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善者不來 實則，是過來躲債的……
陸文?麗回過頭, 看到陸文?珺和?翟月蘭在那說小話，不高興地道：“你們在聊什?么呢。”
陸文?珺頭也不抬，隨口應道：“我在夸媽的衣服好看。”
陸文?麗抬起下巴, 得意?地道：“那當然了，這衣服是我陪媽去百貨大樓買的, 料子是腈綸的, 可貴了, 要五塊錢一件。”
翟月蘭懟道：“是你拉著我去百貨大樓, 說是陪我買衣服, 我買了一件, 你買了三件。”
還都是翟月蘭付的錢。
陸家三姐妹里?, 只有陸文?麗一家跟翟月蘭一樣住在甬城。
陸文?麗仗著離家近，時?不時?上?門打秋風。
被翟月蘭揭了短, 陸文?麗臉色一變，跺腳道：“媽！”
翟月蘭瞥她一眼, 說：“行了。”
她就不明?白了，為什?么二女兒非要跟大女兒較勁，明?明?都是一家的姐妹，姐姐不好了, 她作為妹妹能得什?么好處？
陸文?麗還是有些不服氣, 從頭到腳掃了一眼陸文?珺, 隨后目光停留在她穿的衣服上?, 撇了撇嘴道：“你那衣服一看就很便宜。”
陸文?珺上?身穿了一條純白色的高領羊絨衫, 下半身是一條卡其色的闊腿長褲，外面搭了一條同款卡其色的長款風衣。
看著簡單時?髦，回頭率很高。
陸文?麗卻不這么認為，她偏愛大紅大紫的顏色, 今天?她穿了一條桃紅色的皮襖，用黑色皮帶將腰系得緊緊的，自?覺十?分洋氣。
陸文?珺的簡單大方，在她眼里?，就是土氣上?不得臺面。
陸文?麗一直覺得這個姐姐過得不如自?己，尤其是從翟月蘭口中聽說她去海島隨軍后，就更是這樣覺得了。
想也知道，一個小破海島，能有什?么時?興的衣服布料。
殊不知，陸文?珺和?四個小孩身上?穿的羊絨衫，是沈勁托回藏區探親的戰友帶的。
是用藏區白絨山羊所產的山羊絨做的羊絨衫，比普通羊絨做的羊絨衫更加保暖，布料更加柔軟，貼身穿十?分舒適。
尤其是在四季如夏的海浪島，冬天?出門只要穿一條羊絨衫就足夠暖和?了。
這樣的一條羊絨衫，價值不菲，最重要的是有價無市。
也就是那個戰友跟沈勁關系好，才愿意?給他帶，換做是別人，求爺爺告奶奶都弄不來。
陸文?珺早就習慣陸文?麗這張臭嘴了，懟道：“對對對，我身上?的衣服便宜，你身上?的衣服貴。我問問你，為啥你身上?的衣服都這么貴，就嘴這么賤（便宜）呢？”
“你！”陸文?麗不服氣，還要繼續跟陸文?珺斗嘴。
翟月蘭出來做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
陸文?麗才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一副不愿意?多搭理陸文?珺的樣子。
出了火車站，她還不消停，抱怨道：“還有多久才到啊？”
沈勁說：“要先?坐車去港口，然后坐三個小時?的船，才能到海浪島。”
“什?么？！”陸文?麗脫口而出。
她還以為已經到海浪島了呢，沒想到還得坐三個小時?的船。
她撇了撇嘴道：“鄉下地方就是鄉下地方，交通真不方便。”
陸文?珺就當沒聽見，跟翟月蘭說：“坐船的時?候能看海，大海可漂亮了。”
大寶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地接嘴道：“是啊，姥姥，大海特別好看，不僅能看到白色的海鷗，運氣好還能看到鯨魚或者海豚。”
“對。”大丫道，“鯨魚還會噴水，可好玩了。”
翟月蘭笑瞇瞇地道：“是嗎，那姥姥一定要好好看看。”
她一直生?活在內陸城市，還沒看過海呢。
陸文?麗撇了撇嘴道：“不就是海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寶：“二姨，你看過海啊？”
陸文?麗噎了噎，半晌憋出一句：“……沒看過。”又道，“沒看過咋了，海也就那樣，二姨看過別的地方，比大海漂亮多了。”
小寶歪了歪頭，繼續問：“那二姨你看過哪些地方啊？”
陸文?麗撇嘴道：“你一個小屁孩，問那么多干嘛。”
小寶捂嘴偷笑，悄悄跟大寶說：“我覺得二姨肯定沒看過比海好看的地方。”
大寶小小聲說：“我也這樣覺得。”
去港口的路上?，陸文?珺的嘴仍舊說個不停，一會說海沒什?么好看的，一會說海浪島就是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破地方。
直到上?了船，看著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她才像被剪掉舌頭的鸚鵡，一下說不出話了。
聞鵬站在甲板上，船搖搖晃晃，他一手護住聞巧，一手護住聞勇，還不忘招呼陸文?麗：“文?麗，你快看，是海。”
陸文?麗扭頭，面朝著船艙，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大海，還不忘說一句：“有什么好看的。”
聞巧和聞勇比她興奮多了，聞巧趴在聞鵬的肩膀上?，眼也不眨地盯著大海。
聞勇更是一改之前的膽小，踮著腳，想去夠下面的海水。
被大寶攔住了，他問聞勇：“你干嘛啊。”
聞勇說：“我看能不能抓魚。”
大寶嚴肅的跟他說：“你別這樣，小心掉下去。”
聞勇撇撇嘴道：“掉下去就掉下去。”
他就不信，這一船的人，沒一個能把他撈起來的。
大寶見勸不住，也懶得管他了。
聞勇一直使勁踮腳，半個身子都露在船外面了。
陸文?麗不管他，聞鵬的注意?力都放在聞巧身上?。
還好沈勁察覺到了，及時?拽了他一把，不然聞勇肯定掉到海里?去。
把聞勇扶穩，沈勁嚴肅地跟他說：“我能拉你一回，不一定能拉你第?二回，萬一你掉下去，大海這么大，我們夠嗆能把你救回來。”
聞勇怯怯地說：“我不敢了。”
他敢不聽大寶的話，因為大寶年紀跟他差不多大，就是個小孩。
可沈勁不一樣，他是大人，又高大健壯，潛意?識里?，聞勇有點怕這個姨父。
就躲到翟月蘭身邊，翟月蘭是第?一次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也是第?一次坐船。
她有些暈船，便靠著船舷，看著大海的景色。
一群群海鳥在海面上?翱翔，時?而俯沖入水捕食，時?而振翅高飛，偶爾還會有巨大的鯨魚或海豚躍出水面，展示著它們優美的身姿，然后又迅速潛入水中，只留下一圈圈逐漸擴散的漣漪。
她忍不住感慨道：“這真是個好地方。”
看著廣袤無垠的大海，連心情都開闊了幾分。
跟外面相比，海浪島都可以稱得上?一句世外桃源了。
陸文?珺笑笑，說：“這才哪到哪啊。”
下了船，更是驚掉翟月蘭和?陸文?麗一家的下巴。
從港口到軍屬大院，要走一段路，途中經過農田，穿過小道。
在路上?走的時?候，偶爾還有農民趕著鴨子經過，只能停下來，讓他們先?過去。
陸文?麗一邊躲著鴨屎和?水坑，一邊撇了撇嘴道：“不還是個鄉下地方嘛。”
直到通過軍屬大院嚴格的哨崗，看到那聯排的，宛如外國人住的洋房一樣的二層小樓，喉嚨才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萬分驚訝，不敢置信地道：“這是你家的房子？”
陸文?珺把院門推開：“部隊蓋的，我們只有居住權。”
陸文?麗扯了扯嘴角，對著二層小樓想酸兩句，又不知道從何酸起。
進了院子，更是別有洞天?。
院子里?靠院墻那一圈栽滿了茉莉花，現在還不到開花的季節，綠色的兩瓣葉片中間只是包裹著白色的花苞。院子正中央是兩棵紅色三角梅，三角梅四季開花，此時?正開的熱烈，靠岑蘭家的那一側搭了一個矮牽牛的花架，紫色的牽牛花爬在花架蜿蜒生?長。
陸文?麗終于找到話說了，趾高氣昂地道：“這一路過來，看到別人家種的都是瓜果蔬菜，就你搞特殊，種這些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玩意?。”
大寶不服氣地扁扁嘴：“哪里?不能吃了，媽經常用菊花給我們做菊花糕吃，還把茉莉花曬干了，泡花茶給我們喝，就連隔壁的岑阿姨也很喜歡我媽泡的茉莉花茶。”
聞鵬：“岑阿姨是誰？”
沈勁指了指隔壁小院，道：“住我們家隔壁，師長的愛人。”
聽到是師長的愛人，陸文?麗才不說話了。
海浪島比甬城熱多了，剛上?島沒多久，陸文?麗就脫下了她那條大皮襖，偏偏為了臭美，里?面就穿了條顯身材的綠色的布拉吉，布料薄薄的，走兩步就開始打噴嚏了。
“哈啾，哈啾！”在院子里?也打起了噴嚏，她擤了擤鼻涕，還要怪陸文?珺，“都怪你，在院子里?種了這么多花花草草，我花粉過敏，害得我一直打噴嚏。”
陸文?珺瞥她一眼，說：“不服氣？那你回去啊。”
陸文?麗立馬看向翟月蘭，告狀道：“媽，你看，她趕我。”
翟月蘭也忍了她一路了，說：“你姐說的對，你要是花粉過敏，就趕快回去，省得在這受罪。”
陸文?麗呆了呆，最后還是聞鵬出來打了圓場：“我們快進屋吧。”又道，“巧巧和?小勇都覺得有些冷了。”
進了屋，陸文?珺去廚房拿暖水瓶給翟月蘭倒了滿滿一杯熱白開，說：“媽，喝點水，暖暖身子。”
水是一大早就燒好的，現在喝正好微微燙口，翟月蘭不緊不慢地將一杯水都喝光了。
陸文?麗看了眼桌上?的空杯，說：“我的呢。”
陸文?珺忙著給翟月蘭規整行李，頭也不抬地道：“想喝自?己倒。”
陸文?麗斜著眼道：“你就是這么招待客人的？”
“客人？”陸文?珺扭頭問沈勁，“不請自?來的叫什?么客人？”
沈勁摸摸鼻子，不好接話。
大寶舉手：“我知道，我知道。”他嘿嘿一笑，“叫不速之客。”
上?了二年級，陸文?珺就開始時?不時?地教他們一些常用成語了，還要伴隨著舉例，不過用來舉例的一般是沈家那一大家子。
像上?次沈愛國他們突然到訪，陸文?珺教四個小孩的時?候就跟他們說，這叫不速之客。
陸文?珺不吝夸獎：“大寶真聰明?。”
“你！”陸文?麗看向翟月蘭，又將目光縮了回去，因為她知道翟月蘭是不會替她做主?的。
于是起了另一個話頭：“我肚子餓了，有東西吃沒。”
這頤指氣使的樣，看的陸文?珺就想給她兩大嘴巴子。
可一想到翟月蘭也是一路舟車勞頓，到現在也沒吃東西。
還是忍住氣，去廚房做飯了。
翟月蘭跟了進來，幫忙打下手。
她一邊洗菜，一邊道：“你妹沒了工作，心情不好，你多忍讓忍讓她。”又道，“反正她也就在這呆幾天?，很快就回去了。”
陸文?麗沒工作了？這陸文?珺倒是沒聽說過。
她挑了挑眉毛道：“陸文?麗怎么會沒了工作？在單位惹事?了？”
就陸文?麗那張嘴，在單位得罪幾個人，一點也不稀奇。
翟月蘭嘆口氣，說：“不是，她是自?己辭的工作。”
陸文?珺忍不住道：“她有毛病吧。”
她記得陸文?麗是在鐵路局上?班，做乘務員，工資不低，福利待遇也挺好，妥妥一份鐵飯碗。
這樣好的工作，說辭就辭，這不是有毛病嘛。
翟月蘭又嘆一口氣：“我也是這樣說的。她辭職前，我就勸她，讓她別辭，辭了以后就很難再?找到這么好的工作了，她非是不聽。”
“她跟我說，不想再?當乘務員了，值班的時?候要站一路，又要值夜班，還要應付那些不講理的客人，而且每個月就拿那點固定的死工資，不劃算，又說她有個小姐妹，已經把廠里?的工作辭了，趁著改革的春風，南下做服裝生?意?，現在已經掙的盆滿缽滿了，她想跟著人家一塊干。”
陸文?珺張口結舌，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改革政策是好，做生?意?賺錢的人也很多，但陸文?麗憑什?么就認為她能像別人一樣，隨便做下生?意?，就能輕輕松松成為萬元戶？
她忍不住問：“然后呢？”
翟月蘭接著嘆氣，她覺得這陣子嘆的氣，比她前半輩子嘆的都多：“然后，她不光把自?己的工作辭了，還拉著聞鵬讓他一塊辭了工作，聞鵬一開始還有些不大愿意?，文?麗就磨著他，說不辭職跟她一塊做生?意?，他倆就離婚，兒子跟他，女兒歸她。”
“你也知道，聞鵬那人，一向沒什?么主?見，文?麗又拿離婚嚇唬他，第?二天?，聞鵬就去把工作辭了，他還算長了點心眼，跟單位說的是停薪留職，兩個人都不用上?工以后，就拿著以前的積蓄，又找人借了點錢，把巧巧和?小勇扔給我，跑去鵬城做生?意?去了。”
“去之前，文?麗還跟聞鵬說，他名字里?有鵬，鵬城也有個鵬，說明?鵬城旺他，他們兩個去那里?做生?意?，肯定能發達。”
陸文?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沒想到陸文?麗居然這么迷信。
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翟月蘭，狐疑地道：“媽，你不會也借她錢了吧？”
翟月蘭支支吾吾不肯說，最后在陸文?珺的逼問下，才承認借給陸文?麗兩百塊錢。
陸文?珺輕吸一口涼氣，兩百塊錢，那估計是翟月蘭的養老錢了。
翟月蘭說：“你還繼不繼續往下聽了？”
陸文?珺：“你接著說。”
翟月蘭接著道：“他們兩個去鵬城后，先?是投奔文?麗的那個小姐妹，見了面才知道，人家壓根不是做什?么服裝生?意?，而是……”
“而是什?么？”陸文?珺問。
翟月蘭漲紅了臉，憋了好半天?才說一句：“而是做歌舞廳生?意?的。”
還是那種不大正規的歌舞廳。
但也跟服裝生?意?沾點邊。
陸文?麗那個小姐妹，算是半個媽媽桑，她替歌舞廳的年輕姑娘們采買‘舞蹈服’，又領著姑娘們到來歌舞廳談生?意?的大老板面前轉一圈，事?成了，她就能拿一筆錢。
陸文?麗聽著很是心動?，這錢來的多么輕松啊。
便鼓動?聞鵬，讓他跟著她一起干這種生?意?，就連小姐妹也在一旁敲邊鼓。
但聞鵬說什?么也不愿意?做這種買賣，頭一回硬氣地拉著陸文?麗走了，還不許她跟那個小姐妹再?聯系了。
失去了小姐妹這個人脈，陸文?麗倒也不是很失望。
畢竟，改革春風吹滿地，鵬城遍地是黃金嘛。
翟月蘭：“……她拉著聞鵬四處鉆營，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有一批物美價廉的服裝賣，她跟著賣家去倉庫看貨，賣家就打開一個蛇皮袋，給她看最上?面的幾條衣服，她看了覺著好，當場就跟人訂下來，把那一倉庫的衣服都買了。”
等交完錢，陸文?麗跟聞鵬打開倉庫里?堆著的蛇皮袋一看。
全部的蛇皮袋，都只有最上?面放著幾條衣服，下面全是那種疊起來的紙殼，為了騙到他倆，重量上?不出錯，那紙殼還浸了水是濕的。
等陸文?麗反應過來，想去找那個騙子的時?候。
才發現，已經人去樓空了。
所有的本錢就買了幾條衣服，外加一堆爛紙殼。
陸文?麗和?聞鵬在鵬城呆不下去，只能灰溜溜地回了甬城。
翟月蘭：“他倆借了不少錢，去鵬城之前，又到處跟人家嚷嚷，說是去鵬城做生?意?了，搞得人家都以為他倆在鵬城發大財了，一聽說他們回來了，那些債主?都堵上?門找他們要錢。”
家里?沒錢，陸文?麗只能厚著臉皮回鐵路局問原來的領導，她能不能繼續回去上?班。
那領導早就看不爽陸文?麗了，誰讓她每天?偷奸耍滑，對待工作態度極其不認真，就想著怎么占便宜。
讓她做乘務員，推著小推車賣盒飯，還有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
她倒好，不知道從哪進了一批劣質的，過期變味的零嘴，代?替小推車上?的東西，推銷給乘客。
好多乘客買完，吃著不好，都來跟鐵路局投訴。
領導要批評教育她，陸文?麗就梗著脖子說，她又不是沒賣火車上?規定賣的東西，只是自?己做點小生?意?，還說，人家上?面的大領導都鼓勵下面的民眾做點小生?意?，為啥她不行呢。
這方面確實沒有明?確的規章制度，但是影響不好啊，更何況，陸文?麗賣的又不是那種物美價廉的東西，她賣的東西又貴又難吃。
人家乘客要投訴，可不會管是不是乘務員私底下賣的，只知道是火車上?賣的東西。
所以，領導可不爽她了。
陸文?麗這邊剛一辭職，領導那邊就立馬找人頂上?了。
好單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陸文?麗走的時?候容易，想回來就難了。
陸文?麗回去求領導的時?候，領導還來了一句：“早干嘛去了？”
把陸文?麗給氣的喲，在家罵了領導三天?三夜。
陸文?麗這邊碰壁了，聞鵬那里?也不好受。
他雖然辦的是停薪留職，但他為人一向懦弱膽小，跟單位的同事?、領導，關系處的也就一般般。
所以，他回去問領導可不可以恢復工作的時?候，領導也只是打哈哈說，再?說吧。
陸文?麗沒了工作，聞鵬也上?不了班，兩口子沒了收入來源，捉襟見肘，就連聞巧和?聞勇都是翟月蘭替他們養著的。
債主?繼續上?門，陸文?麗和?聞鵬又拿不出錢，也不敢在家呆著了，就躲到了翟月蘭家。
沒想到，人家早就把這兩口子打聽得清清楚楚，連翟月蘭家的地址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去陸文?麗家找不著人，轉過頭來又堵上?了翟月蘭家。
害的翟月蘭都只能半夜三更，把臉裹得嚴嚴實實地去買菜。
她這輩子，一直挺著腰桿做人。
即便陸建明?丟下她們母女帶著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去了國外，她也只是背地里?抹過幾次眼淚，轉過臉來又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什?么時?候丟過這么大的人。
翟月蘭都忍不住道：“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就這樣一拖再?拖，拖到了過年。
連過年都有債主?上?門，沒辦法，這是人家的血汗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陸文?麗被逼的沒辦法，又聽說翟月蘭要來海浪島看望陸文?珺，就說要跟著一起來。
實則，是過來躲債的。
“等會。”這一長串信息把陸文?珺都有些聽蒙了，她問翟月蘭道，“媽，剛下火車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大年初三，你去陸文?麗家做客，順嘴提了一句，二月二十?七號要來找我，她才死皮賴臉地跟著一起來的嗎。”
“怎么又變成了，陸文?麗一直在你家躲著？”
翟月蘭臊紅了臉，半天?憋出一句：“她早就把房子給賣了還債，從五月份開始就一直跟我住了，年也是跟我一起過的。”又道，“下火車的時?候，我跟你那樣說，是為了全她的面子。”
陸文?珺樂了：“那怎么現在又跟我說實話了呢。”
翟月蘭白她一眼，說：“這不是話趕話的，順嘴就說了嘛。”又叮囑陸文?珺，“還有，她身上?穿的那桃紅色大皮襖，還有綠色的布拉吉，都是她被騙的時?候買下來的那幾條衣服之一。”
“這些話你聽過就過，記得保密啊，當著你妹妹的面，別露出一丁點。”
陸文?珺忍住笑意?，說：“只要她別來惹我。”
第52章 睡馬路 你當你這是什么金窩銀窩啊，我……
廚房里?, 陸文珺和翟月蘭聊的正歡，客廳里?，沈勁和四個小孩, 跟陸文麗一家，倒是相對無言。
本?來么, 沈勁也不知道他們一家要來。
最主要的是, 沈勁跟他們不熟……除了在婚禮上見過一面, 他常年駐扎在外, 跟他們一家實在是沒什么來往。
他只能尷尬地客套道：“飯還有一會才好, 要是餓的話, 先吃點什么東西墊墊？”說完, 他眼睛一亮，“對了, 文珺曬了一些蝦干和黃蜆子，味道很不錯, 還有我們這盛產水果，現在這個季節雖然水果少了一些，但是之前芒果和菠蘿蜜季節的時候，文珺曬了不少芒果干和菠蘿蜜干, 口感雖然比不上新?鮮的, 卻是另一種?風味, 你們要不要嘗嘗？”
“不用。”陸文麗起身, 一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模樣, 圍著?屋子轉了一圈。
看到客廳里?的電風扇和洗衣機，還有廚房的冰箱，忍不住撇了撇嘴，說：“你們這日子過的倒是好, 還用上電器了。”
這大電器，得好幾百塊錢一臺吧？
陸文麗嘴巴泛酸，她?在甬城都沒用上電器呢，沒想到陸文珺和沈勁兩口子在一個小破海島倒是先用上了。
她?這話說的挺不客氣的，沈勁也不慣著?她?，直接道：“我倆都有工作，又能掙錢，買點電器回來解放雙手?咋了。”
“什么？”陸文麗卻抓住了另一個重點，臉色一變，說：“我大姐找到工作了？”
沈勁都樂了，多?新?鮮啊，陸文珺都來隨軍一年多?快兩年了，找到工作不是很正常：“嗯，她?在我們這邊學校當老師。”有心刺她?幾句，“我們這邊學校大部分的學生都是軍官們的孩子，部隊有給學校補貼，所以學校里?面的老師工資和福利待遇都挺不錯的，她?的工資都快趕上我了。”
沈勁雖然沒有明說陸文珺工資多?少，但陸文麗在心里?算了一筆賬，沈勁可是團長，陸文珺的工資跟團長的工資差不多?，肯定少不到哪去……
陸文麗覺得陸文珺來海島隨軍后?，肯定要辭了她?在電機廠的工作，事實上也確實像她?想的那樣，但她?怎么也沒想到，陸文珺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了，還是一份這么優渥的工作。
她?原本?以為，自己沒有工作，陸文珺也沒有工作，兩人也算是‘同病相憐’。
萬萬沒想到，陸文珺居然先她?一步，有工作了。
這樣她?不是低陸文珺一等了嗎？
陸文麗一向自恃不比陸文珺差，眼神里?難得透露出?一種?復雜的情緒，有嫉妒，還有不甘。
她?還想再酸兩句。
被翟月蘭打斷了，她?端了菜出?來，說：“開飯了。”
陸文珺和翟月蘭都是手?腳麻利的人，很快就整治了一桌飯菜。
有蒜蓉粉絲扇貝、黃酒爆響螺片、清蒸石斑魚，姜蔥炒螃蟹、青椒炒墨魚。
最令人矚目的是將蝦尾疊加式的擺一圈，擺盤像花朵盛開，中間?放了一碟醬油的白灼大蝦。
除了一道煸炒娃娃菜以外，全是海鮮做的大餐。
就連主食都有兩種?，一種?是鮑魚瑤柱蟹肉海鮮粥，一種?是墨魚和扇貝肉、蝦仁做的海鮮炒面。
本?來只打算煮海鮮粥的，因為陸文珺以為只有翟月蘭一個人來，那加上她?，家里?總共也就三個大人，四個小孩，這些菜盡夠吃了。
沒想到陸文麗一家也厚著?臉皮跟來了，那就變成五個大人六個小孩了，原先準備的菜就不大夠了。
陸文珺只能臨時加了兩道菜，還有一道海鮮炒面，就這還怕不夠吃。
這么多?菜擺上飯桌，還道道都色香味俱全。
聞勇“哇”了一聲，兩眼放光，吸了吸口水，一臉饞樣。
他扭頭跟陸文麗說：“媽，好多?好吃的啊。”
陸文麗看不得他這副上不得臺面，沒見過什么好東西的模樣。
私下?里?狠狠掐了他一把，小聲道：“你有點出?息。”
聞勇被擰疼了，眼眶瞬間?紅了，卻不敢叫出?聲，低下?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他不知道他媽為什么要掐他，他明明說的是實話啊。
