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解蒼云(04)
◎我和晴明出去玩啦◎
她養了他好幾年, 當初契約她也有問題,如果不是她想逗逗他好奇心又上來,他們不會契約, 他會自由。
而因為契約,在沙溺眼里, 他就是她的責任。
沒有什么主仆, 妖怪和人類都是平等的。
“兩兩, 退后吧。”
沙溺閉了閉眼, 站在宿儺身前,掏出符紙,將折扇放在腰間別好, 咬破手指。
嘶,好痛。
用血跡在符紙上畫出符文, 隨后再拿起扇子, 避開裂口女的攻擊后揮手,五芒星陣在腳底和半空若隱若現, 沙溺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學到的東西毫無保留的用出來。
說是要一起死,沙溺這種拼命的樣子可不像是想死的,她更想努力救下他們。
眼看著沙溺消滅兩只后體力不支, 宿儺在原地動了動。
算了。
這次就算了。
下次,下次一定會殺了她!
沙溺第一次知道, 原來宿儺這么厲害。
似乎沒費多少力氣便除了剩下的裂口女,因為契約之力,本來體力就不夠的沙溺更是宿儺榨的一干二凈。
她躺在地上起不來, 在宿儺看過來時瞇眼笑, 特別燦爛, “兩兩,好家伙,你居然這么厲害。”
“呵,才知道老子厲害?礙手礙腳,讓你跑你不跑。”
“我知道你厲害,不知道你這么厲害嘛,真是的。”
她還是動彈不了,臉上是脫力后的蒼白,但表情很高興,“我得努力,要變得配得上你才好啊。”
宿儺一邊心里罵罵咧咧一邊變大拎起沙溺。
“這樣好難受,能不能換個姿勢。”
“你不會想讓老子抱你吧?”
“……你說說你,說話這么不客氣干嘛呀,你背著我也行啊,兩兩,大哥,你這么拎著我我都快吐了。”
宿儺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來。
煩死了,神無月沙溺!
最后他只能背起沙溺。
成年體宿儺和沙溺體型差的很多,背上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兩個回到家,沙溺恢復了不少。
她用紙做了只鳥,讓鳥兒將消息傳給下面的人,告訴他們事情解決,林子安全了。
接下來的時間沙溺仔細回憶今天的戰斗,復盤一下哪里做的不好,回頭再改進改進。
這樣看書學習幫大家做做委托的日子又過了兩年,沙溺十歲的時候,準備要出遠門歷練。
現在周邊可安全了,都是好妖怪,不是好妖怪的都被沙溺除掉了,剩一堆沒有害過人并且給他們下了若是害人會反噬的禁制。
離開之前,她會和妖怪們說一聲,不要傷害村民,若是誕生了壞妖怪,可以的話請他們保護保護村民們。
除此之外,沙溺找到她遇到的除宿儺和小水桶外第一個妖怪。
“什么?讓我去你家?不去不去。”
“真的不去嗎。”
“你跟我契約唄,到時候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水鬼姐姐趴在河邊托著臉說。
“我有兩兩就行啦,你真的不考慮啊,我家現在很大,也很漂亮。”
是的,神無月家經過五年的修葺,當然變漂亮很多,現在不僅大,各種地方看上去煥然一新,想想剛來時神無月宅子再看看現在。
“跟你家什么樣子沒關系,你不跟我契約我不去。”
宿儺在沙溺身后釋放冷氣。
這只水鬼心心念念要契約。
拜托,她是他的!
不可能再有第二個!
自從兩年前裂口女事件,宿儺暫且歇了要整沙溺的心思。
當然只是暫且,他未來肯定還會想辦法擺脫她。
人類相比于妖怪、咒靈等,生命還是太短了。
最多一百年,一百年的時間而已,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他現在還不想分她那么長時間。
所以,暫時看看吧。
水鬼姐姐可能在宿儺的眼神中怕了,最后答應沙溺去她家幫忙照看神無月三個。
神無月三個人是真真實實的傻白甜,沙溺出遠門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
知道沙溺要出遠門,三個人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可以,沙溺失笑,你們要是可以她也不會這么擔心。
“桶桶過來。”
拎著兩個妖怪回來,沙溺招招手讓小水桶過來。
現在的小水桶可比以前厲害,沙溺直接用靈力喂養過它,現在它靈智開了,實力也高了不少,和水鬼在一起應該能守好宅子。
“哇!”
水鬼姐姐看到小水桶眼睛就亮了。
“我最喜歡小男孩了!別跑,讓姐姐親親!”
啊?
沙溺不懂,沙溺大受震撼。
所以,連小水桶也可以嘛?
給小水桶嚇得桶子里水都灑了一地,它跑她追,沒一會宅子就跟被淹了一樣。
沙溺頭疼的搖搖頭,隨他們鬧去,拉著宿儺給宅子加固結界,畫平安符等等。
準備一段時間,沙溺才放心帶著宿儺離開。
她準備好好歷練一段時間,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家。
此時,魑魅魍魎盛行,陰陽術起源于隔壁大國,在平安時代發展達到頂峰,陰陽師一職不僅僅除妖,祭祀,祈福等工作,甚受貴族歡迎。
現在肯定是平安時代,畢竟她剛來就見過賀茂忠行和晴明。
第一次出去歷練一年沙溺才回到家。
一年的時間讓小姑娘成長很多,這個時候女性陰陽師少之又少,大多是巫女,時間不長,神無月沙溺的名字也在有些人心里留下了印象。
她溫和親人,舉止大方,對尋求幫助的人都能很好的對待,讓大家都很喜歡她。
她也去過沒人的地方,都是妖怪或者靈,九死一生,突破自己的上限。
一年的時間讓她成長到神無月三個人都快認不出了,她一回來,神無月媽媽就抱著她啊嗚啊嗚大半天。
“瘦了!”
“我長高了,母親。”
好吧嗚嗚嗚沙溺啊我的孩子出去一趟很累吧!
三個傻白甜因為出去工作攢了點錢,平時舍不得用,這回沙溺回來,買了好多好吃的做了頓大餐。
沙溺就在飯桌上跟他們說一年來的奇遇。
她專往有鬼神傳說的地方跑,也遇到過很難解決的事,但宿儺真的很厲害,有時候她搞不定的,他都能搞定,以及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
最重要的是經歷、經驗,書本上的知識記住也沒用,出去歷練,能融會貫通,也能學習很多東西,收獲頗豐。
三個人加一只鬼一個小妖怪聽得津津有味,問她還出不出去。
“當然要出去呀,爺爺,我在外面可是說我是神無月家的孩子呢。”
就算現在她力量弱小,未來她會變得越來越強大,神無月這個姓也會隨著她的強大被越來越多的人熟知。
就是那么自信,叉腰。
在自家老母親眼里,孩子就是瘦了,在外面過得肯定不好。
沙溺當然不會說自己遇到多少危險,她挑著一些好玩的事說,比如她遇到過一只很大的鳥,是妖怪,那只鳥喜歡上一棵樹,可那棵樹就是一棵樹,沒有靈,鳥兒天天守著樹,后來樹被砍了,搞得鳥兒黑化,傷害不少人,連一般的陰陽師都打不過。
她去的時候正值鳥兒發瘋,沒差別的攻擊眾人,她也受了傷,疼的齜牙咧嘴,最后和兩個陰陽師合力才擊敗鳥兒,鳥兒抱著樹枝哭。
感性的沙溺幫樹提前成靈,兩個在風中見面,然后沙溺才消滅了它。
畢竟真的因為它死了很多人。
樹兒請沙溺將它燒掉,它和鳥兒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沙溺滿足了它。
又比如沙溺遇到一個不愛學習只想當陰陽師的少年,可惜他什么天賦都沒有,每天去陰陽師家里請求對方收徒,搞得那位陰陽師煩不勝煩,結果這個陰陽師的女兒居然看上了那個少年,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這些奇遇都是寶貴的經歷和財富。
次日,沙溺下山替大家祈福。
許久未歸的小陰陽師回來了,眾人紛紛過來見見她,感謝她,再請她解決一些事情。
周圍的人心里清楚,小陰陽師很厲害,他們這兒風調雨順不說全部因為她,也有一部分原因因為她,這樣的孩子怎么能不感謝她。
沙溺在家待了一段時間,之后又啟程繼續歷練。
不過,她一直沒去京都、也就是平安京,那里驚才絕艷的陰陽師太多,沙溺覺得自己實力還不夠,以及她更喜歡偏遠一些的地方,因為那里的人真的需要幫助,妖魔鬼怪不僅多還個個神奇。
如此來回跑又過了三年,沙溺十四歲的時候,準備回家一趟,休整鞏固一段時間就去平安京。
回來的路上,路過一個鎮子,一進去發覺不遠處黑氣沖天,怎么看都是有事的樣子。
她找個地方吃飯,狀似無意的問周圍發生了什么。
鎮上有一個不大的神社,但是因為地形原因,很偏僻也很陡峭,一般沒有重要的事,大家不會上去。
神社里有兩個巫女,一個平時會打理神社,接待他們,還有一個正在苦行。
前段時間專門修葺神社的人上去后沒下來,緊接著有去神社求御守的人也沒下來,這時候大家才發覺不對勁,組團去上面看看,結果只有一個跑了下來。
說是苦行的巫女將大家都殺了,現在沒人敢上去,請了陰陽師過來,陰陽師都沒下來。
沙溺看了看遠處,難怪黑氣彌漫,應該是死了很多人的原因。
如果放著不管,這些枉死之人很有可能會變成游浮靈或者地縛靈,屆時很可能影響周邊,草木不生,普通人生活也會變得艱難。
不過那個上去的陰陽師亦小有名氣,若是他都沒解決,自己要過去的話,得做好打算準備才行。
“已經去平安京請陰陽師了,希望可以多來幾個人解決吧,唉,我們現在都不敢靠近。”
沙溺收回目光,決定在這停留幾天。
宿儺:“你又要管。”
每次遇到什么事,她非要管一下,有時候明明力量差距很大,要不是他在她得死多少次啊!
沙溺沒說話,畢竟普通人看不到宿儺,她要是跟他說話就顯得很奇怪了。
出門在外,沙溺穿著男裝,頭發也束在后面,衣服寬大就顯得胸口沒有凸起,加上帽子,讓沙溺不仔細看不出來是個女孩。
這個時代對女性還沒有現代那么包容,應該說是苛刻的,沙溺至今沒有遇到女性陰陽師,巫女倒是遇到不少。
找地方住下,沒人了沙溺才跟宿儺說:“我想去看看,兩兩,拜托啦!”
這么多年,沒試出宿儺到底有多厲害,就算九死一生,有他在,她最后都安全了,不過沙溺也不是依靠他,她有什么都是自己做。
他在的話,她會安心很多。
“呵呵!”
現在的宿儺,儼然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憋屈死了。
他小時候一直不長,那是他誕生便成年體,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變小了,結果他變回去她嫌棄他太大了,要他跟她一起長大,他只好憋屈的慢慢變大。
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啊!
“呵呵!”
再次冷笑一聲,沙溺笑了笑,算是摸清楚他的脾氣了,他不想去也沒辦法,他只能跟著她。
沙溺休息一會,靠近看了看。
她聽到有聲音在呼救,是成形的靈。
山在哭泣,靈在哭泣。
沙溺心里有了數,她不是那種愣頭青和圣母,現在大家都不上去,沒有多余的人員傷亡,那她暫時等等吧,若京都的陰陽師遲遲不來,她就進去。
轉身離開,看到一群人急忙忙過來,有婦人掩面哭泣,沙溺抿了下唇,還是上前問怎么了。
幾個孩子才不怕什么怪力亂神,非要上去探險,已經兩個時辰沒回來了,大人們擔心,想上去找他們,又不是那么敢。
被熊孩子氣暈。
“你們還是不要上去了,里面有很多靈,也有妖氣,普通的陰陽師都有去無回,你們上去是想給他們做養分把他們養的更難對付一點嗎?”
“我可憐的孩子該怎么啊?”
他們當然也怕,可是……
沙溺蹙了蹙眉,咬咬牙,“我是陰陽師,可以接這個委托。”
給我錢!我跑一趟!
她確實是陰陽師的打扮,只是之前的成年陰陽師都無了,她看起來這么小,能做什么啊。
“我可不是普通的陰陽師。”
她露出讓人放心的笑,幾個人將信將疑打住上去的想法。
可以的話,誰都不想送死。
若不是父愛母愛,他們也不想上去。
現在他們祈禱陰陽師可以幫助他們找回孩子。
沙溺答應幾個,心里唉了一聲,看來她必須去了,現在回去拿點東西就上去吧。
再次過來,沙溺在山底下問:“可以牽手嗎。”
“不可以!”
“來吧!”
沙溺拉過宿儺的手,這才敢往里走。
一個人會很怕,即使她做了很久的陰陽師,妖魔鬼怪見過不少,但還是有點怕。
只有身邊有人,又不那么怕了。
一進山,就有一個木頭堆的鳥居,鳥居普普通通,神社不是直接在階梯盡頭,聽說神社在比較里面的地方。
沙溺拉著宿儺繼續往前走,沒走多久,又是一個鳥居,鳥居上涂了別的顏色,看不出來木頭本來的顏色。
幾步一鳥居,著實有點多。
大概半山腰的地方,有一片供奉神明的地方,旁邊和對面有兩個亭子,不過這個供奉之地更像是墓碑。
神明之墓。
越到里面越陰冷。
“不要再往前了,不要再往前了,陰陽師。”
沙溺聽到聲音看過去,是一個穿著巫女服的少女,少女正在流淚,跪坐在地面,“是我沒有守護好神社,是我的錯,請不要再往前了。”
普通人看不到她,幾天前的陰陽師看得到卻沒有聽她的話,她想讓他們別進去,不要再死人了。
從巫女口中得知更確切的消息。
這兒的信仰貍貓神,神社供奉的亦是貍貓神,去年山里多了一條貍貓,那位苦行的巫女便養了起來,結果前段時間,貍貓上身,以巫女的身體殺掉了她,又殺掉了過來的人。
她放心不下神社和眾人,成靈后再這兒想盡辦法提醒大家,可惜普通人完全看不到。
說完以后,她期待著看沙溺,沙溺拍拍她的腦袋。
“你已經做的很棒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解決成精的貍貓妖后,她會幫死去之人安心輪回,巫女也是。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道對方是什么東西,沙溺多了點底氣,總比什么都不知道來的好。
巫女還想阻止沙溺上去,沙溺搖搖頭,“它殺了那么多人,也許需要殺人來完成什么,我既然來了,就逃不了,不如解決。對了,你可見過幾個孩子?”
“見過,我使了點小計,他們嚇到暈過去,正在那兒的洞里。”
沙溺往她指著的方向看去,那兒黑氣更重,心里明白什么,同巫女笑笑,安撫她。
她離不開太遠,只能看著沙溺背影,忍不住哭出聲。
請不要有事啊。
陰陽師大人。
沙溺往巫女說的貍貓洞走去,繼續往上,過一個小橋,眼前是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堆尸體,尸體上漸漸凝出了靈,地面有個很大的陣法。
這陣法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沙溺對陣法、結界、符咒頗有研究,因為神無月家的藏書不少都是這些,哪怕如此她也差點沒發現。
再往里有一處斷崖,兩人高,下面是一處小池塘,有水從斷崖上流下來,旁邊有個可以容納一人進去的洞口,洞里面有個桌子,桌子上有杯子,有生活跡象,應該是來此苦行的巫女平時住的地方。
幾個孩子在暈倒在里面,他們應該是被巫女的靈搬進來的,沙溺上前看了看,確認他們沒事,給他們整了個結界。
接著沙溺去竹林中破壞了原本的陣法,這個陣法像聚靈陣,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有魂魄,逗留人間,這個陣法會讓他們聚靈,吃掉后可以提升實力。
我看這個神社就不要供奉貍貓神了吧,真把貍貓招來了,還是個懂不少的壞家伙。
破壞掉陣法,沙溺起了個小結界,快速擺了個簡單的束縛陣。
不出所料,貍貓很快就跑過來,察覺陣法被動,它不可能無動于衷。
它用著另一個巫女的身體,張牙舞爪,十指彎變長,勾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朝沙溺臉上戳去,沙溺想說打人不打臉,堪堪躲過去后,它猛跺大地,無數片針一樣的毛發從天而降。
小結界撐不住,沙溺只好用折扇斬下一根根鋒利的毛發同時用另一個手繼續起結界畫符咒。
來不及用筆,嘴唇咬著紙張邊緣用唾液也可以。
“可惡的陰陽師,你壞我好事!”
“你害了太多人,還不認錯嗎。”
“我認錯?”
太搞笑了,你以為你誰啊,它會認個屁的錯。
“上一個讓我認錯的陰陽師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那你豈不是很久之前就害過陰陽師?”
貍貓:“???”
啊?你是真聽不出我在嘲諷嗎?
沙溺沒跟它多說什么,它身上罪孽太重,她必須除掉它!
提前布置的束縛陣法終于起作用,沙溺將畫的符丟出去。
一般打斗時,宿儺不怎么插手,除非她說或者是她快頂不住他才出手,這倒不是他故意偷懶,而是她要求的。
宿儺在一旁看著,他現在了解她的天賦很高,高的離譜,只有一個問題,她很怕疼。
所以,宿儺再次見識到一邊哭一邊手下毫不留情的沙溺,只是這只貍貓妖害了很多人,不說是三大妖、鬼王那種級別,也起碼不是她現在可以對付的。
讓宿儺沒想到的是,沙溺在受了這么重的傷后還沒有叫他,自己還在打。
他是她的式神。
某種意義上,他強大,不也是她的強大嗎,為什么要這么執著于不讓他開場就打架?
沙溺一方面想鍛煉自己,一方面沒把他當自己的式神,老母親的心態,兒子再怎么強大,也需要自己的保護啊。
以及她不服輸的心態上來了,這貍貓不僅強大,還一直叨逼叨逼,嘲諷全開,給沙溺吵的頭疼。
實戰提升了她的上限,貍貓打著打著發現她好像越來越強了。
原本不放在眼里,此時也多了幾分慎重,若是有人把它攻擊和招式當喂招練習,那也太惡心貍貓了。
只見巫女樣子的妖怪臉上變成了貍貓狀,與此同時,竹林里所有的靈逐漸實體化,像被控制一樣朝沙溺沖過來,沙溺堪堪凝了個結界,騰空而起躲開一堆,不禁蹙眉。
太可惡了!
她一邊突破一邊打,受傷很痛,可是她現在腦子里只有除掉它!
一番血戰,沙溺終于將貍貓打倒并且束縛起來,她舉起折扇,只要打下去就可以除掉,貍貓妖這時候突然哭天喊地求饒。
見沙溺一點都不動搖,轉口道:“我現在是巫女的身體,你殺了我就是殺了她!”
沙溺遲疑半秒。
“殺了、它!”
巫女臉上的貍貓狀變得更為可怖,轉來轉去,一會是貍貓臉一會是人臉,那是巫女在和它搶奪身體的表現,貍貓妖見狀果斷舍棄巫女身體要溜,沙溺將折扇扔出去要打散它。
沙溺現在幾乎是脫力狀態,扔出去的扇子飛的慢,有一支箭率先飛出去打散了它。
結束了。
沙溺回過頭看巫女,卻看到巫女露出放心的目光隨后閉眼倒下。
“謝謝你,陰陽師大人,我的罪孽總算小了點。”
她、死了。
可這不怪你啊。
沙溺嘆了口氣,生離死別看的多了,她心里也很難受,確定事情真的結束后往后倒去,宿儺這時候跳出來接住她,看向那支箭的來源。
有人走了過來。
沙溺只是沒力氣倒了下去,并沒有暈,此時放松下來,才發現自己渾身都疼!
隨后扯開嗓子哭:啊啊嗚嗚嗚……
宿儺抱著人的手抖了抖,很想把她扔出去。
“嗚嗚嗚!”
好疼好疼救命救命我要止疼藥我要止疼藥疼死孩子了救救孩子!
宿儺剛想給她止血,箭的主人走了過來,沙溺看到他哭著說:“是你搶了我的人頭嗎?”
“……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打敗的,只看它要逃便出手了。”
“嗚嗚嗚……”
在賀茂忠行眼里,就是這個男孩子打扮的小姑娘因為別人搶了她的人頭一直在哭。
對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賀茂忠行解釋半天,沙溺才稍微止住哭泣,“不怪你啊,我沒有說你的意思,我就是太疼了嗚嗚嗚,等等,我好像見過你,您是賀茂大人嗎?”
“你認識我?”
“我小時候您救過我。”
這可是賀茂忠行呀!
賀茂忠行救過得人太多,沒想起來沙溺是誰。
沙溺從宿儺懷里跳出來,賀茂忠行看到宿儺微微蹙眉。
奇怪的孩子。
經過詳談,沙溺知道賀茂忠行被請過來解決這兒的事件,只是沙溺先一步打敗了貍貓妖。
賀茂忠行聽說過神無月家。
那是個很古老的家族。
沙溺稍微恢復一點,和賀茂忠行一起超度這些枉死之人。
賀茂忠行發覺她真的很有天賦,至少送人去輪回的水準和他不相上下,而且那只貍貓妖就是他來打也要花費點功夫,沒想到她初出茅廬竟然解決了,還沒有依靠式神。
當然,賀茂忠行對她的式神存疑。
“不知師承何處?”
沙溺搖搖頭,“我沒有老師,都是自己看書學習的。”
賀茂忠行那顆愛才的心頓時燃燒起來。
就算她是女孩子,可她自學成才,天賦異稟。
一方面高興遇到個好孩子,一方面可惜她這么久都沒人教,起了想收徒的心思。
這兒的事塵埃落定后,沙溺和賀茂忠行領著幾個孩子下山,在路上,賀茂忠行問沙溺愿不愿意。
很心動!
還是要回去問問爺爺他們啦。
剛好她家就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鎮上,賀茂忠行聽完后決定拜訪一下。
沙溺激動的很。
當天晚上,沙溺癱在床上,和宿儺說話,“還好我進去了,不然等兩天我就遇不到賀茂大人了,兩兩,那是賀茂大人欸,那可是賀茂大人欸,我小時候他還救過我,晴明的老師啊!”
為什么聽她說晴明這么不爽啊。
少年晴明早已聲名遠揚,宿儺都聽過他的名字,給他氣的當場不跟沙溺說話了。
沙溺累得很,他不跟自己說話,她碎碎念一會就睡著了。
宿儺上去掐她的臉解氣。
“別提別人。”
“老子不高興。”
沙溺砸吧砸吧嘴,說夢話:好想吃烤鴨喔。
宿儺冷笑。
次日起來,沙溺挺到討論賀茂大人不愧是大陰陽師,一來就解決了神社之事,并且還那么謙虛,說不是他做的,是一個眼睛藍色的孩子做的。
笑死怎么可能啊。
眼睛是藍色的沙溺:“……”
果然,出名要趁早這句話有點道理。
以及,大家都知道不是巫女出手傷人,而是可惡的貍貓,希望她們下輩子可以過得幸福一些。
“你不生氣嗎。”
“沒什么好生氣的啦兩兩,事情能解決不就是最好的嗎。”
宿儺不太明白,這不是個打出名氣的好機會嗎。
她真的生氣不難過?
難過還是有點的,但很快沙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因為賀茂忠行要拜訪他們家。
這種好事可不是一直有的,以后可以說:我們家可是賀茂大人都來玩過。
香!
兩人一“妖”回到神無月家在第三天,神無月三個人認出賀茂忠行后差點腿軟到跪下來了。
趕緊準備吃的喝的招待對方,
沙溺帶賀茂忠行轉了轉周圍,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一舉一動自有風范。
待坐下來后,聽聞賀茂忠行要收徒,爺爺居然第一個表達了不同意。
“不行,我們神無月家不能拜別人為師。”
欸欸,這個沙溺沒聽說過,難道這也是神無月家逐漸沒落的原因嗎。
賀茂忠行說了幾次,傻白甜三個堅決沒同意。
最后他只能嘆氣道:“這樣吧,她不拜我為師,我不收徒,讓她到我那邊學習一段時間,這個孩子天賦很高,不經過系統的學習會被埋沒。”
三個傻白甜糾結了一會,最后同意了。
沙溺連連感謝賀茂忠行,他無奈的笑笑道:“不必謝,也是我欠你的。”
大家都以為貍貓妖是他殺的,是確實是,可這個功勞他斷斷不能認,他怎么解釋,別人又不相信。
若沒有這么一出,他起了收徒心思,對方不愿意就算了,現在這么一來,欠人的肯定得還。
何況,他也的確挺喜歡這個小姑娘,跟他女兒一樣。
恐怕她的天賦不亞于晴明啊。
賀茂忠行在心里給了沙溺很高的評價。
他沒有多停留,次日給沙溺留下信便離開了,沙溺要在家多待一段時間,剛回來很多事情要做。
“有因就有果啊兩兩,我要是不進去怎么遇到賀茂大人呢。”
“你說過好幾次了。”
煩不煩啊,就天天念叨念叨。
“哼哼。”沙溺拿筆敲宿儺腦袋,她正在畫別的符做御守。
“我還想說呢,兩兩,還是要多做好事,壞事做多了總有一天會遭報應哦。”
背著沙溺做了不少壞事的宿儺嗤之以鼻。
他會在乎這個嗎?
報應?
有本事就來,就算是報應也殺給你看!
宿儺無動于衷,倒是沙溺越發覺得還是多做點好事的好,當然也不是無腦好,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下山,受到村民熱情歡迎,沙溺幫他們解決點小事情,又囑咐大家一些事。
大家聽得多了,都好好應著。
小陰陽師真心為他們考慮,他們感動的很,連帶著對神無月三個人都客氣禮貌起來,時不時幫助他們三個,在沙溺不在的時候。
又回去好好囑咐神無月三個人,交代水鬼姐姐和小水桶。
幾日后,沙溺背著包包前往平安京。
下一次回來,希望那個時候她已名揚四海,屆時有追隨者,重振神無月家就不是口頭說說而已了。
宿儺一直在她身邊,這次也不例外。
他不是妖怪,也不在意什么大陰陽師看出他不是,反正他是她的式神,她敢不罩著她他就殺了她!
絕對要殺了她!
平安京離他們這兒有點距離,沙溺沒有特地趕路,正常過去,路上又遇到一些人一些事伸出援手,自然就慢了。
等她走到時,不禁感嘆,這兒可太繁華啦。
大城市!
襯的沙溺感覺自己像一個土包子,看什么都覺得很新奇。
要不是記著她得先去賀茂家報道,真想玩一會。
沙溺問了人,知道賀茂家具體地址,朝那邊走過去。
門口有人,沙溺將賀茂忠行留下來的信給那人看,“你就是神無月沙溺嗎?賀茂大人說你來了去找他就好,不過現在賀茂大人不在家,你先進去吧。”
這兒算是賀茂忠行的另一個家,因為這里在現代來看就是學校,里面都是賀茂忠行的學生。
沙溺被領到后院中,現在季節很好,這兒種了很多櫻花,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一棵樹接著一棵,漂亮的不得了。
她和宿儺坐在后院亭子里,看到前面大廳有不少人正在看書學習。
沙溺想到書院,這里布置就很像,一個桌子,大家正在埋頭苦讀。
完蛋,一來就感覺卷起來了。
“好努力啊,兩兩,我們也要更努力。”
“是你,不是我。”
他可是一出生就在終點線了笨蛋陰陽師。
“你是神無月沙溺嗎。”
聽到一個好聽的少年音,沙溺嗖一聲站起來,結果撞到對方,撞掉自己帽子。
趕緊手忙腳亂撿帽子,帽子被一只纖長的手撿起來遞到她面前。
她戴好帽子看過去,黑發黑眸的少年嘴角帶著淡淡的笑,他沒有戴陰陽師帽子,但沙溺知道他是誰。
“晴明,你是晴明大人吧!”
見到活的偶像了!
小時候不算!
畢竟當上陰陽師后,誰的偶像不是晴明啊,反正她是。
“是,神無月小姐嗎?”
“嗯嗯!”沙溺用力點頭,被宿儺踩了下腳,見到自己愛豆的沙溺沒和宿儺計較,閃著星星眼看晴明,“我小時候,您救過我!”
宿儺:“……”
媽的,她不理老子!她眼里只有別的男人!!!
晴明微怔,隨后道:“是試煉那次嗎?”
“咦,您記得我呀?”
“你也記得我呀。”
“可是賀茂大人都不記得呢。”
晴明輕笑,他對小姑娘印象很深刻,實際上剛剛他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感覺格外熟悉。
“賀茂老師昨日有事外出一個月,估計你這兩天能到,讓我帶你一個月,神無月小姐,來這邊吧。”
要先將人安頓好啊。
“叫我名字就好,晴明大人!”
活的欸,真的是活的愛豆欸!
“那沙、溺,也叫我名字就好。”
“晴明!”
少年輕輕垂眸,耳尖微紅。
房間早就收拾好了,她這兒是一座小院子,雖然說她和賀茂忠行沒有師徒的名義,但這么白嫖人家也不好,沙溺帶好學費和住宿費等花費的錢。
這些年神無月家沒有那么窮,只要不沒有克制大手大腳花錢,她攢的錢可以用很久,而且她來到平安京,不也可以賺錢嗎。
完全不在慌的!
她收拾東西時,宿儺在周邊看了看。
現在他已經可以離開她身邊,只是不能超過一天,所以沙溺出門一直帶著他,而不是像有些式神那樣等待召喚。
收拾好后,沙溺走出院子,就看到晴明站在門口。
他好好看,又那么厲害。
嗚嗚,晴明sama!
看出小姑娘眼底的崇拜,晴明失笑。
他看過很多人崇拜的眼神,仰慕的眼神,但都沒有這樣澄澈干凈的。
所以當年僅僅那么短的時間,他也記住了她。
沒想到,她那時候那么小也能記住他。
不得不說,他心底莫名很高興。
“你今日剛來,明日開始吧,去逛逛?”
沙溺眼前一亮。
“可以嗎!”
大家都在卷欸,我們出去玩真的好嗎!
“當然可以。”
“耶!兩兩,出去玩……咦,不在,算了,那我們出去吧,我給他留個紙條。”
看著少女歡快的背影,晴明嘴角浮現一抹笑。
老師前幾日回來,說遇到一個天賦不亞于他的孩子,是個女孩子,只怕要走的路比他苛刻很多,但她真的很強,連快成鬼王的貍貓妖都殺掉了。
那時候晴明就很好奇,誰能得到老師這么高的評價。
老師有事,自然而然將她交給了他,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教她。
晴明欣然接受。
見到的第一面,晴明便覺得,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很奇妙。
沙溺寫好小紙條,理了理裝束,跑到門口嘿嘿一笑,“我好啦,我們現在走嗎晴明大人!”
