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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打架2 我要讓她知道,橫著走的叫螃蟹……

    “這像什么話喲。”

    “有話好好說?嘛, 動手傷和氣呀。”

    “可不能打?了,這要是打?出個好歹來,可怎么辦哦。”

    打?出個好歹?

    陸文珺一聽, 下手更狠了,一道道紅痕在梁轉男臉上浮現。

    梁轉男身上接連受傷, 也被激起了火氣, 她瞅準一個空擋, 想踹陸文珺的腹部。

    還好陸文珺及時反應過來, 躲到?了一邊。

    不過這樣也讓梁轉男從一開始被壓在地上的被動挨打?, 變得?終于能站起來了。

    兩人誰也不服誰, 互相推搡, 拉扯著,再?次扭打?到?了一塊。

    這樣打?下去還怎么得?了, 石春妮苦口婆心地勸道:“梁嫂子說?話是欠了點?,陸嫂子你大人有大量, 別?跟她一般計較。”

    陸文珺充耳不聞。

    石春妮咬咬牙,一跺腳,上前?握住陸文珺的胳膊,使力氣往回拽:“陸嫂子, 你快別?打?了, 動手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陸文珺甩開她的手:“你別?攔著我?, 我?今天非得?教?訓教?訓她不可。”又道, “我?要讓她知道, 橫著走的叫螃蟹!”

    石春妮一個人拉不動陸文珺,只能喊幫手:“你們別?傻站著了,快來幫忙拉人啊!”

    “哦,哦。”“好。”

    幾個軍嫂反應過來, 趕快上來幫忙。

    可兩人扭打?在一塊,你一拳我?一腳,你抓我?咬,難舍難分?。

    上前?勸架的軍嫂不但沒能攔架,反倒還被誤傷了,這下誰都不敢攔了。

    正一籌莫展之?際,李愛華腳步匆匆地來了,她擰著眉毛道:“你們干什么呢!”

    陸文珺充耳不聞,只想著如何在梁轉男身上多撓幾道傷。

    梁轉男也是一樣,她出身農村,使的招數更臟,嘴里還污言穢語不斷:“你個小賤人,我?今天非撓花你的臉不可。”

    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李愛華:“你們兩個這樣像什么樣子!還記得?自己是軍屬嗎?!”

    她一揮手,點?了幾個膀大腰圓的軍嫂:“鄒嫂子,素娟嫂,草花嫂……你們上去把她們兩拉開,記住,我?說?的是一定要把她們倆拉開。”

    鄒嫂子幾人點?點?頭?。

    鄒嫂子摩拳擦掌,大喝一聲:“陸嫂子,梁嫂子,不許再?打?了!”

    草花嫂緊隨其后,安排道:“我?跟鄒嫂子去拉陸嫂子,素娟你們兩個去拉梁嫂子,我?數一二三,就一起開始拉。”

    “好。”“好。”

    鄒嫂子和草花嫂一個抱住陸文珺的腰,一個拽住她的胳膊,那邊素娟她們也是一樣,一個抱住梁轉男的腰,一個抱住她的腿:“一,二,三!”

    幾人使出了渾身的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陸文珺和梁轉男給拉開了。

    被拉開的那一瞬,陸文珺還找準機會,多踹了梁轉男一腳,她褲子上頓時多了一個灰撲撲的腳印。

    兩個女人打?完架后,頭?發凌亂不堪,臉上、身上滿是抓痕和汗水,衣服也被扯得?皺皺巴巴,她們各自站在一旁,喘著粗氣,眼神中依然帶著憤怒的余火。

    大寶小寶跟大丫二丫趕緊跑過來,圍著陸文珺。

    大寶攥著拳頭?,憤恨地瞪著梁轉男,就是她,打?的他媽!

    二丫看著她身上多出幾道淤青和紅痕,想碰又不敢碰,小嘴一癟,小嗓音帶著哽咽:“媽,疼不疼?”

    陸文珺想笑給她看,卻?不小心扯到?嘴角上的傷口,“嘶”了一聲:“不疼。”

    大丫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個勁的往下掉,她抬手抹掉眼淚:“我?去衛生所買藥。”

    說?完拔腿就跑,跑得?快了還摔了一跤,又爬起來繼續跑。

    小寶喊了她兩聲,沒喊住,便跟陸文珺說?:“媽,大丫肯定沒帶錢,我?去找她。”

    大丫拿了壓歲錢,就放在枕頭?底下,出去都不敢帶著,就怕弄丟了。而買鞭炮那五塊錢,還剩下一塊多,陸文珺也沒拿回來,當作給他們的零花錢了,都放小寶身上。再?說?,小寶還帶著壓歲錢。

    陸文珺“嗯”了一聲,說?:“去吧。”

    小寶趕忙追著大丫去了。

    梁轉男在一旁,看著她們母子五人‘其樂融融’的場面,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身上的傷口也火辣辣的痛,但就是沒人安慰她。

    她的丈夫現在遠在千里之?外的海上,她的兒?子剛出生,嗷嗷待哺,連話都不會說?,更別?提安慰她了。

    梁轉男低著頭?,一時間,有種孤家寡人的感覺。

    李愛華眉頭?一皺,訓斥道:“你們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都是一個院里的人,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決,非得?動手打?架?”

    陸文珺面無表情不說?話。

    梁轉男則是一副十分?氣憤的模樣。

    李愛華的目光在陸文珺和梁轉男的身上轉了一圈,看著她們倆狼狽的樣子,嘆了口氣:“說?說?吧,到底咋回事。”

    陸文珺扭過頭?,冷哼了一聲,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

    梁轉男見能替她做主的人來了,迫不及待地告狀道:“李主任,你評評理,是陸文珺先打?的我?。”

    她指著身上的各處傷口道:“你看我?的臉,被她撓成了這樣,還有我?的手,這上面的淤青,都是她掐的。”又拉長了聲音,凄厲地道,“還有我?這腿,她還踹了我?一腳,都不知道里面有沒有骨折。”

    李愛華愣了愣,隨即看向陸文珺。

    在她印象里,陸文珺就是個長?得?挺漂亮的軍嫂,但是平日里跟其他軍嫂來往不多,都是關?起門來過她的小日子。要不是那次梁轉男找上沈家,說?大丫二丫偷了她家五塊錢,鬧了一通,李愛華壓根都沒想起有這號人。

    也就是陸文珺去初中當老師后,她才?陸陸續續從自家上初中的老三口中聽說?,陸文珺課教?的好,人又大方?幽默。

    所以她對陸文珺的印象就是,長?得?漂亮,不惹事,有文化又不顯擺,挺低調一人。

    可梁轉男呢,那簡直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牛皮糖,攪屎棍,不占便宜就算吃虧的人。

    除夕那晚她把她們折騰的夠嗆的事,李愛華記憶猶新!

    京@墨@箏@貍 沒想到?一來,就聽說?是陸文珺主動打?的梁轉男,這簡直超乎她的意料。

    就像一個班里,平日里成績最好最有禮貌的小孩把最調皮搗蛋的小霸王給打?了,誰敢信?

    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由不得?她不信。

    尤其是梁轉男現在身上傷痕累累,鐵證如山。

    李愛華只得?看向陸文珺,問她:“陸嫂子,你怎么說??”

    陸文珺面無表情,冷冷地道:“我?沒什么可說?的,是我?打?的,我?認罰。”

    梁轉男聽她承認了,更激動了:“主任,您看到?沒,她承認了,是她打?的我?,你看都給我?打?成這樣了,您一定要好好罰她,重重罰她,對了,還要讓她給我?賠醫藥費!”

    李愛華眉頭?皺的能打?結了:“要真是這樣,陸嫂子——”

    一旁的幾個軍嫂終于聽不下去了,石春妮出來說?了句公道話:“李主任,我?作證,雖然陸嫂子動了手,但是是梁嫂子先挑的事。”

    鄒嫂子也道:“就是,梁嫂子說?那些話可欠了,要是我?,我?也想打?人。”

    草花嫂:“而且雖然是陸嫂子先動的手,但是梁嫂子也還擊了啊,陸嫂子身上的傷看著不輕。”

    “我?覺得?比梁嫂子身上的重多了。”

    “先撩者賤,要不是梁嫂子先挑事,說?那些話,陸嫂子也不會打?她啊。”

    “陸嫂子多好一人啊,我?兒?子上初中,學英語跟不上,她還留我?兒?子下來補課。這次的事就是梁嫂子的問題最大,李主任你可得?擦亮眼睛看看。”

    “……”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通,把李愛華都繞暈了:“等會,等會,你們說?梁嫂子挑事,啥意思?”

    她狐疑地看向梁轉男,梁轉男心虛地低下頭?,眼神飄忽,就是不敢看李愛華。

    石春妮掃了梁轉男一眼,冷哼一聲:“梁嫂子不說?是吧,那我?來說?。”又道,“梁嫂子說?,生兒?子才?有盼頭?,生丫頭?沒用,反正以后都是別?人家的人。”

    素娟嫂:“她說?,生兒?子祖宗的牌位前?才?有香火供奉。丫頭?就是個賠錢貨,養大了還得?賠上一份嫁妝,把家里的東西往外送。”

    鄒嫂子接嘴道:“梁嫂子還說?了,生了丫頭?片子的,都恨不得?把她們□□盆里溺死,那養了丫頭?片子的,就更傻了,辛辛苦苦幫別?人把媳婦養大,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她看了梁轉男一眼,嗤笑道:“梁嫂子,你不會以為我?們不記得?了吧,這一字一句我?都幫你記著呢。”

    梁轉男沒想到?這群軍嫂居然幫著陸文珺說?話,更沒想到?,她們居然把她之?前?說?的話都捅到?了李愛華面前?。

    她冷汗直冒,恨不得?撒腿就跑,但腿就像灌了鉛似的沉重。

    草花嫂:“你們都沒說?到?重點?,是因為梁嫂子說?,大丫二丫的親爸,齊營長?,是知道他老婆懷了個丫頭?片子,才?死在戰場上,不想回來的。”

    李愛華面色一冷,看向梁轉男:“梁嫂子,草花嫂她們說?的是真的?”

    梁轉男無力地張張嘴,但又無法辯駁,因為這些話確實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我?、我?,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沒過腦。”她話頭?一轉,指著陸文珺道,“不管我?說?啥,陸文珺也不應該打?人啊。”

    她指著被撕爛的衣服,又開始拿著她身上那些傷說?事:“李主任,我?就是說?了幾句輕飄飄的話,話又不能傷人,但陸文珺是確確實實打?人了啊,就是她先動的手,她都承認了。”

    李愛華心說?,換做是她,她也打?,梁轉男實在是太欠了,挨打?不虧。

    鄒嫂子她們幫著陸文珺說?話更是正常。

    這年頭?誰家沒生個女兒?,她這地圖炮開的,真是捅了一群人的心窩了。

    雖說?,重男輕女是時代特色,這個年頭?的女人,多少都是有些的,就連李愛華這個婦女主任,也不敢說?,她看重自家閨女過自家兒?子。

    可兒?子是個寶,閨女也不是根草。

    鄒嫂子、草花嫂……她們家里都是有女兒?的,當著人家的面,說?丫頭?片子不值錢,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人家聽了心里能爽快才?有鬼了呢。

    更何況,梁轉男還敢說?齊營長?是因為知道他愛人邱萍肚子里懷的是個丫頭?,加上大丫就是兩個丫頭?——生了兩個閨女都生不出兒?子,對生兒?子絕望了,才?連死都不想回來的。

    這話往小了說?,戳人心窩子。

    往大了說?,就是侮辱烈士。

    梁轉男這頓打?,挨得?不虧。

    李愛華心思流轉,頓時下定了主意:“陸嫂子、梁嫂子,你們身為軍嫂,當著大家的面打?架,影響不好,破壞團結。今天這事兒?可不能就這么算了,既然你們這么有精力,這院里的地,就交給你們來打?掃。”

    “從明天開始的這一個月,陸嫂子負責打?掃院門口那塊空地,梁嫂子負責打?掃整個大院,從院頭?掃到?院尾,包括院里的小道,一點?角落都不許落下。”

    李愛華眼神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嚴肅地道:“聽清楚了嗎?”

    陸文珺說?過,她打?了人就認罰,李愛華話音剛落,她便道:“聽清楚了。”

    梁轉男卻?不樂意了,叉著腰嚷嚷起來:“憑啥啊,憑啥啊,是陸文珺先打?的我?,她把我?給打?成這樣,只用掃大院門口那一小塊空地,我?呢,我?要掃整個院子,咱們大院住了幾十戶人家,院子大得?不得?了,這是想累死我?啊。李主任,你是不是偏袒陸文珺?”

    李愛華心說?,我?就是偏袒陸文珺,咋滴。

    她一句話把梁轉男給堵了回去:“是不是你先挑釁的人家?”

    梁轉男訕訕道:“是,但是——”她想說?雖然是她先挑釁的陸文珺,但是是陸文珺先動的手啊!

    李愛華冷著臉道:“你要再?說?,就連陸嫂子負責的院門口那塊空地,也一塊負責了。”

    梁轉男閉上嘴,一臉憤憤不平。

    草花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給李愛華豎起大拇指:“李主任公正!”

    鄒嫂子:“還得?是咱李主任。”

    梁轉男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贊著李主任,有些軍嫂還上前?去關?心陸文珺傷的重不重,反觀她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恨恨道:“我?也認罰了,那陸文珺總該賠我?點?醫藥費吧?”

    她想的挺好,反正罰都罰了,這打?不能白挨,總得?訛陸文珺一筆,最好能訛的她傾家蕩產。

    沒想到?陸文珺不搭理她,完全把她當作空氣,連多看她一眼都嫌累贅,只是跟李愛華道:“李主任,我?先回家了。”

    李愛華點?點?頭?:“去吧。”

    她看了一眼陸文珺身上被扯破的衣服和紅痕,多好看的一張臉,多白嫩的肌膚啊,給撓成了這樣,帶著點?心疼的口吻道:“回家前?你先去衛生所看看傷,讓韓醫生給你上個藥,別?留下疤。”

    陸文珺點?頭?:“好的,李主任。”

    說?完就帶著大寶和二丫走了。

    梁轉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李主任,我?的醫藥費呢?”

    李愛華不耐煩地瞥她一眼:“醫藥費個頭?,你沒打?人家啊?人家不叫你賠醫藥費就不錯了,兩廂抵消,你該干嘛干嘛去。”又補充一句,“對了,明天早上記得?起來掃地,不許偷懶,要打?掃的干干凈凈,要是讓我?發現一片落葉,有你好果子吃。”

    她說?完也走了,留下梁轉男一個人站在原地,氣成河豚。

    陸文珺一手牽著大寶,一手牽著二丫,走在路上。

    大寶看這不像是去往衛生所的路,問:“媽,咱不去衛生所嗎?”

    身上的傷開始疼了,陸文珺呲牙咧嘴地道:“不去,咱回家。”

    去衛生所還有好長?一段路,頂著這身傷,還有破破爛爛的衣服,在路上走,臉都丟完了。

    二丫“啊”了一聲,說?:“可是媽你身上的傷——”

    陸文珺擺擺手:“沒事,小傷,大丫跟小寶不是去衛生所幫我?拿藥了嗎,擦她們帶回來的藥就行。”

    她身上的傷她自個清楚,就是看著嚇人。

    因為她皮膚白,傷的又是很顯眼的地方?,所以看著才?嚇人。

    實際上,梁轉男傷的可比她重多了。

    她專挑看不見的地方?下黑手,抓、掐、擰、捏、撓……等著吧,梁轉男回家掀衣服一看,肯定有個大驚喜。

    陸文珺往前?走了兩步,看大寶在原地不動:“咋不走啊?”

    大寶雙手環胸,挺著小胸脯道:“不行,媽你教?過我?們,病了就要看醫生,你這身上都傷成這樣了,怎么能不去衛生所呢。”

    “不去。”陸文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你瞧我?這衣服都破爛成這樣了,還有我?這手,我?這臉,給人看見了不得?笑死我?啊。”

    梁轉男打?架路數臟的很,就喜歡撕人衣服,還好陸文珺有防備,才?沒讓她得?逞,不過衣擺那還是被她扯了幾塊布下來,站直了都能看見腰。

    陸文珺把衣擺打?了個結,才?算勉強遮蓋住。

    大寶搖搖頭?:“你就是好面子。”

    陸文珺一噎:“沒錯,我?就是好面子。人活一張臉,我?好歹也是人民教?師,要是讓我?教?的學生看到?我?打?架了,我?以后還咋管他們,還怎么以身作則。”

    大寶晃著小腦袋,跟上:“行吧,那就先回家擦藥。”又說?,“要是傷太重了,還是得?去衛生所看看啊。”

    陸文珺捏了一把他的小臉:“知道了,小管家公。”

    三人回家呆了一會,才?等到?大丫和小寶。

    小寶氣喘吁吁:“你們咋不告訴我?們你們回家了啊,害我?和大丫跑了一圈,還是鄒阿姨碰到?我?們,跟我?們說?你們回來了,我?們這才?往家走,要不然我?們現在還在外面找你們。”

    陸文珺一拍腦袋:“一不小心給忘了。”

    大丫拿出藥:“別?說?這個了,媽,快來擦藥。”

    她看著陸文珺身上的傷,眼睛一紅,就要掉下淚來。

    陸文珺見狀,趕忙道:“沒事的,大丫,不疼,就是看著嚇人罷了。”

    大丫沒接話,抹掉眼淚。

    她手里拿著一瓶藥水和一塊干凈的紗布,默默地在陸文珺身邊蹲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開藥水,用棉球蘸了一點?,輕輕地涂抹在陸文珺臉上的傷口上。

    陸文珺“嘶”了一聲,又立馬道:“不疼。”

    大丫眼里閃爍著心疼和關?切,說?:“媽,你忍一忍,我?給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說?完,她吹了起來:“呼~呼~”

    大丫吹出的氣涼涼的,陸文珺心里卻?暖暖的:“嗯,吹完果然一點?都不疼了。”

    大丫笑起來,眼睛彎彎,像一道月牙。

    又瞬間低落下去,小聲說?:“你不該為我?們打?架的。”

    陸文珺:“說?啥呢,你們不經常看《水滸傳》的連環畫,里面不就提倡該出手時就出手。”又道,“不打?她,我?手還癢癢呢。”

    大寶瞪她一眼:“你都說?了是連環畫,連環畫跟現實能一樣嗎。”

    大丫取了一塊紗布,格外認真地貼在了陸文珺的傷口上,說?:“以后可不能再?打?架了。”

    陸文珺樂了:“你是媽,還是我?是媽。”

    大丫鼓起小臉,指指點?點?道:“你都知道你是當媽的,還當著我?們四個的面打?架。”

    大寶叉腰道:“就是。”

    小寶:“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又道,“我?跟大哥想上去幫忙,又怕你顧及到?我?們,放不開手腳。”

    二丫重重點?頭?:“我?跟姐姐還想扔小石子,打?梁阿姨那個壞人。”又道,“就是你們扭打?在一塊,怕扔不準,還打?到?你。”

    陸文珺舉手投降:“我?錯了,保證下次不會了。”又道,“四位青天大老爺,能不能饒了我?這一回?”

    大丫噗嗤一樂:“行吧,這回算你過關?了,下次可不許再?打?架了。”

    她催促道:“你快點?把衣服換了,我?給你上藥。”

    “知道了,知道了。”陸文珺換了衣服下來,“大寶是小管家公,你就是小管家婆。”

    大丫鼓著小臉:“你要不打?架,我?還不想管你呢。”

    陸文珺捏一把她的小臉:“小沒良心的,我?這是為誰打?的架。”又道,“梁轉男那個嘴欠的,天天丫頭?片子,丫頭?片子的叫你跟二丫,我?早就看她不爽了,正好這次給她一個教?訓,看她以后嘴還敢不敢這么欠了。”

    大丫噗嗤一樂,又抿著嘴道:“她說?她的,我?跟二丫才?不理她呢,就當沒聽見不就成了。”又道,“媽你跟她打?架,傷的是你自個,我?們心疼。”

    陸文珺:“知道了,下次絕對不動手了。”又道,“不對,沒有下次。”

    大丫還想再?說?什么,陸文珺趕緊催促道:“你不是要擦藥嘛,快擦快擦。”她嚷道,“我?這疼,那也疼。”

    大丫一噎:“剛才?誰說?自個不疼的?”

    第42章 小鬼出招 不是你們干的,那是誰干的……

    晚飯隨便吃了點, 陸文?珺就回房間休息了。

    還別說,打架也是個體力?活。

    上頭那會,覺得身上使不完的勁, 這會松懈下來,就覺得全身無力?, 而且各處都疼。

    陸文?珺眼皮耷拉, 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四個小孩在客廳里玩了一會, 大丫打了一個哈欠, 說:“咱們?也睡覺吧。”

    小寶點點頭, 他也困了。

    大寶卻說:“等會, 先別睡。”

    大丫他們?三都走到樓梯上了, 聞言回頭:“怎么?了?”

    大寶招招手:“你們?過來。”

    大丫跟小寶對視一眼,稀里糊涂地?走到大寶身邊。

    二?丫仰著小臉問:“大哥, 咋啦?”

    大寶看了他們?三個一眼,說:“今天媽被打了, 你們?生不生氣?”

    小寶撓撓頭,說:“媽沒被打啊,她是跟梁轉男打架,互毆, 沒吃虧。”他現在都不愿意叫梁轉男一聲梁阿姨了, 直呼其名。

    大寶:“這你甭管, 你就說, 媽身上的傷, 你們?看著心不心疼。”

    那肯定是心疼的。

    二?丫小臉一皺,擰著眉毛道:“我看到媽脖子上被撓出三道血印。”

    “何止。”大丫一臉氣憤,她負責給陸文?珺上藥,她最清楚, 掰著手指頭數,“左手被掐了兩處,右手被劃了一道,小腿上也有淤青……”

    大寶舉手示意:“停,別說了。”他看了他們?三個一眼,抿著嘴道,“你們?想不想替媽報仇?”

    “報仇?”二?丫驚呼出聲。

    大丫卻是響應的最快的:“想,快說,要怎么?干。”她咬著牙,擼起袖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大寶單手支著下巴,眼珠子轉了轉:“我想想啊……我記得梁轉男家在院子里種了不少?菜。”他眼睛一亮,“我們?去把她種的菜拔了吧。”

    這個大丫清楚,以前還在黃家的時候,都是她和二?丫負責照料那塊菜地?,每天起早貪黑,澆水施肥,很是辛苦。

    后來黃德彪和梁轉男不要她和二?丫了,那塊菜地?就是梁轉男自?己在照看了。

    梁轉男農村出身,料理農活是一把好手,院子里的菜給她照看得水靈水靈的,最普通的小白菜,都比其他人家長得好,大院里人人都夸,還有人找梁轉男取經,這也是梁轉男為數不多的長處了,她對此很是得意。

    這片菜地?就是她精心照料的寶貝,要是把它給弄亂了,肯定能?讓梁轉男氣得跳腳。

    大丫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們?什么?時候去?”

    二?丫也說:“要不就現在吧,天黑好辦事,咱們?半夜摸過去,肯定沒人發現。”

    大寶擼起袖子:“好。”又道,“看看家里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一并帶上。”

    “等會。”小寶攔住了他們?,老神神在在地?望了他們?一眼,“你們?傻啊,早上媽剛跟梁轉男打完架,晚上梁轉男家的菜就被糟蹋了,大家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咱家干的。”

    大寶泄氣道:“也是哦。”又道,“那就這樣放過她了?”