這桌上的海鮮，有好多?好多?他都沒吃過。
而且，比他們過年的時候吃的年夜飯都豐盛多?了。
陸文麗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飯菜，也想到了自家的年夜飯。
身上背了債，這個年他們家過得十分拮據，不像往年一樣，又是割肉又是買菜的，吃的跟平時沒什么兩樣，甚至還少了不少油水。
陸文麗可不覺得，陸文珺做這么一大桌的飯菜，是為了招待他們，她?肯定是為了顯擺。
于是，嘴巴酸道：“哎呀，你現在過得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生活好喲，真?會吃，真?會享受，我到現在都不懂吃這些。”
陸文珺忙著?給六個小孩分海鮮粥和海鮮炒面，懶得搭理她?，就當作沒聽見。
翟月蘭聽不下去了，額角直抽抽。
這大好的團圓日子，除了三女兒?一家不在，其他人都聚在一塊了，說點開心話不好么，為啥陸文麗非要找不自在？
她?懟道：“當初讓你來，你自己不愿意來，怪誰？”
翟月蘭這話是意有所指。
當初跟沈家的婚約，也沒明確說是讓哪個女兒?嫁過去，所以陸文珺嫁可以，陸文麗嫁也行，甚至是三妹陸文卉嫁都行，就跟當初沈家一樣，也是沈偉沈勁沈鵬誰娶都行。
不過陸文卉年紀小了些，所以沈勁找上門的時候，翟月蘭還是拉著?陸文珺和陸文麗，問她?們誰想嫁去沈家。
陸文珺無可無不可。
陸文麗卻壓根看不上沈家，也看不上沈勁這個‘窮當兵’的，當場就拒絕了。
于是就陸文珺這個大女兒?嫁給了沈勁。
后?來沒過多?久，陸文麗也嫁給了聞鵬。
之后?一直相安無事，翟月蘭也沒想到，這次海浪島，倒是激出?陸文麗這么多?不甘來了。
陸文麗臉色一變。
其實在看到沈家的生活條件以后?，她?也很是懊悔。
要是嫁給沈勁……現在住二層小樓，頓頓吃海鮮，水果暢吃，有一份好工作的就是她?了吧？
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陸文麗更不可能當著?大家的面，承認自己選錯了人。
所以，翟月蘭一句話就把陸文麗的話給堵上了。
她?憤憤地用筷子戳著?碗里?的菜，說：“吃飯！”
翟月蘭看她?終于消停了，便往大寶他們碗里?夾菜，說：“多?吃點。”
大寶笑嘻嘻地將翟月蘭夾的，清蒸石斑魚腮邊最嫩的一塊肉吃進了嘴里?，然后?說：“謝謝姥姥。”
他也夾了一片黃酒爆響螺放到翟月蘭碗里?，說：“姥姥，你也吃。”
翟月蘭將黃酒爆響螺夾回大寶碗里?，說：“姥姥這有，你吃。”
大寶還以為是翟月蘭不喜歡吃響螺肉，因為響螺肉有點韌，翟月蘭上了年紀，牙口不太好，估計咬不動。
他又夾了蒜蓉粉絲扇貝到翟月蘭碗里?，說：“姥姥，你試試這個。”
翟月蘭繼續將蒜蓉粉絲扇貝放回大寶碗里?，還細心地把殼去掉了，說：“你吃就行，姥姥不吃。”
大寶歪了歪頭，不太明白翟月蘭為什么不吃他夾的菜。
然后?他觀察了一會，發現翟月蘭不僅不吃他夾的菜，而且桌上的海鮮都沒怎么動筷子，倒是一直在吃配菜和素菜，比如說青椒炒墨魚里?的青椒和煸炒娃娃菜。
大娃忍不住說：“姥姥，你怎么不吃海鮮啊。”
聽到大寶的話，陸文珺望了一眼翟月蘭面前的碗碟，果然沒看到海鮮的殼，于是道：“是啊，媽，你怎么不吃啊。”
翟月蘭抿了抿嘴，道：“這些海鮮太貴了，我就不吃了，讓孩子們多?吃一點。”
大寶他們四個在海島長大，頓頓都有海鮮吃，比這桌飯還要好吃的海鮮他們都吃過，所以，吃飯的時候，他們用餐的動作也只是不緊不慢的。
聞巧和聞勇卻不一樣，兄妹倆別說沒吃過這些海鮮了，連見都沒見過。
聞勇一開始還想克制點，可這些海鮮實在是太過美味，他漸漸地就放開了，一口接著?一口，一副連盤子都要吃掉的架勢。
聞巧也是一樣，兄妹倆狼吞虎咽的模樣被翟月蘭盡收眼底。
她?心疼外孫外孫女，便想著?自己少吃一些，讓兄妹倆多?吃一點。
而她?口中的‘孩子們’指的自然是聞勇兩兄妹，而不是大寶他們四個，但如果直接點出?來，陸文麗肯定不高興，私下?里?說不定還要教訓兩兄妹呢，所以翟月蘭就換了個說法。
見陸文珺眉頭一皺，還要再勸，翟月蘭道：“我都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沒啥區別，吃這么好的，浪費。”
沈勁不贊同地道：“媽，正是因為你年紀大了，所以才需要多?吃些好東西，補補身體，而我們年紀輕，以后?吃好東西的日子多?得是。”又道，“是吧，大寶小寶，大丫二丫？”
二丫點點小腦袋，說：“姥姥吃。”
大寶說：“姥姥，我們這里?海鮮多?，明天讓媽再去副食廠買好多?好多?海鮮，我們變著?花樣吃，都吃不完。”
陸文珺樂了：“你倒是會使喚我。”又看向翟月蘭，“沈勁和孩子們說的是這個道理，你該多?吃一些，這些海鮮吃了對身體有好處，就說這條石斑魚，這邊的漁民都喚它?作‘海雞肉’，可見有多?補。”
翟月蘭還是有些猶豫，因為這些海鮮看著?就貴。
她?以前也做過富家太太，還算有些見識。
可這響螺肉、石斑魚，她?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唯一見過的就是蝦和螃蟹了，但這蝦和螃蟹，跟她?平時在菜市場見的都不一樣，個頭足足大上一圈。
還有那鍋鮑魚瑤柱蟹肉海鮮粥，用了這么多?好食材，就為了做這一鍋粥。
幫陸文珺打下?手?的時候，她?都連連乍舌。
翟月蘭連連擺手?，說：“還是你們吃，我就不吃了。”
陸文麗雖然覺得陸文珺在顯擺，但是這一桌飯菜她?沒可少吃，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才慢悠悠地勸道：“是啊，媽，大姐有工作，能掙錢，你隨便吃，可著?勁兒?吃，都吃不窮她?，要吃少了，估計她?還不樂意了。”
又來了。
陸文珺不說話，就笑瞇瞇地看著?翟月蘭。
翟月蘭從桌子底下?輕輕踢她?一腳，做口型讓陸文珺忍忍陸文麗。
陸文珺給翟月蘭面子，不搭理陸文麗，就說：“我是有工作，能掙錢，但這邊海鮮賣的也便宜。”
翟月蘭訝然：“這邊海鮮便宜？”
她?在菜市場買過黃花魚，一斤就要兩塊多?錢，而且還得要購買海產品的票。
陸文珺“嗯”了一聲，說：“我們這邊臨海，每天撈上來的海鮮按車算都能繞島小半圈，所以海鮮賣的就便宜，像梭子蟹，平時只賣六分錢一斤，還是不應季的時候，等到八九月份，三四分錢一斤，賤賣都沒人要。”又道，“這邊跟內陸不一樣，海鮮便宜，倒是肉類、農副產品和蔬菜賣的要貴一些。”
翟月蘭在心底默默算了一筆賬，看來，這一桌海鮮真?花不了多?少錢。
她?終于放心了，說：“那我就吃點？”
陸文珺夾了一塊石斑魚肉放她?碗里?：“多?吃點，不夠還有，你這幾天呆我們這，頓頓都得吃海鮮，不怕不夠吃，就怕你吃膩了。”
小寶皺了皺小臉，說：“媽剛帶我和哥來這邊的時候，我們也很喜歡吃海鮮，后?來天天吃，頓頓吃，都吃怕了。”
翟月蘭看著?小寶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連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故意逗他：“是嘛，那小寶喜歡吃什么呢？”
小寶歪了歪頭，說：“我喜歡吃糖醋排骨、菠蘿咕嚕肉、雞腿……”
翟月蘭還想再逗他兩句，被陸文麗截過話頭，酸溜溜地道：“你媽有工作，工作又好，別說你想吃排骨和雞腿了，就算你想吃龍肝鳳膽，她?都能弄給你。”
這是跟她?的工作杠上了？
陸文珺忽略翟月蘭在桌子底下?輕輕踹她?的動作，笑瞇瞇地道：“那你的工作呢，你在鐵路局干的咋樣了？估計干的挺好的，都升官了吧，不然也不能買大皮襖啊。”
說著?，戲謔的目光在她?身上桃紅色的大皮襖上轉了一圈。
“你！”陸文珺怎么會突然這么問，陸文麗臉色一變，懷疑翟月蘭把她?的事都告訴陸文珺了。
她?看了看陸文珺，又看了看翟月蘭，卻沒從兩人的神色中發現端倪。
陸文珺更是坦坦蕩蕩地直視她?的目光，仿佛問她?的工作，就真?的只是在好奇罷了。
陸文麗只得把一肚子狐疑摁下?了，含糊地道：“就、就那樣吧。”
有了這一出?，她?倒是不敢再酸陸文珺了。
生怕陸文珺又問起她?的‘工作’。
這一頓飯她?吃的是安靜如雞。
沒了陸文麗出?來攪風攪雨，這頓飯大家吃的很是歡暢，賓主盡歡，就連聞鵬都多?喝了兩杯。
酒足飯飽，困意上頭。
再加上，一路舟車勞頓，這會疲憊感全涌上來了。
翟月蘭年紀大了，更是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見狀，陸文珺道：“媽，你回房間?休息休息吧。”
翟月蘭剛從座位上起身，陸文麗就一邊嘬著?牙花子，一邊不客氣地道：“我們今晚睡哪？”
陸文珺也不客氣地懟她?，說：“睡馬路。”
陸文麗看向翟月蘭，跺腳告狀道：“媽，大姐要趕我們一家睡馬路。”
翟月蘭都服了她?這個二女兒?了，怎么跟個葫蘆瓢似的，摁下?這頭，那頭又起來了。
她?問陸文麗：“你就不能消停一會？”
陸文麗撇撇嘴，她?覺得翟月蘭就是偏心陸文珺，替她?說話。
她?嘀咕道：“我哪不消停了。”
明明他們一家千里?迢迢地過來探親，怎么連句今晚睡哪都不能問了？
她?從身后?偷偷拽聞鵬的胳膊，又用眼睛瞪他，意思很明顯，讓他替她?說話。
聞鵬不善言辭，磕磕巴巴了半天才道：“姐、姐，那個，我們今晚睡哪個房間?啊？”
聞鵬算是個老實人，陸文珺對他的觀感比對陸文麗要好一些，也有些可憐他天天被陸文麗欺負。
所以他問了，陸文珺就實話實說道：“家里?沒準備你們的房間?。”
“什么！”陸文麗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叉腰破口大罵道，“你這人怎么能這樣，我們大老遠的過來，你真?打算趕我們去睡馬路啊？”
陸文珺輕飄飄地看她?一眼，說：“我讓你過來了嗎？”
陸文麗卡殼了，又蠻不講理地道：“我不管，反正我們已經來了。”
她?把聞勇和聞巧扯自個跟前：“陸文珺，我是跟你不對付，但小勇和巧巧怎么說，也是你的外甥外甥女吧，你真?的忍心看他們流落街頭？”
說完，她?悄悄擰了聞巧一把，聞巧“哇”的一下?哭出?聲。
聞巧哭了，聞勇也是癟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陸文麗擱這道德綁架她?呢？
陸文珺：“小勇和巧巧是我外甥和外甥女不錯，但他倆更是你的親兒?子親閨女，你敢帶著?兒?子閨女不請自來，就要做好被趕的準備，留你們吃頓飯都是我心腸軟了，他們倆要是流落街頭，那也是你這個當媽的害的。”
聽到陸文珺說聞勇和聞巧要是流落街頭，是她?這個當媽的害的。
陸文麗莫名想起她?執意南下?做生意，背的那一身債。
目光游移，不敢對上陸文珺的視線。
翟月蘭看著?聞巧哭的可憐，有些心疼，便道：“文珺……”
陸文珺見翟月蘭左右為難，有些不忍，便道：“我說的是實話，我們家你們也看過了，就二樓有三個房間?，我跟沈勁睡一間?，大寶小寶睡一間?，大丫二丫睡一間?。本?來我是打算媽來了，就讓她?睡大寶小寶的房間?，然后?讓大寶小寶去跟大丫二丫擠一擠。”
四個小孩的房間?，打的都是一米二上下?鋪的床。
翟月蘭身材瘦小，睡一米二的床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個安排還是很合理的，但是誰能想到，陸文麗一家不請自來了呢。
陸文麗張口便道：“那就讓大寶小寶還有大丫二丫去你和沈勁的房間?擠一擠，媽帶著?聞勇和聞巧睡一間?房，我和聞鵬睡一間?房。”
陸文珺都氣笑了，憑啥委屈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啊。
她?一字一句地道：“不可能。”
陸文麗覺得自己的這個安排很合理，沒想到卻被陸文珺駁回了。
可這畢竟是在陸文珺家，形勢比人強，她?說不讓她?住，她?還真?就不能強行住下?來。
而且這是軍屬大院，陸文麗想起大院門口那嚴格的哨崗，還有那些穿著?白色軍裝的軍人……
她?臉色一變，說：“那你想怎樣？”
陸文珺掃她?一眼，說：“出?了軍屬大院，走十來二十分鐘的路，就能到招待所，你們上那住。”
陸文麗哼一聲：“我們千里?迢迢過來，你居然讓我們住招待所。”
陸文珺挑挑眉毛，說：“招待所咋了，那邊房間?寬敞又干凈，而且二十四小時有熱水供應，是部隊軍官的家屬，住招待所還能打個折，所以部隊有家屬探親，都安排住那邊，你有什么意見？”
陸文麗當然知道住招待所好，她?看過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的房間?，房間?雖然寬敞，布置的也溫馨，但是那上下?鋪的小床也太小了，才一米二。
這也沒法子，誰讓大寶他們還是小孩，睡一米二的床綽綽有余。
但是對陸文麗和聞勇這兩個成年人來說，就有些擁擠了。
所以，肯定是住招待所好。
雖然陸文珺說，軍官的家屬住招待所可以減免一些費用，但還是得花錢啊。
陸文麗舍不得掏這個錢，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長椅上，不肯走了。
聞鵬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拉她?好，還是不拉她?好。
聞勇和聞巧縮在一旁，像兩只小鵪鶉。
知女莫若母，翟月蘭知道，陸文麗是舍不得錢。
她?嘆口氣，說：“你們去招待所住吧，我來出?錢。”
“真?的？”陸文麗眼睛一亮，“媽，你早說嘛。”又道，“我們現在就去招待所，你明早記得過來付錢啊。”
說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臨走還斜了陸文珺一眼，扔下?一句：“你當你這是什么金窩銀窩啊，我才不稀罕住你這呢。”
陸文珺雙手?環胸，挑挑眉毛：“不稀罕住我這？那你住招待所的時候，別報沈勁的名減免費用，按原價付就成了。”
陸文麗腳步一崴，當作沒聽見，拽著?聞鵬還有聞勇聞巧，匆匆便走了，就像后?面有什么人攆他們似的。
陸文麗一走，陸文珺便跟翟月蘭說：“媽，你先去洗澡，熱水我已經給你燒好了。”
翟月蘭洗完澡，去到大寶小寶的房間?，卻沒看見自己的行李。
她?下?樓找陸文珺，疑惑地問她?：“我行李哪去了？”
陸文珺說：“在我房間?呢，你今晚跟我睡，沈勁睡客房。”
翟月蘭吃驚道：“還有客房？”
“有，就在一樓，澡房旁邊那間?，上了鎖的就是。”
翟月蘭愣了愣：“那你還跟文麗說家里?沒地方住了。”
陸文珺噗嗤一笑，說：“我誆她?的。”
第53章 要你管 誰人背后無人說，誰人背后不說……
家里除了二樓那三間臥房, 一樓其實還有一間客房，只不過之前都是用?裝雜物的，算是家里的雜物間。
得知她媽要來, 陸文珺早就讓沈勁將雜物都給清理了。
正?好過年前他倆換了一張新床，舊床就抬到了清理好的房間, 枕頭被褥都是新換的。
陸文珺原本打算翟月蘭來了后, 讓沈勁睡幾天一樓的客房, 她跟翟月蘭睡一塊, 母女?兩個這么多年沒?見?, 正?好說說私房話。
陸文麗一家突然來了, 打亂了她的計劃。
陸文珺一開始還想著, 讓陸文麗一家睡客房，她繼續跟翟月蘭睡, 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不變，沈勁可以回部?隊睡, 他在部?隊的宿舍比這都住的舒服。
沒?想到陸文麗這么不客氣，干脆讓他們一家住招待所去了，省得擱眼皮子底下看著心?煩。
翟月蘭失笑：“你啊你。”
陸文珺哼一聲：“陸文麗還想住我家，她想得美, 讓我為了她委屈幾個孩子, 做夢呢？”
翟月蘭搖搖頭, 說：“我懶得管你倆的事?了。”
她歲數越大, 越明?白一個道理,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很多事?吧，她要不摻和，興許文珺和文麗這兩姐妹還有轉圜的余地, 她要一摻和……文麗是個小性的，文珺也?不讓人，姐妹倆天雷勾地火……
翟月蘭：“我還是睡覺去吧。”
陸文珺：“你跟我回屋。”
翟月蘭扭頭往客房的方向走：“不用?，我睡客房。”
陸文珺嗔道：“媽，我不是說了，你今晚跟我睡。”
翟月蘭：“說什么呢。”她看沈勁一眼，“你跟沈勁是夫妻，怎么能分著睡呢。”
陸文珺看向沈勁，說：“今晚我跟我媽睡，你睡客房，成不？”
這事?陸文珺早就跟他提過了，再說了，他還能不同意？
沈勁摸摸鼻子，說：“成。”
陸文珺：“媽，你看，沈勁都說了他要睡客房。”
翟月蘭忍不住捶她一下：“你就知道欺負人家。”
陸文珺眼角彎彎：“我要不欺負他，他還不樂意了，是不，沈團長？”
沈勁笑瞇瞇地道：“是。”
翟月蘭看夫妻倆感情好，和和美美的，心?里止不住地高興。
陸文珺再接再勵，繼續游說翟月蘭：“媽，你跟我都這么久沒?見?了，就不想跟我講講私房話？”
甬城和平城距離兩千多公里，交通又不方便，翟月蘭是挺久沒?見?陸文珺了，有些話也?不方便當著沈勁的面?說。
于是，她猶豫道：“那……”
沈勁：“是啊，媽，我明?早一大早還要去部?隊呢，文珺放寒假，不用?上?班，她可以睡到自?然醒，但我每天起床都會?把她吵醒，你跟她睡兩晚，她也?能睡個安穩覺。”
既然沈勁都這么說了，翟月蘭爽快地應道：“成，那我今晚就跟文珺睡。”
陸文珺說：“天氣冷，泡個腳再睡，睡的也?舒坦。”
沈勁：“我去給你們燒熱水。”
等泡完腳，躺上?床，翟月蘭還忍不住跟陸文珺說：“女?婿對你真?好。”
陸文珺笑笑，反問?翟月蘭：“我對他不好么？”
翟月蘭回想起，吃飯的時候，陸文珺給大寶他們四個，還有聞勇聞巧剝蝦的時候，沒?忘給沈勁也?剝一個，就說：“好，你倆對對方都好。”
說完這句話，她忍不住感慨：“做夫妻，就得多對對方好，別老覺得自?己吃虧，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賬，你對他好，他心?里都記著呢。”
陸文珺撇撇嘴，有些不贊同。
她媽人夠好了吧？
她血緣上?的親爸不還是丟下她們母女?四人，跟年輕貌美能生男孩的小老婆奔赴美帝的懷抱了。
所以，一味地對人好沒?用?。
自?己生的閨女?，撅個屁股就知道她要干嘛，翟月蘭看她神色，說：“怎么，不是這個理？”
陸文珺翁聲道：“不是。”
翟月蘭說：“你是想起我跟你爸了吧。”
陸文珺抿嘴：“他不是我爸。”
翟月蘭嘆口氣：“不管怎么說，也?是他生的你。”
陸文珺眨眨眼睛：“誰說我是他生的了，我是你生的，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翟月蘭被逗笑了，說：“要沒?有他，就靠我一個人，怎么生的你？”
陸文珺嘟嘟嘴：“不管，反正?我就是你生的。”
只有面?對翟月蘭的時候，她才會露出幾分女兒的嬌態。
翟月蘭看著大女?兒嬌俏的模樣，忍不住失笑：“真該讓沈勁看看你這副模樣，聽聽你這張利嘴。”
陸文珺：“我在他面前從不遮掩。”又道，“我是說真?的，一味對人好沒?用?，我對沈勁好，是因為他值得我對他好。他對我好，我才會?對他好。他一直對我好，我就一直對他好。”
翟月蘭喃喃重復了一遍陸文珺的話，感慨道：“是這個理，我這些年倒是越活越過去了，有些事?還不如你看的明?白。”
她道：“不說這個了，也?不知道你妹她們在招待所住的咋樣。”
陸文珺：“能住的咋樣，部?隊的招待所環境可好了，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得干干凈凈，枕頭套被套更是每天都要換一遍。咱家用?熱水還得現燒呢，她們那邊呢，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多方便。”
翟月蘭道：“那我就放心?了。”
陸文珺笑道：“我現在算是發現了，只要有那種關系不好的親戚上?門，就給他們轟招待所去。”
翟月蘭嗔她一眼，輕聲說：“怎么說話的，什么親戚，文麗怎么說也?是你的妹妹。”
陸文珺挑眉：“她把我當姐姐么？”又道，“再說了，我是讓她睡招待所，又不是真?讓她去睡馬路。”
雖然，她真?的有把陸文麗趕去睡馬路的念頭。
但陸文麗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聞鵬和聞勇聞巧，也?得看在他們的面?上?。
翟月蘭不說話了，半晌才嘆口氣，道：“這樣對你名聲不好，人家要是知道，你連親妹妹上?門，都讓她住招待所，肯定會?在背后嚼你舌根的。”
陸文珺：“說就說吧，誰人背后無人說，誰人背后不說人。”
她看翟月蘭一眼，逗趣道：“媽，你沒?在背后說過人壞話？”
翟月蘭噎了噎，捶她一下：“要你管。”
陸文珺笑道：“我說真?的，人家要真?想說我，還怕挑不出毛病？就連我明?早出門踏的是左腳，他們都能編排說我右腳瘸了呢。”
“呸呸呸。”翟月蘭道，“什么瘸了，亂說什么呢。”
陸文珺笑瞇瞇地道：“所以啊，他們愛咋說就咋說，我有不是為了別人的目光而活，我自?己活的輕松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翟月蘭嘆口氣，說：“文卉要是像你一樣想就好了。”
她生的這三個女?兒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文卉了，大女?兒文珺為人妥帖，到哪都混的開，二女?兒文麗的性子雖然左了點，但這樣的性子也?很難吃虧。
說句不好聽的，只有陸文麗讓別人吃虧的份，沒?有別人讓她吃虧的。
三女?兒文卉呢，跟兩個姐姐的性子完全不同，說的好聽呢，是溫柔善良，說得難聽點，就是懦弱膽小。
翟月蘭也?不明?白了，她性子剛強，怎么就生出這樣一個女?兒。
偏偏文卉嫁的最遠，自?己又鞭長莫及。
陸文珺眨眨眼睛，說：“文卉現在怎么樣？”
翟月蘭嘆口氣：“我也?不曉得，興城那邊遠，我沒?去過幾回，偶爾說要去看她，她也?不讓我來，說交通不方便。”
陸文珺：“那通信了嗎？”
“怎么沒?通。”翟月蘭道，“我在信上?問?她過的咋樣，她就跟我說，一切都好，還讓我保重身體，對她自?己的事?呢，卻是只字不提。”
翟月蘭就算心?再大，也?察覺出三女?兒有不對勁的地方。
她握住陸文珺的手，說：“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文卉，或者寫?信給她，她有事?不肯跟我說，但她跟你這個大姐關系一向好，興許你問?她就肯說了。”
陸文珺把這事?記在了心?底，回拍了拍翟月蘭的手：“媽，我曉得的。”