“不對,晴明!”
“好,我們走吧。”
土包子對大城市那可太感興趣了。
“這是什么這是什么?”
“是水瓢。”
“哇好奇怪的水瓢,這個呢這個呢?”
“弓箭,這種做來給小孩子玩的。”
“原來是玩具!”
他們在這邊玩的很開心,宿儺回到賀茂忠行家,看到沙溺留的字條,面無表情的攆碎了紙條。
“兩兩,我和晴明出去玩啦,你回來不要著急不要等我啊!”
神無月!
洗內!
作者有話說:
大爺:啊啊啊啊她出去玩不帶我!!我沒有吃醋我沒有!!!
感謝在2023-04-21 17:47:35~2023-04-22 20:42: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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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解蒼云(05)
◎那位據說活不過十五歲的天才咒術師◎
沙溺到這邊的時候是下午, 收拾一番加逛了逛,天色便黑了下來,為了感謝晴明帶她玩, “斥巨資”給晴明買了個小禮物。
然后晴明請她吃飯,沙溺有點不好意思, 但看到吃什么就沒想那么多了。
肉肉, 要吃肉肉!
這幾天吃飯老是咬到嘴巴, 一定是饞肉了。
吃到一半, 兩個幾乎同時抬眸放下筷子,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什么意思。
他/她也感覺到了嗎。
不愧是我的偶像。
老師說的沒錯,她很厲害。
有股若隱若現的妖氣。
平安京里陰陽師眾多, 式神也多,式神大多是妖、鬼等, 整個平安京里都充斥著妖氣, 這兒有個巨大的結界,就算是陰陽師平時也看不太出來。
而作為式神的妖怪、鬼等等, 和無主有害的妖怪那種氣息不同,剛剛兩個在一瞬間察覺到有股妖氣便是無主的。
飯是吃不下去了,沙溺和晴明跑出去一看,沒有半分蹤跡。
不太對勁。
“著火啦, 著火啦!”
人群中有人驚恐的喊出聲,沙溺朝那邊看過去, 只見原本安靜的高樓像是著了什么道,只一瞬便火光滔天。
“不好,是陰陽寮。”
沙溺嘶了一聲, 尋思竟然有妖怪這么離譜, 敢打陰陽寮的注意?!
陰陽寮那是什么地方, 用現代話來說可是政府機構啊,怎么敢的!
遭了。
沙溺知道事態緊急,和晴明一起跑過去,此時陰陽寮的大火已經燒的無法讓人靠近,里面還有人,陰陽權助正指揮人救人,可惜無名之火,普通的陰陽師沒法靠近。
晴明當即畫了個避火符要進去,被沙溺拉住,“我進去救人,晴明,你去追放火的那人。”
她抬頭看向一個方向,示意晴明看過去。
遠處的高樓上有個黑影,也許沒想到有人注意這邊,在兩個看向那邊后動了一下。
“我力氣很大,相信我!我去救人,你去追它吧。”
殺人放火殺人放火,放火和殺人一樣罪孽深重,她不想讓縱火者逃之夭夭。
救人在晴明心里更加重要,但看著少女堅定的目光,晴明忽然覺得她可以。
“交給你了。”
普通的水沒法滅火,調度過來的陰陽師正在畫符擺陣,但火是妖火,一般的陰陽師完全澆不滅。
寮里有人,還是先救人再控制火勢吧。
沙溺腦海里想到什么,咬咬牙,賀茂老師不在平安京,對方是故意的嗎?
趁著賀茂老師不在?可是晴明在啊。會不會他們不知道晴明在?
暫時管不了那么多,沙溺身邊圍繞著水沖進火海中救人。
好在里面的人怎么說也懂點陰陽術,暫時沒有死亡,只是他們出不去,沙溺一手拎著一個再扛起一個,驚呆了一片人。
仔細看,她還是個少女。
啊?力氣這么大?
不對啊,難道主要不是她居然敢進去?她怎么進去的?他們都靠近不了啊!
來回幾次,沙溺把人帶出來交給支援的人,都來不及多說什么再次沖進火海。
天色徹底黑下來,黑夜中的大火就算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也能看到,這一夜不少人都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穿梭在火海中,她沒有受到火勢的影響,救了一個個人。
確定里面沒人后,沙溺跳到陰陽寮對面的房子上,周邊有不少陰陽師,火勢依舊在蔓延,相比于剛開始,蔓延速度降低下來,問題是這樣下去,平安京這條街都別想要了。
沙溺稍微恢復一下力氣,便加入大家的滅火行動中。
有陰陽師引來了水,只是用處不大。
正在眾人焦頭爛額之時,一支無比龐大的水柱從天而降,緊接著他們聽到一個少女聲音,“你們將水匯聚過來,快點。”
眾人不疑有他,紛紛按沙溺喊的去做。
沙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天生就很喜歡水,水也很喜歡她,她若是引水,就算是普通的水也絕對可以澆滅火,所以讓大家一起匯聚,齊心協力。
那少女站在對面樓頂之上,下一秒,腳底在半空點了點,整個人騰空于火海旁邊,巨大的水柱從天而降。
火很快被澆滅了。
沙溺松了口氣,從半空中掉下來。
好累喔!沒有力氣了,騰空的靈力都沒了!
落地之前,掉入熟悉的懷抱,沙溺往他懷里鉆了鉆,“呀,好巧啊,兩兩,你也出來玩?”
宿儺:“……”
真的,你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本來因為著急她的安危都快忘記她丟下他跑出去玩了,結果她倒好,迎面就是這句話,干脆松手摔死她算了吧!
沙溺抓著宿儺胸口的衣服,蹭蹭,“我剛剛好棒,你都沒看到。”
“看到了。”
“嗯什么什么,兩兩你說什么?”
“老子說看到了!”
“那你還不夸夸我?”
“你找死啊!”
沙溺笑嘻嘻的模樣讓宿儺覺得特別欠揍,又因為知道她現在很無力,咬咬牙表示算了算了,下次絕不會放過她!
“沙溺,你怎么樣。”
晴明抓住縱火者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遠遠看到半空的少女著實驚出一身冷汗,沙溺笑著說沒事,晴明還想說什么,宿儺直接一個轉身,抱著沙溺走了。
嗯哼,那個不像式神的式神好像對他的敵意很大啊。
罷了,先解決眼前事吧,老師不在,什么阿貓阿狗都跑出來害人了啊。
宿儺帶著人回去,沙溺看到自己收拾好的房間亂七八糟,驚道:“遭了,原來這里也會進賊,快看看有沒有少的東西,完了完了兩兩,我們要喝西北風了。”
兩面·賊·宿儺將人丟到床上,“老子做的,沒賊。”
怎么,你不滿意?只許你出去玩不許他在家找東西啊!
“那就好,等等、你弄得這么亂干嘛,好孩子不可以這樣,快收拾好!”
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詛咒之王!我不是孩子!
干脆還是一巴掌拍死吧。
“你休不休息!”
“好吧,等等啊,兩兩,我給你買了糖喔。”
沙溺坐起來,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個糖葫蘆一樣的糖。
宿儺:“……”
“還好沒丟,給你的,不用謝我。”
“呵呵,真是謝謝你哦。”
面無表情的接過糖,沙溺一笑,重新躺下去,“我好累,我真的要睡覺了哦。”
宿儺沒理她。
沙溺一覺睡到下半夜,起來一看,房間還是亂糟糟的,熊孩子根本不會收拾房間。
真是讓人操心啊,宿儺醬。
老母親只能爬起來動手收拾,理好后打開門看了看陰陽寮的方向,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已經沒事了,沙溺。”
哇,想什么來什么,不會是讀心術吧。
是她臉上表情太好懂而已。
月亮已經到了天邊,但周圍很亮,沙溺和晴明走到小院中坐下,晴明給沙溺行了一禮,“今天的事多虧有你,你救了很多人,滅了火,大家都很感謝你。”
他們國家自古崇拜強者,幾個時辰前那一出,直接在他們心里留下了沙溺是強者的印象,救人滅火,縱使是個女孩子,只要她強,強到別人無話可說,那她就可以成功。
“欸,大家都很感謝我?”
“是啊,沙溺,你很厲害哦。”
“為什么啊,大家知道我?”
“嗯,有問起沙溺呢。”
沙溺眼前一亮,嗖一下站起來,目光灼熱的湊近晴明看,“晴明大人,那你有告訴他們我的名字嗎!”
“自然。”
“好耶!以后有人問,就說我是神無月家的孩子,神無月家是個古老厲害的陰陽師家族,可以吧!”
沙溺,激動過頭了。
面對這樣清澈又灼熱的目光,晴明在她緊盯的視線中點頭。
沒法拒絕她啊。
正如晴明所說,沙溺可以說是一戰成名。
畢竟那時候有不少陰陽師都靠近不了,她不僅靠近,還滅了火,怎么不算她厲害呢?
“那,那縱火者呢,抓到了吧,怎么回事啊為什么要放火?”
“嗯,沙溺不用擔心哦,還有點時間,去休息一會吧,我們天亮了開始學習。”
“好!”
愛豆說什么就是什么!
沙溺乖乖回去睡覺,只是這回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期待著學習,又有點害怕。
今天鬧的動靜還是有點大了啊。
天亮了,沙溺爬起來,熊孩子也在外面回來了,宿儺直接就是“本大爺很不爽”的臭臉,沙溺過去摸摸他的頭安撫,“我今天先打探打探,看能不能帶你一起上課啊。”
“???”
他媽的,他不要!
沙溺去前院中,便有人對她打招呼。
“神無月,是神無月小姐。”
“就是昨天救火的那位嗎。”
“斯國一,好漂亮。”
你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是否有點大。
沙溺一邊害羞一邊更放松了,大家應該是很好的孩子吧。
晴明先帶她了解一下具體的時間、規則等等,不過沙溺不用遵守,因為平時他會教她。
沙溺正式進入學習狀態。
她理論知識很強,和什么數學啊物理啊之類的東西不同,對于陰陽師陰陽術之類的知識,沙溺記得很清楚,晴明在發現她懂得不少,但只是淺顯,便換了個教學方式。
除了本該要學的,帶她出去接委托,在委托中,以實際行動教導。
這和沙溺自己一個人做委托或者遇到什么事件不同。
以及,放松的時候,晴明會帶她去玩一些有趣但可以提高自身的東西,比如馬術、弓箭等等。
沙溺瘋狂的吸取著知識,只是可惜,宿儺和晴明好像很不對付,晴明無所謂他來不來學習,他卻不愿意。
一個月后,賀茂忠行回來了。
“你教的不錯,若不是你馬上有事,我倒想將神無月交給你了。”
“哪有,老師。”
晴明真是強大又謙虛啊,長得也很好看,對人又那么禮貌,上哪找這樣的孩子。
“欸,晴明馬上有事嗎?有什么事?”
“嗯,是這樣的,今年的交流會要開始了,晴明會過去。”
“老師不陪晴明一起嗎?”
“晴明這次代表安倍家哦,老師才走了一趟,不一起了。”
沙溺眨巴眨巴眼,問:“交流會又是什么?”
神無月家的書里沒寫過。
“唔,大概十年前發展的一種少年陰陽師比拼活動吧,一年一次,第一名有一百萬獎勵和一件武器。”
沙溺頓時心動了。
不是什么錢不錢的問題,只是想和別人交流一下!
“我,我可以嗎!我也想參加!”
“嗯,你明年可以參加,要滿十五歲。”
啊!
我的一百萬!
只能,只能請你再等我一年了!
聽著沙溺和賀茂忠行的對話,晴明用折扇掩唇笑了笑,“沙溺很需要錢嗎?”
“我我、需要!”
神無月家現在也只是不窮,還很缺錢啊!
“那么,明年沙溺努力吧。”
沙溺立馬精神滿滿,“我一定會贏的!”
沖鴨!一百萬!
為了一百萬,沙溺接下來的學習更努力了。
賀茂忠行的教學方式和晴明不太一樣,他是溫柔中帶著嚴厲,晴明是行動派的。
宿儺對賀茂忠行意見不大,賀茂忠行雖然對宿儺的存在存疑,只是暫時沒看出他是什么,能看出來的確有著很強烈的契約之力,知道宿儺不可能傷害沙溺,也就沒多想了。
留在這里的時間過得很快,沙溺的學習和實戰都在努力著。
兩個月后,晴明回來了,大家恭喜他又拿了第一。
一百萬!
只剩兩個人的時候,沙溺看晴明的目光又變成了星星眼。
“又,是說明晴明你不是第一次拿到第一嗎!好厲害啊!”
“也沒有……沙溺明年參加也努力拿到第一吧。”
“嗯!”沙溺用力點頭,“我會努力打敗晴明的!”
晴明笑出聲,“可能要讓沙溺失望了哦。”
沙溺想問為什么這么說,某位詛咒之王好像嗅到了晴明的味道走了過來,二話不說,戳戳沙溺,示意沙溺跟他走。
“好,來了。”
沙溺對晴明揮揮手,“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晴明在原地看兩個人的背影陷入沉思,視線里一人一“妖”不知道因為說了什么打鬧起來。
就,好不了一點,他為什么覺得那個式神剛剛一副抓奸的模樣。
一定是他最近太疲勞產生的錯覺。
還是去休息一番吧。
他不知道為什么馬不停蹄的趕回來想和她分享這個消息,還特地支開了別人空出二人空間。
要命。
越來越在意一個人是好事還是壞事。
視線里兩個終于消失,晴明揚起唇。
只要不做會后悔的事就好吧,晴明。
“喂,那個很貴,我哪來的錢啊!”
“喂喂不是吧沙沙,別的主人都是要什么有什么,我不過是要一塊小小的勾玉都不行?你前兩天不是做了委托賺到錢了嗎。”
“你你你……”
我的錢是用來干這個的嘛。
熊孩子真讓人頭疼。
沙溺心疼的想。
——
在這邊的學習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快一年過去。
“沙溺要參加今年的交流會嗎?”
“要要要!”
賀茂忠行特地來問她,沙溺連連點頭,眼睛亮亮的。
一百萬!一百萬!
“沙溺應該要代表神無月家?屆時讓晴明帶你吧,我要帶另外兩個學生。”
參加交流會的少年陰陽師,十五歲以上,十八歲以下,要么由老師、前輩帶領,要么由家里長輩帶領,一個人參加不了。
晴明也算沙溺的前輩,沒毛病。
“晴明自己不參加嗎?我要打敗他!”
沙溺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自信,這可是晴明啊,可偶像不就是用來打敗的嘛,不然怎么是偶像捏。
“晴明十八歲了,參加不了。”
“啊!對!”
賀茂忠行抿唇笑了笑,對沙溺說其中的緣由:“原本是二十歲以下,但晴明從十五歲到去年連續三次拿到第一,那些人改了規則。”
啊!
這是以一己之力把自己送上ban位嗎。
不過如果晴明不在,那她有加倍的信心勇奪第一!
勇敢沙溺,不怕困難!
賀茂忠行將另外兩個參加交流會的少年喊過來,一起講了講關于交流會的事情。
那兩個少年是沙溺的小迷弟,沙溺來這兒學習快一年,她的水平早已甩開普通人一大截,他們都崇拜強者,自然崇拜沙溺。
偶像的傳承。
少年陰陽師交流會,是想看看有沒有杰出的少年陰陽師。
任何時代,對于人才的培養都必不可少,有人在這大放光彩,未來前途光明。
皇室都會來參觀,有時候就算拿不到第一,可能夠被賞識也是機遇。
交流會分好幾項比拼,各個領域都有涉及,按積分排名,所有項目積分加一起,總積分排名。
“這就是,陰陽師的高考嗎。”
沙溺心里想著,回去搖著宿儺的肩膀,“兩兩,加油啊,加油啊,我們一定要拿第一,你不能劃水了明白嗎。”
宿儺被他晃的哪里都不舒服,拍開她的手,“哈?要全部消滅是嗎。”
“那倒也不是,冷靜,只是打敗他們就可以了。”
傷人性命會被取消資格。
宿儺對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在沙溺學習的時候,他也在學習,不過他不是學陰陽師的東西,他就是簡單找找關于術式之類的東西看看。
沙溺和另外兩個師兄開始準備起交流會的事。
她理論知識強無敵,一年來系統的學習讓她將知識理解且融會貫通,可以說平輩情況下,除了晴明,她誰都不虛,非常有信心可以拿到第一。
只要不被特別針對。
賀茂忠行和晴明都提醒她,在賀茂忠行這兒,大家沒有對她有意見,但若都不認識她,又被她打敗,難免不會懷恨在心,也許會算計她。
沙溺以前從未想過復雜的社會和人性,她更愿意全身心去相信別人。
“這次交流會的地點在五條家,我們準備明天出發,沙溺,你和晴明后天出發。”
出發這天,沙溺和晴明以及一只宿儺坐上馬車,在馬車里,沙溺陷入沉思。
前兩天聽說五條家,就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知道什么原因。
“沙溺在緊張嗎?”
晴明和他們坐在馬車的兩頭,主要宿儺氣息很強大,好像故意的。
“沒有,我只是在想,五條家也是陰陽師大家族嗎?我好像沒有聽過,可是,可是我又覺得很熟悉。”
這股感覺讓她很難受,心里堵堵的,什么都寫在臉上。
晴明想了想道:“可能因為沙溺小時候那次,五條少主救過你吧。”
她愣在原地。
腦海里浮現一個白色頭發,藍色眼睛,自大臭屁壞脾氣的少年,卻又和一個白色頭發,眼上系著布條的孩子逐漸重合,那個孩子一直在咳嗽,看上去身體不太好。
“是他。”
沙溺從回憶中出來,“他是五條家少主?我記得他好像說,他不是陰陽師。”
晴明點下頭,“對,五條家不是陰陽師家族,他們是咒術師家族。”
“咒術師,咒術師,咒術師……”
好痛,腦袋好痛。
沙溺沒有控制住暈了過去。
她倒在宿儺腿上,晴明幾乎下意識起身想扶沙溺,在宿儺動作中硬生生止住。
宿儺摸了摸沙溺的臉,抬頭的瞬間表情冷漠又高傲,“想做什么,陰陽師大人?”
“沒有,我只是想看看沙溺怎么樣。”
“她睡著了,安倍晴明,不要吵她。”
晴明笑笑,重新坐穩,目光在沙溺身上轉了轉,有點擔憂。
怎么好端端暈了過去。
宿儺知道她暈過去但沒有大礙。
很奇怪。
她是在逃避什么,還是?
某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應激反應?讓她想到便會受到身體的保護失去意識不再想起。
可是很奇怪不是嗎。
他們一起生活這么多年,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在她四五歲之前?別開玩笑了,就算那個時候有,能和咒術師扯上什么關系?
沙溺又做了很多夢。
她夢到了好多人啊。
好像有她上輩子的事,看她長大的人,和她玩耍的人。
“名字,我沒有名字呀,大家都叫我小人魚。”
“欸?!竟然沒有名字嗎,嗯……你眼睛那么漂亮,像大海像藍天一樣,就叫阿藍吧。”
“哇,我有名字啦!”
……
“阿藍,過兩天我要出遠門,很長時間不能過來,阿藍記得不要老是在海邊玩被別人看到喔。”
“是要去比賽嗎,那要加油哦,真是的,小橘子什么時候來海里和我一起玩呀。”
……
“小橘子走了。”
好寂寞呀。
好想去找他。
那個給我取名字的孩子。
為什么這么多年沒來找我呢?
阿綱,阿綱。
既然這樣我就去找他吧。
“小人魚,不能上岸啊!”
“人類都是大壞蛋!”
……
“等你回來有話跟你說。”
約定好了吧,小不點。
是我食言了,悟。
那天你想跟我說什么?
對不起,我沒有回來。
沒有見到最后一面啊,悟。
沙溺睜開眼睛,淚水從眼角流下來,沙溺愣了愣,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這個夢太長太長了,長的不像是夢,只是從前記憶的顯現,可是她醒過來卻什么都不記得。
頭好疼,心里也好疼。
這里是什么地方?
沙溺揉著頭從床上下來,打開門后,是一個小院子,入眼是青山碧水,格外雅致。
“神無月小姐,你醒啦。”
有男孩進來說道,沙溺問這是哪兒。
“是五條家,沙溺小姐,晴明大人正在前面和家主說話,您休息好了可以過去。”
沙溺想說那帶我過去吧,但是男孩已經跑掉了。
好吧,我自己走。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擦擦眼角逼出的生理性淚水,將心里那點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下去。
做好心理安慰踏出門。
她這是睡了多久啊,一覺起來都在五條家了。
拉過人問了地址,沙溺用心記下來結果還是走錯了,因為五條家太奇怪了!
看著滿院子的梨花,沙溺抓抓頭,往前走不是往后走也不是,下意識踏出一步,便看到樹枝動了動。
與此同時聽到一聲壓抑的輕咳。
原來有人!
少年穿著白色衣服,白色頭發,蒼白的臉,都完美的融在梨花中,不是他出聲她都沒注意。
“抱抱抱歉,我走錯了!”
少年抬手別開開滿梨花的樹枝,整張臉出現在沙溺視線里。
沙溺看著他,看著看著眼睛酸澀不已,眼淚不受控制的留下來。
悟,悟……
“satoru……”
“是覺。”
少年表情不變,依舊帶著些疏遠和冷漠,拿出帕子遞過來,“神無月小姐,你又叫錯了。”
沙溺愣愣的接過手帕,眼睛還看著對方,眼淚怎么都控制不住,她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會這么難過,是因為他看起來弱不禁風嗎?
不,不是,她在為自己難過。
“你在透過我看誰,神無月沙溺。”
沙溺回過神,搖搖頭,“抱,抱歉,五條少主,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你長得有點像我認識的人,對不起。”
九十度鞠躬。
五條覺抬手摸了摸梨花,視線看似不在沙溺身上,實際上蒙著布條的視線緊緊鎖定著沙溺。
你或許不相信前世今生,不相信輪回。
神無月沙溺。
我夢到過你。
那時候你叫、羽彌田沙溺。
沙溺窘迫的道歉,重要的是她撒謊了!她根本不認識什么長得像的人。
一看見他,她便莫名的心痛。
五條覺表情依舊冷淡,掩唇咳嗽了好幾聲,最后道:“客廳在那邊。”
給沙溺指了路,沙溺再三道歉,才不好意思的離開這兒。
滿院子的梨花,真漂亮啊。
白色的梨花瓣漫天飛舞,像是下雪一樣,沙溺走著走著,步伐頓了頓,回頭看去,便看到蒙著布條的少年似乎在注視自己,她對少年笑了笑。
“謝謝少主。”
“梨花很漂亮。”
五條覺蒼白的臉頰上多了些粉紅,不是害羞,是因為忍著想要咳嗽的欲望憋出來的,直到沙溺走遠,他才拿出另一條帕子捂著嘴猛烈咳嗽起來。
“少主。”
他的仆人趕緊在不遠處沖上前,幫他拍背,隨著他視線看去,“少主,這么惦記她,為什么不說您特地幫她安排了單獨的院子。”
“沒什么。”
五條覺熟練的擦擦嘴角,咳紅的臉頰看上去更病弱了,“就讓她以為是因為晴明吧。”
“為什么呀?”
“我今年多大。”
“十七了!”
“嗯。”
少年冷淡的臉上多出一絲淡淡的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死啊……”
那又何必讓她知道那么多。
沙溺這回沒走錯,結果一來就看到宿儺在人家房頂。
“……”
好你個宿儺,太不禮貌了!
她在下面給宿儺打手勢讓他下來,別被人看到了。
宿儺:“……”
晦氣。
來咒術師大本營了,真晦氣。
宿儺和沙溺毫無默契,根本看不懂她的手勢,還覺得沙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里面的人看到沙溺,晴明走過來打斷施法,沙溺扶額,眼不見為凈,隨他去了。
客廳有不少人,都是來參加交流會的人,這種場合沙溺應付不來,晴明在前面說,她在后面迎合的點點頭,阿巴阿巴就行了。
從客廳出來,有仆人帶他們前去客房休息。
晴明遞出一個牌子給沙溺,“這就是沙溺的號碼。”
“哇哦。”
沙溺接過去,新奇的將它別在胸口處,“我看上去是不是更厲害了?”
“是啊。”
好耶!
她的號碼是“6”,屆時每一個項目進行完,會有一個排名,就貼在比拼場地門口。
小院是那種左右兩邊,中間一個房間合在一起的,沙溺和晴明一人一間,院子里是假山和池水,景色很不錯,兩個坐下后,晴明道:“明天進行的是占卜術,具體內容不知道,沙溺的占卜術很厲害,不用擔心。”
“那后天呢?”
“明天一天不一定可以結束,這次參加的陰陽師比較多,大概有六十個。”
“這么多!”
有些占卜需要時間,說是一天不夠也有可能。
“一個比完才知道下一個是什么,沙溺不用緊張,你很厲害。”
粗略看去,沙溺在同齡人中說一聲驚才絕艷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只是她從小自學,還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多厲害。
“這樣啊。”
晴明見沙溺一臉的有問題想問又不知道怎么開口的樣子輕笑,“沙溺有什么想說的嗎?”
“那個那個,我想問問,咒術師是什么啊?”
很熟悉。
好像,她曾經無比近的接觸過。
為什么不記得?
為什么會忘記?
好難受。
晴明第一次揉了揉沙溺的頭,“沙溺要聽嗎?不會再難受嗎?”
今天,聽到這個,是在難受吧。
他剛準備拿起手,手就被快速飛過來的什么打中,他避的及時,刀擦過他的指尖飛到樹上,一棵樹被攔腰截斷。
樹做錯了什么。
他低頭看了看指尖的血,勾起唇角,看向走過來的宿儺。
沙溺則是嚇了一跳。
“你干嘛啊兩兩。”
“哦dou,真是不好意思,沒控制住。”
沙溺連聲給晴明道歉,晴明笑著說沒事,看似溫柔的眼底一片冷漠。
宿儺,忍你很久了。
仔細看了看晴明的確沒事,沙溺想教育教育不聽話的熊孩子,又對咒術師更好奇,“我可以聽嗎,我不會難受了,晴明,和我說說吧,拜托了。”
“咒術師和陰陽師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陰陽師現在發展到頂峰,是官家職業,而咒術師則是暗地里的職業,并且負責的東西也不同。
“有一種叫咒靈的生物,是……”
“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誕生的!”
晴明詫異道:“沙溺知道嗎?”
欸?
她,她為什么知道?
她好像沒看過這類書。
“我,我好像知道。”
晴明狀似無意的看向宿儺。
那么,沙溺和他契約,是有意還是無意?
按理來說,詛咒、咒靈都不可能被契約。
晴明收回思緒繼續給沙溺解答。
“咒術師要對付的便是這種生物,這種生物和妖怪不同,危害很大,基本都要祓除。”
“這么說,咒術師也在保護人類吧,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啊?”
“因為不適合,沙溺,一個是自然誕生的妖怪,一個是從情緒誕生的,若被知曉,會被利用。”
也是。
“那現在的咒術師又是什么樣子啊?”
“現在的咒術師和咒靈都不多,所以和我們有來往。”
“為什么這么說啊?不是應該很忙,咒靈多的不得了嗎?”
“嗯?何出此言?”
晴明想了想說:“沙溺是覺得從情緒中誕生的咒靈會很多嗎?實際上因為妖怪、鬼神的存在,咒靈和詛咒并不多,又因為陰陽師的存在,咒術師也不多。”
“世界法則便是如此,沙溺能懂嗎,這是種微妙的平衡,普通人和陰陽師和妖怪之間的平衡,若是咒術師咒靈過多,平衡消失,世界會亂。”
“咒術師和咒靈,真的不會過多嗎?”
晴明笑著回答:“也許陰陽師沒落,妖怪消失,便是咒術師崛起,咒靈增多的時候吧,因為世界法則是這樣。”
我悟了!
晴明,我悟了!
她的觀念里,陰陽師在未來就是沒落了啊,這么說在現代,就是咒術師和咒靈的增多?難道她上輩子遇到過所以莫名熟悉。
有可能!
這么想著的沙溺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傷心,總感覺心里更堵了。
夜。
五條家承包這次的交流會,一方面咒術師想和陰陽師聯系一下,一方面這次獎勵的武器是兩個咒術師和三個陰陽師一起發現的極為珍貴的一把刀。
由于爭來爭去都爭不出個所以然,干脆拿來當獎勵算了。
見沙溺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別的什么一直睡不著覺,宿儺在旁邊澆冷水,“沙沙,你不會是笨蛋吧?”
“啊?你才是笨蛋!干嘛這么說我?”
“如果那把刀很珍貴,誰都想要,你猜猜為什么要拿出來當獎勵?”
沙溺傻傻的跟著問:“為什么?”
“五個人分不出來,都想要,這么珍貴的東西免費給你們誰,為什么?”
“對啊,為什么?”
宿儺狠狠的敲沙溺的頭,沙溺疼的捂住頭,淚花在眼睛里打轉,“你干嘛啊,以下犯上。”
“不是因為你太笨嗎。”
“我!”
“知道什么叫殺人奪寶嗎。”
“哈?”
“他們分不出來,因為各自牽制,刀到了你們誰的手里,再設置個意外讓你們死掉,刀不就名正言順到一個人手上嗎?”
懷璧其罪的道理。
沙溺:“你這完全就是想多了吧。”
她不會以最壞的看法去想別人,自己沒有壞心思,看待世界亦真誠熱烈,和宿儺想不到一塊。
“隨你怎么想。”
沙溺:“啊!包!兩面宿儺!你把我頭打了一個包!你也太狠了吧!什么仇什么怨啊疼死我了嗚嗚嗚別跑啊我打死你!”
感覺被打的地方鼓起來一個包,沙溺什么冷靜都沒了,上前想揍他一頓。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嘖。”
她碰不到宿儺,更氣了。
門被敲響的聲音,“沙溺,你們沒睡嗎?”
“沒有,馬上。”
“抱歉,打擾了,你們不會要睡一個房間吧?”
兩個對視一秒,宿儺剛想說就睡一個房間怎么了,被沙溺逮到機會狠狠敲了下頭。
我們知道,沙溺現在力氣很大,一只手可以拎兩個人的那種大。
我們還知道,剛剛宿儺敲頭用力了。
報復心上來的沙溺下手重的不得了,瞬間就有兩條血從宿儺頭頂流下來。
宿儺:9。
6翻了。
不僅如此,看他受傷,她都沒有心疼,竟然要推他出去!