    “肯定不是啊。”小寶道。

    他一握拳:“咱們?要么?不出手,要么?一擊即中。”又道,“總得先定下詳細的計劃,確保不失誤,才出招吧。”

    大寶點點頭,說:“你一向主意多,我們?都聽你的,你說怎么?干,就怎么?干。”

    大丫和二?丫對視一眼,說:“都聽二?哥的。”

    小寶雙手環胸:“既然你們?都相信我,那我肯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他支著下巴想了好一會,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招手讓大寶他們?三個湊過來:“你們?聽我說……”

    四個小孩頭挨著頭,嘰里咕嚕地?嘀咕了好一會,總算確定下了報仇計劃。

    這才心滿意足地?上樓睡覺了。

    又一個周日,陸文?珺從睡夢中醒來,剛一動彈,全身上下就是熟悉的疼。

    脖子被梁轉男撓過的地?方已經結痂了,但還是傳來陣陣刺痛,她抬手一看,被梁轉男掐過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塊塊青紫的印記,用力?按,還是會疼,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好在淤青的地?方已經用藥酒揉開,想必過段時間,淤青就會消下去了。

    陸文?珺緩緩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舒展筋骨。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此時外面的天還是黑的。

    怕吵醒大寶他們?,陸文珺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她走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雙手捧起水撲在臉上,片刻的清涼讓她清醒了許多。

    洗漱完,陸文珺從家里拿了掃帚和畚斗,熟練地?往軍屬大院門口走。

    此時天還沒亮,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小道上寂靜無聲,只有偶爾傳來的風吹落葉的沙沙聲。

    三月中旬,天氣還涼著,不時有冷風吹過,陸文?珺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衣服。

    還沒到上工時間,大院門口一個人也沒有。

    已經掃過一段時間的地?了,陸文?珺輕車熟路地?拿起掃把,從邊緣處開始掃起。

    她負責的院門口的這塊空地?,最麻煩的就是旁邊兩棵櫸樹掉落的樹葉,其他就是一些灰塵和垃圾了。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軍屬大院的院門口就是整個軍屬大院的門面,肯定不能?簡單應付了事。

    她仔細地?將角落里的落葉和灰塵一點一點地?掃出來,那些落葉有的已經干枯,有的還帶著些許濕氣,在掃帚的推動下,發出輕微的 “簌簌” 聲。

    還有一些不容易掃的小石子,她就直接用手撿起來了。

    畚斗裝滿了十來趟,才算把整個大院門口給清掃干凈。

    陸文?珺松了口氣,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臉,才發現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辛苦付出也是有回報的,院子門口曾經堆積的落葉枯枝已然不見?,雜亂的地?面一塵不染,呈現出一派煥然一新的景象。

    陸文?珺彎了彎嘴角,趁現在出門的人還不多,趕緊把掃帚和畚斗收拾了,回家去咯。

    雖然認罰,但是被人看到掃大街,還是很丟人的好吧。

    還是趕緊走吧。

    回到家,已經八點了,陸文?珺喊一聲:“大寶小寶,大丫二?丫?”

    沒人應她。

    估計還在睡吧。

    起太?早了,她也困了,陸文?珺打了個哈欠,回房間繼續睡了。

    殊不知,她剛出門沒多久的時候,大寶他們?就起了。

    天色還是一樣的黑,大寶很少?起這么?早,他打了個哈欠,看了眼窗外,說:“現在就出發啊,天都沒亮呢。”

    小寶:“廢話,就是要趁著天黑,不然天亮了大家都出來了,咱們?還怎么?實施計劃。”

    大寶:“行吧,我去洗把臉,精神精神。”

    他去院子里洗臉,小寶催促道:“你好沒有,快一點。”

    大寶匆匆跑過來:“好了,好了。”

    大丫和二?丫早就準備好了,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小寶看了他們?三個一眼:“還記得咱們?定的計劃嗎?”

    大丫:“肯定記得。”

    二?丫重重點了點小腦袋,說:“記得。”

    小寶看向大寶,大寶擺擺手:“忘了啥都不能?忘了這個。”

    小寶點頭,一揮手:“行,那咱就出發吧。”

    四個小孩趁著夜色出了門,排成一列縱隊,沿著墻腳下,一路朝梁轉男家前進。

    梁轉男家在軍屬大院最靠外邊的一個院子,旁邊就是小道,很是寂靜,正?好方便了大寶他們?作戰。

    大寶左右張望一下,四下無人,他摸到梁轉男家的院子門口,一看,院門上了鎖,抿嘴道:“怎么?上鎖了啊。”

    小寶:“這有啥奇怪的。”

    大寶:“她要是不上鎖,還方便了咱們?呢。”

    “別說這個,快上來。”小寶拍拍自?個的肩膀,示意大寶站在他肩上,搭人橋。

    大寶搖搖晃晃地?站上去,正?好能?夠到矮墻,他爬上去,張望了一下,院子里黑洞洞的,他小聲說:“梁轉男好像不在家。”

    “廢話。”大丫說,“她跟咱媽一樣被罰掃大院,而且她還不像媽,只要掃院子門口就行了,她要掃整個大院,肯定一早就出門了。”

    小寶臉色一變:“你提醒我了,她負責掃整個大院,該不會一會就掃到這邊了吧。”

    大寶他們?三臉色齊齊一變,催促道:“那快點把我們?拉上去啊。”

    小寶:“知道了,知道了。

    他伸著手,將大寶他們?一一拉上來。

    院墻矮,大寶他們?又都是上山下海野慣了的,爬個矮墻不在話下,就是接二?丫的時候費了點功夫,整個流程下來,也就花了十分鐘不到。

    他們?輕手輕腳地?下了院墻,大寶把食指豎在嘴巴前,噓了一聲:“你們?小聲點啊,梁轉男雖然不在家,但她兒子肯定在屋里,萬一把他鬧哭了,就把人都給引過來了。”

    小寶擺擺手:“放心吧,我調查過了,梁轉男兒子每天夜里都哭,這會估計剛睡下,睡的正?沉呢。”

    大丫:“那就好。”

    天色還暗著,但是透過隱約的月光,能?看到梁轉男種的菜地?,確實種的挺好,青菜、白菜、西?紅柿……都水靈靈的。

    大寶搓搓手,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率先沖向青菜地?,蹲下身子,兩只小手像小鏟子一樣用力?插進泥土里,然后猛地?一拔,一棵青菜就被連根拔起。

    接著,他快速地?揮舞著手臂,把青菜扔得遠遠的,嘴里還嘟囔著:“讓你欺負我媽。”

    小寶緊跟其后,弓著身子,雙手左右開弓,快速地?拔著青菜,每拔一棵,就使勁地?甩到一旁,那些青菜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大丫則是對一旁的西?紅柿下了手,不過紅的青的,熟了還是沒熟,全都摘下來扔在地?上。

    二?丫則在旁邊蹦蹦跳跳,時不時地?用腳在蘿卜地?里亂踩,她高高抬起腳,然后猛地?踩下去,把那些剛長出的小蘿卜都給踩得東倒西?歪。

    一邊踩還一邊說:“讓你踢我媽,你踢她,我就踩你的菜。”

    菜地?糟蹋的差不多了,大寶抬頭一看,遠處的天空,一抹淡淡的魚肚白若隱若現。

    他說:“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再過一會,估計大家都要起來洗漱了。

    萬一被看見?了可不好。

    小寶說:“知道了。”

    他安排道:“你們?快清理一下,別讓人看出來是咱們?的腳印。”

    大寶點點頭,跟大丫和二?丫一塊把腳印都給清理了。

    大寶還是有些擔心:“你們?說,梁轉男會不會發現是我們?干的啊。”

    小寶很有自?信地?說:“不會。”他從兜里掏出一小撮黑色的野豬毛,這是他在山上撿的。

    往最顯眼的地?方一扔,然后拍了拍手,“這就行了。”

    “就算梁轉男發現了,肯定也以為是野豬干的。”

    開春了,后山上的野豬開始產崽,一生就一窩,一窩二?十多只。

    野豬崽子們?嗷嗷待哺,野豬媽媽野豬爸爸經常下山覓食,農民的菜地?被野豬各種糟蹋。

    軍屬大院離后山離得近,后院門都被發狂的野豬撞了一個大洞,到現在都沒修好。

    梁轉男家是軍屬大院離后山最近的院子,有野豬從那個破洞里鉆進來,再跑到梁轉男家糟蹋糧食,也不稀奇。

    大寶豎起大拇指:“可以呀小寶,還是你聰明?。”

    小寶哼了一聲:“那當然了,你以為我是你,啥事一拍腦袋就去干了,不做好周全的計劃,我才不實施呢。”

    大丫支著耳朵,似乎聽到附近傳來腳步聲,便說:“行了,你倆也別互相吹捧了,得趕緊走人了,不然梁轉男回來了就麻煩了。”

    “知道了,知道了。”

    四個小孩相互幫把手,在天完全亮之?前,從梁轉男家的院子里爬了出來。

    大丫小臉通紅,那股興奮勁還沒過去:“咱們?現在去干嘛?”

    大寶:“笨,回家睡覺啊。”

    大丫失望地?“啊”了一聲:“這么?快就回家睡覺啊?”

    她不舍地?又望了梁轉男家的院子一眼,她覺得自?個剛才沒發揮好,還想再來一遍呢。

    小寶說:“不然呢。”又道,“趕緊的,再不回家,媽可就回來了。”

    大丫:“對,趕緊走,可不能?讓媽發現咱們?出來了。”

    三小只一個跟著一個往家的方向跑,二?丫墜在最后面,邁著小短腿,小聲說:“你們?等等我。”又不敢大聲喊,怕被人發現,可把小丫頭給憋壞了。

    天色大亮,梁轉男塌著肩膀,打著哈欠,趿拉著腳步,慢吞吞地?往家走。

    她起的比大寶他們?四個想象的早多了,畢竟她負責打掃的區域,是整個大院,每天凌晨三點就得起來打掃,而且有時候還掃不完。

    等到大院里的人陸陸續續起床,出門上工、買菜,她也還在那掃。

    不光打掃累,陸文?珺在她身上留下的傷更是隱隱作痛,也不知道陸文?珺看著這么?文?氣的一個人,下手怎么?這么?重。

    累是一碼事,更讓她覺得難受的是,路過的人紛紛對她投以嘲諷或者看笑?話的目光,

    堂堂一個軍嫂,淪落成掃大街的了,對梁轉男這么?虛榮愛面兒的人來說,比殺了她都難受。

    好不容易打掃完了,梁轉男躲著人,趕快往家走。

    一邊走,一邊盤算著,等會摘點院里種的蔬菜,作一頓可口的飯菜。

    然而,當她打開院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

    梁轉男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那原本?整齊有序、生機勃勃的菜地?,如今已變得面目全非。蔬菜東倒西?歪,有的被連根拔起,有的被啃咬得殘缺不全,泥土被翻得亂七八糟,籬笆也七零八落。

    梁轉男一下癱坐在地?上,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立馬叉腰怒吼:“天殺的,到底是誰干的!”

    “怎么?了,怎么?了。”

    “發生了什么?事?”

    “梁嫂子,咋了?”

    周圍的鄰居被梁轉男的怒吼聲吸引過來。

    石春妮道:“咋了這是?大清早的你叫啥叫,你不睡我們?還睡呢。”

    梁轉男:“還睡啥啊睡,你看看我這地?,我種的水靈靈的小白菜哦,全都給人糟蹋咯。”

    她狐疑地?環視一圈,盯著石春妮,又盯著唐翠萍,草花嫂,鄒嫂子,挨個瞪了一圈,說:“是不是你們?干的。”

    草花嫂脾氣爆,叉腰罵道:“天地?良心,我才剛起來,聽到你一喊,牙都沒刷就過來了。”

    “就是,關我們?啥事,你可別亂誣賴人啊。”鄒嫂子也道。

    唐翠萍更是毫不客氣地?道:“該不會是你故意把自?家的院子給糟蹋成這樣,然后想賴在我們?頭上吧。”

    不怪她這樣想,畢竟梁轉男有前科。

    梁轉男呸了一聲:“我呸,我耐煩去誣賴你。”又道,“不是你們?干的,那是誰干的。”

    “誰知道呢,梁嫂子,你又得罪誰了?”草花嫂問道。

    梁轉男仔細回想,最近也沒跟人交惡,不對,還有一個人。

    她一拍大腿:“我知道是誰了,一定是陸文?珺,就是陸文?珺干的!”

    她咬牙切齒地?道:“她肯定是覺得我家院子里種的菜,比她家種的那些破花爛草好,嫉妒我,才趁著我出門的功夫摸過來,把我家院子里的菜全給糟蹋了。”

    “可拉倒吧你。”唐翠萍說,“陸嫂子不是跟你一樣,被罰了掃地?嗎,我一大早就看到她在打掃大院門口,哪有功夫來糟蹋你的菜。”

    梁轉男狐疑地?道:“不是她,還能?有誰?”

    鄒嫂子涼涼地?道:“誰都有可疑,誰讓梁嫂子你得罪的人這么?多,人家氣不過,偷摸過來拔你的菜,也有可能?呢。”

    梁轉男還是覺得陸文?珺嫌疑最大,她繞著菜地?轉了幾圈,還是沒發現什么?跟陸文?珺有關的線索。

    還是草花嫂眼尖,她一眼就看到掛在籬笆上的一撮黑色的野豬毛,大叫一聲:“你們?看。”

    眾人都順著她指的地?方望過去,果然看到了野豬毛。

    鄒嫂子:“破案了,野豬干的。”

    石春妮擺擺手,說:“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我也得趕緊回去給我家孩子做早飯。”

    “野豬?”梁轉男可不相信,野豬能?有這么?大的破壞力?,“不可能?是野豬干的,肯定是人為的。”

    草花嫂用手指捏起野豬毛:“不是野豬干的,還能?是誰干的,野豬毛都掛在這了。”

    “就是。”唐翠萍道,“開春野豬下山,農民家的菜地?,瓜田都被糟蹋了,更何況是你這小院。”

    梁轉男大聲道:“不可能?,我出門前上鎖了,野豬怎么?進來的,就算進來了肯定得留下個洞吧,洞在哪?”

    “有洞啊,咱們?大院的后門,不就給撞出一個洞。”鄒嫂子道。

    梁轉男:“我知道,但我說的是我家小院沒有洞,野豬從哪進來?”

    大寶他們?四個畢竟是小孩,自?以為計劃周全了,實際上還有漏洞。

    但不妨礙大家都不站在梁轉男那邊,各種找借口。

    誰讓梁轉男這么?難纏,不把罪名扣在野豬頭上,萬一梁轉男發起瘋來,說是她們?糟蹋她的菜,那可就麻煩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梁轉男得罪的人實在太?多。

    她家院子菜地?遭了殃,幸災樂禍的人多得是,誰會替她說話。

    石春妮跟唐翠萍對視一眼,說:“那我咋知道,反正?我就看見?野豬毛了。”

    “你有本?事,你找野豬算賬去,別賴著我們?。”

    草花嫂:“就是,你問野豬去啊,現在趕緊收拾收拾,去后山問下野豬,它到底是咋跑到你家來的。”她冷笑?一聲,“不過你可得小心一點,別給野豬撅著了,護崽的野豬,連熊都打不過,小心它一蹄子就給你扇飛了。”

    她臉色一變,罵道:“你才給野豬扇飛了呢,候草花,該不會就是你糟蹋的我家菜地?。”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候草花才是第一個發現野豬毛的人。

    為啥別人都發現不了,就她發現了,那肯定是她干的啊。

    梁轉男死死盯著草花嫂,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草花嫂翻白眼:“神經病,誰耐煩糟蹋你家菜地?,我家沒菜地?啊?”

    梁轉男不說話,還是死死地?盯著她。

    對她來說,院子里的菜地?就是僅此于她丈夫更兒子的寶貝。

    被糟蹋還得了,此時的草花嫂在她眼里,比殺父仇人還殺父仇人。

    草花嫂被嚇了一跳,背脊一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扔下一句“神經病!”然后趕緊跑開了,再呆下去,她怕梁轉男發起瘋來,真找她算賬。

    草花嫂一走,梁轉男又將懷疑的目光瞪向其他人。

    直到把大家都瞪走,她才一屁股坐在菜地?上,看著被糟蹋的哭天喊地?道:“我辛辛苦苦種的菜啊,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我的菜啊,我的地?啊,我的菜地?啊啊啊~”

    第43章 沈勁歸來 四個小孩都沒惹事,惹事的是……

    陸文珺瞇了一覺, 睡醒后?就去副食廠買菜。

    買完菜回家,碰到?岑蘭,她一臉神秘兮兮又帶著幸災樂禍地道:“文珺, 出事?了,我剛聽人說, 梁轉男家的菜被人糟蹋了。”

    陸文珺挑了挑眉毛:“還有這事??”

    “那可不。”岑蘭道, “都傳遍整個大?院了。”

    住軍屬大?院, 就這一點不好, 地方不大?人也少?, 還是半封閉, 一點小事?很快就傳遍了。

    岑蘭說:“我還聽說, 梁轉男覺得是你去糟蹋她家的菜。”

    她左右張望一下,小道上除了她和陸文珺之外沒其他?人, 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文珺,是你干的不?”

    陸文珺:“你覺得呢?”

    岑蘭搖搖頭。

    陸文珺:“我倒希望是我干的。”

    岑蘭道:“梁轉男該不會又上門來找你的茬吧?我估計, 她還是把這罪名扣你頭上了。”

    陸文珺滿不在意:“上門正好,我還嫌上次沒發揮好,她要敢來,我再揍她一頓, 正好手癢癢。”

    岑蘭哭笑不得:“你真是……”

    陸文珺是說真的, 她現在發現了, 對付某些人, 講道理不管用, 直接動?手,還省了嘴皮子功夫,給?她打怕了,她才曉得厲害。

    “我走了啊, 還得回家做飯呢。”陸文珺道。

    岑蘭說:“你等等,我院子里的韭菜熟了,給?你摘點。”

    “成。”陸文珺在岑蘭家門口等了一會,岑蘭就拎了個籃子給?她,里面?裝著一大?把韭菜,一看就是剛割的,青翠欲滴,看著就喜人。

    陸文珺拿過?韭菜,放在自個袋子里:“籃子還你,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岑蘭嗔她一眼:“你還是跟我客氣點吧。”又道,“對了,你那還有曬好的茉莉花嗎,勻我點,我上回寄了一包給?我嫂子,她挺喜歡,我想再給?她寄點過?去。”

    陸文珺一口應下:“我那還有,我回去收拾一下,晚點讓大?寶給?你送來。”

    “好嘞。”岑蘭道,“你快回家去做飯吧,再晚點,大?寶他?們那幾個小饞蟲就該出來找你了。”

    提起四?個小孩,陸文珺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嗯,我走了,回見。”

    告別岑蘭,陸文珺到?家喊一聲:“大?寶小寶,大?丫二丫。”

    沒人應。

    陸文珺奇了,往常這個點,四?個小孩早在客廳玩了。

    難不成出去了?

    也不對,他?們的鞋還在呢。

    陸文珺上樓去大?寶他?們房間看了看,才發現,四?個小孩睡的香甜。

    大?丫呼吸均勻,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做了什么美?夢。

    二丫蜷縮在床的一角,小手軟軟地搭在腦袋旁邊,幾根胖乎乎的手指偶爾輕輕動?一下。

    大?寶和小寶不知道啥時候睡到?一塊去了,大?寶一只腳搭在小寶的腰上,另一只手握拳虛空揮了揮,還小聲說著夢話:“打……打你!”

    小寶睡的比較沉穩,微微皺起的眉頭表現出他?被壓得有些難受,他?輕輕動?了動?身子,試圖調整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可大?寶的那只小腳丫卻如影隨形,依舊牢牢地壓在他?的腰上。

    陸文珺笑著搖搖頭,輕輕合上房門。

    她進了廚房,把今天買的菜拿出來。

    今天買了螃蟹、海腸、青椒還有大?蝦,外加一把岑蘭給?的韭菜。

    海腸和韭菜可以炒一道韭菜炒海腸,大?蝦可以打成泥做成蝦滑,再和青椒做一道青椒釀蝦滑。

    至于螃蟹……現在還不到?吃螃蟹的季節,今天買的螃蟹都不大?肥,而且多是公蟹,不像母蟹多蟹黃蟹膏。

    但是陸文珺斟酌再三,還是買了,就為了這一口鮮味,要是等到?八九月螃蟹肥美?的時候再吃,就少?了那股想吃螃蟹的勁頭了。

    陸文珺用舊牙刷將螃蟹刷洗干凈,然后?上鍋蒸。

    蒸螃蟹的時候,順便把韭菜上面?的泥土洗掉,用菜刀砍成三截,跟焯過?水的海腸一起大?火翻炒。

    炒好的海腸透著淡淡的粉色,飽滿而富有彈性,翠綠的韭菜和它相互映襯,陸文珺沒忍住,用手拿了一塊海腸放進嘴里,入口爽滑,嚼勁十足。

    去殼的青蝦打成蝦肉泥,加入蛋清、鹽、胡椒粉等調料調味,最后?塞入去籽的青椒里。

    鍋里倒油加入姜蒜爆香,將填好蝦滑的青椒下入鍋內,小火慢煎。

    等到?青椒的表皮被煎得微微焦黃時,里面?的蝦滑也熟透了。

    做飯的空隙,陸文珺還抽空去客廳看了眼,四?個小孩還是沒起來。

    奇了怪了,這飄香的味道,要是往常,他們早循著味下來了。

    最后?就是做螃蟹了,螃蟹肉少?,陸文珺打算把蟹肉拆出來,跟其他?餡料拌在一塊做蟹肉小籠包。

    她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拆著螃蟹。

    突然,一雙長有力的手臂從身后?伸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啊!”陸文珺先是一驚,身體如同觸電般瞬間僵硬起來,然后?心?臟猛地跳動?了幾下,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熟悉的氣息,這溫暖的懷抱,讓她一時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夢境之中。

    是他?嗎?

    陸文珺微微顫抖著,緩緩地轉過?頭去。

    當她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時,眼中瞬間涌起了一層水霧。

    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陸文珺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么回來了?我……我還以為……”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訝和喜悅,淚水也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沈勁將陸文珺緊緊抱在懷里,仿佛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里。

    他?的雙臂如同?堅固的鐵箍,有力卻又不失溫柔。摟著陸文珺腰的手微微顫抖著,傳遞著內心?的激動?與喜悅。

    沈勁將下巴輕輕擱在陸文珺的肩頭,臉頰摩挲著她的發絲,那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更加安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陸文珺身上那熟悉的香氣縈繞在鼻間,那是一種讓他?眷戀無比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皂角香味和溫暖的氣息。

    沈勁彎了彎嘴角:“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回來了?”

    陸文珺嗔他?一眼:“瞎說什么呢,我是以為,你還得過?段時間才回來。”

    “然后?沒想到?我這么快回來,嚇你一跳?”

    陸文珺張嘴,還想再說什么,被沈勁止住了:“好了,別說話,讓我再抱一會。”

    他?微微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久違的擁抱,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只有他?們兩人緊緊相擁。

    直到?陸文珺站得腿都麻了,忍不住捶他?一下:“你抱夠了沒。”

    沈勁下巴在她頭發絲那又蹭了蹭,嘟囔道:“怎么可能抱得夠。”又道,“咱倆都多久沒見面?了。”

    陸文珺還真不知道,遲疑地道:“兩個月?三個月?”

    沈勁翻了個白?眼,說:“是三個月零五天。”又道,“我都記著呢。”

    陸文珺心?說,你啥不記,就光記這個。

    拿眼瞅他?。

    沈勁一噎,說:“我知道你想說啥,不就是想說,以前兩地分居,幾年不見一面?,都不見你想我,現在才離開三個月,就想死我了?對不對。”

    陸文珺樂了:“你知道就好。”

    沈勁:“那能一樣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他?剛想說什么,肚子突然傳來“咕”的一聲。

    他?摸摸肚子,無辜地看著陸文珺,說:“餓了。”

    陸文珺白?他?一眼,問:“沒吃飯?”