翟月蘭又徐徐嘆口氣，最終還是困意上?頭，帶著對陸文卉的掛念，漸漸進入了夢鄉-
翟月蘭有早起的習慣，早上?六點，天還沒?亮，她就醒了。
她輕輕推了陸文珺一把，說：“文珺，我去做飯，你想吃什么？”
陸文珺睡的正?香呢，含含糊糊地道：“隨便。”
翟月蘭起床穿鞋，輕手輕腳地下到二樓。
“呀！姥姥你嚇我一跳！”大寶拍了拍小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翟月蘭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大寶啊，你怎么起這么早。”
大寶笑嘻嘻地道：“我是被尿憋醒的。”
其實不完全是，他還是被餓醒的。
昨晚吃飯的時候，聞勇和聞巧的吃相?嚇到他了，以至于，他都沒?怎么吃，就替他倆夾菜了。
做為家里最大的孩子，要照顧好客人，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話音剛落，他的肚子就傳來“咕”的一聲。
翟月蘭一下就明?白了始末，覺得大寶乖巧又惹人心?疼，摸摸他的頭，說：“想吃什么，姥姥給你做。”
大寶眼睛一亮，吸了吸口水，說：“吃什么都可以嗎？”
翟月蘭說：“當然。”
大寶舉手：“我要吃拔絲地瓜。”
翟月蘭頓了頓，跟他商量道：“那個，拔絲地瓜來不及做，我給你做個白菜肉丸湯咋樣？”
大寶扁扁嘴，可是他想吃拔絲地瓜。
但大寶自?覺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還是道：“好吧。”
翟月蘭循循善誘：“白菜肉丸湯很好吃的。”
白菜肉丸湯再好吃，那也?比不上?甜滋滋的拔絲地瓜！
大寶推著翟月蘭進廚房：“姥姥你別說了，白菜肉丸湯就白菜肉丸湯吧，大寶餓了，什么都能吃的。”
翟月蘭忍不住樂了，說：“好，這就給你做去。”
她系上?圍裙，先將新鮮的白菜葉子一片片洗凈，那嫩綠的葉片在水流的沖洗下顯得格外水靈。
肉丸是她從甬城帶來的，幸好現在天氣冷，還放的住，陸文珺家里又有冰箱，一來就給凍上?了。
翟月蘭從冰箱里拿出肉丸，下入煮沸的鍋里，等肉丸浮出水面?，差不多半熟的時候，再下入白菜和些許調味料，一鍋簡單又美味的白菜肉丸湯就做好了。
翟月蘭盛了一碗白菜肉丸湯遞給大寶，說：“嘗嘗吧。”
大寶用?勺子舀起一個肉丸，吹了吹，送進了嘴里。
他瞪大眼睛，說：“姥姥，肉丸好好吃啊。”
翟月蘭笑道：“好吃吧，這是用?豬肉做的豬肉丸子，吃起來十分有嚼勁，還會?爆汁。”
大寶嚼了嚼，驚訝地道：“真?的欸，豬肉丸子會?在我嘴里爆汁，好好玩。”
“媽，不是說了讓你別帶肉丸嘛。”陸文珺從樓上?下來。
翟月蘭掃她一眼，說：“你醒了。”
陸文珺：“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翟月蘭來之前，就寫?信給陸文珺說，要帶些甬城特?產的肉丸子過來，陸文珺說不用?，海浪島這邊什么都有，要吃肉丸可以現做。
翟月蘭不同意，非說甬城的肉丸跟別的地方的肉丸不一樣。
陸文珺只好勸她說，肉丸從甬城帶過來，會?變味。
翟月蘭堅持，說天氣冷，不會?變味的。
陸文珺就說讓她帶一點別帶多了。
翟月蘭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依舊我行我素地帶了一堆的肉丸子過來，塞滿了半個冰箱，陸文珺昨天做飯的時候打開冰箱一看，差點沒?昏過去。
翟月蘭瞥她一眼，說：“你看，大寶多喜歡吃肉丸，說明?我沒?帶錯。”
還問?大寶：“是吧，大寶。”
大寶點點小腦袋，舀了一個肉丸舉到陸文珺面?前，說：“媽，你嘗嘗，姥姥帶來的肉丸可好吃了。”
陸文珺：“你媽我吃你姥姥做的肉丸，從小吃到大。”
她環視廚房一圈，說：“有沒?有別的吃的？”
翟月蘭忙著給大寶盛肉丸，說：“沒?有，就白菜肉丸湯，你愛吃不吃。”
陸文珺無奈，只好吃了一碗。
到了中午，陸文珺問?翟月蘭：“媽，你想吃什么海鮮？我去副食廠買。”
翟月蘭擺擺手，說：“吃啥海鮮啊，昨天吃太多，吃膩味了。”
陸文珺樂了，說：“那你想吃啥？”
小寶和大丫二丫已經起來了，翟月蘭問?他們：“你們想吃啥？”
四個小孩對視一眼，說：“隨便。”“都行。”
翟月蘭眼睛一亮，就說：“那我給你們做炸肉丸吧。”又道，“對了，再做一道蘿卜炒肉丸，你們說咋樣？”
怎么全是肉丸？
四個小孩沒?啥意見?，均點了點頭。
翟月蘭笑瞇瞇地道：“乖孩子，姥姥這就給你們做肉丸去。”
陸文珺眉角突突地跟著翟月蘭進了廚房，問?她：“媽，怎么全做肉丸。”
翟月蘭低聲道：“你懂啥，我帶了這么多肉丸過來，再不吃就要放壞了。”
陸文珺調侃她：“你也?知道帶太多過來吃不完會?放壞啊？”
翟月蘭推她：“去。”
中午果然做了炸肉丸和蘿卜炒肉丸，再配一鍋白米飯。
跟海鮮相?比，四個小孩吃肉丸的次數不多，所以這頓肉丸開會?的午飯，他們倒是吃的香甜。
晚上?，翟月蘭又問?四個小孩：“晚飯想吃什么。”
四個小孩正?坐在客廳里玩呢，聞言便道：“隨便，姥姥，你做什么我們都愛吃。”
翟月蘭笑瞇瞇地道：“小嘴真?甜。”又問?，“那做胡蘿卜玉米肉丸湯和油豆腐燒肉丸咋樣？”
小寶和大丫二丫遲疑地點點頭，中午不是吃過肉丸了嗎？
大寶臉色都變了。
跟另外三個不同，他早上?還吃了一碗白菜肉丸湯呢。
要是晚上?還做肉丸，那他從早到晚吃的都是肉丸了。
大寶扁著小嘴，可憐兮兮地朝陸文珺求助：“媽——”
陸文珺擰了一把他的小臉蛋：“是誰說肉丸好吃的？”
大寶嘆口氣，說：“好吧，那就再吃一頓。”
他就不信，明?天姥姥還會?做肉丸給他們吃！
第二天中午，翟月蘭找到四個小孩。
大寶看到她臉上?的笑就覺得大事?不好，遲疑地道：“姥姥，今天中午也?是你做飯嗎？”
“當然了。”翟月蘭道，“也?得讓你媽歇息幾天吧。”
翟月蘭繼續笑瞇瞇地問?：“大寶小寶，大丫二丫，中午想吃什么菜啊。”
四個小孩對視一眼。
大寶：“我要吃蜜汁雞翅。”
小寶：“我要吃糖醋魚。”
大丫：“蒜蓉粉絲蝦。”
二丫：“魚香肉絲！”
翟月蘭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贊同地道：“要不，今天還是吃肉丸吧。”
沒?等四個小孩說話，翟月蘭又道：“這樣，我給你們做番茄肉丸。”她挑挑眉，“番茄肉丸跟其他肉丸不一樣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又道：“光做番茄肉丸不夠，再做一道蒸肉丸，咋樣？”
大寶嘆口氣，說：“隨便。”
小寶無奈地擺擺手：“都行。”
于是，午飯又吃的肉丸。
到了晚上?，翟月蘭依舊笑瞇瞇地問?四個小孩：“晚飯想吃什么啊？”
大寶抬頭望她一眼，又繼續低下頭跟小寶玩翻紅繩了。
翟月蘭見?大寶不理她，就問?小寶：“小寶，晚上?想吃什么？”
小寶抿抿嘴，說：“我說了，想吃糖醋魚。”又道，“姥姥，我能吃糖醋魚嗎？”
翟月蘭噎了噎，看向大丫二丫：“你倆想吃啥？”
大丫二丫誰也?沒?搭理翟月蘭，跟聽不見?似的。
翟月蘭納悶地找到陸文珺，說：“他們怎么都不理我啊？”
陸文珺：“換做是我，我也?不搭理你。”
翟月蘭沒?明?白陸文珺的意思?，百思?不得其解地去做肉丸了。
翟月蘭的廚藝還是挺好的，番茄肉丸和蒸肉丸被她做的色香味俱全。
可即便再色香味俱全，那也?是肉丸啊。
大寶他們已經連著吃了兩天的肉丸了。
大寶哀嚎一聲，說：“姥姥，我們已經吃了好幾頓的肉丸了。”
大丫捧著小臉道：“就是，再吃下去，我們都要變成肉丸了。”
二丫鼓著腮幫子，說：“姥姥，你看我像不像肉丸？”
翟月蘭噎了噎，不說話了。
陸文珺嘆口氣，她理解她媽。
翟月蘭以前做過闊太太，后來她爸卷起全部?家產跑了，富人乍窮，所以有點節省，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摳。
現在家里條件好了，票證也?逐漸取消，想吃什么都行。
何必非得頓頓都吃肉丸呢，說白了，她就不舍得那些肉丸放壞。
當然，節儉也?是好事?，吃幾天肉丸當然可以，肉丸子也?是肉做的，吃肉還補充營養呢。
但翟月蘭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
陸文珺說：“媽，你中午不是問?我，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為什么不搭理你嗎？”
“嗯，你說。”翟月蘭道。
陸文珺：“每次做飯前，你都問?他們，想吃什么，他們報了自?己想吃的，你又不給他們做，還是繼續做肉丸，說白了，你早就打算好要做什么菜了，那還問?大寶他們干嘛，不是多此一舉么。”又道，“說難聽點，你就是仗著他們年紀小，啥也?不懂，這不就是誆小孩么。”
陸文珺：“換做是我，我也?不搭理你。”
翟月蘭被說中了心?思?，赧然道：“肉……肉丸不是也?挺好吃的么。”
陸文珺嘆口氣，問?四個小孩：“如果姥姥沒?問?你們想吃什么，而是直接說中午做肉丸給你們吃，你們會?不搭理姥姥么？”
“不會?。”四個小孩搖搖頭。
陸文珺看向翟月蘭：“看到沒?，媽，你既然問?了他們，就要尊重他們的意見?。”
翟月蘭臉色臊紅，說：“這次是姥姥錯了。”又道，“姥姥明?天做肉丸給你們賠罪。”
大寶夸張地把嘴張的能吞下一個雞蛋：“還吃肉丸啊。”
翟月蘭笑瞇瞇地道：“逗你們的，明?天給你們做你們喜歡的蜜汁雞翅、糖醋魚、蒜蓉粉絲蝦和魚香肉絲！”
“噢！”四個小孩歡呼一聲，圍著翟月蘭，“姥姥真?好。”“我最喜歡姥姥了。”
翟月蘭第二天果然給四個小孩做了好吃的，四個小孩吃了美食，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一句接著一句，把翟月蘭哄的心?花怒放。
等她緩過勁來，突然發現，好幾天沒?見?到陸文麗一家了。
她就來島上?的第二天去招待所付房費的時候見?了他們一面?，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也?不見?他們上?門，難不成這幾天他們都在招待所呆著？
翟月蘭找陸文珺說出這個疑問?，陸文珺說：“媽，你就甭擔心?他們了，他們這幾天在島上?過的舒坦著呢。”
陸文麗一家，完全把這當度假了，白天去看海，看完海就去找島上?的人，要點免費的水果吃。
第54章 撒謊 還是當人家大姨的呢
陸文珺雖然沒跟著他們一家, 但?也時刻打聽著他們的動向。
畢竟陸文麗是個?不省心的，部隊那邊禁忌又多，萬一他們不小心闖進營地了, 那就是給沈勁添麻煩。
三月一號，翟月蘭就要走人?了, 她還有工作, 不能在這邊久待。
臨行前一天, 她找到陸文珺, 說：“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喊你妹妹從招待所過來, 咱們再吃最?后一個?團圓飯。”
“什么叫最?后一個?團圓飯, 這話忒不吉利了。”陸文珺道，“等我放寒暑假, 一有空就去看你。”
翟月蘭笑?笑?，說：“那我去叫文麗了啊。”
陸文珺是真不想見到陸文麗, 不過這畢竟是她媽的心愿，扶額道：“吃完飯，讓她在招待所再呆一晚，明天就讓她走人?啊。”
“知道, 文麗和聞鵬也得回去找工作呢, 他們也呆不了多久。”翟月蘭道。
她去了趟招待所, 把?陸文麗一家給喊來了。
陸文麗到了沈家, 就開始眼睛不是眼睛, 鼻子不是鼻子地道：“你當?我想來啊，要不是媽喊我，我才不愿意來呢。”
陸文珺懶得搭理她，說：“你愛來不來, 吃完這頓飯，明天趕緊走人?。”
陸文麗切了一聲，一屁股坐在長椅上，開始打量著客廳里的電器。
目光在電風扇這里停留了好一會，眼睛滴溜溜地轉：“姐，你把?這臺電風扇送給我吧。”
陸文珺盯著她，好一會沒說話。
把?陸文麗雞皮疙瘩都盯起來了，搓搓手臂，說：“你看我干嘛。”
陸文珺：“我看你臉怎么這么大。”又道，“想要電器，自己攢錢買。”
陸文麗臉色一變，說：“我可是你的親妹妹，你連臺電風扇都舍不得給我。”
陸文珺嗤了一聲：“那我還是你親姐姐呢，咋不見你送臺電風扇給我？”
陸文麗噎了一噎，放緩語氣道：“姐，我說真的，現在是冬天，你們家電風扇放著也沒用?，還是送給我吧。”
陸文珺挑挑眉毛：“送給你？我放那不用?都不送給你。”
陸文麗扭頭跟翟月蘭告狀，撒嬌道：“媽，你看她！”
翟月蘭正在幫大丫二丫扎小辮呢，陸文麗的話，她就當?作沒聽見。
她也想不明白，文麗怎么這么大的臉。
她現在背著一屁股債，當?務之急不是想著怎么找份好工作還債，倒是盯上她姐的電風扇了。
陸文麗酸溜溜地道：“還記得以?前住我們家隔壁，叫珍珠和寶珠那兩姐妹嘛，寶珠結婚的時候，珍珠這個?姐姐還送了她臺收音機呢。”
她撇了撇嘴，說：“同樣是當?人?姐姐的，你送我什么了？”
陸文珺想送她一個?耳刮子：“用?到我的時候，我就是你姐，用?不到我的時候，我就是陸文珺。”
陸文麗這種?人?，貪心不足蛇吞象，還蹬鼻子上臉。
就算真給了她電風扇，她還會要電視機、電冰箱……貪念是永無止境的，陸文珺就算開金礦都滿足不了她。
陸文珺懶得搭理她了，招手說：“小勇，巧巧，到我這來。”
聞勇和聞巧看向陸文麗，陸文麗正在氣頭上呢，沒功夫搭理他倆。
還是聞鵬推了一把?，說：“大姨叫你們呢，快去啊。”
聞勇和聞巧磨磨蹭蹭地走到陸文珺跟前，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大姨——”
陸文珺摸了摸他倆的頭，又從口袋里掏出兩個?紅包，說：“這是給你們的，雖然晚了點，但?是祝你們新年快樂，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順順利利。”
聞鵬有些無措，說：“姐，新年都過了。”
陸文珺：“沒事，小勇和巧巧大老遠過來一趟，這點禮數是應該有的。”
陸文麗在一旁涼颼颼地道：“收著吧，我姐夫是團長，我姐又是當?老師的，他倆有錢的很，不用?替他們省這點。”
她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綠光，一把?將聞勇和聞巧手上的紅包奪了過來：“我看看，你們大姨給了多少?錢紅包。”
陸文麗飛快地將紅包拆開，點著里面的錢：“一塊，兩塊……一共是四塊錢。”她忍不住眉開眼笑?地道，“哎喲，給這么多啊。”
陸文珺額角直抽抽，說：“你還給小勇和巧巧，這是給他倆的，不是給你的。”
陸文麗翻了個?白眼，給聞勇和聞巧，不就是給她的嘛。
她美滋滋地將紅包紙往桌上一扔，錢揣進兜里，又拍了拍：“他們還小，我先幫他們保管。”
她跟聞勇和聞巧說：“媽先幫你們保管啊，等你們長大了再還給你們。”
聞勇和聞巧看著陸文麗兜里的錢，眼神留戀。
不過他倆很清楚，進了他們媽兜里的東西就是她的了，不可能再還給他們。
那可是足足兩塊錢啊。
饒是聞勇這樣有些怯懦的性子，都忍不住生氣了。
他一跺腳，牽著聞巧的手，喊大寶他們，說：“我們出去玩吧。”
大寶起身，說：“哦，好。”一招手，“我們去玩捉迷藏吧。”
聞勇眼睛一亮，說：“這個?好。”
六個?小孩像一陣風似的卷出門。
陸文珺去廚房準備晚飯，不一會，翟月蘭也跟進去打下手。
客廳里就剩下聞鵬和陸文麗兩人?。
聞鵬走到陸文麗身邊，低聲跟她商量：“文麗，姐給了小勇和巧巧四塊錢的紅包，我們該給她回多少?錢啊？”
“回什么錢？”陸文麗翻了個?白眼，“我姐的錢就是我的，她不過是先給了我們四塊錢花花。”
聞鵬訥訥道：“可是……可是姐足足給了四塊錢啊，這筆錢也不少?了，我們一毛錢紅包都不回給大寶小寶還有大丫二丫。”他鼓足了勇氣才道，“不太好看吧？”
陸文麗撇撇嘴：“有什么不好看的。”
她伸出拇指食指，順時針用?力一扭，掐了聞鵬一把?，說：“哎呀，我都跟你說了，我姐財大氣粗，不用?替她省這點錢。”
聞鵬坐在一旁，兩只手搭在膝蓋上，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陸文麗跟他夫妻多年，一眼就看出他在生氣，眼珠子轉了轉，說：“好了，不就是紅包嘛，我回，回行了吧。”
聞鵬神情一松：“你說的啊。”
陸文麗拍拍胸脯：“我說的。”
聞鵬跟陸文麗不一樣，他覺得陸文珺一家人?都挺好的，是值得來往的親戚。
他不想為了這點錢，就鬧的兩家面子上不好看。
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
所以?，見陸文麗答應了，聞鵬總算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不忘叮囑她一句：“走之前，你記得一定要準備好紅包給大寶小寶還有大丫二丫啊。”
其實他也不想叮囑陸文麗的，主?要是因為他身上沒錢，家里僅剩的一點點存款都在陸文麗那，要是他身上有錢，早都包紅包給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了。
陸文麗翻了個?白眼：“放心吧。”又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嘛。”
聞鵬心說，就是你辦事，我才不放心。
不過面上還是道：“放心，放心。”
聞鵬后背突然涼涼的，怎么陸文麗越是保證，他越是不放心呢？
他說：“快開飯了，我去叫小勇他們回來。”
等聞鵬一走，陸文麗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不就是給紅包嘛，看我的。”
她去廚房找陸文珺，伸手道：“我要給大寶他們包紅包，你勻我四個?紅包封皮。”
陸文珺沒接話，倒是看了看窗外。
陸文麗：“你干嘛呢你。”
陸文珺：“我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陸文麗居然舍得給大寶他們紅包，鐵公雞舍得拔毛了？
陸文麗抬起下巴道：“你小瞧我了吧。”又伸手道，“快點把?紅包封皮給我，我還要包紅包呢。”
陸文珺也想看看陸文麗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上樓取了四個?沒用?過的紅包封皮給她：“喏，給你。”
陸文麗接過紅包封皮就出了廚房，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看得翟月蘭搖了搖頭，說：“這個?文麗，包個?紅包都弄的這么神秘。”
再說大寶他們這邊，大寶人?緣好，一出去就呼朋引伴，找了一群小伙伴和他們玩捉迷藏，還美其名曰，人?多才好玩。
大寶主?動說：“我來當?鬼。”
他靠在大樹上，用?手背墊著臉，閉上眼睛，說：“我要開始數數了啊，數到五十就抓人?，我數一，二，三……”
小伙伴們一哄而?散，喊道：“快跑啊。”“鬼要來抓人?啦。”“大寶你別?抓我，我害怕！”
聞勇沒玩過捉迷藏，看著周邊的小朋友們都跑了。
他興奮得兩頰通紅，眼睛放光，說：“你們等等我！”
說完，隨便找了一個?方向，撒腿就跑，連自己的妹妹都不管了。
聞巧愣愣地呆在原地，急得要掉眼淚：“哥，你等等我啊！”
聞勇哪聽得到她的呼喊，早都跑沒影了。
大丫見她可憐，便牽起她的手，說：“你跟我一起躲吧。”
聞巧連連點頭，說：“好。”
兩人?剛躲好，大寶也數完數了，大喊一聲：“我開始抓人?了啊。”
然后扭過頭，睜開眼一看。
二丫站在原地，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大寶額角直抽抽，說：“二丫，你怎么不跑啊。”
二丫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小牙齒，說：“反正你也不會抓我。”她歪了歪頭，“你要是抓我，我就告訴媽，你跟山根哥哥去后山掏兔子窩。”
大寶噎了噎，一揮手，說：“跟上，哥帶你抓人?去。”
“嘻嘻。”二丫屁顛屁顛地跟在大寶身后，兄妹倆抓人?去了。
大丫帶著聞巧藏在一個?小山坡的凹陷處，兩人?躲的嚴嚴實實的。
聞巧環視一圈，說：“大丫姐姐，你帶我藏的這個?位置真好，大寶哥肯定發現不了。”
大丫自豪地挺了挺胸脯：“那當?然了，這地方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除了你和二丫，我還沒帶其他人?藏過呢。”
聞巧抿嘴一笑?。
大寶很會找人?，陸陸續續有小伙伴被他抓到了，聲音接連傳來：
“哎呀，大寶，這你都找的到。”
“我明明都藏的這么好了，你肯定偷看了。”
“不要抓我啊！你就當?作沒看到我吧。”
因為大丫她們藏得好，大寶一直沒發現，聞巧都有點無聊的打哈欠了。
她無聊的四處亂看，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大丫的手上。
聞巧嗓音清脆地道：“大丫姐姐，你手上這是什么啊？”
大丫忙著觀察大寶的動向，隨口應道：“哦，這個?啊，是媽給我和二丫串的黑珍珠手鏈。”
之前陸文珺帶著大丫和二丫穿蓮子的時候，給她們兩個?一人?串了一條蓮子手鏈，蓮子放不了太久，沒幾天就壞了，可把?兩人?傷心的。
陸文珺見狀，就托人?找漁民買了一些珍珠，又打了孔，給她們兩個?串了兩條黑珍珠手鏈。
黑珍珠挑的都是那種?拇指大小，渾圓的，串成一圈，在大丫的手上顯得特別?好看，更襯的她皮膚白皙。
聞巧轉了轉眼珠，說：“真好看，你可以?送給我嗎？”
如果聞巧找她要的是別?的東西，大丫肯定就給了。
但?這是媽辛辛苦苦挑的珍珠，給她們串的珍珠手鏈，她和二丫一人?一條呢……
所以?，大丫咬了咬下唇，搖頭道：“對?不起，巧巧，這個?不能給你。”
聞巧頓時臉色一變，她長得跟陸文麗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連斜眼看人?的樣都學了個?十成十，她冷哼一聲，說：“大丫姐姐，我不過是找你要條手鏈，你都不舍得給我。”
她扁了扁嘴道：“你們這里不是靠海，有很多珍珠么，你們又不缺，想要多少?條珍珠手鏈都能弄得著，干嘛這么小氣。”
大丫說：“我這不是小氣，而?是這條珍珠手鏈是我媽媽做給我的，我實在不能給你。”她連聲抱歉，“對?不起，巧巧。”
聞巧轉了轉眼珠，又問了一遍：“大丫姐姐，你真的不肯給我么？”
大丫咬牙道：“不能，對?不起了，巧巧。”
聞巧不氣反笑?，她的笑?容甜美，卻帶著幾分惡意：“你要是不給我，我就把?你手給掰斷，然后告訴我媽說，你要打我。”
