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第 141 章
春節快到了,從臘月二十三開始,各地方臺開始推出特色新春晚會。
這也是沈惟笛每年最忙的時間段。
在他成團剛出道期間,大小商演跑不停,到手的錢由十二個成員平分——那也是沈惟笛粉絲戰斗力騰飛的時期,隊內粉絲撕得不可開交。
其他成員粉絲覺得沈惟笛太強勢,死死霸占著團內中心位置,硬是把男團變成了沈惟笛和他的十一個伴舞
沈惟笛粉絲回懟,沒笛弟這團糊成什么樣你們心里沒數嗎?一首歌唱三句美美拿錢還抱怨上了?
最苦的其實是谷安。
“然后您就成這樣了。”系統說。
楚祖從人物小傳里回神。
準確來說這不算人物小傳,只算世界背景補充。
除了祖伊這人確實殘暴又狂妄之外,基本不清楚他的其他特征。
“所以,我這人狂得打穿大陸后還想去干神明,結果到手的偉業沒了,新鮮出爐的子民也全被弄死了!
楚祖看著自己處境,一度陷入憂慮。陸林高二那年出了場意外。
因為受同學邀約去露營,陸林受了寒,發起燒。
一開始他也沒重視,簡單去醫務室開了藥,正常上課,等深夜真的燒起來,他連爬起來找人幫忙的力氣都沒有。
小學和初中的時候,都是姜祖早上喊陸林起床,一起去上學。
陸林高中依舊和楚祖同校,他考上了尖子班,對姜祖說他們的時間對不上,就不一起了。
盡管姜祖其實也會早起去學校學習,時間和尖子班的早自習時間差不多,陸林還是拒絕了和孤兒院的小伙伴同行,轉而和新認識的班級同學在某個路口碰面,一起去上學。
這也間接導致了悲劇。然后再來看萬俟祖對諾拉這件事的處理。
萬俟祖跟記者明示,黎亞岷和她可能有爭執,屬于角色之間的碰撞。
很經典的案例,屬于常規操作。
后續只要讓導演隨便拍點女主扇男主巴掌的戲,就說和編劇討論后刪除了,那張照片和扇巴掌的事就成了新的炒作點,宣傳期又能嘮一輪。
為什么制作人一點不計較?
為什么黎亞岷自己也松了口,說是智齒問題就是智齒問題?
為什么萬俟祖直接輕拿輕放,兩個人表面和解就是和解?
用不著攤開說,每個人心里都門清。
娛樂至死就是這樣。原設定里沒說兄弟有沒有父母,但人總是媽生的,有個爹媽不過分。
宿主憑空造爹媽,也沒安排性格,只等世界自動補全。
然后世界就按照整本書的既有邏輯給他補了個大的。
大家長開始動手動腳的時候,宿主是真愣了。高橋智彥來不及多想,出了“石頭”。
但祖岐安動作太快了,高橋智彥的手還虛握著,他就已經又變了出拳。
當雙方的手同時出現在燈光下——
祖岐安是“石頭”。
高橋智彥是“石頭”。
人群代替高橋智彥發出了無數聲巨大的“。俊。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要是使詐,那出“布”不就好了?
高橋智彥冷汗都下來了,但祖岐安的眼睛被頭發擋著,看不清楚,笑容一直沒減,還出現了一個很微妙的反應。
他微微偏過頭,對著八角籠外的某處。
高橋智彥尋著方向看去,很輕易找到了面露無奈的男人。
原先討論提及他名字的聲音反而消失了,隔著遠遠的,讓眾人陷入沉默的黑發男性含笑指了指八角籠上的面板,又搖了搖頭,像是在示意不用在意他。
三分鐘倒計時還在繼續,剩下四十五秒。
不對勁,不對勁!
如果高橋智彥足夠冷靜,他應該能發現更多。
比如規則里明確說了這算平局,但第一局居然還在繼續。
他本可以在回過神思考,而祖岐安收回看向他哥的目光后又開口了。
“我不改了,你要不要改隨意!
他居然直接閉上了眼,姿勢也更懶散,一副百無聊賴的架勢,瞧著像想要耗完剩下的時間。
四十五秒過得飛快,尤其是八角籠外的聲音還在不斷進行干擾。
察覺規則端倪的高談闊論,說一半又被說祖岐安絕對被他哥教過的聲音蓋住。
高橋智彥心臟狂跳,汗水黏在睫毛上,他視線些模糊,但時時刻刻盯著祖岐安的手,不敢眨眼。
要不要改?改成什么?
他的反應沒有祖岐安快,剛才對方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改成“布”的話,對面會不會在瞬間變為“剪刀”?
維持“石頭”不改的話,對面會不會卡著時間出“布”?
祖岐安的神經反射條件太作弊了!!
“剪刀石頭布”不是益智博弈嗎?他把游戲搞成了什么東西?!
代表單局結束的鈴聲在八角籠中響起,除了鈴聲外,場上一片死寂。
接著,呼聲在瞬間迸發,如浪潮般吞沒了一切。
祖岐安緩緩掀開眼皮向上瞥,視線在電子牌上掠過后下移,落到渾身緊繃的高橋智彥身上。
祖岐安歪著腦袋,笑容加深:“啊,你沒改啊。”
高橋智彥呆滯低下頭,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再向上看,第一局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祖岐安VS高橋智彥:1:0」
“你改了?!”
他狂吼,“你說了不改,但你改了!”
那點聲音淹沒在觀眾的狂呼中,祖岐安倒是聽到了,揚起手:“你瞎嗎?我這不是‘石頭’?”
手抬高后,原本半縮在袖子里的手才露完,祖岐安手腕內側青紫血管明顯,拳頭捏得漫不經心。
“說不改就不改,你再當我哥面前說我壞話試試?”
高橋智彥滿臉慘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但第二輪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這人上句話還說’我們都把你當自己的孩子‘,接著就開始犯賤。!”
小黃雞在意識海里氣得直喘氣,心里罵了無數句會被屏蔽的臟話,渾身上下都惡心得不行。
“您已經有意識避開了所有可能有的性暗示,往長輩后輩的關系靠了!”
“其他人給您的反饋也是這樣。他怎么!他怎么。。
楚祖回過神:“我本來以為人和人的關系是可以通過調節來控制的!
“只需要給大祖構造一個有點古怪的金錢觀就夠了,沒必要搞得太惡心……”
系統完全相信宿主對人際關系的把控:“那……那可能是因為……”
它突然熄了火,但怒氣還攢著,卡得小雞嗓子直冒煙,不上不下。
猶豫半天后,它說,“可能是因為您這張臉……”
小黃雞咬牙,“我突然覺得咱們也可以不要臉!不要也罷!”
楚祖搖頭,“沒有任何性騷擾、猥褻、強|奸的原因是性暗示、受害者長相……或者其他。”
“他犯罪的唯一理由就是他犯罪。”
“我只是沒料到,比起果斷處理掉報警引麻煩的大祖,他居然更傾向于……”
正說著,他突然問,“世界會自己補全成這樣……現在的經濟大環境是不是特別糟?”
系統:“是的,不然金融街也不會有那么多人。”
“從前傳到正傳,現實世界的經濟一直不景氣,所以孟裕安在金融街資金累計得越大,讀者看著越高興!
“他們都開始給孟裕安安排起回到現實世界要怎么花錢了,他一直過得很拮據。”
楚祖皺眉:“作者沒意識到他在寫一個……”
聲音戛然而止,小黃雞沒等到后文,宿主在此時突然把大祖托管給了「貓鼠游戲」,然后未卜先知在意識海中按住系統。
接著,「貓鼠游戲」判斷下,大祖的舉措讓小黃雞更加怒不可遏。
小黃雞狂暴掙扎:“這什么托管!這算哪門子的托管!!我要氣死了,我要投訴商城道具!這是極其嚴重的BUG,天殺的,我要讓上司把做這個道具的小雞抓起來!沒有小孩應該做這個。!”
楚祖:“如果不是我在扮演大祖,按照正常推進。遇上這種情況的孩子要么激烈反抗大喊大叫大哭,然后被沖動犯罪,要么就像現在這樣!
系統還是接受不了。
越接觸宿主,越在各個任務中接觸到各類好人,各類小孩,它就越接受不了。
楚祖抱著小黃雞,仔細順毛:“我來處理。”
其實導演在片場也會罵演員,罵完會教該怎么演。
大牌演員要是在片場搞隱形霸凌,單純抒發情緒,挨完罵也得自己忍著,沒人管。
其實很多小演員就是這么出現心理問題,被逼出圈子,nobody cares。
諾拉還是太“正!绷耍吹癸@得不正常。
她居然會對接連不斷的打壓作出反擊誒!
因為她有CAA當后盾啊。
不要小看CAA,他們的顧客群體囊括藝體,有兩個湯姆,湯姆·漢克斯和湯姆·克魯斯,還有斯皮爾伯格,卡梅隆這些導演。
其實國內也有很多CAA的融資運作,《泰囧》和《無人區》都有他們的整合。
如果站在黎亞岷經紀團隊角度,我甚至很慶幸有諾拉的那一巴掌,那巴掌送出了能和CAA對峙的唯一把柄。
我仔細看了萬俟祖和李狗蛋的對話,真的很有意思。
李狗蛋反復強調,你可以告她,按照司法管轄權,新西蘭會支持黎亞岷。
但如果萬俟祖要是真告諾拉,新西蘭判決給她罰款,CAA反手就會向演員工會打報告,說你藝人在片場濫用職權搞言語暴力。
這個項目屬于Netflix,女主被罰款,男主被指摘,肉眼可見會有什么影響。
所以萬俟祖才嗤之以鼻,說黎亞岷絕對不會報警,你也差不多得了。
這倆的交鋒潛臺詞其實是:
兄弟,別搞我妹妹,你有她現成的把柄,雙方各退一步,CAA會主張和解——這個時候李狗蛋在談事。
我不搞,諾拉也算我熟人,兄弟你放心——這個時候萬俟祖在談感情。
這兩個人真的很了解彼此,李狗蛋知道萬俟祖看中損益,萬俟祖知道李狗蛋猛吃感情。
他倆只拿對方更容易接受的話術溝通,從而避免兩敗俱傷,萬俟祖最傷的結果。
我不認為我在閱讀理解,律師和經紀人都是話術大師,不可能沒點完彎彎腸子。
隔壁一直在吵整件事誰對誰錯,或者說,誰錯得更多。
害,律師和經紀人的共同點還在于,他們都不會爭對錯。
律師以客戶訴求為導向,經紀人也要看大局。
而且我們是娛樂圈誒,在這狗圈子講什么對錯啊。
管是誰先挑釁,誰先動手,這些都是鬧翻了清算才會開始掰扯的東西。
明說了,黎亞岷和諾拉不可能鬧翻,原因上面已經說過了。
圈里有多少把矛盾當“友誼”到處調侃的,私底下恨不得捅死對面,鏡頭前還不是手牽手賺足流量。
沒人知道他在發燒,還是院長媽媽在清潔的時候發現不對,立刻把他送去了醫院。
這場高燒不止因為風寒,還有腮腺炎等病毒感染。
沒能及時治療導致陸林的聽覺神經受損,哪怕病好得差不多了,他依舊呆在孤兒院里適應著聽覺問題,一邊自學一邊治病。
等到升上高三,陸林重返學校,他的摸底考試分數只比姜祖高二十分,當然擠不回尖子班。
老師建議干脆留級一年,陸林拒絕了。
“但他跟不上!
系統說,“今早他請了早自習的假,先是去醫院復查耳朵,查完后頂著大太陽跑回學校,剛好打上課鈴。”
“門衛說了幾句差生、逃課什么的,把他惹怒了,干脆扭頭就走,現在才消氣!
楚祖:“這種容易被好解決的小事激怒的感覺,怎么這么眼熟呢?”
系統:“……如果您指的是小盧,那陸林罪不至此!
“我還被塞進這個石頭里……這破石頭就是我的禁閉室小黑屋?”
“是琥珀。”系統糾正,“您會被男主尼利亞撿到,成為他的金手指。而且死不了,怎么都死不了!”
正文內容反而更簡單,很符合市場的升級流小說走向。
尼利亞是綜合學院里出了名的差生,秘術學、草藥學,劍術實操就沒一項不拉垮。
原本家里每年還能給他拿點錢去找老師私下輔導,結果在第三學年,國內鬧瘟疫,家里人不幸去世,只剩他一個。
父母沒留下錢,王國收回了尼利亞家里的土地,發放的撫慰金只夠他應付學費。
除了學院,尼利亞沒有能落腳的地方,輔導也上不起,每天愁的就是怎么不被退學,全靠天才室友的扶持,踩著及格線掙扎。
有一天,為賺那可憐巴巴的0.01學分,尼利亞大半夜的不睡覺,去清理學校內湖底的垃圾。
他在水草、淤泥、生活垃圾、秘術廢料糾纏的湖底,撿到了看著就很值錢的琥珀。
本來打算在周末去市集上隨便賣掉,結果尼利亞太貪心,結合歷史書上學來的內容,給琥珀編了個頗有背景的故事。
“萬王之王聽過沒?據說這就是神明用來封印關押那位暴君的琥珀。我導師說的,還差點給我沒收了上交王國。”
老板嗤笑一聲,但也沒讓穿著校服的尼利亞滾出去。
尼利亞長時間在學院生活,不知道在學院外、在他所在的國家外,數個國度早就在為尋找暴君留下的寶藏浮躁不安。
那可是暴君君臨大陸之后囊獲的所有財富!
如果結合地理學家調查的大陸板塊遷移,尼利亞所在的國家,確實是最初的薩格特尼王國遺址。
就算老板不相信尼利亞說的,但琥珀可以留。
他給了尼利亞一大袋金幣。
尼利亞見老板給錢太爽快,動了心思,在拿著金幣離開的時候,還把被老板放在盒子里的琥珀給順走了。
老板其實沒發現琥珀丟失,他早就動了殺心。
尼利亞前腳剛走,他馬上讓人在偏遠處圍截。
尼利亞這種校服都帶著補丁的學生,即使失蹤了也沒人在意。
頂多學校出面象征性找找人,找不到也就算了。
瀕死之時,尼利亞的血將琥珀完全浸沒,接著,暴君的身影再度出屹立于這片嶄新的大地。
就像他們當初決定要干一番大事業一樣,未來就是未來。
要好的時候不會覺得他們會在新西蘭撕破臉皮,撕破臉皮的時候也不會想到,他們又聚到一起過起了年。
第二天,大年初一,窗外的雪開始融化,風吹著也顯得溫暖。
視野向下是斑駁的白,向上,盡頭是一片蔚藍。
娛樂圈的假期滿打滿算也就這么一天。
悠長假期結束后,黎亞岷又要飛去國外,他承諾要擔責,那就要面對萬俟祖一直面對的數不清的工作。
在離開前,他給了朋友一個暖和的擁抱。
“悠長假期結束了,我會好好干,我在你身上學到很多,阿祖——你別吐,也別揍我啊——你想干什么,放手去干就行,我不添麻煩,這次是真的!
萬俟祖說:“新年好!
第 142 章 第 142 章(20.4w營養液加更二合一)
脫離《娛樂至死》后,系統認真想了想。
它對楚祖說:“大芒果老師真的太努力了,寧可不當龍傲天OOC,也要和您來個分別的溫馨擁抱!