    “嗯。”沈勁點點頭,“下了船就去營地開會,剛開完會我就回來了,他?們說要去食堂聚餐,問我去不去,我說不去,趕著回家看老婆孩子呢。”

    他?一邊說話,一邊拿眼去瞅韭菜炒海腸和青椒釀蝦滑,手也很不老實地往那邊探去。

    得,出海一趟,不洗手就吃飯這點還是沒改。

    陸文珺往他?手上重重拍了一下:“手拿開,我給?你夾。”

    沈勁指了指嘴巴:“啊——”

    陸文珺夾了一筷子韭菜炒海腸湊到?他?嘴邊,說:“吃吧。”

    沈勁嘗了一口。

    韭菜鮮嫩多汁,咬下去清脆爽口,微微的辛辣在舌尖上散開,刺激著味蕾,海腸則是彈牙爽滑,嚼勁十足,帶著一股子海產品特有的咸腥味,那鮮美?的味道在口中瞬間綻放,讓人回味無窮。兩者搭配在一起,味道相得益彰,既不會過?于清淡,也不會過?于濃烈。

    沈勁說:“再來一口。”

    陸文珺又給?他?夾了一口的份量,沈勁全數吃下。

    他?吃的急,有一小塊綠色的韭菜就粘在腮邊,陸文珺順手捻下,沒有絲毫猶豫,便放到?了自己嘴里,十分自然。

    沈勁心?中一動?,剛想說什么。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呀,我什么都沒看見。”

    沈勁和陸文珺扭頭一看,大?寶不知何時來了,兩只小手捂住眼睛,指縫大?開,大?眼睛狡黠地亂轉。

    沈勁樂了:“看見就看見。”又道,“你長大?后?有了老婆,也會這么干。”

    大?寶背著手,小大?人似的搖搖頭:“我才不像你們兩個那樣不知羞呢。”

    沈勁招手:“大?寶你過?來,我有好吃的給?你。”

    大?寶非但沒過?去,反而還后?退了幾步,朝沈勁做了個鬼臉:“爸,我雖然年紀小,但是不好騙。你叫我過?去,肯定是想揍我。”

    沈勁樂了,繼續招手:“我揍你干嘛,真的,有好吃的給?你。”又道,“就給?你,不給?小寶他?們。”

    大?寶躲在門后?,就露出半張小臉:“我才不去呢。”

    沈勁一本正經地道:“真的有好吃的給?你。”他?挑了挑眉毛道,“我要真想打你,你躲得過??咱倆住一屋呢。”

    大?寶一想也是,往前探了探頭,露出整張小臉:“真的給?我好吃的。”

    “真真的。”沈勁一口咬定。

    大?寶擰著眉毛,想了想,到?底還是抵抗不過?好吃的誘惑:“你先說,是啥好吃的,我再過?去。”

    沈勁:“米花糖,吃過?沒。”又道,“是用糯米、芝麻、花生、麥芽糖做的,吃起來甜滋滋,脆脆的。”

    大?寶咽了咽口水,抬起一只腳,又放了回去:“差點被你騙了,你是出海,又不是去大?城市出差,上哪買好吃的去。”

    沈勁一本正經地忽悠:“我雖然出海,但我有戰友回家探親啊,這米花糖就是他?從老家帶回來的。”他?不耐煩地招招手,“你再不過?來,我就當你不要了,等會只給?小寶他?們吃。”

    陸文珺忍住笑,說:“又甜又脆的米花糖哦,我都想吃了。”

    大?寶終于按捺不住了:“就來,就來。”

    他?邁著小腿,噠噠噠跑到?沈勁跟前,伸出小手,手心?朝上,眼巴巴地道:“米花糖呢。”

    沈勁彎起嘴角,拉長了聲音道:“米花糖啊,有——”

    他?一把將大?寶攔腰抱起,蒲扇般的大?手扇向大?寶圓潤的小屁股:“說誰不知羞呢,我看你皮癢了是吧。”

    大?寶被打的嗷嗷直叫:“爸!我錯了!我錯了!別打了!”又道,“你不是說了不打我嗎。”

    沈勁:“說說你也信。年紀小,不好騙?沈大?寶同?志,教你一句話,姜還是老的辣。”

    繼續上手。

    大?寶沒法了,只得扭過?頭找陸文珺求助:“媽,你快管管爸啊,你再不管他?要打死我了。”

    凈扯淡,陸文珺瞅著呢,沈勁力度控制得好,頂多拍紅一片,大?寶嚎這么大?聲,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陸文珺掃他?一眼:“我不知羞,我管不了。”

    大?寶傻眼了,抬頭,正好對上沈勁‘不懷好意’的目光。

    吾命休矣!

    又是一連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陸文珺把他?倆往外趕,說:“要打出去打,我這還做飯呢。”

    沈勁將大?寶夾在腋下:“得嘞。”

    小寶睡得正香呢,突然聽見樓下客廳傳來大?寶的哀嚎聲。

    他?蹭地一下坐起身,正好跟匆匆跑來找他?的大?丫二丫對上視線,大?丫小臉滿是焦急,說:“大?哥咋了,嚎這么慘,該不會梁轉男找上門了吧。”

    小寶肅著小臉:“有可能,咱們趕快下去看看吧。”

    大?丫點頭,牽上二丫,快步下了樓梯。

    小寶緊隨其后?。

    三個小孩剛走到?一樓樓梯,就看到?一個背對著他?們,穿著白?色軍裝的高大?寬厚的背影。

    小寶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說:“我沒看錯吧。”

    大?丫眼眶一熱,喊出聲:“爸!”

    二丫迫不及待地掙脫開姐姐的手,跑到?沈勁身邊:“是爸爸嗎,爸你回來了。”

    沈勁揍大?寶揍的正起勁,突然聽見三個小孩的聲音。

    他?緩緩轉身,笑道:“是我,我回來了。”

    小寶怪叫了一聲,跟大?丫和二丫,乳燕投林似的撲向沈勁。

    沈勁趕忙把大?寶放下,接住三個小孩。

    二丫抱住沈勁,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說:“爸爸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沈勁摸了摸二丫的頭發,放柔了語氣道:“爸爸也很想二丫啊。”

    又低頭跟大?丫和小寶說:“也很想小寶和大?丫。”

    大?寶揉著屁股,抽空說了一句:“那想我嗎。”

    沈勁:“想。”又道,“想揍你。”

    大?丫眼角彎彎,然后?笑容從臉上下去,抓著沈勁的衣角,緊張地道:“爸,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沈勁很難回答她這個問題,身為軍人,只要國家需要,他?就得義?不容辭地上前線。

    只得道:“短時間內應該不走。”

    大?丫只聽得見‘不走’兩個字,喜笑顏開地道:“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大?寶捂著屁股,小身板歪七扭八地道:“你們就顧著爸,也不看看我,被揍成啥樣了。”

    沈勁嗤了一聲:“你要再說,我還揍你。”

    大?寶縮了縮脖子,躲到?小寶身后?:“我不說了還不成嗎。”

    陸文珺端了一盤子蟹肉小籠包出來:“行了,別鬧你們爸了,他?還沒吃飯,快讓他?吃點東西。”

    大?寶怕沈勁再找他?算賬,主動?舉手幫忙端菜。

    很快,飯桌上就擺了韭菜炒海腸,青椒釀蝦滑,蟹肉小籠包,外加干海帶泡發跟大?筒骨一塊熬的海帶湯。

    沈勁這段時間在海上,先是吃的炊事?班采買的新?鮮肉食和蔬菜,等到?吃沒了,就開始吃午餐肉罐頭、水果罐頭、豆豉鯪魚罐頭。

    不敢捕魚吃,兩軍離得近,怕對方下毒,或者投點什么藥,都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所以,在這餐之前,沈勁已經吃了足足一個月的罐頭。

    看到?這一桌,新?鮮的,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怎能不食指大?動?。

    他?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夾了一個蟹肉小籠包塞進嘴里。

    蟹肉小籠包還冒著熱氣,稍稍有些燙嘴。

    咬上一口,鮮美?的湯汁瞬間涌出,蟹肉的鮮美?和豬肉的醇厚在口中交融,好吃得不得了。

    沈勁將最后?一點肉餡咽進肚子里,又一氣夾了三個蟹肉小籠包塞進嘴里,才算滿足。

    家里有四?個小孩,這種包子類、餃子類的食物,陸文珺都是盡量能做小就做小,免得他?們噎嗓子。

    所以蟹肉小籠包各個都只有乒乓球大?小,頂部均勻打著褶子,圓潤飽滿。

    可即便再小,那也是小籠包。

    沒想到?沈勁一氣吃了三個,陸文珺目瞪口呆:“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沈勁擺擺手,剛想說噎不了,肉餡就卡嗓子眼了:“咳咳……咳!”

    陸文珺趕緊去倒了一杯涼白?開給?他?,沈勁接過?一飲而盡,緩過?勁來,才說:“噎死我了,可不能再這樣憨吃了。”

    陸文珺嗔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這蟹肉小籠包再好吃,也不能這樣吃啊。

    估計是饞壞了,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沈勁在海上有沒有好好吃飯。

    陸文珺打量沈勁一眼,發現他?黑了,瘦了,下巴上長了一層青色的細密胡茬。

    她把念叨的話咽進肚子里,又給?他?夾了青椒釀蝦滑放碗里,說:“嘗嘗這個。”

    “嗯。”沈勁應了一聲。

    他?咬了一口青椒釀蝦滑,青椒的清脆與微微的辣味率先在舌尖上綻放,緊接著,細膩又富有彈性的蝦滑像海浪一般襲來,鮮美?的味道在口中散開。

    青椒與蝦滑的味道相互交融,青椒的辣味恰到?好處地襯托出蝦滑的鮮美?,而蝦滑的醇厚又為青椒增添了一份豐富的口感。

    沈勁忍不住嘗了又嘗,細細咀嚼。

    他?不是沒去下過?大?館子,沒吃過?外面?做的精致的飯菜,可那些飯菜跟陸文珺做的相比,總感覺少?了什么,現在一想,估計是少?了一種家的味道。

    酒足飯飽,沈勁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

    陸文珺怕他?吃得太飽,不消食,便拿山楂醬給?他?沖了杯山楂茶喝。

    沈勁捧著山楂茶,氤氳的熱氣沖淡了他?的眉眼,他?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山楂茶酸甜可口,回味悠長。

    他?忍不住又灌了一口,才道:“對了,我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幾個鄰居。”又道,“他?們看著我的眼神挺奇怪的。”

    硬要說的話,帶著點窺探,又帶著幾分八卦,好像還有幾分幸災樂禍?沈勁也形容不上來,反正蠻奇怪的。

    沈勁挑了挑眉毛,道:“怎么,我不在的時候,家里出啥事?了嗎?”

    他?看向四?個小孩:“說,你們是不是又惹事?了。”

    大?寶沒忍住,“噗嗤”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巴。

    大?丫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地道:“沒出事?啊。”她看看小寶,又看看二丫,“出啥事?了,我咋不知道啊。”

    小寶肅著小臉,一本正經地道:“爸,你看錯了,家里沒出啥事?,鄰居看你,是因為好久不見你回來了,稀罕的呢。”

    沈勁挑挑眉毛,看向陸文珺:“他?們都不跟我說實話,你跟我說。”又道,“他?們要是惹事?或者惹你生氣了,你跟我說,我絕不輕饒。”

    陸文珺心?說,能出啥事?,不就她跟梁轉男打架的事?唄。

    要是讓沈勁知道惹事?的是她,四?個小孩都沒打架,反倒是她打架了……陸文珺不敢繼續想下去。

    她眼神飄忽,不敢對上沈勁的視線:“真沒啥事?,大?寶小寶跟大?丫二丫都乖的很,不出去亂跑,在家幫我的忙,聽話得很。”又補充一句,“學習也很好,上學期期末考,大?寶小寶和大?丫語文和數學都考了滿分呢。”

    “真的?”沈勁狐疑道。

    他?還是不相信,要真是這樣,鄰居咋會是那種眼神。

    看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真的,真的,我用性命擔保,他?們乖得很,一個都沒惹事?。”

    惹事?的是她。

    陸文珺推著他?往澡房走,“哎呀,不說這個了,你快去洗澡吧,瞧你身上的衣服都臟了,臭的很。”

    “好吧。”

    沈勁看了看四?個小孩,又看了看陸文珺,還是沒能看出什么貓膩,只得按下一肚子狐疑,洗澡去了。

    第44章 夫妻一體 祝大家中秋快樂

    沈勁洗完澡, 換了白色背心和短褲,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在海上呆了這么多天,人都是緊繃著的。

    熱水洗去的不僅是身上的灰塵, 更是心上的疲憊。

    他回到房間,正好看?見陸文珺在換衣服。

    陸文珺看?了他一眼, 說:“洗完澡了。”

    沈勁嗓音暗啞:“嗯。”

    陸文珺又看?他一眼, 然后轉身背對著他脫了外衣和內衣。

    她脫的極慢, 雪白的皮膚光滑如絲緞, 線條優美?而流暢。

    沈勁的目光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停留一瞬, 迅速移開。

    屋子里拉了窗簾, 透著朦朧的光。

    兩人并排躺在床上, 沒人說話,屋里安靜下來。

    過了短暫的片刻, 沈勁翻身壓了上來。

    雙手緊緊箍住她纖細的手腕,從臉, 到脖子,細碎的親吻:“我想死你了。”

    陸文珺閉上雙眼,感受著他的氣息,回應著他的親吻, 磕磕絆絆地道:“你……你以為……我就不想你嗎。”

    沈勁突然停下動作, 陸文珺睜開眼, 順著他火熱的目光望過去。

    寬松睡裙的吊帶不知?何時滑落, 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

    沈勁喉結上下滾動, 眼睛都直了:“這睡裙做的好,趕明兒?發了布票,再?做兩件,不, 五件。”

    陸文珺嗔他一眼,目光似秋水。

    之前不還?嫌棄她的睡裙嗎,現在察覺到它的好處了?

    熱情已被點燃,陸文珺忍不住抬起光潔可愛的小腳丫踹了他一腳,催促道:“快點!”

    “現在要快點,等?會你又叫慢點了。”沈勁一邊小心翼翼地動作著,一邊親吻她的額頭。

    “唔——”陸文珺睫毛輕顫,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一口?咬在了沈勁的肩膀上。

    “還?學會咬人了?”沈勁扶住她纖細的腰肢,拍了拍她圓潤可愛的小屁股,“是不是該懲罰懲罰你?”

    他親上她的耳朵,咬上她的耳垂。

    陸文珺緊緊咬住下唇,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疼……”

    沈勁“嘶”了一聲?,說:“怪我,太猴急了。”又道,“我慢一點。”

    “嗯……”

    伴隨著親吻,細碎的聲?音從她喉間發出,迷迷糊糊中,陸文珺忍不住想,這是她的聲?音嗎,嬌軟無力,都有些不像她了。

    “唔!”陸文珺猛地睜開眼,低聲?威脅道,“你動作輕點,隔壁還?有孩子呢。”

    沈勁的嗓音嘶啞暗沉:“放心吧,我回房間前看?了,他們都睡著呢。”

    好家?伙,原來是早有預謀。

    陸文珺想逃。

    沈勁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將她抓了回來。

    長夜漫漫,屋里羞人的一幕,讓掛在枝頭上的月亮,都禁不住拉過飄過的云朵,遮了遮羞紅的臉。

    陸文珺這一覺睡得很好,醒得也很早。

    沈勁還?沒起呢,他側著臉,露出剛毅的輪廓,烏黑濃密的劍眉,嘴角微微上揚,不知?做了什么好夢。

    陸文珺的嘴角也忍不住彎了彎,她想起身,卻被沈勁健碩修長的胳膊給攔住了。

    她輕輕地抬起沈勁的胳膊,沒想到他摟得更緊了。

    劍眉微蹙,線條分明的嘴唇動了動,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陸文珺沒辦法,再?不起來打掃就要晚了。

    她推了推沈勁的胳膊,小聲?說:“放開我一下,我要起來。”

    沈勁半睜著眼,看?了眼窗外,天還?沒亮呢,他打了個?哈欠:“起這么早干嘛,天都沒亮。”

    陸文珺:“……我有事。”她轉了轉眼珠,“我要起來做早飯。”

    沈勁將她整個?人裹著被子抱在懷里,更不許她走了:“做啥早飯啊,不做了啊,再?睡一會,等?睡醒了我帶你和大寶他們去鎮上的早點攤吃豆漿油條。”

    吃啥豆漿油條啊,陸文珺看?了眼窗戶,估計再?過一會就天亮了,急切地道:“哎呀,我不吃,我要起床。”

    不對勁。

    沈勁總算醒了,他跟陸文珺面對面,直視她的眼睛:“你老實交代,起床干嘛。”

    陸文珺在他的目光下,心虛地挪開視線,好半晌才道:“好了,好了,實話跟你說吧,我跟梁轉男打架了,李主?任罰我們兩個?掃地,我負責掃大院門口?那一片,現在再?不去就要晚了。”

    “噗嗤。”沈勁樂了,捧著肚子笑?個?不停,“等?會,你再?說一遍,你跟誰打架了?”

    陸文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跟梁轉男,誰讓她天天叨叨咱家?大丫二?丫是丫頭片子,又說生女孩沒用,還?說齊營長是知道邱萍肚子里懷的二丫是個女孩,算上大丫,連著生了兩個?女孩,覺得生兒?子無望,才死在戰場上的。”

    “這口?氣誰忍得下,我氣不過,就跟梁轉男干了一仗。”陸文珺抬著下巴,很有些得意,“我現在可是大丫二?丫的媽,當媽的不為孩子出頭,怎么好意思讓孩子叫自己一聲媽。”

    “是是是,你最棒行了吧。”

    沈勁起身,拉開床頭燈,又拽過她的胳膊:“讓我看?看?,傷到哪里了。”

    陸文珺收回胳膊:“沒傷到哪,就一點淤青,打完架沒幾天就好了。”

    “胡說。”沈勁擰著眉毛,掀開她的衣服,指著大腿上一道像是指甲刮出的傷,問她,“這是不是梁轉男抓的。”

    “可能吧。”陸文珺掃了一眼,沒太在意。

    她早都忘了梁轉男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傷了,反正梁轉男肯定比她傷的重五倍、十倍,她不虧就成。

    她抬起頭,小心的睨了一眼沈勁的臉色,黑沉得能滴出墨汁:“哎呀,沒事,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了。”

    沈勁冷哼一聲?:“你是現在沒事,馬后炮。打起架來都沒分寸,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梁轉男傷到你眼睛了怎么辦?”

    “不會吧……”陸文珺遲疑道。

    “怎么不會,打架上頭了,什么事都干的出來。”沈勁抿著嘴道。

    陸文珺看?他臉色不好,忍不住道:“你該不會想去找梁轉男算賬吧?”

    沈勁斜眼看?她:“我是那樣的人嗎?”

    陸文珺:“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取決于你。”

    為了她,揍梁轉男一頓,這事沈勁真干得出來。

    陸文珺道:“哎,那是我跟她的事,你一個?男人,可別動手打女人啊。”

    雖然梁轉男是個?四六不著的人,但怎么說也是個?女人,沈勁畢竟是男人,好男不跟女斗,再?說了,不還?有她嘛。

    沈勁嗤了一聲?,說:“你想多了,我要揍也是揍黃德彪。”

    他才不會對梁轉男動手,掉價,再?者,不是還?有黃德彪嘛。

    他不會對女人動手,不代表不會對男人動手,對男人動起手來,他可一點也不心軟。

    陸文珺看?他一眼,樂了:“成,你去揍他,到時候讓李主?任罰你跟我一塊掃地。”又道,“不行,我跟梁轉男是軍嫂,打架沒事,頂多影響不好,你可不成。”

    沈勁:“我要揍他,借口?多得是,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陸文珺挑挑眉毛:“說來看?看??”

    沈勁:“三軍大比武,內部?軍演,平時操練……”

    就比方平時操練的時候,挑黃德彪做對手,兩兩對打,他保證拳拳到肉,讓黃德彪有苦說不出。

    陸文珺看?了眼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她扒拉開沈勁攬住她腰的手:“哎呀,不跟你說了,你快點放開我,我再?不去就遲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勁松開手。

    陸文珺從衣柜里拿了套新衣服換上,又用腳踢了踢地上散亂的衣服:“記得收拾啊。”

    沈勁單手撐著腦袋,看?她換衣服:“陸老師,采訪下你,被罰掃地,覺得丟不丟人,后不后悔?”

    “后悔啥。”陸文珺哼了一聲?,“有的人就是欠打。”

    沈勁嘖了一聲?,說:“這下你一戰成名了,以后哪還?有軍嫂敢惹你。”

    陸文珺抬起下巴:“不敢惹正好,正好讓她們知?道知?道我的厲害,以后誰敢欺負我的崽,揍不扁她們。”

    沈勁搓了搓胳膊:“提醒我,以后別惹你。”

    陸文珺舒展了下身子骨,伸了個?懶腰,說:“我走了,你再?睡一會,時間還?早呢。”

    沈勁一個?鷂子翻身,利索地下床:“不睡了。”

    陸文珺看?著他:“你不睡你要干嘛。”

    沈勁從衣架上拿了件雪白的襯衫換上,一邊扣扣子,一邊道:“干嘛,陪你去掃地啊。”

    陸文珺愣了愣。

    就在她愣神的這會功夫,沈勁已經換好衣服了,伸出巴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愣著干嘛,走啊。”

    說完,他自己先出了房門。

    陸文珺跟在他身后,沈勁從廚房門后面拿了兩把掃把和畚斗,說:“走吧。”

    陸文珺一臉猶豫:“你真跟我去啊。”

    沈勁樂了:“不然呢,我衣服都換了,掃把跟畚斗也拿了。”

    “很丟人的誒。”陸文珺道。

    尤其是現在天都大亮了,正是大伙陸陸續續去上工的點,人來人往,當著大家?的面掃大街……忒丟人了。

    陸文珺自己打了架,被罰掃地,她認罰,這個?臉也認丟。

    但她不想拖沈勁下水,又不是他打的架。

    他堂堂一個?團長,跟她一塊掃地,被他手底下的兵看?到了可咋整?以后還?怎么服眾?

    所以,陸文珺躊躇著不想走,又伸手去拿他手上的掃把和畚斗,說:“你把掃把給我,我自己去掃就成了。”

    沈勁將掃把舉得高高的,她夠不著:“說什么傻話呢,夫妻是一體?的,你被罰掃地,就等?同于我被罰掃地。”催促道,“好了,快點走,等?會李主?任醒來發現你地還?沒掃,一氣之下,罰你再?多掃幾天,又夠你喝一壺的了。”

    說完,拽著她就往屋外走。

    兩人拎著掃把和畚斗,走在軍屬大院的小道上,委實吸引了不少目光。

    沈勁就當看?不見,還?有心思跟陸文珺說笑?:“早起就是好,你聞聞,這空氣多新鮮啊。”

    陸文珺白他一眼:“新鮮吧?那你多聞聞。”

    沈勁又說:“誒,對了,李主?任罰你掃多久的地啊。”又道,“要是久了,用不用我去找她說說情。”

    陸文珺瞥他一眼:“你跟李主?任交情好啊?”

    沈勁嘿嘿一笑?:“我跟李主?任沒啥交情,但是我跟她愛人金軍長交情好啊。”又道,“我去找老金說說,然后讓他吹吹枕頭風,興許咱這地就不用掃了呢。”

    陸文珺:“那倒不用,李主?任就罰了我掃一個?月的地,掃完今天,再?掃明天一天,就結束了。”

    說著,她嗔怪地看?了沈勁一眼。

    都怪他,回來太早了。

    也是她運氣不好,要是沈勁后天才回來,不就發現不了她跟梁轉男打架,然后被罰掃地的事了。

    到了大院門口?,沈勁把掃把遞給陸文珺,說:“我從這邊開始掃,你從那邊開始掃,咱倆都動作快點,一會就掃好了。”

    “哦,哦。”陸文珺手忙腳亂地接過掃把,聽從沈勁的安排,從另一頭開始掃起。

    她雖然掃著地,卻心不在焉,一個?勁地往沈勁那看?,又往大門出入口?的地方看?,生怕看?見熟人。

    偏偏,怕什么就來什么。

    四團的吳團長,嘴里叼著個?油餅,急匆匆地從大院里出來,正好和沈勁對上眼。

    他愣了一愣,嘴角忍不住上揚:“喲呵,這不沈團長嗎?”

    吳團長的目光在沈勁手上拿著的掃把和畚斗上轉了一圈,挪耶道:“掃地呢?”

    又有點陰陽怪氣地道:“好端端的,咱們沈大團長怎么掃起地了,要不要我幫你個?忙,找兩個?小兵幫幫你?”

    四團跟沈勁所在的一團,向來互別苗頭。

    好不容易看?到沈勁吃癟,吳團長不得趕快抓緊機會,多損兩句啊。

    沈勁掃他一眼,手上動作不停:“那倒不必了,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吳團長:“真不用啊?”他嘖一聲?,“你好歹也是個?團長,在這掃地,影響多不好啊,別人都看?著呢。”

    陸文珺在一旁聽著揪心,剛想上前替沈勁說話。

    就聽見沈勁不緊不慢地說:“掃地怎么了,不也是為人民服務。”

    他將枯枝和落葉掃到畚斗里,確定沒有一點落下,才道:“吳團長,你有這閑工夫關心我,倒不如想想,明天的匯報會,怎么跟金軍長解釋,這次出海,你們四團的表現可不是很好。”

    他抬頭望了吳團長一眼:“萬一金軍長一氣之下,罰你們整個?團也來掃地,或者去海邊撿垃圾,那可就不太好看?了,就如你說的那樣,丟人嘛,到時候要不要我也幫你美?言幾句啊?”