神無月沙溺!你該不會為了別的男人不管他吧!
狗屁的十多年感情,喂狗去吧。
“回你自己房間啦,真是的,我們早就分房睡了。”
看著門口的晴明,宿儺冷著眼,又一笑,“晴明。”
“要打架嗎。”
好久沒打過很爽很酣暢淋漓的架了啊,和她打架要顧忌這顧忌那,一點都不爽。
聽說少年是當代最強陰陽師。
嘛,讓他見識一下,被她另眼相看的陰陽師有多厲害好了。
晴明手持折扇,一貫帶著輕笑的臉嚴肅起來。
“好哇。”
他就試試,詛咒和妖怪的區別好了。
沙溺啥也不知道,等頭不疼了跑去睡覺,依舊睡得不安穩,做了一堆夢。
次日打開門,兩個在院子里說話。
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太對吧,他們居然在友好的說話?!
要不我再去睡一會。
“沙溺,早。”
“早、早,晴明,還有你,臭兩兩!”
嚯,叫別人那么親密,叫他就是臭兩兩。
這時候有仆人送來飯,晴明詫異道:“不是過去吃嗎?”
“是少主吩咐的。”
晴明才察覺哪里不對。
他們好像被特殊對待了。
那位,據說活不過十五歲的、天才咒術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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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解蒼云(06)
◎誰都不可以傷害他◎
短短的對話沒引起沙溺注意, 晴明回過頭,沙溺正巴巴的看著飯盒里的飯。
隨后少女抬眸看向自己,亮晶晶的眼睛寫滿她在想什么。
“吃吧。”
他和沙溺就算了, 詛咒也需要吃東西嗎?
不是很理解。
晴明剛開始和賀茂忠行一樣,只是覺得宿儺很怪, 不太像妖怪, 沙溺也許有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很長, 沒往這方面想, 外人、像他們這種等級的陰陽師自然能看出不對勁。
經過長時間的研究,晴明終于確認宿儺的身份。
說起來,他對咒術師這方面了解也僅限于表面, 若是那位少主有意,倒可以請他看看。
還是先吃飯吧。
吃完飯, 沙溺理好裝束, 領著宿儺和晴明一起出了門。
晴明是有名的陰陽師,不少人都認出他跟他打招呼, 沙溺在旁邊有點狐假虎威,有人問她,她便裝作不經意的說自己是神無月家的孩子。
然后:什么神無月,聽都沒聽過。
沙溺也不氣餒, 現在沒聽過不要緊,以后你們會常常聽到。
晴明也寵著她, 她不好意思顯擺,他便幫她顯擺。
比如,沙溺可是去年救火救人的孩子哦, 比如沙溺可是獨自除掉快成鬼王的貍貓妖哦, 再比如沙溺做了什么什么。
聽晴明吹噓顯擺, 沙溺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
她拉拉晴明的衣服,“沒有沒有,也沒有。”
和這人分開,晴明小聲說:“放心,沙溺。”
她不是不放心,她是害羞。
“咦,他們都是拿東西回去吃嗎?”
“看起來是。”
“和我們吃的好像不一樣耶。”
“是嗎。”
不知道該不該和她說,“沙溺還記得五條家少主嗎。”
“記得哦。”
她怎么會忘呢。
她好像已經忘記他一次了。
不會再忘記第二次了吧。
“也許五條少主也記得你。”
他確實記得。
沙溺想了想,沒說自己昨天走錯路遇到他了。
“對了,晴明。”
沙溺剛想說什么,宿儺忽然不走了。
又要鬧別扭啊我的大少爺。
沙溺一回頭,宿儺整個人變小了很多,比她第一次見到的小團子還小很多,努力抬頭看她。
行,你厲害啊宿儺,知道什么東西對她來說是絕殺。
沙溺彎腰抱起小團子,捏捏他的耳朵,“又在鬧什么啊。”
“老子沒鬧,他自己變得,不是我。”
“變不回去了嗎?”
“暫時。”
也不是,只是他來到咒術師大本營,雖然他沒有低調一點這個概念,但他不想被咒術師看出來他和沙溺有契約,還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安倍晴明明顯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不過安倍晴明這種級別的不多,他只要隱藏起來,應該不會被發現。
至于現在才變,絕對不是因為某人和別的男人聊天把他聊忘了才這么做呢。
沙溺抱著宿儺小團子在懷里,rua了rua他的下巴,可可愛愛,想到剛剛的問題,問:“我們來這兒,不是說咒術師很隱蔽嗎,那這樣大家不都知道了?”
“不是的,沙溺,我忘了說,除了我和老師,其他知道咒術師和咒靈的人不多,他們不知道五條家是咒術師家族。”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
沙溺看向遠處。
五條家宅子很大,客房這邊一道道走廊,轉來轉去,沙溺都繞暈了。
但放眼望去,可以明顯看到遠處的梨花院。
那邊似乎是五條覺住的地方。
話到嘴邊,被沙溺咽了下去,想問問關于五條覺的事,還是算了。
五條家特地在空地上做了一個很大的院子,屆時只要不外出,基本都在這兒比拼。
最里面中間有個臺子,下面有不少蒲團給大家當座位,上面有號碼,沙溺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晴明坐下,宿儺便坐在她腿上。
啊,變得更小了,大概只有兩只手那么大,坐在她腿上一點不顯眼。
問題是。
她很顯眼啊。
縱使她穿著男裝,可她這樣一看就是女孩子呀,女性陰陽師,多罕見啊。
有眼尖的孩子想到去年陰陽寮的那場大火,實際上大火的后續到現在還存在疑點,但那時候的少女讓人難以忘記。
應該就是她吧。
沙溺能察覺到目前來這里的人打量的目光,此時院子里人還不多,大家都在吃早飯,待到點人才會來齊。
晴明讓沙溺起來,帶沙溺去和別人打招呼,同輩中,晴明是頂尖的人,哪怕和很多長輩相比,晴明都不輸。但他們講究尊師重道,講究禮貌,有長輩在這兒,總要去問個好。
更重要的是,沙溺明白晴明在幫自己打人脈關系,對晴明更感謝了。
在大多陰陽師眼里,就是沙溺畢竟是女孩子,喜歡可愛的事物,才會抱著一只小妖怪。
小妖怪宿儺很滿意。
也有看不上沙溺一個女孩的,但看在晴明面子上,沒有表現的很明顯。
沙溺就算看出來,對這些都算競爭對手的人,也不會過于在意他們的眼光。
想想,一個個看不起她的人,結果都被她壓在下面。
打臉爽文發展了可以說。
再次坐到自己位置上,沙溺才看到最前方的位置多了個人。
五條覺。
他穿著寬大的衣服,后面白色的頭發很長,布條在后面系了個結,院子周圍種了不少櫻花,風一吹,便有櫻花落下來,沙溺看到有花落在他肩上,他低頭咳嗽幾聲,花便掉落到地上。
還是白色的梨花更適合他。
她突然又想問問關于他的事了。
“晴明,那位,五條少主,是不是身體不好啊?”
“是……”
被前方一陣咳嗽聲打斷對話,晴明笑了笑,道:“他看得到我們。”
欸!
難道他后面長眼睛了嗎!
說著晴明笑了笑,“沙溺想知道什么,自己去問他好了,相信他會給你答案。”
五條少主的特殊對待,為什么呢。
就算記得小時候在試煉場那件事,也不至于讓少主對沙溺有特殊照顧吧。
想不通的事推測推測大概就知道了。
漸漸的,人多了起來,到點的時候,臺子上多了兩個人。
沙溺很眼熟,是陰陽助和陰陽權助。
陰陽寮里的官職,并且是除陰陽頭以外最高的官職了。
好厲害,他們居然都來了。
看來這個交流會果然很受重視。
除了他們,還有幾個有名的大陰陽師,賀茂忠行就在上面。
晴明吃了輩分的虧啊。
她看看晴明,被宿儺戳了戳腿,撈起坐在腿上的宿儺,扯了下他的臉,“不要搗亂。”
宿儺動了動,從她身上下來坐到旁邊。
有人在看他。
咒術師。
沒有視線。
是誰。
他隱在沙溺身旁觀察著周圍,沒有看到有什么視線,此時大家都規規矩矩的聽著上方人說話。
不會是錯覺。
不過,沒有多少惡意,大概只是看出他是什么而已。
他這回變小是覺得麻煩,五條家是咒術師家族,就算不怎么強的咒術師,比起陰陽師,更容易認出他,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沙溺,若是被盤問為什么能契約詛咒,又或是別的,很煩。
變小之后,隱藏大部分力量,只展露契約之力,別人會理所當然以為他只是個弱小的被契約的妖怪而已。
剛剛的感覺,有點像被看出來了。
宿儺看了看前方的白色身影,舔了舔唇。
有意思,很有意思!
上面幾個人說完話,便正式開始今天的占卜。
一共六十個陰陽師,其中有五個是混進來的咒術師。
占卜是陰陽術比較常見的一種,陰陽道有說,觀天象,知歷法,天皇亦格外推崇,做了陰陽師不可能不會一些。
這個考核,由幾個大陰陽師在屋內同時進行占卜,將題目分成六十份,放在竹簽中,抽到題目者進行自己的占卜,再對比結果,越接近得分越高。
“這樣豈不是有作弊的機會嗎?”
作弊這個詞比較新穎,晴明思索了片刻才理解出作弊什么意思。
“就算不作弊,會不會有些人的占卜結果比幾個大陰陽師準,但因為不一樣,不能得分啊。”
沙溺也就是隨口說說,倒不覺得這種比賽要什么作弊,假如有人在抽取題目上做文章,或者是泄露過題目?
“一般不會,傻瓜,他們想做什么,我們難道算不到嗎?”
沙溺不好意思的笑笑,覺得也是哦。
“因為結果不同不能得分,基本也不會,就算不同,也會在驗證后重新算分,沙溺不用擔心。還有,沙溺,你要明白。”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算計都是雕蟲小技。”
他相信她。
畢竟十幾歲的少年們,實力也就那樣。
沙溺握拳給自己打氣。
嗯!一百萬!她來了!
這時候第一個少年上去了。
抽取題目后,少年跪坐在蒲團上開始進行占卜推測。
他的題目是“風”。
臺子上畫了陣法,下面觀看的人可以偷偷一起占卜一下,沙溺沒有,專心看別人怎么做。
從號碼開始,她是六號,很快了!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的定力,他們可以坐在這里很久很久都不動,少年進行了半小時,只有手在動,腿居然一直沒動,再看別人,交談很小聲,也沒怎么動。
完蛋,她坐累了。
稍微動一下也沒什么吧。
為了防止自己無聊,沙溺在第二個少年上去,看到他題目時,自己也嘗試占卜一下,結果一分鐘不到就有結果了。
好,更無聊了。
不過看少年在上面絞盡腦汁扯,也挺好玩的。
眾人不覺得無聊,因為他們可以對比,可以進行交流,難得見這么多同輩陰陽師,長輩等等,可以請教別人問題,大家興奮的很。
大概兩個小時后,輪到沙溺。
“沙溺。”
起身的時候,晴明喚了她一聲,她低頭和晴明對視,一笑。
放心吧晴明,我可是你帶來的呢,絕不會給你丟臉。
“看我的。”
隨后又彎腰揉揉小宿儺的頭,“乖一點。”
宿儺:“……”
她好像真把他當成小孩子了,一時間不知道作何感想。
沙溺行完禮,跪坐下來后發覺這兒陣法很是精妙,身處其中,可以看清很多東西,似乎連風都變慢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沙溺特地多看了眼,知道陣法什么構造后收回目光。
誰也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就偷學了過去。
題目寫在形狀一樣的竹簽上,竹簽放在竹筒中,沙溺隨便拿了一支竹簽。
沙溺抽到的題目是:“東”。
東,方向。
日出東方。
大多人,在心里第一反應是什么,便會往什么方向去占卜。
這個題目的確是方向。
但沙溺短短時間內排除掉其他方面沒問題的地方,比如有沒有叫東的人,有是有,但很普通,必不是答案。
幾乎一分鐘不到,沙溺就有了結果。
“奔”。
她看看自己的占卜結果,微微蹙眉。
“好快,真的假的?”
“她不會提前知道題目吧?裝都不裝的?”
“不會吧,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啊,你都算不出來嗎。”
“那怎么這么快啊?大陰陽師都沒占卜出來吧。”
如此之類小聲的對話在下面響起,他們說的很小聲,以為沙溺聽不見,實際上沙溺聽得很清楚。
“我的占卜結果告訴我,很快,東邊方向有妖怪。”
“東邊有村子嗎?時間還來得及,很多,有很多妖怪,我們得快點過去。”
沙溺緊張的站了起來,結果下面有人嚴肅的說:“胡鬧。”
“占卜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一句話讓我們過去,萬一占卜結果錯了你負責嗎。”
“我負責!”
沙溺看向質問之人堅定道。
但她這么堅定,底下大部分人不認賬,他們沒法在短短一分鐘占卜出什么,自然而然也認為沙溺不行,就算不是提前知道題目,估計也是瞎蒙的吧!怎么可能這么快!
而且她說什么啊?讓他們去快點過去?
安的什么心,莫名其妙。
沙溺急得想跺腳,此時才感覺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有多大,好想晃著他們的胳膊說“清醒點,你們相信我!”
就算她是晴明帶來的,也沒法讓人相信。
沙溺的題目,晴明自然也做了推算占卜,只是他不在陣法中,稍慢一些,眾人質疑聲更是擾亂了他的占卜。
但他相信沙溺。
他剛想說什么,內屋跑出來一人急急忙忙的說:“爪村有危險,比拼暫停,大家去那邊吧。”
眾人安靜片刻,紛紛不敢相信的看向沙溺。
沙溺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里面幾個大陰陽師有真本事,不然大家都不相信她可怎么好。
暫停后,眾人紛紛往東邊趕去,有少年上前朝沙溺道歉,沙溺說沒事,又說:“我的占卜結果很危險,其實你們可以不用去,長輩們去就行了。”
她是好心提醒,結果少年們不樂意了。
什么意思,就是說他們弱唄。
不帶這樣的。
不出意外還是出意外了。
爪村有個傳說,它是凹進大地的一個村子,地勢往下,說是犬神當年一爪子打下去的。
它旁邊大概五十里的地方,有一處森林,森林深處有一座高山。
那座高山是人工的,其實是一座牢籠。
一座妖怪牢籠。
趕到村子時,四處張望,不遠處有很強的妖氣沖過來。
“牢籠被打開了。”
晴明表情很是嚴肅。
若是有人故意放出妖怪襲擊村子,那個人想做什么?
眾人趕到的時候,在半路攔截到很多妖怪。
能被關進牢籠的,大多不是什么好妖怪,但罪不至死。
此時想被加持了什么黑化buff,每個都通紅了眼睛。
“不好,他們實力大大提升,有人控制了他們!”
上百名陰陽師,大概一大半都是少年,本領不到位,就跟送人頭一樣一個個倒下。
沙溺加入戰局,想說她已經提醒了,為什么不相信她,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沙溺發現受傷的妖怪依舊不停下來腳步,不被除掉不停腳步。
一下控制這么多妖怪,這得多厲害啊。
沙溺腦子里響起了“邪惡の陰陽師”之類的中二發言。
“它們被控制了,晴明,你會治愈術嗎。”
“?”
沒聽過。
沙溺想說是不是會給他們來點西方玄幻小小的震撼,可她在神無月家的古書上看到過。
“我在家里看到過這種陰陽術,我想試試,你把它們引到一起,不要這么分散,我嘗試一下。”
交給你了,晴明。
沙溺跑到一旁,像臨陣脫逃,晴明和她相處也有一年,很有默契,又無條件的相信沙溺,連忙傳音讓大家將妖怪往沙溺周圍趕。
“臨、兵……”
沙溺小聲念起咒語,腳底和頭頂有個六芒星陣若隱若現,處于當中的少女無風自動,看起來神圣無比。
沙溺睜開眼的一瞬間被這么多妖怪嚇到,與此同時將術法打出去,格外耗靈力。
妖怪的躁動逐漸平靜下來,古老的治愈術讓沙溺周身蒙著一層淡淡的綠色光芒,這時候眾人才驚覺。
她可是去年那個天才少女陰陽師啊。
慕強心理作祟,這時候少年們不甘心卻也服氣了。
沙溺則是想還好有作用。
妖怪們安靜下來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本來就在坐牢,現在怕是要牢底坐穿了。
好煩,到底誰干得。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場所有人都想知道,可現在儼然得不到答案。
幾個陰陽師留了下來,其他人回去。
“在想什么,晴明?”
“沙溺記得去年的大火嗎。”
“記得,怎么啦?”
“陰陽寮里有個東西不見了,到現在也沒找到,是一個八卦盤,陰陽頭為天皇占卜祈福用過。”
“不見了?!”
“嗯。”
晴明看向五條家的方向,“我有不好的預感。”
“刀?”
“對哦。”晴明眼睛一亮,拍拍沙溺的頭,“沙溺真聰明。”
“如果是聲東擊西,五條家……”
“有危險!”
沙溺心頭一緊,沒等晴明說什么,便朝五條家跑過去。
陰陽師們全被引了出來,五條家是咒術師家族,如果有妖怪,他們祓除不了,咒力和靈力不同。
腦海里浮現那個脆弱的少年,沙溺想到他要是死了,就很難過。
要去救他!
晴明來不及攔她,只抓到她衣角,她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宿儺直接偷懶跳到她的肩膀上。
沙溺跑回五條家,扶著門欄喘氣,就看到院子里站著五條覺,少年正拿著手帕捂著唇劇烈的咳嗽,臉上的布條也消失了,潔白的衣服上沾了些血,院子旁邊有被捆起來的妖怪。
除不掉,但是可以捆起來嘛。
“五條覺……”
沙溺叫他。
他抬眸看過來,念了句什么。
“領域展開。”
周圍瞬間變化。
沙溺嚇了一跳,與此同時宿儺瞬間變大,毫不掩飾對五條覺的敵意。
他看出來他詛咒的身份了!
那道視線是五條覺!
六眼,是六眼。
五條覺此刻臉色無比蒼白,嘴唇被血跡染的通紅,他走近一步,沙溺看到他蒼天一樣的眼眸被削弱的生命力。
“術式……”
宿儺冷笑一聲,沙溺感覺不對,抱著他的手將他擋在后面,“怎,怎么回事?”
領域展開是什么啊!
沒學過!
“你身后的東西留不得。”
“什么東西,兩兩是我的式神。”
淡金的符咒上陣紋閃耀,沙溺站在宿儺身前,搖搖頭,“你看。”
“留不得。”
“他是我的式神,你,你不可以傷害他。”
宿儺開始看好戲。
已經有領域了嗎,五條家的少主?
奇怪的咒術師,看起來很弱,要死不活的,但很強。
手癢癢,想打架了!
上次和晴明打的不盡興,晴明畢竟是陰陽師不是咒術師。
這個人。
宿儺感覺會讓他很興奮。
“你要與我為敵嗎,神無月。”
“我不是這個意思,總,總之,兩兩是我的式神,誰都不可以傷害他。”
五條覺本就冷淡的神情更為冷淡,他咳嗽兩聲,將領域撤掉,同時宿儺再次變小,五條覺轉過身,搖搖欲墜,沙溺下意識想上前扶一把,他的仆人上前扶住他,“少主,休息一下吧。對付妖怪耗費您太多力氣了。”
搞不懂少主為什么突然開領域,更不知道領域里發生什么,只看到撤掉以后少主臉色更差了。
沙溺看人扶著五條覺離開,負罪感快把自己淹沒了。
可他為什么要針對兩兩啊?
“兩兩,你不會干了什么壞事吧。”
“神無月!老子在這里什么都沒干!”
“這么說,在別的地方干過?”
“???”
洗!內!
“這些妖怪也被控制了,交給我吧。”
有人在看著妖怪,她上前對那人說,又問:“剛剛它們沖進來了嗎?”
“是啊是啊,還好少主厲害!”
少主……
五條覺。
悟。
“那把刀沒事吧?”
“咦,什么刀?”
不會吧!
聲東擊西中的聲東擊西!
套娃呢你擱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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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解蒼云(07)
◎不夜城◎
那把刀果然不見了。
沙溺和晴明想到的這一點, 其他人沒想出來,提醒他們后,發覺刀不見了的幾個人臉色很差。
大概是找到刀的那幾個人。
但是沒辦法, 現在只能查下去了。
其他人還不知道,五條家主動提供了一把新的刀, 雖然不如之前的那個, 但陰陽師們又不知道是不是。
對沙溺來說, 暫時還是一百萬更重要。
剩下的事, 不是沙溺能管到的事。
比拼繼續。
第一日的比拼結束,才十個人完成了占卜。
傍晚時分,沙溺在梨花院門口來回走, 猶豫該不該進去。
她應該沒做什么,可就是感覺好像對他做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 負罪感嘎嘎上漲。
去道歉?
算了好奇怪不道歉了吧?
道歉吧道歉吧?
不了吧不了吧?
她心里正天人交戰, 門突然開了,從里面鉆出一個小童, “神無月小姐,少主請您進去。”
沙溺耳根立馬紅了,她在外面動靜這么大嗎?里面都能聽到?
進去看看吧。
“打擾了。”
沙溺隨著小童進去。
一進去,滿眼都是梨花, 現在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春暖花開, 沙溺走進去后,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事。
這么多梨樹,回頭是不是很多梨子吃啊。
“沒有梨子。”
五條覺突然的聲音讓沙溺嚇了一跳, 她立在原地看過去, 一棵很大的梨花樹下有一個石桌, 少年坐在旁邊,穿著很厚的衣服,蒼白的臉,晚上依舊有布條。
“它不會結果。”
“是,是嗎……”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想法寫在臉上了,神無月小姐。”
沙溺趕緊摸摸自己臉,沒注意少年嘴邊微微彎起的弧度。
“有什么事嗎。”
沙溺放下手,走到他對面,他示意沙溺坐下來說,沙溺坐下來道:“今天對不起啊,五條少主,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你沒有錯。叫我名字吧,小溺。”
沙溺:“!!!”
第,第一次有人這么叫她!
“五、五、五條覺?”
“sarori、覺。”
“satoru……悟……”
少年抿了下唇,沒再糾結這個。
“手拿過來。”
沙溺哦了一聲,伸出手,五條覺不知道從哪里拿的白色布條,手臂擱在桌子上,五條覺低聲說了句“失禮了”,便捧起沙溺的手腕。
他的手好涼啊。
將白色布條綁在沙溺手腕上,沙溺拿起來看了看,困惑的問這是什么。
“你戴著就是。”
“好。”
“不怕我害你嗎。”
沙溺舉手抓抓頭,手腕上的布條隨風吹動,“我覺得你不會害我。”
“防人之心不可無,小溺,不管對于誰,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也要保留一份戒心。”
“哦,知道啦。”
答應的這么快,只怕根本沒聽進去。
五條覺給她的布條施加了術式,他白天花時間做的,戴上后,別人便發現不了宿儺的真實的身份了。
既然那個詛咒對她很重要,那便先這樣吧。
“還有事嗎。”
言下之意,沒事你就走吧。
“沒……不,有,有……那個,啊,對,悟,為什么它們不結果啊?”
“它們一年四季都會開花。”
“哇居然有這種梨花,我也想種。”
“好,回頭給你種子。”
隨后又變得安靜,少年盡管有布條,但沙溺總感覺對方的眼神是:沒話說了吧,沒話說了就快走吧。
沙溺為自己找話題能力感到擔憂,她咬咬牙,問:“這么問很失禮,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是咒術師嗎?為什么要帶著這個啊?不會看不到東西嗎?”
五條覺的治療在桌上點了點,隨后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嗯,身體不太好,是咒術師,因為六眼,不會看不到東西。”
“六眼,六眼……”
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就像某種常識,這種概念一下塞進她的知識海里。
“身體……可以治嗎……”
沙溺垂眸小聲的問。
她聲音小的很,隨風散去。
片刻后,聽到少年聲音也很輕,道:“大概不行,大家說我活不過十五歲。”
沙溺猛的看向他,他還是那般冷淡,又云淡風輕的模樣,蒼白的臉頰沒有半分表情,沙溺卻莫名心疼起來,“這、這樣嗎……”
“不必擔心,小溺。”
少年似乎輕笑了下,“世間之事并不是一成不變,我從出生便注定了命運,小溺,命運是用來打破的。我今年十七歲了。”
“當然很多醫生、陰陽師、咒術師都這樣說。”
“我偏不信。”
他輕咳一聲,“你看,我賺了兩年,不是嗎。”
“可、”
可是,還是會死嗎?
沙溺不敢想少年在最好的年紀死去的模樣,那應該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又想到自己上輩子死的那么慘,一時間心情都低落到深淵了快。
回到房間,她趴在桌上沉思,宿儺從窗臺跳進來,驚訝的發現沙溺居然在發呆,對于他的回來竟然沒半分表示。
“沙!沙!”
嚇了沙溺一大跳,不用說,這倒霉孩子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你,你嚇死我了,干嘛去了,才回來。”
“呵呵呵。”
才注意他才回來嗎,不告訴你他干嘛去了!
“想什么,這么入神。”
宿儺在她面前桌上站著,小小的一團。可愛的很,她rua了一下,沉思著說:“我在想,有沒有什么延年益壽的方法。”
“有啊。”
宿儺冷笑。
沙溺當真了,眼睛唰一下亮了,問:“真的嗎,什么方法啊。”
“沙沙沒聽過人魚的故事?吃了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
“不可以吃人魚!”
怎么可以吃人魚!
宿儺:“??”
不是,你第一反應不應該是“這世界上居然有人魚”之類的嗎?為什么是不可以吃人魚?你不會真以為有人魚吧。
“為什么不可以?”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可以,兩兩,不準打人魚的注意。”
“……你當真了?”
“啊?什么意思?”
完蛋,他都不知道該說她聰明還是愚蠢了。
“這世界上有人魚嗎?”
“為什么沒有?”
“……”
是哦,為什么沒有。
不對,怎么可能有!
“反正,不可以吃人魚肉,兩兩你可千萬別想吃人魚。”
“老子需要這種東西長生不老嗎……”
“也是哦,你們的壽命很長很長很長。”
沙溺忽然開始惆悵,又rua了rua小宿儺,宿儺想說一次就算了你還來第二次,很不客氣拍開她的手,那么小一個,打的她頓時疼的想哭,現在沒有空哭,她在難過人類和妖怪的差別。
“完了,兩兩,要是我死了你怎么辦啊!不行,我不能突然死掉。”
“放心,你死了我不會死。”
“不行不行,我得再研究研究。”
妖怪壽命那么長,有時候一只大妖怪,可是能夠守護一個家族好幾代甚至千年,可她和宿儺的契約,會不會未來她老了,走不動了,說不定還會老年癡呆,那宿儺怎么辦啊。
不行,還是要想辦法解除這個契約!
怎么延年益壽被沙溺拋到一邊,她現在就看書!
可惜,書上沒有解釋。
宿儺瞇了瞇眼。
不用這么在意哦。
因為他會想辦法殺了你呢。
這么長時間的不自由,他受夠了。
真煩啊,神無月沙溺。
占卜術毫不意外,沙溺得到最高分排到第一。
接下來其他的項目,沙溺也遠遠將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這時候眾人才意識到,神無月沙溺的強大絕不是偶然,她是真的很厲害很厲害,厲害到同輩中大概只有晴明能夠得上她。
這個分數基本已經定下了她就是第一。
還有最后一項。
以往最后一項都是固定的戰斗,兩兩對決,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戰斗,但不可以傷及性命。
重頭戲往往在最后,并且這一項分數很高,是固定的分數,不像占卜術之類的以客觀主觀打分,這一項就是你贏了,贏到最后多少分。
但今年規則改變了。
并不是兩兩對決。
“你們需要前往永夜城。”
永夜城這個地方,沙溺也有所耳聞,據說在百年之前,永夜城該叫不夜城,那是花街城,一整座城都是花街,之所以叫不夜城就是因為它夜里也是歌舞升平,遠遠看去,像是黑夜的太陽,因此得名。
而在百年前,突然有一天,太陽、月亮、星星不再照耀這個城市,天空蒙著一層烏云和陰影,城中的人們受不了夜以繼日的黑暗,漸漸離開這里,不眠城在人們口中便成了永夜城。
一直以來,大家都不敢靠近永夜城,據說靠近以后,會被黑暗吞噬,再也出不來。
實際上,永夜城內此時聚滿了妖、靈等等,這次交流會改變的最后一項,便是清理永夜城。
說是清理,其實就是進去收服、除掉妖、靈等,屆時按數量算分數。
當然,如果你害怕,現在可以放棄。
這話說的,都是這個中二年紀的少年,誰還沒個拯救世界的夢想,無一人肯放棄。
由晴明以及其他四位大陰陽師帶隊進去,他們負責少年們的安全,但若是他們出手的話,會被扣分。
以及,每個人都有一張特殊符咒,這個符咒可以連接傳送陣,若是遇到不可逆的生命危險,使用符咒就可以帶他們離開。
符咒就掛在他們脖子上,若是沒力氣捏碎,喊一聲也可以。
又沒力氣又沒聲音喊,那就真太倒霉了吧。
總之,還是有不小的危險性,建議猶豫的還是別去了。
猶豫的少年聽到這兒表示那能不去嗎,真是的!
出發這天,沙溺看到了五條覺也在隊伍中。
晴明和宿儺在她身邊,五條覺在前面,脆弱的讓人心疼。
“他為什么一起啊?”
“嗯……”晴明看了看沙溺,五條家這個少主自己主動提出跟隊,說是有咒術師,他可以看管一下,實際上怕不是為了沙溺?
這是種,怎么說呢,第六感吧。
“五條少主很強,沙溺,他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脆弱。”
只是天賦高的過頭了,透支生命和健康,以壓制他的強大。
他有著絕無僅有的實力,可他身體不好,不能多用。
有點慘。
沙溺收回目光,似乎隔得這么遠,都聽到五條覺咳嗽了幾聲。
宿儺嘖了聲,說:“你知道嗎,經常咳嗽的人,原因是腰不好。”
“???”
沙溺眨巴眨巴眼,“真的假的?有這種說法嗎?”