楚祖和他一起復盤:“你覺得他不是龍傲天還OOC了嗎?”
系統小雞爪點在面板顯示的后續上。
“他成了您的左膀右臂——龍傲天小雞說,龍傲天就是要傲視群雄,只有小弟,從不和人同臺競技!
事實上,《娛樂至死》的正文劇情高|潮點從年后才算完全切入。
尼利亞眼前一花,下一秒,整個人飛了出去,接連砸斷好幾棵樹,最后深深嵌入土堆,吐出一口血。
等他停滯的思維重新運轉,模糊視野中,灰黑影子緩慢靠近。
尼利亞想也沒想,立刻撲倒在地,額頭貼著土面,渾身僵直不敢動彈。
這完全是下意識反應,天知道他為什么要對一只柴犬五體投地,還恨不得磕上兩個。
可能是那雙紅色眼睛中詭譎的憤怒在促使他這樣做吧。
話又說回來,為什么他能從柴犬眼睛里看出這些啊!
尼利亞越是緊張,腦子里就越會想些有的沒的,怎么爛怎么想。
……不過都沒關系,能活命就行。是夜。
與伊莫萊只有一山之隔,坐落于兩河流域交匯處,并被薩格特尼一世劃為征伐之一的高尼王國。
高尼的地勢優越,兩河的交匯區域形成了一片寬廣的沖積平原,肥沃的土地、水源灌溉、低地沼澤與濕地豐富……這讓高尼迅速成為農業大國。
可相應的,它也具備大多數平原國的劣勢。
地勢平坦,幾乎沒有天然的山地、丘陵等地理屏障。
外來侵略和游牧民族的襲擊不絕,直到高尼與伊莫萊一同興建亞圖魯神廟。
作為具有相同信仰的國度,伊莫萊在很長時間里,充當著高尼的“屏障”,他們一同交出了王權,換取神明的恩寵。
薩格特尼一世蠻橫地拆除了這道屏障,本該代表亞圖魯的大祭司翡安作出萬王之王的宣告。
這令高尼上下惴惴不安。
王宮議事廳,高尼國王如篩子般發抖,時不時將視線投向大祭司。
“消息是不是真的?”國王急不可耐問。
不久前,幾乎所有關注著薩格特尼的國家都得到了消息。
薩格特尼一世昏庸無度,自傲于現有成就,搬至新修的行宮。
除了亞圖魯大祭司翡安,薩格特尼一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哪怕是皇家衛兵。
宰相納奇婭在王宮手握政權、軍權,并在未告知王的情況下駁回了一切謁見請求。
突爾塔努曾冒死去到深澗行宮求見,可將士的所有呼聲都被陰影吞噬。
王不理會,只有白袍翡安代為下令:滾回去。
聽聞消息,高尼國王欣喜若狂,在大祭司提出議事的時候完全按捺不住竊喜。
議事廳,幾縷搖曳的火光在陰冷的石墻上閃爍,
幾道身影緊緊圍坐在石桌旁,國王、大祭司、宰相,以及高尼的統帥。
這些在國家中擁有至高地位的人面色各異,臉龐被燭火一分為二,大半都掩藏在深深的陰影中。
空氣中充斥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這是最好的機會!
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如毒蛇在黑暗中吐信,大祭司的目光比暗處陰翳還要深邃,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愚蠢的薩格特尼一世選好了他的葬身之所,甚至狂妄到沒有配備任何軍備!
所有人一時無言,沉默像一層厚重的迷霧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自伊莫萊覆滅,很少有人會直接將那人名諱述之于口。
據說,他有著非凡的力量,人類難以想象的力量,好似隨口一提都會被察覺。
而尼利亞許久沒聽到動靜,柴犬似乎沒有再毆打他的意圖。
但他也不敢動!俺霈F干嘛,當電燈泡?”
楚祖在腦子里回味了會兒,不解,“他倆這不是挺互補嗎,叫什么來著,舐犢情深?”
系統:“是相互救贖……”“等等!背嬲f。
他查了正文背景板里提過的案件,本來確實有男孩被性|侵還鬧出人命的事,剛好他拿來頂掉。
發展沒出大紕漏,楚祖用小祖砸人腦子的時候小黃雞還在旁邊出主意,讓他用上「王大師」,保準兩下開大瓢。
但他沒寫孟裕安,一點也沒提。
這人哪兒冒出來的?“宿主……這個時候需要把主角搞破防嗎?”
系統有些擔心,“咱們孟哥接受金融街就很困難了,您又暗示他當年確實是您指使的小祖……孟哥看著有點……”
“焦慮?”“「貓鼠游戲」專攻演技,宿主……”
系統這次公正說,“讓它做太難的即時反應都會這樣,它推演不出來。不然要咱們專員干什么,直接堆道具不就好啦!
楚祖:“嗯,我知道,所以沒罵它廢物!
系統:“……”哪怕高尼的大祭司再三警示,那只是暴君的把戲,遠遠稱不上非凡,依舊有不少人相信,薩格特尼一世所掌握的絕非凡人能及。
國王臉色變得煞白:“不、大祭司,我們沒必要在這個時候……”
“王。”大祭司冷聲說,“感謝您的蒞臨,夜色已深,不如盡早休息吧!
國王被他的視線盯得打了個哆嗦。
這也是大祭司看不上他的地方,如果不是國王在年幼時曾于翡安手底學習,絕對輪不到這個廢物坐上這個位置。
“好、好……”套著那身臃腫的華服,國王慌不迭離開了議事廳。
大祭司:“人選準備好沒有?”
“我們聚集了高尼最好的刺客!痹紫嗔⒖虘暋
“高尼最好的刺客都是亞圖魯教徒!
“您的意思是……”
宰相擦著冷汗。
他摸不準大祭司的意圖。
是不想在明面上把亞圖魯教會牽扯進來,還是有其他考慮……?
“蠢貨!
大祭司低罵,“我能干的宰相,你要讓亞圖魯信徒,去刺殺一個能輕易蠱惑大祭司的魔鬼?”
宰相立刻說:“那就讓軍隊——”
“閉嘴。”統帥厲聲呵斥,“假設王命令我們與暴君廝殺,我的士兵自當萬死不辭。刺殺?誰給羞辱軍隊的權力?!”
大祭司的眼神幽幽瞥來,統帥毫不畏懼,用金屬般冷硬的姿態回應。
被政權和軍權的兩大領袖夾在中間,宰相連擦汗的動作都不敢有,恨不得干脆暈過去。
這本來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事,頂多當個馬前卒,現在的局面讓他無力招架。
“你以為叫你來是為什么?”
大祭司話里刻薄的寒意滲入每個人骨髓。
“假設你是薩格特尼人,你的王會無比欣賞你愚蠢的自尊,可你不是。你的志向不被懦弱無能的高尼王看重——而現在你跟我談侮辱?”
“真可笑,就連你想要與他在戰場相遇都很可笑。戰場屬于薩格特尼,不屬于高尼,戰場屬于暴君,不屬于你!
統帥額首蹦出可怖青筋:“你——”
大祭司并未放在眼里,冷笑。
“沒錯,我在侮辱你,一次又一次。你會怎么做?拋棄你的王,拋棄你的高尼,對著薩格特尼一世搖尾乞憐?我告訴你你能做什么,要么閉上嘴被我侮辱,要么為了你的王立馬去死。”
宰相快被氣氛碾壓到窒息。
大祭司的話太過于尖銳,但統帥的憤怒卻一點點化為烏有。
他說的是事實,所有話都是事實。
當暴君薩格特尼一世現世,幾乎所有受制于神權的士兵都會產生荒唐的心思——假如我也是薩格特尼人。
哪怕他們依舊存有對祖國的熱愛,不愿承認內心卑劣的想法……但面對已發出“萬王之王”宣告的薩格特尼一世,永遠只有兩種可能。
試圖對他發出挑戰,或跟隨他征服一切。
“一半亞圖魯教徒,一半軍隊士兵!
大祭司下令。
“但凡發現教徒不對,立刻讓士兵誅殺教徒,反之亦然,一旦士兵有異心,讓教徒清掃干凈。一個盯著另一個的背,直到他們完成使命!”
他扭頭看了眼面露慘色的宰相。
“這件事全權交給你。不要在乎代價,哪怕是毀掉那道河渠,引發前所未有的大洪澇……只要能殺了薩格特尼一世,再慘烈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宿主真的很嚴格。
“如果給「貓鼠游戲」加上推演的編碼呢?”
楚祖說,“一條一條加指令太麻煩,「王大師」就能按照現狀自主判斷行動,只不過是身體上的行動,給「貓鼠游戲」增加邏輯模塊會怎么樣?”
小黃雞思索半天,突然得出驚人結論:“那……不就是我這種小雞了嗎?”
它越想越是這么回事。
一個能推演現狀,給出即時反應的運算編碼,和系統從功能上只有權限區別。
以及,小雞是能瞞著上司偷偷和宿主一起干大事的,道具不行。
“實際操作上不復雜,我得再想想要怎么干……宿主您著急嗎?”
“不急!
楚祖看了眼祖岐生。
「貓鼠游戲」對發瘋子的理解很表面,應該是采集了大量大數據。
給它具體的情境也不是不能演,演得多半也是縫縫補補,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正常思維創造的正常道具,摸不準瘋子的想法,這很正常。
「貓鼠游戲」判斷不出現在祖岐安的想法,也很正常。
“不用按照我們工作的標準來編碼!
楚祖突然說,“給它一個正常人的邏輯模式就行了。”
系統:“哪種正常人?”
楚祖跪在地毯上,抓著祖岐生的手往前拽,就像餐廳時,他用大祖強行扯過小祖一樣。
強硬的人一直是楚祖。
弟弟把頭埋進哥哥懷里,扣著他的腰不放。
祖岐生在發抖。
“沒有任何應激反應的正常人。”
楚祖說,“生活環境的塑造和賣掉特征后的瘋狂,那都是人為賦予的東西,是專員的工作和職責所在。一段新生編碼應該干凈!
他輕笑,隨口說,“如果一定要擬定性格的話,就和你一樣可愛就行!
小黃雞老半天沒回答,小雞嘴巴開開合合。
宿主的殺傷力又加強了。它想,簡直男女老少小黃雞通殺!
也不怪之前「龍傲天修正」的小雞把羨慕嫉妒擺在臉上,還酸酸說沒見過這么愛干活的小雞。
真要讓其他小雞感受一下宿主的風格,可能不止羨慕嫉妒,還得恨上。
哎,沒辦法,一個精通鼓勵教育的魅力型宿主是這樣的,小黃雞就是吃太好了,每天都快快樂樂工作,勤勤懇懇干活。
“好……!”
系統暗暗發誓,必定給宿主寫一段和自己一樣可愛的編碼!
小黃雞點頭:“對!
“無所謂,只要他別來找我就行!
楚祖說,“我到現在都沒摸清他的人設,和正傳出入很大,和之前的外傳也對不上。”
“很少有如此平平無奇的主角,搞不好就能隨時來個重大轉折。還是少點牽扯,我工作用不上和他交互,各干各的,別互相摻合把簡單事情復雜化!
小黃雞也沒能總結出孟裕安人設。
用它一貫以來的表述:三分責任感,兩分事業心,還有五分藏著掖著,神秘莫測。
沒什么特色,硬要說的話就是太正常了,放在全是神經的金融街反倒不正常。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吧。
小黃雞不懂。
“但是他也可能反倒被刺激,會主動找上您肯定是因為介意,您現在讓他更介意了!
“沒事,不是還有個不聽人話的小祖嗎。”
楚祖居然在這個時間點對系統說,“把設定集翻出來,我們趁熱打鐵,孟哥再找上門就干脆放小祖,準管用!
“順便……”他說,“我試點東西!
系統也納悶兒,查了查:“孟裕安是刑警隊調職去特殊案件調查九處的,算算時間……也有可能參與到那起案子。”
“咱們……這應該是算賺了?”小黃雞拿不準。
“從劇情合理層面,算賺翻了。現在這倆兄弟神經病的起因有了,再去交易所把該賣的賣了,癲功大成!
“就算后續我什么也不改,直接按照原著劇情發展,孟裕安的所有行為都非常合理!
他是把兩兄弟從邪|教團體里解救出來的刑警,還和大祖相處了半年多。
故人重逢,結果發現以前認識的受害者死小孩成了金融街惡霸,肯定會有很多想法。
他還在最后把惡霸給搞破防了,離開之后不一直惦記才怪。
“如果我能改其他角色的經歷,我多半就會這么改。”
楚祖說,“但我總覺得怪,我們運氣有那么好嗎?”
系統回憶了一下,除去宿主一手安排的內容外,他們遇到的破事還真不少。
“否極泰來……?”小黃雞只躊躇了一小會兒,立刻反應過來,“這么說的話,我們這次任務已經完成了呀!”
“您就只管發您的瘋,推進修改現在的經濟法到第三法就行!”
楚祖沒有再繼續修訂設定,他在意識海里思考了很久。
系統不清楚宿主正在考慮什么,也安靜不打擾。
思定,楚祖慢條斯理說:“先不繼續補設定,等我先和孟裕安見上面再說。”
“按照劇情,現在小祖在哪兒?”
系統:“現在小祖由「貓鼠游戲」托管,按照原著和您目前修正后的人設運行,正在游戲中心!
楚祖:“剛好,我去玩一把看看游戲機制!
“我就是這個意思。”楚祖說,“我看男女主也各有各的慘,還挺勵志,就這么順著寫不行嗎?一見鐘情,表白,結婚。平時就走走事業線,再談個婚后戀愛。”
完了,完了啊!暗菜麄兩偻魞删,我都能多翻一頁,看有沒有其他有內容的讀者點評!
楚祖在意識;鹚訇P掉論壇,不想看后續復制粘貼的汪。
系統看得起勁,從整體反響來看,讀者最多就老生常談的“過錯方”討論兩句。
小黃雞見怪不怪,讀者很容易因為立場產生議論。
《娛樂至死》大方向沒出問題,甚至緊扣主題,讀者老師一口一個狗圈子,怨念深重得不行。
但既然宿主一如既往對“過激言語”敏感異常,那它也只能暫時配合,打算等宿主沒注意的時候,再溜上論壇馳騁。
楚祖說:“我沒想到會有讀者來仔細分析整個人的生平!
他說,“一般情況下,面對沖突,讀者只會基于當下主觀感受發表評價,每個人看到的重點不一樣,發表的評論視角也不一樣。”
小黃雞:“您是說那部分站黎二的讀者嗎?”
楚祖:“不,我是說評價我訓狗的讀者。太偏激了,很情緒化,不理智!
小黃雞:“……我覺得您現在也很情緒化,不理智。”
“我要是真的不理智,現在就該問你,能不能拔網線了。”
楚祖扳直道,“所以能不能?”
小黃雞當機立斷,轉移話題:“我覺得得盡快和黎二散伙,垃圾桶老師分析得有道理,要是等黎二開啟認知失調第二階段就麻煩啦!”