    “你!”吳團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懶得理你。”

    說完,甩手而去。

    沈勁看?著他的背影,嗤笑?一聲?。

    跟他斗,下輩子吧。

    吳團長可算走了,陸文珺總算松了一口?氣。

    可大院還?不停地進出人呢,陸文珺的心又提起來了,七上八下。

    果?然,想看?他們兩口?子笑?話的人不少,又來了幾個?‘閑人’,說了些風涼話,都被沈勁三言兩語給打發走了。

    陸文珺看?著陽光下沈勁高大的背影,格外寬厚和挺拔,白襯衫和黑西?褲整潔而筆挺,更顯身姿,他的動作沉穩有力,每一下都帶著認真與專注,陽光灑在他的頭發上,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笑?了起來,笑?容舒展而明媚。

    沈勁走到她身邊:“笑?什么呢。”

    “沒事。”陸文珺道,“就是覺得你掃地的樣子特?別好看?。”

    沈勁嘴角抽了抽:“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

    “夸你呢,夸你呢。”陸文珺一臉正經地道,“我說真的,你看?你左手拿著掃把,右手拿著畚斗,那架勢威猛得很。”又道,“我覺得比你拿槍都好看?。”

    沈勁:“你就吹吧你,你見過我拿槍的樣子?”

    還?……真沒見過。

    陸文珺轉過話頭:“不說這個?了,我肚子餓了,咱們快去吃早餐吧。”

    沈勁指了指她掃過的地方:“這就想走了?你還?沒掃完呢。”

    額……陸文珺看?了地面一眼,光顧著擔心沈勁了,她都沒認真掃地。

    她負責的這塊地方,跟沈勁負責的那塊地方,簡直形成了鮮明對比,她腳下的地,枯枝落葉到處都是,一看?就沒掃干凈,而沈勁掃過的地,干凈整潔,一塵不染,如同被擦拭過的鏡子一般。

    沈勁嘆口?氣,拿過她手里的掃把,說:“行了,我幫你掃。”

    然后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李主?任咋想的,安排你來掃地,看?你這地掃的,跟沒掃差不多。”

    陸文珺噎了一下:“今天是例外好吧。”又道,“我平時掃的可好了,李主?任都夸呢。”

    李主?任不僅夸她地掃的好,很用心,認真負責。

    還?貶了梁轉男一頓,說她態度沒陸文珺認真,地掃的亂七八糟,還?說要考慮罰她多掃幾個?月,讓她知?道什么叫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能因為掃地是件小事就不認真對待。

    沈勁一邊掃地,一邊頭也不抬地道:“我看?每天都是例外吧。”

    陸文珺挑眉:“家?里的家?務誰做得多?說的我好像不會掃地似的。”

    “你做得多,你做得多。”沈勁道,“陸老師,快點來幫忙,還?想不想吃早餐了?”

    兩人又忙活了半個?小時,總算把地掃好了。

    掃把和畚斗往哨崗那里一放,跟哨兵說暫放一會,兩人就去鎮上買早餐了。

    街邊的早餐攤已經熱鬧起來,蒸籠里冒出騰騰的熱氣,帶著面食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

    那白白胖胖的包子,褶子捏得整整齊齊,仿佛一朵朵盛開的小花。

    旁邊的油條在油鍋里翻滾著,發出 “滋滋” 的聲?響,炸至金黃酥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還?有那熱氣騰騰的豆漿,醇厚的豆香讓人垂涎欲滴。

    陸文珺和沈勁找了張空桌坐下,點了一籠包子,一碟油條和兩碗豆漿,外加兩碗豆腐花。

    陸文珺夾起包子咬了一口?,是豆腐韭黃餡的,很是鮮嫩。

    沈勁拿起金黃酥脆的油條,掰成小段,蘸上醋和白糖,湊到陸文珺嘴邊:“試試這個?。”

    陸文珺嘗了一口?,醋的酸味很好地中和了油條的油膩,白糖又帶著一股子甜味,味道有些奇怪,不過怪好吃的:“你怎么想到這么蘸油條的。”

    沈勁樂了:“炊事班的班長教我的,他跟我說,有人愛蘸醋,有人愛蘸糖,他不一樣,他兩樣都愛蘸,還?教我這樣吃,我一開始也吃不習慣,現在吃習慣了,一吃油條就得又蘸醋又蘸糖,不然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陸文珺拿起油條蘸了蘸豆漿:“我倒是愛蘸豆漿。”

    “蘸豆漿也好吃。”沈勁說完,端起豆漿一飲而盡,就剩一個?空空的碗底。

    豆腐花是甜口?的,澆了紅糖姜汁,灑了晶瑩剔透的白糖。

    陸文珺拿起勺子,輕輕舀了一勺豆腐花,軟嫩的豆花微微顫動著,如同細膩的云朵。

    放入口?中,瞬間,甜蜜的滋味在舌尖上散開,濃郁的豆香夾雜著白糖、紅糖、生姜的甜味和辣味。

    沈勁倒是偏愛咸豆花,白色的豆腐花上澆著特?制的鹵汁,褐色的鹵汁中點綴著蔥花、榨菜和蝦皮。

    咸香適口?,回味無窮。

    這一頓早餐吃下去,也有七八分飽了。

    沈勁摸了摸肚子,說:“我估計都不用吃午飯了。”

    陸文珺找攤主?打包了四碗豆腐,兩碗咸的兩碗甜的,打算帶回去,給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吃。

    回到大院,不忘從哨崗取走暫放的掃把和畚斗。

    兩人剛一到家?,四個?小孩就撲了過來。

    小寶皺著小臉道:“你們去哪了。”

    大寶伸手止住小寶的動作:“停,我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

    陸文珺無奈地看?了沈勁一眼,說:“你兒?子數狗的吧?鼻子這么靈。”

    “不也是你兒?子。”沈勁道。

    他把打包的四碗豆腐花拿出來,說:“給你們打包的早餐,豆腐花,快吃吧。”

    大丫指了指墻上的掛鐘:“爸,媽,都快十二?點了,這是早餐還?是午飯呢?”

    二?丫叉著腰,挺起小肚子道:“你們還?沒說去哪了呢,怎么會有豆腐花吃。”

    大寶吸了吸鼻子,這豆腐花也太香了:“你們先別急著審犯人,先把袋子開了,咱們邊吃邊說。”

    沈勁去廚房把裝著豆腐花的袋子打開,不一會,就盛出四碗香甜的豆腐花:“誰吃甜的,誰吃咸的?”

    除了大寶這個?小饞貓,小寶和大丫二?丫吃甜吃咸都一樣。

    他們三讓大寶先挑,大寶也不客氣,挑了咸豆花,剩下一碗咸豆花小寶吃了,大丫和二?丫則吃的是兩碗甜豆花。

    四個?小孩坐在飯桌前,臉都快埋進了碗里,吃得香甜。

    大寶嘴里含著豆腐花,含糊不清地道:“說吧,你們上哪去了。”

    第45章 耙匣 男人是耙耙,女人用匣匣,不怕耙……

    陸文?珺看了沈勁一眼:“你?說還是我說?”

    “都一樣。”沈勁道, “我說,我跟你?們媽去掃地了,掃完地順便去吃了早餐。”

    小寶接嘴道:“然后?再?順便給我們四個打包了四碗豆腐花?”

    沈勁:“對, 就是這么順便。”

    大寶翹著?小嘴:“你?們都吃了啥早餐啊?”

    陸文?珺:“我想想,有油條、小籠包、豆漿, 然后?就是你?們吃的豆腐花了。”

    小寶鼓著?小臉:“你?們吃了這么多好吃的, 怎么就給我們打包豆腐花。”又道, “我也要吃油條和小籠包還有豆漿。”

    沈勁樂了, 捏一把他光滑的小臉:“帶這么多不方便, 萬一灑在路上不就浪費了。”

    大丫舉起小手兒:“豆漿會灑, 油條和小籠包不會灑。”

    陸文?珺:“就是懶得給你?們四個小懶蟲買, 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

    大寶雙手叉腰,哼了一聲?:“那你?還給爸買了呢。”

    陸文?珺:“他陪我掃地, 你?們陪不?”

    “陪!”小寶喊了一聲?。

    沈勁:“成,你?們說的啊, 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到時候我去喊你?們。”

    大寶轉了轉眼珠,跟油條豆漿相比,好像還是多睡一點比較劃算:“你?喊小寶吧, 我想再?多睡一會。”

    小寶嘴角抽了抽:“你?真是我親哥。”

    沈勁樂了:“你?們媽真沒說錯, 你?們就是四只小懶蟲。”

    二丫說:“二丫不是小懶蟲, 二丫明天也要早起幫媽掃地。”她吸溜下口水, 眨巴著?大眼睛道, “能帶二丫去吃油條豆漿嘛。”

    “能。”陸文?珺樂道,“早餐攤上賣啥,都給你?買一遍。”

    二丫很心動,又皺著?小臉道, “可是二丫吃不完。”

    “吃不完就留著?,讓你?爸幫你?吃。”陸文?珺道。

    門外突然傳來小孩的叫聲?:“大寶,小寶……你?們在家嗎,快出?來玩啊。”

    四個小孩眼巴巴地看著?陸文?珺,陸文?珺擺擺手,說:“去吧。”又道,“午飯不吃了?”

    大寶忙著?穿鞋:“不吃了,吃豆腐花夠飽了,晚上再?吃。”

    大丫也說:“晚飯多做一點,我們玩一下午,肯定肚子餓。”

    “遵命,聽?從沈大丫同志的指揮。”沈勁像模像樣地行了個軍禮。

    把大丫逗得樂不可支。

    四個小孩像風一樣卷出?門,沈勁看著?他們蹦蹦噠噠的背影,忍不住跟陸文?珺說:“你?覺不覺得,大丫跟二丫比剛來咱家那陣,活潑多了。”

    陸文?珺不以為意地道:“小孩的天性就是這樣,活潑愛鬧,要是沒人?管,都能上房揭瓦,像她倆剛來那會,畏畏縮縮,戰戰兢兢的樣,才奇怪呢。”

    沈勁:“不說這個了,你?跟我上樓。”

    陸文?珺猶豫了一瞬:“上去干嘛,大中午的。”

    昨晚弄到深夜,她現在腰還是酸的呢。

    說著?,她用手扶了扶后?腰。

    沈勁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問:“腰酸啊?”他眼里閃爍著?興奮的暗光,“那我幫你?揉揉?”

    陸文?珺狐疑地道:“真的只是揉揉。”

    沈勁一本?正經地道:“那不然呢。”又道,“我可是正人?君子。”

    陸文?珺捂住耳朵:“這話你?敢說我都不敢聽?。”又道,“哪家的正人?君子……這樣那樣……弄到半夜。”說得她滿臉羞紅,也不知道沈勁去哪學的這么多姿勢,可把她折騰的夠嗆。

    她后?退一步:“還是別揉了。”

    “哎呀。”沈勁把她拉過來,“真的,就只是給你?揉揉。你?瞧你?,掃了這么多天地,腰都是彎的,你?這樣容易腰肌勞損,我幫你?揉揉,你?就舒服多了。”

    “真的?”陸文?珺狐疑地看他一眼。

    又摸了摸后?腰,別說,這連著?一個月的義務勞動,她身體真有些吃不消。

    沈勁舉起四根手指:“我發四,比珍珠還真。”

    陸文?珺一下就聽?出?是‘四’不是‘誓’,白他一眼,跟她耍這點小伎倆。

    不過,確實?腰酸得難耐。

    “行吧,你?幫我揉揉,先說好,不許亂動手動腳啊。”

    沈勁胡亂地點點頭,心說,等羊入虎口,還由得你??

    兩人?上樓回了房間,陸文?珺趴在枕頭上,把衣服掀起來,露出?后?腰,閉目養神道:“你?揉吧。”

    沈勁將手放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觸手溫潤柔軟,喉結上下滾動:“好,我這就幫你?揉。”

    她穿的是睡裙,把裙擺掀起來,就意味著能看到……,然后?就是線條流暢,筆直修長的雙腿,如玉一般。

    沈勁控制不住地將手往下移:“這里酸不酸?”

    陸文珺回頭嗔他一眼,往哪摸呢?

    不過還是嬌嗔道:“酸,你?用點勁。”

    “好。”沈勁毫不猶豫地加大了力度。

    陸文?珺控制不住地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

    這種聲?音令人?遐想無限,沈勁心猿意馬的厲害。

    終于?忍不住,追逐她粉嫩的櫻唇,親吻起來。

    陸文?珺微微仰起頭,回應他的親吻。

    她脖頸如天鵝頸一般修長,似乎輕輕一掰就能折斷。

    沈勁控制不住地用手輕輕撫上她白皙柔軟的脖頸,然后?用食指繞著?她的耳朵輪廓。

    摸到耳后?的時候,陸文?珺控制不住地發出?笑聲?,說:“嗯~癢!”

    沈勁腦海里哪根弦瞬間斷掉,再?忍下去,他就可以出?家當和尚了。

    他將陸文?珺扶起來,讓她后?腰靠在枕頭上,墊得高高的。

    早上起的太早,陸文?珺困意上頭,含含糊糊地說:“別、別鬧,我要睡覺。”

    沈勁動作不停,專注認真:“你?睡你?的。”他弄他的。

    陸文?珺掙扎了兩下,沒掙扎開?,就由得他去了。

    困意上頭,她也漸漸睡了過去。

    等陸文?珺睡醒的時候,窗戶外面的天還是亮的,但?明顯已經不早了。

    她半瞇著?眼睛,沙啞著?聲?音道:“幾點了。”

    沈勁靠坐在她旁邊看報紙,聞言便道:“大概四點鐘吧。”

    掛鐘只有一樓有,想知道時間只能下去看,再?不然就是估一下,忒不方便了。

    沈勁的目光在她陸文?珺光禿禿的手腕上轉了一圈。

    陸文?珺“哦”了一聲?,想坐起身,被子滑落下去,她低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趕忙扯上被子,說:“大寶他們沒回來吧?”

    “沒回來呢。”沈勁從床頭柜拿了杯涼白開?給她,“那群小沒良心的,凈顧著?玩了,哪想著?回來。”

    陸文?珺接過涼白開?,一飲而盡。

    有了水分的滋潤,她嗓音也清澈不少,沒之前那么沙啞了,說:“誰說不對我動手動腳的,嗯?正人?君子?”

    沈勁摸摸鼻子,說:“對自己老婆動手動腳,就不算動手動腳,再?說了,那種情況下,還正人?君子,我又不是傻。”

    陸文?珺嗔他一眼,道:“合著?你?怎么說都有理唄。”

    她臉頰飄起兩朵紅云,支吾道,“誰、誰教你?,那樣的。”

    “哪樣?”沈勁故意逗她,“來,你?跟我說說,究竟是哪樣?”

    陸文?珺:“你?說呢。”

    讓她趴著?……從后?面……

    陸文?珺用細如蔥根的食指戳著?他硬梆梆的胸肌:“你?老實?跟我交代,上哪去學那些……”她緊咬下唇,“那些姿勢的。”

    她睜大眼睛,圓溜溜的:“你?該不會——”她懷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沈勁:“天地良心,我在海上那三個月,連海里游過的魚,空中飛過的鳥都是公?的。”

    陸文?珺還是有些不信,狐疑道:“那你?怎么懂這么多的。”

    沈勁能說,他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凈琢磨這些事,想著?如何?把她這樣那樣了嗎。

    那肯定是不能說的,說了估計陸文?珺這陣子都不讓他碰她了。

    沈勁一本?正經地道:“熟能生巧。”他的手從被子底下摸上她滑膩膩的腰,“要不再?試試,我還能懂得更多。”

    “去。”陸文?珺啐他一口。

    她摸了衣服穿上,伸了個懶腰,說:“還別說,你?摁那兩下還挺有用,我腰沒之前那么酸了。”

    “那不然呢。”沈勁道,“我要是不當兵了,改行開?個按摩所,那肯定也是掙得盆滿缽滿。”

    “可拉倒吧你?。”陸文?珺道。

    沈勁這人?,八字屬兵,讓他不當兵,比讓他死都難受。

    沈勁:“不說這個了,我讓你?上樓回房間,是真有正經事。”

    就是給她按摩,然后?心猿意馬,忘了而已。

    昨天換下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洗,沈勁從軍褲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陸文?珺:“喏。”

    “這是什么?”

    陸文?珺狐疑地接過來,打開?信封一看,一沓厚厚的錢票掉了出?來。

    “嘶。”陸文?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哪來這么多錢?”

    沈勁道:“我這幾個月的工資,外加出?海補貼,里面出?海補貼占大頭。”又道,“對了,忘了跟你?說,從上個月開?始,我軍齡就滿十五年了,月工資還能再?漲十塊。”

    這一沓錢票,少說也有七八百塊錢,陸文?珺拿著?有些燙手,說:“我找個匣子放起來吧。”

    她找了個鐵的餅干盒,把里面的雜物清空,把沈勁給的錢票放進去。

    然后?把盒子蓋上,拿著?餅干盒在屋里團團轉:“不行,不能就這樣在屋里放著?,還得找個地方藏起來才保險。”

    她看向沈勁:“你?說,藏哪好?”又道,“枕頭底下?”

    沈勁樂了:“藏枕頭底下,然后?墊著?餅干盒睡?你?也不怕硌著?腦袋。”

    陸文?珺白他一眼:“怎么會硌著?腦袋。”她又不是豌豆公?主,沒這么矯情。

    不過,藏枕頭底下確實?不是個好主意,陸文?珺又說:“那……藏床底下?”

    “都行,隨你?。”沈勁道,“反正以后?我的工資都由你?保管,你?想放哪就放哪。”

    陸文?珺看他一眼:“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沈勁樂了:“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陸文?珺嗤了一聲?,他就是篤定她不會亂花。

    “對了。”陸文?珺從枕頭底下摸出?自個這段時間攢的工資,也是一沓錢票,雖然沒有沈勁的多,但?也不少。

    她打開?餅干盒,放了進去。

    夫妻兩個的錢加起來,厚厚的一沓錢票,都快把兩個巴掌大的餅干盒給塞滿了。

    陸文?珺說:“我數一數。”

    沈勁一邊看著?她數錢一邊道:“老話說,男人?是耙耙,女人?用匣匣,不怕耙耙齒少,就怕匣匣沒底。”

    這話的意思是男人?負責掙錢,女人?負責攢錢,一個男人?就算再?不濟也能像沒齒的“耙子”摟點錢財回來,而一個女人?花錢如無底的匣子一樣,那再?多的錢財也會敗光的。

    陸文?珺嗔他一眼:“那你?覺得你?是沒齒的耙子,還是說我是無底的匣?”

    沈勁一本?正經地道:“我是有齒的耙,你?也是有齒的耙,更是有底的匣。”他樂道,“咱家兩把耙子,不怕摟不著?錢。”

    陸文?珺噗嗤一笑:“嘴巴抹了蜜,凈說那油嘴滑舌的話。”-

    眨眼就到了六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陸文?珺有時候什么也不做,光在屋子里呆著?,就能出?一身的汗。

    家里還在燒土灶,要是大中午進廚房做飯,衣服就跟水淋了一樣,一抹臉,更是一把的汗珠子。

    天氣太熱了,連四個小孩都懶得出?去玩了。

    呆在家里,懶懶的,不想動,聽?著?外面的知了鳴叫。

    陸文?珺在地上鋪了張涼席,讓他們在上面玩。

    大寶和小寶還有大丫坐在涼席上玩拋石子,二丫蹲在哥哥姐姐旁邊,手不停地往后?背撓。

    見狀,陸文?珺掀開?二丫的衣服看,里面不知何?時長了一層痱子,二丫白嫩的皮膚上,紅色的痱子格外顯眼。

    二丫癟著?小嘴道:“癢。”

    陸文?珺給她吹了吹,又拿痱子粉給她撲上,說:“忍一忍。”

    她看了看窗外,太陽高懸,如火爐一般,空氣仿佛凝固了,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嘆口氣,希望這炎熱的夏天趕快過去。

    二丫懂事地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用手去撓后?背。

    陸文?珺從廚房里拿了一籃蓮子出?來,跟二丫說:“幫我穿蓮子好不好?等會給你?們煮清熱解暑的銀耳蓮子湯喝。”

    穿蓮子正好能分散二丫的注意力,要是再?不停地撓下去,非得留疤不可。

    二丫奶聲?奶氣地應了聲?:“好。”

    陸文?珺將籃子放在地上,這些蓮子都是剛采摘,去了殼的,圓潤飽滿,彌漫著?新鮮的水汽和淡淡的蓮子香氣。

    賣蓮子的人?還送了陸文?珺一朵粉色的荷花,此?時正插在水瓶里,盡情地舒展著?,算是這炎炎夏日里唯一的清爽了。

    陸文?珺從后?面抱住二丫,教她穿起了蓮子:“穿蓮子呢,要先把蓮子上面那層帶點紫色的皮給剝掉,然后?用牙簽從蓮子后?面將里面的黃綠色的蓮子芯頂出?來。”

    二丫眼也不眨的盯著?,專心致志地聽?陸文?珺教她怎么穿蓮子。

    陸文?珺手腳麻利地穿了一個蓮子,蓮子芯沒扔,放到一旁的空白瓷碗里。

    她將去了芯的蓮子遞給二丫,說:“你?嘗嘗。”

    二丫眨巴眨巴大眼睛,說:“可以生吃嗎?”

    陸文?珺笑道:“可以,你?試試,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二丫接過蓮子放進嘴里,嚼吧嚼吧,猛地瞪大眼睛,說:“好吃!”

    去了芯的蓮子沒有蓮芯苦澀的味道,就像陸文?珺說的,脆脆的,還帶著?一股子蓮子特?有的清香味,可好吃了。

    二丫吃完一個,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盯上籃子里還沒穿的蓮子。

    陸文?珺將牙簽遞給她,說:“你?穿試試。”

    二丫接過牙簽,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一顆蓮子,專心致志地穿了起來。

    趁著?二丫穿蓮子的功夫,陸文?珺照著?她手的尺寸,用一根紅線,給她穿了一條蓮子手鏈。

    二丫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說:“這是什么呀?”

    “是蓮子穿的手鏈。”陸文?珺拿過二丫的手,將蓮子手鏈給她戴上。

    二丫晃動著?藕節一般的小手,一顆顆圓潤飽滿的蓮子在她手上晃動,有的微微橢圓,有點略顯扁圓,每一顆蓮子都有獨特?的形狀,蓮子們相互碰撞,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

    二丫咯咯笑著?,樂不可支。

    笑聲?把大寶他們都給引來了。

    大寶蹲在兩人?跟前,問:“你?們在干啥。”

    “穿蓮子呢。”陸文?珺道。

    大丫舉著?小手兒:“我也要來幫忙。”

    “好。”陸文?珺笑著?應下。

    大丫看了看蓮子,說,“這怎么穿啊?”

    陸文?珺教他們三個怎么穿蓮子,又叮囑他們:“穿出?來的蓮芯別扔,都放白瓷碗里。”

    大寶照著?陸文?珺教的方法穿了一個蓮子,張開?嘴,將蓮子丟進去,啊嗚一聲?,甜甜脆脆,蓮子清香的汁液溢滿整個口腔。

    他捏著?黃綠色的蓮子芯,上下打量道:“蓮子芯為什么不扔啊,這個也能吃嘛?”

    還不等陸文?珺說話,大寶就將蓮子芯也扔進了嘴里。

    下一秒,他就將蓮子芯吐了出?來,然后?苦著?一張小臉道:“呸呸呸,怎么這么苦啊,一點都沒有蓮子好吃。”

    小寶也輕輕咬了一下蓮芯的尖尖,苦苦的,他皺著?臉道:“同樣都是蓮蓬上長出?來的東西,怎么蓮子這么好吃,蓮子芯這么苦啊。”

    陸文?珺笑道:“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啞巴吃黃連——”

    四個小孩齊聲?接道:“有苦說不出?!”

    “對。”陸文?珺道,“這個蓮子芯呢,就跟黃連差不多了。”

    “啊——”大寶吐了吐舌頭,“難怪這么苦呢。”

    他喝了滿滿一杯水,才將那種苦壓下去。

    大丫歪了歪頭:“既然這么苦,還留著?干嘛?”