大丫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這是從聞巧口中說出的話。
大丫勉強勾起嘴角：“巧巧，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聞巧眨了眨眼睛，說：“大丫姐姐，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所以?你快點把?手鏈給我吧。”
她這么說話，大丫也有些生氣了，扭過頭，氣呼呼地道：“我不給。”
“真不給？”聞巧也生氣了。
“不給。”大丫抿抿嘴，“你說什么我也不給你。”
聞巧哼了一聲，說：“你別?后悔。”
她像變臉似的，突然換了一副表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還邊喊：“嗚嗚嗚，大丫姐姐欺負人?。”
“你！”大丫沒見過變臉這么快的人?，都愣住了。
聞巧：“你可得想清楚，你跟你妹妹都不是我大姨和大姨父親生的，你跟我鬧矛盾，你覺得大姨和大姨父會站在誰那邊？”
她流著眼淚，嘴角卻微微往上翹，帶著幾分惡意地道：“到時候她們說不定會把?你們趕出去，那樣你們就沒地方住了。”
大丫臉色白了一瞬，想起不好的回憶，手腳變得冰涼。
她腦海里突然閃過陸文珺和沈勁的笑?臉，手腳回溫，臉上也多了笑?容，說：“爸跟媽不會把?我們趕出去的，我們是一家人?。”
聞巧輕輕哼了一聲：“都說了你不是親生的，聽說你是領養的吧，我和大姨大姨父才是一家人?。”
大丫也生氣了，叉著腰道：“我媽不喜歡你媽媽。”
聞巧笑?嘻嘻地說：“不喜歡，我們也是一家人?，你就是個?外人?。”
說完，她抹著眼淚，又繼續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聲終于?把?大家都吸引過來了。
大寶皺著眉頭道：“聞巧，你干嘛呢。”
不知道為什么，他特別?不喜歡聞巧，可能是因為她說哭就哭，只要有一點不如意就開始抹起了眼淚，感覺挺嬌氣的。
聞巧抬頭望了他一眼，哼哼唧唧道：“大寶哥，你來了。”
大寶還沒說話呢，聞鵬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是來喊大寶他們回家吃飯的，沒想到剛到這就聽到了聞巧的哭聲。
他將聞巧抱了起來，一臉心疼地道：“巧巧，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見到聞鵬，聞巧不哭了，用?手背一抹眼淚，指著大丫說：“爸，是大丫姐姐欺負的我。”
“大丫？”聞鵬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
聞巧點點頭，說：“對?，就是大丫姐姐。”
說完，她又哭了起來：“嗚嗚嗚，大丫姐姐好壞，大丫姐姐欺負人?。”
大丫連忙擺手，說：“我沒有欺負她。”
聞鵬看看聞巧，又看看大丫，有些為難，干脆咬牙道：“我們回去說吧。”
他抱著聞巧走在前面，大寶他們四個?跟在后面，一路走回了家。
陸文麗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長椅上嗑瓜子呢，瓜子皮吐了一地。
見到她的寶貝女兒哭唧唧的，臉色頓時一變，跑到聞巧跟前，連聲追問道：“巧巧，誰欺負你了？”
聞巧哭的一聲大過一聲，就是不接話。
聞鵬尷尬地撓撓頭，說：“我來說吧。”他面帶不贊同地看了大丫一眼，“是大丫欺負的她。”
“什么？！”陸文麗走到大丫跟前，手指頭都快戳到大丫的額頭了，唾沫星子亂飛地道，“你個?領養來的死丫頭片子，不要臉的，快說，為什么欺負我家巧巧。”
大丫抿著嘴道：“二姨，我沒有欺負巧巧。”
陸文麗看向聞巧：“巧巧，你說，這賤丫頭怎么欺負的你，說出來，媽替你做主?。”
自打來了海浪島，她發現自己處處不如陸文珺，只有在培養兒女這事上，她興許能壓過陸文珺一頭。
所以?，陸文麗得意的眼神亂飛，恨不得聞巧狠狠告大丫一狀。
聞巧哭相可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想跟大丫姐姐一起玩，她、她不愿意，還推了我一把?，我、我摔地上了。”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聞鵬和陸文麗，說：“好疼。”
聞鵬一聽就炸鍋了，拽著聞巧上下打量，說：“巧巧，你有沒有受傷？”
聞巧搖搖頭，說：“沒有。”
這時，陸文珺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她做飯的時候，就聽到外面亂糟糟的：“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陸文麗眼神得意，拽了大丫一把?，說：“你看看你養的這個?死丫頭，她推我們家巧巧。”
她把?聞巧口中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陸文珺皺了皺眉頭，先是蹲下來，溫聲問聞巧：“巧巧，你傷到哪了，需不需要擦藥？”
聞巧壓根就沒受傷，她搖了搖頭，說：“不用?。”
她拉著陸文珺的衣角，眨了眨眼睛道：“大姨，大丫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罵她。”
陸文麗冷哼一聲，說：“瞧瞧，我們家巧巧就是善解人?意，你們家的那兩個?丫頭，給她提鞋都不配。”
陸文珺將她的話當?作了耳邊風，又上下打量了聞巧一眼，發現不對?勁。
聞巧說自己被大丫推了一把?，然后摔在了地上。
如果是這樣，聞巧身上的裙子應該會沾了塵土，可她身上的裙子干干凈凈，一點痕跡也沒有。
陸文珺又看了大丫一眼。
大丫的眼神坦坦蕩蕩，一點慌亂都無，反倒是顯露出幾分委屈。
陸文珺頓時明白了，她沉下臉色，說：“巧巧，大丫姐姐真的推你了嗎，你可不能撒謊。”
聞巧臉色慌了一瞬，又鎮定下來，一臉無辜地道：“大姨，我沒有騙你，就是大丫姐姐推的我。”
陸文麗翻了個?白眼：“你什么意思，難不成懷疑我們家巧巧撒謊嗎。”又道，“好端端的，巧巧騙人?干嘛。”
她“切”了一聲，說：“還是當?人?家大姨的呢，孩子都哭成這樣了，還在這里懷疑這懷疑那的，你這么閑，咋不去當?公安啊。”
翟月蘭拽她一把?，說：“你閉嘴。”
陸文麗掙扎了一下，到底胳膊肘擰不過大腿，憤憤地閉上了嘴。
沒了陸文麗在旁邊跟蒼蠅似的嗡嗡亂叫，陸文珺繼續問聞巧：“巧巧，你說你被大丫姐姐推了，那我問問，她為什么要推你啊？”
聞巧轉了轉眼珠，說：“因、因為她看到我有糖吃，又不給她，所以?她推我。”
這簡直就是胡扯，家里的糖多得是，除了沈勁托戰友從外地帶的牛奶糖、咖啡糖，還有本?地產的椰子糖，陸文珺時不時還會去百貨大樓買幾包大白兔奶糖。
家里的糖壓根就吃不完，大丫怎么會為了糖去推聞巧呢。
再說了，大丫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陸文珺沉著臉道：“巧巧，我再問你一遍，大丫真的推了你嗎？”
第55章 危言聳聽 陸文珺聽著心里都發寒
陸文珺目光敏銳, 把聞巧看的有些慌亂。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兩只?手的食指一點一點，心虛地看向?陸文麗, 求助地喊了聲：“媽——”
陸文麗眉毛一豎，說：“陸文珺你干嘛呢, 巧巧都說了是大丫推了她, 你卻?在這里像審犯人一樣審巧巧, 現在不是應該找你那個‘乖女兒’算賬嗎？”‘乖女兒’這三個字她用了重音。
陸文珺雙手搭在聞巧的肩膀上, 微微用力, 面露嚴肅地道：“巧巧,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 大丫姐姐真的因為想吃你的糖，而你不給她, 所以她推了你一把嗎？”
聞巧眼神飄忽，不敢直視陸文珺, 也不回答她的問題。
陸文麗見狀，上前?拽住陸文珺的手：“你什么意思，恐嚇巧巧啊。”
陸文珺一把甩開陸文麗拽住她的手，橫眉冷對道：“我還想問問你, 為什么會把巧巧教成這樣。”
陸文麗心頭一跳, 脫口?而出道：“你什么意思？”
陸文珺沒回答她的話, 而是招手讓大丫過來：“大丫, 你把事情經過重新說一遍。”
大丫走到?陸文珺跟前?, 輕輕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地道：“我們去?玩捉迷藏, 我跟巧巧躲在一塊，巧巧看我手上的黑珍珠手鏈好看，就找我要。”
她看了陸文珺一眼，接著說：“這條黑珍珠手鏈是媽串給我和二丫的，我不想給她，就說不給，她說不給她，她就要把我的手掰斷，還要告訴二姨說，我要打她。”
她頓了頓：“我還是不給她，她就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恐嚇我，說我和二丫不是爸跟媽親生的，我要是跟她鬧矛盾，爸跟媽肯定會站在她那邊，因為爸跟媽是她的親大姨，親大姨父，而我和妹妹會被趕出去?。”
說到?被趕出去?的時候，大丫幾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
陸文珺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頭，說：“大丫，你說的很棒。”
說完，陸文珺看向?陸文麗：“聽清楚了嗎，聽明白了嗎？”
陸文麗臉色變了變，指著大丫罵道：“這死丫頭片子都不知道是你們從哪撿來的野孩子，怎么她說什么你們都信。”
陸文珺淡淡道：“大丫是我的女兒，她當然說什么我都相信。就像巧巧是你的女兒，你相信她一樣。”
大丫抬頭看向?陸文珺，聲音帶著哭腔：“媽——”
“乖。”陸文珺把她擋在身后，省得她再面對陸文麗那兇神惡煞的樣子。
現在兩個小?孩各執一詞，陸文麗也沒了辦法，她倒是想直接教訓大丫一頓，可陸文珺攔著，沈勁又?在旁邊虎視眈眈，看他那健壯的大高個，她實在是有些不敢。
陸文麗便看向?翟月蘭：“媽，你評評理，不管怎么說，大丫就是推了我們家巧巧，怎么能隨便動手呢，這是什么家教。”
翟月蘭很是為難，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兩手緊緊攥著：“這……我……”
陸文珺不想看到?翟月蘭為難，這事的根結還是在聞巧身上。
她跟聞巧說：“巧巧，大丫姐姐說，你看上了她手上的黑珍珠手鏈，有沒有這回事？”
聞巧飛快地回答說：“沒有。”
陸文珺微微皺眉，沉聲道：“說謊可是會爛牙齒的哦。”
聞巧下?意識地用兩只?小?手捂住嘴巴，又?趕緊放了下?來。
陸文珺見狀，再接再厲道：“不僅會爛牙齒，以后長出來的牙都會黑黑的，尤其是門?牙。”
聞巧現在正?在換牙，她可寶貝那一口?牙齒了，就連掉下?來的牙，都要盯著聞鵬和陸文麗，讓他們將?牙丟掉別人家高高的屋頂上，聽說這樣長出來的新牙才不會歪。
所以聽陸文珺這么一說，聞巧立馬就怕了，兩眼淚汪汪地捂著小?嘴道：“我不要爛牙齒，我不要長黑牙。”
陸文珺嘴角幾不可察地一彎，放軟了聲音，繼續誘哄道：“如果?你說實話，大姨就送你一串黑珍珠手鏈。”
“真的？”聞巧眼睛一亮，她實在是太喜歡大丫手上的那條黑珍珠手鏈了。
“真的。”陸文珺道。
聞巧眼珠子轉了轉，說：“跟大丫姐姐手上的一樣嗎？”
陸文珺：“對。”
聞巧輕抬下?巴，說：“要比大丫姐姐手上的還要好，珍珠要更大更圓。”
陸文珺言簡意賅地道：“可以。”
聞巧：“好吧，那我說，大丫姐姐說的是真的，她沒有推我。”
二丫一臉憤憤不平，指著聞巧道：“你這個人好壞，你為什么要撒謊騙人。”
聞巧扭過頭，哼了一聲，說：“誰讓她不把黑珍珠手鏈給我，這么好看的東西，就應該是我戴。”
陸文珺看向陸文麗：“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陸文麗撇撇嘴，卻是不敢再說話了。
聞鵬漲紅了臉，彎腰低聲道：“姐姐，姐夫，對不起。”
陸文珺掃了他一眼，說：“你沒有對不起我跟你姐夫，是巧巧對不起大丫。”
如果?她跟沈勁還有翟月蘭，真的相信了聞巧說的話，那大丫將?會落到?怎樣的境地，咽進去?多少?委屈，這都是難以想象的。
聞鵬明白了，將?聞巧拽到?跟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讓她面對著大丫，疾言厲色道：“快，跟你大丫姐姐道歉。”
聞巧是家里唯一的女兒，更是聞鵬和陸文麗掌心的寶，翟月蘭也頗寵愛這個外孫女，她什么時候被這樣對待過。
聞巧扭過頭，哼聲道：“爸爸壞，巧巧才不跟她道歉呢。”
大丫眼眶微紅，說：“隨便你，我才不需要你的道歉呢。”
聞鵬眉頭都快打結了，呵斥聞巧道：“巧巧，聽話，你做錯了，要跟大丫姐姐道歉。”
聞巧回身在聞鵬的手背上咬了一個牙印，又?拳打腳踢道：“我就不道歉，我就不道歉。”
聞鵬吃痛，一時松開了手。
聞巧一下?跑了出去?。
“哎！”陸文麗伸著手，也不知道是攔好還是不攔好。
不攔吧，怕聞巧跑出去?走丟了。
攔吧，又?怕聞巧留在這里，聞鵬要繼續壓著她道歉。
陸文麗恨恨地瞪了一眼聞鵬：“都怪你，女兒又?沒做錯什么，讓她道什么歉啊。”
說完，便追著聞巧跑了出去?。
留下?聞鵬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道：“對不起，姐姐，姐夫。”他用力抓了一下?頭發，懊惱道，“巧巧真是被我們兩個給慣壞了。”
陸文珺和沈勁對視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聞巧才這么小?，就學會撒謊了，而且知錯不改，做錯了事還不道歉。
陸文珺指尖莫名有些發涼，客套地笑笑，連一句‘沒關系’都沒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作答應。
本來這件事就是聞巧做錯了，是她冤枉或者說是栽贓大丫。
陸文珺沒權利替大丫接受聞鵬的道歉，更不想為了親戚間的面子，和稀泥似的說一句，哎呀，沒關系了，巧巧還小?，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聞鵬見他倆都不說話，心里明白他們肯定是生氣了。
但聞鵬嘴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什么好話。
陸文麗到?底還是將?聞巧追回來了，不過母女倆回來的有些晚，估計也是怕陸文珺再揪著不放，或者聞鵬再壓著聞巧道歉。
聞巧手上還拿著一瓶插了吸管的橘子汽水，她一邊喝，一邊走到?大丫身邊，抬著下?巴炫耀道：“橘子汽水真好喝，我有你沒有。”
大丫不想搭理她，裝作沒聽見。
聞巧見大丫不理她，還想拽大丫一把，但目光對上陸文珺的視線，發現她一直在看著這邊，又?慫了。
冷哼一聲，就走了。
鬧了這一出，晚上的最后一頓團圓飯，吃的是悄無聲息。
吃完飯，略坐了一會。
這回翟月蘭主動說：“文麗，聞鵬，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快回招待所休息吧，明天我們還得趕火車回去?呢。”
聞鵬起身，他也覺得坐在這怪尷尬的。
拉了拉陸文麗，說：“我們走吧。”
陸文珺將?這一家子送到?院子門?口?，客套了兩句，剛準備回屋。
聞巧松開握住陸文麗的手，走到?陸文珺跟前?，說：“大姨，你還沒給我黑珍珠手鏈呢。”
她歪了歪頭：“你該不會不打算給我了吧？”
陸文珺都差點忘了有這碼事，她淡淡笑道：“哦，黑珍珠手鏈啊。”
黑珍珠手鏈做起來需要時間，更何況，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給聞巧，只?是為了‘利誘’，讓她說出實話罷了。
聞巧眼睛一亮，說：“對。”
陸文珺彎了彎嘴角，說：“我是答應要給你黑珍珠手鏈，但是你也撒了謊，還沒道歉，兩廂扯平，這黑珍珠手鏈我就不給了。”
聞巧都傻了，說：“大姨你說話不算話。”
陸文珺雙手環胸：“巧巧，我是跟你學的。”她意有所指地道，“如果?你今天犯了錯，愿意道歉，這條黑珍珠手鏈我肯定給你。”
聞巧看了大丫一眼，氣呼呼地道：“我就是不道歉。”
“隨便你。”陸文珺喊上四個小?孩，“大寶小?寶，大丫二丫，我們回屋。”
大寶小?寶經過聞巧身邊的時候，朝她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二丫擠了擠小?鼻子，朝她哼了一聲。
大丫舉起手上的黑珍珠手鏈，學著聞巧下?午炫耀橘子汽水的模樣，還故意歪頭想了想：“我想想，你說什么來著，哦，我有你沒有。”
她又?晃了下?黑珍珠手鏈，笑瞇瞇地道：“對，我有你沒有。”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的，但是這個聞巧太氣人了。
“你們！”聞巧眼睛里淚花在打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哭就哭吧，陸文珺就當看不見，把門?一關，哭了讓聞鵬陸文麗兩口?子哄去?。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洗完澡就各自上床休息了。
翟月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陸文珺睜開眼睛，無奈地道：“媽，你擱這烙餅呢。”
“去?。”翟月蘭推她一把，雙眼圓睜，沒有絲毫睡意，“我是在想，巧巧怎么會變成這樣。”
“有什么好想的，陸文麗跟聞鵬慣的唄。”陸文珺看了翟月蘭一眼，“媽，可能這里面還有你的功勞。”
翟月蘭：“跟我有什么關系。”
陸文珺挑挑眉毛：“你敢說，你沒慣過巧巧？”
翟月蘭不吭聲了，半晌才輕聲道：“我要是知道她會像今天這樣，說什么我都不慣著她。”
陸文珺嘆口?氣：“媽，有句老話叫做，慣子如殺子，以后你可得盯著點，好好教育教育巧巧，她要是長大了還像現在這樣，可不得了。”
才六歲的年紀，就撒謊騙人不眨眼了。
還有，瞧瞧她說的那話，說什么大丫要是不把手上的黑珍珠手鏈給她，她就要掰斷大丫的手。
陸文珺聽著心里都發寒。
翟月蘭也想到?了這茬，她頓了頓，道：“興許，巧巧是嚇唬大丫的呢，掰斷人家的手，她這么小?，哪里做得出來，也做不到?。”
陸文珺冷笑一聲：“就是年紀小?，說出來的話才可信，才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陸文珺道：“她要是嚇唬大丫，怎么不嚇唬別的，偏偏說要把大丫的手掰斷。”
翟月蘭不吭聲了。
良久才道：“你怎么光說讓我盯著，不說讓文麗和聞鵬盯著，他倆才是巧巧的親爸親媽。”
陸文珺翻了個白眼：“我說句難聽點的，你覺得就他倆那樣，能管得住巧巧？”
翟月蘭捶她一下?，說：“怎么說話的，文麗和聞鵬怎么說，也是你的妹妹和妹夫。”
陸文珺：“聞鵬的性子，說的好聽，是溫和，說的難聽點就是懦弱，他又?疼巧巧，巧巧說不道歉的時候，他不一樣沒轍嘛，所以，你覺得他管得住巧巧？”
翟月蘭頓了頓，說：“還有文麗呢，文麗的性子，總不溫和懦弱了吧。”
陸文麗？
陸文珺都不想提她，抿了抿嘴道：“陸文麗要是真覺得巧巧做錯了，她會給巧巧買橘子汽水？”
翟月蘭不吭聲了，嘆口?氣道：“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會管著巧巧的，不能讓他倆再這樣慣孩子下?去?了。”
陸文珺：“媽，你也別覺得我危言聳聽。都說三歲看到?老，你再不下?決心管管巧巧，十年后，她又?是一個陸文麗。”
翟月蘭閉上眼睛，嘴唇微動，不知道喃喃了句什么，然后說：“知道了。”
翌日，天剛亮，陸文珺便起來了。
趁著翟月蘭還沒起床，她下?樓煮了十來個雞蛋，然后包起來，準備給她媽帶著路上吃。
翟月蘭心里掛著事，昨晚很晚才睡，今早起的也晚。
等她醒來的時候，陸文珺已經煮好雞蛋，又?蒸了一些饅頭，然后回屋準備換衣服，送她媽去?港口?坐船了。
看到?翟月蘭醒了，陸文珺便道：“媽，你起了。”
翟月蘭點頭，說：“幾點了。”
陸文珺：“時間差不多了，你快點洗漱一下?，準備出發了，估計陸文麗和聞鵬他們一家也在港口?等著了。”
翟月蘭驚訝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點叫我起來呢。”
“這不是想讓你多睡會，等會又?是坐船又?是坐火車的，總得休息好一點才有精力。”陸文珺道。
她換上外出的衣服，翟月蘭也洗漱好了，回房間準備拿行李。
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了，拿了就能走人。
翟月蘭剛準備下?樓，就被陸文珺喊住了，她說：“媽，你等一下?。”
翟月蘭扭頭：“咋了？”
陸文珺說：“伸手。”
翟月蘭暈乎乎地伸出手，不知道陸文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陸文珺將?三百塊錢拍到?她手上，說：“這錢你拿著，回去?以后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別節省了，錢不夠了再寫信過來找我要。”
翟月蘭剛來的時候，陸文珺就發現，她除了第一天穿的那套衣服比較體面以外，之后幾天穿的衣服都挺舊的，想來，應該很久沒有添過新衣服了。
又?聽她說，借給了陸文麗兩百塊錢，她媽現在身上估計沒剩下?多少?錢了。
翟月蘭一愣，連忙把錢推回去?：“哎呀，你給我錢干啥。”
陸文珺不接，而是說：“就當我孝敬你的。”
翟月蘭瞪她一眼，說：“你媽我還沒老呢，不用你孝敬。”
陸文珺說：“你就拿著吧。”
翟月蘭還想再說什么，被陸文珺一句話堵了回去?：“你身上不留著點錢備用能行嗎，萬一碰上了事咋辦？”又?道，“我這邊離你離得遠，鞭長莫及，趕過去?也晚了，陸文麗又?是個不靠譜的，要真有事，還得靠錢。”
翟月蘭不說話了，想了想，從三張鈔票里抽出一張，塞回陸文珺的手心，說：“我要兩百就行了。”她頓了頓，“你跟沈勁也該攢點錢，你們養了四個小?孩，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