“真的。”
不知道,他瞎扯的,反正很不爽她用那種纏綿的眼神看別的男人。
很煩,煩透了。
“太慘了。”沙溺遺憾的搖搖頭,“真是太慘了。”
坐在前面的五條覺摸了摸鼻子。
有點癢,誰在說他。
眾人花了幾天時間趕到永夜城附近。
這時候還是白天,遠遠看去,永夜城的方向一片漆黑,滔天的黑色往上涌,遮蔽住一片天空,從這兒看像是看到一個黑洞。
永夜城周圍沒什么村落,眾人在這里就可以自由行動了,是先休息還是進去,看他們自己。
沙溺要和晴明避嫌,晴明只能囑咐再三,和其他幾個大陰陽師一起去城上,他不僅要保護她,還有所有人。
只剩沙溺一個,沙溺不著急進永夜城,步行很久才走到一個小村落借宿。
她向村民打聽關于永夜城的傳說,村民們知道的傳說都和她聽聞的一樣,沒有打聽到多余的什么。
“那個城里,有股很不好的氣息。”
這兒只有沙溺和他,他變回成年體的宿儺,一下比沙溺高大很多,沙溺拉著他坐下來,“你感覺到了?”
她覺得很沉重,有些不安,不過沒感覺到有什么不好的氣息。
“那里有很多咒靈。”
“咒靈?不是妖怪嗎?”
“也有,咒靈更多。”
宿儺一眼看過去就感覺很不好了,那種感覺怎么說,不僅僅是特級咒靈過多那么簡單的事了。
一堆陰陽師進去,只怕兇多吉少。
“你最好別進去。”
其他人死不死活不活關他什么事,重點是她別死了。
“要是知道有危險就不進去,永夜城就永遠清理不出來。兩兩,我學習,做陰陽師,不僅僅是為了重振神無月家,我想幫助別人,人、妖、鬼、靈,只要他們值得,我都愿意幫助他們。既然你這樣說,說明永夜城需要幫助吧。”
“有什么意思,就算你去了不過是送死嗎?”
“我不會死的,兩兩。”
她笑起來,極好看的模樣,“至少沒和你解除契約以前,我不會死。”
起身看向永夜城的方向,沙溺這個角度,宿儺只能抬頭看到她側臉。
可就算側臉,也能看到她的堅定。
好,那就去吧。
相信有他在,不會出什么事。
“小時候有人說會跟我一起死。”
沙溺帥不過三秒,立馬再次坐下來笑嘻嘻的說:“不一樣,那時候我不是很菜嗎。現在我可是,天才美少女陰陽師啊!”
宿儺:“……”
繃不住了。
宿儺哈哈大笑,給沙溺笑的不好意思,掄起拳頭要錘他,他握住沙溺的手包裹,“就你這個拳頭,能打的死誰。”
這么小的手,他輕輕一握就全在他手心了。
“喂喂!兩面宿儺,你,你放尊重點啊。”
“切。”
好你個臭小子,我是誰,我是你主人啊!
“永夜城來源于百年前一場大火。”
突然出現的五條覺聲音讓沙溺嚇了一跳。
沙溺:好煩啊,第六十四章也就是這一章我嚇了太多跳了,我跳不動了!
宿儺警戒心拉滿。
剛剛和沙溺玩,居然沒注意有人接近,是他太松懈了還是這個人故意悄無聲息的接近他們?
五條覺掩唇咳嗽幾聲,“那是永夜城最后的光。”
“大火。”
親生經歷過陰陽寮莫名的大火,沙溺立馬聯想到去年的火。
“想到去年的火了嗎,小溺。”
沙溺點點頭,坐到宿儺這邊,宿儺想起來,他和晴明不對付,和五條覺不止不對付,還有點生死之敵的意味。
還有,什么啊,小溺?惡心,太惡心了!
沙溺貼著宿儺坐,五條覺坐對面,繼續道:“那場火是不是少了點什么。”
“你怎么知道?”
晴明說陰陽寮有東西丟了!
“猜的。”
“那日你們占卜,刀不見了。”
“百年來,每隔幾年,或者十幾年,就有一個神兵利器消失。”
這么一聯想,該不會有個進行了百年的陰謀吧!
太可怕了!
“城里很危險,小溺,還是要進去嗎。”
“要!”
“好,進去吧。”
“你不攔我嗎?”
“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做什么事,我都站在你這邊。”
沙溺感覺耳朵很熱,用冷淡的語氣說出這種話真是讓人頂不住。
“對了,你怎么來了,不和晴明他們一起嗎。”
“我不會陰陽師的東西,轉轉。”
“那你身體怎么樣?一個人可以嗎?”
“不可以的話,小溺要跟著我嗎。”
沙溺還沒回答,宿儺在旁邊聽不下去了,這小子雖然表情和語氣都很冷淡,也看不到眼神,他怎么就是覺得對方不安好心呢。
“你想得美。”
“沙沙,我們走。”
說著拉起沙溺,進屋關門一氣呵成。
隨后沙溺聽到一陣咳嗽聲,真錘了宿儺一下,“你干嘛呀,我還沒聽完呢,好不容易知道永夜城別的事了。”
“你聽他扯,別人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你的好晴明都不知道吧。”
“他應該不會騙我吧。”
“應該,應該,你就知道應該,蠢死你算了。”宿儺恨鐵不成鋼的拍沙溺頭,沙溺捂著頭委屈巴巴的說:“別拍了,長不高了。”
她看向門口,似乎沒了動靜。
已經走了嗎。
是特地來給她的提醒?對啊,他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連晴明都不知道欸。
半夜,沙溺想想都睡不著,轉動腦筋,感覺自己腦細胞都死了不少。
從床上爬起來,沙溺打了個噴嚏,到小院里轉轉吹吹風。
旁邊的土屋中,五條覺也正好出來,沙溺朝他揮揮手,他稍微點下頭當打過招呼。
趁著月光,沙溺和五條覺聊天。
他披著很厚的外套,讓她腦子里有個模糊的影子,好像她從前也認識一個身體不是很好的少年。
“這次你們最后一項的變化,其實早早便定下了。”
五條覺開始說他知道的一些事。
比如,這是有預謀的。
去年陰陽寮大火,八卦盤消失,從那個時候追蹤調查到現在,有微末的痕跡指向了永夜城。
刀的消失,其實是五條家故意放出的煙霧彈,為了證明永夜城是否有問題。
在百年前,永夜城還是不夜城時,那時候五條家亦沒有現在的繁華。
五條少主出去游玩歷練,路過不夜城,誰知道他沒有喜歡上任何一個花魁,他喜歡上了一個咒靈。
一個,從人類對火焰產生的恐懼誕生的咒靈。
也不知道那少主怎么想的,居然要把咒靈變成人類。
為此,他拿了五條家當時唯二兩個特級咒具,又搶了別人家的特級咒具,由于五條少主比較厲害,真給他搶到了。
五條家主憤怒不已,當即把他從五條家除名,聯合其他幾個咒術師想要斬殺他,別再異想天開什么把咒靈變成人了。
那少主很能茍,最后茍到了不夜城。
那日不夜城起了幾天的大火,陰陽師也好咒術師也好,大火都撲不滅。
而幾個咒術師,也全葬身于火海中。
從此,這個五條少主就成了五條家世世代代要追殺的人。
只是很可惜,不夜城變成永夜城后,那個少主再也沒出現過,只是偶爾有什么神兵利器消失的消息。
去年陰陽寮的大火消息傳到五條家后,五條覺就想到了這個,故意拿出刀想試探。
結果被幾個倒霉陰陽師和咒術師拿到了,五條覺將計就計,和家主商量,來家里辦交流會,這樣更能肯定百年前那個五條家的叛徒是否還在。
答案自然是在。
永夜城已經成了他的大本營,但具體位置仍舊不知道,不然他們自己就去了。
讓這些陰陽師去,其實是引蛇出洞。
“我們進去,他萬一不出來呢?”
聽完五條覺說的故事,沙溺腦袋轉了半天才轉過來。
“會出來,因為將咒靈變成人,需要活人獻祭,以及、詛咒之王的獻祭。”
“詛咒之王?那是什么?”
五條覺唇角輕揚,沒回答沙溺的問題。
沙溺又道:“等等,你們拿我們當槍使啊,這很危險!”
“不是我們哦,小溺,這是你們陰陽頭都知道的事情呢。”
“為、為什么要這么做,很危險啊。”
不是很在意人才的培養嗎。
“嗯,的確危險,但他們只要不笨,可以說一聲,符咒和術式會帶他們立刻離開。”
作者有話說:
女鵝:聽說經常咳嗽的人是因為腎功能不太好。
五條:?????
宿儺:嘻嘻^_^
這個線關于陰陽師和咒術師有很多私設,寶寶們別考究哦~
感謝在2023-04-24 16:03:58~2023-04-25 15:27: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她的歸期 3瓶;心向陽光 2瓶;十七畫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5章 一解蒼云(08)
◎可以依靠你吧◎
“好吧。”
沙溺還是有點難受, 萬一有小笨蛋嚇得不敢出聲還不敢捏碎符咒不就完蛋蛋了嗎。
“咒靈,真的可以變成人類嗎?為什么要執著把咒靈變成人類啊?”
“因為人類是命運共同體。咒靈當然不可能變成人類,他找來那么多武器咒具想擺陣, 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只怕那個人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小溺,你怕嗎。”
沙溺搖搖頭, “我不怕。”
少年輕笑。
沙溺第一次看到他笑。
看呆了。
被美色迷暈。
“悟, 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你看錯了。”
少年恢復冷淡。
沒想到來永夜城居然是陰陽師高層和咒術師的計劃, 沙溺一方面為這些少年陰陽師擔心, 對陰陽師高層感覺心情復雜。一方面又莫名想解決這件事,她有預感,就算他們這次不去, 未來一定還會因為別的什么來到永夜城。
詛咒之王,又是什么?
咒靈的一種?
“說起來, 為什么那個人用這種方式把咒靈變成人啊?”
“當年五條家的創始人寫來玩的, 正常人不會覺得那是正確的方式。”
收集神器擺陣,再用活人祭祀, 這個活人還不能是普通人,必須有特殊能力。
咒力和靈力都算。
五條覺的回答讓沙溺有點無語。
那個人是笨蛋吧,比她還笨吧。
“如果小溺愛上別人,會為他做這種事嗎?”
“不會。我的愛情如果建立在傷害無辜之人身上, 我還不如去死,你呢, 你會嗎。”
“大概不會。”
“大概,為什么?”
“因為我不會上這么淺顯的當,只有笨蛋才會。”
沙溺笑出聲, 五條覺這么一本正經的說別人真的很搞笑耶。
“對了, 你告訴我這些沒問題嗎?”
從頭到尾連百年前的故事都告訴她了, 不太好吧!
“不礙事,你不同別人說就行。”
末尾又加一句,“也不要同你式神說,誰都不要。”
其實主要是式神。
那個詛咒之王死在永夜城最好了,這樣就不會對小溺有任何潛在的傷害了吧。
他的六眼告訴他很多訊息。
小溺,是他見過且聽說過唯一一個有靈力又有咒力的人,只是她應該不清楚自己有咒力,這也是她之前能夠契約一只詛咒的原因吧。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悟。”
差一個音。
傻瓜。
罷了。
“不用謝。”
“你對我太好了嗚嗚嗚謝謝您!”
“不用謝,小溺。”
他抬頭看了看月光,撫過眼上的布條,將布條拿下來,蒼藍的眸子轉到沙溺的方向,“千年后的我深愛著你。”
“哈?”
他那么愛你。
你知道嗎。
愛到,都影響到我了,小溺。
“夜深了,我回去休息。”
五條覺起身咳嗽兩聲,微微頷首。
沙溺還沒反應過來,五條覺便回到屋子里關上門。
少年在屋內隱忍的低咳,閉了閉眼,垂眸看向手里的布條。
未來會怎樣。
他還能活多久。
次日,沙溺起來時,五條覺已經走了,沙溺和宿儺稍微收拾一番,給自己打氣,“接下來有一場惡仗要打!兩兩,加油啊!”
“是你加油,別拖老子后腿。”
“喂喂,再怎么說這樣也太過分了吧!”
————
永夜城。
沙溺一踏入城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殺的沙溺立在原地抹了把臉。
真嚇人……
深呼吸一口氣,沙溺往宿儺身邊靠了靠。
嗚嗚,人情冷暖,兩子哥,現在只有你能給我溫暖了。
宿儺臉上的嫌棄之意溢于言表,那是真嫌棄啊,就差在臉上寫我不認識她了。
城里,原本的花街空空蕩蕩,依稀能看出一些花街的影子,大火燃盡大部分的建筑,灰塵滿天,空氣中彌漫著腐朽味和血腥味,隨處可見的泄出來的游靈。
沙溺燃起兩團鬼火以方便照明,開始動手。
她上手就是除掉他們,這兒有枉死之人的靈,有妖,有鬼,有很多游蕩的點,像行尸走肉一樣走在冷風中。
抬頭看去,黑色遮天蔽日。
她看著看著,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
“發什么呆。”
“沒有,你看,天空,好奇怪啊。”
“永夜城不就是這樣。”
和傳說中沒什么區別嘛。
沙溺收回目光。
她不是第一個進來的人,也不是最后一個,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直接動手除掉它們,她沒有,她將游蕩的靈魂送入輪回,生前無論是不是好人,進入地獄,應該都有判斷吧。
她上輩子大概是個好人,否則怎么會死后見到神明呢。
半個時辰下來,沙溺臉上的笑容消失的很干凈。
源源不斷的黑氣亦侵蝕著她的內心,長時間待在這里會讓人發瘋。
沙溺遇到了第一個咒靈。
很奇怪的是,她在宿儺的提醒下知道它是咒靈,但她還是眼睛沒有高光,眨也不眨的祓除了它。
祓除完后,沙溺看了看自己的手。
咒術師除不掉妖怪,同樣的,陰陽師也祓除不掉咒靈,否則這兩個沒有什么分開的必要。
她為什么會?
沒來得及更多的思考,沙溺聽到一聲尖叫,連忙朝尖叫聲的方向跑去,一個少年陰陽師面前有一頭、額,正方體一樣的咒靈。
這些小東西還真是一個塞一個奇怪。
沙溺試了試,她將力量凝在折扇上,朝咒靈打下去,淡淡的光從指尖流露出來,幾個回合,咒靈不敵她,被祓除掉。
蹙起眉,沙溺更困惑了。
不應該啊,她為什么會?
她甚至有種,她怎么可能不會的感覺。
好奇怪。
難道她上輩子是咒術師嘛。
只能這么解釋了。
沙溺扶起驚恐的少年,少年回過神連連感謝,“謝謝您救了我謝謝,神無月前輩您好厲害嗚嗚嗚謝謝您。”
少年想和沙溺一起行動,被宿儺拒絕了,沙溺見狀道:“你不用害怕,再遇到這種情況,就捏碎符咒回去吧。”
他沒意識到剛剛那個是咒靈,否則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又是一段時間后,沙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晴明他們大概分布在城里各個位置,以便出手救人。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要是能找到那個家伙就好了。”
那個五條家的叛徒。
人和妖,人和靈,相遇相戀,沙溺沒有什么意見,跨物種怎么了,只是剛好愛上的不是同物種的人嘛,這沒什么。可若是傷害無辜的人,并且使那么多人枉死,這樣的愛真的可以繼續嗎?
“哪個家伙?”
沙溺陷入沉思。
既然咒術師和陰陽師這邊想引蛇出洞,并且聽五條覺的意思,其實這次來的人遠遠不止表面上這么多,永夜城外全是陰陽師和咒術師。
問題是,除了城內晃蕩的東西,找不到那個人啊。
“兩兩,你說,詛咒之王是什么?”!
“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問問。如果接下來,不管我們誰有危險,都要找到對方哦。”
“突然說這個,你不是對咒靈很了解嗎。”
說道咒靈,她連等級都知道,還知道特級,宿儺意識到,她不是特地查資料知道,而是好像天生就知道關于這些的知識,怎么回事?和她有咒力有關嗎?該不會真他喵的上輩子是個咒術師吧。
“你知道詛咒吧。”
見沙溺陷入沉思,宿儺補充。
“大概?”
“那你想想詛咒之王是什么。”
“懂了,他們的老大,看來不是什么好家伙吧。”
宿儺:“……”直接表演一個原地變臉,帶著火蒙頭往前沖。
唉?叛逆期嗎?
孩子大了,也該到叛逆期了,總是和老母親生氣可怎么辦。
沙溺追了上去,宿儺卻突然停下腳步,“別動!”
他說的很急,沙溺頭皮一麻,聽話的停下來,下一秒,宿儺腳底下一陣光芒閃過,符文大亮,沙溺瞳孔猛的一縮要拉住宿儺,可幾乎瞬間宿儺便消失在眼前,與此同時光芒消失,連帶著她點燃的鬼火也消失的干凈,周圍瞬間陷入黑暗。
不要著急,冷靜下來,沙溺,你可以。
不,他可以,請相信他。
沙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閉眼感受著周圍的氣息,感受著宿儺在哪里,緊接著差點冷靜全無。
沒有他的氣息。
至少周圍沒有。
怎么回事!
冷靜,冷靜,越慌越會出事。
沙溺再次燃起火照明,往里走去,抓來一個有意識的靈問有沒有見過五條家叛徒。
沒見過,聽都沒聽過。
得到得答案都是這樣,沙溺沒有氣餒,她直覺和那個人有關系,她相信五條覺,五條覺不會編故事騙自己。
不是那個人帶走宿儺,那她更不用擔心,宿儺可比她厲害。
與此同時,沙溺視線里看到黑暗的世界中,不少地方都有光芒閃過。
她蹲下來看看,才看到被黑暗籠罩的地面,不僅有厚厚灰燼,還有淡淡的肉眼很難看到的傳送陣。
一百年后的永夜城啊,長時間沒人來,那家伙在這兒做什么手腳都不意外吧。
到底在哪,應該不會出永夜城才是,她能感覺這邊絕對有問題,可就是感覺不到具體位置,想占卜也占卜不出來。
“沙溺,你怎么樣?”
聽到晴明的聲音,沙溺回頭看去,晴明跑了過來,沙溺搖頭,“你怎么在這,不對,晴明,大家好像都消失了。”
“對,沙溺,現在的永夜城,出不來進不去。”
接著沙溺又聽到一陣咳嗽,五條覺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三人面面相覷片刻,沙溺問:“悟,你有什么頭緒嗎,兩兩可能被抓走了,你覺得那個人會在哪里啊?”
“不知道。”
沒有騙人,他的確不能肯定。
三個往里的短時間內,五條覺稍微給晴明解釋了一下。
目前的情況大概是除了他們三個,都被原本就有的傳送陣帶走了,而永夜城門關閉,現在出不來進不去,也就是說,等待出手的陰陽師們和咒術師們沒法進來幫忙。
再就是說,現在很有可能只能靠他們三個!
沙溺不是怕,而是擔心宿儺。
安慰自己,他很強他比自己強多了,他不可能有事的。
幾乎快走到永夜城盡頭時,什么發現都沒有。
沙溺抬頭看了看。
一望無際的暗,一望無際的安靜,讓人心里直發慌,偶爾有風聲,風聲都像鬼哭一樣。
忽然間,她看到天空好像有什么動了動。
她指了指天空說:“你們看,那片烏云,像不像一個房子。”
隨后沙溺一拍手。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他們在上面,一定在上面!”說著沙溺仔細掐算自己感受宿儺的位置。
確實在!
“很像以前的五條家,看來是了,小溺,你做的不錯。”
“竟然在天上?!”
“那怎么辦,我們飛不上去吧。”
而且,也不會飛啊!
“既然五條阿材能上去,我們也能找到辦法。”
晴明說完后凝力占卜了下,臉色沉了下來。
“上去的陣法被破壞了,找不到。”
“你們誰會畫這種陣法?”
沙溺和晴明齊齊搖頭,傳送陣需要兩邊都有,他們在這兒畫一個沒有用的,又不會飛,也沒有鳥類式神帶他們飛,想上去非常困難。
“小溺,很想上去嗎。”
“嗯!”
五條覺微微轉頭對準晴明,“以靈力化成階梯的術法會嗎。”
晴明:“……會,可。”
可太高了,真的在天上,只怕到上面他會看不見。
“我來做你的眼睛,別誤會,我對你沒什么想法。”五條覺說著扯下布條,周邊兩團藍藍的鬼火襯的對面兩個少年身側多了一份鬼魅的氣息,五條覺睜眼看向沙溺,“小溺,可以依靠你嗎。”
不是可以相信你嗎,是可以依靠你嗎。
“我可以!需要我做什么!”
“上去吧,小溺,你可以吧。”
沙溺用力點頭,“我可以!我會救下所有人,打敗五條阿、阿什么來著,交給我吧!”
少年眼底多了些笑意,面對晴明又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抬抬下巴,“開始吧。”
晴明很擔心沙溺,但看沙溺堅定又自信的樣子,想想她現在的實力,老師一直說同輩中只有他可以匹敵,實際上,他大概是沒她厲害的。
——因為她力氣真的很大這是可以吐槽的嗎。
如果她都不行,那大概,沒有人可以做到了。
五條覺這么相信她,他對她的相信不比五條覺少。
她可是、他的……師妹啊。
晴明頷首,打開折扇,打坐,一個淡藍的,大概五六階樓梯出現在眼前,沙溺也相信著他們,勇敢的踩上去。
“小溺,拿著這個。”
五條覺丟過來一個東西,是替換的第一名獎勵,一把很長很重的刀。
橋豆麻袋,他從哪里掏出來的?
“遲早是你的,先拿去用吧。”
她點點頭,看向腳下。
好,沒掉下來,她現在是被兩個少年托著送上去的。
“請相信我。”
我一定,不會失敗!
靈力化成的樓梯將她送了上去,快到的時候,樓梯達到烏云間的房子,沙溺一階階踩上去,跳到上面。
出現在眼前的是和五條家很像的房子,上面也有幽藍的鬼火,黑氣彌漫,窒息感充斥著沙溺,沙溺努力壓下去后,深呼吸一口氣。
這是一場她絕不能輸的戰斗!
沙溺仔細感受著宿儺的氣息,有,他在,倒是很弱,應該在什么特殊的房間里!
小心的進去看看吧。
好在這么長時間,沙溺對五條家不陌生,不然進來就要迷路。
里面也有很多靈,都是咒靈,這回竟然沒有妖怪。
還是找不到。
找不到五條阿、什么來著!
冷靜,動動腦袋瓜子想想!
咒靈,對火的恐懼誕生的咒靈。
這么說。
有了!
往溫度高的地方去吧!
沙溺指尖冒出一個水滴,水滴飛向半空,隨后蒸發掉。
沒用嗎。
那她先轉轉吧。
烏云啊。
永夜城真的是被光拋棄的城市嗎?既然是有心算計,會不會只是某種術式或者術法遮蔽住了永夜城的上空,比如從前,在地下看,根本看不出來這里有個房子,她估計她剛剛看見有可能是因為術式削弱了片刻。
她先找到一處房間,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但有很多睜著眼睛,眼里明顯沒有神,是被控制住的樣子。
她粗略看了眼,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競爭對手,剩下三分之一有可能意識到不對勁撕開符咒跑掉了,現在這些人被控制了肯定撕不了符。
得救他們啊。
只是下一秒,幾十個人機械的扭動著脖子朝沙溺走過來。
沙溺啪一聲關上門。
救、救你們什么的,干脆還是等等吧!
她跑到走廊上,卻發現走廊變成無盡走廊。
被發現了。
沒關系,正好不用她找了,找來找去很煩呢,從進來永夜城,她就開始找,終于不用找了啊。
沙溺猛的停下腳步,走廊很快恢復平靜,沙溺一手拿著折扇,一手拿著刀,見狀將折扇放到腰間,抽/出刀。
黑色的刀。
很重,但看上去很厲害。
沙溺冷笑一聲,跳起來在天花板揮了一下,接著這兒被一分兩段。
從樓頂掉下來一個渾身包裹著火焰的女人。
火焰便是她的衣服,橙紅色,即使火光照耀,也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眼睛沒有高光,她揮揮手,火朝沙溺噴過來,沙溺指尖凝了一股水,澆滅了火,她動作停頓幾秒,看向自己的手,似乎自己困惑自己的火為什么不起作用。
沙溺用刀指著她,因為只有她既可以除掉妖靈也可以祓除咒靈,所以那兩個少年少年選擇相信她。
她不會讓他們失望!
刀尖沒入女人心臟處,女人化成一抹火焰飛了出去,沙溺連忙追上去,但這個時候被抓過來要獻祭的少年們突然出現阻擋了她的步伐。
沙溺唉了一聲,然后把他們打暈,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追上她。
來到后院一處空地。
有很多淡藍的鬼火,院子最里有石塊堆積的祭壇,祭壇周圍,有很多看上去就特別厲害武器。
她正準備揮刀破壞,一瞬間全部的鬼火熄滅,周圍暗的伸手不見五指,沙溺危機感大增,直接后空翻好幾下躲開凌厲的攻擊,而后一陣氣流涌動,沙溺來不及凝力照明,直接揮刀。
別說,它好好用!
一團火從天而降。
沙溺稍微喘口氣,祭壇上站著一個奇怪的人。
之所以說他奇怪,是因為他身邊右側是男人模樣,左側則是她剛剛看到的火焰女人的模樣。
女人閉著眼,男人則是露出壞笑,這各占一半的模樣屬實給沙溺看傻眼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不,不對,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吧!
“你就五條阿、那個什么來著?”
“給我好好記住啊豈可修!”
沙溺嘖了聲,不想多說什么廢話,只想直接上去干架,幾乎下一秒,無數咒靈從四面八方涌來,一起涌來的還有進來的那些少年陰陽師。
全都被控制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術式和術法對你沒用,嘻嘻,你是除我以外第一個擁有靈力和咒力的人哦,你是咒術師還是陰陽師,啊啊,控制不了你,那就殺了吧!”
他瘋了。
沙溺立馬做出判斷。
她一邊打一邊聽他在祭壇上逼逼,覺得很煩,為什么這些反派一樣的存在話都那么多,是為了給主角反殺的機會嗎?
他看著沙溺在咒靈堆里掙扎,在同伴的手下節節敗退,看了一會就沒了興趣,轉身往里走,同時拍拍左側的女人,哼起一首不太動聽的歌謠。
“等我們的詛咒之王醒了,就可以開始獻祭啦,到時候,你就可以變成人類了,真是太好了,你開心吧,你會開心吧。”
他轉動著開關,地面出現一個門,踏進去后點燃火,他走了進去。
下面,連通著上面的祭壇,也有一個差不多的祭壇,宿儺躺在上面,跟死了一樣。
“好奇怪啊,阿焰,你說,我們明明什么都沒做,他為什么沒醒啊?”
倒是想做,想控制,這不是做不到嗎。
還有外面那個小姑娘,也不怕他的控制。
啊,沒關系,反正現在她已經死了吧!
嘶!
等等!
刀尖擦過后背,男人驚出一身冷汗,回頭一看,她衣服破破爛爛,上面沾了不少血。
明明是偏可愛的模樣,現在臉上表情卻陰沉的讓他都感到害怕,少女的藍眼似乎多了一些紅色,握著刀,眼神也像刀一樣,戰損的少女看上去更為堅毅。
等等!她怎么沒死?
還這么快!
沙溺:我起了,一刀秒了,有什么好說的。
她此時憤怒值達到頂端。
“你都對他做了什么啊,給我死吧!”
看著“生死不明”的宿儺,沙溺眼睛通紅,她本來想說,抓住他就行,現在還是殺了吧。
“等下?我?別打?我?”
我什么都沒做啊!
還沒來得及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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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二斬神約(01)
◎“抱我”◎
憤怒邊緣的沙溺可聽不見這些, 光是看著宿儺躺那她都要瘋了,盡管契約告訴她宿儺應該沒事,可沙溺就是不能忍。
氣勢如虹的少女再次揮動刀, 五條阿材冷笑,他還沒有出手, 真把他當病貓了?要知道現在的永夜城可都是出自他的手, 現在的小家伙一個比一個不自量力是嗎。
可笑至極!
對方一瞬間變大了幾倍, 周圍瞬間被火焰包圍, 溫度剎那間上升到一個極點,沙溺也冷笑一聲,少女柔和的眉眼都變得堅定, “你不知道嗎,去年陰陽寮的大火可是我滅的。”
話音落下, 整個空間里充斥著水蒸氣。
細細的水流像是下雨一樣澆滅了火, 沙溺看到融入五條阿材身體的火焰咒靈身體的火也消失了不少,女人睜開眼睛, 橙紅的燃著火焰的眼睛帶了一絲不解,再次困惑于她的火為什么沒用。
沙溺突然看清楚一件事,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五條、阿什么來著, 你真的愛她?”
“給我好好記住啊!我叫五條阿材!”
他喵的!
“哦,那么五條阿材, 你真的愛她?真的愛她會讓她變成傀儡嗎?”
她清楚的看到,現在的女人只怕是沒有多少靈智,完全被他控制在手里, 融入身體中。
好惡心啊。
沙溺覺得很過分, 沖上去試圖劈開他們, 被沙溺的話所激怒,五條阿材瞬間變大了好幾倍,看的沙溺牙酸不已,刀撞到他身上但是被彈回來,且震的沙溺手臂都麻了。
她聽到一陣哭聲。
“好想死。”
“放過我。”
“我不想變成人,好想死。”
“求求你,解放我吧,不,祓除我,快,求求你。”
“好、難受啊……”
跳動的橙紅色小火焰在刀尖飛舞,一簇簇指尖大的火焰充斥著空間。
它們舞到沙溺握著的刀上,黑色的刀身有片刻被燒的通紅,隨后沙溺聽到一些聲音。
是這個咒靈,在求救嗎。
她在哭。
她很痛苦。
她并不想變成人。
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變成人。
五條阿材卻癲狂了一樣,眼睛通紅,整個人變大幾倍后,身上的衣服全被撐爆,只剩燙人的火焰,青筋在爆棚的過分的肌肉上像一條條蛇,一只手都比沙溺大,輕而易舉捏住沙溺的脖子往上提,空氣中火和水還在爭斗,沙溺一邊控制著符咒引水,一邊對付他,被掐住脖子疼的頭皮一麻,緊接著斬斷他的手臂。
好硬,和銅墻鐵壁一樣!震的沙溺天靈蓋都要飛了。
掉落下來,被斬斷手臂后的他更加憤怒,又暴漲一些,沙溺看到他斬斷的手臂又愈合起來。
喂!你他喵的真不是人了吧,這也行啊!
