!睕鲈孪喈斉鯃。
“你是第一次來這邊?”
“是啊是啊!
“帶你的人是諸星大吧!
“是啊是啊!
他忽然問:“你的代號是什么?”
“是——”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涼月愣了一下。
他收了笑意,像一臺無悲無喜的機器:“我們之間并沒有業務交流!
安室透這股子追根究底的勁讓涼月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感,就跟每次偷吃東西都會被好友抓到時一樣。
他搬出琴酒這座大山:“琴酒沒告訴過你,不要隨便打探我的信息嗎?”涼月拍了一下波本的肩膀:“別被別人當槍使了。”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波本下意識想拉住他,手抬到一半又逼自己放下。
他頹然彎下腰,捧了水撲到臉上。
沒試探出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但涼月跟當初敏感又粘人,恨不得每天躲進別人懷里獲取安全感的樣子差別太大。
如果現在是他的真面目,那當初是發生了什么才會變成那樣,又是遇到了什么,才變成了現在這副陰晴不定的模樣。
涼月去個洗手間去了半小時,諸星大坐不住了,準備去拯救被盥洗室之主綁架的小狗,卻在路上遇到了靠著墻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波本。
他露出看到野狗一樣嫌惡的眼神:“你怎么在這里?”
“接人去01號去boss那。”安室透跟他相看兩厭慣了,沒去看他,“但是沒告訴我01是誰?”
他收到琴酒的消息后就來到這邊了,可是一上午過去了任務都沒有解碼,安室透感到了熟悉的不靠譜感。他對諸星大說:“你知道的話告訴我,上回放我鴿子的事一筆勾銷!
黑麥做過幾個有關實驗體的任務,說不定知道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01號是誰。
“你自己的任務自己做。”諸星大揮揮手,他還要去找涼月,哪有時間幫他找什么任務目標。
安室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果然是沒用的男人,涼月跟他在一起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手機忽然震動,他點開郵箱,原本未解碼的地方忽然變成了一塊地圖,一個紅色的點在上面標示。
安室透往上面的地方走去。
——
“砰!”“砰!”“砰!”
四十六種槍,涼月上午完成了近九成的教學,他回來時諸星大不在,便自己拿起了槍。
琴酒逼著他學,他不想學,諸星大盯著他學,他也不想學。
但如果是自己一個人玩的話,還是跟有意思的。
涼月抬腕沉臂,三秒狙擊一個靶心,后坐力震得他肩膀有點沒知覺了。
他眼睛進了汗水,有點澀,但是在陽光下變得更加亮晶晶的,滿臉都是對找到新玩具的歡喜。
打完最后一發,涼月忽然覺得后頸一涼,他把槍丟到一邊,摸了摸領子。
好家伙,感應器加竊聽器!
今天摸過他后頸的只有琴酒,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心眼子多多的,手也壞壞的,怎么可以往他脖子旁邊放竊聽器,萬一爆炸了怎么辦?
涼月忽然想起今天他做了什么。
講gin的壞話,跟黑麥調情,跟黑麥親親,在波本面前人格分裂,繼續給gin背鍋……
【加賀,待會和波本一起來見我。】感應器里傳出聲音,原來功能不僅竊聽,還能通話。
涼月眼前一黑,訕笑:“琴酒,你這設備還挺先進啊……”
他從嗓子里擠出了嗚咽的聲音:“我可以不去嗎?”
【不可以!
狗狗我啊,要死翹翹了捏。
安室透再一次見到他后,變得很沉默,周身氣勢都壓抑著,涼月不懂他在鬧哪門子脾氣,一副要把手機捏碎的樣子,諸星大看過去的時候又裝作風輕云淡的模樣。
在諸星大面前偽裝,又故意露破綻給他看,安室透這種面黑心黑的小黑皮,肯定是想下魚餌騙他上鉤。
要是他好奇了咬鉤了,說不定就要被抓去洗干凈吃掉了!
“跟我走吧!卑彩彝笇鲈抡f。
諸星大猛地側過頭:“是他?!”
01號實驗體是涼月?!怎么會……
諸星大忽然想起自己給涼月拿過敏藥的時候,在藥箱的側面,看到了類似阿拉伯數字的樣式。
“……嗯。”安室透站到涼月身后,插在衣兜里的手掐著自己的手心。
他前幾天剛送回消息質問為什么涼月會出現在組織里,不曾想還沒把涼月救出組織,現在就要親手將他送到實驗臺上。
涼月不太想跟安室透共處一室,他說了個地址:“黑麥,送我去這里。”
諸星大眉頭緊皺,涼月錘了一下他的手臂,嘟囔道,“干嘛這副表情!
那里是組織給實驗體注射藥劑的地方,涼月前幾天剛從實驗室里出來,現在又到這里去,容不得他不多想。
涼月問:“你不想我去?”
諸星大的沉默表明了他抗拒的態度。
涼月笑了,把外套扔到他身上,跟著安室透上了車。
“不想有用的話,我早就離開組織了!
“黑麥,成熟點!
說什么替他拒絕不想做的事,他今天要教會諸星大的道理是——有些東西他阻止不了。
比如,戀人的苦難。
涼月很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
“嗜睡癥狀有減輕嗎?”
涼月躺在手術床上,感覺背后有點涼,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還是很容易困。姐姐能不能給我拿床被子,這個桌子好冷!
“麻醉了就不冷了!
涼月撇了撇嘴:“好冷漠哦。”
“等你好了就不冷了,來跟著我一起數,10、9、8……”
昏睡前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臉,是那個給他抽血的研究員。
她身邊助手的眼睛,有點像貓咪。
啊,麻醉小狗會夢到藍眼睛貓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