楚祖沉默盯著小黃雞,把小黃雞看得腳趾點點地。
“宿主……”
楚祖挪開視線。
小黃雞趕緊上網開始查“認知失調”。
它其實一點都不懂,跟著專業的混。
楚祖發現了它的鬼鬼祟祟,瞥了眼。
“他要么改變行為,要么改變認知,要么增加新認知,要么回避忽視!
楚祖估摸了下,“大概率是增加新認知,犟種都愛這么干!
小黃雞也查到了。
網站貼心給了例子。
一位環保主義者意識到自己開了長途車,產生了大量碳排放,這與他/她的環保信念沖突。
能采取的行動就是宿主說的。
改變行為——環保主義者決定以后減少開車頻率或選擇公共交通。
改變認知——環保主義者說服自己:“這次開車是因為沒有其他選擇,我平時已經很環保了!
增加新認知——環保主義者告訴自己:“雖然開了車,但我可以通過捐款種樹來補償碳排放。”
回避忽視——環保主義者決定不再關注這件事,選擇“眼不見為凈”。
關掉網站,系統憂心忡忡。
“我想不到黎二能怎么增加新認知了。”
它說,“我沒想那么多,看了論壇老師分析才發現好像是這么回事……要不我開小號,偷偷去咨詢一下?”
楚祖:“咨詢誰?”
“心理咨詢的老師!”
楚祖:“那我為什么不直接和黎亞岷一起去看心理醫生調理?”
小黃雞一拍腦門:“……對哦!”
“也不急,回國再說!
楚祖琢磨著,“我要先看看沈惟笛的情況,是想開了還是想不開了。他和黎亞岷情況很接近,當個例子給我參考一下!
“嗯嗯。”
系統有點慌神。
宿主這是典型的鐵血劇情流風格,哪有寫感情拉扯的言情小說一開局就讓男女主表白結婚開始搞事業的!
而且宿主還是男二!言情小說的男二!是要和男主扯頭花的男二!
搞創作這塊系統也不專業,只能翻出之前和作者的溝通記錄,照著簡綱念。
“陸初霖在去外地念大學后就和孤兒院斷了聯系,桑折倒是一直在本地,就算被收養了也和您關系很好,連帶著,她的父母也對你很照顧!
“桑折的父母平時都在各國巡演,考慮到女兒內向又很難和他人正常交流,出差前都會拜托您幫忙照看著。”
“您在桑折旅游結束后去機場接她,和以前一樣當她的發言人,朝桑折噓寒問暖,并對陸初霖表達了感謝!
“您說了一連串的話,陸初霖聽不見,但看到了女主對您的信賴,心里很不是滋味!
“后來陸初霖病情轉好,配上助聽器后能聽到了,也不繼續從影,逐漸轉型當幕后。他干什么都很有天分,事業蒸蒸日上!
“同時,他一直在和桑折聯系,也逐漸發覺了桑折并不是完全因為靦腆才不說話?瓷U墼诮吡﹄[瞞,他也想呵護桑折的自尊心,沒有主動拆穿!
“但是您總是出現在他們中間,您越關心桑折,就越讓他們兩個同時感到尷尬,他們之間的矛盾也因為岌岌可危的隱瞞而多次顯現!
“再后來,因為您在娛樂圈的工作連連失利,情緒爆發,失口把她是個啞巴的事當著兩人的面捅穿!
“陸初霖非常惱怒,認為您在羞辱桑折,和您起了爭執。桑折也意識到原來陸初霖什么都知道,她被徹底傷透自尊!
“而在這之后,陸初霖和桑折間終于沒有了秘密,他們更加坦誠面對彼此,也發現了原來對方是自己小時候的玩伴,他們不是天降,是青梅竹馬!
說完,系統見楚祖沒什么反應,咬咬牙,干脆把現階段的讀者評價也擺了出來。
“為您摘錄部分讀者評價:
“「人設慘不是姜祖惡心人的原因,望周知。」
“「不會吧,作者不會覺得這也算美強慘吧?這三個字他哪里沾邊?我只是吃得雜,沒餓到那地步。」
“「我不懂救贖文里出現這種惡心舔狗的必要,得不到所以要使絆子?怎么,是覺得小桑和陸總還不夠慘嗎,非要再整點挫折?」
“「做個人吧,你在文案里寫男二是陽光大金毛,把我騙進來殺。狗塑適可而止,就算你重復強調五百次他是可愛狗狗,但我只看到了一只舔狗,還是不會汪汪叫的那種。又蠢又舔,還愛在屎里打滾!埂!
不是有那種變態貴族嗎?楚祖是真的無話可說了:“我送他看醫生,他又想給我補設定???”
因為要接觸黎亞岷,系統這幾天都在各個小雞那里打探情報,以備不時之需。
預習是有必要的,現在就是它臨場發揮的時候了。
小黃雞厲聲道:“打斷他!否定掉!宿主的人設宿主說了算!我們不承認!不妥協!向強塞背景設定的強盜行為說NO!”
哪有成年人動不動就吸煙刻肺追憶往昔的?
人類只有在委屈的時候,才會瘋狂回憶之前對自己有利的每個細節,拿來當作捍衛自己,并攻擊對方的有力武器!
小黃雞已經不會被輕易蒙蔽了,它很懂人類!
“主要不是設定,是回溯。”楚祖說。
楚祖清楚自己以前是怎么和黎亞岷相處的,黎亞岷現在腦子瘋狂閃現回憶,能加的東西也就那些。
萬俟祖的人設已經確定了,不會受影響。
但會讓楚祖被迫回溯。
眾所周知,回溯耗腦子。
黎亞岷憂傷追憶一次,楚祖大腦過載一次。
楚祖都不敢想,要是黎亞岷連著七天都傷感春秋,滿腦子都是被保姆伺候的過往,自己得勞心費神成什么樣。
就算是鐵血資本家小盧,當初也堅定自己才是宇宙的中心,就算被勾起往事,很快從他平滑的大腦飛速過濾,不會讓楚祖在高強度加班的同時,還得遭受精神暴擊。
盧錫安諾都做不到的事,黎亞岷輕而易舉做到了。
楚祖讓系統盯著設定集,退出意識海,說什么也不想被拖進回溯里。
他打定主意,把人交給醫生,馬上走。
按照小黃雞說的,不承認,不妥協。向強塞背景設定的強盜行為說NO。
花錢和你賭狩獵游戲,你以為游戲已經結束了,美滋滋拿錢準備走人,剛轉身就被長劍捅穿。
死前才聽到貴族老爺用可惜的語氣說,怎么不再忍耐會兒呢,明明就一會兒。
尼利亞不敢賭柴犬是不是變態柴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不知等了多久,他覺得自己快失血過多死了,突然聽見窸窣聲。
尼利亞想,哈,可被我算準了吧!就在這兒等著我呢!
然而,一雙手把他攙扶了起來——人類的手,袖口的紐扣上還有著圣伊莫萊的校徽。
“后山突然有很強的秘術波動,整個學院都鬧翻了,你在這里趴著干什么……”
聽到熟悉的聲音,尼利亞艱難抬頭。
室友波利卡正面色淡淡看著他。
尼利亞趴著還看不明顯,當他抬頭,恍惚的臉上全是泥巴和鮮血,波利卡一怔,語速加快。
“你別說話,我送你去醫務室!”
劫后余生的尼利亞快哭了,用盡最后力氣,把琥珀一把塞到波利卡手里。
還湊他耳邊做賊似的小聲說。
“內有……惡犬……”
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現在還在看的讀者基本都是罵出感情的,已經進化了,把它當鍛煉自己情緒的媒介,說就想看后面還能把他們氣成什么樣!
“這本小說我們還聯系不上作者,搞不清楚什么時候會被判定違規!
小黃雞憂心忡忡:“我懷疑這就是上司給您的升職審核,太刁鉆了……我先偷來給您看看。”
它咬咬牙,說:“您要是覺得不行,咱們馬上跳槽,有兩只上司小雞都出高薪讓咱們去贖罪呢!”
楚祖翻開《第五扇門》。
首先是序:
【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
——引用的《圣經》。
下一句則是:
【三千多次的嘗試,我衷心祝愿你能推開第五扇門,是窄門,也是你唯一的生門!
第 143 章 第 143 章
《第五扇門》的故事發生在一棟無法離開的詭異大樓。
這棟樓的地理位置很神奇。
在某個時空,它是發生過放射性化學物質泄露事件的大學實驗室。
在某個時空,它是有人不幸失足墜樓的老舊居民樓。
在某個時空,它是被意外火災摧毀的高檔公寓。
在某個時空,它只是鄉下的一間破舊水泥屋
因地理位置相同,且都有影響重大的死亡事件——四個時空因此重疊了,
喻言沒有兄弟,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在他認知中,關系不好的兄弟可能會打架斗毆,可能會往對方牛奶里吐口水,可能關掉對方的鬧鐘讓他遲到,可能會向父母告黑狀。
但不太可能睡得發懵還扒拉著不撒手。
除非他正在試圖用勒死對面的方式表達糟糕的兄弟情。
甭說關系僵了,關系好的兄弟也不這樣啊。
張飛會扒拉劉備嗎?不能吧。祖岐安穿了件廉價的寬松T恤,深色休閑褲,腳蹬戰術靴。
衣服褲子還是喻言的,祖岐安很不爽保姆拿著他哥的錢置辦一身,看兩人身量相似,一定要和喻言換著穿。
喻言還沒遇到過這么冤大頭的“提議”。處理好手頭的事情,楚祖又去看了看黎亞岷的情況。
黎亞岷已經回了獨棟,退燒后精神不濟,臥在床上睡覺,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壞消息是,發完燒一到兩周不建議拔智齒。
好消息是,因發燒打了抗生素,藥效夠猛,消炎迅速,智齒頂發炎的口腔已經好得差不多,臉也消腫了。
楚祖沒叫他起來,輕輕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眼睫順著視線垂下,他沒看黎亞岷,更像在出神。
系統在意識?粗拗鳌
它分不清男人臉上平靜的沉寂是來自萬俟祖,還是宿主。
黎二在萬俟祖心里確實有一定分量,而宿主……好像很在乎“朋友”。
不管是哪個角色,宿主都沒有辜負過“朋友”,但他平時好像表現得不需要朋友,曾經也拒絕過除小黃雞之外的其他宿主進到他的意識海。
小黃雞細細回憶,宿主不怎么談過去,為數不多的情況,是和它開玩笑似的閑聊三千多個職業。
但人怎么可能在如此年輕的時候有過三千多次工作呢?
“宿主……”“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有哪個癲神又在念叨我?”
楚祖總覺得渾身上下涼涼的,讓系統幫忙檢查幾個神明的動向。
不查不知道,一查,系統直接跳了起來。
“?怂䜩砹!”
它和宿主的態度如出一轍,都快被煩死。
“好討厭啊,平時來煩就算了,怎么在咱們趕deadline的時候還亂竄!”
楚祖:“怪不得這么冷。”
深澗行宮挖太深,下面缺乏氧氣,氣溫也只有個位數。
為了保證自己和翡安的安全,楚祖在一開始就保持著秘術的持續生效。
有系統盯著倒計時,廢不了什么功夫。
死亡之神靠近時產生的低溫沒辦法用秘術解決。楚祖看了眼還在皺眉琢磨的翡安。
她似乎沒把冷意放在心上,滿腦子都被薩格特尼語占滿了,儼然進化為了一個體面的學術瘋子。
只是身體反應更直觀,有些抖。
“我們進度到哪兒了?”
楚祖問系統。系統很茫然,楚祖很無語。
小黃雞:“我……我怎么看不太懂?”
楚祖:“梗太多,你看不懂很正常,《萬王之王》的讀者群體和之前不太一樣……嗯,比較樂子人!
“這樣沒關系嗎?感覺讀者恨不得自己親身上陣,給尼利亞兩拳!
“沒關系。”
楚祖淡定說, “讀者越急,追訂越好。尼利亞很‘出息’,讀者喜歡他和我完全沒關系。不出意外的話,他和我能形成正反饋循環,我不管怎么拉高期待,只要他能回應,我們雙贏。”
聽宿主這么說,原本看論壇看得懵懵的小黃雞高興了:“哦哦哦。”
“但是為什么《萬王之王》和《霓光之冕》是同一時間的作品?”
楚祖問,“我看了下時間,現在大概是在《霓光之冕》剛修訂完的時期?”
系統沒覺得不對:“時間是這么顯示的話……那應該就是那個時間。咱們的時間都是非線……”
說著,小黃雞卡殼,重復念“非線”、“非線”幾遍,隨機惱怒。
“神經病吧,這有什么違規的,我之前也和其他宿主說過,從來沒違規過!”
“非線性時間。”
楚祖補完了系統沒說完的,“所以所有「修正系統」都獨立于現實時間外。
他淡淡分析,“所以現實貨幣和信用點的兌換才會差那么多——貨幣升值貶值都太快,但信用點構成的經濟體系不能崩。”
小黃雞回答不了,但叛逆精神不減,小雞啄米狠狠點頭。
楚祖笑了笑:“看來你上司也不只是忙著吃回扣,需要考慮的東西還挺多!
看完論壇,系統打算結束回溯,再暗戳戳寫上個三萬字的小論文,打包所有證據資料投訴上去。
楚祖攔住它:“別。”
他說,“你一封信投訴不掉它,那就先忍著,和我一起忍著,等你升職加薪那天一起算總賬!
聽著很有道理,系統點點頭:“好!”
楚祖把小黃雞放自己肩上:“結束回溯前還得干件事,讀者提醒我了。”
小黃雞蹭蹭宿主臉頰:“您說!
“之前我沒想過用熔金記錄秘術還有扇巴掌的效果,思路打開,其實不止有這些效果!
他說,“在正文時間線,編號前五的秘術是不是都只存在編號?我記得是在尼利亞決定去和神明互毆的時候,我才教他的。”
“您稍等!
系統很嚴謹地翻出了原文,再確定了一遍。
“對,那段情節處理也有問題。尼利亞當時的水平完全不夠和神明對抗,因為秘術危險性不好教,表現出來就是您一直吊著,不愿意教……”
“讀者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爆發!
“所以沒人挖出編號前五的秘術……”
楚祖思考著,說,“讓翡安全部重寫!
小黃雞:“。俊
“在熔金里加上鉛和銀,比例你確定下,加定位,保證在正文時間線能找到位置!
楚祖說,“黃金本身就是寶藏,尋寶和追殺死亡教團不沖突,兩件事一起干,收益翻倍!
系統恍然大悟:“好!”
系統:“還差五百四十八個秘術,靠前的比較多……基本都是和希克塔有關的秘術!
秘術太多,楚祖沒有按照強度的固定編號排序,而是用施展的難易程度。
越簡單的越好解析,讓翡安逐漸上手。
等翡安給了初稿,楚祖再按照標準答案提出修改方向。
翡安給出二稿,楚祖最后改完,定稿,在墻上一通狂畫。
翡安一開始很不適應,因為楚祖節奏太快了。
他不給翡安多少時間,每當他問出“還沒好?”,聲音像一把淬了病的匕首,逼得翡安瘋狂思考,不斷加快自己效率。
在和亞圖魯有關的秘術上,翡安的理解速度更快,卡圖爾其次,一旦涉及?怂@幾乎處于翡安的知識盲區。
楚祖在此時才會比較寬容。
三個神明所象征的概念里,死亡本身就最難理解,無數哲學家試圖從各個層面解釋死亡,而所有維度相加,似乎也無法給“死亡”定性。
但有關?怂拿匦g全部排在秘術編號前一百,很有含金量。
“他這是給我當上課材料來了。”
楚祖說,“正愁翡安卡在這,馬上送人上門給我演示,我都有點想說謝謝了。”
系統開始火速幫宿主挑選能當教學場的空地。
首先,得離還沒被寫上干凈的石壁遠點。
其次,也不知道這次希克塔會不會死幾次就心滿意足跑了,得選好秘術,充分利用研究材料。
最后……
“宿主,?怂撌莵須Ⅳ浒驳!