沙溺只得連連后退,被打翻在地,吐出一口血,眼里卻更為堅定。
“你胡說,你胡說,阿焰和我天生一對,她不是傀儡,不是!她是我的愛人!”
“別惡心人啦!”
沙溺呸了一聲,五條阿材掐住她的脖子,她掙扎幾下沒掙扎開,握著刀的手漸漸收緊。
好難受。
但是,我不會輸的!
我要殺了他!
沙溺從未這么想殺掉一個妖怪。
對,他根本不能算人!
就在沙溺將所有力量凝到右手上準備揮刀時,五條阿材的頭被宿儺按住。
他動作一頓。
宿儺站在他身后,半騰空的狀態,面無表情,無比冷漠又高貴的神情,又居高臨下,沒將一切都放在眼里。
“喂,她可是,我的人。”
要死也是死在我手里。
你從哪冒出來的居然敢傷她?
給我死!
宿儺一用力,扭下了他的頭。
五條阿材轟然倒地,宿儺下來扶沙溺,沙溺瞳孔一縮,抱著宿儺往旁邊一滾,與此同時被一團火灼傷。
“嗚嗚,疼死了!”
“笨蛋兩兩,你以為他頭掉了就死了啊,你不知道補刀啊!”
宿儺:“……”
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忘教育他!
五條阿材從地上爬起來,與此同時撿起自己的頭。
沙溺咽了口口水,“他這已經不算人了吧。”
“比我還不是人。”
“確實,你很有覺悟啊兩兩。”
“???”
他好像在給自己挖坑。
“啊啊啊你們這群螻蟻,給我死,給我死!出來,都出來!殺了他們,現在!”
話音落下,十幾只特級咒靈從地底的地底實際上還是天上,看起來像烏云,以及上方鉆出來掉下來。
沙溺頓時嚴肅下來。
她能感覺這些咒靈和之前的不是一個等級,只怕一只都讓她很難對付,一下來這么多,讓人頭疼,但她這么長時間和宿儺也算很有默契,一瞬間兩個跳開,齊刷刷凝力打出去。
一朵小的火焰包裹著水珠落到沙溺的指腹上,沙溺拿出折扇,微微閉下眼。
“好,交給我吧。”
她指著五條阿材道:“你聽不到她在哭嗎,這什么破愛啊,你根本不愛她!”
“啊啊啊你懂什么,我們可是純愛啊!”
橋豆麻袋捏,你是不是搶了誰的臺詞。
“純愛你個大頭鬼,你這要是純愛,天底下豈不是所有出軌都能算純愛了啊。”
沙溺平時脾氣好的很,真的生起氣來嘴巴也不饒人,給五條阿材氣的又變大了一點,與此同時十幾只咒靈齊齊撲上來,宿儺和沙溺同時動了。
他好興奮!
終于可以干架了!
沖沖沖!
還算年輕的詛咒之王也不是普通特級咒靈隨便就能對付的,打起來和遛狗一樣,沙溺則是對準了五條阿材,宿儺沒事讓她將剩下的心完全放下,她亦可以毫無顧慮的打。
她其實不愛戰斗。
不愛打架。
她記得上輩子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個溫柔的女人在她耳邊說:要守護好人類,保護別人,知道嗎。
她是知道的,也一直想這么做。
可不是所有錯誤都能被原諒,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守護。
比如眼前的人。
橙紅的火飛到她眼角,讓她眼角像是多了一層光,她握緊刀斬下去,對方彈回來也毫不氣餒。
忽然間,她將刀立于地面,雙手握住,整個人無風自動,空間里所有細小的火焰和水珠都往她身邊匯聚,最后凝聚成半火半水的模樣。
“你不是,喜歡變大嗎。”
“我就滿足你,五條阿、材。”
“兩兩,你退后點。”
說完,沙溺整個人的氣勢再次變化,仿佛神祇降臨,黑暗中的光在往她身上凝聚。
火焰包裹著她的刀,水珠包裹著她的折扇。
“術式·增幅。”
她應該懂。
她必須懂。
不就是術式嗎,做給你看!
她感覺她應該會,并且從前用這個術式,她是在后方當輔助的,不會打近戰,但現在,她可以一邊釋放術式一邊釋放術法且加近戰。
你不是會變大。
可以,我讓你大的承受不了。
宿儺驚訝的發現,即便他聽話的退后了一點,也受到了增幅術式的影響。
他變強了!
好爽!
應該說,在場所有生物都變強了。
“蠢貨,你連我們一起變強?”
有個咒靈喊出來,卻看到沙溺冷笑一聲,帶著水火特效的沙溺沖了出去。
同時間,十幾只咒靈朝沙溺打出術式,宿儺這么多年和沙溺養成不小的默契,瞬間攔在她身前,和沙溺背靠背。
“老子在這里,你們敢動她?”
覺得自己變強了可以為所欲為?
沙溺繼續加強增幅。
他們終于感覺到哪里不對勁。
再這樣下去,他們因為承受不了越來越強的力量爆炸的!
“你瘋了,你不怕和我們一起死。”
“我才不會死呢,死得人是你。”
沙溺哼了一聲,凝的力量越來越多。
在下方看向上面,能看到一片漆黑中,一些微弱的光芒在閃爍。
“準備迎接小溺回來吧。”
“你還真是……”晴明失笑著搖搖頭,“想要榨干我啊。”
“我也沒辦法,晴明大人,畢竟我身體不好,體弱多病呢。”
“那請五條少主不要后悔哦。”
晴明瞇了瞇眼,笑,打開折扇。
就,迎接他們的小英雄回來吧。
沙溺決心沒有為任何東西改變,所有咒靈都近不了她的身,因為有宿儺在,她在水火中釋放的術式幾乎用盡了力氣。
她很熟悉這個術式,即使這輩子她第一次用。
沒關系,這就夠了!
嘭嘭嘭……
在大的沖出天空后,轟的一聲,五條阿材完全躲不開,她術式增幅的目標和范圍都鎖定了他,只聽他的不甘的怒吼的憤怒中帶著驚懼,他怕了,他苦心算計上百年,沒想到會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她到底什么人,為什么會這種術式?
并且在他掙扎之時,她還加大了增幅的力量,導致他身體再次承受不住,最后爆成一片片,和一半的女人分開。
承受不了增幅的力量的結果就是這樣,真以為她那么好心給你們開buff啊?
不過,原來被增幅的感覺是這樣,沙溺第一次被自己的術式照耀到,好像在她周圍,一切力量都有了形,同時她還能感覺變強。
火和水四散開來。
女人于火焰中漸漸消失,橙紅的眼多了一絲光,她對沙溺笑笑。
“謝謝你。”
宿儺恰好干掉了咒靈,走到沙溺身邊。
與此同時,也許是因為五條阿材的死亡,天空的房子開始崩塌,一個個東西往下掉,城門大開,在外等候的陰陽師和咒術師沖進了城內。
這一天無疑在不少人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包括遠方的普通人。
所有人都看到,永夜城的黑洞,從一束光開始,黑暗被漸漸驅散。
露出的第一抹太陽光讓眾人都朝永夜城的方向看去。
一片漆黑的天空,從第一抹曙光開始,接著越來越多。
遠遠看去,像是有流星從天上墜落。
飛火流星。
那是火焰和烏云以及碎片墜落的痕跡,普通人離得遠,只能看到遠處的黑暗被驅散,有光芒劃破了天空,而于那蒼天之上,有一個手持長刀的少女立于蒼天白云之中,高貴,神圣,亦強大無比。
這一幕無疑極其震撼人心。
而此時的沙溺在天上其實是:嗚嗚嗚疼死孩子了。
以及……
“兩兩,我們是不是忘了什么?”
“比如,要掉下去啦!”
音落,沙溺隨著殘肢斷骸跟宿儺一起往下掉,宿儺伸手將人抱進懷里。
大戰過后,沙放松下來的沙溺感受著渾身的傷,哭成了傻子。
家人們,好痛!
天空上,還有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往下掉,趕過來的陰陽師們和咒術師們在接住的少年們的同時找到掉落的東西。
晴明的陣法離不開他,將沙溺往這里引過來,五條覺守在一旁。
在晴明的幫助下,宿儺安全落地,腳尖踩到地面,與此同時,兩個聽到沙溺亂哭的聲音。
宿儺:“……”受不了一點。
眼淚鼻涕全蹭他衣服上了,好煩啊神無月沙溺。
“到了,別哭了,煩死了。”
沙溺這才從宿儺懷里將頭拿出來,看到晴明和五條覺都在旁邊,一下害羞的再次鉆進宿儺懷里。
她現在肯定很丑。
沒臉見人了。
嗚嗚嗚。
頭發凌亂,衣服破損,渾身是傷口和血跡,臉上也臟兮兮的,怎么見人啊嗚嗚。
聽到兩個叫她,她才不好意思的看過去,臟兮兮的臉上劃過兩道淚痕,五條覺旁若無人般拿帕子,一手托起沙溺的下巴提她擦拭著臉頰。
沙溺微怔,被宿儺拉到身后。
“不牢五條少主費心,沙沙是我的人。”
五條覺輕咳一聲,動作輕緩,將布條綁到眼上,目光往下,看到沙溺手腕上的同款布條輕笑一聲。
晴明則是現在動彈不了。
沙溺隨意擦了擦臉頰,再次看向兩個,止住哭泣。
“我,我做到了!悟,晴明。”
“是,小溺,你很棒。”
“嗯,沙溺,你做到了。”
沙溺撓撓臉,有點嘚瑟,又有點不好意思,“我沒讓你們失望吧,我是不是很厲害?”
“嗯呢。”
嘿嘿嘿嘿。
她做到啦。
沒有辜負他們的信任。
兩兩也沒有事,大家都沒有事。
就是……
沙溺抬頭看了看。
蒼藍的天空逐漸露出來,這個世界上仿佛還彌漫著黑暗,可光明總會驅散黑暗。
她垂了垂眸,伸手接住一顆火焰,細小的火停留在她指尖,沒有灼傷她。
“你們知道嗎,那個咒靈根本不想變成人。”
不過是五條阿材一廂情愿,沙溺甚至懷疑,他根本不是為了阿焰,他只是以愛之名為了自己,他真的愛她嗎?愛對方會讓對方變成那種不人不鬼的樣子?咒靈原本的生命力只要不被祓除,別說一百年,幾百年也能活下來吧。
她看到的阿焰先不說有沒有傷害過別人,就說那個樣子,都不是自愿的。
沙溺有些悲傷。
天空的黑暗越來越少。
永夜城不復存在。
街上的咒靈妖怪等等紛紛逃竄,但失去了五條阿材的控制,這兒又有這么多咒術師陰陽師,不足為懼。
倒是晴明,好像動不了的樣子。
沙溺上前戳戳晴明,晴明和不倒翁一樣倒了。
又戳一下。
嘻嘻,好玩。
宿儺好像看到了什么,一聲招呼都沒打就跑了。此時只有他們三個,見沙溺又戳了幾下,晴明無奈,“我不能動了。”
“哪有,我看你動的挺可愛的。”
“……”
“我錯了我錯了,晴明,這就扶你起來。”
沙溺將晴明扶起來,晴明整個人重量都在沙溺身上,沙溺力氣大,沒什么感覺,問:“你怎么樣啊,還能不能走?”
“抱我。”
沙溺愣住,五條覺看向他,他笑笑,“我的意思是,你抱著我吧,沙溺,我沒力氣走路。”
“哦,好的。”
什么叫公主抱啊!
今天是小嬌妻晴明。
城門口。
有離永夜城近的人紛紛趕過來看熱鬧,待看到這么多陰陽師時,想象力max。
“是陰陽師大人來解放永夜城了嗎,永夜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它還會變回去嗎?”
“我聽說永夜城以前是花街,看起來也不像啊。”
“以后沒有永夜城嗎?那它會變成哪樣?”
諸如此類的問題在人群中傳,沙溺和晴明跟五條覺到的時候,有陰陽師在給他們解釋。
突然,有個人指著沙溺說:“是她,是神女,我看到了!”
有一個人帶節奏,所有眼睛都看向了沙溺,沙溺放下已經恢復的晴明,還沒反應過來,似乎發生一呼百應的事,所有人都在朝她喚一聲“神女sama”。
場面過于羞恥,沙溺格外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什么神女,我只是個陰陽師。”
“神女大人!”
“我是陰陽師!”沙溺重復,“我姓神無月!”
這波不虧!
身上的傷值得了。
普通人很相信他們看到的,覺得沙溺那么厲害,就是卡密降臨啊。
沙溺也不煩,一邊害羞,一邊一遍遍解釋她不是。
手好像被什么握住了,五條覺握住沙溺的手,帶她溜走了。
“欸,神無月大人!”
晴明攔下那個叫她的陰陽師,“隨她去吧,眼下城里的事要緊。”
五條阿材雖然死了,永夜城有了光芒,但還剩下很多事要做啊。
沙溺嘛,她已經是我們的小英雄,大功臣了,她可以去休息嘍。
跑了一會,五條覺停下來,蒼白的臉頰浮現一抹紅,因為跑動開始加重的呼吸讓沙溺感覺怪怪的,為什么這么喘啊,好像和她運動后不一樣欸,難道是因為身體不太好嗎。
“你沒事吧?”
“沒事,我是不是很沒用,跑幾步而已。”
脆弱的少年露出這種神情,沙溺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沒有的事,我,我也很累啊,這跟身體沒關系啦!”
“你是來找老子的嗎。”
沙溺聽到宿儺的聲音回過頭,在他走過來時錘了他一下,“你去哪里啦。”
宿儺眼里透著對五條覺的敵意,怎么看都很兇,拍了下沙溺的頭,等待沙溺的答案,沙溺很實誠的說:“我不是來找你的。”
拳頭硬了。
“哦?”
“現在可以來找你,啊呀兩兩在哪啊,找到啦!”
宿儺:“……”
你他喵的還把他當孩子哄呢!
小時候就把他當孩子哄,現在還把他當孩子哄?你他喵的玩過家家?
他在五條覺的六眼之中握住沙溺手,成年模樣的宿儺體型非常男人非常猛男,沙溺顯得格外小鳥依人,隨后不容沙溺拒絕帶她離開了。
五條覺看了看遠處。
飛火流星、蒼天白云。
是他蒼白脆弱的生命中,最美的風景。
他好像、有點嫉妒千年后的自己了。
你看,她就算不記得他。
可還是會叫他。
會為他流淚。
會、想念他。
那會是怎樣的感情和故事?
五條覺自嘲的笑了下,往城中心走去。
畢竟是百年前五條家的人做出的蠢事,過了百年,也只能他們負責了。
五條阿材利用當年的大火,借咒靈和妖怪加上自己的力量,造成了永夜城的景象。
從那天起,他們搬到了天空。
永夜城沒有被太陽、月亮、星星拋棄,只是被遮蔽住了,而從下面看,只是一片黑暗和烏云,誰都沒想過那上面有東西。
在之后的百年,五條阿材加固結界,尋找天材地寶,維持著永夜城的景象。
他有著控制的術式,引來了一大批咒靈和妖怪將齊控制,永夜城中被他做了無數手腳。
沙溺覺得他應該是瘋掉了,也許百年前他的確愛過阿焰,可在他舍棄了人類的身份后,他的愛就變了,禁錮阿焰,不顧她的意愿,傷害他人。
罪大惡極。
沙溺一點不覺得,她用增幅術式讓對方死成渣渣有什么問題。
對待壞蛋,就不能心慈手軟,不然被他害死的無數人怎么辦。
永夜城內還有很多東西要收拾,它重見天日,以后的修復等等,和古墓一樣,要慢慢來了。
沙溺真正意義上一戰成名。
那些被控制住的少年們,只是被控制了,不是失憶,在五條阿材死了沒了控制后,少年們回過神,再聯想到沙溺的戰斗,一個個痛哭流涕的感謝她救了他們。
除了感謝就是佩服。
發自內心的佩服,不說五體投地也差不多了。
甚至好多少年哭著喊著要嫁給沙溺,被看不下去的自家長輩一巴掌拍暈了。
有人想過來招募沙溺。
從永夜城出來,沙溺他們回到五條家,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傷,沙溺在五條家養傷,已經拒絕了三個想要招募沙溺的。
她可是要重振神無月家的,當場就想反過來招募別人。
你很崇拜我?很看好我?太好了,我也覺得我不錯,怎么樣要不要來神無月家要不要追隨我?到時候我們吃香的喝辣的做世界第一大家族!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26 14:40:45~2023-04-27 10:04: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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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二斬神約(02)
◎成名◎
這樣反復幾次, 有些人就歇了想招募沙溺的心思。
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
有小迷弟開始考慮追隨沙溺的可能性。
只是很可惜,這些大多有家族的, 追隨的可能性很小,而有些只是拜師的, 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性。
沙溺開始計劃下一步的事。
現在她可以算是功成名就了。
永夜城一事傳播出去, 只怕她的名聲不亞于晴明, 名聲打出去后, 她現在就不需要再想辦法出名,而是真正意義上去招募別人,這時候她應該回神無月家, 拿著獎金再修葺修葺擴大擴大神無月家。
屆時當放出招募消息,去各個地方轉轉, 看到有些有天賦的孩子也可以接過來養。
讓那三個傻白甜離開山頂神無月家在別的地方重立神無月家肯定不肯, 爺爺母親父親雖然傻乎乎的,但對關于神無月家的事情很執著, 比如去年,就是不想讓她拜賀茂忠行為師。
“在想什么,小溺。”
和聲音一起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沙溺回頭對五條覺笑了笑, 少年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眼里仿佛只有沙溺沒有旁邊的宿儺, 宿儺怎么看都不順眼,要不是沙溺,他早就干掉這個不死不活的家伙了。
“沒什么, 我在想接下來要做什么。”
“招募?擴建?”
“哇,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小溺覺得我怎么樣,能去么。”
“你不是五條家少主嗎,也可以?”
五條覺沒說話。
有時候真是討厭那些虛偽的家伙啊。
“沙溺。”
晴明和賀茂忠行抱了一堆東西走進來,沙溺連忙起來給賀茂忠行行禮。
“不用起來了沙溺,你好好養傷。”
沙溺乖乖坐下。
“這些是什么啊?”
他們抱了一堆東西,而且看上去很珍貴的樣子。
“給沙溺的。”
賀茂忠行為沙溺驕傲,雖然她沒有行拜師禮,但在他心里,她也算他的徒弟,徒弟這么出息,做師傅的能不驕傲嗎。
從永夜城回來的這兩日,賀茂忠行和晴明據理力爭,替沙溺撈回來不少好處。
總不能虧待大功臣吧,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現在消息傳的全國都是,難道就只給她第一名的獎勵?
不至于,不至于這么扣哦,就算她拒絕加入陰陽寮,拒絕好多的人招募,那這些獎勵也是她應得的嘛。
沙溺聽到這些都是給自己的,頓時看傻眼了。
“這這,都是給我的啊!”
“這是沙溺自己打來的哦,有些被五條阿材拿走,無主的寶物都給你了,還有天皇和陰陽寮給的獎勵。”
好多!她正愁沒東西呢!
一個家族想要繁榮,除了錢,這些天材地寶都必不可少。
知道肯定是賀茂老師和晴明幫自己爭取到的,沙溺格外感動,就算原本想要獎勵她,應該也沒這么多,他們可是抱了一大堆過來啊。
“還有這次的第一名獎勵,沙溺,現在身家可比我們多了呢。”
“怎么會。”
輪到沙溺不好意思了。
第一名理所當然是她,分數都不知道多少倍殺第二名了,少年們心服口服,應該說第一名要不是她,那才有黑幕。
受傷輕的人這兩日準備回去了,沙溺傷的比較重,準備再養兩天再動身,屆時先回平安京和老師、晴明他們好好告別,也要好好感謝他們這么久的照顧,然后再回神無月家。
賀茂忠行也同意她這么做,他自覺沒有什么可以再教她的,她已經成長為成熟的陰陽師了。
第一名的獎勵給她之后,她抱著錢樂不可支。
“有錢啦,咱家有錢啦兩兩。”
宿儺覺得她好不值錢的樣子。
他不喜歡五條家,有時間都會出去,到點回來看看她。
她就在屋子里養傷,有人拜訪便接待,沒人便屋子里看五條覺送過來的關于咒術師和術式的書。
五條覺也是個不錯的老師。
她不是笨蛋,那天術式都用出來了,自然知道自己應該有咒力,剛好在咒術師家,不學點什么都對不起自己。
幾日后,來五條家的陰陽師們紛紛離去,晴明和賀茂忠行也要比他們先走。
永夜城的事被官方接手了,由于永夜城存留的寶物不少,沙溺在五條家養傷,也是官方出的錢。
一會聽說找到了個什么,一會聽說找到了什么。
可以說,這些寶物也澆滅了官方他們對沙溺拒絕加入的不滿,此時有的只有對沙溺的滿意。
因為如果不是賀茂忠行和晴明,她自己甚至都沒準備要,也想不起來這回事,在有人過來問她之后關于永夜城的出來的東西要不要給她的時候她也說不用,讓官方更滿意了。
這么個天才,不自大不搶功,還是交好的好。
這是五條覺教沙溺說的。
等第二天他們又送來一些東西,沙溺佩服道:“果然沒錯,只要我拒絕,他們會心甘情愿給我送點東西。”
反而,她若是開口要,他們不僅不會給這么多,還會對她不滿。
“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永夜城大火過后,里面沒什么人進去,原本便有很多珍貴的東西,加上這些年五條阿材的收集,只會更多。”
沙溺點點頭,這些也夠了,她很滿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沒那么貪心。
轉眼間,五條家就剩她和宿儺在做客了,嚴格來說只有她,因為宿儺天天在催什么時候回去,他超級無敵加倍的討厭五條家啊。
沙溺傷養的差不多,但關于術式方面還有東西不明白,想再留幾天好好學學。
“神無月!回家!”
“我知道啦,再等幾天,別著急嘛兩兩。”
宿儺當場跑出去找五條覺打了一架。
五條覺雖然病弱,但他的天賦千年不遇,聽說就是因為太強了才會身體不好,沙溺第一次看他們的戰斗。
不禁疑惑。
宿儺怎么也會術式?
在兩個都使用領域展開后,沙溺更困惑了。
宿儺很強,她能感覺到。
也不知道他這么厲害啊。
問題是,他不是妖怪嘛?
妖怪也可以用?
然后,沙溺才知道。
宿儺不是什么小妖怪。
他是詛咒之王。
詛咒,之王。
叮咚,沙溺傻掉了。
“可能因為你本就有咒力和靈力才能契約。”
“我,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
“先入為主,你沒往那方面想。”
和五條覺的對話完畢,沙溺看向宿儺,宿儺嗤了聲,“怎么,詛咒之王是老子,你不滿意?”
“兩兩,跟著我委屈你了。”
“你還好意思說?”
“……QAQ。”
“走啦,回去!”
宿儺拎小雞一樣拎著沙溺離開了后院,因為打斗變得一片狼藉。
五條覺搖搖欲墜的身體被仆人扶住,捂唇的手帕被血染紅。
沙溺決定三日后離開,這兩天可以再多學點東西,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她去找家主告別,虛情假意,都是人情世故。
從家主這兒出來找五條覺,可算才放松。
他這兒的梨花好像真的不會枯萎,每天來看,都是滿樹的梨花白,風一吹,像落雪一樣的白色滿天飛舞,格外漂亮。
“悟。”
五條覺坐在院子里,朝她看過來。
他難得沒有戴布條,露出那雙湛藍的眼睛。
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他們眼睛顏色有些不同,沙溺的更淡一些,他的則深一些,透亮的,總讓沙溺想起來誰,腦海里有個模糊的身影。
“要走了?”
“嗯!還有很多事要做。”
“好,注意安全。”
少年臉上沒什么表情,一貫冷淡的語氣多了些溫度。
“嗯!悟,有時間可以來我家玩啊,如果身體吃不消就算啦,我,我還會來看你。”
“我會去找你,小溺。”
沙溺便笑,笑的有點傻。
他抬手捻起沙溺頭發上落的梨花,突然的靠近讓沙溺臉一紅。
“給你。”
一包種子,梨花的種子。
“我會努力種活的!”
“那便好。”
梨花飛舞,少年如畫。
定格于最美的年紀和最美好的記憶當中。
她穿過梨花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恰好那少年也抬眸看向她。
次日沙溺啟程回平安京。
現在的沙溺可是個名人了,到哪都有人認出她,畢竟能在街上大搖大擺的女性陰陽師只有她一個。
對這種情況,沙溺忽然想到,是啊,為什么女孩子不能當陰陽師?這個時代對女孩子那么苛刻,那她就對女孩子好一些,如果有女孩子愿意學習,愿意當陰陽師,她一定毫無保留教她們。
時代是會變得,它也在成長,沙溺知道未來是個男女平等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做,這樣的世界會不會提前到來,但她突然想這么做。
回到賀茂老師家,曾經的同學們格外熱情,他們之前就知道沙溺很厲害,但不知道她這么厲害啊,現在沙溺儼然成了新一輩甚至孩子們心中的偶像。
她在賀茂老師家又待了幾天,處理一些事,有兩個要追隨她的少年表示想加入神無月家,沙溺在見他們沒有異心后招募他們。
回去之前,沙溺給賀茂忠行行了拜師禮。
她給他們送了很多東西,但東西再珍貴,也沒有這份感情來的珍貴。
賀茂忠行將自己的藏書送了幾本給沙溺,剛好事沙溺需要的。
從平安京離開,沙溺可以說滿載而歸。
這么多天,永夜城的故事早就傳到了神無月家。
永夜城只是巔峰,而沙溺這些年的游行,也被人翻出來贊嘆。
原來這位小陰陽師一路上做了那么多好事,她本領強大,性格善良,長得又極美,都不知道哪里給她找缺點。
哦,當然,回憶嘛,很多被幫助過的人,自然而然忽略了沙溺因為受傷亂哭的樣子。
總之,神無月沙溺,和她的名字一樣,該不會真的是神女轉世吧。
她太厲害啦!
就連她奇怪顏色的頭發,都變成了她的就是神女轉世的證據,普通人怎么會有那種顏色的頭發,跟會發光一樣。
也不是都贊揚崇拜的,但這些一聽就是酸到沒邊的話往往剛說出來就被其他人懟了回去。
那日少女于蒼天白云之上驅散黑暗迎來光明可是很多雙眼睛都看到的。
還有想殺人奪寶的,她現在身家可不小,除了第一名的獎勵,官方送的,不少被救的少年也送了感謝禮,沙溺沒跟他們客氣,都收了。可惜來的人都被沙溺打了回去。
她很喜歡那把黑刀,用起來很帥。
幾日后,沙溺悄悄回到神無月家。
神無月家竟然不止三個傻白甜,周邊離得近的城市,有不少找到神無月家來拜訪的,還好現在的神無月家不像沙溺剛來時破破爛爛,現在能看。
三個人云里霧里的,一年多不見的孩子突然有了這么大名氣,這么多慕名而來的人讓他們手足無措,只好讓他們等等,沙溺過幾天回來。
沙溺回來他們知道,因為提前寫過信。
這次回來要再將神無月家修葺一番,以及開始招募人。
前來拜訪的人有人給她送式神。
沙溺搖搖頭,“我不會和第二只式神契約,我有兩兩一個就夠了。”
雖然宿儺一回來就不見了。
唉,孩子大了,不好管嘍。
前來拜訪的人也有想加入神無月家的,沙溺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在試探過后,拒絕有目的的人,招募真想追隨加入的人。
這是第一批,以后還會有。
沙溺很有信心,現在事情多了,沙溺忙起來腳不沾地,每天都累得要死。
要教他們一些東西,看著修葺的,談買下來山頭的事,接待前來拜訪的人,抽空還要出去轉轉,看有沒有合適的,想要加入的人。
這日夜里,躺在床上的沙溺聽到宿儺回來的聲音。
“兩兩。”
“怎么沒睡?”
“沒睡著,你去哪里啦。”
她從床上爬起來,宿儺推門進來,她穿著睡衣,頭發散落在身上,單薄的身體看上去瘦了些,宿儺抿下唇后走進來,沙溺起來推開窗,風灌進來,兩個站在窗戶兩邊,沙溺倒了杯水,“喝不喝?”
“不喝。”
她鼓鼓嘴,自己喝了兩口,有話又不知道怎么開口的樣子。
“有什么話就說。”
“好吧,兩兩,其實我是想跟你道歉啦。”
道歉?道什么歉?
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不會吧!難道趁他不在和別的妖怪契約了嗎!啊啊啊啊臭女人說的那么好聽不會再契約第二個的!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不該放了前兩天過來自薦枕席的妖怪,那妖怪居然主動過來求契約,雖然被她拒絕了但是萬一她后悔了那妖怪又過來了呢!
啊啊啊神無月!
沙溺走上前,捧起宿儺的手。
來了來了,她要坦白了!老子跟你講,神無月沙溺你他喵敢契約別的妖怪咒靈詛咒老子當場嘎了你!
“抱歉啊兩兩,這段時間太忙了,忽略你了。”
微風從兩人指縫中劃過,宿儺微怔,少女的長發被風吹到他手上,癢癢的,大概和預想中她要說的不同,宿儺抽/回手,想直接走,卻被月色和少女迷了眼。
他張開手臂抱住她。
沙溺失笑,拍拍他的背,“這段時間太忙啦,忽略你了,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帶你出去玩哦!”
宿儺終于回過味了。
怎么這么像老母親的口氣,在她心里他都是什么啊喂!
“神無月沙溺,你把我當什么了?”
“哈?”
他手臂收緊了很多,讓沙溺呼吸困難了些,“什么當什么?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啊。”
是,她沒把他當妖怪,沒把他當詛咒,但是,很有問題啊神無月沙溺!
“很重要的人?什么樣的存在?哥哥?弟弟?摯友?”
沙溺:“兒……”
“神無月!”
沙溺立馬改口,“我錯了我錯了。”
只是從一開始因為稀里糊涂的契約將他當成責任,長時間改不過來,就算他是詛咒之王,也是她的兩兩啊。
宿儺抱著沙溺的手更緊,沙溺依舊拍著他的背,“你是不是,還是很想解除契約?”
“嗯?”