    “留著?曬干了,泡水喝,能夠清熱解暑。”陸文?珺道。

    天氣熱,四個小孩都有點上火的跡象,蓮子芯泡水,再?好不過了。

    原來這個蓮子芯雖然苦,但?是還挺有用的。

    四個小孩穿起蓮子來,就更認真了。

    趁著?他們忙活的功夫,陸文?珺又給大丫用紅繩串了一條跟二丫一模一樣的蓮子手鏈,然后?給她戴上。

    大丫甩著?手臂,眉開?眼笑地道:“謝謝媽。”

    她伸著?手跟二丫比:“我的蓮子比你?多。”

    二丫點點頭:“那是因為你?的手比我的大。”又道,“但?是我的蓮子比你?的飽滿。”

    姐妹倆頭挨著?頭,比著?誰手上的蓮子更圓潤飽滿,一時間都忘了穿蓮子了。

    陸文?珺問大寶小寶:“你?們要不要蓮子手鏈。”

    小寶搖搖頭,眼里閃過嫌棄:“我又不是女孩子,戴什么手鏈。”

    陸文?珺樂了,說:“男孩子也可以戴。”

    大寶舉手道:“就是。”他朝著?陸文?珺嘿嘿笑道,“媽,我要蓮子手鏈。”

    “好。”陸文?珺挑著?圓滾滾的蓮子,給他穿了一條蓮子手鏈。

    大寶喜滋滋地戴上了。

    然后?趁著?陸文?珺不注意,一邊穿蓮子,一邊從手上的蓮子手鏈上摸一個蓮子來吃。

    等一籃蓮子穿完,陸文?珺再?看向他手上的時候,發現這小子的蓮子手鏈就剩一個蓮子了。

    大寶吐了吐舌頭:“嘻嘻。”

    陸文?珺哭笑不得。

    只得拿著?他們穿好的蓮子,去廚房煮銀耳蓮子羹了。

    銀耳早就泡發好了,陸文?珺用剪刀把它剪成小塊,然后?跟蓮子一起下入鍋中熬煮,再?灑上一勺白糖。

    鍋里的水慢慢翻滾起來,“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

    掀開?鍋蓋那一瞬間,熱氣撲面而來,帶著?濃郁的香甜味道。

    陸文?珺盛了五碗熱騰騰的銀耳蓮子羹出?來,潔白的銀耳和圓潤的蓮子相互映襯,大寶舀了一勺送進嘴里,既有銀耳的爽滑,又有蓮子的軟糯,粘稠軟滑。

    四個小孩吃著?銀耳蓮子羹,頭也不抬。

    沈勁回來了,看他們吃得正香,說:“你?們吃什么呢。”

    陸文?珺進廚房給他盛了一碗:“銀耳蓮子羹,你?嘗嘗。”

    沈勁嘗了一口,然后?囫圇咽進肚子里,這種甜膩膩又軟乎乎的東西,他不大喜歡:“怎么突然想起吃這個了。”

    陸文?珺道:“這不是天氣熱,想著?蓮子清熱解暑,就給他們做這個吃了。”

    沈勁點點頭,看了四個小孩一眼。

    炎熱的午后?十分沉悶,連一絲風都沒有,四張小臉蛋熱得通紅,如同熟透的蘋果。

    大寶一邊吃,一邊抬起小手,擦額頭上的汗珠,可汗珠卻像斷了線似的,不停地從他的臉頰滑落下來。

    沈勁心中一動,說:“很熱嗎?”

    大丫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頭皮上,就好像剛洗過似的,她拉扯著?自己的衣服,透透氣,有氣無力地道:“熱死了,這天氣都快把人?燜熟了。”

    晚上,沈勁和陸文?珺并排躺在床上。

    陸文?珺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馬上就要入睡了。

    身旁的沈勁卻像烙餅似的,翻個不停。

    陸文?珺無奈地睜開?眼,說:“你?干嘛啊,還睡不睡了,我明天還要上課呢。”

    沈勁卻睜大眼睛,一點睡意也沒有:“你?說,咱們要不要買幾臺電風扇?”

    第46章 惹禍 戰友們,你們自求多福吧!

    陸文珺一下子?清醒了:“怎么?突然這么?問?”

    沈勁頓了頓:“就是看大寶他們熱的難受, 都沒啥精神,有些心疼。”又道,“天氣?這么?熱, 我?們大人都挺難熬了,更何況他們四個小孩。”

    “我?在想, 咱們是不是該考慮買個電風扇?晚上?睡覺的時候能讓他們涼快些, 也能睡個好覺。”

    沈勁常年在海浪島駐扎, 對海浪島炎熱的氣?候早已經習慣了。

    對他來說, 有風扇, 沒風扇, 都一樣?睡。

    但是四個小孩就不一樣?了, 小孩怕熱,沈勁晚上?起?夜的時候, 路過他們房間,經常能看到他們將被子?踢到床腳, 想來也是熱的難受。

    別說小孩,就連陸文珺,也是天氣?稍熱一些,就輾轉反側, 難以入睡。

    陸文珺沉默了片刻, 腦海里浮現出四個小孩紅撲撲的臉蛋和被汗水浸濕的頭發, 抿著嘴道:“電風扇……可不便宜。”

    沈勁點點頭:“我?知道。”

    陸文珺咬牙:“你當家的, 你拿主意。”

    沈勁看她:“你管錢的, 你拿主意。”

    陸文珺不說話,就拿眼看他。

    沈勁拍板說:“買。”又道,“島上?這么?熱,早買晚買都得買, 不如早買早享受。”

    陸文珺嗔他一眼:“你倒是大方。”

    沈勁將她攬入懷中:“這不是心疼你跟孩子?們嘛。”

    陸文珺不安地在他懷里扭動了一下,說:“熱。”

    沈勁松開她,拿起?蒲扇給她扇起?風來。

    這電風扇得趕緊買了,要不買,連媳婦都抱不了。

    黑暗中,陸文珺睜著眼睛,默默盤算著,問沈勁:“你打算買幾臺電風扇?”

    沈勁想了想:“大寶小寶的房間放一臺,大丫二丫的房間放一臺,咱倆的房間放一臺,客廳放一臺。”

    去年改開后?陸續取消票證,聽人說,如今買自行車都不要票了,電風扇估計也是一樣?。

    所以,沈勁才敢獅子?大張口,一口氣?說買四臺。

    四臺啊……加起?來不少錢呢,陸文珺有些猶豫:“咱倆房間和客廳就不放了吧。”

    沈勁說:“那?就買三臺,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的房間還是各放一臺,客廳放一臺,晚上?咱倆睡覺的時候,我?再把客廳那?臺給搬回房間。”

    “成。”陸文珺一口答應。

    過日子?嘛,就得該省省,該花花。

    拿定了主意,陸文珺也有精神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從床底下翻出藏錢的餅干盒。

    她打開餅干盒,里面零零散散地碼著一些錢票。

    陸文珺手指輕輕翻動著錢票:“我?數數有多少。”

    錢票有新有舊,味道并?不好聞,但陸文珺數的很認真?:“一共是一千三百二十八塊五毛兩?分。”

    有零有整。

    沈勁:“夠買電風扇了。”

    如今一臺電風扇一百塊錢出頭,這一千多塊錢,買三臺電風扇,綽綽有余。

    陸文珺將錢票都放回餅干盒里,重新躺回了床上?,嘴里喃喃著:“咱啥時候去買啊。”

    沈勁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后?天,你不上?課,正好我?也休假,帶大寶他們去江市的百貨大樓買,那?里東西多,還可以順便逛逛。”

    陸文珺轉過身子?,嘀咕一句:“一下買三臺,得花不少錢,我?有點肉疼……”

    “沒事,咱倆都能掙錢。”

    “算了,買就買吧,電風扇買回來,大寶他們肯定開心……”

    “嗯,有了電風扇,他們也能睡的舒服一些。”

    伴隨著蒲扇帶來的陣陣清風,陸文珺漸漸闔上?了眼皮,沉沉睡去。

    周日上?午,七點不到,陸文珺就把大寶他們喊起?來了。

    大寶一邊下樓梯,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媽,大周日的,這么?早叫我?們起?來干嘛。”

    陸文珺忙著幫二丫梳辮子?,隨口道:“帶你們去吃早餐。”

    大寶一下精神了,眼睛瞪得溜圓:“真?的?”

    沈勁:“真?的。”又道,“就上?回你們嚷嚷著要去鎮上?吃的油條、小籠包和豆漿,今兒個就帶你們嘗嘗。”

    大寶一蹦三尺高:“好耶。”催促道,“咱啥時候走。”

    陸文珺:“就現在,你們快點換衣服。”

    小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就不去了,你們幫我?帶碗豆腐花回來就成。”

    說完,扭身就往樓上?走。

    陸文珺趕緊把他拽住:“不光是吃早餐,還有別的事。”

    小寶歪了歪頭:“什么?事啊?”

    沈勁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小寶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哦”了一聲?,說:“行吧,那?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趁著四個小孩收拾的功夫,陸文珺上?樓拿錢,沈勁跟著上?去。

    陸文珺問他:“帶多少錢好,五百塊錢,應該夠了吧?”

    沈勁看了眼餅干盒里的錢票,說:“都帶上?。”

    陸文珺皺眉:“帶這么?多干嘛,萬一丟了咋整。”

    “丟不了,我?盯著呢。”沈勁把錢票揣兜里,“萬一除了電風扇,你還看上?其他東西咋整,到時候再回來取錢?”

    陸文珺張口便道:“不可能,光買個電風扇,我?都心疼得夠嗆。”

    “你有這個自制力,大寶他們呢,萬一他們看上?別的東西了,你給不給買?”沈勁道。

    陸文珺噎了一下,沒話說了。

    沈勁推著她往外走:“好了,好了,帶著吧,快點走,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兩?人帶著四個孩子?,出了門就直奔鎮上?,吃了點早餐墊肚子?,然后?就出發去港口坐船去江市。

    江市很繁華,街上?人來人往,人們大多穿著樸素的衣服,顏色以藍、灰、黑為主。男人們有的穿著中山裝,有的穿著勞動布的工作服,女人們則穿著簡單的襯衫和長裙。

    偶爾會有幾輛自行車經過,響起?清脆的鈴聲?。

    小汽車更是稀有,久久才能看見一輛,黑色的車漆在陽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大寶“哇”了一聲?,指著小汽車道:“是汽車誒,真?好看。”

    小寶瞥了一眼:“我?還是覺得軍用大吉普好看。”

    大寶點點頭,那?倒是。

    雖說都是四個輪子?,但軍用大吉普可比小汽車高大威風多了。

    街道兩?側的樓房最多也就四層,大多都是兩?層,沒什么?遮擋,在街上?站一會,都覺得要被太陽曬融化了。

    沈勁和陸文珺趕緊帶著四個小孩進了百貨大樓遮陽。

    進了百貨大樓,果然涼快不少。

    各式各樣?的商品陳列在柜臺上?,琳瑯滿目,四個小孩都看不過來了。

    陸文珺一邊用手扇風,一邊四處打量。

    這百貨大樓里的人也不少,瞧著比街上?的人都多,估計有一半都是來避暑的。

    沈勁帶著他們直奔賣電器那?一片柜臺。

    跟其他柜臺的人滿為患相比,賣電器這一片的柜臺,人要少得多了,零零散散就幾個客人。

    這也正常,電器比其他的衣服鞋子?,糕點糖果,賣的要貴得多的多了。

    常人都不敢往這一片走,就連多看兩?眼,都覺得要付錢。

    沈勁轉了一圈,總算找到了賣電風扇的柜臺。

    四個小孩一看到電風扇,就奔了過去。

    小寶眼睛亮晶晶的,說:“原來爸你帶我?們來百貨大樓,是要買電風扇啊。”

    沈勁說:“不然呢,天氣?這么?熱,不買電風扇,中暑了咋辦。”

    大丫站在一臺打開的電風扇前,睜大了眼睛:“這個東西會轉誒,好有趣哦。”

    二丫被電風扇吹出的涼爽的清風,逗得咯咯直樂,說:“好涼快呀。”

    售貨員是個年輕的姑娘,生就一雙利眼。

    打眼一看,就覺得沈勁和陸文珺的氣?質不同于普通人,再看四個小孩,穿的也都是好料子?,不帶補丁,心里就有計較了。

    還沒等沈勁說話,售貨員便笑容滿面地介紹道:“兩?位是來買電風扇的吧?”

    沈勁“嗯”了一聲?,說:“天太熱了,想給家里添幾臺,你給介紹介紹唄。”

    聽到‘幾’這個字,售貨員眼睛一亮。

    如今售貨員已經不是鐵飯碗了,改開后?,根據政策發展,售貨員的工資要漸漸跟業績掛鉤。

    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大客戶,怎能不令她高興。

    售貨員臉上?都是笑,指著一臺扇葉是米黃色的電風扇道:“您看這臺,風量大,價格也實惠。”

    風量大就意味著體?積大,還笨重。

    陸文珺搖搖頭:“太大了,有些占地方。”

    售貨員轉了轉眼珠,又指著另一臺風扇道:“這個呢,這臺電風扇是進口零件組裝的,雖然價格貴一些,但質量好。”

    陸文珺問:“耗電嗎?開一晚上?要耗多少?”

    這一聽就是懂行的,知道進口的電風扇耗電量大。

    售貨員不敢隱瞞,指著放在最里面的一臺電風扇道:“那?這臺吧,國產的,耗不了多少電。”

    陸文珺上?下打量一下,這臺電風扇比剛才那?兩?臺小巧一些,看著也不占地方:“質量咋樣??”

    “你放心。”售貨員道,“咱們這都是正規廠家生產的,質量絕對有保障,這臺電風扇用個好幾年都沒問題。”

    沈勁在一旁插嘴道:“這顏色看著好像不太耐臟啊。”

    這臺電風扇的扇葉是草綠色的,看著確實不如那?些深色扇葉的電風扇耐臟。

    售貨員道:“不會的,這顏色耐臟的很,平時用濕布擦一下就行了。”

    二丫脆生生地道:“爸,就買這個,這個好看。”

    沈勁樂了:“就光顧著好看。”又道,“萬一買回去不好使咋辦。”

    陸文珺拿主意:“就這個吧。”感覺這一圈看下來,就這個性價比最高。

    沈勁付完錢,四個小孩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小寶一臉呆愣:“咱家要有電風扇了?”

    沈勁豎起?三根手指:“對,而且還是三臺。”

    大寶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要請我?那?群小伙伴回家玩,讓他們看看咱家的電風扇。”

    陸文珺伸手點他腦袋:“你就顯擺吧你。”

    沈勁一氣?買了三臺電風扇,售貨員答應用貨車給他們送到家。

    不用拿電風扇,兩?手空空,干脆繼續在百貨大樓閑逛起?來。

    電風扇柜臺不遠處,就是賣洗衣機的柜臺。

    陸文珺看了看,有好幾款洗衣機,上?面有標價,價格在三百塊到八百塊不等,貴得令人咂舌。

    賣洗衣機的售貨員見她停留了挺久,主動上?前:“您要買洗衣機嗎?”

    陸文珺連忙擺擺手,說:“我?不買。”

    她剛想走人,就被沈勁拽了回去:“先看看再說。”又跟售貨員說,“你介紹介紹唄。”

    售貨員聽陸文珺說不買,還有些氣?餒,現在聽沈勁說讓她介紹介紹,又打起?精神:“咱家的洗衣機,主要分國產的和國外進口的。”

    沈勁點點頭,跟電風扇差不多。

    售貨員接著說:“國產的便宜一些,外觀和質量跟國外的比,還是要差一截,進口的洗衣機雖然洋氣?,質量也好,但是貴。”

    她看了四個小孩一眼:“像你們家孩子?多,要洗的衣服也多,最好買雙缸的洗衣機,動力足,雙缸的洗衣機,也是進口的多。國產的就是單缸的多了,動力弱一些,當然,也更便宜一些。”

    那?肯定買好不買差,沈勁抬抬下巴:“進口的多少錢?”

    售貨員:“四百塊。”

    “這么?貴。”陸文珺還沒說話,大寶倒是先替她說了。

    他掰著手指頭數:“我?的壓歲錢才兩?塊錢,四百塊……”他歪了歪頭,問陸文珺,“媽,四百塊是多少個兩?塊錢啊?”

    陸文珺心說,是兩?百個。

    她看向?沈勁,搖搖頭,說:“太貴了,咱買不起?。”

    不是買不起?,是不舍得買。

    沈勁游說她:“你想,買了洗衣機,咱就能解放雙手了。天氣?熱,大寶他們又愛在外面野,每天不知道要換下多少衣服,天天洗,你不累,我?看著都累。再說了,洗衣機還能用來洗床單被罩,挺方便的。”

    別說,洗衣服確實累。

    大寶他們愛去山上?玩,衣服老是沾了泥巴,很難洗干凈,有時候用搓衣板搓好久都不一定洗得干凈,有了洗衣機就不一樣?了……不知道能省下多少時間,節省多少功夫……

    陸文珺在心底算了一筆賬,發現買洗衣機還是十分劃算的。

    她也不是擰巴的人,咬牙道:“那?就買。”

    沈勁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數錢,十分得意:“你不同意也不行,錢都在我?這。”

    難怪他主動保管錢呢,原來打了這個主意。

    電風扇一百二十塊錢一臺,買了三臺,就是三百六十塊錢,再加上?買洗衣機的四百塊錢,一下花掉七百六十塊錢,存款一下少去一半。

    饒是陸文珺這樣?自認大方的人,都不免心疼。

    閉上?眼睛,推著沈勁往外走:“趕緊走,趕緊走,再呆下去,我?怕我?又忍不住買東西了。”

    沈勁樂了,笑瞇瞇地道:“你看這電冰箱咋樣?,我?覺得挺好。”

    陸文珺捂住耳朵:“我?聽不見,聽不見。”

    沈勁把她手拿下來,又讓她睜開眼睛:“我?說真?的,你看這臺小電冰箱,看著真?挺不錯的。”

    陸文珺掃了一眼,沈勁說的那?臺小電冰箱,精致小巧,單開門的,容量不大,但確實,看著就挺好,米黃色的金屬外殼閃爍著光澤,十分洋氣?。

    陸文珺目光游移:“買電冰箱干嘛,買電風扇和洗衣機還好說,都是能用得著的,電冰箱有啥用。”

    “咋沒用了。”沈勁道,“人家售貨員都說了,電冰箱可以用來裝吃不完的剩飯剩菜,對了,還能做冰棍,牛奶味的……糖水味的……,買了西瓜和甜瓜,也不用放涼水里湃一晚上?了,放冰箱就行。”

    四個小孩一聽能做冰棍,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向?陸文珺:“媽——”

    陸文珺肉疼地擺手:“買,買行了吧。”

    電冰箱買下來,又花了三百塊錢。

    還好,買的是單開門,要是買那?種雙開門的,那?就貴多了。

    沈勁付了錢,還不忘調侃陸文珺一句:“你真?舍得,之前誰跟我?說的,不留點存款在手里,萬一大寶他們病了,沒錢付醫藥費咋辦。”

    陸文珺白他一眼:“我?那?不叫舍得,叫會算賬。”又道,“大寶他們要是生病,也是熱病的,有了電風扇,天天吹涼風,不會中暑,睡的也好,休息好了,怎么?會生病。”

    沈勁繼續逗她:“那?要是大寶他們沒生病,咱倆病了咋辦,別忘了,之前大寶他們都沒事,你倒是感冒發燒了。”

    陸文珺噎了一下,說:“我?那?是累病的,現在有洗衣機幫咱倆分擔洗衣服的工作,累不著,怎么?會生病。”

    沈勁樂了:“你咋不說用電冰箱能做很多冰的好吃的,吃的好,也不生病?”

    陸文珺:“還別說,聽過一句話沒,叫吃的好,病也少。”又道,“吃得好了,心里也舒坦了,疾病自然遠離。”

    沈勁:“你怎么?說都有理。”

    陸文珺道:“你就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就當把節省下來的醫藥費,都用來買電器了。”

    沈勁噗嗤一笑:“你可真?會安慰自己。”

    陸文珺雙目無神地道:“那?不然呢,知道啥叫苦中作樂不,不然我?一想起?花掉的那?一千零六十塊錢,我?就肉疼啊,得攢多久啊。”

    沈勁倒是看得很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從百貨大樓出來,也是半下午了。

    兩?人帶著四個小孩,隨便找了個國營飯店吃了頓飯,然后?坐船回家。

    剛回到家不久,就有哨兵上?門。

    “沈團長,沈團長,你在家不。”

    沈勁開門:“在呢。”

    哨兵朝他行了個禮:“門口有輛貨車,說是給你們家運電器的,有這回事嗎?”

    “有。”沈勁道,“你放他們進來吧。”

    貨車進了大院,駛入小道,很快開到沈家門口。

    一臺帶著雨篷的大貨車,顯眼得很。

    此時正是飯點,大家飯也不吃了,端著碗出來看熱鬧。

    一臺臺嶄新的,泛著金屬光澤的電器,被兩?個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從后?車廂上?運下來,往沈家里送。

    草花嫂的愛人,三團的齊營長看著電器,飯都忘了咽下去了,說:“沈團長,你家怎么?買這么?多臺電器啊。”

    他數了數,一臺……兩?臺……三臺,乖乖,這得花多少錢啊。

    沈勁:“天氣?熱,不買電風扇不行。”

    那?也沒有一買買三臺的啊,忒奢侈了,齊營長指了指洗衣機道:“這玩意呢,又是干啥的?”

    電風扇他看得出來,但是洗衣機他連見都沒見過,就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了。

    “哦,這叫洗衣機,是用來洗衣服的。”沈勁撓撓頭,“我?家小孩多,換洗的衣服也多,不想我?媳婦洗太多衣服,累,就買了臺洗衣機,給她解放雙手。”

    齊營長“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豎起?大拇指道:“真?看不出來,你還怪疼媳婦的,這洗衣機得花不少錢吧?”

    “嗯,要花四百塊錢。”沈勁道,“不過能讓媳婦少做點家務,花再多錢都值了。”

    來看熱鬧的,除了軍官,還有很多軍嫂。

    一聽這話,利箭般的目光紛紛朝著自家老公射去。

    這年頭,誰家孩子?不多啊,家家戶戶都生了三四個。

    小孩淘氣?,又愛漫山遍野地亂跑,一到夏天,不知道換下來多少衣服,真?是洗衣服洗到手抽筋。

    這時候要是有臺洗衣機……軍嫂們盯著洗衣機那?墨綠色的軍屬外殼,就差盯出個洞來了。

    草花嫂更是直接上?手,隔著衣服擰了齊營長一把,嘴里還道:“你看看人家,好幾百塊錢的洗衣機說買就買,就因為心疼媳婦洗衣服累,你呢?”

    齊營長被掐的嗷嗚亂叫,一邊躲著草花嫂的無情?鐵手一邊嚎道:“我?、我?又沒說不給你買。”

    草花嫂繼續追著他擰:“那?你啥時候買,給個準信。”

    齊營長被掐得吃疼,說話也不過腦了:“你啥時候找到份工干了,我?就啥時候給你買。人家沈團長是團長,職級高,工資也高,陸嫂子?又是學校老師,兩?口子?都能掙錢,才舍得買這老些電器。”

    “咱家呢,我?就是個小營長,你又沒工作,買完電器,咱們喝西北風啊?”

    是這個理,但是說出來就不這么?動聽了。

    草花嫂也掐累了,氣?呼呼地道:“不買電器也行,你啥時候當上?團長,也讓我?做個團長夫人,威風一下。”

    下輩子?吧。

    齊營長在心里吐槽一句,趁著草花嫂沒注意,溜之大吉。

    跟草花嫂一樣?的軍嫂不在少數,都在追問著自家丈夫,啥時候買電器。

    一時間,驚呼嚎叫聲?四起?。

    他好像惹禍了,沈勁看著一團亂象,咽了咽口水,趕緊躲回家里,將門緊閉上?。

    戰友們,你們自求多福吧!

    殊不知,他走后?,軍官們都快把沈家小院的院門瞪出兩?個大洞。

    疼媳婦了不起?啊?

    臭顯擺!

    第47章 挑毛病 沈團長,不是我說,你家那口子……

    這一晚上有多少戶人家雞飛狗跳, 徹夜難眠,暫且不?提。

    陸文?珺站在客廳正中央,環視一圈, 屋里多了好?幾樣電器,一下就填滿不?少空間, 沒有之前‘家徒四壁’的樣了。

    她看見沈勁偷偷摸摸地關上門, 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挑了挑眉毛, 說?:“你干嘛呢?”