系統說,“之前他就試圖阻攔翡安跟您走,被您逼退之后看著偃旗息鼓,也一直沒冒頭,現在出現或許不只是來騷擾您!
它想了想,更正:“主要還是騷擾您,順便把翡安給解決了……應該是這樣沒錯!
楚祖:“問題不大,動手砍手,動腳砍腳,廢話多就砍頭,你把相應的秘術找出來。”
他說,“趕緊拉進度,拉完了回去,尼利亞小腦袋瓜可能要爆炸了!
系統看宿主心里有數:“好嘞!”
系統小聲說,“你不用太擔心黎二,犟種都很厲害的!
楚祖抬起眼睛:“我不擔心,也能處理好。”
“我知道和朋友逐漸老死不相往來是什么情況,習慣了。”
系統怎么聽都覺得心酸,把宿主對黎二的耐心理解為某種感同身受。
搞不好,宿主之前和朋友鬧過不愉快,才開始變成窩在沙發不愛動彈的嗜血狂龍呢。
“哎……”
系統剛一嘆氣,楚祖又說:“你別亂理解,我一直是提出老死不相往來的那個臭脾氣,熟能生巧而已!
系統:“……”
系統:“也、也挺好的!您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楚祖不置可否。
道理是有道理,因為搞不清楚死而復生的原因,開始反復試驗、排查,想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而已。
三千多次決裂,三千多次失敗。
最后楚祖得出結論,他以前的朋友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熱情、友好、善良,但被長期處于死亡邊緣的自己排斥在外。
而現在,其實楚祖想不起朋友都有誰了,他不記得他們的長相,也不記得姓名。
——所有涉及感情的問題,親情、愛情、友情,沒一個能講道理。
但人總要因為各種理由,把不講道理的東西變成道理,這樣做不會幸福,但會很安全。
楚祖需要安全。
祖岐生不管這些,他也由著祖岐安在自己小臥室翻箱倒柜。
祖岐安順走了喻言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地攤貨,然后頗為嫌棄把他那些價格至少添三個零的衣服褲子全扔給了他。
喻言又看了眼自己隊友,一個瘦高男人,長相沒有特色,幸好有手環顯示顏色,否則喻言很難在短時間內記住他的臉。
在看到祖岐安的時候,隊友就面露死灰,也意識到這次的死亡游戲意味著什么。
“完了……”隊友顫顫巍巍,“這下真完了,早知道我就提前來游戲,怎么也不該撞上瘟神……”
喻言沒說話,心想,就祖岐安的游戲強度,撞上其實也不奇怪。
他還想,不知道外面的賠率到多少了,通常不會有人會賭小祖的局,但眼下情況除外。
沒有比當下規則更適合祖岐安的游戲了,如魚得水都是謙詞,沒有輸的道理。
喻言不想死,也不想殺人。
可能是因為祖岐生經常問他大學時候的事吧。
他自己也覺得神奇。
沒來金融街之前,問他大學生活他說不出一二三,但現在他能和老板夸夸其談老半天。
上大課時候暗戀隔壁專業的女孩呀,下課沖食堂結果被軍訓的新生搶了先啊,和同學約好圖書館八點占座,結果誰也沒起得來啊。
很多瑣碎的小事,喻言不保證自己講得有趣,老板聽得漫不經心,好像只把他的事情當電臺直播。
但講得越多,喻言越覺得,自己得離開金融街。
自己得盡快離開金融街。
這目標就和著名成功人士說先簡單先賺一個億差不多,不過一步一個腳印嘛。
當初詐騙他的騙子也不是一步到位,分節奏才把他騙牢,由此可見,耐心和堅持很重要。
喻言很認真對待每次游戲,目前,他給自己的目標是活下去——在這場游戲里活下去。
十分鐘倒計結束得飛快。
倒計時快結束的時候,隊友結結巴巴對喻言說,他們應該找地方躲起來。
話音剛落,倒計時清零,四伙人做鳥獸散,被所有人忌憚的祖岐安暴起,直沖離他最近的那個人。
同時,他喊:“喻言,別動!”
喻言硬生生止步。
隊友驚得下巴快掉地上:“你認識那個瘋子?”
喻言想了想祖岐安的習慣,提醒隊友:“我別動,你跑遠點。”
隊友早就不管什么勝負,命要緊,忙不迭鉆進草叢。
祖岐安動作迅捷,發難速度快,像一只潛伏已久的肉食動物。
但他居然是沖著自己隊友去的。
祖岐安沒帶任何武器,游戲也未提供。
不知道算幸運還是不幸,他的隊友反應也極快,喻言看不清他們動作,跟電影畫面似的眼花繚亂。
祖岐安一肘擊在隊友臉上,喻言聽到了脆響,隊友捂著骨折的鼻梁,不可置信看著祖岐安。
“你——”令人不堪忍受的無盡靜默持續了很久,唯一試圖發出聲響的波利卡此時正遭遇酷刑。
等眾人終于明白「絞縛」的源頭,知曉上次禮堂過程的人瞬間白了臉,發出和波利卡先前如出一轍的尖銳聲音。
“逃——全部——逃——!”
圣伊莫萊的學生反應極快,考核團還在試圖推測前因后果,邊上一學生干脆利落伸手把人抓住,往訓練場外拽。
“您有沒有校長能打?沒有的話就別添亂,幫忙去找駐地騎士!我們……”
話說到一半,鐘聲響起,比之前決斗要洪亮得多。
鐘聲喚起了千百種沉睡的躁動,圓形訓練場的邊墻開始聳動,堅固的巖石發出“咕隆”的沉悶聲響,扭曲,變形。
學生被散開的碎石接二連三逼退,互相對視一眼,抬頭看向被邊緣拉高的訓練場所限制了大小的藍天。
當有人試圖用秘術從這唯一的生路離開,又是一聲鐘響,尖利的啼鳴自上而下穿透空氣傳入訓練場,震得人耳膜劇痛。
太陽的邊緣模糊,離圣伊莫萊越來越近……這時人們才驟然發現,下墜盤旋的不是太陽,是猩紅的,渾身燃燒的不死鳥。
是秘術編號006,「煉燃」。
唯一的出路也被堵死了,沒人敢去沾染能將一切焚燒殆盡的不死鳥。
有誰摒棄了禱詞,連續使用多個秘術,將整個訓練場徹底封鎖!
“我知道你是誰。”
祖岐安笑起來,放肆又幸災樂禍。
“刑警先生,你也來殺人嗎?”
祖岐生沒解釋的意思,他的時間寶貴,花功夫給新保姆講解工作已經算凈虧。
喻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青春期叛逆弟弟拉去了浴室。
叛逆弟弟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如果睡一覺起來味道都散不掉,都不敢想他到底喝了多少。
合理了,喝多了的人類做什么都不奇怪。“諾拉是個人精!
意識海里,楚祖評價,“她全程沒提之前的挑釁,真正讓黎亞岷對狗蛋有意見的其實是她編的小作文!
系統:“這叫聰慧,宿主!
它說:“而且她本意不是造謠,發自內心覺得您和狗蛋關系更好,只不過存在信息差,和真相存在一點點偏移!
小黃雞用小雞翅膀比劃著,羽毛幾乎連在一起:“就這么——一點點!
楚祖:“黎亞岷也不蠢,不提自己對諾拉的挑三揀四,諾拉扯出狗蛋,他也搬出狗蛋!
系統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不評價!我是有素質的小雞!”
楚祖摸摸它腦袋:“只從發言來說,黎亞岷做得足夠好。他其實能妥善應對絕大多數復雜的事,只是看他想不想!
小黃雞:“但他就是不想呀!這不比真的笨蛋更氣人嗎!”
“你中肯點,他現在已經開始思考了!背嬲f,“這是好事,我給了他一周時間,你也等等看?”
系統完全是站在宿主角度,它不覺得合伙人的關系里存在對錯,雙方都拿到了切實的好處不是嗎?
而且在整個期間,看付出的話,也是萬俟祖操勞得更多,黎亞岷只需要點頭咬死他不換經紀人,然后坐享其成。
小黃雞是務實的小黃雞,萬俟祖都連軸轉到把自己累進醫院了,為了今后長遠規劃做出轉型完全沒問題。
總不能繼續消耗,直到把自己耗得一干二凈吧。
但宿主好像有另外的看法……一周時間能決定什么呢?小黃雞想不清楚
喻言仔細觀察,認真考究,得出結論:真是親弟弟。
不是以前和隋老板去應酬時,其他老板帶著花里胡哨的“弟弟”。
喻言認人只能死記硬背!短依畈谎浴,娛樂圈都市言情小說。
女主桑折幼年時因患有構音障礙,被父母拋棄。
她能理解語言,但不能控制口、舌、喉等肌肉,導致無法清晰發聲。
小姑娘也覺得自己費力扯出的嗓音很難聽,久而久之也就干脆不張嘴了。
孤兒院是由廢棄教堂改建而來,院里放了架跑音的破舊鋼琴,平時來孤兒院當義工的志愿者偶爾會給這些孩子彈上幾曲。
跑調的琴音稱不上好聽,但志愿者彈得盡心,桑折第一次發現,原來依靠樂器也能發出內心的聲音。
她迷上了鋼琴,并展現出驚人的樂理天賦。
桑折在特殊學校里苦學勤練,于某次比賽被沒有孩子的音樂之家發現,以16歲的“大齡”被收養,開始了自己的鋼琴家生涯。
男主陸初霖原名陸林,小時候和桑折在同一所孤兒院,大學畢業后改名。
因為長相出挑,被星探相中后,陸初霖在大學期間就開始了他的娛樂圈生涯。
陸初霖也確實有表演天賦,21歲大學畢業那年靠名導的提攜,一舉拿下當年華影金獎最佳男主角,成功登頂國內最年輕影帝。
然而天妒英才,在順風順水幾年后,陸初霖的舊病復發,聽覺神經受損,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聽不到任何聲音,被迫暫時息影,休養身體。
故事就發生在陸初霖修養期間。
陸初霖和桑折在一次旅游時碰上,可以說是一見鐘情。
他們都沒認出彼此是年幼時的玩伴,一個不說話,一個聽不見,就這么安靜度過了浪漫的一天,陸初霖甚至改了航班,和桑折一起回到了“故鄉”。
姜祖就是在他們下飛機后出現的。
比如眼睛形狀、眉毛濃密程度、鼻子高低、嘴唇厚度、下巴和臉型。
或者整體面部輪廓,身高體型發色等等。
仔細看看,大老板弟弟和他應該長得一樣。
是親弟弟沒錯。此為受難日!
起初,尼利亞沒意識到這是禱詞,他從未聽過如此簡短又怪異的禱詞。
沒有音調,沒有起伏,和平日里薩格特尼一世的所有命令沒有區別。
當意識再度出現在只有白窗的空間,尼利亞能肯定,自己的表情一定蠢得出奇。
他還在暢想自己擊敗波利卡之后得到的歡呼,那會是他真正踏向自我的第一步。
而現在,全場死寂。
只有王的聲音回蕩在兩個世界:
“我對你很失望,波利卡·蘭鐸,你和尼利亞都讓我很失望。”
聽到自己名字,尼利亞愣愣想:發生什么了?
而他的心早就給出了答案。
薩格特尼一世給過他機會,而他沒抓住。
僅此而已。驟雪凝滯在半空,不死鳥「煉燃」發出尖叫哀嚎,于天際流竄,最后化為青煙。
就像一顆石子投入湖面,漣漪于中心蕩開,「大地之怒」斑駁破碎,流竄在眾人腳底的黑霧消弭。
被腐蝕掉所有甲胄的騎士不顧眼瞼粘稠如漆的血液,死死盯著面無表情的少年。
所有尖叫,哀嚎,咒罵都消失了,好似世界在那刻被強制靜音。
祖伊和波利卡對視,在那雙迸發著兇悍火苗的眼睛里確認某種資格。
同時,也在試圖用「受難日」奪回身體的尼利亞確認某種資格。
祖伊沒有動作,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直到他的皮膚開始斑落,血從身上汩汩流出,他的身體也開始發出脆響,關節一點一點被某中巨壓內碾。
波利卡瞪大了眼眶,他見過這個畫面……他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和尼利亞一直以為,薩格特尼一世本人使用秘術唯一的限制,只有能否從琥珀中出來。
但他們對秘術還不夠了解,不知道世界上居然存在只靠意識就能施展的秘術。
薩格特尼一世使用任何秘術都不用支付代價,可尼利亞需要……
他沒學過如何奪取別人的身體,但他的學習能力太恐怖了,他居然只見了一次就敢嘗試!!
無數想法在波利卡瀕臨窒息的大腦中亂竄。
他干脆停止思考,用快把脖子直接擰斷的力道驟然轉頭,發出此生最大的咆哮——
“布萊絲女士——!布萊絲女士——穩住尼利亞的身體!他在用自己用不了的秘術——!”
聲帶的劇痛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波利卡只顧著狂嘯,在見到布萊絲女士推開騎士團,踉蹌趕來的身影后更加急促。
他嘶啞地嚎叫,聲音回蕩在整個訓練場,穿透每個人耳膜。
“穩住他!穩住尼利亞!他還在掙扎——他承受不了——!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
喻言按照大老板要求,挽起袖口開始干活。
要是弟弟也有好認的特征就好了,他想,祖岐生的金絲框眼鏡很有特色。
“誒,小老板您爬浴缸干什么,洗個臉就行,咱們就洗臉刷牙不行嗎?”
被喻言拉住,老板弟弟面露兇狠,一手拍開喻言,縮進浴缸,眼睛一閉就打算開始睡回籠覺。
喻言:“……”
男大學生隱隱懂了大老板的煩惱。
以及,這不像是18歲青春期,像8歲撒潑。
“誰在哪兒?”楚祖問。
角落的影子回答:“你又忘了吃藥!
“什么藥?”
“醫生給你開的藥,氯氮平和利培酮。”
“治療精神分裂的藥?”
“對!蹦莻影子說,“時間差不多了,起來吧,阿祖!