陸文珺樂了，將?錢塞回去?，說：“媽，我跟沈勁都能掙錢，這錢你就放心拿著吧。”
翟月蘭：“真的？”
“真的。”陸文珺道，“實話告訴你，現在我跟沈勁的工資，一個月加起來都有一百多快兩百塊錢了，給你的這三百塊錢，我一個半月就賺回來了。”
她道：“我還嫌給你給的少?了呢。”
要不是怕給多了翟月蘭不肯收，陸文珺都想給她五百塊錢。
但她也知道，要是真給了五百塊錢，她媽肯定不收。
翟月蘭拿著三百塊錢，還是覺得有些燙手，說：“給我錢這事，你跟女婿商量過沒有？”
她怕陸文珺是瞞著沈勁給她錢的。
“肯定商量過了，你來之前?我就跟他說過這事，他跟我想法一樣，也是覺得給的少?了，還說要不要再給多一點。”陸文珺道。
沈勁的想法很簡單，他爸他媽那一群不省事的，他都能每個月打發五塊錢給他們，翟月蘭人好，他就更不可能摳門?了。
“那……那我就收下?了。”翟月蘭道。
這錢雖然拿的怪燙手的，但是女兒和女婿的一番心意，讓她心里暖融融的。
“收著吧，還是那句話，錢不夠了，就寫信跟我說。”陸文珺道。
母女倆閑話的這會功夫，時間也差不多了。
沈勁上來喊人，敲了敲門?：“文珺，媽，準備好了嗎，咱們該啟程了，船還有一個鐘就開了。”
翟月蘭連忙應了聲：“好了，我們這就走。”
母女倆下?了樓，大寶他們四個早都收拾好了，穿戴整齊地坐在客廳。
沈勁環視一圈，說：“都準備好了，那咱就走吧。”
“好。”四個小?孩齊齊應了一聲。
翟月蘭剛出院子，就看到?一輛軍用大吉普停在門?口?，汽車兵小?孫朝沈勁敬了個禮，說：“沈團長。”又?朝陸文珺和翟月蘭點了點頭，“嫂子，阿姨。”
可把翟月蘭嚇了一跳，這軍用吉普哪來的？
沈勁點頭算作回應，打開后車門?，說：“媽，上車吧。”
“這……這……”翟月蘭猶豫著不敢上車。
見狀，沈勁道：“這是部?隊的車，我借來用一會，送你去?港口?就開回去?了。”
從軍屬大院到?港口?，有好一段距離呢，而且這么多人，還是坐車比較方?便。
所以昨天沈勁就找小?孫打了招呼，當然，也付出了一包煙的代價。
不過他本來就不抽煙，那煙是戰友送給他的，他放在辦公?室一直沒動，倒不如給小?孫了。
翟月蘭看向?小?孫，訥訥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她也沒想到?，剛收了女兒給的錢，這會又?坐上軍用大吉普了。
真是驚喜一出接著一出。
小?孫笑笑，說：“不麻煩的，阿姨，你快上車吧，不是要去?港口?嗎，再晚我怕來不及了。”
小?孫都這么說了，翟月蘭也就答應了。
由陸文珺扶著她慢慢上了車，四個小?孩由沈勁抱上車，沈勁再扶了陸文珺坐了后座，然后自己輕快地挑上副駕駛，車門?一關，喊小?孫說：“開車吧。”
小?孫踩下?油門?，應了一聲：“得嘞。”
軍用吉普通過軍屬大院的哨崗，穿過來時的路，穿過農田，穿過小?道，一路朝著港口?飛馳而去?。
翟月蘭是頭一回坐軍用吉普，一開始她還緊緊抓住車墊，過了一會才驚奇地道：“一點都不晃誒。”
她早些年闊過的時候，也坐過鐵皮小?轎車，但坐起來的感覺跟坐軍用吉普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鐵皮小?轎車晃來晃去?的，發動機的聲音也很大，就不像軍用吉普，坐的很穩，還沒什么聲音。
陸文珺笑道：“那當然了，部?隊的車，質量還是有保證的。”
小?寶指著窗外，跟翟月蘭說：“姥姥，你看。”
翟月蘭笑道：“姥姥看到?了。”
軍用吉普開的快，窗外的景色也是飛閃而過。
四個小?孩扒著窗戶，眼睛都不眨。
第56章 紅包風云 我瞧瞧，二姨的葫蘆里賣的什……
有車就是方便, 才花了十?多分鐘，就到了港口。
陸文麗在港口等得不耐煩了，說?：“媽什么時候來啊？”
聞鵬剛說?了一句：“再等等吧, 估計快了。”
然后一輛軍用大?吉普就停在了他們跟前，卷起一陣塵土。
軍用吉普的車身是軍綠色的, 車身線條硬朗而?簡潔, 棱角分明?, 仿佛是用鋼鐵鑄就的堡壘, 瞧著氣派的很。
陸文麗一下就被鎮住了, 跟聞鵬嘀咕道：“這誰家的車啊？”
聞鵬語氣帶著點艷羨地道：“不知道, 看著像是部隊的車。”
話?音剛落, 沈勁就打開車門?，從副駕駛上跳了下來, 然后打開后座車門?，扶著翟月蘭道：“媽, 你慢點下。”
軍用吉普的底盤高，即便有沈勁扶著，翟月蘭下車的時候，也費了番功夫。
等翟月蘭下了車, 沈勁又把陸文珺扶下車, 再依次把四個小孩抱下來。
最后關上車門?, 跟小孫敬了個禮, 說?：“麻煩你了。”
小孫回敬一禮, 朝陸文珺和翟月蘭點點頭，又跟大?寶他們四個說?：“我走了啊。”
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舉起小手揮了揮，說?：“小孫叔叔再見?。”
然后目送著軍用大?吉普揚長而?去。
陸文麗在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說?：“顯擺啥啊。”
聞勇拉了拉聞鵬的衣角, 眼里滿是羨慕地道：“爸，我也想坐那?個綠色的高高的車。”
聞鵬又不是軍官，哪有辦法讓聞勇坐上軍用吉普。
他只能糊弄道：“那?車已經開走了，不回來了，想坐也沒有了。”
聞勇抿抿嘴，說?：“那?大?寶他們都能坐。”
聞鵬卡殼了，只能看向?翟月蘭，轉移話?題說?：“媽，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上船吧。”
“嗯。”翟月蘭應了一聲?，看著陸文珺和沈勁的目光帶著幾分不舍。
又招手喊四個小孩：“大?寶小寶，大?丫二丫，來我這，讓姥姥再看看你們。”
四個小孩撲進翟月蘭懷里，說?：“姥姥，我們舍不得你。”
翟月蘭眼睛帶著幾分濕意，說?：“姥姥也舍不得你們啊。”
“對了。”她從口袋里掏出四個紅包，“來，拿著。”
四個小孩齊刷刷看向?陸文珺，直到陸文珺點頭，他們才接了過來，脆生生地道：“謝謝姥姥。”
“真乖。”翟月蘭將四個小孩抱了又抱，親了又親，很是不舍。
聞鵬尷尬地從身后偷偷拽了陸文麗一下。
陸文麗瞥他一眼，說?：“你拽我干嘛？”
聞鵬做口型提醒道：“紅包。”
“紅包？哦？哦。”陸文麗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喊四個小孩，“大?寶小寶，大?丫二丫，你們來二姨這邊，二姨有東西給你們。”
四個小孩面面相覷，不大?想過去。
翟月蘭以為是陸文麗要跟他們告別，便推了他們一把，說?：“二姨叫你們呢，快過去吧。”
四個小孩磨磨蹭蹭地走到陸文麗跟前，喊了一聲?：“二姨。”
“嗯。”陸文麗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后從口袋里拿出四個紅包，分發到四個小孩手里，邊發邊說?：“大?寶，這是給你的紅包，你省著點花啊。”“小寶，我給你紅包，你應該說?什么？是不是要祝二姨新?的一年發大?財。”“二丫頭，你二姨我掙錢不容易，你拿了紅包就要念著我的好，以后要好好報答我。”
沈勁聽著嘴角直抽抽，悄悄跟陸文珺說?：“還不如別給呢。”
一個不知道幾塊錢或者幾毛錢的紅包，就讓大?寶他們要好好報答她，多大?的臉？
輪到給大?丫紅包的時候，陸文麗想將紅包扔在地上，讓大?丫去撿。
但是當著陸文珺夫妻倆還有翟月蘭的面，她不敢。
陸文麗只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死丫頭，這是給你的紅包，還不快點謝謝我。”
陸文珺立馬道：“大?丫，走，這紅包咱不拿了，晦氣。”
大?丫不想陸文珺為了她再跟陸文麗吵一架，更?何況陸文麗馬上就要走了，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她為難，萬一陸文麗改口，說?不走了，那?就有的受了。
所?以大?丫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才悶聲?道：“謝謝二姨。”
陸文麗哼了一聲?，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二丫小聲?跟小寶說?：“二哥，二姨老是這樣翻白?眼，她眼睛會不會出問題啊。”
小寶點點頭，說：“我覺得很有可能，說?不定翻多了，眼珠子都會掉下來。”
兩小孩齊齊抖了一下，吸了一口涼氣。
紅包終于分發完了，聞鵬咳嗽一聲?，說?：“姐姐，姐夫，那?我們就走了啊。”
沈勁客套一句：“嗯，以后有空就過來玩啊。”
陸文珺緊緊拽著翟月蘭的手，眼眶微紅：“媽……”
翟月蘭眨眨眼睛，逼退眼角的濕意：“沒事，你不是說?了，寒暑假一有空，就來看我嘛，到時候記得把大?寶他們四個也帶過來。”
“嗯。”陸文珺輕輕點頭。
翟月蘭突然想起個事，讓陸文珺附到她耳邊：“對了，我跟你說?過的，文卉的事，你記得上點心，我總覺得她這段時間?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本來陸文卉的事，托給陸文麗是最好的，畢竟她也是陸文卉的姐姐，而?且甬城離陸文卉家所?在的興城，比海浪島離興城要近的多了。
但陸文麗是個不靠譜的，翟月蘭怕事情托付給她，好事都要變壞事。
想了想，還是將這事交給陸文珺比較妥貼。
陸文珺輕聲?道：“媽，你放心，我心里都記著呢。”
大?女兒答應的事不會有差錯，翟月蘭心里頓時一松，就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翟月蘭：“那?……我走了啊。”
她松開陸文珺的手，一步三回頭。
“嗯。”陸文珺朝她揮了揮手。
沈勁跟四個小孩也揮了揮手。
翟月蘭上了船，站在甲板上，海風將她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
大?寶往前跑了一段，兩只手張成喇叭狀，大?喊：“姥姥，我們會想你的。”
船已經開了，離港口有段距離，不知道翟月蘭有沒有聽見?大?寶的喊話?。
不過，陸文珺猜，她媽應該是能聽到的，甚至，她都能想象到翟月蘭臉上帶著的笑容。
陸文珺和沈勁帶著四個小孩，站在港口，看著載著翟月蘭和陸文麗一家的船越開越遠，直到化作一個小黑點。
他們才返程回家。
剛回到家，陸文珺就癱倒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道：“累死我了。”
沈勁：“你要不去樓上睡？”
這椅子躺著多硌人啊。
陸文珺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又闔上眼皮，擺了擺手道：“我不是困的，是累的，你讓我休息會就成了。”
這幾天又要帶著翟月蘭在海浪島四處逛逛，看看風景，嘗些特產，又要防著陸文麗搞事，給沈勁惹麻煩，可把她給累壞了。
大?寶跑上樓，拿了一條毯子下來，貼心地給陸文珺蓋上：“媽，蓋個毯子，別著涼了。”
陸文珺閉著眼睛，嘴角彎了彎道：“嗯，大?寶真乖，沒白?疼你。”
大?寶嘿嘿一笑，說?：“那?我等會能吃一根冰棍嗎？”
天氣冷了以后，陸文珺就不允許他們再吃冰棍了，又寒又涼，怕傷了身體。
偏偏四個小孩就愛冬天吃冰棍，說?是這時候吃冰棍才帶勁，為了這個，沒少跟陸文珺斗智斗勇。
陸文珺收回笑容：“當我沒說?。”
小寶樂不可支地道：“哥，你就知道吃。”
四個小孩里，大?寶最愛吃，也最會吃，沈勁有時候都說?，他是餓死鬼投胎轉世來他們家了。
大?寶朝小寶做了個鬼臉：“略略略。”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這是什么？”
小寶說?：“嘴啊。”
大?寶：“人長了嘴巴，不就是為了吃嘛。”
小寶搖頭晃腦道：“我說?不過你。”又道，“我還是看看二姨給了多少錢紅包吧。”
提起這個，沈勁也來了勁：“快拆開看看，我也想知道你們二姨給了你們多少錢紅包。”
他單手支著下巴，想了想：“五毛？還是一塊？”
大?寶一臉無語地望著他，說?：“爸，你想多了，二姨這么摳，怎么可能舍得給我們五毛或者一塊錢的紅包。”
大?丫也道：“就是，要是按爸說?的最低了的算，二姨給我們一人五毛錢紅包，我們可有四個人，那?不就是兩塊錢了。”
沈勁點點頭：“挺合理?的，你們想啊，你媽一共給了巧巧和小勇一人兩塊錢的紅包，那?就是四塊錢，你二姨摳，肯定不舍得回四塊錢給你們，最多回個一半，一半就是兩塊錢，合理?吧？”
二丫搖搖頭：“不合理?。”
見?四個小孩都不站在他這邊，沈勁便問陸文珺：“你覺得呢，文麗會給大?寶他們包多少紅包錢？”
大?寶搶答：“兩毛錢！”
小寶搖搖頭：“不對，肯定是一毛錢。”
陸文珺嗤了一聲?：“依我對她的了解——”她拉長了聲?音，“她一分錢都不可能給。”
大?寶小臉呆了呆，下意識道：“不可能吧，二姨不可能這么摳吧。”
“就是。”二丫一只手叉著腰，另一只手豎起四根手指頭道，“媽你可是給了小勇哥和巧巧姐四塊錢的紅包呢。”
大?丫：“她總不能一分錢都不回吧。”
小寶點點頭：“我也覺得二姨最少會包一分錢的紅包給我們。”
雖然給的錢不多，但只要給了紅包，就不會落人口舌。
怎么說?，也得意思一下吧。
陸文珺看他們信誓旦旦的模樣，有些失笑。
沈勁跟四個小孩，就是跟陸文麗相處的時間?不夠多，不夠了解陸文麗。
而?她跟陸文麗雖然現在不來往了，但怎么說?也做了多年的姐妹，她太了解陸文麗了。
陸文珺挑眉道：“不信？那?你們拆開看看。”
大?寶持著懷疑的態度，拆開了紅包。
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大?寶呆了呆，伸手接住紙條，說?：“怎么會是紙條呢，不應該是錢嘛？”
他展開紙條一看，臉色頓時變得像便秘了一樣，十?分古怪。
小寶湊過來看：“讓我看看，上面寫的啥啊？”
大?寶把紙條一卷，不給他看，說?：“你不是也有紅包嘛，你自己拆開看。”
小寶切了一聲?，說?：“自己看就自己看。”
說?完，他就拆開了自個的紅包，一邊拆還一邊嘀咕道：“我瞧瞧，二姨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小寶的紅包里，裝的也是一張紙條，他看完紙條，嘴角抽了抽。
沈勁奇了，說?：“紙條上面究竟說?的啥呢，你們一個兩個的，表情這么古怪。”
小寶將紙條給他，長嘆一口氣，說?：“爸，你自己看吧。”
“我瞅瞅。”沈勁接過紙條，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陸文麗欠小寶一毛錢。”
他嘴角抽了抽：“這啥玩意？”
大?丫噗嗤一聲?樂了出來：“不是吧，二姨給二哥打了欠條？！”
小寶說?：“你別笑，說?不定二姨也給你打了個欠條呢。”
大?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遲疑地道：“不、不會吧。”
這回輪到小寶笑了：“是不是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丫將紅包拆開，里面依舊是一張紙條，看那?不齊的邊角，估計跟大?寶和小寶紅包里的紙條，是同一張紙上裁下來的。
二丫看看大?寶小寶，又看看大?丫，說?：“我都不用拆開就知道，我的紅包里面肯定也是二姨寫的欠條。”
“別廢話?。”大?寶奪過她手里的紅包，“快拆開看看。”
紅包拆開，果然又是一張欠條。
四個小孩把四張紙條放在一塊，沈勁湊過來一看，都忍不住笑了。
四張紙條上面分別寫著陸文麗欠大?寶、小寶、大?丫、二丫一毛錢。
除了名字不一樣，其他的地方都一模一樣，連話?術都沒變。
沈勁笑著搖搖頭，跟陸文珺說?：“你妹怪有意思的，這是欠條嗎，上面咋沒寫還款日期呢？”
“因為她傻，以為沒寫還款日期，就不用還這四毛錢了。”陸文珺道，“實則，不填還款日期，說?明?這筆債沒有期限，咱們啥時候想找她討了，就填上還款日期，找她要去。”
陸文珺將大?寶他們手上的欠條收好了：“等你們長大?，就找你們二姨要錢去。”
大?寶嘴角抽了抽，說?：“我才沒這么閑呢。”
跑大?老遠的，就為了找陸文麗要幾毛錢。
他又不是腦子有病。
陸文珺也就這么一說?。
她看著手上的四張欠條，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陸文麗，不想給就不給嘛，她都以為陸文麗會直接給四個空紅包呢。
沒想到陸文麗這么損，寫了四張欠條放紅包里。
真是沒有最損，只有更?損-
過完寒假，四個小孩就去上學了，陸文珺也要開始上課了。
陸文珺沒忘翟月蘭叮囑的關于陸文卉的事，她現在走不開，不能直接去陸文卉那?看看什么情況，只能先寫封信試探試探。
信上也沒寫什么內容，就是問了問陸文卉的近況，最近過的怎么樣，工作順不順利，跟她丈夫高泉感情如何，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然后說?了關于海浪島的一些事，說?這邊盛產水果和海鮮，要不要寄點給她云云。
陸文卉的回信是四月份寄來的，算是快的了。
信上，她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陸文珺問的問題，最近過得挺好，工作很順利，就是有些忙，暫時不打算要孩子，不用寄水果海鮮，她們那?都有。
陸文珺皺著眉頭，將信反復看了好幾遍。
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
沈勁看她對著陸文卉的信，發呆了快一個鐘了，忍不住道：“在想什么呢？”
陸文珺將陸文卉的回信遞給他：“你看看，有沒有覺得文卉的回信有些奇怪。”
沈勁接過信，一目十?行，點點頭：“是挺奇怪的。”
“我就說?嘛。”陸文珺眼睛一亮，“你快說?，哪里奇怪。”
沈勁嘖了一聲?，指著信上的字跡道：“你不覺得文卉的字跡寫的很匆忙嘛，有些筆畫都連到一塊去了。”他頓了頓，“就像……就像在躲著誰一樣。”
陸文珺恍然大?悟：“我就說?嘛，總覺得哪里看著奇怪，又說?不上來。”她有些懊惱地道，“我太笨了，這么明?顯都看不出來。”
沈勁道：“那?是因為你的注意力?都在內容上，沒想到字跡會有問題。”
陸文珺問：“那?你又是怎么看出來的？”
沈勁有些得意：“前年的時候，我不是去軍校培訓上課嘛，其中有一門?選修課叫做筆跡鑒定學，我挺感興趣的，就追著授課老師多問了幾句，老師告訴我，筆跡鑒定呢，不光是要看字，還要看寫字人落筆時候的狀態。”
他朝著陸文卉的字跡，努了努下巴，說?：“你三妹寫這封信的時候，肯定很慌亂。”
四個小孩在一旁聽著，大?寶“哇”了一聲?，說?：“爸爸你好厲害啊。”
沈勁得意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小寶雙眼發亮，說?：“我也要學！”他拉著沈勁的胳膊肘撒嬌道，“爸，你快教教我。”
其實沈勁也是一知半解，他打著哈哈道：“下次，下次教你。”
大?寶和大?丫二丫也想學，四個小孩圍著沈勁，吵著要學。
沈勁被他們吵的耳朵都要聾了，說?：“你們一人頂三百只鴨子，加起來就是一千二百只鴨子在我耳邊吵。”
他受不了了，找陸文珺求助：“你快管管他們四個。”
陸文珺哪有心思搭理?他們，抿了抿嘴道：“不行，等放暑假，我一定要去文卉那?里看看去。”
她本以為翟月蘭的擔心是多余的，沒想到真給她媽猜中了，陸文卉那?肯定發生了什么事。
真不知道是說?她媽一句烏鴉嘴好，還是夸一句母女連心好。
陸文珺原計劃是放暑假就去興城，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六月中旬，她剛批完初中部學生的期末試卷，正打算回家收拾行李直奔興城，就被袁校長給攔住了。
袁校長：“文珺，我這有幾份英文資料需要翻譯，我一個人忙不過來，這個暑假你幫我一塊翻譯翻譯。”
陸文珺緊咬下唇，面露為難地道：“校長，不是我不愿意幫你，實在是我有事。”
袁校長奇了，陸文珺還是第一次拒絕她：“什么事？”
陸文珺頓了頓，說?：“我三妹那?出了點事，我得去平城看看她。”又道，“校長，我能不能回來再幫你翻譯。”她眼睛一亮，“或者，我帶著路上翻譯也行。”
袁校長搖搖頭，說?：“這幾份資料是部隊需要翻譯的，十?分緊急，而?且保密程度很高，別說?帶車上翻譯了，翻譯的這段時間?，我們估計都得暫住在部隊里。”
這下陸文珺一時半會就走不掉了，她很是為難。
見?狀，袁校長道：“要不這樣，我借學校的電話?給你用，你給你三妹撥個電話?，問問情況，興許她那?的事不那?么緊急呢，那?你遲段時間?再去看她也是可以的。”又道，“對了，你有你三妹的電話?嗎？”
陸文卉家是安了電話?的，上次陸文卉回信的時候，陸文珺就讓她把家里的電話?號碼附在了信上。
陸文珺早就想給陸文卉打電話?了，但她是各種推脫，一會說?電話?費貴，一會說?電話?壞了要修。
陸文珺這次才連信都不寫了，想著直接去興城。
不過，袁校長說?的在理?，部隊的事也耽誤不得，只能先給陸文卉打個電話?了。
陸文珺點頭道：“那?就麻煩校長了，我借用下學校的電話?。”
“沒事。”袁校長道。
她領著陸文珺到了校長辦公室，然后關上門?，給陸文珺留了一個私人空間?。
陸文珺深吸一口氣，回憶陸文卉家的電話?號碼，然后撥了過去。
“嘟……嘟……”
經過幾次電話?員的轉接，那?邊終于傳來了聲?音：“喂？請問你找誰啊？”
陸文珺很久沒聽見?陸文卉的聲?音，一剎那?眼睛就濕潤了，她深呼吸好幾次，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才道：“是文卉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大?姐，是你嗎大?姐！”從聲?音中能很清晰地聽出陸文卉的喜悅。
陸文珺彎起嘴角：“是我，文卉。”
陸文卉：“姐，你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陸文珺頓了頓，說?：“沒事，就是想你了，然后試著給你打打電話?，看能不能打的通。”
陸文卉過了一會才說?話?：“哦……這樣啊，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陸文珺裝作不經意地道：“就是想問問你，最近咋樣啊？”
陸文卉：“就那?樣唄，正常上班下班。”