“抱歉,兩兩,我還做不到,沒法給你自由。”
他不是妖怪。
不該收到契約的束縛吧。
“那么做好被我殺掉的準備吧。”
“神無月沙溺,我的、主人。”
沙溺愣了愣,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這句話讓她頭疼起來,心里也緊緊揪成一團,約莫是上輩子死的很慘留下的陰影,她莫名其妙的流淚,哽咽著說:“我想,我想壽終正寢……”
她的愿望,是不是很難實現。
“討好我吧。”
“神無月沙溺。”
“這樣我會考慮遲點殺你。”
沙溺抓著他胸口的衣服擦眼淚,“欸欸,真要殺掉我嗎?你不怕死啊。”
“你可以解除契約。”
“哇你當我是笨蛋還是什么大善人啊,你都要殺掉我了我還心甘情愿解除啊,我非得拉著你一起死掉,哼!”
宿儺卻很自信,沙溺從他懷里出來,他用寬大的手掌撫摸著沙溺的側臉,似笑非笑,“你會的,沙沙。”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可是,她的、責任啊。
沙溺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這幾天你上哪去了,被我發現你做壞事你就死定了知道嗎,接下來幾天不準出去了,留在家里干活!”
宿儺嘖了聲,知道她只是說說,沒放在心上,沙溺打了個噴嚏,“有點冷了,我要睡了,你快出去吧。”
和宿儺說了會話,沙溺真的困了,她從回來就忙的要命,一沾到床眼皮就睜不開了。
宿儺無語,過去給她掖了掖被子,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眼前一黑。
媽的,老子怎么會做這種事。
出門之前,關上窗,往里看去,少女側臉上帶著些疲憊。
是特地關心他,擔心他亂想才說那些話?
很可笑,因為他不在意。
只是、也好,她這么做,他很開心。
以及,去你的神無月沙溺,鬼才是你兒子啊!
沙溺放出消息,神無月家在招募。
現在神無月家變得熱鬧了很多,山頭買下來,沙溺開始和水鬼姐姐研究擴建,怎么建比較好。
招募來的人沙溺一個個考核過,沒有問題,這里也有真有本事的人,沙溺在發現以后,漸漸將要做的事脫離,給他們去做,自己也好喘口氣。
她想和宿儺出去逛逛,結果宿儺非常不情愿,盡管不情愿,還是跟她出去了。
“櫻花風鈴祭?”
“是啊,神無月大人,最近來鎮上的人很多,我們知道他們為你們來,準備辦一次櫻花風鈴祭,不知道神無月大人愿不愿意,我們想從您家開始到山下,可以嗎?”
幾個村的村長在沙溺和宿儺出去玩是遇到他們,攔下沙溺說道,沙溺剛想說什么,意識到玩的時候就好好玩,不然熊孩子又要生氣了。
“抱歉,我現在沒有空談這個,不介意的話,下午若是你們有空,我去拜訪您們。”
幾個自然連連應著。
等沙溺和宿儺走遠了,感嘆,“我看著這孩子長大的,沒想到她現在這么有名,還這么有禮貌,難能可貴。”
走遠后,宿儺道:“干嘛不繼續?”
“咦,也沒什么呀,我們好好玩啦!”
宿儺嘴角上揚,發覺自己笑了趕緊冷下臉。
他剛剛聽到了。
嘛,她不說,他就當不知道吧。
算你有眼色,可以讓你多活幾年了。
下午沙溺去談,發覺預算差了很多,這兒大家都窮,也沒什么櫻花,再加風鈴,沒那么多錢。
只能推遲兩年了。
沙溺賺的錢在回來后用了不少,她算著算著,也得出門看看有沒有委托了。
前幾日有委托她都沒接,因為家里這些事很忙。
嗯哼,再怎么說,她現在的出場費,那個什么,可是很貴的,有人花大價錢請她,價格還能越炒越高。
家里人多了,也得多點錢才是,到時候還要給大家發零花錢呢。
做一個大家長也很難啊。
沙溺頭疼的想。
目光轉到院子里,這兒是她的住處,也帶一個小院子,沙溺驚覺自己回來都幾個月了,好像忘了什么事,院子里空蕩蕩的。
梨花。
對啊,梨花還沒有種!
她趕緊找到梨花種子,在院子里轉悠半天,最后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將梨花種子埋下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開花呢。
沙溺蹲在地上,聽到小水桶和水鬼姐姐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晴晴晴晴晴……那個晴明大人來了!”
好可怕!不會來捉它們吧!
沙溺哦了聲,“晴明來了啊,我馬上去。”
好久不見啦!
現在的她可是,哼哼,神無月家的少主呢!
家主當然是爺爺啦,她還不好意思當家主,雖然爺爺當家主更加不會。
晴明很快見到日思夜想的小姑娘。
她蹦蹦跳跳朝他跑過去,一如往常。
作者有話說:
放假啦!!!!貼貼寶寶們!
感謝在2023-04-27 10:04:53~2023-04-28 14:44: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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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二斬神約(03)
◎“小溺,要和我生一個孩子嗎”◎
幾個月不見, 她長高了一點。
小姑娘經歷這么多,眼神依舊澄澈干凈,像孩子一樣, 靈氣逼人,很難得的雙眼。
“這不是我們的櫻花神女嗎。”
“這不是我們鼎鼎大名的白狐之子, 晴明大人嗎!”
晴明:“……”
她從哪里聽到什么白狐之子的版本傳說啊。
兩人對視后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怎么有空過來啊晴明。”
“路過這邊, 聽說神無月家在這, 來看看, 沙溺,你這里看起來不錯。”
沙溺領著他去客廳,家里有些小妖怪在門口偷偷看晴明, 仆人上了茶,沙溺嘿嘿一笑, “是吧是吧, 我回來后忙到現在都沒停過,是不是很像樣!”
要說還要感謝晴明他們呢, 要不是那一年的學習,她在平安京看過不少大家族什么樣,只靠想象,做出來的肯定沒那么好。
“是是是, 沙溺真厲害,那么沙溺少主, 可以帶我看看嗎?”
“好呀好呀!”
沙溺帶晴明出客廳,院子里的小妖怪們嚇得一溜煙跑開。
這些小妖怪有些以前就認識,有些是新來的, 沙溺的事傳播很快, 連妖怪都知道了, 神無月家再次翻修,聽說她家不僅招募陰陽師,還招募妖怪,就來了不少小妖怪。
轉了一圈,聽說沙溺的煩惱,晴明建議道:“你想招募女孩子?可以啊,沙溺也可以試試找無家可歸的孩子,孩子們和大人相比,歸屬感會強一些,帶他們姓神無月也可以。”
沙溺眼睛一亮,“對哦,我可以這樣做!”
她之前也這么想過,但是一時間忘了。
晴明又在其他地方給了些建議,比如他們不離開這里,可以將周邊發展成繁榮的地方啊,山不就我我就山嘛。
對哦!
聽完晴明的建議,沙溺茅塞頓開。
“慢慢來,沙溺,這幾個月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可以說。”
“什么忙都可以嘛?”
“當然。”
“那,可以幫我說點神無月家的好話嗎?”
晴明失笑著揉揉她的頭,少女的小聰明不讓人生厭,眼里期待的光芒很難讓人拒絕,她想借用他的名氣當然可以,就算她想利用他,他也心甘情愿吧。
“當然可以。”
“太好啦!”
至于發展周邊,沙溺想到發展經濟之類的東西,這有點太棘手,不是她會的東西,但是沒關系,現在神無月家可都是人才,總不能什么事都是她這個不怎么聰明的少主做吧,也該給別人一點事啦。
晴明在神無月家待下,有人聽說晴明來了,紛紛過來問他問題,交流一下陰陽術,如此待了一段時間才離開。
有晴明的建議,沙溺接下來的行動首要是下去找人,以及讓人和村長們談關于周圍以后的發展。
神無月家在的山叫芳紐山,山連著山,周邊有很多村子,很典型的鄉鎮風景,聽三個傻白甜說,曾經神無月家祖上富過,那時候其實周圍的大家沒那么窮。
沙溺和宿儺來到隔壁鎮子。
現在她很引人注目,特殊的發色和眸色讓她走哪都能被認出來,導致她出遠門都戴斗笠了。
她這次準備去隔壁鎮看看。
一般普通人看不到宿儺,只能看到一個大概是女性的人。
隔壁鎮上比他們鎮上亂很多,沙溺剛進去沒走幾步,看到幾個人捉著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在地上拖,現在天氣冷了下來,小姑娘穿的破破爛爛,身上也有不少血跡,沙溺看著不忍心,便上前詢問。
她救下小姑娘,問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孤苦無依的小女孩自然連連同意。
孩子的世界太過單純,在她們心里,那幾個欺負她的是大壞蛋,救下她的一定是好人,跟沙溺走一定沒事。
沙溺自己看人就單純,宿儺說她笨,太單純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帶回來的小孩子要是讓她教,只怕以后神無月家全是心性單純的人,突然有個心思多的都能把他們玩死。
沙溺:QAQ。
就,就覺得自己沒那么笨吧,她,她還是挺機智的啊。
不過宿儺也有道理,她便去請了幾個老師,有陰陽師,也有普通人,專門教他們。
她遇到孩子或是少年,也不是全部都適合做陰陽師,那些不適合的,沙溺便在外面安頓好他們,適合的帶回神無月家。
將近一年的時間,沙溺覺得差不多了,以后除非是特別厲害的人,不然暫時不招募了,現在神無月家的人夠多了,還有一批成長期的孩子們,這些人每個都有自己的特長。
沙溺再次開始接任務。
沒辦法,大家長嘛,要養家的。
除卻人,還有妖怪,一些誠心修煉,沒有濫殺無辜的妖怪,沙溺也都留下了他們。
神無月家漸漸壯大起來,他們出去歷練游玩會說一句來自神無月家,讓神無月家也越發有名。
沙溺和官方以及陰陽寮,在賀茂忠行和晴明的幫助下,建立起至少表面上友好的關系。
對外如此,對內,沙溺也將事情脫手給了信任的人和妖負責,她也從不藏私,有一心想要學習的,她也會好好教別人,神無月家內的大家關系亦都不錯。
如此又是一年過來,沙溺十七歲了。
神無月家的發展離不開大家共同的努力,沙溺當初永夜城一戰成名,此后總在危急關頭出手,她的名氣越來越大,無數人慕名而來,周邊村落的發展也越來越壯大。這種多贏的現象讓這個邊緣城市成了炙手可熱的地方,幾個村長心心念念的櫻花風鈴祭準備明年就辦。
于是沙溺外出做了個比較大的任務,是一個關于天皇的任務,轟動一時,回來就被拉去說道這個。
如此一說,沙溺想起來他們很久前就說的這個。
好吧。
“現在種櫻花樹,明年能開嗎?”
她的院子里種了不少梨花,是幾年前五條覺給的種子,神無月家三個傻白甜和幾個村長在這里找她說話,她坐在梨花樹下,梨花紛飛的景象中想到漫山遍野的梨花。
還不如種梨花呢,她想。
櫻花樹就算今年種下去了,明年也不一定能成長吧。可是五條覺給她的梨花種子不一樣,它一年四季都會開花,而且長得很快,明年一定能開花。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幾個村長想想也是。
可惜可惜,他們心心念念的櫻花祭變梨花祭了。
但是轉念一想,櫻花只有春天能吸引別人來玩,可是這種梨花一年四季都有,那不就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吸引人來玩嗎。
這時候大家還不知道,他們從沙溺這兒拿來種子,種子是沙溺種得樹的種子,沒有五條覺的術式加持,只能和普通的梨花一樣,春天開放。
不過長得的確很快,來年春天真的冒了不少花骨朵。
現在的風鈴不像未來時代的玻璃風鈴,是從隔壁大國傳過來的一種叫風鐸的東西,這時候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對這種怪力亂神的事都非常崇信,他們覺得強風會帶來災厄,而風鈴聲可以凈化這些災厄。
現在在貴族家里,也有不少在屋舍檐角掛著的。
于是,芳紐山這兒要舉辦梨花風鈴祭的消息傳出去,不少人便來了興趣,紛紛議論等它真的開了一定去玩。
風鈴的制作材料現在不便宜,但這幾年大家賺了不少錢,加上用另外一種材料代替,現在村落的大家都在做風鈴。
梨花樹種了滿山,屆時會在樹上掛上風鈴,山下,會做一些棧道和走廊,也會在上面掛風鈴,春日暖風,屆時一邊逛,一邊能聽到叮鈴鈴的風鈴聲,夜里還有燭火,光是聽想象都覺得很棒。
因為很重視,沙溺還負責和神社里兩個巫女跳神樂舞。
一共三天。
沙溺站在最高地方能看到大家真的很激動很開心,也為著大家開心。
滿天的梨花,看著就覺得心情舒適。
她才驚覺,她已經快三年沒看到五條覺了,可是對他的印象和記憶卻越來越深刻,好像他一根睫毛她都記得一樣。
之前說過要去看他的,回來之后這么忙,一直沒時間,等這次梨花風鈴祭過去了就去找他吧。
這么想著,沙溺拉著宿儺在院子里做風鈴。
“你喜歡就你做拉著老子干嘛啊!”
“我們做一個放在一起,掛在我們一起種的那個樹上怎么樣,只掛我們的,不掛別人。”
“我說我不要!”
“那好吧,那我自己做了,你可別看到我做的好又要做哦!”
“?”
哈,看不起誰?他堂堂詛咒之王會喜歡這種東西?
宿儺不樂意跟她一起做,她只好自己拿著材料,看著書上的步驟一步步來。
結果失敗了。
“咦咦,我明明按它說的來的啊。”
怎么回事,為什么她一整,就炸了!
“蠢貨!”
宿儺有點看不下去了。
“沒關系,我再試試。”
又失敗了。
沙溺對上宿儺高貴嚴肅加冷漠的臉后眨巴眨巴眼,“事不過三,我這次一定成功!”
宿儺:“……”
她絕不可能成功。
果不其然,又失敗了。
“你……”
他看都看會了好嗎!受不了了!
宿儺走到沙溺身后,拿著她的手,帶她一起重新做。
他可以口頭指導,但他就不。
他偏要以這種,將對方完全鎖在懷里的姿勢。
很可惜,沙溺并沒有多余的想法。
“喔!原來要這樣!”
沙溺微微一抬頭,擦過他的唇瓣,這才發現他靠的很近。
“你做不做。”
“哦,做,做,這就做。”
宿儺不跟她講解怎么做,雙手拿著她的手帶她一起,她一分心,就被宿儺喊回來,注意力全放在手上的半成品風鈴上。
他很聰明,看沙溺做一遍就會了,所以很不明白為什么沙溺做三次都沒成功。
做好后,沙溺問:“這算你的還是我的?”
“關老子什么事。”
“那就算我們兩個的吧,嘿嘿嘿。”
沙溺笑瞇瞇的握著風鈴,發覺自己還在宿儺懷里,頓時深呼吸一下,“兩兩,你怎么又變得這么大啊。”
你他喵的!老子本來就這樣,要不是為了你他才不可能變小!
宿儺狠狠掐了沙溺的腰一下。
沙溺疼的跳起來,被宿儺按在了懷里。
“別動。”
“干、干什么……”
宿儺聲音有些沙啞,并且喘氣聲好像大了點,沙溺忽然頓悟了。
“兩兩!你不會是生病了吧!”
“你看我像生病?”
沙溺看到門口水鬼姐姐本來準備進來,一看到他們這種姿勢嚇得一跳,趕緊溜了的模樣以及耳邊前兩天跑來的野貓叫聲,一個機靈,腦袋亮了一個大燈泡。
“對不起兩兩,是我忽略你了,我都忘了,你長大了,也該有發情期了。”
哈???
你說什么?
不是,從前把他當兒子現在把他當貓貓寵物,還發情期?
“我回頭問問哪里還有詛咒嗷!你別急!”
沙溺完全不知道自己戳了宿儺的什么點,他扳過沙溺的肩膀讓沙溺和他對視,沙溺嬌小的好像他一只手都能捏死,他真有點像捏死她算了。
冷靜,你也會死!
隨后他低頭吻上去。
不就是發情期嗎,給你看看!
沙溺:“……”
以下犯上!太過分了!
看來她想的也沒錯,果然是發情期。
妖怪和詛咒也有這種時候嗎,回頭去問問家里的小妖怪們吧。
回過神,這個吻還沒結束。
快喘不過氣了。
直到沙溺眼角有淚,對方才放開她。
她擦擦嘴巴,問:“你怎么樣,有舒服一點嗎?”
“!!”
你踏馬真是死了算了,真以為他發情期啊!
“你要不要在上面寫點什么?”
轉移她的注意力吧!
可是和宿儺相關的,沙溺肯定沒那么容易被轉移,她有點擔心,主要是擔心宿儺攻擊力太強,萬一真有這么個時期,回頭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神無月家拆了怎么辦。
“可是你。”
“神無月沙溺!老子!沒有!發情期!”
“我就說嘛,詛咒之王怎么會有,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那你剛剛干嘛親……”
“你寫不寫?”
“哦,寫,寫!”
風鈴下的紙條,感覺不寫點什么都對不起這張紙啊。
她拿過筆,問宿儺:“你要不要寫點什么?”
“不需要。”
那她寫好了。
【希望兩兩可以永遠開心】
“你不寫你自己的嗎。”
“我嗎,我在背面寫好了。”
她將筆給宿儺,“你寫。”
他看看她,勾了勾唇,在另一面寫上:【沙沙壽終正寢】。
沙溺拎起風鈴,雙眼被笑意填滿,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她拉著宿儺出去,路上遇到的每個人和妖怪都和她問好。
“少主。”
沙溺沒有架子,可愛漂亮,總是讓他們忘記,她是個非常厲害的大陰陽師,莫名就把她當成妹妹或者想要去守護的姐姐。
沙溺和宿儺來到半山腰,她笑嘻嘻的問:“兩兩你知道我為什么拉你在這兒種梨花樹嗎。”
前山修葺上山到神無月家的樓梯兩旁都是梨花樹,其他地方也有很多,只有這一棵,是沙溺拉著宿儺特別種下的。
“為什么?”
沙溺神秘兮兮道:“你可能不記得了,我記得很清楚哦,這是我們第一次遇到的地方。”
換言而之,這里那個他當年掉下去的坑。
宿儺:“……”
聽懂了,所以臉色越來越黑。
“神!無!月!”
作勢要揍她,沙溺一邊跑一邊笑呵呵的說:“你沒事吧兩兩,怎么急了啊!”
最后沙溺跑不動了,被宿儺逮住扯了下耳朵。
“好啦好啦,我們掛上去吧。”
樹很高,沙溺夠不到,她給宿儺讓宿儺掛,宿儺說老子才不掛。
“那你能不能托我起來,我自己掛。”
“哈?想得美!”
一分鐘后,宿儺兩只手抱著她的腰將她舉了起來。
很輕,他沒廢多少力氣。
沙溺掛很快,“好了,松手吧。”
宿儺故意聽話的松手,沙溺直接往下摔,眼疾手快摟住宿儺的脖子連帶著宿儺一起摔了下去,在半山腰滾了好幾圈,沙溺硌道石頭,哎呦哎呦大半天,最后沒忍住掉金豆豆了。
“你真不是人啊,哦我忘了,你本來就不是人,你真不是詛咒哦,嗚嗚嗚。”
宿儺看她這樣子,突然笑了,嘲諷中又帶著一絲寵溺。
臨近風鈴祭,周圍人越來越多,沙溺這兒拜訪的人也變多了,雖然她不怎么招募了,不過別人來做客也不好意思把別人趕走。
周邊一天天的變化,沙溺這幾天在家里和前來的神社學神樂舞,梨花風鈴祭這三天都有,均在正午時分,從早晨到夜幕降臨,小店擺滿了兩邊,山間也被打掃布置過,整個像誤入仙境,美輪美奐。
前一天基本都準備好了,沙溺在山頂,有風吹過,就有一陣輕悠的風鈴聲,撫平人內心的浮躁剛好。
她忽然期待起來明天開始的祭典了。
等次日一大早,沙溺睜開眼就聽到人群的聲音,起來一看,家里小朋友和小妖怪全跑山上玩了,三個傻白甜也去了,家里竟然只剩她一個。
美名讓沙溺多睡一會,畢竟這段時間她很累。
沙溺:讓!我!玩!
她嗖一下爬起來,飯都不想吃了要出去,被宿儺提溜回來。
“你沒出去嗎?”
“呵!”
他不可能說他特地等她吧。
沙溺乖乖的吃完飯,和宿儺出去。
她一出去,隨便一個人一個妖怪都能認出來她。
沙溺從興沖沖興奮,變成了無奈。
沒辦法,出門在外,總得有那么點偶像包袱,要是給大家一個她還是個小孩子的印象多不好啊。
她只能慢悠悠的走,裝著高深成熟的樣子。
特殊的玫瑰金顏色頭發和藍眼,就是普通人也一眼看出她就是那個大陰陽師。
沙溺嘆了口氣,對旁邊的宿儺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句話果然有道理,太出名也有太出名的不好啊。”
兩個從家門口走下去,家里有人回來了,因為有游客想過來玩,沙溺的頭號小迷弟,直到沙溺想玩,沒提讓少主在接待的事,主動攬下接待客人的事,讓沙溺安心去玩。
可惜沙溺還沒走出幾步,那股子興奮勁就被澆滅一些。
山上山下都有不少人,山下有很多攤位,賣什么的都有,而上山的這段樓梯兩旁,也有一些特殊場景和攤位,走在哪里都很漂亮,你還可以帶著小桌子去山野間喝酒。
想想都很美。
沙溺就看到了不少人在梨花紛飛的樹下把酒言歡,聽著風過的風鈴聲,別有一番風味。
有人拿著筆寫字買風鈴掛在樹上。
很多樹上只掛了幾只,前來玩的人可以自己買新的寫一些字再掛上去,也算一種祈愿。
沙溺看到什么都想玩,看到什么都想買,可是要保持自己“平安時代愛豆身份”,只能過過眼癮了。
宿儺還在一旁嘲笑沙溺,讓沙溺更難受了。
兩個走到后山沒人的地方,沙溺松懈下來吐槽,“早知道我就戴個帽子去玩了。”
“現在也不遲。”
“兩兩,你幫我去買那個糖吧,看起來好好吃哦!”
宿儺回憶一下攤子前全是小孩的模樣沉下臉。
拒絕!
唉,真可惜!
因為快到神樂舞的時間,沙溺只好回去和兩個巫女會合,換上巫女服。
神社是去年從另一個地方遷過來的一座小神社,在上山一丟丟的地方,因為不大,也就兩個巫女和一個負責人,所以才請沙溺一起跳。
還請了幾個神無月家的陰陽師。
幾個陰陽師跪坐在兩旁,地上鋪了幾層布,石頭砌成的臺子上,沙溺在中間,三個都沒有穿鞋,拿著神樂鈴跳起神樂舞。
沙溺學這個舞學了不少時間,她剛開始跳的時候整個就是沒馴服的四肢,現在也跳的沒兩個巫女好,可她現在是平安時代陰陽師愛豆,也就給她當中間位置了。
神樂舞下,沙溺看到好多眼熟的人,有普通人,也有陰陽師,樹上啊天上啊還有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妖怪們。
伴隨著白色的飛舞的梨花,清脆悠揚的風鈴聲,三個女孩的神樂舞仿佛既帶來了今年的順遂,也讓眾人表示大飽眼福。
那位年紀輕輕的陰陽師,真的好漂亮啊。
好像用神女來形容她都是褻瀆。
恍若仙境。
沙溺最后對宿儺笑了笑。
宿儺別扭的移開眼睛。
一直穿著陰陽師衣服的少女第一次穿巫女服,潔白和紅色的巫女服,頭發放在后面束起,漂亮的像入了所有人的夢。
沙溺跳完后便從神社后面回家換衣服去了,留下還在回味的眾人。
她換了身普通人的衣服,打開門,看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有她之前想要的糖。
嚯兩兩,還是給她買了啊。
等等,兩兩,你是買的還是直接拿的?
“你什么表情!老子給錢了!”
就是這樣更恐怖了,想想有糖自己起來了,還莫名奇妙多了錢,是不是很恐怖。
普通人知道有妖怪,但妖怪想要人類看到還是可以的,他一個詛咒之王,才不在意這些呢。
沙溺放下心,甜甜的糖讓沙溺吃的瞇起了眼睛。
好開心啊。
“今天好開心啊,你開心嗎兩兩。”
“呵!”
“你要開心哦,我希望你天天開心。”
宿儺撇過頭。
沙溺吃完糖,找了個帽子戴上,和宿儺又下去轉了。
這回沒人注意她,她可開心的拉著宿儺在這個攤子看看,在那個攤子看看。
“兩位是夫妻嗎,這個紅繩可是在遙遠的因幡白兔神社求的姻緣繩,兩個戴上一定可以和和睦睦,永遠在一起?”
沙溺第一反應不是繩子,而是:“欸?你看得到他嗎?”
“啊?有什么問題嗎?”
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啊!怎么會看得到他?
宿儺捏了下沙溺的手,“都看得到老子,現在。”
咦,他也有妖怪這種技能嗎?
反正沒見他用過。
這么一打岔,沙溺也忘了剛剛店主說什么,買下兩個繩子和宿儺一人一個。
“喂,你知道他剛剛說什么?”
“從因幡白兔哪里求得?”
“你知道這是什么神?”
“好像是姻緣神?管他呢,兩兩,咱兩這緣分誰跟誰呀,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沙溺作勢要拿回她剛剛送出去的繩子,宿儺一舉手,她夠不到不說還被嘲笑,氣的她開始撓他癢癢。
“感情真好啊,你們,才結婚嗎。”
沙溺臉一紅,戴著有紗布的帽子別人看不清她,所以不怕。
兩個又去別的地方玩,聽到有人叫她。
“晴明!”
這個樣子都能認出來啊!
晴明路過這邊,早早聽說梨花風鈴祭,肯定要過來看看熱鬧嘛。
主要是他未來很長時間沒什么自由,不能一有空就來找她了。
漫步在梨花林下,聽到晴明這么說,沙溺問他要做的事會不會有危險,他說沒有,只是時間很長,沒有辦法。
她給了晴明一個御守,是她給神社打工賺來的。
沙溺帶晴明玩了會,這位大忙人依依不舍的離開。
他想,下次見面的時候,有些話想和她好好說說。
只是他沒想到,他依依不舍回頭看她撩開帽子上的布目送他離開,見他回頭對他輕笑的這一眼。
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
送走晴明,夜幕降臨。
這兩日天氣特別好,也是沙溺提前占卜的好日子,才會選這兩天舉辦祭典,落日之后,燭火被點燃,遠遠看去,像是天空的星星落了下來,特別漂亮。
即便風很大,風鈴聲也不吵鬧,好多人玩的都舍不得回去了,只覺得明天也一定要來。
夜下的梨花若隱若現,更多的是行走在燭火中,點點火光,沙溺還裝了些藍色的鬼火,更加漂亮。
第二日也如期過去。
第三日一早,沙溺打著哈欠起來,聽到頭號小迷弟說宿儺在門口和前來拜訪的客人打起來了。
沙溺頓時清醒了。
這熊孩子,在干嘛啊。
雖然熊孩子平時也不乖,但對神無月家這些人、妖靈和客人都是不聞不問的樣子,從來不管,估計沒有哪個放心上過,這次居然打起來了。
她趕緊跑到前方,發現跟他干起來的是五條覺。
記憶里的少年長開了一些,可看起來更加脆弱,沙溺一過去,他便被宿儺拍到沙溺的懷里。
很精準哦,說不是故意的宿儺都不信。
“悟?”
“兩兩?你們在干嘛?”
時間越長,宿儺對五條覺的意見越大,明明看起來快死了,沒想到幾個回合居然拍不死他。
宿儺真的很討厭很討厭五條家的六眼小子,可對強者的興趣讓他又忍不住想酣暢淋漓打一架。
誰知道這逼是個黑心的,一看到沙溺來故意裝作被打倒,精準落在沙溺懷里。
宿儺:“……”
家人們,真的就是一整個大無語。
沙溺揉揉太陽穴,有點無奈。
她算是知道了,宿儺和五條覺真的很不對付。
她領著五條覺去后院,讓大家去干手頭上的活別在這看熱鬧了。
“你怎么來了啊悟。”
“聽說小溺要辦梨花祭,來看看。”
其實,是他這次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想來見她最后一面而已。
她不去看他,沒關系,他可以來看她。
“我準備祭典過去,就去找你呢。”
“是嗎,我來的不湊巧。”
他臉上和語氣都依舊冷淡,拿著帕子細細的擦拭嘴角的血,咳嗽幾聲。
“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能來我很開心。”
不知道是著急解釋還是什么,女孩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紅色,五條覺停下腳步,抬手摘去她頭發上的落花。
“我、我,你的種子我種了,你看。”
她的院子里,是她用他給的種子種的花。
“我拿它們的種子在山上也種了,對不起,沒經過你同意。”
“不礙事,給你的就是你的。”
只是山上的梨花不會一年四季都盛開罷了。
隨行坐在院子里,聽他咳嗽停不下來,沙溺趕緊和他倒水。
她眼里的關心都快溢出來了。
“我沒事。要帶我轉轉嗎,少主。”
沙溺臉一紅。
少主什么的,從五條家真少主的口中喊出來還真是讓人害羞。
她帶五條覺出去玩,走了片刻想起他身體不太好,五條覺說沒事。
反正活不過今年了,再怎么注意也沒用,不如和她多待一會。
中午沙溺還要去跳神樂舞,五條覺在角落里看著沙溺,人那么多,那么紛亂,可他的眼里只有她。
只有這個,在夢中陪伴他走過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女孩。
只可惜,夢終究是夢。
他已經二十歲了啊,一出生被說活不過十五歲,終究是沒法再多撐一些。
可笑的是那些人并不會因為他的死而傷心,他們只是害怕他的天賦和實力不得不尊敬他,又盼著他什么時候死,因為只有他死了,六眼才會轉到另一個人身上。
時代的洪流中,六眼只能有一個。
五條覺覺得很可笑,他們那么肯定,他死了,六眼還會降臨在五條家嗎?
女孩跳完后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過來。
他垂眸露出淡淡的笑,走到后面。
沙溺和他來到后山,后山沒什么人,因為沒有布置,也沒種幾棵梨花樹。
五條覺問:“小溺,要種嗎?”
他拿出一顆種子,沙溺眨了眨眼,“現在嗎?”
“嗯,現在種,晚上就能開花了。”
“真的假的啊,這么快呀?”
這不是那個什么,什么來著,啊對,揠苗助長?