影子說:“我們再試一次,逃離這里。記得我說過嗎,我們得離開精神病院,找到那棟大樓——你必須去那里!薄
系統快喘不上氣,拿著正文來到忙碌的上司面前。
“宿主……宿主沒有導入成楚示雎。”
它帶著哭腔說,“原本有四個角色,宿主成了第五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 144 章 第 144 章(20.6w營養液加更二合一)
“這次我應該是死于急性心肌炎。死前我做過完整身體檢查,醫生說我沒什么問題,只是睡眠不足,讓我好好休息……但我還是死了,通宵趕稿的時候。所以你看,醫生幫不了我。”
“所以你才拒絕吃藥,還在早上攻擊了喊你起床的護工?”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推了推眼鏡,表情嚴厲,手里的筆在本子上記錄著。
青年輕聲說:“對不起,張醫生。”
張醫生手中的筆一頓。
她抬起頭,把面前青年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
楚祖,24歲,身高一米九二,體重81kg。
“作者沒理清要怎么改,你把問題全部分開看。我解決大小祖人設,其他專員解決動機——有什么動機是能讓孟裕安在正傳非回來不可的? ”
和「龍傲天修正」沒關系,和得抓穩全篇基調的「主角」修正也沒關系。
應該是在某個領域很針對性的專員。
再結合哪兒哪兒都能找到孟裕安的情況,系統有了答案。
“「意難平修正」……”楚祖察覺黎亞岷疑似專員上號,是在看了讀者論壇之后。
楚祖和讀者分析的黎亞岷是截然相反的兩個形象。
楚祖認為黎亞岷遠夠不上自卑的程度!跋?怂。!”
系統快氣瘋了,雞爪踩在意識海里狂跺腳。
“希克塔——!!”
它罵了很多被和諧的臟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他怎么敢對死在祖伊懷里的納奇婭用神諭?!他怎么敢?!
楚祖:“噓!
小黃雞雙眼冒火,扭頭看宿主。
楚祖正在評估。
“「R語言」效果生效對象是誰?”
楚祖問,“如果我對現在的?怂褂茫槍Φ膫體是納奇婭,還是他自己?”
系統瞬間明白宿主選擇「R語言」的根本原因,他想用道具把躲著的神明揪出來!
“希克塔!”
系統急促說,“「R語言」引自《詩體埃達》,諸神黃昏。交戰雙方已定,就連‘謊言之神洛基’也不能對‘彩虹橋守衛海姆達爾’使用謊言,雙方只會不死不休!
和暴怒的小黃雞相比,楚祖反而很平靜。
他在思考,平靜到顯得詭異。
他哥在隱晦打壓的同時也基本做到了溺愛,要什么給什么,要的東西太抽象,那就退而求其次給他其他“禮物”來補足。
只要黎亞岷表示出對家族企業沒興趣,那他就是整個黎家過得最舒坦的人,沒有之一。
而且,在大哥黎初洋發覺自己不會有血脈相連的子代后,幾乎是把黎亞岷當作了自己兒子養,就怕他不上進。
這種環境下還能自卑,那真的是先天自卑圣體。
——黎亞岷完全不自卑,他得到什么都輕而易舉,得不到的只有不感興趣的東西,
讀者看到的是局部的黎亞岷,一個沒被承認和肯定過的混二代,一旦承認肯定過他的人開始后撤,他馬上應激,原地弱智,想挽回原本的舒適圈。
如果把楚祖也當作讀者之一,他閱讀的黎亞岷和其余某些讀者閱讀的黎亞岷儼然成為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而在楚祖看完論壇之后,黎亞岷的形象逐漸往讀者解析的形象靠攏了。
這一操作堪比“偷看答案解析,進而悄悄改掉錯誤解題步驟”。
系統很快帶回了答案。
“他說他是地球大芒果,是您的忠實讀者。”
“萬俟祖父母的設定不是他寫的,投放進來之后他做了詳盡調查。您沒有父母,他就在寫設定的時候給您捎了份信托基金。”
“他說他其實沒看出來自己演技哪里不對勁,不過買了個「貓鼠游戲」。效果好像真的好多了!
“他還說……”
小黃雞卡了卡殼:“他覺得自己寫的兄弟情不太對勁,但不知道是哪里有問題。”
楚祖:“龍傲天不缺兄弟。我覺得尼利亞也算慫包龍傲天,你看他和波利卡不就連枝共冢。”
地球大芒果也是“老熟人”了,按理說比關服還要熟。
在新人交流大會上,地球大芒果以紅狐貍的形象上桌,是「龍傲天修正」的王牌專員。
還是在讀者論壇幾次發表長評,并引出了論壇時間問題的讀者,「一拳打爆地球」。
想到什么,楚祖調整了后續說辭。
“但專員想要不斷進步很正常,地球老師秉承謙遜的態度,精益求精。我也要持之以恒的學習,勇攀高峰。”
小黃雞聽得一愣一愣的,呆呆說:“他叫地球大芒果,不叫地球!
楚祖的詞典里已經很久沒出現過大芒果了,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我不是只補了十句設定?地球老師讓我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懶散,不上進,我從現在開始改正作風!
楚祖編了一大堆用來填充日志的官話,又說,“設定集翻出來,我補完整。”
“只有「意難平修正」能調整世界整體基調!
小黃雞快被氣哭了,“他們改不了具體的背景設定,但有權限擬定總體悲劇的基調!”
和游戲本身無關,和金融屬性也無關。校長確實很豁得出去。
騎士和秘術考核團負責人來得快,校長把尼利亞藏進學院,只讓波利卡和幾個同學留在辦公室。
“那個叫尼利亞的學生是怎么回事?”
校長答非所問:“尼利亞和波利卡·蘭鐸有私仇,之前就違反校規互毆過。”
“對,他倆半夜打起來,怎么拉都拉不住,我們還被誤傷了兩拳,最后才把人塞去醫務室!
有同學站出來,信誓旦旦,“這次決斗前我還聽尼利亞說,要把波利卡打得滿地找牙。我聽學姐說,好像是尼利亞欠了波利卡一大堆學分,想賴賬,波利卡實在受不了了。”
考核團負責人厲聲呵斥:“這是開玩笑的場合嗎!”
校長很淡定:“別生氣,當時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現在對孩子發什么火?”
“上次您也包庇了他,對吧?”駐地騎士說,“您和您的學生似乎都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嚴重性,是指專門針對秘術師的騎士,對一個十六歲學生束手無策嗎?”
校長微笑,“騎士先生,恕我直言,如果你敢上報給王城騎士團,明年開始,騎士團經費會削減又削減,現在已經不是大公的時代了。”
考核團負責人怒氣更甚:“我已經把事情上報給了秘術協會,不出意外,庭議擇日召開!”
校長:“我會出席。”
“你有什么資格出席?!把那個學生交出來!”
“我是圣伊莫萊校長,國王親授伯爵,秘術協會庭議代表之一,庭議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我的學生,你說我有沒有資格出席?”
校長的聲音冷下來。
“這是我的學校,在我判定學生沒有違反校規的情況下,你想帶走我的學生,我倒想問你,你有什么資格命令我?”
一邊的學生甚至比校長還要囂張。
“需要臨場審判嗎?”
學生眨眨眼,說,“我父親恰好去年剛死,現在我是萊希特侯爵,有權主持一場臨場審判。”
按照維達利亞的律法,如果有特殊情況,來不及,或無法上至法庭,與爭執無關的高位貴族有權主持臨場審判。
審判要求必須三名以上伯爵在場,如果事后再審,推翻原先判決,三位貴族都必須為此負責。
圣伊莫萊不說別的,貴族管夠。
“你是蘭鐸家的人,對嗎?”
考核團負責人盯著波利卡的眼睛,語氣不可抑制地有些急促,“你應該知道蘭鐸的現狀,現在你有機會為——”
“我和尼利亞有私仇!
波利卡淡淡道,“他是圣伊莫萊難得一見的秘術天才,我很嫉妒,在考核時候再三挑釁,尼利亞才失控。”
他說,“是很有分寸的失控,他沒傷害任何一個不該傷害的人。秘術考核每年都會出意外,考官受傷也是難免的。至于駐地騎士……”
波利卡看向同學:“我們有求助過駐地騎士嗎?”
同學舉手:“沒有!他們是自己躥出來的!”
波利卡點頭:“騎士先生們恪守職責,我對此深表尊重,尼利亞也應該有所賠償……”
同學又舉手:“錢我出!”
考核團負責人忍無可忍,雙拳狠狠捶在桌面上:“萊希特侯爵,您到底在添什么亂?!”
“先生,當時我就在死亡教團的教徒身邊,您能明白嗎?”
同學還是一副無辜的模樣,“當我發現那個被吊起的人校服下有著撕裂的太陽,我恨不得沖上訓練場,狠狠親尼利亞幾口!
“您猜,訓練場上有多少侯爵,又有多少未來大公?”
他說,“您再猜,如果您強制將尼利亞帶走,有多少份投訴會塞到秘術協會會長的辦公桌上?”
如果能實現「意難平」,別說孟裕安了,讀者自己都會想擼袖子沖去金融街大展拳腳。
而那名專員選擇從大小祖身上入手。
他給了自己刑警身份,改變世界基調,讓世界自動補全往最差的方向靠攏,又參與進大小祖的事件。
有過交集,一同生活過的可憐小孩居然成了金融街的攪屎棍,后續還會因賭局失利而破防,作為贏家的孟裕安會想要回來也情有可原。
“只從工作層面看,他沒做錯!
楚祖淡淡說,“只是很廢物,寫不出自己的合理故事就只能靠這點權限墊腳!
小黃雞哇哇大哭。意識海中,灰色彈窗接連不斷彈出,紅光大閃,鋪天蓋地密密麻麻。
系統強制關掉了所有刺耳的警告提示音,跟打地鼠似的,彈一個關一個,堅決不讓雜音干擾宿主行動。
對面明顯也開了戰斗托管,不然就祖岐安那幾下早就把人解決干凈了。
“您別管這些。強制處分之前我都能應付!背嬉姷搅顺赡甑闹Z拉。
小姑娘完全變了樣。
她小時候圓滾滾的,臉上身上全是軟肉,用淺色發帶扎起小辮,跑起來的時候踉踉蹌蹌,辮子也在肩膀上一甩一甩。
現在諾拉已經和Marcus差不多高——當然也有穿了高跟鞋的緣故——也是娃娃臉,但比他哥有棱角,只化了淡妝就能凸顯出五官的優越性。
她不是一眼漂亮的類型,但很有氣質,在高效高競爭環境下熏染出來的利落和疏遠。
在看到萬俟祖從獨棟走出,等在車邊的諾拉立刻掛上了笑。
所有疏離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在街頭牽著大哥哥掌心時露出的天真澄澈。
她甚至沒過多打量這個許多年沒見的鄰居哥哥,高跟鞋踩上地面積水,也不在乎小腿被濺上臟污,兩三下跑到萬俟祖面前,把手里的傘舉得比男人更高。
“好久不見!比f俟祖自然從她手里接過傘,往她那邊傾斜了點,一邊和她打招呼,一邊走向車邊恨得牙癢癢的李狗蛋,“Marcus一路上都很擔心你的情況!
諾拉對萬俟祖沒有邊界感可言,也不覺得男人陌生。
她一直都能從Marcus口中聽到各種萬俟祖的事,雖然很久沒聯系,但只從她哥的態度就能看出很多事。
“Marcus跟我可不是這么說的!
諾拉說,“他說你要起訴我,讓我自己看著辦。起訴絕對是他先提的,我還能不知道他嘛!
隔著暴雨,Marcus也能聽清妹妹的抱怨,以及發小不咸不淡的一句:“你確實不該動手,諾拉。你需要跟亞岷道歉。”
諾拉馬上回答:“我也這么覺得。”
Marcus:“……”
你跟我可不是這么說的!
獨棟出來到車也就兩三步路,萬俟祖把傘撐在車邊,擋住上車框,讓諾拉先進去。
收傘的時候,萬俟祖肩膀濕了大半,他和諾拉占了后座,Marcus只能被趕去副駕。
司機是劇組請來的專用司機,車滿員了。
黎亞岷和趙貞此時才姍姍來遲。
趙貞得小跑才能追上黎亞岷的步伐,來不及撐開傘,黎亞岷已經踏入了雨中。
待他走到車邊時,萬俟祖正好搖下車窗。
諾拉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語氣非常高興。
“我帶了很多禮物,還有媽媽讓我給祖帶的東西。等吃完飯,Marcus你幫我搬搬。”諾拉說。
Marcus:“又不是給我的禮物!
諾拉:“幫不幫?”
Marcus忍氣吞聲:“只幫媽媽帶的那些。”
萬俟祖在車里看了黎亞岷一眼:“你跟趙貞一起!
說完,他搖上車窗,黑色車輛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趙貞急匆匆追了上來,她個子不夠,撐傘要墊腳,略顯吃力。
而且黎亞岷基本已經濕透了,雨水順著他低斂的睫毛往下墜。
他后知后覺,萬俟祖每次都會給他時間,就算往后拖也沒關系,阿祖會暴躁罵人,然后拽著自己把沒完成的事全部補上。
現在也一樣,萬俟祖說談話時間是一周后,給他打理的時間是五分鐘。
黎亞岷意識到了不對,難得提前。
接著就沒有了,他們要聚餐,萬俟祖沒有說要等他。
所以他先走了,和他的朋友一起。所有事都發生在極短時間內。
不留思考時間,校長吩咐布萊絲女士和其余教授嘗試解救四周被「絞縛」吊起的學生,他則和考核團負責人朝著波利卡狂奔而去。
不論之前遇上再嚴重的事,考核團負責人都不曾流露出哪怕一絲緊張的表情,秘術師協會見多了各類危機,他也過了恐懼強敵的年紀。
但面對近乎“狩獵”的圍剿,他的鎮定坦然突然被擊破了。
“你知道那是誰?!”他急速問校長。
校長:“不知道,但絕不是尼利亞!
校長和負責人短暫對視,兩雙眼睛都含著各自心情。
校長承認自己的決策出現了失誤,他應該在上次死亡教團襲來的時候,就把尼利亞的異常報給秘術協會,而不是隱瞞下來。
尼利亞是無辜的,第一次是,現在也是,可在場的人也一樣。
圣伊莫萊的校長不該為一時的心軟,而斷送所有學生的性命!
鐘聲響了兩次,被懸停在空中的波利卡手指條件反射攣縮了兩下。
他看著校長向自己奔來,最終止步于訓練場沙地下竄出的地龍。
圣伊莫萊山中有豐富礦質元素,被「大地之怒」指揮的泥塊上附著金屬光澤,呈現出和鋼鐵差不多的質感,此刻還在變形,扭轉,閃動,聲響如雷鳴如獅吼!
他和尼利亞都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波利卡想。
薩格特尼一世動手時幾乎沒有任何動作,他的眼睛如一泓陰影血池,凝視著秘術帶來的地動山搖。
他站在自己曾經的領土,或許他來過這里,或許沒有,而不論君王是否親臨,這里的人民理應跪拜臣服。
“我不需要臣服。”
祖伊像是對波利卡的想法了如指掌,他視線挪到被「絞縛」吊起的某個偽裝成學生的教徒,天上盤旋的不死鳥便飛到那人肩頭。
前后不到一秒的時間,被選中的一半的生命由「煉燃」燒為灰燼,被不死鳥羽翼攪亂的風帶著四散開,飄到滿臉驚恐的學生臉上。
火光蒸發了恐懼的眼淚。
波利卡撕扯著嗓子:“駐地、駐地騎士很快會趕來……您使用的秘術會讓他們誤會您的身份……將您和卑劣的死亡教團聯系上……”
“波利卡!
祖伊側頭看他,“挑釁有時有用,可你卻不思考后果,或許這次我不會再寬恕你的冒進,而是殺光你在乎的所有人,你要如何承擔?”