“工作還順利不，沒遇到啥煩心事吧？” 陸文珺繼續問道。
第57章 沒大沒小 感情這孩子是我一個人的，那……
“還好?啦, 工作上能有啥大事兒，就一些?小問題，都能解決。” 陸文卉的語氣很平淡。
陸文珺微微皺了皺眉, 又問道：“那生?活上呢？最近有沒有跟朋友出去逛逛街，吃點好?吃的, 買些?新衣服呀？”她比陸文卉大了五歲, 說起話來, 也?是哄小孩的口吻。
“沒呢, 懶得出去, 上班都夠累了。” 陸文卉的聲音里透露出一絲疲憊。
“怎么你的聲音聽著這么沒精神呢, 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啊？” 陸文珺皺緊眉頭, 語氣里帶著幾分擔憂。
陸文卉聽出她語氣里的擔憂，連忙解釋道：“沒有啦, 姐，我就是有點累, 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你可得多注意?身體呀，別太累著自己了。對了，你最近有跟媽聯系嗎？” 陸文珺突然問道。
電話那頭過了好?一會才傳來陸文卉有些?心虛的聲音：“……沒。”
陸文珺：“有時間?給媽打個電話，或者寫幾封信, 她很掛念你。”
“嗯, 我知道的。”陸文卉輕聲應道。
陸文珺又起了另一個話頭：“對了, 高泉最近工作忙不忙, 你倆感情咋樣, 媽上次來我這，一直跟我念叨你，說你跟高泉結婚兩年多了，還沒生?孩子。”
陸文卉：“高泉他……工作不忙, 我們倆感情、感情挺好?。”她道，“媽真是的，老是關心這個，關心那個的。”
陸文珺頓了頓，說：“媽也?是關心你，她跟我說，想趁著自己還年輕，身體好?的時候替你倆帶孩子，不然以后?就帶不動了。”
高泉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兩人要是生?了孩子，肯定得指望翟月蘭去帶。
陸文珺又道：“不過你也?不用全聽媽的，孩子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要是真生?了，媽又帶不了，可以試著找人幫忙帶帶，帶孩子就前幾年比較艱難，熬過那段時間?，等他能跑能跳了，上了學?有老師教?了，你跟高泉也?能輕松不少。”
電話那頭的陸文卉似乎松了一口氣，說：“還是姐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是這樣想的。”
陸文珺還想再多問兩句，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然后?就是一個帶著怒意?的男聲：“你在跟誰打電話？”
緊接著陸文珺這頭就“嗡——”的一聲，似乎是電話被摔在了地上。
陸文珺緊皺眉頭，握著聽筒：“喂？喂？怎么了，文卉你說話啊。”
過了好?一會，電話似乎被拿了起來，陸文卉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幾分慌亂：“姐，我、我有點事，我先掛了。”
陸文珺：“喂？喂？”
本以為電話那頭不會再有人應答，沒想到突然傳來一個男聲：“大姐，是我。”
陸文珺皺著眉頭道：“高泉？”
“對。”高泉很爽快地應了一聲。
陸文珺：“你把電話還給文卉。”
高泉似乎頓了頓：“文卉啊……她剛才不小心把電話給摔了，現在正準備去找人報修呢。”
陸文珺：“去找人報修之前，你也?得讓她給我回?個聲吧？”
“行行行，哎呀，姐，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個急性子。”電話那頭的高泉似乎喊了一聲，然后?，陸文卉接起了電話：“……姐。”
聽到陸文卉的聲音，陸文珺總算松了一口氣，說：“剛才聽高泉說，你不小心把電話摔了，沒事吧？”
“……沒事。”
電話似乎又被奪了過去，然后?傳來高泉的聲音：“姐，你放心吧，文卉剛才就是被我嚇了一跳，才不小心把電話摔了，電話摔下來的時候，她躲的遠遠的，一點也?沒傷到。”
他呵呵笑了兩聲，說：“再說，有我在呢，她要是真傷到什么地方了，我會帶她去醫院看的，有我在，你還不放心嘛。”
陸文珺總覺得哪里古怪，但又說不上來，便道：“我剛才聽你的聲音挺急躁的，有什么事，你倆好?好?說，別傷了和氣。”
“沒事啊，能有什么事。”高泉似乎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道，“我就是最近工作挺忙的，進展也?不太順利，所以脾氣急了點，是吧，文卉？”
電話似乎又給到了陸文卉，她握著聽筒，好?一會才道：“……是的。”又道，“姐你別擔心了，我跟高泉我們倆挺好?的。”
奇怪了，陸文卉剛才不是說，高泉的工作不忙嗎，怎么到了高泉這里，又變了個說法。
電話那頭，陸文卉道：“姐，不跟你說了，電話費貴，我也要去找人修電話呢，我、我就先掛了。”說到掛電話的時候，她似乎帶著幾分不舍。
陸文珺還想再多說兩句：“文卉……”
聽筒傳來一陣忙音：“嘟……嘟……”
顯然，陸文卉已經把電話掛了。
陸文珺握著聽筒，總感覺有幾分奇怪，又說不上來。
這通電話過后?，陸文珺又試著打了幾次電話給陸文卉，她那邊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陸文珺只?能試著寫封信寄給她。
寄完信沒多久，袁校長就要帶陸文珺去部?隊進行保密的翻譯工作了。
陸文珺還想著，如果翻譯工作進行的快，她能抽時間?去陸文卉那看看。
但沒想到，翻譯工作一直進行到了八月底，再過兩天就要開?學?了，部?隊才把她放出來。
陸文珺到家那一天，四個小孩高興的差點敲鑼打鼓了。
大寶扒著陸文珺的大腿道：“媽，我們都一個多月沒見你了，我想死?你了。”
陸文珺瞥他一眼?，說：“你是想我做的飯了吧？”
大寶嘿嘿一笑，說：“差不多，差不多。”
陸文珺被封閉的這一個來月，四個小孩都是跟著沈勁去部?隊食堂吃飯的。
炊事班的炊事兵們廚藝雖然不錯，可做的畢竟是大鍋飯，對火候的掌握就沒那么精準，偶爾有幾樣菜夾生?了或者燒焦了也?是常有的事，味道肯定沒有陸文珺做的好?。
看著四個小孩的饞樣，陸文珺也?準備做點好?吃的給他們嘗嘗，順便祭奠祭奠自己的五臟廟。
之所以陸文珺對部?隊食堂做的飯菜味道那么清楚，因為她這一個來月，吃的也?是部?隊食堂，區別在于?，大寶他們是跟著沈勁去食堂用餐，而她跟袁校長的飯菜，都是別人打好?送過去給她們的。
陸文珺招手喊來大丫：“幫我去供銷買兩包方便面，要那種包裝袋上印著紅色大公雞的。”
大丫應了一聲，拿上錢就出門了，二丫跟在她身后?，跑跑跳跳，小辮子一翹一翹的，說：“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大丫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說：“你快點。”
小寶問陸文珺：“媽，中午我們吃方便面嗎？”
“對。”陸文珺應道，“給你們做海鮮炒面吃。”
大寶眼?睛一亮：“是二姨來家里的時候，吃的海鮮炒面嗎？”
陸文珺：“上次做的海鮮炒面用的是堿水面，跟海鮮搭配起來，感覺味道還是差些?，所以想用方便面試試，要是好?吃，咱下次還做。”
大丫很快將方便面買回?來了，她眨了眨眼?睛道：“這方便面賣的還不便宜呢。”
她就帶了三塊錢出去，以為還能剩錢，沒想到一包方便面就要賣一塊五，三塊錢剛好?花完，一毛不剩。
陸文珺道：“那當然。”
她讓大丫去供銷社買的方便面，也?叫雞蛋方便面，里面還配有調料包，裝有蔥油味的調料。
做方便面需要用到面粉、雞蛋、鹽、糖……都是緊俏的，所以這一包方便面，都可以稱得上是奢侈品了，賣的貴也?不奇怪。
被陸文珺這一解釋，四個小孩看著方便面的袋子，那真是口水流了三丈。
陸文珺將鮮蝦洗凈，去掉蝦線，用少許鹽和料酒腌制片刻，使其更加入味，再把魷魚切成圈狀，蛤蜊洗凈備用。再準備一些?青菜，如小白菜或者豆芽，洗凈切段。此外，還需準備蔥姜蒜等調料，切成末備用。
接著，煮一鍋水，水開?后?將面條放入，煮至七八分熟，撈出過涼水，瀝干水分。
然后?，燒熱炒鍋，倒入適量的油。油熱后?，放入蔥姜蒜末爆香，接著加入腌制好?的鮮蝦，翻炒至變色。再放入魷魚圈和蛤蜊，繼續翻炒，待蛤蜊微微張口時，加入適量的生?抽、蠔油調味，增添鮮美的味道。
四個小孩圍在鍋邊都不肯走了。
大寶看著鍋里的蛤蜊，吸了吸口水，用手去夠它，說：“太香了，我能不能先吃一個。”
陸文珺將他的手拍回?去：“就不怕把你的手燙成豬蹄。”
二丫仰著頭道：“我也?想吃。”
見他們四個這么饞，陸文珺便用筷子夾了幾個蛤蜊放到盤子里：“吹一吹再吃，小心燙。”
大寶歡呼一聲，接過盤子，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只?蛤蜊，先湊到嘴邊，吸一口鮮美的湯汁，再把新鮮嫩滑的蛤蜊肉吃掉。
蛤蜊肉的口感鮮嫩多汁，帶著微微的彈性，在舌尖上輕輕跳動，那股鮮美的味道在口中散開?，如同海浪般層層涌動，沖擊著每一個味蕾。
四個小蛤蜊，被他們吃的丁點不剩，連殼都舔了好?幾遍，一點汁水都不放過。
鍋里的蛤蜊和魷魚圈熟的差不多了，陸文珺下入青菜段，翻炒幾遍，使其斷生?，最后?將瀝干水分的面條下入鍋里，加入調料。
再快速翻炒，讓每一根面條都裹滿海鮮的鮮美和調料的香味。
一盤香氣撲鼻，令人胃口大開?的海鮮炒面就做好?了。
海鮮炒面剛端上桌，四個小孩就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將面條夾到自個碗里。
二丫雙眼?亮晶晶的，緊緊盯著面前的海鮮炒面，小鼻子微微抽動，似乎在努力?嗅著那誘人的香氣。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小束面條，那面條上還掛著鮮美的蝦仁、魷魚圈和蛤蜊肉。
她小心翼翼地將海鮮炒面送入口中，小嘴輕輕咀嚼著，感受著面條的勁道和海鮮的鮮美。蝦仁的彈嫩、魷魚的嚼勁和蛤蜊的鮮嫩在她的口中交織，青菜和豆芽又很好?的去除了膩味。
二丫鼓起腮幫子，就像一只?小松鼠，她揮著筷子道：“媽，這個海鮮炒面也?太好?吃了。”
陸文珺又給她盛了一碗，說：“覺得好?吃那你就多吃點。”
“吃什么呢，這么香？”沈勁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從部?隊回?來，剛走到家門口，就聞到一股饞人的香味。
“海鮮炒面，你嘗嘗。”陸文珺給他盛了一碗。
沈勁吃著可香：“不錯，以后?海鮮買多了，就這么炒。”
陸文珺樂了：“你以為我是買菜買多了，所以才做這么一道海鮮炒面？”
沈勁愣了愣：“難道不是？”
這一道海鮮炒面里，有蝦仁，有魷魚圈，還有蛤蜊肉，至于?青菜、豆芽那些?配菜，就更不用說了，實在是用料豐富。
“不是，是我特意?這樣做的，炒面用的方便面，都是特意?去供銷社買的方便面，還有這些?海鮮，就得是蝦仁和魷魚圈、蛤蜊肉跟面炒在一塊才香，換成是魚肉、蟹肉或者什么別的，肯定不好?吃，不信你試試？”陸文珺道。
沈勁見她說的頭頭是道：“我不試，你說的肯定對。”
關于?做菜這方面，他就沒啥發言權。
吃完飯，四個小孩一抹嘴。
大寶說一聲：“我們出去玩了。”
然后?四小只?就跟一陣風似的卷出門，無?影無?蹤。
沈勁都樂了，笑了一聲，說：“你知道他們這叫什么嗎？”
陸文珺看他一眼?，說：“叫什么。”
沈勁：“汗水流的嘩啦啦，一身基本是泥沙，漫山遍野才是家。”又道，“這是把咱家當食堂吧，吃完就走，要是外面有吃的，我估計他們就不回?來了。”
“有可能。”陸文珺道，“沒事，讓他們玩吧，他們暑假作業不是做完了嗎，只?要做完了，就隨便玩。”
沈勁搖頭道：“陸老師，馬上就要開?學?了，你也?不管管他們，萬一心玩野了，收不回?來了咋辦？”
陸文珺瞥他一眼?，說：“你自個都知道，是馬上要開?學?了，而不是已經開?學?了，又沒開?學?，咋不能玩了。”
沈勁“嘶”了一聲，說：“你就慣著他們吧，就不怕慣壞他們。”
陸文珺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我慣著他們，那也?是因為他們識慣。”
四個小孩心里都有數著呢。
桌子收拾干凈，陸文珺將四個小孩新學?期的課本都鋪在桌上。
九月份開?學?，大寶小寶和大丫就要上三年級了，二丫也?從托班的孩子，變成了華麗麗的小學?生?一枚。
小丫頭這幾天可得意?了，臨近開?學?，還纏著陸文珺幫她包書皮，寫名字。
這是早就答應她的了，陸文珺壓根沒忘，舊掛歷也?一直囤著呢。
這會正好?有空，就幫他們四個把書皮都包了，名字也?寫了。
剛弄好?，就聽到屋外傳來岑蘭的聲音：“文珺。”
陸文珺抬高聲音道：“進來吧，門沒關。”
岑蘭進了屋，陸文珺注意?到，她走路姿勢有點怪，而且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意?，像是發生?了什么好?事。
陸文珺笑道：“找我什么事？”
岑蘭笑瞇瞇地道：“我想拜托你件事。”
陸文珺挑挑眉毛：“又是跟嬌嬌有關？對了，她工作做的咋樣？”
岑蘭擺擺手：“不是，跟嬌嬌沒關系，她工作就那樣，你也?知道，在電影院干工閑得很，就是在外面心野了，久久都不見她寄封信回?來給我跟她爸。”
賴嬌嬌不寄信給她很正常，岑蘭心里也?清楚，賴嬌嬌一貫看不太上她這個繼母。
可賴師長呢？他可是她的親爸，賴嬌嬌出去工作這么久，也?不見寫封信回?來報個平安。
賴師長在家的時候，聽到郵遞員小哥騎著自行車經過摁的響鈴聲，都要怔好?一會。
“不說這個了。”岑蘭喜不自禁地道，“告訴你件好?事，我懷孕了。”
陸文珺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岑蘭比誰都高興。
要說這大院里，誰最盼著生?孩子，梁轉男是一個，再一個，就是她了。
她跟前夫在一起的時候，一直沒能生?孩子，醫院也?去過了，也?檢查了，都說沒什么問題，可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懷不上孩子。
跟賴師長結婚以后?，她還以為會像以前一樣，懷不了孕。
她一開?始還很郁悶惆悵，漸漸的也?就看開?了。
反正賴師長還有一個女兒賴嬌嬌在，兩人就守著賴嬌嬌過也?成。
然而，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沒想到賴嬌嬌去工作后?不久，岑蘭在家里殺魚，聞著魚腥味突然吐了出來，后?來去醫院檢查了才知道，原來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
岑蘭當時就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跟陸文珺，但陸文珺跟著袁校長進部?隊做保密的翻譯工作了。
現在總算回?來了，岑蘭第一時間?就上門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了。
陸文珺驚喜的握住岑蘭的雙手，說：“太好?了，岑蘭，恭喜你。”
她知道岑蘭有多盼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這個孩子對她和賴師長來說，都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陸文珺連忙扶著岑蘭：“你都懷孕了，還站著跟我說話，快坐下。”
等岑蘭坐下后?，陸文珺又給她倒了杯溫白開?，盯著她喝下去了，才道：“孩子幾個月大了？”
岑蘭將空杯子放到桌上，說：“四個多月了。”
查出來的時候，已經兩個多月了，加上陸文珺去封閉的那段時間?，正好?四個多月。
才四個多月，還不到很顯懷的時候，岑蘭本身又瘦，穿的又是寬松的衣服，難怪陸文珺沒第一時間?看出來，只?覺得她走路姿勢很怪。
陸文珺道：“對了，你找我啥事，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幫你。”
岑蘭抿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文珺你針線活好?，我想麻煩你，幫我給孩子做兩件小衣服。”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陸文珺道，“布料你也?不用買了，我替你包了，算是我給小寶寶的禮物?。”
岑蘭眼?角彎彎地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陸文珺又道：“對了，你想做什么樣的小衣服，什么顏色的，藍色？粉色？”
岑蘭也?沒想好?，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便道：“你看著做吧。”
陸文珺想了想，道：“那就做白色和黃色，這兩種顏色，男孩女孩都能穿。”又道，“到時候在衣服上縫些?好?看的圖案，寶寶肯定喜歡。”
岑蘭笑道：“麻煩你了，文珺。”
“嗐，客氣啥。”陸文珺道。
跟岑蘭聊了一會，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剛送走岑蘭，大寶他們就回?來了。
陸文珺看他們一眼?，四個小孩身上就跟汗濕了一樣，忍不住跟沈勁說：“被你給說中了，他們四個真是汗水流的嘩啦啦，一身基本是泥沙。”
沈勁：“還好?有洗衣機，不然光洗衣服就得累死?我倆。”
晚飯簡單做了幾個菜，炒南瓜花、虎皮尖椒、豆芽炒肉末。
陸文珺打算再做個紫菜蛋花湯，她往湯里打入一個雞蛋，一邊用筷子把蛋花打散，一邊喊沈勁：“馬上開?飯了，去幫我把碗筷洗了。”
沈勁吃了一個來月的部?隊食堂，用的都是餐盤，都快忘了洗碗的事了。
又有些?犯懶，便說：“我幫你看著大寶他們呢，走不開?。”
大寶扭頭看他一眼?，說：“爸，我們不用你看。”
“玩你的去。”沈勁趕他。
陸文珺默默把碗洗了，她面上不說，心里先記了沈勁一筆。
等到吃飯的時候，沈勁吃完一碗飯，就坐著不動了，拿眼?睛四處滴溜。
他就這樣，犯懶了就想叫孩子們給他打飯。
陸文珺可太清楚他的尿性了。
于?是喊大寶：“去，幫叔叔打碗飯。”
沈勁愣住了：“不是，等會，誰是叔叔？”
陸文珺拿眼?睛斜他：“剛才讓你幫我洗碗筷的時候，不是說‘幫’我看孩子么，感情這孩子是我一個人的，那成，以后?就讓他們喊你叔叔。”
四個小孩捂嘴偷笑。
沈勁真是被她給治的服服帖帖，起身走到廚房打了滿滿一碗飯：“我錯了，錯了還不成么。”
陸文珺繼續拿眼?睛斜他：“以后?還敢不敢偷懶不幫我洗碗，使喚大寶他們打飯了？”
沈勁嘆口氣：“哪里敢啊，萬一你又讓大寶他們喊我叔叔咋辦。”
陸文珺道：“不喊叔叔。”沒等沈勁反應過來，她又笑瞇瞇地接了一句，“喊伯伯也?成。”
四個小孩終于?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
大寶更是指著沈勁樂道：“爸爸是伯伯！”
被沈勁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去，沒大沒小的。”
第58章 羅曼蒂克 咱家這兩兒子，實在是沒啥做……
晚上, 沈勁洗完澡回了房間?。
天氣熱，他只穿了一條簡單的白背心和短褲，背心緊緊貼合著他的上身, 顯露出他結實的胸膛和微微隆起的肌肉線條，短褲則松松地掛在他的腰間?, 露出他修長?而有力的雙腿。
陸文珺正靠坐在床上往手上抹雪花膏呢,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視線在沈勁身上停留片刻。
眼里?閃過一絲調侃, 微微彎起嘴角, 咬字清晰地道：“這不是‘叔叔’嘛。”
“好啊你, 還敢調侃起我了。”沈勁附身上前，將她壓倒在床上, 那強烈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包圍，“那就讓你嘗嘗‘叔叔’的厲害。”‘叔叔’這兩個?字特意用了重音。
他湊到她唇邊, 先是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受不住這種甜美和柔軟的誘.惑，他漸漸加深了這個?吻，用舌尖撬開她的貝齒, 肆意地在她口中探索、糾纏。
陸文珺大腦一片空白, 身體在男人的壓迫下微微顫抖著, 雙手也不自覺地攀上男人的肩膀。
許久之后, 房間?里?只剩兩人的喘息聲。
“給我？”
“嗯……”
陸文珺嗔了他一眼, 都到這個?關頭上了，他還多此一問。
她大著膽子?將手向下移……
“唔……”沈勁低吼一聲。
陸文珺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眼，那里?面跳動的火焰仿佛要將她灼傷。
沈勁握住她的雙手, 十指緊緊相扣。
他由上至下地俯視著她，從他的視角，她的青絲如瀑布般散落在潔白的枕頭上，臉龐在黑發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白皙動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如同蝴蝶輕盈的翅膀。
夜色如水，兩人沉浸在這只屬于彼此的世?界里?，用最原始的方式表達著對對方的愛意。
事畢，陸文珺慵懶地躺在沈勁懷里?，頭靠在他結實又微微隆起的手臂肌肉上。
沈勁用手指卷起她的長?發，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
兩人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
陸文珺想起陸文卉的事，突然道：“對了，你還記得?我之前給文卉打的電話嘛？”
“記得?。”沈勁道，“怎么了嗎？”
陸文珺輕輕皺起眉頭：“雖然文卉在電話里?說沒什么事，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我想，過幾天要不要請個?假，去興城看看她？”
“可以是可以，但你放得?下你那些學?生？”沈勁問。
別說，還真放不下。
沈勁接著道：“而且，你請了假，文卉和高泉可沒請假，你突然過去，他們不一定?有空招待你。”
陸文珺嗔他一眼：“那你說咋辦？”