    沈勁一本?正經地道:“沒干嘛。”又道, “對了, 電器試用了嘛, 感覺咋樣。”

    陸文?珺拍了拍電風扇:“挺好?的,你也過來吹吹風。”

    大寶招招手:“是啊, 爸爸你快來。”

    四個小孩坐在桌子前,一臺電風扇擺在他們面前, 一頭連著電線,扇葉飛速旋轉,帶來陣陣涼爽的清風。

    他們舒服地瞇起眼睛,頭發絲兒被風吹得亂飛, 臉上也不?像之前那樣, 熱的潮紅了。

    小寶說?:“好?涼快啊。”

    大丫也歡快地道:“以后晚上睡覺就不?熱了, 太好?了。”

    二丫將吹飛的頭發捋到耳后, 說?:“這風吹著就跟海風一樣。”

    小寶搖搖頭:“比海風還舒服, 海風粘膩,還帶著股腥味,反正我喜歡電風扇。”

    陸文?珺拎了個水桶過來,用葫蘆瓢舀了一瓢水澆在電風扇前面的地上。

    沈勁奇了, 說?:“你干嘛呢。”

    “這是售貨員教我的法子,說?往地上澆水,再開電風扇,會?更?涼快些。”陸文?珺道,“晚上睡覺前,你再打兩桶水,放他們四個房間里,再澆點水到地上,能涼快一晚上。”

    沈勁點頭:“成。”

    晚上睡覺前,他果?然打了兩桶水放到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房間,又打了一桶放在主臥。

    沈勁和陸文?珺躺在床上,下了蚊帳,搖頭電風扇呼啦啦地吹著,帶來陣陣涼爽的清風。

    陸文?珺身下是涼席,身上只蓋了一張薄被,遮住肚子,舒服極了。

    陸文?珺半瞇著眼,迷迷糊糊地道:“這電風扇買的真值。”

    沈勁動了動唇,不?知怎的,說?了一句,“你說?,當初我要是不?那么傻,老是把錢寄回去給我爸媽,沈偉沈鵬花用,咱家是不?是早就能用上電器了?”

    “你說?呢?”陸文?珺沒有回答,倒是反問了他一句。

    又道:“行?了,趕緊睡吧,明兒還早起呢。”

    “嗯。”沈勁給她掖了掖被子。

    兩人沉沉睡去-

    六月底就放暑假了,陸文?珺不?用上課,倒是閑了不?少。

    前陣子,她給了岑蘭一大包曬干的茉莉花,讓岑蘭寄回家給她嫂子,岑蘭投桃報李,送了陸文?珺兩個大南瓜。

    南瓜再不?吃就要壞了,陸文?珺拿了菜刀將南瓜一切兩半,露出橙黃色的瓜瓤和飽滿的南瓜籽。

    大丫跟進?廚房,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叭叭地道:“咱們今天中午吃炒南瓜嗎?”

    大寶耳朵尖,聽到‘炒南瓜’,立馬說?:“我不?吃炒南瓜,我要吃南瓜炒肉。”

    陸文?珺一邊清理南瓜瓤一邊道:“我看你像南瓜炒肉。”

    大寶用小手搓了搓臉,問小寶:“我哪里像南瓜炒肉了。”

    小寶看他一眼:“你不?像南瓜炒肉,你像豬頭肉。”

    “你!”大寶攆著小寶滿屋子跑。

    小寶一邊跑,一邊朝大寶做鬼臉:“豬頭肉,豬頭肉。”

    大寶想揍他,拳頭舉得高高的:“別忘了,咱倆長得一模一樣,我要是像豬頭肉,那你也像豬頭肉。”

    “我才?不?像豬頭肉,我長得比你俊多了。”小寶隔著桌子跟大寶說?道。

    大寶:“你好?好?說?話,誰比誰俊,明明是我比你俊。”

    小寶又做了個鬼臉:“略略略,豬頭肉。”

    “沈修竹!”大寶氣?不?打一處來,攆著小寶,你追我趕,又是新一輪的打鬧。

    陸文?珺聽著客廳里傳來的吵鬧聲?,耳朵生疼,扭頭跟大丫和二丫說?:“我要是只養了你們兩個就好?了,那兩個混世?魔王,多看一眼我都得短命幾天。”

    “噗嗤。”大丫捂住嘴,笑出聲?,說?,“媽,我來幫你清理南瓜瓤。”

    陸文?珺拿了一塊小點的南瓜給大丫二丫,又給她們兩把小勺子。

    小姐倆頭挨著頭,專心致志地挖起了南瓜瓤。

    客廳里,小寶光顧著躲大寶了,一個不?注意,“砰——”的一聲?,撞到了剛回家的沈勁身上。

    小寶一邊揉著撞疼的頭,一邊埋怨道:“爸,你回來怎么也不?說?一聲?啊。”

    沈勁將他攔腰抱起,拍了他屁股一巴掌:“沈小寶同志,你還挺大牌的啊,怎么滴,現在我回家都要跟你打報告了?”

    小寶一邊捂著屁股,一邊搖頭晃腦地道:“那不然呢,我以后可是要當司令的人。”

    大寶懟他道:“就你,還當司令呢,縣令就有你的份。”他吐吐舌頭,“我忘了,現在已經沒縣令了。”

    廚房傳來“嗞拉——”的下油鍋聲?,沈勁忍不住道:“你們媽在做啥好?吃的?”

    大寶:“南瓜炒肉。”

    “這都月底了,咱家哪還有肉票,哪來的肉。”沈勁托著下巴想了想,“難不?成是炒南瓜?”

    小寶點頭:“我也覺得是炒南瓜。”

    沈勁:“也不?對,炒南瓜哪是這個聲?音。”

    他往廚房大踏步走,大寶小寶跟兩只小雞崽似的,亦步亦趨,緊隨其后。

    陸文?珺將去瓤的南瓜和面粉、白糖、水揉成面團,再將面團分成一個個的小劑子,戳成圓球,再搟成餅狀。

    沈勁他們進?來的時?候,陸文?珺正在往鍋里下面餅。

    沈勁看了黃澄澄的油一眼,問:“這是在做啥好?吃的。”

    陸文?珺將餅翻了個面,說?:“南瓜餅。”

    隨著油溫越來越熱,南瓜餅在鍋中滋滋作響,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四個小孩眼巴巴地看著鍋里的南瓜餅,不?停地咽著口水。

    不?一會?兒,南瓜餅就煎好?了,陸文?珺將南瓜餅裝盤,放在桌上。

    大寶迫不?及待地伸手,又縮了回來:“燙!”

    陸文?珺瞪他一眼:“你等會?再拿,還燙著呢,待會?把你的手燙成豬蹄。”

    大寶小聲?嘀咕一句:“燙成豬蹄我也要吃。”

    他直勾勾地盯著碟子里的金黃色的南瓜餅,口水都快流了。

    總算沒那么燙了,大寶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一塊南瓜餅,咬了一小口。

    軟糯的南瓜餅在口中散開,甜甜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好?甜,好?好?吃。”

    再看小寶和大丫二丫,一人手里拿著一張南瓜餅,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像三只小松鼠。

    陸文?珺淺嘗了一塊,就用筷子挑了幾張南瓜餅放在另一張碟子上,然后連著碟子一塊放進?籃子里,喊大寶:“這些南瓜餅,給你岑阿姨送去。”

    南瓜餅煎的不?多,被陸文?珺分掉這些,碟子上面就剩下七八張了。

    大寶點了點人頭數,覺得不?夠吃。

    抿著小嘴,不?情?不?愿地道:“能不?能不?給岑阿姨送啊。”又道,“送了我們就不?夠吃了。”

    話音剛落,小寶和大丫二丫就停下了吃南瓜餅的動作,面面相覷。

    小寶小聲?說?:“要不?,下回再送吧。”

    陸文?珺見狀,正色道:“做南瓜餅用的南瓜,就是你們岑阿姨給咱家送的。”又道,“如果?岑阿姨也像你們這樣想,咱家今天就不?可能吃上南瓜餅。”

    大寶臉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還是不?愿意。

    沒法子,誰讓這南瓜餅實在是太好?吃了,又軟又糯又香甜,他實在是不?舍得。

    沈勁嘆口氣?,道:“凡事呢,都講究有來有往,咱們不?能只想著得到,而不?愿意付出。”

    他問四個小孩:“就打個比方,你們的小伙伴,每次都只吃你們給的糖,而他自己買的餅干,卻不?愿意分給你們吃,你們愿意跟他做朋友嗎?”

    大丫和二丫對視一眼,小小聲?道:“不?愿意……”

    沈勁:“還是那個道理,有來才?有往。”他挑挑眉毛,“聽懂了嗎。”

    大寶小臉通紅,赧然道:“聽懂了,我這就去送南瓜餅。”

    他挎上籃子,推開門就往岑蘭家跑,腳步飛快。

    過上一會?兒,大寶回來了,嘴角上翹,眼睛彎彎地道:“岑阿姨說?,謝謝我們,還夸咱家的南瓜餅做的很好?吃。”

    吃了南瓜餅,有點熱氣?。

    陸文?珺把之前穿蓮子得的曬干的蓮子芯撿了一把出來,放到水壺里,煮了一大壺清熱解暑的蓮子芯茶,給沈勁和四個小孩分了。

    沈勁接過茶,一飲而盡,把茶杯往桌上一擱,就上樓去睡覺了,他下午還得去趟部隊。

    客廳里就剩下陸文?珺和四個小孩,她把風扇打開,斜對著桌子吹。

    四個小孩趴在桌上,寫著暑假作業。

    陸文?珺也把袁校長讓她翻譯的英文?資料拿了出來,對照著字典翻譯。

    袁校長給她的這份資料,是部隊的。

    陸文?珺翻譯起來,也比翻譯普通的書籍認真。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五點,墻上的掛鐘響了。

    陸文?珺伸了個懶腰,舒展舒展身子骨。

    沈勁從樓上下來,說?:“我去部隊了啊。”

    陸文?珺起身,將翻譯好?的資料裝進?文?件袋,再細心地封好?袋,說?:“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去。”

    沈勁奇了:“你跟我一塊去干嘛?”

    陸文?珺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去交資料。”

    沈勁樂了:“可以啊,陸老師,現在越來越得領導看重了,現在你去部隊都比我去得勤。”

    陸文?珺嗔他一眼:“瞎說?什么呢,是袁校長這段兒沒時?間,托我去送資料罷了。”

    “行?了,既然是去送資料,那咱趕緊走吧。”沈勁道。

    陸文?珺上樓換了套出門的衣服,叮囑四個小孩:“我出去一趟,你們乖乖在家,別惹事。”想想又道,“可以出去玩,晚飯之前記得回來。”

    四個小孩歡呼一聲?,把作業本?一收,就蜂擁出去玩了。

    等他們出門了,沈勁和陸文?珺才?出門。

    部隊營地離軍屬大院不?遠,走路十來分鐘就能到。

    兩人并排走著,到了營地門口,站崗的哨兵見到沈勁,小跑過來行?了個禮:“沈團長。”

    沈勁“嗯”了一聲?,說?:“這是我愛人,她是來送資料的。”

    “知道,陸嫂子嘛,她來了不?少趟,我都記著呢。”哨兵撓了撓頭,嘿嘿笑道。

    哨兵看向陸文?珺:“對了,嫂子,聽說?你是跟袁校長一塊,幫咱們部隊翻譯英文?資料。”又道,“那玩意很難看懂吧,我就見過幾回,跟天書一樣,看著都頭暈。”

    他豎起大拇指道:“你們真是不?容易。”

    陸文?珺笑笑,溫聲?道:“你們也不?容易,這大熱天的,還得站崗,咱們誰都不?容易。”

    哨兵看著才?二十不?到,穿著長袖長褲的白色軍裝,天氣?這么熱,后背都汗濕了。

    陸文?珺的話如春風拂過哨兵心底,心里暖乎乎的,舒坦。

    等送了兩人進?去,哨兵回到哨崗。

    換崗的時?候還不?忘跟另一個個子稍矮些的哨兵說?:“陸嫂子人真好?。”

    矮點的哨兵挑了挑眉毛:“怎么個好?法?”

    哨兵撓了撓頭,他肚子里墨水不?多,半天才?憋出一句:“反正就是好?,長得漂亮,又善解人意,不?會?看不?起咱們這些當兵的。”

    他忍不?住道:“真羨慕沈團長,要是我也能娶上一個像陸嫂子這么好?的媳婦就好?了。”

    矮個哨兵噗嗤一聲?笑出來,拍了一下他的頭:“做夢吧你,晚上枕頭墊高點,夢里啥都有。”

    沈勁和陸文?珺過了哨崗,在營地的小道上走著,旁邊就是操場,耳畔不?時?傳來士兵們操練的呼喝聲?。

    “一二一,一二一……”

    “全?體都有,向左轉……”

    “都給我把吃奶的勁使出來!”

    “報告營長,我已經斷奶了!”

    陸文?珺忍不?住探頭往操場那邊看。

    即便不?是第一次來部隊,陸文?珺也仍舊被士兵們訓練時?的精神面貌給吸引。

    操場上,士兵們身著整齊的軍裝,身姿挺拔如松,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為他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戰甲。

    有一隊士兵手持鋼槍,槍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他們用力刺出,動作剛猛有力,仿佛要將敵人刺穿。喊殺聲?震天動地,氣?勢磅礴,讓人仿佛置身于激烈的戰場之中。

    透過他們,陸文?珺仿佛看到了沈勁在戰場上的模樣。

    沈勁伸出五指在陸文?珺眼前晃了晃,說?:“你看什么呢?”

    陸文?珺嗔他一眼:“看他們訓練呢。”

    沈勁看了看操場,不?就訓練嘛,這場景他一天能看幾十次,摸不?著頭腦:“這有啥好?看的。”

    陸文?珺故意逗他:“反正比你好?看。”

    “那可不?一定。”沈勁抬抬下巴,“現在在操場上訓練的,都是四月份入伍的新兵蛋子,我體能可比他們好?多了。”又道,“我還能單手做俯臥撐。”

    陸文?珺用眼角的余光看他:“有多好??”

    沈勁左右張望一下,附近好?像沒啥人,他低頭湊到陸文?珺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有多好?,你不?知道?”

    陸文?珺臉上瞬間飄起兩朵紅云,推了他一把:“說?什么呢。”

    可惜沈勁的胸膛硬梆梆的,沒推動。

    沈勁就喜歡她這愛嬌的小模樣,抓住她的小拳頭,用寬厚的大手將她的小手緊緊握了起來。

    陸文?珺掙扎了兩下,沒掙脫開,便由得他去了。

    有一隊士兵跑過,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唯恐不?亂地吹著口哨。

    一個年?輕的士兵擠眉弄眼道:“沈團長,我看見了啊。”

    其他士兵跟著起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和善意的調侃。

    沈勁笑罵一聲?:“王八犢子。”又抬高了聲?音道,“看見就看見,老子還怕你們看見不?成。”

    他攬住陸文?珺的肩膀,笑道:“這是我明媒正娶,領了證的老婆,我想牽她的手就牽她的手,想攬她肩膀,就攬她肩膀。”

    他挑高了眉毛道:“咋滴,你們羨慕嫉妒恨啊?”又道,“要是羨慕嫉妒恨,就娶個婆娘熱炕頭。”

    “不?敢,不?敢。”士兵連連擺手,夸贊道,“嫂子真漂亮。”

    “就是,沈團長你真是好?福氣?。”

    沈勁擺擺手:“行?了,該干嘛干嘛去,沒看見我倆過二人世?界嘛,有點眼色。”

    “知道了,沈團長,不?打擾你跟嫂子了。”

    “我們這就走。”

    士兵們一邊走著,一邊還不?時?地回頭張望,笑聲?和口哨聲?交織在一起,為嚴肅的營地增添了不?少歡笑聲?。

    不?遠處,黃德彪和三團的金團長站在一塊,看著眼前這一幕。

    臉色陰晴不?定地道:“陸文?……陸嫂子怎么進?部隊了。”

    金團長看他一眼,說?:“你還不?知道吧,陸嫂子不?是進?咱們島上的初中當英語老師了嘛,袁校長看她英文?水平好?,就讓她幫著一塊翻譯部隊的一些英文?資料。”

    金團長又說?:“估計陸嫂子這次來,是來送資料來了。”

    不?得不?說?,金團長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黃德彪聽完心里一陣別扭。

    幫部隊辦事,肯定是有收入的,部隊又不?會?虧待人,像陸文?珺這樣,跟袁校長一塊幫著部隊翻譯一些資料,肯定沒少掙。

    她自己又是初中的老師,老師的工資也不?低……

    黃德彪在心里算了一筆賬,越算越不?得勁。

    真是什么好?事都讓沈勁給趕上了,比他還小幾歲,就爬到了他頭上,就連娶的老婆,也比他老婆厲害。

    他跟梁轉男,努力了七八年?都生不?出孩子,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說?是生的時?候耽擱太久了,如今都半歲了,還病殃殃的,連哭都哭不?大聲?,跟小女孩似的。

    而陸文?珺呢,聽說?剛結婚就懷上了,而且一生就是雙胞胎兒子。

    大寶和小寶這兩個小男孩,多活潑啊,黃德彪每天都能看見他們倆呼朋引伴,在大院里玩鬧。

    在他眼里,小男孩就得淘氣?一些,跑跑跳跳,這樣才?健康,才?是男孩子嘛。

    黃德彪最不?滿意的一點,是梁轉男不?事生產,只會?掌心朝上找他要錢。

    而陸文?珺有文?化還是老師,每月不?少掙。

    想著想著,黃德彪嘴巴開始泛酸,就跟吃了酸葡萄似的。

    黃德彪心里不?得勁,晚飯的時?候,就朝沈勁發難了。

    晚上司令要開會?,挺多軍官都沒回家,就在部隊食堂吃飯。

    三三兩兩坐在一桌,沈勁旁邊是張衛東和幾個跟他處得好?的團長營長。

    黃德彪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他扒了兩口飯,就走到沈勁跟前。

    沈勁正埋頭吃飯呢,見黃德彪過來,挑了挑眉毛,意思很明顯,有事?

    黃德彪不?敢直接觸他霉頭,話鋒一轉道:“沈團長,不?是我說?,你家那口子有點太愛計較了些,我愛人就說?了幾句不?太入耳的話,她就把人給打成那樣。”

    他搖了搖頭,嘖聲?道:“這行?徑,比潑婦還潑婦。”

    沈勁面色一冷。

    張衛東嚷嚷道:“你說?誰潑婦呢,是你愛人先挑的頭,怎么能怪陸嫂子。”又道,“再說?了,梁嫂子沒動手?”

    黃德彪仿佛被張衛東嚇了一跳,說?:“哎,你別急啊。”他抿了抿嘴,“她哪是動手,她那是反擊,總不?能就站著讓陸嫂子打吧。”

    黃德彪看著沈勁,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道,“我說?真的,沈團長,你看我家那口子,雖說?有時?候說?話是不?太中聽,可也不?會?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啊。”

    他理所當然地道:“你回去還是好?好?跟陸嫂子說?道說?道吧,讓她別這么大火氣?。”又道,“我這都是為你們好?,你想啊,萬一陸嫂子動手成習慣了,兩口子拌嘴的時?候,也跟你動手呢。”

    沈勁嗤了一聲?,將筷子往餐盤上一拍,發出清脆的聲?響,說?:“為我好??”

    黃德彪點頭:“那不?然呢。”

    黃德彪是他團里的人,按說?,該喊他一聲?團長,而不?是像別的團的人一樣,客客氣?氣?地喊他一聲?沈團長。

    沈勁又想起,下午隱約看到他和三團的金團長走在一塊,估計這小子,有轉團的想法了。

    又當著這么多軍官的面,說?陸文?珺這里不?好?……那里不?好?……

    沈勁冷笑一聲?,也不?準備給他留臉面了:“你要為我好?,你當著大家的面,挑我老婆毛病?”又道,“表面上你是挑我老婆毛病,實際上,你是想挑我的毛病吧,你有什么事,就沖著我來,少搞那些蠅營狗茍的事。”

    黃德彪一臉被冤枉的表情?:“怎么會?,我是真的為你們兩口子著想啊。”

    沈勁:“那你想我怎么做,順著你的意,回去教訓我老婆,說?她脾氣?差,愛動手?”

    黃德彪訥訥道:“也不?是不?行?,我是說?,女人家家,還是溫柔些好?。”

    沈勁心說?,我老婆溫柔的很,就是對你們兩口子不?溫柔罷了。

    他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當我傻啊?我聽了你的主意,然后回去挑我老婆毛病,給她挑跑了,我沒老婆了,到時?候你還要鼓掌偷笑呢。”

    三言兩語,就將黃德彪的小心思給說?的一清二楚。

    第48章 做客 這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道理一……

    說這番話時, 沈勁沒壓低聲音。

    軍官們?飯都不吃了,一個勁往他倆那瞅。

    黃德彪像被揭了層皮似的,面色通紅, 磕巴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又道,“你怎么分不清好?賴話, 瞎冤枉人啊。”

    沈勁冷哼一聲:“是不是冤枉你, 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不理?黃德彪, 扭頭跟張衛東說:“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上來就挑我老婆毛病, 還要我認同他。”又道, “我老婆是啥樣的人, 我不比他清楚?”

    席營長扒了一口飯,涼涼地道:“就故意挑撥離間唄, 當大家都是傻子呢。”

    黃德彪灰溜溜地走了,沈勁跟張衛東吃完飯, 一道往會議室走。

    路上,張衛東問沈勁:“我咋沒聽明白呢,你跟席營長,咋知道黃德彪是來挑撥你跟陸嫂子夫妻倆的關系的。”

    這不明擺著嘛。

    沈勁瞅他一眼, 也不跟他說啥道理?, 就說:“以后你結婚了, 如果有人沒事就挑你老婆毛病, 說她壞話, 不管他是誰,馬上跟他斷交。”

    張衛東撓撓頭:“我還沒老婆呢。”

    沈勁:“我是說以后,以后,聽明白了沒。”

    張衛東搖搖頭:“人無完人, 那我未來老婆,肯定也不會是個十全十美的人,肯定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那別?人點出來……當然?,我不是說像黃德彪那樣,當著大伙的面點出來,而是私下里跟我說,我要聽不?”

    沈勁反問道:“你說呢?”又道,“你要是跟他一塊挑你老婆毛病,那你就是傻到家了。”

    張衛東繼續搖頭:“我還是不理?解。”

    沈勁:“不理?解啊……我想想,你覺得金軍長的愛人,李愛華李主?任的為人咋樣?”

    張衛東咽了咽口水:“我能說實話嗎?”

    沈勁:“就咱兩個人,你隨便說。”

    張衛東:“人嘛,還是挺熱心?的,就是有時候,太愛管閑事了些。”

    當然?,不愛管閑事,李愛華也不會做婦女主?任嘛。

    張衛東煩李主?任,主?要是因為他三十來歲了還單身,李主?任覺得這樣不行?,老是想給他做媒。

    今天?介紹一個文工團的女兵,后天?介紹她親戚家的侄女……把張衛東弄得煩不勝煩。

    沈勁繼續道:“那你敢不敢去跟金軍長提個建議,說李主?任太愛管閑事,讓他管管李主?任,讓李主?任別?這么多事。”

    張衛東頭搖得像撥浪鼓:“你逗我呢,那可是軍長,比我高好?幾個級別?了,去跟軍長說他老婆壞話,我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啊?就不怕他以后給我穿小鞋。”

    沈勁兩手一拍:“這不就結了。”

    他道:“你不敢跟金軍長挑李主?任的毛病,是因為你覺得金軍長級別?高,不敢得罪他,換句話說,你尊重他,那你說,黃德彪到我面前挑我老婆毛病,你覺得他尊重我不?”

    張衛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合著黃德彪這小子,是沒把你放在眼里啊。”

    沈勁道:“那不然?呢,他敢當著大家的面挑我老婆毛病,就是看不起我,就是想把我的臉面踩在腳底下。”

    雖然?,黃德彪沒得逞就是了。

    沈勁:“他就是打的這個主?意,我要是跟他一塊,挑我老婆毛病,那我也真是傻到家了。”

    沈勁道:“反正你就記住我說的話就成了,以后不管誰挑你老婆毛病,你都懟回去。你就說,你跟你老婆相處的時間久,還是那些說你老婆壞話的人跟你老婆相處得久,關系親近?你老婆的為人,你不比他們?那些說三道四的人清楚,還用他們?在這搬弄口舌。”

    張衛東豎起大拇指:“這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道理?一套一套的。”

    他用肩膀碰碰沈勁:“唉,我說認真的,啥時候讓嫂子給我介紹一個。”

    沈勁斜他一眼:“怎么李主?任給你做媒你不愿意,文珺給你做媒你就樂意了。”

    張衛東嘀咕一句:“那能一樣嘛。”又道,“李主?任看女人的眼光真不咋地,上回我推脫不過,遂了她的意,去相親了。”

    沈勁挑眉道:“你啥時候去的,我咋不知道。”

    “這你別?管。”張衛東道,“你還繼不繼續往下聽了?”