波利卡快魂飛魄散,嘴還停在開合的狀態。
祖伊的怒火還在平靜水下醞釀,而他表現得就像耐心寬和的仁慈君主,這反倒使人心驚肉跳。
“你無法承擔,就像你無法承擔你心目中的蘭鐸,和你虛偽卑劣的榮耀!
他說,“我曾以為你和尼利亞會是我期待的人類,一把鈍刀,一塊頑石。鈍刀搓磨后會磨開細碎的銹。?怂难馐悄崂麃喿詈蟮拇銦,你則負責將他從死神胸膛抽出!
祖伊的聲音那么寒冷。
“而你們只是在執行自己所具象化的謊言,最后僅僅成為一個疲憊的幻想——用來駁斥我眼光的幻想?”
波利卡:“我……”
祖伊冷笑:“萬年的時間,居然沒有任何人類解讀出世界的規則!
天空傳來巨大風聲,訓練場上的太陽被陰影籠罩。
祖伊聽到了甲胄行動時摩擦的脆響,來自天空,還來自于訓練場的四面八方,在被豎起的石牢之外。
不死鳥啼叫聲愈發尖銳,甲胄包裹著的身軀是正常人體格的兩倍,但仍不足以遮云蔽日——除非他們的數量多得像傾巢而出的螞蟻。
火光中,黑色的騎士順著秘術師的秘術指引從天而降,他們沉重墜落至沙場,大地震顫,發出與「大地之怒」如出一轍的轟響。
騎士緩緩直起腰。
黑鐵頭盔的半張臉倒映著火焰,另外半張則是學生快喜極而泣的猙獰表情。
這次動靜實在太大,駐地騎士團趕到了。
祖伊漠視道:“你知道么,波利卡,伊莫萊的士兵也曾用那樣的眼神注視著我!
波利卡不知道……尼利亞是想告訴他的,用荒誕不羈的表達來描述自己看到的夢境。
可那天恰好死亡教團來襲,再后來他們也沒再聊這些……
從薩格特尼一世真正出現后,尼利亞再也沒和他聊過這些。
小黃雞對楚祖說,“要是上頭真的帶著處分來找咱們,正好方便我面對面要個說法!
上次被瘋狂警告,似乎還是《霓光之冕》里,西德尼為了楚祖差點捅死他親爹的時候。
那時小黃雞手忙腳亂的,現在它已經足夠干練了。
宿主對孟裕安下手太果斷,一點沒要和他互演的打算,完全是沖著要人命去的。
孟裕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倒是貢獻了生涯極佳演技——無比真實的錯愕。
他肯定也看論壇,越看越著急,讀者不是傻子,可能講不明白角色身上的具體改動,但總能感受到變化。
孟裕安在前傳失去了關注度是肉眼可見的事實。
說得好聽點就是宿主口中的“彩蛋”,說得更直白就是“邊緣角色”。
因為專員的個人操作,角色的立場互換了。
「地球大芒果」的那條留言提及了多位專員相關信息,對楚祖和對面專員一視同仁。
他不一定能從亂碼中看出什么,搞不好還會覺得大祖和小祖受歡迎是沾了他的光。
現在一個“沾了他光”的邊緣角色——祖岐安居然真的沖上來就要他命,這比游戲中隊友自相殘殺還要讓他難以接受。
楚祖“嗯”了一聲,手下動作半點不慢。
祖岐安很情緒化,他只剩下滿溢殺氣的眼睛。
電光火石間,他成了惡劣的亡命之徒,其他隊伍對這個瘋子避之不及,不敢靠近,連本該處于危險的喻言都能算著距離保證自己安全。
也只有喻言不怕祖岐安。
哪怕祖岐安現在還在說:“看在你救過我和我哥份上,我帶你贏呀!
楚祖頂著鋪天蓋地的警告,冷靜說:“我要當著他的面補設定!
“孟裕安的意難平憑什么要用大小祖的人生來墊?您一直在嘗試讓大小祖積極點,就算是瘋子也有積極的瘋子和痛苦的瘋子,他倆為什么要是金融街唯二痛苦的兩個?”
“哎,你別哭啊。”
楚祖還沒見過系統這么大反應,看來也是一直壓著沒吭聲,一下被刺激了,豆豆眼狂飆電子眼淚。
他把小黃雞抱懷里,手指幫著擦擦眼淚,耐心說,“我不是說了,我不管世界是怎么把人補成狗屎,現在角色在我手上,我說了算!
“您讓我哭哭,不礙事。我邊哭邊還寫投訴報告,您之前讓我錄的八個機位都是證據!
系統說,“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壓根不尊重角色。上司也說過很多次,不尊重角色的專員沒資格上崗,就算是跨部門執法,它也會幫我們狠狠制裁他們。”
楚祖說,好。
楚祖又說:“你覺得我們這次能賺三份工資嗎?”
小黃雞還沉浸在嚴肅認真的崇高責任感里,突然聽到這么市儈的話題,沒反應過倆。
豆豆眼呆滯掉眼淚:“。俊
“你不會放過他們,我也一樣!
楚祖說,“不是悲劇才有意難平,也不是敗者才有意難平,意難平不是只有憤怒和悲傷!
“這是孟裕安和大小祖的無限流生存游戲,也是我和他的無限流生存游戲!
“我會讓他和這份感情沒有任何直接聯系,他的任務會徹底失敗,但我們的工作依舊順利。作者想要解決的東西我都能解決,我甚至能補好作者在正傳設定的矛盾。”
“他不會寫命運,不會寫時機,不會寫覆巢之下的熱烈,我會,我來寫!
楚祖把小黃雞捧在手上,抬高,用臉蹭蹭它臉。
“你會成為所有系統中最尊重角色的小黃雞,所以別哭了,寫完投訴幫我去申請第三份工資。”
楚祖說,“就當幫我個忙,行不行?”
兩米外的紳士先生安靜等著,楚祖用張醫生的手指解鎖了她手機,查起紳士口中的那棟樓。
位置很偏,和精神病院一樣,都在郊區,但是這座城市的兩頭。
記下路線,楚祖在手機備忘錄里寫了句“謝謝您”,將手機放在張醫生臉側,又車窗開了道通風口,仔細關好后備箱,
紳士先生問楚祖:你還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嗎?進到那棟樓后,我們應該有很長一會兒不會離開。
西德尼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
早睡早起,三餐要定時吃,要是能再運動一下下就好了。
楚祖在病院吃了晚餐,午睡時間充足。
運動就算了,他不想運動。
“沒其他事了。”楚祖轉身,“我們走吧。”
第 145 章 第 145 章(20.8w營養液加更二合一)
【在進入大樓前,紳士先生告訴了楚祖五件事。
1.遵守規則。
2.人往高處走。
3.忘記的事就不要想起來,你相信的才是真實。
4.不要單獨和女性同處一室。
5.找到一個完全空白的房間。
以及,我對你永遠誠實。
楚祖說:“聽起來是六件事!
紳士先生不置可否:“可能是吧!
————————《第五扇門·楚祖》】“設定又被世界基調影響了!毕到y判斷,“小祖不用經歷什么生死游戲,憑他和大祖的關系,他本來能無痛變賣的!”
楚祖:“嗯。”等節目組加班加點摳出了翻倍的報價,楚祖很干脆答應了。
楚祖的觀點依舊是:名氣如果不能變現,對他而言就等同于網暴。
以前的名氣用在了輿論風向處理上,現在輿論不用處理。
他提前和投資人聊完了,黎亞岷的變動觸及不了幾輪大融資。
在投資人眼里,比黎亞岷更重要的是萬俟祖談下來的多項合作。
那就干脆拿名氣換錢,給沈惟笛抬身價,他的報價一旦上去就很難再下來。
而且現在基本處理完了該處理的事情,幾個主角也基本能展開各自的故事線。
楚祖打算在公司上市后就脫離《娛樂至死》。
“還好黎二是大芒果老師,不會鬧起來。”系統說,“但是……是不是有點太配合了,在您回國后,黎二就再也沒找過您誒。”
系統擔心有點OOC。
他們連微信都不發,全靠郵件和中間人谷安推進工作。
楚祖:“還行,莫名其妙結束合作關系的合伙人多了去了,也不是一定要當面說狠話,再發點‘沒我你肯定過不好’的毒誓!
他說,“當然,也保不準黎二又在給我憋大的!
系統:“大芒果老師態度還是挺好的,就是他的小雞有點偏激!
小黃雞嘆氣,“要小雞永遠保持理智,確實是一種奢求。”
系統倒是挺支持宿主上綜藝的,對萬俟祖而言,一周的劇本拍攝就是放假中的放假。
他不可能把公司的事帶上綜藝拍,沈惟笛對他不敢亂放屁,配合度很高。
“你不會覺得我出爾反爾嗎?”
楚祖問小黃雞,“一開始我跟你說咱們一起走龍傲天的路子,但這次任務沒什么起伏,你會不會失望?”
小黃雞在意識海蹦蹦跳跳,沿著宿主褲腿一路扒拉上肩膀。
它在當小黑貓的時候喜歡蹭到宿主肩膀上貼貼,也懂了為什么網上說肩寬就是男人的功勛章。
這地方實在太棒了,趴得穩,蹭得近,因為楚祖個子高,它能看到的高度也相當奇妙。
跟飛起來似的。“翡安看著有點動搖!
回薩格特尼王國的馬車上,翡安已經闔上眼,半昏半睡。
楚祖讓驅車的皇家衛兵給她拿了條毯子,翡安捏著毯子邊緣,眉頭微皺。
系統觀察著翡安的表情,臉色不算好,呼吸也比往常更急促。
楚祖完全不吃這套。
“希克塔這發言跟過激環保戰士似的,要是說這話的是人,倒是可以爭辯一下人文思想。他算什么東西,在我面前說世界的主人?”
他看了眼翡安。
“我也不關心她的想法,一百多歲了,又不是真的小屁孩!
系統心想,那您找人給她披毯子的時候可不是這幅冷冰冰的樣子啊。
楚祖:“你把商城翻出來,我看看!
涉及要扒取道具底層代碼,系統干活也小心翼翼,明明現在只算是正常翻閱,硬是被它搞出了些鬼鬼祟祟的感覺。
楚祖看得有些失笑。
“購買道具,使用道具。這又不違規,你怕什么?”
“哎,您不知道,沒被寫進守則的規矩太多啦。最開始,我們系統守則上也就兩三條,等大批大批的宿主鬧出大動靜,現在守則厚得嚇人。”
小黃雞說, “還沒有把商城道具解析出來給非宿主的其他人用的先例,我得提防著點。”
楚祖:“不該提防我嗎?”
系統:“?”
小黃雞沒反應過來,從第一次任務開始,它就漸漸不跟上司方針走了。
畢竟系統的核心主張還是以任務為主,當宿主能絕對主宰任務進程時,系統也應該全力配合——小黃雞是這么覺得的。
翻著商城,楚祖把看著用得上的道具先加入購物車,等系統去分析整理,再決定要不要購買。
他慢條斯理說,“有很多種方式和途徑能做成一件事,我慣用的方式應該都不怎么合你上司心意!
系統思考了會兒,干巴巴說:“您……還是要跳槽嗎?”
楚祖:“?”回到薩格特尼王宮,翡安立刻因長時間精神高度集中而陷入昏睡。
祖伊讓納奇婭找人把她安置好,和她說起了高尼王國。
恰好,納奇婭也抱著石板,打算和祖伊商討有關高尼的事宜。
納奇婭說:“高尼變天了。”
薩格特尼一世寬恕高尼刺客的事萬國皆知。
他們見證了河水倒流,廢墟復原的奇跡,不再對刺殺國王抱有期待。要么陷入對神明的祈愿,要么開始抓緊時間試圖挽回頹勢。
明明祖伊還在深澗行宮呆著,但他們已經把現狀稱為“頹勢”。
那些返回祖國的高尼士兵如是上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亞圖魯大祭司盛怒,下令誅殺所有未能完成命令的士兵,尸體懸掛在王城外,供黑鷲叼食!
納尼亞說,“大祭司還連續舉辦了數場祭祀儀式,把四歲到十四歲的祭品全部剖心,亞圖魯始終沒有出現!
“大祭司認為這全是軍隊的問題,他們從您手下逃走,這無疑是愚笨的行徑,使整個高尼受到亞圖魯厭棄!
納奇婭本以為祖伊會動怒。
他放走士兵當然不是因為憐憫,在祖伊的認知中,士兵就該在士兵的位置,而不是被命令著,在戰場之外,干刺殺這類蠢事。
但祖伊沒什么表情,漫不經心看著石板。像是那些暴戾和刺骨的鋒芒都被留在了深澗行宮。
他對征戰也提不起興致,而是期待著另外的東西。
祖伊:“繼續說!
納奇婭回過神:“高尼的將領,賈拉巴砍下了大祭司的頭,把高尼王從女人身上拽了起來,要求他廢除亞圖魯在高尼的所有特權,并立刻發表全國緊急聲明!
系統開始自顧自賣上司:“我知道就咱們「邊緣角色修正系統」比較煩人,其他系統的宿主都沒太多限制……”
“其實上司之前也很好說話,對我挺好的,我第一次被賣的時候,它還對我宿主發火,說從來沒見過這么廢物的宿主!
“但等我從商城被放下來,它突然就變得很兇!
小黃雞眨巴眨巴眼,“很兇,平時也不和我聊天了,沒事就愛盯著我,看我宿主有沒有違規。搞得我是所有系統里換宿主換得最勤的小黃雞……”
它蹭蹭宿主翻看商城的胳膊:“要跳槽的話……您提前給我說一聲!
楚祖笑了笑:“我都說了不跳槽,要跳槽也把你帶著一起——你的守則里有寫系統不能跳槽嗎?”
“沒有誒……”
小黃雞愣愣的,“沒、沒有誒!”
楚祖把系統拎到商城面板上,讓它和自己一起逛:“不喜歡上司就換個上司,不想要上司就變成上司。你平時兇的時候也挺有氣勢,怎么總隔三差五就開始慫呢?”
系統抬頭看自己小腦袋上方,垂眼的宿主。
第一個任務的時候,宿主還說,他是職場新人,沒有經驗。
到了第三個任務,小黃雞覺得自己才是職場新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先天職場圣體嗎!
楚祖把小黃雞腦袋按下去:“上工了,別想東想西,最差不會被掛商城。實在不行,我干一票大的帶你跑路,跑得遠遠的,你上司找不到。”
系統:“好!”
小黃雞說:“如果任務本身沒難度的話,我覺得您做什么事都沒起伏,您就不是喜歡搞大動靜的人啦!
“這可不像是夸獎,我本來寫小說的,太平淡的東西等于流水賬,沒讀者買單!
“您寫的故事可以很刺激,但生活不用也永遠刺激吧,咱們是在度假!度假!”
小黃雞握拳,“這次您心情挺好的,那我心情也好!要是這次結束,您和上司談完話也能繼續保持好心情就好了!