“嗯,真的哦,小溺,試試嗎。”
沙溺點點頭,她覺得不可能,再快也不能這么快吧,但看著脆弱的青年,她舍不得拒絕他,好像他說什么,她都愿意義無反顧的去做。
她找來小鏟子,和五條覺一起種了這棵樹。
沙溺盯了一會,沒任何變化嘛。
五條覺提議繼續去轉轉,沙溺便忘記這回事,和五條覺又玩了一會。
今天是祭典最后一天,人依舊很多,下午開始收攤時人才少了一些。
夕陽西下,沙溺和五條覺回到家,宿儺不在,她尋思著大概在鬧脾氣,將給買的東西放在他房間里出來,五條覺手里拿著一壺酒,輕笑,“來點?”
“欸?啊?我,可是我沒有喝過酒。”
“小溺不能喝嗎?”
“也不是,我應該到了能喝酒的年紀啦,就是沒喝過,喝一點應該沒事,但是你可以喝嗎?身體沒關系嗎?”
五條覺:“不礙事,來點。”
沙溺哦了聲,說好。
她跟著五條覺走到下午種的梨樹下,驚訝的的看到長了好大一顆梨樹,樹上也開滿了花。
“真的開花了,長得好快啊!”
周圍有一片草地,五條覺將帶來的毯子鋪在草地上,將酒和酒杯放在上面,示意沙溺坐下來。
沙溺和五條覺面對面坐下來,她想到祭典上有些人就是這樣把酒言歡的,不禁有點激動,因為她沒喝過呢。
酒是清酒,不怎么烈,五條覺給沙溺倒了一杯。
此時天空暗了下來,月亮高高掛起,星星點點,五條覺帶的東西很多,沙溺都不知道他拎的一大堆東西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道具,比如這時候他拿出一盞燈籠,很大一只,綁到樹枝上,沙溺又搞了些鬼火,周圍便亮堂堂的。
梨花隨風飄揚,兩個坐在樹下,沙溺時不時被落花的景色吸引。
她兩只手捧著杯子,在五條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后,和他的杯子碰在一起,隨后往下灌。
“慢點喝,小溺,容易醉。”
“哦哦。好的。”
沙溺一口灌下去大半杯,又嗆又辣,整個臉都皺成一團,五條覺塞了個糖到她嘴里緩解。
“不喜歡這個味道嗎?”
他只喝了一點,淡漠的問。
“不是不是,感覺還可以,是我喝的太快了,我慢點喝。”
“好,不要貪杯。”
沙溺笑笑,嘗試著小口喝一些。
真的還可以,入口可能不太好喝,可是喝進去后一會,就感覺還不錯。
光喝酒沒什么意思,于是沙溺和五條覺聊天。
這幾年雖然沒去找他,但他們有互送書信,有送東西,她忙的要命,一直沒空,這段時間才放松下來的。
她給他說她做的事,給他說遇到的同伴們,她很開心可以認識他們,還有他。
“可惜了,小溺不讓我加入神無月家。”
“什么呀,你可是五條家的少主。”
五條覺垂眸抿了口酒。
他大概是個喝酒很傷臉的人,才喝半杯,蒼白的臉便多了兩抹粉色。
“啊,要是有螢火蟲就好了,不過現在應該沒有吧。”
“小溺想有,應該就會有。”
沙溺笑笑,沒放在心上。
她跟著抿了口,發現周圍有點點亮光。
“抱歉,沒有真的螢火蟲,小溺就當它們是吧。”
周圍點點淡綠色的光飄來飄去,比螢火蟲還要漂亮,沙溺心里一喜,沒問他怎么做到的。
她抬眸看去,聽到五條覺輕喚一聲。
“小不點。”
沙溺一愣。
他沒再說話。
沙溺回過神,才發覺酒杯空了,趕緊給自己續上一杯,捧著小酒杯不知所措的喝,耳根熱熱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氣氛怪怪的,很微妙。
沙溺講了好多,講到自己家里養了不少小孩。
這些都是她幾年做的事,像小孩一樣朝家長說,很有成就感,想讓對方夸夸自己的感覺。
五條覺問:“小溺喜歡孩子嗎?”
“嗯,喜歡的!很可愛。”
她看到蒼白的青年露出笑,欠過身,伸手撫上她的臉。
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感覺他的手很涼。
“那么,小溺,要跟我生一個孩子嗎?”
換別人來說可能很輕浮,可是他這樣,她除了羞澀的說不出話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收回手,兩只手放在腦后解開自己眼上布條,沙溺看到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藍眼,他的眉眼也是白色的,細細的白,更給他增添幾分脆弱感。
解開布條后,他沒有放在地面,而是把橫在他們中間的酒壺別到一旁,坐到離沙溺更近的地方,將布條輕輕系在沙溺的眼上。
沙溺愣了愣,感覺自己被對方輕輕碰了一下,她倒在鋪上毯子的草地上,對方的氣息越來越近,而她被遮住了視線,只能感覺他有些涼的手從手腕撫過來和她十指相握,隨后感覺有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緊接著是帶著酒香的氣息。
他吻了她。
在梨花螢火中,在星月相輝里,溫柔的,纏綿的親吻她。
她的頭發被壓在身下,她感覺眼上的布條還有屬于他的氣息,她什么都看不見,只能憑著感覺去體會他帶來的顫栗。
清冷高貴的神子墮入凡塵,要與她纏綿至死的感覺。
身下少女的表現讓他抑制不住的更加心動。
他很想不管不顧的做下去。
就沉淪這一次好了,就一次。
可他怎么舍得呢。
她,沒有推開他啊。
作者有話說:
理一下,五條小時候第一次遇到沙溺時全然陌生,但因為沙溺奇怪的表現上了心,那時候不是聽別人叫他“satari”哭了嗎,然后回去因為夢和各種原因有了悟子哥的記憶,從而對沙溺特殊且愛上了。而沙溺也是因為對五條有著莫名的熟悉感,也是天然的好感度max,某種意義上也是雙向奔赴?悟子哥知道千年前的自己做了什么高低得穿越回來給自己幾個大比斗。
宿儺線還有一章,我爭取下章寫完,五月咱們開啟究極火葬場,之前說有可能會寫文野線先不寫了,大家應該不缺文野糧看吧,我其實更想寫點糧少的,喜歡的梗之類的,這章發出去就40w字了,加上原生世界肯定遠遠超過我預估的字數了所以還是砍掉了文野線(其實主要還是我沒想到很好的梗嗚嗚果咩納塞果咩納塞果咩納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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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二斬神約(04)
◎宿儺線完◎
一切感官仿佛都被放大般, 沙溺腦子一團漿糊,身體在細細的顫抖,后續的酒勁上來讓她什么都思考不了, 她只能跟著五條覺的動作。
仿佛處于什么很神奇的狀態中,她在黏糊糊的微妙氣氛中, 感覺他從她的唇瓣吻到了脖頸, 又往上吻了吻她的耳垂。
“睡吧, 小溺。”
沙溺暈乎乎的嗯了聲。
不知道是酒勁還是什么原因, 她感覺意識漸漸模糊,竟然真的聽話的睡著了。
五條覺直起身,拿起沙溺眼上的布條, 輕笑一聲,撫摸著女孩的側臉, 漂亮的藍眼像大海一樣。
愛一個人的眼神藏不住, 也還好,他從小就因為六眼戴著布條, 別人看不出來。
她看得到,可她看不懂。
好像也沒見過幾次。
也沒有相處多久。
為什么呢,小溺,為什么會這么愛你。
是千年后的我影響了我, 還是這將近二十年的現實讓我活的那么痛苦,只沉溺于你給過的美夢中, 像是最有用的藥。
他收回手,將布條綁回自己眼睛。
他伸手彈了彈,周圍的熒光消失, 好像有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在他們中間, 沒有叫起女孩, 而是躺在女孩身邊,握住她的手,和她面對面側躺,嘴角微揚,蒼白的臉多了幾分滿足。
抱著女孩入睡了。
睡著之前,他在女孩唇邊親了一口。
“晚安。”
“小溺。”
“小不點。”
次日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時,沙溺睜開眼睛,五條覺身上有股淡淡的藥味和清冷感,這股藥味讓她恍惚片刻,隨后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頓時全身上下都紅透了。
啊啊啊啊救命,她都做了什么啊!
殺了我!就現在!
她剛深呼吸一口氣,在懊惱中,五條覺將她往懷里撈了撈。
沙溺一驚,頓時全身僵硬。
“醒了嗎,小溺。”
我現在裝睡還來得及嗎。
“醒,醒了。”
沙溺埋在對方懷里感覺很害羞,抬不起頭,不想見人。
“腰酸嗎。”
五條覺真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畢竟在外面睡一夜沒那么舒服,也還好沙溺根本不懂,換個稍微懂點的不得想入非非啊。
“不酸。”
沙溺和他分開,從地上爬起來,在這兒睡了一夜肯定沒家里睡得舒服,身體有些地方還是很酸。
等五條覺慢悠悠起來穿衣服時,沙溺紅著臉低頭小聲問:“我現在是不是有寶寶了?”
五條覺:“……?”
他什么都沒做啊,傻丫頭。
“不一定,所以小溺想和我有個寶寶嗎。”
沙溺被自己的話給整得不好意思了,搖搖頭又點點頭,“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
“不用解釋。”
五條覺用食指輕捂沙溺的嘴,“小溺,不要解釋。”
讓他做做夢也好。
兩個起來收拾一番,回到山頂神無月家,沙溺讓人帶五條覺去客房,她自己回房間換件衣服,衣服在山中都弄臟了。
一回院子,就看到某大爺以一個很猛的姿勢,站不站坐不坐的在石桌前。
“去哪了?”
“山上啊。”
“昨天沒回來?”
“……”
根本不敢提!
也不好意思提!
“干嘛去了。”
宿儺非要刨根問底,他就是出去一趟,回來她就不見了!怎會如此!
他聞到別的男人味道。
還是那個,討人厭的男人。
“沙沙,你身上,有味道。”
出乎意料的,宿儺沒有立刻發火,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沙溺,沙溺聞聞自己這聞聞自己那,困惑的說:“沒有啊,哪有味道。”
宿儺冷笑,“五條覺。”
“你昨天跟他在一起?”
“那個,這個……”
這就很尷尬了,沙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
畢竟從前她是“單親媽媽”,帶了這么久的熊孩子,不知道怎么提你可能有個后爸這種事,雖然好像也不是這么一回事,但一想到他們見面要干架的場面還是算了。
“神無月沙溺,我很不喜歡那個人。”
他很客氣的用了“不喜歡”這個詞。
女孩臉色遮掩,她在遮掩什么?宿儺都不想仔細想,深入想點什么,他都忍不了。
那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感覺,那種既然得不到不如毀掉的感覺,那種被越發壓不住想掙脫舒服的感覺。
會逼瘋他的。
“我,我知道……”
“所以一定要和他走那么近?”
沙溺愣了愣,她不能懂他這是什么意思,是小朋友嗎,我不跟他玩你也不準跟他玩的那種?
她想開口解釋一下什么,宿儺走上前,用力擦了擦她的唇。
在沙溺放大的瞳孔中捉住她的腰,他扣的很緊,兩只手好像能環住她的腰,俯身下來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流血了。
很疼。
沙溺:“放開我!”
契約之力自然發動,宿儺不受控制的松開她,能清晰的看到男人眼里的怒火,是種即將爆發的沖動。
但,他沒有辦法傷害她。
沙溺蹙了蹙眉,想心平氣和和他好好說,他卻沉下臉離開了。
她回頭叫他也不理,上前拉他,跟叛逆期的小孩一樣打掉她的手。
不歡而散。
沙溺心情忽然就變得沉重不好。
唉。
嘆氣。
還是找時間和他好好談談吧。
這么想著,沙溺回去換好衣服,剛出來,打了個噴嚏,尋思自己應該沒有因為夜不歸宿感冒吧,希望不要,生病好難受的。
等等,不對勁。
很不對勁。
因為梨花風鈴祭,沙溺在山中布置的結界在前兩天稍微放開了一些,本來準備今天加固,該不會有什么跑進來了吧。
沙溺連打好幾個噴嚏,捏決和符咒占卜,沒占卜到什么有用的,準備去山中看看,她巡視到山底,走在一個山洞前,看到地面的不對勁。
氣溫比起前兩天冷了不少,在她前段時間的占卜中,氣溫應該不會降低,只會越來越熱。
冰。
她低頭仔細看去,才驚覺草木葉上有冰。
怎么回事。
一個恍惚,她看到面前多了個人。
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是個術師?
他的兩只手有著淡淡的冰,沙溺莫名感覺一股寒意,他抬頭看看,道:“風鈴,很好。”
沙溺剛想說什么,被過來的五條覺抱住往旁邊閃去,而她剛剛站著的地方被冰塊凍住了。
這是什么,冰系魔法師?還有這種玩意,屬實活久見了。
沙溺這才嚴肅下來,他似乎不是朋友,也不是來拜訪,看到她就出手,莫名其妙的人。
盡管多了個人,對方并沒有退下,反而在下一秒中,他們站著的世界全變成了冰的世界。
這人大概天然克她,連火都不克她倒是冰會,因為沙溺捏的水符會被凍住。
五條覺看起來很虛弱,他身體本來就很差,好像動用了一些力量更差了,咳嗽好久才緩回來,沙溺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吧,交給我吧。”
“我會保護你的!”
沙溺說著便捏住符咒,拿起折扇,風吹動著她的長發。
“冰系魔法師”很強,在沙溺遇到過的這么多人中也排的上名,若是剛到平安京的沙溺可能打不過他,可現在的沙溺不說身經百戰也是經驗豐富,她又不是只會術式術法,她的身手也練出來了。
何況還有五條覺,這可是二打一。
沙溺打倒他后想問什么,一道凌厲的攻擊沖向旁邊的五條覺,五條覺身側氣息凌厲,將攻擊打了回去,宿儺破空而來,站在這人身前。
“兩兩?”
“放了他。”
剛剛還在鬧矛盾,現在兩個人關系也怪怪的。
“可是他……”
“他什么都沒做到不是嗎。”
“為什么?”
宿儺第一次提這種要求,沙溺覺得很奇怪,他對別人根本不上心,為什么要救一個第一次見的人。
她問來問去他都煩了,索性不回答,直接出手。
沙溺無奈的看到宿儺和五條覺又打了起來。
“冰系魔法師”趁機要逃,被沙溺禁錮住,隨后上去要拉架。
但他們打的很兇,沙溺一時間分不開他們,眼看著他們都掛了彩受了傷,她一著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動用契約之力完全束縛住宿儺的動作,讓宿儺回來。
隨后五條覺往后倒去。
他不是輸給宿儺,是輸給自己的身體。
因為力氣用的太多,生命力好像流逝的更快了。
宿儺此時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沒想到她竟然束縛他。
被偏愛都有恃無恐,他知道她不會對他做什么,她不會要求他做什么,所以放任到現在,可是有朝一日她居然真的動用了契約之力。
那種無意的不算。
這是第一次。
為了別人?
為了別人!
太可笑了。
沙溺剛扶起五條覺,就看到宿儺眼神冰冷,不可一世居高臨下且帶著唯吾獨尊,還有一絲……復雜。
他轉身走了。
“兩兩,等……”
她想和他說什么,讓他等等,到五條覺在她懷里暈了過去,她只能先顧著五條覺。
帶五條覺回到客房,她叫人去叫醫生,借著契約的力量找到宿儺,宿儺正和“冰系魔法師”說什么,見到她來頭扭到一旁。
直接走。
“等等兩兩。”
“你好,我是里梅。”
沙溺沒空管里梅還是外梅,她追上宿儺,“你干嘛鬧脾氣啊。”
宿儺不理她。
“喂,兩兩!”
“停下!”
哎呦媽呀氣死我了。
“快停下。”
宿儺停下腳步,沙溺撞上他的背,心里直呼這個背怎么這么硬。
“兩兩,別那么生氣啦,我錯了行不行啊。”
“呵?錯哪了?”
他真的超級無敵加倍的憤怒,特想揍人,想殺了她解除契約算了,可是她拉著他的衣服,軟軟的聲音,讓他心里一下柔軟很多。
五條覺算什么呢?
他和她的羈絆,是五條覺比得上的?
不可能。
他根本不用那么憤怒的。
“欸欸,我,我錯了,我不該跟他生寶寶。”
宿儺:“??????”
哈?
算了要不還是殺了吧!
“你!說!什!么!”
“咦,不是這樣這樣就會生寶寶嗎?”
看她比劃的模樣,宿儺腦袋里問號越來越多了。
不是,她是真笨還是假笨?
算了應該是真笨。
沒發生什么就好。
應該、吧?看她笨呼呼的比劃樣子,宿儺有點無語,想著應該沒什么,只是晚上沒回來而已。
最好沒什么。
不然,不殺了她,也要殺了另一個。
就算另一個快死了。
沙溺拉著宿儺摸了摸風鈴,她道:“兩兩,溝通是很重要的事,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一定要說出來,我沒那么聰明,猜不到你為什么生氣,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好嗎。”
他不說話,她就繼續說。
“哦!”
得到回應的少女嘆了口氣,去加固一下山上的結界,便回到家里看五條覺。
醫生剛好看完他。
搖搖頭,“準備后事吧。”
沙溺一愣。
啊?
什,什么?
后事?
準備后事?為什么?什么意思?就算他身體不好?但為什么要準備后事?已經要準備后事了?
她沒思考過來,也沒反應過來醫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她看看床上躺著的人,只覺得忽然心里很痛。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席卷而來,沙溺走到床邊看著他安靜的睡顏才反應過來醫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啊,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五條覺他,活不了多久啊。
沙溺眼睛剛紅,五條覺睜眼,冷淡的眼里便染上幾分熱意,沙溺連忙掩飾自己,道:“你醒啦,醫生,醫生來看過了,應該沒事哦。”
“小溺不會說謊啊。”
她看到青年的輕笑,冷淡的眉眼多了一些溫度,“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小溺,因為活不了多長時間,我才想來見見你。”
沙溺鼻子酸酸的,哽咽著說:“那你應該在家好好養身體啊,萬一,萬一能好呢,不管怎么樣,還是要好好治療。”
五條覺坐起來,示意沙溺坐下,抬手揉揉沙溺的頭,笑容有些輕松,聲音清澈,道:“小溺,知道嗎,我從出生,就被說活不過十五歲。”
“我已經多活了五年,這五年是我賺來的,更重要的是我遇到你了,小溺,不用難過,你該為我開心。”
賺來的五年啊。
“我想在最后的時間和小溺度過,小溺,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灑在樹下吧,聽說梨花會變紅,變成櫻花。”
“真,真的嗎?”
不對,注意力根本不該是這個啊!
她搖搖頭,“我不喜歡櫻花,你不要死好不好。”
五條覺輕笑,又揉了揉沙溺的頭。
沙溺從五條覺房間出來,心事重重,看什么都不覺得舒服了。
唉。
那么好的一個孩子,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給五條家寫信,想請他們過來看看五條覺,看五條覺現在的樣子,應該沒法移動了。
五條覺身體肉眼可見的一天天虛弱下去,這種眼睜睜看著對方生命力流逝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沙溺快瘋了,她才發現自己也不是那么厲害,她救不了自己在意的人。
沙溺請了很多醫生,甚至還去請了給天皇看身體的醫生,可都是同樣的結論。
五條覺快死了。
即便知道他身體不好,沙溺也沒想過他會死的那么快。
五條家回信說,聽五條覺自己的,她想怎樣都可以。
看起來很尊重他的樣子,實際上就是不管他吧。
她想到五條覺提到五條家的模樣。
他大概不喜歡那里,原來是真的不喜歡。
沙溺心里很難受,五條覺反過來安慰她。
他很開心。
長命百歲的人也未必有他開心,比起在痛苦中死去的人,他這樣已經很幸福了。
他坐在梨花樹下,脆弱的不堪一擊,往日里冷淡的青年這時候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小溺。”
他叫她的時候,很輕,尾音上揚,充滿愛溺。
沙溺想了很多辦法,五條覺勸她不用,他平靜的接受自己死亡事實,只想在最后的時間里和她多待一會,不然他為什么長途跋涉過來呢。
想見一個人,就會義無反顧前來見她啊。
等他死去,他的骨灰,他的靈魂,也可以守護好她。
她做不到。
她救不了他。
這種無力感讓沙溺很痛苦,又不想給他暴露這種痛苦,去見他的時候都溫柔的笑著。
直到這天,他坐在她院子里,靠在他身上,沒有戴布條的眼睛要閉不閉。
沙溺忽然感覺,大概這就是他最后的時光了。
“叫我的名字吧,小溺。”
“悟……”
“不是這個。”
他拾起一片梨花,“是覺。”
沙溺眸子動了動,“覺……”
他又笑了。
他笑起來很好看,本來就長得很有少年氣,潔白的眼睫,一如這飛舞的梨花。
“小溺,不要難過。”
“我們會在千年后再遇。”
可以在千年后還記得我嗎。
小溺。
他握緊她的手,試圖將他的一切給他。
只有她是真心的。
他將融著他血液的梨花按進她的后頸處,因為沒有感覺,沙溺沒察覺他的動作。
最后放棄了。
算了吧。
她很怕疼,給她那些,大概不會讓她快樂,他舍不得她疼,一點都舍不得。
小溺,小溺,再見。
抱住她。
在沙溺懷里永遠閉上了雙眼。
他合眼的一剎那,沙溺感覺眼睛很痛,心里也很痛。
五條覺的葬禮悄無聲息,他家里只來了幾個人,大概真的不是很在意他,他們更在意新的六眼在誰身上。
因為從小就被說活不過十五歲,五條覺縱使天縱奇才,也沒被多關愛,他只是麻木的做著少主,以自身天賦和能力幫他們做事。
還不如在這里。
他根本不想死在讓人窒息的地方。
沙溺聽五條覺的話,將他的骨灰埋在了他們之前一起種的那棵梨花樹下。
她在樹下坐了很久,五條覺的模樣在她腦海里浮現,她想起小時候的孩子,那時候是他救了她,不然她可能一來就死了。
都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他啊。
沙溺驚覺于,原來人類的壽命這么短暫,幾十年,百年就死掉了,可是妖怪,甚至咒靈,他們有著很長很長的生命。
這個問題她以前也考慮過,那時候身邊沒有人死去,她沒有體會這么深,現在體會好深,也更加感到無力。
她轉身回去,水鬼姐姐戳了戳她,“小少主,你是不是喜歡他啊,他死了,你看起來很傷心。”
“大概吧,不過你要是死了,我也會很傷心。”
“……”
6。
她跟在沙溺身后,大家知道沙溺這幾天心情不好,都沒像往常一樣圍著她打招呼問問題。
人死不能復生,沙溺很清楚,也在想,會不會有別人也遇到過神明,然后再來一次。
想的有點多了,神明哪有那么多空閑功夫,她大概走了狗屎運吧。
一段時間后,沙溺才調整回來,她將五條覺放在心底,忽然懂了有些人說的白月光。
早死的白月光最為讓人忘不了。
“吃不吃?”
神游天外時,被宿儺聲音拉了回來,注意到桌子上有吃的,沙溺愣了愣,笑:“你做的?”
“怎么可能,里梅做的。”
那個術師的手藝是真的不錯。
沙溺仔細想了想里梅是誰,點點頭。
這段時間因為五條覺,都把那個人忘了,宿儺留下他了嗎,算了,留下就留下吧。
“好好吃。”
真的很好吃,那個人做飯的手藝這么好?
宿儺也不像是有多少口腹之欲的人欸,難道是她對他了解還不夠嗎?
“看什么,有更好的為什么不要?”
也是哦,這都有更好的吃的了,不要不是傻子嗎。
“我準備出去一段時間,和我一起吧兩兩。”
他不跟著也不行啊,又不能離開她身邊太長時間。
好煩。
唯一開心就是五條覺死了吧!
沙溺接到陰陽寮那邊的消息,有個比較棘手的任務想讓她去看看。
前段時間因為五條覺在家,沙溺沒怎么出去,也推了全部的委托,一直推也不太好,沙溺準備出去委托,看看有沒有自己要做的事。
她現在算是功成名就,無數人慕名而來,要不是她說不招募了,不少人還想加入他們,除了任務,她還想去和陰陽寮那邊談談,有些有天賦的女孩子也可以正規的學習陰陽術。
一次肯定談不下來,她想做什么也沒做成,不過她不著急,這種事一次就能做成那她也太厲害了,她自己都做好長期戰斗的準備了。
她任務完成的很好,能力越強,責任越大的感覺讓沙溺深刻體會到,每一次解決的很好,她的名氣都會更大一些,搞得沙溺更不好意思了。
回去的時候,沙溺讓宿儺先上去,她去后山看看。
她走到梨花樹下,放眼看去,山上好多梨花開始謝了,和她院子里以及這一棵種的不同,那好像就是普通的梨花,沙溺見它們謝了,想過它們會不會長梨子這種事。
應該不會吧。
不過來年,等漫山遍野的梨花開了,這兒依舊會非常漂亮。
她抬手摸了摸梨花,有風吹過,笑笑,“你在和我說話嗎。”
沙溺待了會,回頭一看,宿儺在不遠處踏在樹上,氣息強大,盛氣凌人。
她走過去,扶額,“你你你干嘛,還不快下來,你看看這個樹被你壓的,太慘啦!”
宿儺:“……”
有人不解風情,我不說是誰。
“它怎么沒謝。”
看到這些花就煩。
“不知道啦,回去回去。”
宿儺并不知道這棵樹是他們種的,也不知道五條覺被埋在這里。
他們不是時時刻刻在一起。
回去之后,沙溺和從前一樣忙起來,有事出門,沒事就在家教孩子們,教別人不懂的事,但有些時候她不知道怎么和別人說,因為很多東西好像刻在她腦子里,她很難形容。
轉眼,盛夏過去,秋天到來。
金秋送爽,沙溺在某天晚上,眼睛忽然疼的醒過來,捂著眼睛疼的她天靈蓋都要飛了,與此同時,她接受到了很多訊息,甚至能看清楚身后的東西!
什么鬼啊!
她捂著眼睛忽然想到五條覺。
六眼。
嘶,好疼。
是六眼嗎,六眼到了她身上?是五條覺做了什么?
五條覺倒是想做什么,只是最后放棄了,一個時代只能存在一個六眼,但不是所有時代都會存在六眼,六眼基本也只會出現在五條家。
他當初很不甘。
他有著前無古人的天賦,卻又給了他一個沒法長時間戰斗的身體。
沙溺眼睛疼的要命,用什么蓋住才好一點。
她思索著到底怎么回事,思索半天,只能得出她好像有了六眼這個技能的答案。
我的媽呀!
不對,我的眼睛!
好疼啊。
原來他本來身體就不好,還要承受這個嗎,難怪他會戴布條,會戴墨鏡。
墨、墨鏡?
這個時代沒有墨鏡吧。
為什么她好像見過他戴著可愛的圓片小墨鏡的樣子?
想不起來,根本想不起來。
六眼只會讓她身體和心理都疼,她并不是很想要這個。
后頸處有點熱,沙溺捂了捂后頸,后半夜一夜沒睡。
次日醒來,她看看晚上找的額帶,想想算了,不戴了。
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沒有那么痛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這是他的,她不想掩蓋,當做他還在身邊吧。
“你臉色不太好。”
宿儺一看她就知道不對勁,沙溺覺得很奇妙,她清清楚楚接受了六眼給的關于宿儺術式咒力的訊息。
嚯好家伙,這熊孩子真的好強!
沙溺看宿儺的眼神頓時變了,宿儺感覺他莫名其妙,但下一秒沙溺身體搖搖欲墜,他一根手指抵住她讓她沒倒下去,“干嘛?”
“沒有沒有,兩兩,你好厲害啊!”
不愧是詛咒之王!
“你真的叫兩面宿儺嗎?”
“嗯?”
“沒,我就問問。”
沙溺站穩,搜了搜眼睛,她還不是很適應眼睛,又跑去看了看陰陽師,六眼對陰陽師的效果沒有咒術師那么明顯,但仔細看也能看清楚,靈力和術法等等。
好奇妙。
就是太疼了,弄得沙溺一直眨眼睛,不過她決定不遮住就不遮住,疼就疼吧。
問題是好像越來越疼了。
沙溺只能忍著,同時想著,也許只是她半路子出家很痛,他天生六眼不會那么難受。
那就好了,至少他體驗的痛苦會少一些。
很長一段時間,沙溺都沒有適應眼睛,她執著的沒有遮掩。
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本來名聲大了也遭人忌憚,要是再被別人知道她有了六眼,只怕到時候一定有人不想讓她成長起來。
她現在年紀并不大,不是嗎。
她有六眼這件事誰都沒說,包括宿儺。
這之后的一次任務,沙溺更是得心應手。
她好像成了個小招牌。
因為晴明他們一批陰陽師去了海上討伐,到現在還沒回來,她這種半個官方的陰陽師事情自然多了起來。
不過她還是會回家,畢竟她可是神無月家的小少主。
唉,這個家沒了我都得散。
不過,神無月家現在步入正軌,和很多地方都有聯系和合作,厲害的陰陽師也有不少,家里很多事都是別人負責,她現在只負責解決一些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以及教他們不會的事。
要是還什么事她都去做得累死。
和宿儺回到芳紐山,沙溺讓他先回去,她去后山看看,宿儺沒聽她的,跟她一起去。
這次沙溺發現一個不一樣的地方。
梨花樹上有個果子。
六眼告訴她,是個小妖靈。
他們腳步聲驚動了小妖靈,小妖靈嚇得從樹上掉落下來,掉到沙溺懷里,睜開大大的眼睛傻乎乎的看著沙溺,很小一只,白色的小身體,頭上頂著一朵大大的白色梨花。
沙溺一下就心軟了。
它像這梨花中生長的靈,帶著友人的思念,朝她伸出手手,要抱抱。
這誰頂得住啊!
沙溺當即抱在懷里,回頭對上宿儺沒有感情的眼睛。
盯——
沙溺:“兩兩,撿到一只小妖怪,它要跟我走欸。”
“它可沒說要跟你走吧!”
沙溺:“要不要跟我走呀?”
小妖靈:“要!”
沙溺得意的看向宿儺,宿儺當即要放術式揍它。
沙溺抱著它就跑。
“神!無!月!沙!溺!”
何嘗相似的一幕,十幾年前,她撿了一只小妖怪,十幾年后,她又要撿一只小妖怪嗎?
這么多年,她遇到的可愛的、小小的妖怪不說幾十個,十來個也有,她從沒有動過想帶回去養一只或是和它們契約的念頭。
但這次她抱著它,明顯要帶回去。
為什么呢,是真的覺得它很可愛,還是覺得在它身上看到什么?