    沈勁擺擺手:“你接著說,你接著說。”

    張衛東接著道:“我到那一看,哎呀媽呀。”

    沈勁:“咋了?”

    張衛東皺著一張臉,一副不愿意再多回想的模樣:“那女同志,長得有點不盡人意。”

    他也不是太看重相貌的人,只要長得過去,看得順眼就行?。

    可李主?任介紹的那位女同志,三角眼,塌鼻子,短眉毛,凈挑著丑的五官長了。

    人還很傲氣,上來就是一句:“我聽李主任說,你無父無母,以后結了婚,你什么都得聽我的,工資必須全部上交給我。”

    婚后上交工資在張衛東的預料之內,但?這女同志說話忒不中聽了,什么叫他無父無母,這是往他傷口上撒鹽啊。

    張衛東沒好?氣地懟了一句:“上交給你干嘛。”

    那女同志理?所當然?地道:“給我拿回去贍養我爸媽啊,反正你也無父無母,生了孩子要靠我爸媽帶,給我爸媽一點辛苦費,養老錢,不是應該的嘛。”

    要是兩位老人真給他帶孩子,那張衛東肯定也不會摳搜這點錢。

    想著好?歹也是李主?任介紹來的,他忍著氣道:“你的意思是,咱倆婚后,要是生了孩子,你爸媽就來給咱們?帶,是這個意思吧?”

    “倒也不是……”女同志支支吾吾地道。

    最后在張衛東的逼問下,才知道,原來她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而且要么已經結了婚生了小孩了,要么處了對?象,她爸媽,得先幫她哥哥姐姐們?帶完孩子,才能來幫她帶孩子。

    遙遙無期,合著這就是一句空話。

    張衛東也不是一定就要讓兩位老人來幫他看孩子,他又不是沒手沒腳,從小孤兒院長大,料理?自己的生活是一把好?手,帶孩子肯定不成問題。

    就連沈勁都經常說,他要是結婚了,孩子肯定比他帶的好?。

    就是這女同志,上來就說張衛東無父無母,后面又說他三十來歲了還不結婚,肯定是哪里有問題,就是打著抬高她自己,貶低他的主?意。

    心?思不正,張衛東很是不喜。

    然?后就一拍兩散了。

    張衛東嘆口氣:“這還只是其中一個,也不知道李主?任上哪找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來跟我相親。”

    沈勁拍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運氣不好?。”

    張衛東瞅他一眼:“你知道我運氣不好?,還不讓嫂子跟我介紹介紹。”

    他搓搓手,道:“我相信嫂子,她眼光好?。”

    沈勁斜他一眼:“你別?想了。文珺跟我說過,她不做媒,說什么,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萬一給你介紹了,你婚后日子過得不好?,埋怨她咋整。”

    張衛東“嘶”了一聲,說:“我是那樣的人嘛。”

    他嘿嘿一笑?,道:“不用嫂子做媒。”搓搓手道,“那個,嫂子有沒有什么姐姐妹妹,未婚的那種,介紹一個?”

    沈勁道:“有啊。”

    張衛東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捅咕捅咕他:“快說快說,是姐姐還是妹妹,漂不漂亮。”又道,“嫂子這么漂亮,她姐姐或者妹妹,肯定丑不到哪里去。”

    沈勁看他一眼:“文珺是她們?家的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又道,“長得都挺漂亮。”

    張衛東眼睛都要放光了。

    沈勁憋著笑?道:“就是,你說的時機不巧,人家都已經結婚了,她二妹孩子都兩個了,三妹結婚也兩年了,估計也快懷孕了。”

    張衛東真想揍他:“逗我呢?”

    沈勁往前跑出一截,到安全距離才道:“就是逗你呢。”又道,“趕緊的,再不開會就遲到了。”

    “知道你還拉著我說這么久的話。”-

    八月下旬,天?氣愈發炎熱,讓人仿佛置身在蒸籠之中。

    馬上就要開學了,島上的小孩都卯足了勁玩,就好?像不玩就會吃虧了,大寶他們?更是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只有吃飯的點才能見著他們?。

    陸文珺都忍不住跟沈勁吐槽:“大寶他們?四個,天?天?在外面玩得沒個蹤影,咱們?這是幫誰養孩子呢?”

    今天?倒是出乎意料,大寶他們?中午吃完飯就出去了,下午四點又回來了。

    陸文珺奇了:“你們?怎么不吃晚飯的點再回來?”

    大丫甩甩額頭上的汗珠:“外面太熱了。”

    小寶接嘴道:“前幾天?刮的臺風,把樹杈子上的樹葉都刮掉了,也沒個樹蔭遮擋,我們?呆不住,就回來了。”

    大寶轉了轉眼珠,說:“媽,我能叫小伙伴們?來家里玩嗎?”

    “可以,不過約法三章,玩歸玩,鬧歸鬧,別?把家里的東西?弄壞了,而且弄臟的地你們?得收拾,成不?”陸文珺道。

    大寶學著沈勁的樣子,歪歪扭扭地敬了個禮:“遵命。”

    然?后像一陣風似的卷出去,不一會,帶了兩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回家。

    這三個小孩其中有兩個是生面孔,陸文珺沒見過,估計不是大院里的小孩。

    生面孔的是一男一女,眉眼間有些相似,黑黑瘦瘦,乍一看,跟兩只小猴子似的。

    另一個個頭矮點,皮膚也白點的小男孩,陸文珺認識,齊營長和草花嫂的兒子,齊國慶,常跟大寶他們?一塊玩。

    大寶介紹兩只‘小猴子’給陸文珺認識:“我們?去海邊玩的時候認識的小伙伴,他們?是兄妹,叫海石和海花。”

    這名字一聽就知道,家里的父母肯定是漁民。

    海石跟海花對?視一眼,怯生生地道:“阿姨好?。”

    陸文珺笑?道:“你們?好?。”

    家里也沒有什么好?玩的,畫畫、翻花繩、跳格子,那些都是他們?玩膩了的。

    陸文珺想了想,干脆上樓拿了一副軍棋下來給他們?玩。

    大寶見到軍棋,歡呼一聲:“有軍棋,好?耶,我要玩軍棋。”

    他看向海石,說:“海石,你會不會玩軍棋。”

    海石搖搖頭,他從未聽過。

    軍棋規則簡單,只要對?部?隊的職級熟,很容易就會下了,無非就是營長吃連長,排長吃工兵,工兵又能挖地雷……

    軍屬大院里的小孩,沒一個不會玩軍棋的,這也是他們?常玩的棋盤游戲之一。

    大寶撓撓頭,也不知道咋辦。

    干脆把棋盤鋪開,讓蔡國慶坐對?面,他跟海石一隊,教海石怎么下軍棋。

    大丫叉著腰道:“你們?兩個一隊,國慶才一個人,你們?欺負人。”

    大寶:“那你跟蔡國慶一隊,成了吧。”

    大丫想了想,說:“也行?。”她坐到蔡國慶身邊,“我幫你,咱不怕他們?。”

    四個小孩下起軍棋,二丫蹲在旁邊看了一會,就沒興致了。

    她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到陸文珺身邊,仰著小臉道:“媽,有什么好?吃的嗎,我餓了。”

    陸文珺:“有冰棍,吃嗎?”

    二丫眼睛一亮,響亮地道:“吃。”

    別?看大寶在下棋,耳朵卻豎了起來,聽陸文珺說有冰棍吃,他眼睛都笑?彎了。

    自打把冰箱買回來,陸文珺就一直在琢磨著能用來做什么冰凍的美食。

    她本來想做冰沙的,但?做冰沙需要鑿冰,不太方便。

    陸文珺退而求其次,去趕集的時候,找相熟的木工,做了幾套做冰棍的模具。

    冰棍是早已經凍上了,本來打算等大寶他們?晚上回來,才給他們?吃的,現在倒是可以提前拿出來吃了。

    陸文珺端著模具走到桌子跟前:“停一停,吃冰棍了。”

    大寶這個小饞貓,一聽說有冰棍吃了,立馬從地上蹦起來。

    對?著模具,開始挑挑揀揀。

    冰棍有奶白色和透明的兩種,大寶問陸文珺:“這兩種冰棍分別?是啥味道呀?”

    陸文珺:“一個奶味的,一個糖水味的。”

    奶味的冰棍,是用大寶他們?喝不完的牛奶做的,至于糖水味的,就更簡單了,就是涼白開加白糖。

    二丫挑了一根奶味冰棍,伸著小舌頭舔了舔,笑?瞇瞇地道:“比供銷社賣的冰棍都好?吃。”

    “是嗎,我嘗嘗。”大丫也拿了一根糖水味的舔了起來,眼睛一亮,“是比供銷社賣的好?吃誒。”

    小寶一邊舔著冰棍,一邊老神?神?在在地道:“那當然?了,供銷社做的冰棍,都是偷工減料的,牛奶里肯定要兌水,糖水更是只舍得放一點點白糖,咱媽舍得放材料,滋味肯定足。”

    二丫嘗了自己的奶味冰棍還不夠,想去試大丫手上的糖水冰棍是什么味的。

    她趁大丫不注意,伸長了脖子,咬了一大口糖水冰棍。

    大丫正跟小寶說著話呢,扭過頭一看,好?家伙,糖水冰棍上多了個缺口。

    再一看,二丫兩頰鼓鼓,像只小松鼠。

    她還捂著嘴,眨巴著大眼睛,含含糊糊地道:“不是我吃的。”

    大丫沒好?氣地擰一把她的小臉蛋:“不是你吃的,是誰吃的,難不成是老鼠吃的?”

    二丫把嘴里的冰咽下去,笑?嘻嘻地道:“是大寶哥吃的。”

    大丫哼了一聲:“我信你才有鬼了呢。”

    四個小孩吃的很歡,蔡國慶和海石海花都一點沒動。

    陸文珺見狀,連忙道:“國慶,海石,海花,嘗嘗冰棍。”

    她都這么說了,蔡國慶也不客氣了,說聲謝謝,就拿了根奶味冰棍舔了起來。

    他一邊舔一邊道:“大寶,以后我能不能不去供銷社買冰棍了,就來你家,你請我吃。”

    大寶叉腰道:“你想得美。”又道,“讓你爸或者你媽買臺冰箱,以后天?天?都能做冰棍吃。”

    蔡國慶吐了吐舌頭,說:“我爸我媽才舍不得買呢。”

    跟蔡國慶相比,海石跟海花卻怎么也不敢動。

    海石抿著小嘴,小小聲道:“謝謝阿姨,我們?不餓。”

    大寶跟他說,讓他去他家玩,沒想到大寶家居然?在守備森嚴的軍屬大院里,還是這么漂亮的二層小樓,更別?說客廳里擺放著的各種時興洋氣的電器了。

    海石跟海花光是坐著都坐立不安了,哪敢要陸文珺的東西?吃啊。

    大寶撓撓頭:“你們?不餓,總渴吧,咱們?剛才在沙地那里玩了這么久,又熱又曬,我不信你們?不渴。”催促道,“我媽做的冰棍可好?吃了,甜滋滋的,你們?快嘗一口。”

    小寶也說:“天?氣這么熱,吃冰棍正好?,冰冰涼涼的。”

    大丫:“你咋不說,舔一口,從腳后跟涼到頭發絲?”

    小寶:“差不多,反正又冰又好?吃。”說著,又舔了兩口冰棍。

    二丫拉了拉海花的衣角,歪著頭道:“海花姐姐,快吃冰棍兒。”又奶聲奶氣地道,“海花姐姐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冰棍啊,二丫喜歡奶味的。”

    海花搖搖頭,怯怯地道:“謝謝二丫,我不吃。”

    陸文珺有些納悶:“是不喜歡吃這兩種口味的冰棍嗎?”

    她確實做的太匆忙了些,下次還可以試試做綠豆味和紅豆味的,這兩種估計小孩會喜歡。

    海花拘謹地緊了緊手,搖搖頭道:“不是。”

    陸文珺的目光在他倆打著補丁的衣服上轉了一圈,想了想,進?了廚房,不一會兒,端出幾樣吃食:“那嘗嘗這個。”

    有蝦干,紫菜,魷魚絲,還有曬干的蜆子。

    蝦干是因為四個小孩都懶得剝蝦,陸文珺就干脆去副食廠買了新鮮的大蝦,放在院子里曬成蝦干。

    蝦干可以連著殼一起吃,脆脆的,還能補鈣。

    紫菜就是從漁民那買的了。

    魷魚絲也是買來新鮮個頭大的魷魚,用炭火烘烤后撕成魷魚絲,密封在罐子里,能吃好?久。

    蜆子則是鮮活的黃蜆子,都是海產品。

    這幾樣東西?端出來,幾個小孩齊齊咽了咽口水。

    海石跟海花不敢吃陸文珺做的冰棍,是因為冰棍在供銷社要賣五分錢一根。

    但?是蝦干、黃蜆子……這些就不一樣了,都是海產品,他們?每天?都見,跟爸媽出海的時候也經常捕撈。

    看見這些東西?,海石跟海花一下沒了拘束感。

    海花捏起一個黃蜆子塞進?嘴里,嚼了嚼,說:“這個蜆子沒我家捕撈上來的個頭大,也不比我家的甜。”

    她看向陸文珺:“阿姨,下次我來你家做客,再給你帶兩斤我家曬的黃蜆子。”

    陸文珺笑?著應了聲好?。

    海石說:“黃蜆子的味道也就那樣。”又道,“阿姨,阿姨,你吃過生蠔嗎?”

    “當然?吃過。”陸文珺道。

    海石接著說:“那你吃過金蠔嗎?”

    陸文珺搖搖頭。

    海石眼睛一亮,解釋道:“金蠔就是曬干的生蠔,跟普通的生蠔顏色不一樣,是金黃色的,蠔味卻更加濃郁香甜。”又道,“吃的時候,切一小片下來,用油鍋煎,滋味可好?了。”

    說著,他咽了咽口水:“到時候我給你帶金蠔。”

    陸文珺笑?道:“好?。”又道,“反正你們?下次要帶個頭大又鮮甜的黃蜆子和金蠔給我,我得了你們?的好?,你們?吃我做的冰棍,也不算占我們?家便宜吧?”

    海石的小腦袋有些繞不過彎,跟妹妹海花對?視一眼。

    海花抿了抿小嘴道:“那,那就嘗一下吧。”

    陸文珺給這兄妹倆逗樂了,拿奶味冰棍和糖水冰棍給他們?挑。

    海石挑了一根糖水的,海花挑了一根奶味的。

    兄妹倆舔了舔冰棍。

    海石眼睛一亮,道:“好?吃。”

    海花不舍得一下吃完,慢慢地舔著:“是啊,甜甜的,真好?吃。”

    大寶叉著腰,抬著下巴道:“我就說我媽做的冰棍好?吃吧。”

    吃完冰棍,也快傍晚了,外面天?氣沒那么曬了。

    大寶把軍棋一收,說:“咱出去玩吧。”

    一呼百應。

    家里哪有外面好?玩,還是外面好?,又能去山上采野果子,抓紡織娘,又能去海邊抓小螃蟹,撿漂亮的貝殼。

    幾個小孩穿上鞋子,十分迫不及待。

    小寶吆喝一聲:“我們?出去了啊,晚點再回來。”

    陸文珺擺擺手:“去。”

    出了門,走了一段路,海石忍不住跟大寶說:“大寶,你媽媽人真好?。”

    大寶撓撓頭,說:“我媽一直很好?啊。”

    海石噎了一下,說:“咱們?還是快點去玩吧,再不玩天?都黑了。”

    送走大寶他們?,陸文珺回到屋子里,看著亂糟糟的桌面,忍不住扶額。

    就不該聽信他們?的空話,還說主?動收拾呢,收拾到哪去了?

    她將桌子清理?干凈,剛把模具洗干凈放回冰箱里,就聽到外面有人喊她。

    “文珺,文珺,你在家嗎?”

    是岑蘭的聲音,陸文珺連忙大聲應道:“在家呢,門沒鎖,你進?來吧。”

    岑蘭匆匆進?了屋,兩手相互揪著,一臉焦急,說:“我想找你給我出個主?意。”

    第49章 出主意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陸文珺看她神色焦急, 道:“慌啥,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呢。”

    岑蘭“噗嗤”一笑, 說?:“我這事,跟‘天’塌下來也差不多了?。”

    陸文珺迎著?岑蘭在?長椅上坐下, 給她倒了?杯涼白開?:“你說?。”

    岑蘭接過涼白開?一飲而盡:“其實這事嚴格來說?, 跟我無關, 主要?是嬌嬌。”

    賴嬌嬌?她又?咋了?。

    陸文珺挑挑眉毛, 示意岑蘭繼續說?下去。

    岑蘭看她一眼, 說?:“嬌嬌高考分數出來了?。”

    自打前年恢復高考后, 不再由工、農、兵推薦上大學, 而是恢復全國高等院校招生考試,以?統一考試、擇優錄取的方式選拔人才上大學。

    恢復高考的招生對象有工人或者農民?, 以?及上山下鄉和回鄉知識青年,應屆高中畢業生……

    賴嬌嬌就屬于應屆高中畢業生。

    陸文珺對高考的事倒不大關心, 她教的是初中,再說?,大寶他們四個,離高考還遠著?呢。

    岑蘭就不一樣了?, 賴嬌嬌今年去年九月份上的高三, 今年七月七號到七月九號參加高考, 那幾天把岑蘭愁的哦, 嘴巴上都起了?個大泡。

    陸文珺說?:“考了?多少分?”

    賴嬌嬌學的是文科, 今年文科的最?低錄取分數線是兩百七十一分。

    人家下鄉知青白天干活,晚上熬夜復習,聽說?考得好也不少,而賴嬌嬌不用干農活, 只用在?學校專心讀書。

    陸文珺尋思著?,她怎么?也能考個三百左右的分數吧?

    沒想到,岑蘭扭捏了?半天,才赧然地道:“考……考了?一百三十七分。”

    “多少?”陸文珺愣了?愣。

    岑蘭沒好氣?地道:“一百三十七分。”又?道,“她的心思都放在?研究吃穿上了?,學習一點?都不上心。”

    岑蘭對賴嬌嬌這個繼女,一開?始是打著?好好相處的心思的,但是被頂撞幾次以?后,也心灰意冷了?,就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這次畢竟是高考,關乎賴嬌嬌人生的大事。

    她不關心賴嬌嬌,但是心疼賴師長,為這事,賴師長這陣子就沒睡過一次好覺,輾轉反側,有時候半夜都要?坐起來嘆氣?。

    陸文珺道:“那你來找我,是想讓我給你出個什么?主意?”

    她擺擺手道:“讓我給嬌嬌補課肯定是不行的,我教的是初中的內容,而且你都說?了?,她的心思都沒放在?學習上,我就算教出花來,她不想學,我也沒轍。”

    岑蘭嗔她一眼:“說?什么?呢,就算你想替她補課,我都不同意。”

    臨近高考的時候,賴師長請了?老師給賴嬌嬌補課,賴嬌嬌不愛學習,都不知道氣?走了?幾個老師。

    陸文珺道:“那你讓我出什么?主意?”

    岑蘭嘆口氣?:“文珺你是大城市來的,又?頗有見識,我是想讓你建議建議,嬌嬌找份什么?工干好?”

    她道:“本來嬌嬌要?是考得好,老賴準備讓她念師范大學,以?后回島上學校當個老師,然后再找個部隊里的青年才俊嫁了?,一輩子就順順當當了?。他的心思我清楚,是覺得就生了?這一個女兒,不想讓她跑太遠,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很可惜的是,賴嬌嬌沒考上大學,甚至連大專的分數都夠不上,距離賴師長為女兒暢想的康莊大道越來越遠了?。

    陸文珺想了?想,道:“你和賴師長,不考慮讓嬌嬌再復讀一年?”

    賴嬌嬌雖然心思不在?學習上,但是如?果賴師長押著?她,讓她老老實實再復讀一年,考上大專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畢竟賴嬌嬌只是不想學,而不是學不會,而且她考過一年,有經?驗,再復讀一年,學的也扎實。

    最?重要?的是,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要?考上大學了?,那真是改變人生了?。

    按賴師長的設想,賴嬌嬌考上師范大學,回來島上教書,實在?是大材小用,要?是賴嬌嬌真上了?師范大學,以?后最?差都能留在?大學教書。

    岑蘭搖搖頭:“我跟老賴問過她,要?不要?再復讀一年,她說?什么?都不愿意,說?已經?上了?這么?多年學了?,不想再上學了?,想直接去干工,還說?跟她一樣年紀的小姐妹,都干工兩三年,掙了?不少工資了?,想買布拉吉買布拉吉,想買頭花買頭花。”

    “反正她說?什么?也不愿意再繼續上學了?,逼急了?,她就回房間把門反鎖起來,鬧絕食。”

    岑蘭嘆口氣?:“我跟老賴也是沒法子了?,他這會四處找人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適嬌嬌的工作機會,我覺著?他這樣跟無頭蒼蠅似的,不靠譜,萬一給嬌嬌找的工作她不喜歡,又?費人情又?費錢。還是來找你,讓你幫著?出個主意,找準方向再使勁。”

    陸文珺明白了?,與其說?是讓她出主意,倒不如說是岑蘭心里煩悶,想找個人說?說?話。其實賴師長已經?在?使勁了?,他堂堂一個師長的人脈,給賴嬌嬌找份工作還是容易的。

    陸文珺想了?想,道:“其實,我覺得賴師長原先那個想法就挺好,讓嬌嬌去當老師。”

    岑蘭愣了?愣,說?:“嬌嬌沒考上大學。”

    陸文珺:“我知道,你跟賴師長有沒有商量過,按原來的設想,讓她直接進島上的學校當老師?她畢竟是高中畢業,教個小學,初中低年級,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年頭當老師還是挺好的,像陸文珺一樣,上完課就能回家,每年還有寒暑假。

    工資不低,地位也挺高,受人尊敬。

    最?重要?的是,現在?家家戶戶都生了?三四個孩子,孩子要?上學,老師就不可能失業,妥妥一份鐵飯碗工作。

    岑蘭緊咬下唇,猶豫地道:“我回去跟老賴商量一下,不過……嬌嬌夠嗆能同意,就像我跟你說?那樣,她不喜歡,甚至說?得上是厭惡學校,夠嗆愿意去當老師。”

    既然這樣,陸文珺便道:“那,讓嬌嬌去百貨大樓當售貨員?她喜歡買衣服,這適合她,近水樓臺先得月嘛。而且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還是比較清閑的。就是聽說?現在?售貨員的工資跟業績掛鉤了?,嬌嬌可能需要?嘴甜一些,會來事,才能掙高工資。”

    岑蘭:“掙不掙得到錢無所謂,我跟老賴就這一個閨女,我倆的錢都是她的,就是這個嘴甜,會來事——”她頓了?頓,才道,“我畢竟也養了?她幾年了?,她壓根就不是那種嘴甜會來事的人。”

    甚至可以?說?是嘴巴毒辣,不惹事就不錯了?。

    讓她去當百貨大樓的售貨員,興許她能跟人家顧客吵起來。

    所以?賴師長當初才想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就是擔心她在?外面跟人家起沖突,他照應不到。

    這么?一說?,陸文珺倒是想到了?個適合賴嬌嬌的工作:“要?不,你問問嬌嬌,愿不愿意去做電影院的檢票員?”

    岑蘭愣了?愣:“電影院檢票員?”