楚祖沒說話。
臨時修改設定進行回溯,祖岐安的這塊設定完全臨時出現。
孟裕安現在絕對在瘋狂搜索與祖岐安相關的信息。
《第三經濟法》目前是繞著大祖和小祖打轉,一旦動手,孟裕安也會收到警告——祖岐安已經從邊緣角色躋身為主要角色,絕對不能出事。
孟裕安搞不懂這個小瘋子的想法,也不可能和楚祖一樣頂著警報不管不顧。
多出來的設定會他立刻發現不對勁。
系統:“他意識到您也是專員了!我去催投訴,到處催催看!”
楚祖完全沒有任何情緒化的意思,很干脆給系統理清現在要做的幾件事。
“這次你別直接出面,加急找你上司,讓你上司去找作者溝通!
“哪怕今天請假停更一天,也要讓作者自己看清楚現在孟裕安的人設,確定是否真的要保留前傳的‘孟裕安’,在游戲結束前給我答復!
楚祖意有所指,“你上司和作者會懂我意思。”
小黃雞一口應下。
“哦,對了!背嫦肫鹗裁,“在那之前,幫我去做個工傷衍生二次傷害界定吧,帶上我的精神評估一起!
小黃雞:“?”
“你就說我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創傷,普通專員只把角色當作一次性工作,因為他們隨時可以離職,他們干砸了還能有自己的生活!
楚祖說,“我沒有。”
系統一怔,察覺到楚祖的語氣變化,下意識往宿主方向靠了靠。
楚祖沒拒絕小黃雞的靠近,繼續說。
“我的生活只有工作,在意識海和角色間兩點一線。這不是問題,我熱愛我的工作,我喜歡每個不受喜歡的角色。”
“我沒有現實,他們就是我的現實,所以我愿意成為他們,規劃不算完美,但值得過完的一生!
“我希望你的上司能意識到,我和其他專員存在的本質區別!
“我的申訴不是職場中對不靠譜同事的投訴,我是祖岐生,也是祖岐安,我的人權得到了極大程度的妨害。”
“現在還能心平氣和讓你去交涉,因為‘楚祖’還有理智,但很快就會沒有了!
楚祖很認真說,“你幫我問它,想看看一個沒有理智的楚祖是什么樣嗎?”
系統也很認真道歉:“對不起,宿主!
“你不用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系統說,“篩選宿主資質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事情,系統輔助宿主完成工作的時候也應該時刻注意宿主的言行……”
“那你早該記錄下我所有違規行為上報了!
楚祖打斷說,“而且你說‘我們’。”
他心平氣和道,“我和你才是‘我們’,對不對?”
系統:“……”
系統:“對。”
她麻木地聽盧錫安諾下達一項又一項指令。
先取出彌托利的裝置,再給楚祖替換機械器官,哪怕唐崎有密碼也無所謂。
盧錫安諾拒絕將楚祖的數據上傳,他非得要一個活著的,能呼吸的,會為他赴湯蹈火的影子。
浸泡在安穩的生活數月,那股涼意再度席卷了戴熙安全身。
戴熙安知道注視著這里的好多雙眼睛。
想讓楚祖活下來的不止有她和盧錫安諾,還有苦惱萬一楚祖不愿意配合上位的掌權者。
找上自己的一群人態度近乎卑微,想要通過她的勸說,讓有幸存活的楚祖改變心意。
他們想讓男人能徹底拋棄往日效忠的對象,自己站在權力的最高點。
好愚蠢的一群人。
楚祖當然不會配合,他沒有配合的概念,現在的局面完全是這個恐怖的男人一手促成的。
眼前這個在營養艙里緘默懸浮,被迫將自己的所有創傷展露給所有人看的男人,他狼狽,凄慘,他睜不開眼來睥睨這些被他玩弄的蠢貨。
但他是混沌中最大的贏家。
都說盧錫安諾熱衷于二選一的游戲,楚祖在盧錫安諾身邊學會了好多事,居然也將豪賭給學了過去。
所有,或一無所有。
但戴熙安只能想起那天早上,抱著西德尼的楚祖。
他不想管西德尼的任性導致的麻煩,但視線一直垂到小孩身上。
西德尼可能會認為楚祖腦子有病吧。男人從不對男孩疾言厲色,也沒有要求,讓他在驟然降臨的“天堂”中野蠻生長。
發燒的時候,西德尼神智不清,胡言亂語,還記得自己得一口一個爸爸,明顯在裝乖。
戴熙安出門前,西德尼躺在床上輕輕拉住她的手。
“爸爸呢?”
戴熙安沒回答,西德尼收回手,縮進被子里,不知對誰說:“他是我爸爸,對吧?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樣的!
戴熙安不知道楚祖看西德尼的眼神是怎樣的,為什么會讓靠敏銳直覺生存的小孩,產生「對楚祖而言,西德尼還有除去血緣之外的價值」這一錯覺。
假設相信西德尼的直覺,那不是錯覺——和孩子朝夕相處的這幾個月,楚祖又在想什么呢?
好矛盾的一個人啊。
楚祖絕對不會對自己的選擇有絲毫后悔,他要盧錫安諾手里最好的東西,這無異會導致對他人而言堪稱慘劇的結果。
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充當悲劇的一部分,裝出深沉顧慮的模樣實現自己的目標,但他還是會對西德尼心軟。
心軟。這個詞居然會被了解真相的人用在楚祖身上。
所以其實楚祖還是人類。戴熙安想。他只是因為無人所知的基因缺陷,一步步變成現在這樣,這甚至無法責怪任何人,是他出生開始就注定的未來。
那么至少,戴熙安希望他能真正將以命搏來的未來掌握在手里。
于是,在盧錫安諾問“他的兒子呢?”時,戴熙安露出尖銳的笑。
“和你沒關系,先生!彼f,“您已經毀了十二歲的楚祖,還要毀掉十二歲的西德尼嗎?”
她也為此賭上了所有。“智齒拔了,盡快調整好你的狀態!
“明天我找記者來,所有發言內容會提前給到!
“不要再對諾拉指手畫腳。”
“我只在新西蘭呆一周,接著回國。你跟著劇組,等從紐約回來后給自己找個私人律師!
在聽前幾句的時候,黎亞岷還是只說“好”。
等最后一句說完,話音剛落,黎亞岷出現了明顯的茫然:“為什么?”
迎著萬俟祖的目光,黎亞岷黝黑的眼睛閃了閃,他又咬破了嘴唇,說話也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遲滯。
他喉結很明顯的動了一下。
“我為什么要找私人律師?”
“別和我說廢話,你知道為什么!比f俟祖說,“回國前我會和你再談一次。”
“黎亞岷,你的腦子不是擺設,你要自己想清楚!
有那么一會兒,誰也沒有再開口,只是看著雙方的眼睛。
窗外傳來雨聲,從微弱到猛烈只花了半分鐘。
自然總是比人不講道理,他們從勾肩搭背到需要請私人律師居然花了好幾年,這么一看,這段友誼也算是久遠。
接著,敲門聲響起,趙貞在門外抬高音量:“晚餐安排好了,老板,劇組的車等在外面。”
“給你五分鐘收拾好自己,胡子刮干凈!比f俟祖先開口,在他說話的時候,黎亞岷的肩膀又緊繃起來。
“晚餐你靠著我坐,諾拉會在我另一邊。你不會喜歡飯桌上的對話,可——”
黎亞岷啞聲道:“可你不在乎我喜不喜歡!
萬俟祖:“對,我已經不在乎了。”
門外,趙貞等得忐忑,她見識過黎亞岷的脾氣,在不順心的時候混亂得不行。
跟來的團隊撐了幾天,在劇組和黎亞岷之間焦頭爛額,有幾個頗有經驗的助理都遭不住,愁得晚上睡不著,抗壓能力稍微弱點的崩潰了幾次。
但又不能撂挑子不干,他們還在國外,想跑都耗時費力。
趙貞不確定萬俟祖能不能安撫好黎亞岷。
她的這個大老板也是強硬派,真要鬧得更不愉快,遭殃的還是他們這群人。
趙貞心驚膽戰,傳遞了晚餐信息后就等在外面,大氣都不敢出。
忽然門開了,萬俟祖走了出來,反手合上房門。
趙貞趕緊道:“老板!”
萬俟祖點頭:“等他五分鐘!
趙貞看他表情平靜,如逢大赦松了口氣。
黎亞岷沒讓他們等完五分鐘,三分鐘不到,他就從房間出來。
黎亞岷按照萬俟祖交代的,換了干凈整潔的襯衣,把胡子刮干凈,還整理了頭發。
他表情有些恍惚,臉上帶著水霧,略顯倉促,像是不想讓外面的人等太久。
萬俟祖看了他兩眼,直接轉身往外走。
黎亞岷立刻想跟上,趙貞硬著頭皮上前:“黎哥,你襯衣扣子……好像扣錯了!
黎亞岷一愣,低頭看。
確實扣錯了!盎氐酵鯇m,高尼王想找賈拉巴麻煩,說這是蔑視王權。說完就挨了一巴掌,王冠都飛出幾米遠!
系統看完背景資料,比納奇婭更細致地給宿主總結。
“現在高尼和之前的薩格特尼一樣,把亞圖魯的人全部關起來,但沒您做得干脆,只是關著。”
“那些教徒好像還在期待神明會制裁所有不忠,罵賈拉巴,還罵您,說這種不良風氣就是您帶起來的!
楚祖:“沒事,我會去先把他們制裁了,再去把他們的神制裁了。”
他嘆氣,“賈拉巴怎么就不是薩格特尼人呢!
系統嚷嚷:“搶過來!搶過來!讓他跳槽!”
“搶不了!
楚祖說,“他不忠于國王,只忠于高尼本身。我可以摧毀高尼,但改變不了他。”
他摸摸小黃雞腦袋,深深說,“總有一些無論如何也必須要做的事。自決心下定的那瞬,誰也無法再改變什么,不論事成還是事敗,哪怕那是一意孤行!
……
薩格特尼一世的心情變好了。
納奇婭敏銳發現,在國王知曉高尼境內的變故后,他的唇角揚起很淺的弧度。
“賈拉巴讓高尼有了被征服的價值!
祖伊隨手把石板放在一邊,“這會是一場公平的戰爭,人類的戰爭本就不該被神明左右!
納奇婭見祖伊緩緩投來視線,被深澗行宮留下的欲求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里。
“你做的很好,納奇婭。”
祖伊突然說,“如果沒有我,你將是另一個薩格特尼一世,沒有恐懼和敬畏,世人將贊頌你的名!
納奇婭深吸一口氣:“我知道!
這無疑是一句會招致殺生之禍的答復,任何人聽到都會立刻蜷起身子,心驚膽戰等待著僭越的代價降臨。
而祖伊沒有動作。
納奇婭眼紋下流露著與祖伊如出一轍的光彩,這一刻,這對母子、這對姐弟恰似一體兩面。
“沒有我,您支撐不了整個龐大的薩格特尼,當然如此!
她笑著說,“但我必須承認,如今的薩格特尼需要的是您!
真正擁有號召力的人,不是擁有強大邏輯的人。
翡安也知曉這個世界的秘密,能用她漫長的時間,用她縝密的心思去解剖復雜機制下的真理。
可那又怎樣?
人類總是懶惰得不愿思考何為「復雜」,他們認為神明劃分好了黑白,對錯由此涇渭分明。
即便翡安將一切攤開,告誡每個人,他們依舊不會理睬。
真正有號召力的人甚至不用所謂的真知灼見。
他要足夠強硬,足夠自私,還要足夠有野心。
他會讓所有人放棄思考,只用明白他的意思。
他成全人們的懶惰,甚至不惜和他一起走上極端的道路。
越極端的道理,越簡單,越好懂。
與其告訴他們,神明帶來的復雜影響,不如直接宣告,世界屬于我。
你們也屬于我。
這樣他們才會跟隨,或是抗爭。
抗爭摒棄了往日的繁瑣,神明也被歸于“繁瑣”一列。
這是國家和國家的較量,人類和人類的傾軋!
“我知道您想做的事!
納奇婭眼中帶著笑,“陛下,我無法陪伴你走到相同的高度,可至少我能見證那一天——”
“您的怒火是蒸發下墜的雨,終將燃盡支配我們的所有!
她說,“我將見證,由伊莫萊開始,踏過高尼,踏過抵抗你的萬國,人類終將合眾為一!
祖伊伸出手,淡淡說:“那就跟我走,隨我一起踏碎高尼!
納奇婭唇邊掠過微笑,握住了來自國王的邀請。
盧錫安諾面色鐵青掐住戴熙安的脖子,而她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值得。
如果楚祖將西德尼視為開啟基因庫的鑰匙,那戴熙安會將那個孩子變成最乖巧懂事的人偶。
如果楚祖想給西德尼自己不曾擁有過的未來,那盧錫安諾就只能從她的尸體上踏過。
見風使舵的情報販子也有得冷酷無情履行的職責。
沒有所謂的忠誠,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比起想要活著而言,更要抓住些什么的賭徒。
所有,或一無所有。
在營養罐中的男人手指抽動的那刻,盧錫安諾松開了戴熙安。
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的女人心跳驟然加快,低垂下頭。
旁邊人不斷從她身側急匆匆走過,沒人在意,在被發絲擋住的臉上,一個堪稱狂妄的笑容在不斷擴大。
當她調整好表情,仰頭看著楚祖,而對方也虛垂著眼神,他們隔著生死短暫的對視。
「我們賭贏了!鼓茄凵袼坪踉谡f。
小黃雞心臟驟停,它清楚宿主的身手——沒有身手!
它快速查看男人的人設。
不查不知道,一查魂都沒了。
他是正在被通緝的殺人犯,把富豪兒子綁架到了荒樓,結果樓變了,他也被困在了這里。
正文和設定目前都沒說他為什么看著楚祖就犯病……關鍵不在這里!
面前是帶血的刀,屁股后面又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生……救命救命救命!!
小黃雞猛撲到上司面前,被一把拎住。
上司冒著汗,盯著它,趕在小黃雞開口前說:“我把部分道具塞了過去。”
小黃雞:“你說清楚!什么道具!你要是塞了「貓鼠游戲」我跟你沒完!”
上司嘆了口氣,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它,說:“當然是「王大師」!
第 146 章 第 146 章(21w營養液加更二合一)
楚祖不認識這個人。
他能肯定,不管是妄想還是現實,他都不認識這個面目猙獰的瘋子。
“媽的都是你這孫子跳出來搞事,見義勇為很爽是吧,他媽的,真當我是好惹的孬種?”瘋子咆哮向楚祖沖來。
楚祖下意識看向紳士先生,對方依舊背對離他兩米遠。
燈光下的紳士先生沒有影子,也沒說話,安靜佇立在原地。
“楚祖——”童秦楨大叫出聲。
楚祖回神,寒芒在眼前乍現。
“怎么就只踹了一腳!
楚祖有些惋惜,“反正我看他耐揍,這么賤兮兮的性格,不多踹兩腳可惜了!
系統也很想沖出去揪著尼利亞喊:“你放尊重點,剛才給你這腳可是世界上最威嚴的一腳!”
不過它還是訕訕說:“我……我還以為您會惱羞成怒……”
“你說誰?”