沈勁想了想：“要不，你過完年再去？到時候我陪你一塊去，正好我放年假。”
陸文珺：“咱倆都走了，大寶他們四個?獨自呆在家？”
要是以前，還能托岑蘭幫忙照看照看，但她現在懷孕了，算算時間?，過年那會她都快生了。
陸文珺哪好意思托一個?馬上就要生產的孕婦幫她看孩子?，再說了，就算岑蘭愿意，賴師長?都不可能同意。
沈勁：“一塊帶上啊，他們四個?不是正好放寒假嘛，順便帶他們出去轉轉，看看他們三姨，三姨父。”
陸文珺想了想道：“也成，老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是得?多帶他們出去轉轉，增長?增長?見識，省得?天天窩在一個?小海島，那不就跟青蛙坐井觀天一樣?了。”
沈勁：“你嫌這里?是小海島。”
這人怎么抓不住重點?呢，陸文珺瞥他一眼，說：“我要是嫌棄，還過來隨軍？”
那倒是，沈勁美滋滋地將她攬入懷里?，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媳婦，你真好。”
“你就哄我吧。”陸文珺嗔他一眼。
沈勁正色道：“我是說真的。”又道，“你記得?蔣團長?嗎？”
“隱約聽你提起過，是二團的團長?吧？”陸文珺道。
“對，他老婆是滬市的，他們兩地分?居多年了，他一直想讓他老婆過來隨軍，但他老婆不樂意，說這里?氣候惡劣，有臺風，而且太落后了，沒滬市發展得?快，所以一直不愿意過來。”沈勁道。
陸文珺輕輕嘆一口氣，其實像蔣團長?老婆這樣?想的軍嫂不在少數。
她們也是為了自身發展，或者孩子?、家人考慮，也不能全說她們錯。
只是看在男人眼里?，會覺得她們是不是不夠愛自己?，不愿意犧牲。
兩人又閑話了幾句，陸文珺困意上頭，慢慢闔上了眼皮。
第二天是周日，沈勁要去部隊，所以他早早就醒了。
他輕手輕腳地換上衣服，看了猶在睡夢中的陸文珺，眼睛閃過一絲笑意。
沈勁突然想起什么，打開床頭柜的抽屜，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他輕手輕腳地拿起陸文珺的手，再輕手輕腳地往她手上戴上一樣?東西。
還好陸文珺睡的熟，什么也沒有發現。
做完這一切，沈勁給她掖了掖被子?，又附身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陸文珺還以為有蚊子?呢，皺著眉頭揮了一下，嘴里?還嘟囔著：“……別……別咬我。”
昨晚折騰的太晚了，陸文珺起床的時候，都已?經十一點?了。
她穿上衣服下樓，大寶他們四個?正在院子?里?給茉莉花捉蟲。
見到陸文珺起來了，大寶還沖她做了個?鬼臉：“媽你起的真晚。”
陸文珺隨口懟他：“你起得?早，咋不見你把午飯做了。”
大寶噎了一下，然后叉著腰，理直氣壯地道：“我是小孩子?，小孩子?不用做飯。”
陸文珺打開水龍頭，把臉洗了，牙刷了，用毛巾擦著臉道：“就是小孩子?才用做飯呢，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別家的孩子?，還沒灶臺高，就要踩在小板凳上拿鍋鏟炒菜了。”
二丫歪了歪頭：“我們是窮人家的小孩嗎？”
父親是團長?，母親是老師，四個?小孩還真說不上是窮人家的孩子?。
陸文珺卡殼了，說：“不是窮人家的小孩，也要學?著做飯。”
她進了廚房，喊四個?小孩：“你們跟我進來。”
大丫噠噠噠跑進來，說：“媽，要我幫你擇菜嗎。”
“不用你們幫我擇菜。”陸文珺道，“今天我要教你們炒菜。”
大寶小臉一呆，吃驚地道：“媽你真的要教我們炒菜啊，我還以為你逗我們玩呢。”
“我一口唾沫一個?釘，啥時候逗過你們玩了。”陸文珺道。
小寶嘴角抽了抽，說：“媽，你逗我們還逗的少么。”
“少。”陸文珺道，“我逗你們爸逗的更多。”
“真的假的？”大寶眼睛一亮，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陸文珺瞥他一眼：“真的，不信，你去問問你爸。”
“我才不去呢。”大寶嘀咕一句，要真去了，屁股非得?開花不可。
陸文珺將一把青菜放到水龍頭下面清洗，將洗好的菜放到一旁的籃子?里?的時候，她的袖子?不由自主地往上縮短一截，露出纖細的手腕。
大寶無意間?瞥過，眼睛突然瞪圓，指著她的手道：“媽，快看你的手，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陸文珺漫不經心地順著大寶的視線望過去，瞬間?愣住了。
她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精致的女式手表。
圓形的表盤宛如一輪精致的明月，潔白的底色純凈而典雅，上面刻著羅馬數字和簡潔的刻度線，指針輕盈地滑動。
表盤外殼不知是何種材質，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細長?的棕色表帶圍著她纖細的手腕轉了一圈，將她白皙的手襯得?格外精致。
大丫眨了眨眼睛，羨慕道：“好漂亮的手表啊。”
“是啊，好好看。”二丫狂點?小腦袋。
小寶也歪了歪頭道：“媽，你什么時候買的手表，我們怎么不知道？”
“這不是我買的……”陸文珺想了想，“應該是你們爸送的。”
她對這塊突然出現的表也很是驚訝，但細細一想，除了是沈勁搞的鬼，還能有誰。
“什么叫做應該？”大寶道，“爸送你手表，你不知道么？”
陸文珺：“他應該是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戴上去的。”
她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沈勁小心翼翼地給她戴手表，生怕弄醒她的畫面，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大丫感慨道：“你們也太羅曼蒂克了。”
陸文珺樂了，戳戳她的小臉蛋：“小丫頭片子?，知道什么叫做羅曼蒂克嗎。”
大丫雙手叉腰，不服氣地道：“我當?然知道，你跟爸這樣?，就叫羅曼蒂克。”
自打家里?買了收音機以后，四個?小孩天天抱著聽，沒少跟著學?東西，現在連羅曼蒂克都知道了。
“什么羅曼蒂克？”岑蘭一邊吃著黃瓜，一邊走了進來。
大寶喊一聲：“岑阿姨。”又問，“你怎么來了？”
岑蘭擺擺手：“我現在懷孕了，你們賴伯伯不允許我再去衛生所上班，讓我請假直到生完孩子?，我一個?人在家呆著也沒事干，就來你們家串串門。”
“不說這個?了。”岑蘭好奇地眨眨眼睛，“你們剛才在說什么羅曼蒂克？”
二丫笑嘻嘻地舉起陸文珺的手，口齒伶俐地道：“爸送給媽一塊女士手表，還是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偷偷給她戴上去，想給她一個?驚喜，岑阿姨，你說這是不是羅曼蒂克？”
岑蘭還是沒懂，當?然，當?著四個?小孩的面她不好明說，只能僵著臉笑道：“嗯，很羅曼蒂克。”
然后背著他們，小聲問陸文珺：“文珺，啥叫羅曼蒂克啊？”
陸文珺笑道：“這是英文單詞romantic的音譯，意思就是浪漫。”
“哦。”岑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她看向陸文珺腕上的手表，擠眉弄眼道：“那沈團長?是挺羅曼蒂克的。”
陸文珺剛洗完菜，手上都是水，甩水給她：“好啊，還調侃起我了。”
“別鬧，別鬧。”岑蘭躲過水珠，挺了挺肚子?道，“你欺負孕婦。”
“沒事，反正賴師長?不在，沒人替你京@墨@箏@貍做主。”陸文珺又逗了她一下，不過到底顧及著她的肚子?，沒怎么敢亂來，又喊小寶，“去搬張凳子?，給你岑阿姨坐。”
小寶屁顛屁顛地搬來凳子?，說：“岑阿姨，坐。”
“哪用這么麻煩。”岑蘭道。
不過陸文珺一番好意，她還是領了，坐在凳子?上，看著陸文珺和四個?小孩，說：“你們在干嘛呢。”
陸文珺道：“我正打算教他們做菜。”
“做菜？”岑蘭愣了愣，小嘴微張，“你怎么突然想著要教他們做菜了。”
陸文珺笑瞇瞇地道：“這個?啊，你問大寶。”
岑蘭看向大寶，大寶耷拉著肩膀，有氣無力地道：“岑阿姨你別問了，都怪我這張嘴。”
陸文珺拍他一下，說：“別貧嘴了，你是老大，你先學?做菜。”
“啊——”大寶拉長?了聲音。
陸文珺瞥他一眼，說：“不做也行，我本來準備下午給你們做地瓜粉糖水的，你要是這么猶豫，我也得?考慮考慮了。”
地瓜粉糖水就是將地瓜粉加入冰凍過后的紅糖姜水，吃起來冰爽甘甜，尤其是夏天，吃起來特別解暑，四個?小孩可愛吃了，沒少纏著陸文珺做。
大寶就虧在這張嘴上了，嘆了口氣道：“我做，我做還不行嗎。”
陸文珺給他后腦勺一巴掌：“別說的像我逼著你做似的。”
大寶嘀咕一句：“不就是嘛。”
陸文珺挑了挑眉道：“我這是傳授你一門手藝，你去外面看看，那些國營飯店的大廚，收徒弟都要拜師禮的，有些黑心的師父，徒弟每月領了工資，都要抽成不少，現在我免費教你，你還不樂意了。”
大寶鼓著小臉道：“我看你是想教會我們了，以后你就不用做飯了吧。”
陸文珺還真沒想到這一茬，樂了：“你提醒我了。”
大寶呆了呆：“當?我沒說。”
陸文珺：“別廢話，我問你，炒菜第一步該怎么做？”
大寶想了想：“先燒柴禾，把鍋熱了，再倒油。”
他沒少看陸文珺做菜，步驟都是了然于心的。
陸文珺不吝夸獎道：“聰明。”
大寶被夸的美滋滋冒泡，對做飯也沒這么抵觸了。
他撿了柴禾扔灶膛里?，用火柴把用來引火的松針點?燃，然后把松針塞到柴禾的縫隙里?……
他經常幫著陸文珺燒火，這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然后就是開始炒菜了。
陸文珺先教他怎么切蒜，大寶不太會使刀，切出來的蒜末也是大小不一，不過能用就行。
大寶站在鍋邊，學?著陸文珺以前做飯的樣?子?，往鍋里?倒油，然后把蒜末扔進去。
等蒜爆香了，大寶又把青菜扔了進去。
只聽“嗞拉——”一聲，把四個?小孩嚇了一跳。
陸文珺解釋道：“這是因為菜上面有水，沒事，過一會就好了。”
大寶“哦”了一聲，在陸文珺的指導下開始炒起菜來。
一開始他還不怎么熟練，后面慢慢覺察出趣味了，翻炒著菜，還覺得?挺好玩的。
岑蘭在一旁都看呆了，忍不住道：“文珺，我還以為你說教他們做菜，是教大丫二丫做菜呢。”
沒想到是教大寶，而且瞧著，小寶也逃不掉。
陸文珺道：“大丫二丫不用教，她倆會做，等教會了大寶小寶簡單的炒菜，我再教她倆多做幾道菜就行了。”
還在梁轉男家的時候，梁轉男沒少使喚大丫二丫干活，所以姐妹倆都是會做菜的。
只是沒大人們做的那么好，會做的菜也不多罷了。
岑蘭面色有些古怪，小小聲地提醒道：“文珺，大寶小寶是男孩子?。”
“我知道啊。”陸文珺挑了挑眉道，“男孩子?就不用學?做菜了？”
岑蘭遲疑地道：“……也不是說不用學?，就是，就是很少有人會教家里?的男孩子?做菜。”
陸文珺：“我問你，國營飯店里?的大廚是男人還是女人？”
岑蘭回憶起幾次下館子?的經歷，篤定?地道：“男人。”
陸文珺兩手一拍：“那不就得?了。”又道，“憑啥在家做飯的都是女人，飯店的大廚都是男的，怎么，做飯還分?三六九等了？”
岑蘭頓了頓：“文珺，我不是這個?意思。”又道，“就是，別人要是知道大寶小寶會做飯，可能會笑話他們。”
陸文珺明白岑蘭沒有惡意，只是為大寶小寶著想，而且想法一時轉不過彎來。
她道：“如果你生了個?閨女，然后她長?大后找了個?對象，那個?對象會做飯，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岑蘭一拍大腿道：“那肯定?高興啊。”
未來女婿會做飯，那不得?高興死。
“這不就結了。”陸文珺道，“人家要是知道大寶小寶會做飯，只會夸他們懂得?多，又顧家，哪還有笑話的理。”
陸文珺又道：“不過，我教他們做飯，倒不是為了這個?。”
岑蘭道：“那是為了啥？”
陸文珺看向四個?小孩：“有句話說得?好，會做飯的人，到哪都餓不死。”又道，“你們可以不做飯，但不能不會做。”
四個?小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陸文珺接著道：“技多不壓身，很多事都是這樣?，可以不做，但不能不會。”又道，“做飯只是一項技能，你們可以把它當?作游泳、跑步、跳繩……類似的，必須得?掌握。”
大寶點?了點?小腦袋，眼睛一亮：“我懂了，我要是會做飯，那做飯的時候，就做我愛吃的。”
別人愛吃啥，他才不管呢，反正是他做飯，那當?然做他愛吃的了。
陸文珺卡殼了：“也可以這么理解。”又道，“同理，你們要是不會做飯，只能等著別人做給你們吃，個?人的口味不一樣?，喜歡的菜也不一樣?，別人肯定?也按他喜歡的口味和菜來做飯，做出來你也不一定?愛吃。”
大丫握拳道：“我也好好要學?做飯，我要做自己?愛吃的。
大寶用鍋鏟將鍋里?的菜鏟到盤子?里?。
洗完鍋，陸文珺笑瞇瞇地看向小寶：“小寶，到你了。”
小寶：“那我做個?啥？”
“簡單的家常菜就行了。”陸文珺想了想：“西紅柿炒蛋？”
“成。”小寶點?點?頭，“我愛吃西紅柿炒蛋。”
小寶聰明，學?起做飯很快。
沒一會，就在陸文珺的指點?下炒了一盤西紅柿炒蛋。
陸文珺又快速地炒了兩個?菜，連同著大寶炒的青菜，小寶炒的西紅柿炒蛋一起端上桌。
她看向岑蘭：“要不坐下來吃點?？”
岑蘭擺擺手：“別了。”
雖然陸文珺說的頭頭是道，但是大寶小寶畢竟是第一次做菜，光看賣相就……
岑蘭一本正經地道：“我家里?做了飯呢，我就先回去吃了。”
說完，轉身就走。
二丫說：“岑阿姨騙人，她家肯定?沒做飯。”
陸文珺用筷子?指了指炒青菜和西紅柿炒蛋：“只有你們親媽我，愿意做實驗品，嘗嘗你們炒的菜。”
大寶：“媽你別光說，快吃啊。”
陸文珺看著燒焦的雞蛋，面露遲疑：“這個?……等你們爸回來再吃吧。”她一臉正色地道，“不等他一起吃飯，他會覺得?我們不重視他。”
“重視啥？”沈勁從屋外走了進來。
四個?小孩撲了過去，喊：“爸。”
陸文珺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你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就不能晚點?嗎，哪怕是親媽眼，她也不能說大寶小寶做的菜看著就很好吃。
這炒青菜，一看火候就過了，還有西紅柿炒蛋，西紅柿的切塊大小不一，蛋的邊緣都焦了。
沈勁將帽子?和外套脫下隨手扔在了長?凳上，洗了手，然后在飯桌前坐下：“今天事情?結束的快，就回來了。”
大寶雙手撐在桌上，臉懟到他跟前：“別說這個?了。”然后道，“爸，你快嘗嘗我和小寶炒的菜。”
沈勁挑了挑眉毛，驚訝地道：“等會，我沒聽錯吧，你跟小寶會炒菜？”
小寶得?意地挺起胸脯，小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今天剛學?的。”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媽教的。”
沈勁撩起袖子?：“那我可得?試試。”
他掃了一眼桌面，遲疑地問：“哪個?是你和小寶炒的菜？”
大寶一臉興奮地指著炒青菜和西紅柿炒蛋：“這個?青菜是我炒的，那個?西紅柿炒蛋是小寶炒的。”
小寶點?點?小腦袋，目露期盼地道：“對，爸爸你快嘗嘗吧。”
沈勁看著一看火候就過了，又黃又暗的炒青菜，還有賣相差勁的西紅柿炒雞蛋……又看了大寶小寶一眼，雙胞胎的臉上是一模一樣?的期待。
沈勁深呼吸幾次，做好了心理建設，才下筷子?：“好，那我嘗嘗啊。”
他先夾了青菜嘗了嘗，面色古怪。
又夾了西紅柿炒雞蛋嘗了嘗，表情?更加奇怪了。
好不容易咽下去后，沈勁看向陸文珺，嘆口氣道：“咱家這兩兒子?，實在是沒啥做飯的天分?啊。”
第59章 平淡日常 你不怕挨揍就行
“去。”陸文珺懟他, “他倆今天是?第?一次做菜，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不錯了。”
沈勁：“你別光說，你嘗嘗。”
“嘗就?嘗。”陸文珺夾了一筷子炒青菜塞進嘴里, 又嘗了一口西紅柿炒雞蛋，頂著大寶和?小寶期待的眼神, 勉強擠出三個字, “還不錯。”
大寶不信, 自己嘗了嘗, 炒青菜剛放進嘴里的一剎那?他就?吐了出來：“呸呸呸, 好難吃哦。”
小寶試了試自己炒的西紅柿炒蛋, 雖然勉強咽下去了, 但是?小臉已經皺成了一張苦瓜臉：“真的很難吃，比媽做的難吃多了。”
陸文珺安慰他倆：“萬事開頭難, 別說你們了，我剛開始學做飯的時候, 做的也很難吃。”
“真的？”大寶小寶有些?不信。
“真的。”陸文珺道，“不信你們問問你們爸。”
沈勁摸了摸鼻子，舉手道：“我能說實話么？”
陸文珺拿眼睛斜他：“你說。”
“你第?一次做菜，做的比大寶小寶都難吃。”說完這一句, 沈勁飛快起身躲到?四個小孩身后, “你自己讓我說實話的啊。”
陸文珺深呼吸幾次, 告訴自己不跟他計較, 又扭頭告訴四個小孩：“所以做菜這種事, 跟很多事情是?一樣的，只要持之以恒，不斷加以努力，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四個小孩點點頭。
最后炒青菜和?西紅柿炒蛋被陸文珺和?沈勁分著吃完了。
畢竟是?孩子們第?一次做菜, 總得捧捧場。
四個小孩也想吃，被沈勁攔住了。
大寶和?小寶做的菜要么夾生，要么火候過了，他們大人偶爾吃沒事，小孩腸胃弱，就?不讓他們多嘗了。
說等以后他們做出好吃的飯菜，到?時候再隨便嘗。
吃完飯，陸文珺一個眼神，沈勁就?乖乖去廚房洗碗了。
冰箱里有凍好的香瓜，陸文珺拿了出來，正打算用刀切呢，就?被沈勁將香瓜拿了過去，說：“費那?功夫干嘛。”
說完，兩手一掰，香瓜就?被一分為二，露出里面淺黃色的瓜肉和?瓜籽。
沈勁咬了一口香瓜，甜美?的汁水瞬間在口中爆開，忍不住道：“真甜。”
說著，將一半香瓜湊到?陸文珺嘴邊，說：“嘗嘗，可甜了。”
陸文珺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是?挺甜的。”
大寶呆呆看著香瓜，沈勁以為他想吃，就?又掰了一個香瓜，又對分了一次，分成了四塊，遞給大寶，說：“拿去跟小寶他們分了。”
大寶點點頭，又搖搖頭，在那?不肯走。
沈勁奇了，問道：“怎么了？不想吃香瓜？”
“不是?。”大寶吸了吸口水，比劃道，“爸，你剛才是?怎么把香瓜掰開的啊。”
小寶也連連點頭道：“我也想知?道，爸就?兩只手這么一掰，香瓜就?開了。”
沈勁忍著笑道：“想學？”
大丫忍不住說：“那?是?因為爸力氣大，所以香瓜一掰就?開了。”又道，“你倆力氣小，學不會的。”
沈勁：“那?不一定，掰香瓜是?有技巧的，我這么輕松就?能掰開，一方面確實是?因為我力氣大，但是?如果你們掌握了技巧，也能像我一樣，輕輕松松就?將香瓜掰開。”
二丫舉手道：“那?二丫也行嘛？”
小丫頭還沒灶臺高?呢，沈勁摸了摸她的小辮兒：“二丫不行，你力氣還太小了，再過兩年?就?差不多了。”
二丫擠了擠小臉，哼了一聲。
大寶：“爸，快點教我們掰香瓜吧。”
“好，這就?教你們。”
沈勁拿了幾個香瓜擺在桌上：“你們先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掰得動。”
大寶拿起一個香瓜，學著沈勁的樣子，兩手一掰，沒掰動。
他扭頭看小寶，小寶也沒掰動，大丫就?更不用說了。
二丫吃著陸文珺切好的香瓜，樂滋滋地給哥哥姐姐們加油鼓勁。
三個小孩泄氣地望向沈勁。
大寶嘟囔道：“爸，這好難掰啊，你是?怎么掰得動的。”
小寶的嘴撅得能掛醬油瓶了：“爸爸騙人，香瓜根本?掰不動。”
“誰說掰不動了，是?你們沒找對技巧。”沈勁又徒手掰了一個香瓜給他們看，“瞧瞧，這不是?一下就?掰開了。”
大丫說：“那?是?因為爸你力氣大。”
沈勁笑瞇瞇地道：“力氣小也能掰得動。”又道，“但是?要念一句咒語。”
大寶眨了眨眼睛，問：“什么咒語啊？”
沈勁：“記不記得之前你們媽給你們買的連環畫《一千零一夜》里有一個故事，叫做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
三個小孩點點頭。
沈勁：“大盜開山門藏珠寶的時候，是?不是?都要念一句咒語，叫做芝麻開門，這開香瓜呢，跟開山門也是?一樣的。”
小寶歪了歪頭：“我們也要對著香瓜念芝麻開門嗎？”
沈勁一本正經地道：“那當然了，不然香瓜怎么會開。”
大寶皺著小眉頭道：“爸，你不會騙我們吧。”
“怎么可能。”沈勁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們。”
“很多，我想想啊……”大寶掰著手指頭數道，“上回你騙我們說吃了西瓜籽，肚子里就?會長出西瓜，嚇的大丫一個月都不敢吃西瓜，還有，小寶不喜歡吃胡蘿卜，你騙他說吃胡蘿卜眼睛會變亮，像星星一樣，小寶吃了好幾天的胡蘿卜，媽說他臉都吃黃了。”
“我保證，我保證這次肯定不會騙你們。”沈勁道，“你們還想不想學掰香瓜了。”
“學會掰香瓜了，可以去你們同學面前露一手哦。”沈勁哄道。
大寶這個小顯眼包，一聽?這話便擼起袖子，拿著香瓜道：“我要學，我要學，我要徒手掰香瓜給他們看。”
“那?好吧。”小寶和?大丫對視一眼，遲疑地拿起香瓜。
沈勁拿起香瓜，憋著笑道，“你們跟著我學，我說一句，你們跟著念一句。”
“準備好了嗎？”沈勁掃他們一樣。
三個小孩脆生生地道：“準備好了。”
就?連二丫也不吃切好的香瓜了，拿了一個小一點的香瓜，暗搓搓地跟在哥哥姐姐們后頭學。
沈勁：“香瓜香瓜快打開，甜蜜美?味展出來，香瓜開門。”
四個小孩跟著念，嗓音稚嫩清脆：“香瓜香瓜快打開，甜蜜美?味展出來，香瓜開門。”
陸文珺在一旁聽?著，都忍不住笑了，這是?什?么打油詩。
“念完了。”大寶眼巴巴地盯著香瓜，又看向沈勁，說，“爸，香瓜沒開啊。”
沈勁說：“急啥，還有最后一步呢。”
說完，他用手掌靠手腕的地方，對準香瓜中間的位置，用力拍了一下。
四個小孩遲遲未動，沈勁催促道：“愣著干嘛，快拍啊。”
“哦。”都到?這了，只差最后一步，四個小孩咬牙學著沈勁的樣子，對準香瓜用力一拍。
“行了，現?在你們再試著掰香瓜看看。”沈勁道。
大寶半信半疑地兩手抓住香瓜的兩端，用力一掰。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香瓜居然真的應聲而開。