    “對。”陸文珺道,“也是跟百貨大樓的售貨員差不多,每天在?電影院上班,不用風吹日曬雨淋,工作也不需要?怎么?跟客人交流,就是負責檢票驗票就成了?。”

    還在?平城的時候,有一次她帶著?大寶小寶去看電影,大寶看到負責檢票的工作人員,就嚷嚷著?以?后也要?做這個,陸文珺問他為啥,他說?當檢票員多好啊,就檢下票,等電影開?場了?還能混進去看電影,一天能看三四部電影呢,還不用花錢。

    說?的陸文珺哭笑不得。

    等過段時間,她問大寶還想不想當檢票員了?,大寶撓撓頭,反問她,檢票員是啥,他現在?想當飛行員。

    小孩就是這樣,一天一個想法。

    陸文珺接著?道:“而且檢票員這工作技術含量不高,嬌嬌是高中文憑,只要?去應聘,就能應聘上。”

    老實說?,陸文珺對賴嬌嬌觀感一般。

    但是她跟岑蘭處得好,而且也敬重賴師長。

    她實在?是不忍心,賴師長都一把年紀了?,又?是師長,還要?為著?賴嬌嬌的事,低頭求人。

    岑蘭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這個好,這個好,我回去就跟老賴和嬌嬌說?。”

    于是,岑蘭回去就跟賴師長和賴嬌嬌提了?這事。

    賴師長還是想著?讓賴嬌嬌復讀,或者直接當老師,但賴嬌嬌就是不愿意,說?不想去上學了?,而且看到學校里的那些小屁孩就煩。

    也不想去百貨大樓當售貨員,懶得跟那些客人費嘴皮子功夫,她可是師長閨女,只有別人求著?她買東西的,哪有她求著?別人買東西的。

    說?來說?去,就剩下這個檢票員的工作,賴嬌嬌有點?興趣。

    于是,十月份下旬,賴嬌嬌就去江市的電影院做檢票員了?。

    賴嬌嬌一走,賴師長和岑蘭都松了?一口氣?,兩口子也越來越親近了?。

    大寶他們想吃土豆絲餅,陸文珺懶得頂著?大太陽去副食廠,就去隔壁家找岑蘭要?點?土豆。

    自打上次蘿卜豐收,賴師長一家吃蘿卜吃到怕以?后,岑蘭就再也不敢種蘿卜了?,而是種起了?土豆。

    她種的土豆,不是那種大個的,而是那種恩施小土豆,一個小土豆也就大土豆的四分之一大,跟嬰兒拳頭差不多。

    陸文珺一邊看岑蘭挖著?新鮮的土豆,她今天穿了?條淺黃色的碎花布拉吉,更襯得她皮膚白皙,面色紅潤。

    陸文珺忍不住調侃一句:“氣?色這么?好,賴師長給你買了?什么?護膚品?說?來聽聽,我也去買兩瓶擦擦。”

    岑蘭嗔她一眼:“說?什么?呢。”她噗嗤一笑,“你不用買,你家就有。”

    陸文珺挑挑眉毛:“我咋不知道,你說?說?,是蛤蜊油還是雪花膏?”

    岑蘭忍著?笑道:“是沈團長牌的護膚霜。”又?道,“你跟沈團長蜜里調油,有他滋潤,還擦什么?護膚霜啊。”

    陸文珺:“我知道了?。是你最?近跟賴師長感情好,難怪皮膚和臉色這么?好呢,好呀,你還敢反過來調侃我。”

    “我哪敢調侃你,你這張嘴可不饒人。”岑蘭把滿滿一籃子的小土豆往她懷里一塞,“好了?,你快回家去吧,大寶他們不是鬧著?要?吃土豆絲餅嘛,你再不回去,那四個小魔童要?鬧翻天了?。”

    陸文珺揣上籃子:“我這就走,不妨礙你跟賴師長‘蜜里調油’了?。”這四個字用了?重音。

    岑蘭真想捶她,陸文珺反應快,拔腿就走。

    到了?家,她讓四個小孩去廚房洗土豆,她則拿了?水壺在?院子里澆水。

    現在?院子里除了?種了?茉莉花和三角梅,還添了?菊花和矮牽牛,甚至種了?不少的觀音蓮。

    這觀音蓮不是買的,是大寶他們去山上挖的,因為葉子形似觀音座下的蓮花而得名。

    島上的人都不喜歡這種植物?,葉子看著?干干癟癟的,又?不開?花,還沒啥香氣?。

    當然,主要?是因為觀音蓮不能吃,這年頭還是實用為主。

    但是大寶他們挺喜歡的,每次去山上,都要?挖幾株回來。

    除了?觀音蓮,他們還挖了?不少其他品種的多肉。

    陸文珺就拿小花盆把觀音蓮和那些多肉養了?起來,房間里放幾盆,院子里放幾盆,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多肉好養活,品相也不差,岑蘭看著?好,也找陸文珺要?了?幾盆回家養。

    就連袁校長,上回來家里做客,也要?了?一盆長得像雪蓮一樣的多肉回家,說?是放在?書桌上。

    茉莉花和三角梅都是往根部或者葉片上澆些水就成了?,就是多肉麻煩一點?,水不能澆多,就沿著?盆澆一點?點?水。

    等全部忙完,大寶他們也將小土豆洗好了?。

    岑蘭給的土豆太多了?,陸文珺打算除了?做土豆絲餅,再做一個醋溜土豆絲,一個土豆燒豆角燉肉。

    小土豆去皮切成絲,一半放盆里備用,另一半加半勺鹽,半勺胡椒粉,一勺淀粉攪拌均勻。

    然后鍋里倒入熱油,將腌制好的土豆絲糊糊下入鍋內。

    只聽“嗞拉——”一聲。

    四個小孩在?客廳坐不住了?,一個接一個地進了?廚房。

    大寶捂著?小肚子嚷嚷道:“媽,土豆絲餅還沒好嗎?”

    陸文珺看了?一眼鍋里,土豆絲餅只是煎成淺淺的焦黃色,還要?過一會才能熟:“餓了??”

    小寶點?點?頭,說?:“餓了?。”

    二?丫扁著?小嘴道:“二?丫肚子都扁了?。”

    陸文珺說?:“你們讓開?點?。”

    她用火鉗子從?灶膛里撿了?幾個外皮焦黑的小土豆出來,這小土豆是她切土豆絲前就扔進去的,現在?剛好熟了?。

    有的小土豆已經?被灶膛的高溫烘烤得破了?皮,露出里面金黃色瓤,看著?就軟糯,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土豆特有的香味。

    陸文珺將小土豆放到盤子里,遞給大寶:“帶他們出去吃,小心燙。”

    大寶咽了?咽口水,說?:“我還要?辣椒面。”

    陸文珺一邊給土豆絲餅翻面,一邊頭也不抬地道:“五斗櫥有,自個去拿。”

    二?丫屁顛屁顛地給大寶搬來小板凳,大寶踩在?板凳上,拿了?一碗紅色的辣椒面。

    大寶一手端著?辣椒面,一手端著?烤小土豆的盤子。

    小土豆圓滾滾的,一個沒拿穩,就要?晃幾下。

    偏偏大寶是個活潑的性?子,走路就愛蹦蹦跳跳,盤子里的小土豆滾來滾去。

    小寶和大丫還有二?丫只得跟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護著?盤子,生怕掉下來。

    小土豆終于端上桌了?,二?丫松了?一口氣?,伸著?白嫩似藕節一般的小手去拿小土豆。

    被大丫拍了?一下,斥道:“燙!”

    二?丫吐了?吐舌頭,將手縮回去,撒嬌道:“那你剝給我吃。”

    大丫不怕燙,伸手拿了?個小土豆,吹了?吹,飛快地剝起皮來。

    不一會,小土豆就脫去了?焦黑的外皮。

    大丫將小土豆遞給二?丫,二?丫捧著?土豆,小口小口地咬了?起來,那軟糯的口感和濃郁的香氣?瞬間在?口中彌漫開?來。

    如?今已經?十一月了?,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在?家吃剛烤好的,軟糯香甜的小土豆,實在?是一件美事。

    二?丫窩在?椅子上,一邊吃著?小土豆,一邊翹著?腳兒,美得不行。

    大寶嫌剝土豆皮麻煩,將小土豆從?中間一掰,露出里面黃色的瓤。

    他抓著?小土豆的外皮,用黃瓤去蘸紅色的辣椒面,然后再吃進嘴里。

    入口先是小土豆的軟糯香甜,然后味蕾一下被辣椒面激發。

    大寶一邊嘶哈著?吐著?舌頭,一邊說?:“好辣,好辣,不過好好吃。”

    看他辣成這樣,小寶也不敢蘸太多辣椒面了?,只蘸了?一點?點?,但也把他辣得夠嗆。

    兄弟倆一邊吐著?舌頭,一邊去冰箱翻陸文珺泡好的冰凍的茶水喝。

    陸文珺手腳麻利,很快,土豆絲餅、醋溜土豆絲、土豆燒豆角燉肉就做好了?。

    土豆絲餅兩面金黃,白芝麻和綠色的蔥花點?綴其間,令人食指大動。

    醋溜土豆絲的土豆絲粗細均勻,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光澤,青紅辣椒更添其顏色,靠近了?,還能聞到一股讓人忍不住流口水的酸辣味。

    最?后這道土豆燒豆角燉肉,棕紅色的肉塊大小均勻,紋理清晰,豆角翠綠,土豆上了?一層醬色,粗粗一看,跟肉長得還挺像。

    沈勁正好回家,看到這一桌子土豆做的菜,忍不住道:“這是土豆開?大會啊。”

    陸文珺看他一眼:“你咋不說?是把土豆全家抄斬了?呢?”

    沈勁樂了?:“差不多。”

    “爸!”四個孩子一聲接一聲地呼喊沈勁。

    沈勁連連應道:“哎。”

    他看了?看大寶手上拿著?的小土豆,說?:“你們這是吃什么?呢?”

    小寶將剛剝好的土豆,湊到他嘴邊:“媽給我們烤的小土豆,你嘗嘗,香甜軟糯,可好吃了?。”

    沈勁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嗯”了?一聲:“是挺好吃的。”

    說?完,趁著?陸文珺不注意,捏了?幾根醋溜土豆絲塞進嘴里。

    土豆絲又?脆又?爽口,恰到好處的酸辣味,讓他忍不住伸手,又?捏了?一根。

    醋溜土豆絲剛湊到嘴邊,就跟陸文珺對上了?眼。

    陸文珺額角直抽抽:“說?了?多少遍了?,讓你先洗手再吃飯。”

    每回沈勁都說?改,過段時間又?忘。

    沈勁將醋溜土豆絲咽下去,囫圇道:“誰讓你做的醋溜土豆絲這么?好吃。”

    陸文珺瞪他:“你就作吧,哪天四個小的都跟你學,每回都不洗手就吃飯,到時候說?肚子疼,到醫院一查,長一肚子蟲。”

    小寶“咦”了?一聲,說?:“媽,你快別說?了?,我們還吃著?飯呢。”

    “就是。”大丫把兩只小手翻過來,翻過去,展示給她看,“我們洗了?手的。”

    二?丫點?著?小腦袋道:“我們才不會不洗手,像爸一樣,長一肚子蟲呢。”

    沈勁樂了?,捏一把她的小臉蛋:“你說?誰不洗手。”

    “呀!”二?丫捂著?被他摸過的地方,皺著?小臉跟陸文珺告狀道,“媽,爸吃完醋溜土豆絲,不洗手就摸我的臉,我臉上全是醬汁。”

    陸文珺將二?丫抱過來,一邊用沾了?水的濕手絹給她擦臉,一邊趕沈勁去洗手:“快去洗手,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勁不急不慢地道:“沒事,你做的菜,涼了?都好吃。”

    他的目光時不時在?醋溜土豆絲上打轉,顯然還沒死心。

    陸文珺樂了?,抬抬下巴,示意沈勁看正在?對著?土豆燒豆角燉肉和土豆絲餅大快朵頤的大寶小寶:“你看他倆吃飯那個勁,你再晚點?上桌,別說?涼了?,連飯都沒得吃。”

    沈勁“嘶”了?一聲,說?:“難怪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呢。”

    大寶臉都快埋進碗里了?:“誰讓媽做的土豆燒豆角燉肉這么?好吃,哎呀,好吃死我了?。”

    大寶無肉不歡,但是這道土豆燒豆角燉肉,他只吃了?一兩塊肉,就朝著?豆角和土豆下筷子。

    豆角和土豆這種吸飽了?湯汁的鍋邊素,味道可一點?都不比肉差。

    份量還多,大寶那不得可著?勁兒吃嘛。

    小寶專心跟土豆絲餅做斗爭,土豆絲餅外酥里嫩,外面一層脆脆的,咬一口,里面都拉絲了?。

    他忍不住說?:“媽,我太愛吃這個土豆絲餅了?。”

    沈勁瞥他一眼,說?:“我看你不是愛吃土豆絲餅,你是愛吃那種軟爛的。”

    四個小孩里,小寶是最?懶的,吃肉都懶得吐骨頭的那種。

    小寶搖頭晃腦道:“你咋不說?我是愛吃那些不用長牙的呢。”

    沈勁樂了?:“差不多。”

    他去廚房打了?滿滿一碗白米飯,冒尖兒的那種。

    用勺子舀了?滿滿一勺土豆燒豆角燉肉的湯汁澆到飯上,再夾兩個小土豆,壓成土豆泥,用勺子一挖,連著?土豆泥和米飯一塊吃進嘴里。

    那滋味,誰吃誰知道。

    大寶看著?,忍不住說?:“爸好會吃啊。”

    沈勁:“我比你們大了?這么?多歲,吃了?這么?多頓飯,不比你們會吃,那不是活到狗肚子里了?嘛。”

    第50章 來者不善 二姨為什么老是斜著眼睛看人……

    “有人在家嗎, 有人在家嗎,有你們家的信。”

    門外突然傳來自行車的叮鈴聲?,然后是郵遞員的聲?音。

    沈勁抬高了聲?音應了一聲?:“有。”

    眼神示意離門口最近的小?寶:“去接信。”

    小?寶吃得正香呢, 不樂意了,撅著能掛醬油瓶的小?嘴道:“為什么不是你去。”

    沈勁樂了:“就憑我?是你老子。”

    小?寶嘆口氣:“遵命, 老子。”

    趁著沈勁還沒反應過?來, 小?寶趕緊邁著小?短腿跑出屋。

    郵遞員靠在自行車旁, 見應聲?的是個大人, 出來的卻是個小?孩, 便問:“你家大人呢?”

    小?寶仰著小?臉道:“沒事, 你給我?也?一樣。”

    郵遞員看他這副小?大人的模樣, 憋著笑,從后車座上綁著的厚厚一大捆信件中, 取了兩封給他:“喏。”

    小?寶接過?信,說了聲?:“謝謝叔叔。”

    然后又邁著小?短腿回家了。

    留下郵遞員在原地, 摸摸自己?白嫩的臉,郁悶地道:“該喊我?哥哥吧?”

    突然反應過?來,這小?孩是記仇呢。

    忍不住樂了,小?不丁點的, 心?思還挺多。

    小?寶拿著信進了屋, 陸文珺看一眼, 忍不住逗沈勁:“你猜猜是誰寄的信?”

    沈勁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說:“還能有誰, 我?爸我?媽唄,估計又是沈偉或者沈鵬代筆的。”

    自打規定了每個月最多只往家里寄五塊錢以后,吳艷花就時不時地寫信過?來賣慘,要么說她腰的老毛病又犯了, 要么說給沈偉找工作要花錢,再不然就是壯壯想買新書包,家里沒錢云云。

    老生常談了。

    類似的信件,主臥房間的抽屜都攢了厚厚一沓。

    反正吳艷花說的,沈勁是一個字也?不信,家里要真出什么大事,她早都上門了,不會慢悠悠地寫這些信。

    沈勁一邊扒飯,一邊頭也?不抬地道:“小?寶,信直接塞我?抽屜就行了。”

    小?寶“哦”了一聲?,又舉了舉手里的信件,說:“那還有一封呢?”

    “還有一封?”沈勁挑挑眉道,“你拿來我?看看。”

    小?寶把兩封信都遞給他,沈勁接過?信,直接翻過?來看郵戳和署名。

    平城和署名吳艷花的,就不用管了,信隨手丟到桌上。

    還有一封,是甬城寄來的,署名是翟月蘭。

    沈勁愣了愣,將信遞給陸文珺,說:“是岳母寄來的。”

    陸文珺也?愣了一下,接過?信,一目十行,看著看著眉頭漸漸松了。

    沈勁問:“信上說啥?”

    陸文珺將信疊好,說:“沒說啥,我?媽就說,好久沒見我?和大寶小?寶了,想來看看我?們,問方不方便。”

    沈勁也?松了口氣,他還以為翟月蘭出什么事了,或者身體有什么問題。

    但轉念一想,不大可?能,因為翟月蘭今年才五十歲,身體硬朗得很。

    他說:“你回信給岳母,讓她盡管過?來。”

    陸文珺點頭:“我?這就寫回信。”

    她道:“不過?,我?媽估計沒那么快過?來。”又道,“她那人我?清楚,最喜歡穩妥,現在寫信給我?們,估計要過?上三四?個月才來。”

    果然如陸文珺所料,一月份的時候,翟月蘭又寄了一封信,說她已經訂了火車票,二月二十七號到。

    于是,按照翟月蘭信上說的時間,沈勁和陸文珺一大早就把四?個小?孩拉撥起來,去火車站接站了。

    翟月蘭從火車上下來,她穿著紅色的毛衣,黑色的長褲,分外顯眼。

    陸文珺一眼就看到了,高興的上前,剛準備喊一聲?媽,目光觸及翟月蘭身后,挑了挑眉毛,說:“你怎么來了?”

    陸文珺的二妹,陸文麗翻了個白眼:“我?怎么就不能來。”

    她跟陸文珺長的不太像,臉龐瘦削而蒼白,下巴很尖,眼睛細長微微上挑,嘴巴薄薄一抿,五官還是十分俏麗的,偏偏一臉尖酸刻薄的模樣,沖淡了原本的美麗。

    翟月蘭看姐妹倆臉色不對?勁,趕忙道:“這是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吧,長得真好。”

    四?個小?孩都換上了過?年穿的新衣服,紅彤彤的,十分喜慶,襯的小?臉跟花一樣。

    尤其是大寶小?寶,兄弟倆是雙胞胎,長得又十分俊秀可?愛,不知道吸引了來來往往多少人的目光。

    大寶小?寶見過?翟月蘭這個姥姥,笑嘻嘻地道:“姥姥!”

    翟月蘭一手抱一個,笑著說:“哎。”又道,“你們都長這么高了,你倆一樣高吧?”

    大寶踮著腳,跟小?寶比,說:“我比小寶高。”

    小寶瞥他一眼,說:“你別踮腳,看誰高。”

    大寶繼續踮著腳,雙手環胸,哼了一聲:“我是哥哥,肯定比你高。”

    小?寶抬起下巴:“你就比我?早出生三分鐘。”

    兄弟兩個像兩只小?麻雀似的,吵吵鬧鬧。

    翟月蘭笑著朝大丫二丫招招手:“你們過?來。”

    大丫和二丫對?視一眼,兩小?孩已經沒以前那么怕人了,大大方方地朝翟月蘭走過?去,又喊了一聲?:“姥姥。”

    翟月蘭摸摸大丫的頭,又摸了摸二丫光滑的小?臉蛋,忍不住說:“長得真好。”

    她挺喜歡大丫二丫的,對?這兩孩子也?沒什么偏見。

    大丫二丫是烈士遺孤,沒有像她們爸爸那樣的人站出來,就沒有現在和平的生活。

    而且,這兩丫頭長得玉雪可?愛,又有禮貌,實在是討人喜歡。

    陸文麗的丈夫,聞鵬,是最后從火車上下來的。

    他一手抱著小?閨女聞巧,一手牽著大兒子聞勇,好脾氣地朝陸文珺笑笑,又朝沈勁點點頭,說:“姐姐,姐夫。”

    陸文珺回以一笑,拍了拍四?個小?孩,說:“大寶小?寶,大丫二丫,叫人。”

    大寶小?寶對?視一眼,脆生生地喊:“二姨,二姨父。”

    大丫二丫慢了半拍,也?趕忙跟上:“二姨,二姨父。”

    聞鵬笑著應了句:“乖。”

    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喊完人,陸文珺和沈勁就等著聞巧和聞勇喊人。

    聞巧扭過?頭,趴在她爸的肩膀上,一副不愿意開?口的模樣。

    聞鵬也?由著她,笑著解釋了一句,說:“聞巧她認生,過?會就好了。”

    聞勇倒是喊了一聲?:“姨媽,姨父。”

    就是聲?音很小?,聽不大清。

    陸文麗目光在大丫二丫身上轉了一圈,冷哼一聲?:“這就是你收養的那兩小?孩?”

    陸文珺寫信給翟月蘭的時候,信上提過?收養了大丫二丫的事,估計翟月蘭來的路上跟陸文麗提了一嘴,所以她知道。

    陸文珺依舊挑挑眉毛,說:“你有意見?”

    陸文麗扭過?頭,不說話了。

    大丫湊到大寶耳邊,小?小?聲?地問:“哥,二姨為什么老是斜著眼睛看人啊?”

    大寶也?小?小?聲?地說:“她眼睛有毛病,所以只能斜著眼看人。”又道,“大丫,你可?不能跟她學,眼睛斜久了,就會變成斜眼的,以后想改都改不過?來。”

    大丫想象了一下她變成斜眼的樣子,瞪大眼睛,說:“我?才不跟她學呢。”

    陸文麗還不知道大寶跟大丫在說她‘壞話’呢,她環視一圈火車站,覺得人擠人,十分嘈雜,嘴角下撇地道:“還不快帶我?們到你們家去。”

    聞鵬跟著說了一句:“是啊,這里人太多了。”又道,“媽年紀大了,一路舟車勞頓,都沒怎么好好休息,姐姐,姐夫,還是快點帶我?們到地方休息吧。”

    沈勁“嗯”了一聲?,說:“你們跟我?走就是了。”

    聞鵬讓陸文麗抱住聞巧,他來提行李。

    但是他個子瘦小?,看著還沒陸文麗高,重重的行李袋的,他拎了兩下都沒拎起來,好不容易拎起來了,七歪八扭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了。

    沈勁看不過?去,接過?他手里的行李,說:“我?幫你拿。”

    沈勁人高馬大,拎起行李袋來就像拎一個玩具,輕輕松松。

    陸文麗瞥他一眼,懟聞鵬一句,說:“你真沒用,還要姐夫幫你拿。”

    聞鵬好脾氣地笑笑,撓撓頭道:“那我?確實拎不動嘛。”

    沈勁跟陸文麗一家走在前頭,后頭,陸文珺拉著翟月蘭問:“媽,你怎么把她也?帶來了?”

    翟月蘭:“文麗怎么說也?是你妹妹……”

    陸文珺睨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跟她不對?付。”

    陸文麗也?不知道吃錯什么藥了,從小?到大,就愛跟陸文珺比。

    小?時候比吃、比穿、比人緣,長大后比美貌、比工作、比受歡迎程度,樣樣都要跟陸文珺比。

    陸文珺煩她都煩不過?來。

    尤其是陸文珺和沈勁結婚那天,陸文麗帶著聞鵬過?來參加婚禮,見面第?一句就是,你怎么嫁了個窮當兵的。又攬著聞鵬炫耀,說聞鵬是工人,待遇有多么多么好。

    那會沈勁還不是團長呢,只是一個普通的連長。

    工資也?沒現在這么高,待遇更比不上接他爸工作,進廠就是二級工人的聞鵬優渥。

    那段時間,陸文麗真是好一陣炫耀。

    陸文珺懶得搭理陸文珺,也?漸漸減少了跟她的來往。

    姐妹倆已經好幾年沒聯系過?了,這也?是這幾年來,頭一回見面。

    翟月蘭嘆口氣,說:“哪是我?帶她來的,是大年初三,我?去她家做客,順便看看巧巧和小?勇,坐著聊天的時候,我?順嘴就提了一句,二月二十七號要來你這的事,哪知道她聽完,就說她也?要跟著來。”

    翟月蘭知道陸文珺跟陸文麗不對?付,肯定不答應,當場就拒絕了。

    可?耐不住陸文麗好一陣纏磨,翟月蘭就帶著她來了。

    也?是想著,兩人畢竟是親姐妹,親姐妹哪有隔夜仇的。

    帶著陸文麗過?來,正好修復修復姐妹倆的感情,別弄的跟仇人一樣,多少年了都不連絡。

    聽完翟月蘭的話,陸文珺嘴角扯了扯,說:“你看陸文麗,像是想跟我?重修舊好的樣?”

    翟月蘭噎了噎,拍了一下陸文珺的手,說:“什么陸文麗,她好歹是你妹。”

    妹?陸文麗把她當姐姐不?

    上來就對?著大寶小?寶和大丫二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做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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