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小小的咖啡館寂靜無聲,中島敦看了看太宰,又看了看夏花,最后再看向同樣迷茫的樋口一葉,最終選擇了閉嘴。
夏花猶豫了一下,她和太宰的身高差距讓她需要仰著頭和他說話,她微微皺眉,調整了一下抱著玩具熊的姿勢:“下了委托的話,一定能辦到嗎?”
太宰治笑瞇瞇:“基本上一定噢!
他說的同時,望向了站在夏花身后的樋口一葉,鳶色的雙眸帶著能看穿人內心的通透。
樋口一葉投鼠忌器,正礙于中原中也下達的‘保密命令’而不敢阻止夏花的追問,又擔心太過反常而讓夏花疑心,如今正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
而這種模樣,則引起了太宰治十足的好奇心。
不,現在大概已經算不上好奇心了,應該說是,了然于心。
而夏花則對此一無所覺,事實上,因為她堅信著‘相由心生’這不知打哪來的歪理,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對太宰治沒什么戒心,要不是因為樋口一葉表現出的超乎尋常的戒備,恐怕她一開始就要將自己的委托全盤托出了。
但目前看來,這多出來的警惕心并沒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因為下一秒,金發的小姑娘就挪動了步子,湊近了太宰治兩步,追問道:“什么委托都能接嗎?”
太宰治微微彎下身,湊近了夏花,學著她的樣子沖她眨眨眼,一副哄騙小孩子的表情和語氣:“對美麗的小姐來說,是的噢!
喂喂喂,不必要對每個好看的女孩子都來這一套吧太宰先生,而且這位小姐看上去還沒成年啊……
尚有道德良知的中島敦有點想阻止他,但又怕會壞了太宰先生不為人知的計謀,他心里止不住的哀嘆,想著如果在這里的是亂步先生就好了。
至于樋口一葉,她正在思索著能把夏花快速帶離這里而不被太宰治捅出她們是港口mafia成員事實的方法。
這當然是無果的了,要是能這么輕易的瞞騙過太宰治,那中原中也做夢都怕是會笑出聲來。
至于夏花,她完全沒感覺到這當中的暗潮洶涌,還在思考著這她沒聽說過的‘武裝偵探社’的可信度,最終,她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她抬手正了正腦袋上的針織帽,又理了理風衣的衣擺,最后抬手指了指自己,朝太宰治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
“那我姑且算是美麗的吧?”她問,小心翼翼,若是平常人,也許會以為她在開玩笑,但她臉上的認真又的的確確全然不作偽。
于是,就連太宰治也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隨即,這驚詫便成為了真切的笑意和甜言蜜語:“當然啦!你簡直是我見過的最美麗,可愛的小姑娘了!”
然而這甜言蜜語實在太不走心,就連夏花都為他浮夸的語調皺了皺眉,撇了撇嘴,說:“別樣這樣和我說話,你又不是真心的。”
她湛藍色的眸子注視著太宰的眼睛,在此刻,她的眼睛好像能看穿所有謊言一般。
但這目光沒有停留太久就離開了,金發少女頓了頓,說:“那我要下一個委托……”
她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樋口一葉,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有些背叛他人的負罪感,但最終,她還是選擇遵從了自己的心。
此刻,不得不說,她的確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至少在心理年齡方面,但也虧得如此,她才有孩童一樣一往無前的勇氣。
一旦想要做什么,就必須要做到的執著。
“我能悄悄告訴你嗎?”她說,沒有回頭看震驚的樋口一葉,而是捏緊了玩具熊的胳膊,她抿緊嘴唇,寶藍色的眼睛里竟有幾分堅毅,“我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需要你們幫忙,但你們得保證,不能把它告訴任何無關緊要的人!
于是太宰治露出了滿意的,計謀得逞的微笑。
這笑容當然是假的,如果要說他心中的彎彎繞繞只有這么點的話,就連中島敦都不會信的。
但此時,至少,他表現出來的一切告訴他們,他目前只是想套出面前的這個金發少女的所愿罷了。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彼⑽⒎诺吐曇簦袷乔槿税愕拿苷Z,但夏花顯然在這方面缺根筋,她只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抿了抿唇。
隨后,她非常猶豫地——這種猶豫顯而易見,正由于它太過顯眼,才讓樋口一葉和中島敦驚訝。
因為這種猶豫已經超過了之前夏花向太宰治提出委托時的遲疑。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她要將手上的玩具熊交給他拿一下。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伸手,接過到他肩膀的玩具熊,在手觸及到它的那一刻,他若有所察地低下頭,凝視了玩具熊漆黑的,不明材質的眼睛,在短暫怔愣之后,勾了勾唇。
“至于委托酬勞……”夏花拉長了音調,頓了頓,伸手從風衣口袋里拉出那個荷包一樣的小袋子,倒出了好幾枚顏色各異的寶石。
所幸,這一次,指環沒有不聽話的溜出來。
“是它們!彼斐鍪,將寶石遞給面前的男人,鄭重其事,又小心翼翼。
這種成色上佳的寶石一看就價格不菲,但夏花給出時卻沒有絲毫猶豫,至少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她的小心與鄭重不是為了這寶石的價值,而是為了他們暫時不知道的事。
“但你們一定要是,能辦到才能接下他們噢!”她說著,目光凝視著面前的棕發男人,一副一旦對方遲疑猶豫,就會收回手的模樣。
而這一回,太宰治卻沒有像之前一樣一口應下,他一只手半抱著玩具熊,一只手垂在身側,臉上帶笑,音調被他有意識地拖長,像是軟糯的撒嬌:“要是辦不到卻還接下,會有什么后果呢?”
夏花一頓,手指點了點臉頰,做出思考的樣子,但她隨即便氣餒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說完,也許是怕別人以為她敷衍,于是遲疑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從來沒有人這么干過,所以我不知道!
“那我也許會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說不定呢!弊匕l的男人笑了起來,鳶色的眼睛此時盛滿了看上去真切的,柔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