瓜肉鮮嫩，瓜籽飽滿，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哇！！！”大寶用兩只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香瓜真的開了！”
沈勁得意地道：“我沒騙你們吧。”
小寶也掰開了一個香瓜，忍不住道：“爸好厲害啊！！”
“那?當然了。”沈勁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說，“我是?誰，我是?你們爸，比你們多活了多少歲。”
大丫也把香瓜掰開了，就?是?二丫力氣小，對著香瓜掰了半天，都沒把香瓜掰開。
沈勁看不過眼，幫她把香瓜給掰開了。
二丫氣餒了好一會，突然想到?，她為什?么要自己掰香瓜呢，有爸有媽還有哥哥姐姐們，她等他們掰好了吃就?行了啊。
想通了，小丫頭樂滋滋地拿起一塊香瓜，吃得香甜。
大寶對準香瓜咬了一口，然后吐出香瓜籽，好奇地問沈勁：“爸，為什?么念完咒語香瓜就?會開啊？”
沈勁想了想，道：“因為香瓜也愛聽?好話啊，你們夸它長的好，瓜肉香甜，它一開心，‘啪’的一下就?打開了。”又道，“所以以后開香瓜，只要念我教你們的這句咒語，然后拍一下香瓜，它就?會打開了。”
小寶歪了歪頭問：“那?哈密瓜呢，哈密瓜也可以這樣開嗎？”
沈勁卡殼了，哈密瓜跟香瓜哪里一樣，哈密瓜個頭又大，皮又厚，徒手哪能掰得開。
陸文珺見他被問住了，忍不住幫他解圍，順便說明拍香瓜的原理?：“你們爸是?逗你們的，他給你們挑的這幾個香瓜，都是?已經熟透了的，果皮和?瓜肉之間的連接變得比較脆弱，對準香瓜中間一拍，很輕松就?能掰成兩半了。”
“不信，你們不念咒語直接掰試試看。”
大寶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個沒開過的香瓜，對準中間拍了一下，然后徒手一掰，香瓜果然開了。
“好啊，爸，你又騙我們。”小寶嘟囔道。
“什?么叫騙。”沈勁一本?正經地道，“我這叫給你們一個完整的童年?，給你們一個幻想，要是?直接告訴你們對準香瓜中間拍一下，就?能把香瓜掰開，就?一點也不神秘了。”
大寶扁了扁嘴道：“那?也是?騙人。”雙手環胸，氣鼓鼓地道，“我們現?在知?道原理?了，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誰說的，你們知?道，你們的小伙伴又不知?道。”沈勁道，“你們去教他們掰香瓜念咒語，他們一準會信，不信你們試試。”
大寶眼睛一亮：“對哦。”他樂滋滋地道，“嘿嘿，我也要教他們念咒語。”
他單手支著下巴道：“讓我想想，教他們念什?么咒語好。”
小寶說：“當然是?夸香瓜啦。”
大寶：“夸香瓜有什?么意思。”他比劃道，“讓他們夸我好了，就?說，大寶最厲害，大寶天下無敵，對著香瓜這樣念，香瓜就?會開了，嘿嘿嘿，就?這么辦。”
“可以。”陸文珺道，“你不怕挨揍就?行。”
大寶吐了吐舌頭：“我不怕，他們又打不過我。”
第60章 生產 咱家不一樣，咱家打孩子不挑時候……
日子就在吃吃喝喝中過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二月一號。
臨近春節，大街小巷都?彌漫著喜慶的氛圍，各家各戶都?掛起了高?高?的紅燈籠。
陸文珺正在院子里?指揮著四個小孩貼對聯：“哎, 往左一點?，不對, 不對, 往右。”
大寶皺著一張小臉道：“媽你就會?指揮我們, 要不你來。”
“還敢說呢, 去年你們把我指揮的團團轉, 今年輪到我指揮你們了吧。”陸文珺道, “甭廢話, 快貼。”
對聯總算貼好了，大寶這個小饞貓鬧著要吃餃子。
沈勁兩只手貼在他臉上, 往中間?一擠：“沈大寶同志，過完年你又大了一歲, 別光長了吃的心眼?。”又道，“還吃餃子呢，我看你像餃子。”
大寶嘟著嘴，含糊不清地?道：“那下了餃子, 你別吃。”
沈勁“嘶”了一聲, 說：“你還管起我了。”
繼續擠這小子的臉。
陸文珺看不過眼?, 拍一下他的手：“大過年的, 把孩子弄哭了, 你哄？”
沈勁：“我哄就我哄。”招手讓大寶過來，“來，大寶我哄哄你。”
大寶沖他做了個鬼臉：“我才?不要你哄呢，你讓我過去, 肯定想揍我。”又道，“沒?聽媽說嘛，過年不興打孩子。”
沈勁：“那是?別人家，咱家不一樣?，咱家打孩子不挑時?候。”
這話一出?，四個小孩齊齊打了個哆嗦。
沈勁又道：“你告訴我這次期末考，你考了多少分，要是?高?的話，我就不打你。”
大寶躲在小寶身后，就露出?一張臉，喊道：“語文一百，數學一百。”
沈勁吃驚地?看向陸文珺，問：“大寶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陸文珺樂了，說：“試卷就在他房間?呢，不信你自個去看。”
小寶忍不住道：“我也考了雙百分呢。”
沈勁又問大丫和二丫：“你兩呢？”
小姐倆得意地?抬起下巴：“雙百分。”
沈勁嘖聲道：“這成?績可以啊。”
“那當然?了。”大寶得意地?叉腰道，“不然?我也不敢讓媽給我們做餃子吃啊。”
趁大寶不注意，沈勁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
大寶捂著小屁股，哀怨地?道：“爸，你可真是?我親爸。”
沈勁樂道：“我這是?要告訴你一個道理，取得再大的成?就，也不要得意忘形。”
讓他們爺幾個在院子里?吵吵鬧鬧，陸文珺進廚房包餃子。
她動作利索，很快就包了好幾簾的餃子，有薺菜豬肉餡的、玉米豬肉餡的、三鮮餡的。
等水開以后，將餃子下入鍋里?，不一會?，鍋里?就浮起了白胖渾圓的餃子。
再往鍋里?下入一點?紫菜和紅色的小蝦米還有綠色的蔥花，增添幾分鮮味和顏色。
看時?間?差不多了，陸文珺用湯勺將餃子連帶著餃子湯一起撈到碗里?，喊沈勁和四個小孩：“別玩了，過來吃餃子。”
沈勁盯著四個小孩洗手，說：“洗完手，才?能去吃餃子。”
大寶一邊洗手，一邊看著沈勁：“爸，這還是?你嗎？”
沈勁噎了一下，說：“人是?會?變的嘛。”又道，“愛干凈還有錯了。”
大丫說：“沒?錯，沒?錯，愛干凈是?好事。”
等他們洗完手，一個大碗和四個小碗，冒著氤氳的熱氣的湯餃子已?經放在了桌上。
大寶用勺子舀了一個白胖滾圓宛若元寶的餃子送進嘴里?，牙齒輕輕一咬，那薄而有韌性的餃子皮瞬間?破開，鮮美的湯汁立刻在口中四溢開來，帶著肉的鮮美、蔬菜的清甜和各種調料恰到好處的香味。
大寶忍不住道：“餃子真好吃。”
小寶喜歡吃餃子蘸醋，他用筷子往餃子上一戳，給餃子戳出?兩個洞，餃子也穩穩地?掛在了筷子上，然?后再蘸醋，吃得噴香。
沈勁樂了，說：“你這筷子使的。”
小寶還有理呢：“爸你不懂，給餃子戳出?兩個洞，能讓餃子蘸更多的醋，更入味，這樣?才?好吃。”
沈勁剛想說話，就聽大丫喊：“媽，你去哪啊，不一起吃餃子嗎？”
沈勁回頭一看，就見陸文珺挎著個籃子，說：“我給你們岑阿姨送餃子去。”她頓了頓，道，“賴師長不在家，賴嬌嬌也不回家過年，家里?就她一個人在，她又大著肚子，我不放心，順便?過去看看。”
大丫點?點?頭，說：“那媽你快去快回吧。”
陸文珺走到賴家的院子里?，發現門是?緊閉著的，里?面卻傳來似有若無的痛苦的呻.吟聲，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忙敲了敲門：“岑蘭，岑蘭，你在家嗎？”
里?面沒?有回應，只有那痛苦的聲音越發清晰。
陸文珺心里?一緊，快速拍門道：“岑蘭你別嚇我啊。”
里?面許久都?沒?有回應。
陸文珺試著撞了幾下門，沒?撞動。
只得重回自己家，拉上沈勁，說：“跟我走。”
沈勁見她一臉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問：“怎么了？”
陸文珺言簡意賅地?道：“岑蘭好像出?事了，但是?她家的門緊閉著，我進不去。”
沈勁頓時?明白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跟著陸文珺到了賴家，抬高?聲音喊了一聲：“岑嫂子，我要撞門了，你離門近不近，如果近的話，麻煩你離遠一點?。”
里?面沒?有聲音，沈勁只能咬牙又提醒了一聲：“那我撞門了啊。”
然?后跟站在他旁邊的陸文珺和一塊跑出?來的四個小孩道：“你們也離遠一些。”
陸文珺點?點?頭，拉著四個小孩站遠了一些。
準備就緒，沈勁往后退了幾步，做了一個助跑的姿勢，然?后對準門撞了上去。
木門薄，他力氣又大，沒?幾下就把門撞開了。
門一開，陸文珺趕緊沖了進去。
眼?前的這一幕讓她驚呆了，岑蘭正躺在長椅上，手捂著肚子，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陸文珺立刻意識到，岑蘭可能是?快生了。
果然?，岑蘭虛弱地?抬起頭，聲音顫抖著說：“文珺……我肚子好痛啊……可能是?快生了……”
陸文珺上前，握住岑蘭的手，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別怕，有我在呢。”
陸文珺的鎮定感染到了岑蘭，她漸漸平靜下來，呼吸也不像剛才?那么急促了。
陸文珺扭頭跟沈勁說：“你去部隊借輛車，順便?把賴師長找來。”
沈勁搖搖頭，面色嚴峻地?道：“賴師長出?海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陸文珺忍不住皺眉道：“媳婦都?快生了，出?什么海啊。”她瞥了一眼?岑蘭，要不是?顧及著岑蘭，她還想再罵賴師長兩句。
沈勁摸摸鼻子：“這個……組織上的安排嘛。”趁著陸文珺發火前，他趕緊道，“我現在去部隊。”
說完，立馬就跑了出?去。
陸文珺從岑蘭的房間?里?抱出?一床薄被，給她蓋在身上，輕聲哄道：“沈勁現在去部隊借車，很快就回來，你先忍一忍，等會?我們就去醫院，到醫院就沒?事了。”
岑蘭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她輕輕點?頭，算作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陸文珺雙手緊緊攥著，時?刻注意著岑蘭的狀態。
四個小孩感覺到緊張的氣氛，誰也不敢吭聲。
沈勁回來的不算慢，但陸文珺還是?覺得他太慢了，忍不住道：“你怎么才?回來啊。”
沈勁知道她心急，便?道：“車已?經來了，小孫就在外面。”
陸文珺點?點?頭，說：“你力氣大，幫忙把岑蘭抱上車。”
沈勁隔著薄被，將岑蘭一把抱了起來。
小孫本來在軍用吉普上坐著，見狀趕忙下車搭把手，說：“岑嫂子沒?事吧？”
“你要是?開慢點?，說不定就有事了。”沈勁把岑蘭抱上了車，一邊把車門關上，一邊道。
“呸呸呸。”陸文珺瞪他一眼?，“說什么不吉利的話呢。”
沈勁摸摸鼻子：“我這是?給他緊緊弦，讓他務必要開快點?，耽擱不得。”
岑蘭的情況緊急，陸文珺懶得跟他耍嘴皮子。
趕緊回自個家，上了樓進了自個房間?，打開裝錢的餅干盒，也沒?數有多少，隨便?抓了一把塞進兜里?。
回到院子里?，陸文珺見四個小孩面露緊張，于是?道：“沒?事的，我陪你們岑阿姨去趟醫院，很快就回來，你們在家要乖乖聽你們爸的話。”
大寶點?頭，說：“媽，你放心去吧。”
小寶也道：“我們會?乖乖聽爸的話的。”
陸文珺匆忙點?點?頭，說：“那我走了。”
沒?等四個小孩回應，她快速跳上車，朝駕駛座的小孫道：“小孫，麻煩你了，盡量開快點?。”
小孫踩下油門，說：“得嘞。”
沈勁帶著四個孩子目送他們遠去，等到看不見軍用吉普車了，他們才?回屋。
大丫拽了拽沈勁的衣角，抬頭問道：“媽今晚還回來嗎？”
沈勁遲疑地?搖搖頭，說：“很難說。”又道，“得看你們岑阿姨的情況。”
二丫雙手合十，一臉擔憂地?道：“希望岑阿姨平安無事。”
小寶說：“岑阿姨人那么好，她福大命大，肯定沒?事的。”
小孫開車又快又穩，沒?花多少時?間?就到了醫院。
但岑蘭的情況十分不妙，她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好在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十分靠譜，她們剛下車，就有人將岑蘭接了過去，然?后簡單地?查看了情況后就將岑蘭送進了產房。
陸文珺跟小孫一直等在門口，產房里?的岑蘭清醒過來，又是?哭，又是?叫，偶爾還夾雜著罵賴師長的聲音。
緊接著傳來護士的聲音：“產婦，產婦你別叫這么大聲，留點?力氣。”
陸文珺在外面聽著，倒是?松了一口氣。
不怕岑蘭生產的時?候又吼又叫，就怕她悄無聲息，那樣?才?危險呢。
折騰了六個多小時?，岑蘭總算將孩子生了下來。
護士將孩子抱了出?來，一臉喜意地?道：“哪位是?孩子的家長，恭喜，生了個七斤二兩的大胖小子。”
護士的目光轉了一圈，停留在小孫身上：“你是?孩子的父親吧，快來抱抱孩子啊。”
說完，就要將小嬰兒塞到他手里?。
小孫退后一步，連忙擺手道：“我不是?。”
借他十個膽子，都?不敢說自個是?賴師長兒子的父親啊。
陸文珺見狀，趕忙道：“把孩子給我吧。”
護士看她一眼?，知道她是?送產婦來的人，便?將孩子遞給她。
陸文珺接過孩子，細細觀察了起來。
小孩子剛出?生，皮膚紅通通的，就像猴子一樣?。
陸文珺試著碰了碰他的手，軟軟的，小小的，仿佛帶著無盡的生命力。
她將孩子還給護士，又去產房看了看岑蘭的情況。
岑蘭耗了不少力氣，現在睡的正香。
陸文珺給她掖了掖被子，又倒了一杯白開水在床頭上，就跟小孫回去了。
回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半夜了。
陸文珺身上的衣服臟的不行，她趕忙上樓拿衣服，打算沖個澡。
剛打開門，就見沈勁靠坐在床頭，朝她望過來，說：“你回來了？”
陸文珺一邊拿衣服，一邊道：“你還沒?睡啊。”
沈勁道：“你都?沒?回來，我哪里?睡得著。”又道，“大寶他們也想等你回來，但是?太困了，扛不住，就去睡了。”
陸文珺：“先不跟你說了，我先去沖個澡，身上臟的不行。”
沈勁點?點?頭，說：“快去吧。”
陸文珺洗完澡，總算緩過勁來。
她回了屋，沈勁問：“岑蘭沒?事吧？”
“沒?事。”陸文珺道，“她生了個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二兩呢。”
沈勁“嘶”了一聲，說：“看不出?來啊，她這么瘦，生的兒子咋這么大個。”
陸文珺鉆進被窩里?，閉上眼?睛道：“說明營養都?被她兒子給吸走了。”
沈勁給她掖了掖被子，說：“她今天真是?把我給嚇了一跳。”又道，“要是?賴師長在，非得嚇壞不可。”
陸文珺闔上眼?皮，斷斷續續地?道：“……生孩子就是?這樣?……半只腳踏進鬼門關。”
沈勁剛想問，她生大寶小寶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扭頭一看，陸文珺已?經沉沉睡過去了。
沈勁彎了彎嘴角，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把燈一關，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陸文珺睡了四個多小時?，天剛擦亮的時?候就起床了。
岑蘭剛生產完，需要補身體，所以她給岑蘭做了山藥燉鴿子和小米雞蛋紅糖粥，用保溫杯裝著。
沈勁也起來了，知道她要去醫院看岑蘭，便?說：“我陪你一塊去吧，現在就走嗎？”
陸文珺給保溫杯讓他拎著，說：“我得去趟賴師長家，把小嬰兒的衣服帶上。”
她去賴師長家拿完衣服，回到家，四個小孩剛好從樓梯上走下來。
大寶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道：“媽，你回來了啊。”
沈勁說：“你媽昨晚就回來了，現在要去醫院看你們岑阿姨，她生小寶寶了。”
大丫眼?睛一亮，說：“我也想去。”
沈勁扭頭看向陸文珺，征求她的意見。
陸文珺一口答應下來：“成?啊。”
岑蘭要是?知道大寶他們去看她，肯定很開心。
她又道：“不過岑阿姨現在剛生產完，身體虛弱，你們不許吵她。”
小寶點?點?頭，說：“不會?的。”
他們先去鎮上吃了早餐才?去醫院，所以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陸文珺循著記憶帶著沈勁和大寶他們四個到了岑蘭住的病房，房門是?開著的，里?面有六張病床，其中有三張是?空的。
陸文珺一眼?就看到靠坐在中間?病床上的岑蘭，她面色有些蒼白，不過精神倒是?挺好的。
見到陸文珺，岑蘭揚起嘴角，說：“文珺，你來了。”又朝沈勁點?點?頭，“沈團長。”
大寶眨眨眼?睛，放輕聲音說：“岑阿姨，我們來看你了。”
岑蘭笑彎了眼?睛，說：“謝謝大寶。”又道，“也謝謝小寶和大丫二丫。”
四個小孩靠近病床，發現岑蘭的床邊還有一張小床，剛出?生的小寶寶正靜靜的安睡著。
二丫差點?驚呼出?聲，然?后用手捂住嘴巴，小小聲道：“岑阿姨，這是?你生的寶寶嗎？”
岑蘭笑道：“是?啊。”又道，“是?不是?很可愛？”
其實剛出?生的小孩在羊水里?呆久了，皮膚都?沒?舒展呢，皺巴巴的，哪里?可愛了。
可二丫想到陸文珺叮囑過她們，不能惹岑蘭生氣，便?道：“嗯，很可愛。”
陸文珺也道：“這眼?睛像你，鼻子像賴師長。”
沈勁望了一眼?，撇撇嘴道：“我咋沒?看出?來。”
陸文珺瞪他一眼?，說：“因為你瞎。”
岑蘭被他倆的俏皮話逗樂了，剛想笑就覺得下腹隱隱作痛，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文珺見狀，趕忙道：“你沒?事吧？”
岑蘭擺擺手：“沒?事。”又道，“文珺，昨天謝謝你和沈團長了，要不是?你們……”她真的不知道會?怎么樣?。
陸文珺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別說這個了。”她把帶來的保溫杯打開，“先吃點?東西。”
保溫杯里?是?山藥燉鴿子和小米雞蛋紅糖粥，因為有保溫杯的作用在，打開的時?候還冒著熱氣，空氣中瞬間?彌漫著香甜的氣息。
岑蘭生產過后就沒?吃什么東西，如此香味她哪里?按捺的住，接過保溫杯就舀著小米雞蛋紅糖粥大口大口地?送進嘴里?。
陸文珺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岑蘭吃東西的時?候，大寶他們就圍在小床邊盯著小寶寶看。
大寶扒在小床的欄桿上，數著小寶寶的手指頭：“一，二，三……”
然?后扭頭看向沈勁：“爸，小寶寶有十根手指誒。”又道，“腳趾頭也有十個。”
沈勁樂了：“那不然?呢。”
大寶擠了擠小鼻子，說：“他的手好小啊。”
陸文珺：“你跟小寶小的時?候也是?這樣?。”
小寶睜大眼?睛，說：“我小的時?候手跟腳也是?這么小嗎？”
“對啊。”陸文珺道，“你們的手跟腳，都?是?慢慢長大的，以后小寶寶的手跟腳也會?慢慢長大，然?后像你們一樣?。”
小寶看了看自己的手，實在想象不到手小的時?候是?怎樣?的。
陸文珺跟岑蘭又閑話了幾句，她精神漸漸不振，頭也一點?一點?的。
陸文珺見狀，便?輕聲道：“寶寶的衣服，還有你的換洗衣服我已?經替你拿來了，就放在這個袋子里?，還有一個保溫杯里?裝的是?山藥鴿子湯，你醒來的時?候記得喝。”
岑蘭半瞇著眼?睛，說：“……好。”
陸文珺把枕頭放平，讓她躺下去，等岑蘭睡過去，再給她掖了掖被子，才?跟沈勁他們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岑蘭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她慢慢坐起身子，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醒了。”隔壁床也是?剛生產完沒?多久的婦人看了岑蘭一眼?。
岑蘭點?點?頭。
婦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艷羨地?道：“真羨慕你。”
她跟岑蘭幾乎是?同一時?間?入院的，也是?剛生產完沒?多久。
她愛人在外地?，媽跟婆婆也不在身邊，生產完就只有一個大姑姐來看了她一眼?，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她原本以為岑蘭跟她一樣?，也是?親人和愛人都?不在身邊，還覺得有些同病相憐。
沒?想到中午的時?候陸文珺一行人就過來了，陸文珺還給岑蘭帶了換洗衣服、盆啊啥的，體貼備至，甚至還熬了湯煮了粥，不夸張的說，岑蘭打開保溫杯的時?候，她在隔壁床都?聞到香味了。
岑蘭剛睡醒，還有些懵，沒?怎么聽懂，下意識問道：“羨慕我什么？”
婦人抬起下巴點?了點?床頭柜上的保溫杯。
岑蘭彎起嘴角笑了笑。
婦人道：“那是?你親姐妹吧？”又道，“要是?婆家人，可不會?對你這么好。”
岑蘭打開保溫杯，用勺子撇去山藥鴿子湯的浮沫，一邊喝一邊道：“不是?親姐妹，她是?我的鄰居。”
“不是?你的姐妹對你這么好。”婦人很是?吃驚，忍不住道，“你還真是?有福氣。”
岑蘭笑道：“嗯，她對我比親姐妹還好呢。”-
岑蘭是?順產，按理來說在醫院住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過因為她在家耽擱了一會?才?送過來，保險起見，醫生就讓她在醫院多呆了兩天。
所以岑蘭出?院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五天的下午了。
賴師長是?岑蘭出?院的一個月后才?回來的。
得知陸文珺和沈勁在岑蘭生產的時?候出?了大力，岑蘭坐月子的時?候更是?多托了陸文珺的照顧。
賴師長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一堆東西上門感謝。
賴師長對陸文珺和沈勁感激地?道：“真是?謝謝你了。”又道，“要不是?你們，真不知道阿蘭會?怎么樣?。”
陸文珺：“也是?她運氣好，那天我正好去給她送餃子，才?發現她羊水破了。”
賴師長抿著嘴道：“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