宿儺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
也因為知道這個答案,宿儺捏緊拳頭最后松開。
他果然還是很討厭五條家那個家伙,死了都不安生。
沙溺,你究竟在想什么?
是,愛上他了嗎。
宿儺沒法接受這個答案。
她怎么能愛別人,怎么可以愛別人,她只能愛他。
對,她只能愛他。
她是他的人。
他要搶回來。
沙溺給小妖靈取名阿梨,阿梨剛剛誕生,什么都不懂,就抱著她的脖子咯咯笑,也不要別人,一離開她很遠就哭著跑回來到她身邊。
她給阿梨做小衣服,教阿梨說話,教阿梨吃飯,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妖靈教成一個可可愛愛的小朋友。
她很有成就感,因為她撿回來的,她自然而然對阿梨很上心。
越上心,宿儺就越看不下去。
“神無月大人,是準備和阿梨契約嗎,對阿梨也太好了吧。”
路過的人在聊天,宿儺瞇了瞇眼,眼底閃過暗芒。
她找到沙溺,沙溺正在教小妖靈認字,小妖靈在桌子上,見到宿儺,沖進沙溺懷里,兩只手扒拉著沙溺。
它能感覺到,這個奇怪的家伙對它有很大的惡意,他會傷害它!
“沙沙沙沙……”
小妖靈剛學會說話,還口齒不清,想叫沙溺,但開口就成了這樣,宿儺周身氣息更加凌厲,“它叫你什么?”
這是我才能叫的!
是我!
是我們的專屬稱呼,你怎么可以讓別人也這么叫你!
宿儺說不清自己什么心情,這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真正的想要遠離。
或者,毀滅。
“阿梨才剛剛學會說話,兩兩,你別嚇它。”
“嚇它?你在怪老子嚇它?只有老子能這么叫你知道嗎!”
沙溺和他對視,突然噗嗤笑出聲,“兩兩,你不會吃醋了吧,你放心,就算阿梨比你可愛,也代替不了你哦,我說過你是我唯一的式神,不會和別人契約,你放心吧,阿梨還小,什么都不懂,我難免多看一些。”
宿儺咬咬牙。
就,很生氣,但莫名又很好哄……
她不一定了解他,但他很了解她,她不會騙人,說的都是心里話,騙人的樣子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她剛剛一番話亦發自內心。
可是,他還是很不爽。
憑什么一個小鬼,搶了他那么多年的特殊。
明明只是他一個的。
“你可以交給別人。”
沙溺無奈,“它不要別人啊。”
臭小鬼,和五條覺一樣討厭。
于是宿儺坐在旁邊,小妖靈嚇得不敢探頭。
“我要出去,很久。”
“好。”
宿儺冷笑,“你跟我一起。”
沙溺愣了愣,說好。
只是到那天,小妖靈不見了,沙溺找了很久都沒找到,耽誤了和宿儺走的時間,他在門口等了很久,最后看到沙溺還在找孩子,冷笑。
沒必要去了。
他大概是吃醋的。
如果換個人,他有很多辦法讓她去死。
就算從前沒有,現在的他也有。
可他沒下得去手。
果然,無論是什么生物,都不能有軟肋。
沙溺好不容易找到小妖靈,再去找宿儺,宿儺也消失了。
她感受著契約之力,發覺他在山下,追了過去。
他冷漠的看著她,陌生的神情讓沙溺一怔,她很難過,想和他解釋,想安撫安撫,安慰安慰他,但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她才發現,原來他其實有不少手下,他對別人都是唯吾獨尊的,在他心里她亦很特殊。
“要跟我說什么。”
“兩兩……”
沙溺剛開口,宿儺釋放了領域。
她怔了怔。
“明天我回去找你,就在,我們第一次遇到的地方。”
沙溺專注的看著他,在他的領域里對視,良久,沙溺點了點頭。
她回去交待一下大家該做什么,看著偌大的神無月家,覺得少了自己應該也沒什么。
她做到了的,現在誰不知道神無月家啊,不說巔峰,神無月家現在也算大家族。
各司其職的大家都很友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做這種像是要交待后事的事,只是她忽然心里很寧靜,這種感覺很奇妙,她總感覺也許以前她也有這種狀態。
那時候她大概很平靜的接受了。
這時候,莫名有一股不甘心。
就好像無數次的經歷,在最后時刻,再怎么平靜,也有股不甘心的感覺。
次日,她出了神無月家,走出幾步,回頭看了看。
今日她難得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和服,是少女樣式的衣服,頭發也稍微打理了一下,她折了一朵花戴在頭上,不是梨花,只是路邊隨手摘下的。
曾經宿儺掉落的那個坑很早的時候便被填上了,只是她一直記得位置而已,那里在之前的風鈴祭上也被種了一棵樹,沙溺到的時候,看到宿儺靠在樹邊,她抬了抬眸,圍繞著樹的陣法讓她心下了然。
若是從前沒有六眼,她看不出來這里有陣法,這種陣法她研究了很久,在里面可以解除契約,還他自由,只是她一直沒有研究出來怎樣讓他們兩個全都安然無恙的方法。
現在她有六眼,誰都不知道她有,所以她看出來了,他應該不知道她看出來了,等在那里,知道她過來,抬眸看過來。
沙溺朝他笑了笑,站在陣法外,有風吹過她的頭發和衣服,玫瑰金顏色的頭發很耀眼,藍眸溫和,她抬手轉了一圈,像個普通的漂亮小女孩,問:“兩兩,我今天好看嗎?”
宿儺眼皮動了動。
“很漂亮。”
“我也覺得,你要跟我約會嗎。”
“約會?”
“啊,怎么解釋呢,不過我們現在也算吧,因為約定來到這里。”
她又搖搖頭,“真可惜啊,我還沒有經歷真正的約會呢。”
“沙……”
她抬步走進陣法,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順手還幫他穩了一下陣法。
一般他們陰陽術中,解除契約有個條件,在瀕死時畫的陣法,但這個陣法不是陰陽師弄得,還帶著小結界,有點涼,應該是那個術師里梅,他好像很聽宿儺的話,幫他也很正常。
也許因為宿儺本來就不是妖怪,她亦可以當成咒術師,所以這個陣法啟動的話是有用的。
可惜做的不夠好呢,還需要她幫忙穩一下。
啟動的話,她會死。
只要他想解除契約,她就一定會死。
他真的很了解她,哪怕知道他親手殺了她,她也會在瀕死時候放了他,不會拉著他一起死。
她骨子里那股不甘心的滋味充斥著她。
她想,他真要殺了自己嗎?
她好失敗啊,為什么都想殺了自己?
為什么?
她實在不明白,就算她真的做錯了什么,要以死謝罪嗎,明明說出來,她可以去改的。
她那么愛他。
把他當親人當孩子,為他做了那么多。
他可以不知道。
可是他怎么會想殺了自己?
他真要殺了自己?
好不甘心。
沙溺不相信,她不敢相信。
她不怕死。
她想賭,賭他不會,所以她踏進來了,大不了就是死去,反正現在神無月家真的少了她,也不會像割掉大動脈。
“兩兩。”
沙溺握住宿儺的手,“要下去玩嗎。”
她今天很漂亮。
本來就生的極其好看,稍微打扮打扮更是漂亮精致的不得了,尤其她輕笑時眉眼的溫柔,讓他快要沉溺于此。
但他不能。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不了。”
宿儺冷聲道。
“好吧,那就不下去吧。”
沙溺垂了垂眸子,再抬眸時,眼里多了層似有似無的水光。
她在難過,是因為他的拒絕在難過嗎。
宿儺心里一緊。
但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他揮揮手,陣法啟動。
沙溺眼里的淚水一下流下來。
她當然知道陣法啟動了。
他還是決定殺了她。
沙溺深深嘆了口氣,低頭幫自己擦了擦眼淚。
她說:“你要不要抱抱我。”
宿儺沒說話。
片刻后,他道:“沙沙知道嗎,人在失去心臟后不會立刻死。”
“是嗎,那真是奇妙啊。”
“沙沙愿意的吧。”
他以為她聽不懂,她笑笑,又擦擦淚。
他上前抱住她,對準她的心臟處伸進手。
“真是對不起啊,我的主人,我討厭束縛的感覺。”
風灌進來。
“好疼啊,兩兩。”
“我好疼。”
他沒在她眼里看到驚訝,跳動的心臟在他手里,鮮血淋漓,他看向她蒼白的臉,陣法大亮,她往后退了退,眼底一片悲涼。
嘴邊流下血,沙溺閉了閉眼,道:“你知道嗎,兩兩,我有六眼。就是五條家那個六眼。”
“你的陣法,做的不夠好,我幫你,穩住了。”
她搖搖欲墜,宿儺瞳孔猛的一縮,她的話像刀子一樣往他身上割。
他后悔了。
他其實看到她的時候就后悔了,可有什么情緒在控制著他,他還是選擇了出手。
沙,沙沙,沙溺。
沙溺斂了斂眸子。
走馬燈在她眼前播放,她看到了好多東西,而陣法中,有關于她的記憶好像被記錄出來,他們之間的一切,從小到大,她默默研究著怎么解開契約,陪他練習,和他說話,幾乎不會生氣。
她會在夜里偷偷來看他,她不蓋被子,會幫他蓋被子,給他添熱水,給他縫過衣服。
她那么好,那么好。
可他怎么就記住這些日子和她的隔閡,要把最后的死亡帶給她?
她明明知道,還是走了進來。
為什么?為什么要走進來?為什么不離開,為什么不利用契約束縛他,直接殺了他就是啊!
沙溺往后倒去。
宿儺接住她,她閉上眼睛。
支撐不住。
“就當是我求你,不要傷害神無月家,我不求你可以庇護他們,也別傷害他們。”
“你要的自由,我給你了。”
陣法在她閉上眼后還沒有消失,契約斷了的那一刻,宿儺猛然意識到什么。
他失去她了。
而陣法里記錄,居然有她前世的回憶。
那是她一次次的死亡,她穿梭于世界之中,不過是想壽終正寢而已。
他毀了她的愿望。
————
漫山遍野的梨花敗了。
它總是開了又敗。
只有山頂神無月家有幾棵常年不敗。
當年的小妖靈長大了,它很厲害,說是大妖也不為過。
它記不得很小的時候那個溫柔的女孩模樣,卻知道這兒是她的地方。
倒是總有一個奇怪的家伙來這兒,它趕不走他,也打不過他。
現在神無月家依舊是數一數二的家族,繁榮昌盛,只可惜他們的小少主,那位鼎鼎大名的少女陰陽師看不到了。
宿儺摘了片花。
打走了小妖靈,進她的房間,尋求一絲絲她存在的氣息。
沙溺……
“我希望兩兩天天開心。”
【希望兩兩永遠開心】。
真是難過啊。
她沒有壽終正寢。
他也沒有天天開心。
作者有話說:
呼呼,明天融合線!
感謝在2023-04-29 19:32:11~2023-04-30 20:59: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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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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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相思入夢(01)
◎想見他,所以努力長出了雙腿◎
“最后, 化成泡沫,灑向了大海。”
“聽明白了嗎,小人魚, 向往人類可不是什么好事哦,不要天天往海面上鉆。”
“珊瑚姐姐, 海的女兒這個故事, 我每天都要聽你們說三遍, 能不能換一個故事?我知道啦。”
“知道了就是不改對吧。”
有著玫瑰金顏色, 海藻一樣的長發,湛藍的雙眸,和海底生物相似又不相似的小人魚, 她上半身是人類的模樣,下半身有著一條精致的魚尾。
她是世間最后一只人魚。
小人魚出生的時候, 海面上出現極其壯麗的景觀, 落雨和星火交相呼應,海底起風, 海里大家無比歡迎她的到來。
人魚一族,是海里唯一會使用魔法的生物。
小人魚像小公主一樣。
她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有巨大的鯨魚和她玩耍, 也有嬌小的水母給她講故事。
她的母親是一個溫和善良的人魚,曾經長出雙腿去過人類世界。
小人魚最喜歡媽媽啦, 因為媽媽會給她說人類世界的故事,可是海豚姐姐他們,就會說人類的壞話。
媽媽說要好好守護人類, 保護他們, 解救他們。
媽媽在小人魚五歲的時候去世了, 至此,世間只剩小人魚一個人魚。
小人魚天生會很多魔法,想去人類世界玩。
大家都勸她不要去。
唉,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小人魚暫時打消了去人類世界玩的念頭。
——主要是,她還不會長出雙腿的魔法。
“就算我想去,我又不會喝藥水,我會魔法,不會變成泡沫的。”
“天哪小人魚,你有在聽我的話嗎,我說半天故事你都沒聽進去是吧!”
小人魚無奈的甩了甩尾巴,“珊瑚姐姐,你們的這個故事我都能一個字不落的背下來了,真的不用每天說啦!”
“可是!”
游過來的海龜爺爺用力擰小人魚的耳朵,小人魚被擰的疼的哎呦叫,海龜爺爺指指點點,“你昨天是不是又去海面上救人了?跟你說過多少次,被人看到怎么辦?”
小人魚拍拍胸脯,“沒關系,我用記憶魔法讓他忘記我啦!”
她知道,不能讓人類知道人魚真的存在,不然就算她會魔法,也會被抓起來的!
每次她救下落水或是其他遇難的人,都會用記憶魔法將他們對自己的記憶消除,從無失手。
小人魚很喜歡人類,也很喜歡媽媽說的人類世界的故事,她非常非常想學會長出雙腿的魔法去人類世界玩,只是這個魔法非常難,小人魚一直沒學會。
如果遇到不小心落水的孩子,小人魚救了他們,還會和他們聊聊天,聽聽他們說關于人類世界的故事。
明明他們有一半和人類一樣,離開海水,也可以生活很長時間,他們會說魚語,也會說人類的話,可是為什么他們就不能和蛙蛙一樣海陸兩棲呢,因為被人類看到會很麻煩嗎?
小人魚不明白,沒有人教她,海底的大家只會教她不要靠近人類,會變得不幸。
傍晚時分,小人魚再次偷偷來到海面海邊,她有時候會給自己套一個她千辛萬苦學會的隱身魔法,來海邊礁石上趴著看看人類,盡管隱身魔法只有三分鐘時效。
今天海邊沒有人啊。
咦咦,好像是她來錯方向了,這邊不是她平時來的地方,這兒本來就沒有人。
有人落水了。
小人魚連忙再次入水將孩子撈了上來,她將小孩放在地上平躺,敲敲他的肚子,將他肚子里的水打出來,又用魔法招來暖風吹干他的衣服,小孩睜開眼睛,看到小人魚后眼前一黑再次暈過去。
她只好再次把他晃醒。
暈——
搖醒——
暈——
搖醒——
重復十幾次后,小孩終于暈的不能再暈了,“人魚!”
暈、但再被搖醒。
小人魚笑呵呵的在一旁托著下巴看小孩,夕陽西下,海平面被染成紅色,格外漂亮,陽光打在小人魚身側,小孩看的臉一紅,聽到小人魚問:“你很害怕我嗎?”
“因、因為,人,人,人魚……”
“嘿嘿,是呀。”
因為是人魚才害怕啊!怎么會有人魚這種生物!
可以的話,他還想再暈一次,一定是做夢,一定是他沒醒!
小人魚晃晃他的衣服,“吶吶,小哥哥,跟我說說人類世界的事好不好呀?”
小孩被小人魚笑的臉通紅,哦了一聲。
他拿著樹枝在沙子上畫畫,“我叫沢田綱吉。”
小人魚津津有味的聽沢田綱吉和她說的故事,他們越靠越近,小綱吉又害羞又害怕,漸漸的,對交到新朋友的快樂代替了對只在童話里聽過的生物的害怕。
臨走之前,沢田綱吉對著夕陽下準備回海里的小人魚說:“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小人魚眼睛彎起來,“好呀好呀。”
可是所有說第二天來找她玩的人都沒有再過來。
因為一覺醒來,記憶魔法生效,他們便會忘記關于她的事,自然也不可能赴約。
盡管如此,小人魚也會去約定的地點看看。
沢田綱吉帶來了巧克力。
小人魚驚訝的看著他,“你還記得我呀?”
“欸欸?你,你是小人魚啊,我今天給你帶巧克力了,很甜的哦,你吃吃看。”
小人魚驚訝自己的記憶魔法沒有生效,又被巧克力吸引了注意力。
巧克力!
媽媽說,是一種很好吃的糖果。
她沒有吃過糖果,更沒有吃過巧克力。
巧克力很甜,她很喜歡!
“那我明天再給你帶巧克力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阿綱哦。”
“名字?我沒有名字啊,大家都叫我小人魚。”
他們坐在高高的礁石上面,沢田綱吉的兩只小短腿和小人魚的魚尾在半空晃來晃去。
“沒有名字!”
沢田綱吉歪了歪頭,“欸?竟然沒有名字嗎?嗯……你的眼睛那么漂亮,像大海,像藍天一樣,就叫阿藍吧。”
“哇,我有名字啦!阿藍,阿藍,我喜歡這個名字,謝謝你阿綱!”
她今天吃了甜甜的巧克力,還有了新的名字,真好呀,今天是她超級快樂的一天。
沢田綱吉第三天帶了另外的糖果。
小人魚笑呵呵的說還是巧克力好吃。
于是第四天的沢田綱吉又帶了巧克力,換了個牛奶巧克力,也是巧克力。
小人魚說白色的更好吃,接下來的小孩每天都會拿一塊牛奶巧克力分享給小人魚。
小人魚覺得他可真是神奇呀,她每天給他施加記憶魔法,居然一次都沒生效,他每天都在差不多的時候過來找她玩,給她說故事。
有些小人魚都聽過,比如什么白雪公主海的女兒,但是人類說出來的感覺很不同,她很喜歡聽。
將近一個月后,沢田綱吉這回拎了很多的巧克力,和她說:“我要回家啦,明天不能來了。”
他只是來這邊旅游,這么久了,早該回家了。
“這樣嗎,阿綱,阿綱會回來找我玩嗎。”
“嗯!”
小人魚就笑呵呵的,她讓他等一會,從海底拿來了珍貴的白玉海螺。
“阿綱,你拿著這個吧,這里有我的魔法,阿綱要是想來找我,只要和海螺說一聲就好啦,沒事阿綱還可以放在耳邊聽我唱歌說話哦。”
人魚的歌聲可以撫平情緒,提高戰斗力呢!
阿綱鄭重的收下了。
小人魚浮在海面上看幾部一回頭,每次回頭,小人魚就跟他招招手。
直到他們再也看不到彼此。
玩伴消失了,小人魚回到海里,想著他什么時候會回來找她玩呢。
好長好長時間都沒有。
“看吧,小人魚,人類都是大騙子。”
“我叫阿藍啦!”
“好好好,阿藍,阿藍,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小人魚委屈的鼓鼓嘴,辯解道:“阿綱只是太忙了,人類要上學的。”
“這種鬼話你也信?”
小人魚哎呀一聲。
她學會了去淡水中生活。
現在的小人魚不僅能在海里生活,也能在河流湖泊中生活。
里面的大家也很喜歡小人魚。
小人魚天生親水,身側有著讓它們喜愛的氣息,誰能不愛小人魚呢。
如果小人魚不向往人類世界就好了。
河流湖泊的大家對人類的厭惡感更多,他們有更多的伙伴被抓走,生活的水質越來越差,能好才怪。
小人魚可以凈化。
只要有水的地方,她都可以去。
十歲的小人魚沒等到心心念念的阿綱,等到了新的小伙伴。
她用變小魔法將自己變成小小一只來到淺淺的河流中,遇到一個孩子掉了下來,她趕緊過去救他,他卻在水里愣了愣。
暈。
啊啊又暈了!
等他醒過來,解釋,小人魚才知道,他來這里練習游泳的。
游泳就是?嗯?在水里?
小人魚很開心,她也喜歡水。
于是小人魚和他一起游泳,只是人類根本沒有她厲害,即使她知道這個孩子應該算厲害的。
她喜歡在水里和他玩,他很喜歡水,本來以為她只是穿著人魚衣服的小姑娘,在發現真的是人魚后,已經是第二天了。
小人魚沒有給他施展記憶魔法,因為游泳游忘記了。
第二天發現她是真人魚,小少年平靜的接受了。
小人魚很喜歡這個孩子,告訴他她叫阿藍,他說他叫橘真琴。
他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小人魚不管什么地方不懂,都愿意不厭其煩的幫小人魚解釋,只是他很害怕海,小人魚只能來這里和他玩耍。
直到小人魚十七歲時,橘真琴跟她說:“過兩天我要出遠門,很長時間不能過來,阿藍記得不要老是在海邊玩被別人看到喔。”
“是要去比賽嗎,那要加油哦,真是的,小橘子什么時候能來海里和我一起玩呀?”
明明他游泳很厲害,可以在海里和她玩的吧。
橘真琴摸摸小人魚的腦袋,“有比賽,還有要忙上大學的事,阿藍,一定要來海里和阿藍玩嗎。”
“也不一定啦。”
他很不放心她,這幾年相處,他說什么她都信啊,雖然他的確沒騙她就是,單純的小人魚太好騙了,只是他未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事,只能叮囑她了。
小人魚連連說好,送走了橘真琴。
可是好多年過去,阿綱都沒有來找她,白玉海螺也沒有動靜。
好想他。
好想去找他啊。
小橘子最近也不會過來了,回海里研究長出雙腿的魔法吧。
等她會了,就去找阿綱玩。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學會了長出雙腿的魔法,在她十八歲這天。
人魚的壽命很長,她知道十八歲是這個世界有些國家人類的成年年齡。
千辛萬苦長出雙腿的小人魚感受了一下白玉海螺的位置,選擇最好的位置上了岸。
那是一個小的偏遠湖泊,里面都是沒有開靈智的笨笨小魚仔,小人魚從岸邊出來,準備施展魔法長出雙腿。
魔法有三個月時效,三個月后她會變回人魚。
但她沒來得及施展魔法,抬頭看去,就看到兩個男人走過來。
被,被看到了嗎?
小人魚很慌,更慌的是他們給她的感覺很不好,那讓小人魚更慌,她連連后退,被一個人捉住了手臂。
她感覺很不對,聽到他們說異能者,她想出手打他們,但耳邊想起了媽媽說的要保護好人類。
媽媽,你沒有教我怎么保護自己啊。
怎么在人類手里保護好自己。
他們想捉她,她自然會反抗,他們打不過她,被打倒后連連求饒。
善良的小人魚本來就沒準備對他們做什么,她只是自保,見狀收回手。單純的小人魚不知道人心險惡,他們只是裝作求饒,在小人魚放松警惕時將針筒里的藥打進她的體內。
她被捆起來了,就在無人的岸邊,那兩個男人生著火,有個人走到她面前,“聽說人魚的眼淚會變成珍珠,你快哭!”
小人魚很想哭,但是她不能哭,倔強讓她也不愿意哭。
于是那個人拔她的魚鱗,她被疼的憋出生理性淚水,很遺憾,她的眼淚并不能變成珍珠。
“真晦氣,竟然不能。”
“你管那個事干嘛,我們吃人魚肉就是,吃了人魚肉可以長生不老啊。”
那個在生火的男人叫他。
小人魚知道不好,可是藥水讓她使不出魔法,湖泊里小魚仔不能懂岸上的事,沒人能來救她。
好絕望啊。
他們走過來,用膠布用力貼住她的嘴,綁住她的手,一片片拔她的魚鱗。
好痛。
好痛。
小人魚從未體會過這種疼痛,被活生生拔下來魚鱗這種地獄級別的痛苦持續了很久,小人魚幾度暈厥,又被更深的疼痛疼醒,她漂亮的尾巴上鮮血淋漓,他們收集了她的魚鱗,又拿出刀子。
比拔掉魚鱗更痛苦的大概是他們不殺了她,卻要在她身上一點點割下來肉,她甚至沒辦法尋死,只能看到自己的肉被割下來拿在火上烤,他們想吃人魚肉長生不老,可是人魚肉根本沒這種效果,她解釋,他們根本不聽,而現在她自然沒有力氣解釋。
太絕望了。
她倒在血泊中,視線模糊的看著跳動的火焰上,他們好像很開心,烤著她的肉吃著什么。
要死了吧。
可是、
還不想死……
她不想死。
她還沒有見到阿綱,好想見他。
海里的大家發現她死了會怎么樣啊?
小橘子回來找不到自己怎么辦?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可是好痛。
好痛啊。
怎么會這樣疼啊。
他們吃完后,搬來一個大石頭綁在小人魚身上,小人魚意識模糊,沒有半點反抗的力氣。
她被綁在很重的大石頭上帶進湖底,湖底全是沙子,連在石頭上被埋進了沙子里。
這樣就算她會水也浮不上來,盡管這時候她已經快死了。
可她還不想死啊,她想活下去,去見他。
經歷重重折磨后,她被活埋了。
她被溺死在沙中。
————
“你是最后一只人魚,不應枉死。從前過得不錯,死的……你叫沙溺吧,這樣等你輪回過后,才能想起來一切。”
神明這樣對她說。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神明。
她說好,因為她也不記得上輩子發生了什么,只記得自己死的好慘啊,這種慘讓她生的欲望達到了極點,她無比希望自己能夠壽終正寢。
神明給了她再來一次的機會。
可惜愿望沒達成。
第二次。
……
第五次。
再一次見到神明,她沉默了很久。
她沉默,神明也沉默了。
可能,知道祂自己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做的格外不地道。
明明看在她是最后一條人魚份上給她實現愿望的機會,結果變成了這樣。
“您現在,神力夠了嗎,送我去輪回吧,我不想繼續了。”
輪回,其實就是死。
“你現在可以重生了。”
重生……嗎?
“回到你原來的身體里,自己實現愿望。”
她的眼睛動了動。
她還可以,回到過去嗎?
“我、可以嗎?”
“可以,這次神力夠了,能送你回去了。”
她垂了垂眼,沒說話。
“你想知道,那幾個人后來怎么樣了嗎。”
不想知道。
她只想問問他們,為什么一定要她死?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她?不是他們親手殺得她也是直接導致她死掉的原因。
好恨。
她從未有過這種恨意。
比起那兩個不知名的男人,和她朝夕相處長大的孩子殺掉她才是讓她恨意滋生的點啊。
神明揮了揮手,給她看了看以前一些她不知道的事以及后續發展。
她面無表情的看下去。
“所以,卡尼斯媽媽的死是迪奧做的……”
那幾個人,她以為她的死在迪奧這里算意外,現在看,根本就不是意外。
真是可笑啊。
“額,你要不要看看,假如沒有你,這幾個世界是什么發展?”
她沒有興趣,剛想說不想,面前就自動播放了。
她指著透明的畫面的說:“這么看,他們不就是反派嗎?”
她的幼馴染都是反派!
“額,好像也是,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回去,你們的世界重合,你可以報仇啊。”
“還是送我去輪回吧。”
她不想報仇了。
什么都不想,她現在只想死。
“別啊,你看,你回去,海里的大家不會傷心,而且,你不是想去見那個人嗎,你不去見了嗎?”
阿綱……
給我取名字的阿綱……
那么溫柔,可愛的阿綱。
我想見他。
就算過了這么久,我還是想見他。
神明見她打消去輪回的念頭松口氣。
“去吧,沙溺,不對,阿藍。”
祂送她回去。
神明嘆了口氣,想起全部的少女差點連生的意志都磨滅了,她努力那么久想要壽終正寢一次都沒實現,被最親密最信任的人親手殺掉的痛苦遠遠不止她身體上的痛苦。
再次有意識,她嗆了口水。
身體上還綁著大石頭,她聞到刺鼻的血腥味,猜測離她死去的時間線并沒有過多少。
神明應該幫她了,藥效清除,她現在可以用魔法。
先用治療魔法給自己治療了一下,從湖底的沙里出來,她爬上岸,看到染紅的湖面,用凈化魔法凈化了一下。
治療魔法沒法治療這么重的傷,但她感覺自己的魔法力量強了很多,也許是神明的憐憫吧。
她長出雙腿,用魔法給自己變了件人類的衣服,厚厚的,能夠遮住她身上的被刀割下肉的傷口,感受著白玉海螺的位置,朝那邊走過去。
如果沒有幾次去別的世界,她應該對這個世界很陌生,但她經歷過幾個世界,現在對人類世界也很熟悉,對什么都不好奇,朝阿綱家走去。
她像個游魂一樣,沒有多少表情,天空下起了雨,她沒有傘,渾身濕透。
行人紛紛側目,又著急離開雨天。
她走著走著,路過一家烘焙店,玻璃窗里倒映的牛奶巧克力讓她停下腳步。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珍珠,進去,問她的珍珠能不能買這個巧克力。
買到了巧克力,她怕巧克力淋雨,等見到他會被淋到,于是放進貼身的口袋里。
她走了很久,雨一直下,一直沒停。
直到走到阿綱家門口。
她遠遠聽到了歡聲笑語,聽到了阿綱變得成熟的聲音,她腳步停在外面,朝里看去。
他家里,有人嗎。
是別的小伙伴嗎。
她會不會打擾他了。
要,要離開嗎。
可是好想見他啊。
她最終還是走到門口按門鈴,捏著口袋里的巧克力有點忐忑。
她努力長出了雙腿。
帶來了巧克力。
門開了。
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孩。
他長大了。
他看到她后愣了愣。
他問:“請問你是誰?”
她想,就算翻山越嶺,也一定要走到他身邊見他,和他重逢啊。
后來,她真的翻山越嶺前來見他。
可他。
忘掉了她。
她和他對視,藍眼被落雨遮住情緒。
“沙溺。”
“我叫沙溺。”
作者有話說:
記憶魔法延遲生效了(悲,壓死女鵝的稻草就是這個,因為阿綱忘掉了她。
現在時間線給大家說一下:
屑老板沒死,活到現代了,因為這里的慘慘子比原著還茍,鬼殺隊也全員現代且還在!
咒回時間線就是番里虎子出來的時間線,夏油沒死且百鬼夜行另有其人,但他還是叛逃的盤星教主嗷,宿儺在虎子身體里。
彈丸是盾子二年級醬紫。
迪奧也是茍到了現代。
家教是阿綱剛成年(沒辦法,未成年不能談戀愛!)
free是原著時間線。
另外我才知道咒回公式書修改過,第一版杰和悟差兩歲,新版好像就差一歲了,這里還是采用初版吧因為我之前沒注意修改過
然后魔法設定有參考一些異世界番,祝寶寶們食用愉快!
感謝在2023-04-30 20:59:24~2023-05-01 17:57: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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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