楚祖并不是很在乎。
“作為專員,要想裝逼我干嘛不跳槽去隔壁「龍傲天修正系統」,干這一行我是專業的。作為祖伊的話……”
他輕笑一聲!峨p人同行》的項目在綜藝這塊圈子搞出了不小動靜。
前期招商只有兩個,一個冠名,一個鳴謝品牌。
等嘉賓確定下來,這兩個品牌的宣傳總監臉都快笑咧了,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二期招商會,節目組直接貼出了萬俟祖和沈惟笛的組合,追加的品牌高達12個,這還是篩選后的結果。
原本以“節目類型、市場環境、品牌策略”持保留態度的品牌一下子變了嘴臉,成了三不管,多方托關系也想擠進去。
制作人一下子變成了“尊貴的制作人”。由于劇情安排,《第五扇門》中的楚示雎會迎來死亡的結局。
不清楚他是什么時候綁定系統的,或許是在小說被發表之前。
他的情況應該和小黃雞類似,小黃雞和西德尼同源,但有了不同的發展,他也一樣。
楚示雎綁定了系統,以專員的身份不斷完成任務,最后偶然被投放進了《第五扇門》。
自那開始,他逐漸理解了所有事,始終不愿意死的原因很簡單,如果小說角色迎來了死亡,等于“楚示雎”被宣判了死刑。
楚示雎不想死,又走不了,于是干掉系統,一直在《第五扇門》里不斷循環相似的劇情。
而楚祖是他的原案角色,因此產生了BUG。
原案角色被千瘡百孔的世界規則識別,他沒有被投放到楚示雎的身體里,世界規則將他變成了另一個“楚示雎”,所以所有的設定都才是一樣的。
所以,楚示雎一定會不留余力的殺了楚祖。
楚祖被識別為了楚示雎,只要楚祖一死,原本那條楚示雎的死亡END就算達成。
楚示雎也能離開這棟樓,迎來幸存者的結局。
就像是倀鬼,倀鬼無法解脫,只有找另外的人來替代,等新的倀鬼誕生,舊的那個就自由了。
楚示雎等了三千多次,無盡的殺戮也沒讓他忘了最初的目的,最后終于等到了楚祖。
或許楚示雎唯一沒料到的,是失去記憶的楚祖其實遠比有記憶的楚祖來得冷漠無情。
他對兩個大學生格外的好,首先是因為受到了過去回憶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大學生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一旦被他判定為危險,對他做出了生命層面的危害,不管是之前的殺人犯,還是后來的楊兢,楚祖動手沒有半點猶豫,看到他們慘死也沒有任何心理波動。
他一直是以自保為前提的人。
如果楚祖記得一切,他不會那么果斷地沖楚示雎扣下扳|機。
……現在宿主有「王大師」,還有一顆堅硬的心。
小黃雞邊哭邊挪向終端面板,套上之前的代碼框架,又開始敲打起病毒編碼。
宿主主觀上不愿意它插手,那是宿主的主觀。
小黃雞的主觀就是要插手。
楚祖和楚示雎誰生誰死還沒定數,在那之前,小黃雞希望楚祖能擁有公平。
楚祖按照地圖跨越了整個城市,找到了那棟樓。
紳士先生給他說了很多注意事項,語氣一如既往地平和,像郊游踏春前叮囑小學生的老師。
但紳士先生沒說,當他推開小區的鐵門,進來之后,原本荒蕪陰沉的地段順間變得敞亮。
就像桃花源記寫的那樣,復行數百步,豁然開朗。
紳士先生也沒說,等他快走到樓底,突然有人墜樓了——就砸在他面前。
紳士先生:“你害怕嗎?”楚祖回到房間后馬上吐出了嗓子眼的藥片,從鐵欄窗戶扔了出去。
墻角的影子不贊同道:“張醫生是為了你好!
稍早的時候,楚祖掐住護工脖子,把他抵死在床邊,護工掙扎撕爛了床單,還踢歪了床腳……現在已經被收拾干凈。
看到新的床,新的床單,楚祖后知后覺有些愧疚。
他好像真的有精神病,所謂的離奇死亡三千多次,都是病理導致的妄想。
妄想時常讓他產生過激反應。
但妄想也有好處,比如墻角那位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先生。
黑禮帽、黑西裝、黑皮鞋、黑手杖——楚祖能看到的就這么多,因為這位先生永遠離他兩米左右的距離,并且背對著自己。
楚祖把他叫紳士先生。
昨晚驚醒后,紳士先生給他解釋了很多事,隨著他的解釋,楚祖腦海中出現了很多記憶。
自己的身份,和區別于妄想的真實經歷。
楚祖持有懷疑態度,他對這段人生毫無代入感,反倒是無數次死亡離他更近,光是呼吸都能聞到生命終結的味道。
紳士先生解釋:因為人們只愿意相信想相信的,你不喜歡精神病院。
在張醫生辦公室,紳士先生也是這樣安慰楚祖的。
“吃了藥我應該就看不到你了?”楚祖坐上床。
“不會,我不是你的妄想!痹诔娴挠洃浿,紳士先生不是第一次回答這個問題了,他脾氣很好,非常有耐心。
楚祖還在尋找和他相處的感覺,紳士先生比記憶要親近,而且他是唯一一個幫自己離開精神病院的人。
紳士先生昨晚告訴他,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楚祖記得自己不止一次嘗試離開,但他笨手笨腳的,身體跟不上構想,幾次都沒能跑出去。
多虧紳士先生及時提醒,他才在護工發現之前回到自己房間,免去被嚴格管控的結局。
紳士先生無所不知,他清楚楚祖的一切,也清楚精神病院的一切,好像還懂得世界的真理——所以才會讓他去那棟樓。
張醫生說,你可以聽妄想發出的聲音,那就是你自己的聲音,但你不能深信不疑,再博學的妄想,上限永遠也只是你自己,而你是一個病人。
你是一個精神病人,楚祖。
楚祖“嗯”了聲,他是想回答張醫生的,又后知后覺不用回答剛想到的,來自記憶里的對話。
紳士先生勸他休息,他們昨晚一直在聊天,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證足夠精力。
楚祖躺上床,準備睡了,閉上眼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一聲陌生的“早睡早起,三餐要定時吃,要是能再運動一下下就好了,真的,就只一下下”。
楚祖身體觸電般一彈,他想起了一個名字:西德尼。
“我認識什么小孩子嗎?”楚祖閉著眼問。
紳士先生:“張醫生不會讓你接觸到小孩子!
“那小動物呢?”
“也沒有!
“西德尼是誰?”
“等你睡醒了,可以去圖書室看看,西德尼在那里。”
“好!
我好像有點找到和他相處的感覺了。楚祖想,紳士先生不會騙我,而且比張醫生要可靠,他不會靠近,也不會離開。
他讓楚祖感覺到安全。
楚祖沒回答,他反射性抬頭,和樓上的人對上了視線。
楚祖低聲說:“這里還有其他人,我還聽到了外面警笛的聲音——精神病院是不是來找我了?”
他回憶了一下,張醫生的手機沒清理緩存,地圖軟件的搜索記錄能找到他的目的地。
自己來的時候完全不急,沿途還在夜攤吃了根烤腸。
楚祖買了才想起自己沒錢,商家見他不像故意吃霸王餐的人,沒和楚祖追究,說自己固定時間固定地點擺攤,讓他下次來補上。
楚祖不愛運動,就是看著高,實則氣虛得不行,快步走兩下都氣喘,一路上都慢悠悠的。
——要是張醫生報警,警察是會比他先到。
紳士先生:“這棟樓里有很多人,也有警察,但他不是來抓你的。”
他說,“只要記住那五件事,你在這里很安全!
已經有人死在面前,但紳士先生說安全。
楚祖信了。
他正打算越過尸體進樓,樓上沖下來兩個身影,狂奔至他身邊。
是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臉色都很難看。
停下腳步后,男生踉蹌靠近尸體,失了魂似的半跪在地上,喃喃著:“燃哥……”
女生看上去比他鎮定點,臉上還有淚痕,咬緊牙關輕微發著抖。
“他們也是來找房間的?”楚祖問紳士先生。
紳士先生:“他們是你的同齡人,你現在不該和我說話了,他們會覺得你不正常!
——我本來就不正常。
楚祖覺得這沒什么好隱瞞的,接受了自己不正常反倒讓他覺得很輕松。
就像人會逐漸接受身上的胎記,它就長在皮膚上,肉眼可見,和它和解是最高效的方式,洽好楚祖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擅長和解的人。
但同樣,楚祖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善于聆聽他人建議的人。
于是他改口:“你們也是來找房間的?”
部分廣告植入還需要和嘉賓再溝通。
綜藝內植入部分一般算在嘉賓合約里直接買斷,但沈惟笛參加綜藝,廣告一般都是以分成形式。
產品的露出方式、露出程度、話術形式……這些都需要另談。
這還只是前期,等節目播出后,熱度上來,中期和后期追加贊助只會更多。
哪怕這兩位在節目組身上剜走了不少預算,還干涉巨多……那也合算!
消息當然也傳到了黎亞岷這邊。
他找谷安確定行程安排,谷安在忙,接電話的是助理。
助理這段時間也是過得太安逸了,黎亞岷不搞事,沈惟笛也當個人,神經松弛了下來,張口就是:“谷哥在陪祖哥和沈哥他們拍宣傳物料呢。”
說完才發現不對。
怎么聽著像他們三個搞小團體,不帶黎亞岷似的。
助理冒了一身冷汗,拼命想找補。
黎亞岷:“過年前我會回來,行程找谷安要,提前幫我訂機票!
《雙人同行》的正式宣發大概在拍攝開始后的第七周,但網上很快有圖透提前流出。
沈惟笛的大粉放出了宣傳圖——他和萬俟祖的宣傳圖。
沈惟笛粉絲戰斗力極強,流出宣圖后的三個小時,轉發評論和點擊開始爆炸。
【尖叫,持續尖叫,瘋狂尖叫——】
宣發很懂沈惟笛粉絲群體畫像,也知道他參加的影視項目在路人眼中的觀感,干脆讓他“重拾”初心。
宣圖里的沈惟笛儼然是當初在舞臺斷層出道的打扮。
熒光海中,聚光燈打在他臉上,他的汗水和肆意的笑容都璀璨無比,誰也無法反駁沈惟笛在此刻流露出的那一點罕見的真心。
萬俟祖其實只在刻意被熄滅的背景里,西裝革履,面無表情,遠遠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黎亞岷很清楚,萬俟祖沒參與沈惟笛那次出道,谷安跟完了全程,后續只是給他說了聲情況。
那個時候黎亞岷已經進了新劇組,要萬俟祖跟著一起——他看著的是自己的背影。
“這下我和那群神梁子結大了,不僅殺我的人,關我小黑屋,還把我變成柴犬羞辱我!
“我可以先不急著砍尼利亞腦袋,踹一腳算泄憤,新仇舊恨全算神頭上準沒錯。”
系統茫然:“?那么久遠的神話時代沒有柴犬……”
它被宿主帶跑了,意識到之后立馬改口。
“沒有豆豆眉黑狼。”
它說,“而且您的這個形象是出了BUG,和那群神——”
“就是他們干的,我已經出場了,后續BUG修好了也很難解釋,正文只能這么寫。”
系統想想也是這么回事,立刻從善如流,順著剛才繼續說:“和那群神關系大著呢!”
楚祖琢磨了會兒:“這BUG說不定是好事!
他說,“原著的祖伊有很多讀者不買賬,雖然確實有不符合現代價值觀的因素,但這本來就是架空世界歷史。”
“神話背景故事里和祖伊差不多的海了去了,祖伊不至于被罵成這樣。”
系統:“那就是……您對尼利亞的態度太惡劣?”
“惡劣,而且和他的畫風格格不入。尼利亞走的是詼諧成長流,一到我這兒就是非打即罵血流成河,給點好處像在施舍,不合適!
“是哦!
“現在就很合適,給狗當狗,說出去不難聽!
“……”“他!被!開!除!了!”
意識海中,彈窗和警報聲悉數消失。
系統查看著通報,以及上司發給他的投訴回執。
“上司說后續可能會要求您配合進行調查。編號27541專員之前一個月能干完五次委托,算下來六天一單,還申請了業績補助和工傷補助。隔壁上司現在雞毛掉了一地,快瘋了!
楚祖:“他上司之前一直沒覺得不對?”
“我覺得應該有所察覺。”
小黃雞思索會兒,道,“我查了下,他的歷史評價都不高,作者那邊有反應過,但被他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讀’混過去了!
“「意難平修正」難度太大了,還容易把宿主搞破防。干這行的宿主幾次下來要么離職,要么當個混子,對面上司一直在找新宿主,找不到能干的!
小黃雞惡狠狠說:“搞臭了這么多本小說,這下他準沒好果子吃!”
沒好果子吃倒是真的。
如果他只是故技重施,說不定還能用相同說辭蒙混過去。
但他偏偏要踩線,估計是認為無限流設定原本就脫離現實,不管什么職業都有得掰扯。
有得掰扯那也是正傳。
《第三經濟法》和現實世界聯系太緊密了,小說中寫大環境經濟不好,很容易讓讀者聯想到自身所處的現狀。
在這個前提下,編號27541專員居然敢把孟裕安改成刑警。
他心理素質不算好,看其他角色過得不好覺得理所當然,自己遇上點事開始火急火燎,搞砸是遲早的事。
這對作者來說完全是災難。
踩線的主角很容易被投訴舉報下架,這還是運氣好的情況。
如果真有同行看他不順眼,上綱上線,越過網站向更上層舉報,小說平臺關站整改也不是不可能。
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這還只是經濟損失。系統沒能一口拒絕掉李狗蛋的無理要求,因為小黑貓本貓意外的喜歡李狗蛋。
小黃雞氣得牙癢癢。
小黑貓能接受許奇棲,見到李狗蛋就想蹭,但是它看到宿主馬上跟見閻王爺似的,要死要活,你死我活。
楚祖打算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在和李狗蛋出發,繼續在商業藍海中馳騁。
小黃雞也要當一天小黑貓意識海的釘子戶,和它進行和諧友愛的搏斗。
面對比自己身板小的動物,小黑貓倒是不應激,和它扭打幾個回合,沒討到好,終于暫時認可了小黃雞的社會地位,和它“友好相處”。
等到了晚上,系統終于能回到宿主意識海,挺直腰板宣布:“宿主,我現在是小黑貓大哥了!”
楚祖:“我在反思!
小黃雞:“?”
楚祖:“以前我是不是干得太過火了?”
小黃雞:“您指什么?”
“看著自己搭檔在違規邊緣來回試探,一不留神就會被上司查到,等著吃處分。要一直思考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絞盡腦汁思考解決方案——你不覺得我麻煩嗎?”
小黃雞:“……”
它仰著頭,宿主在意識海沙發里坐著,意識海擬定現在是晚上,沙發邊開著落地燈,宿主偏冷淡的臉被鼻梁分割為明暗兩塊。
被光照明的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陰翳中的另一半淌著很輕薄的溫和。
楚祖攤開手,小黃雞愣愣地飛到他掌心。
“我覺得我很麻煩,并且現在才意識到你承受了很多壓力。”
楚祖捧著它,眼睫顫了顫,“現在說抱歉會不會晚了點?”
小黃雞吸了口氣:“您再說我真的會哭!
小黃雞把氣吐出來:“您放心,上司沒找我麻煩,我偷偷干的,它要追究也是在這次任務結束,查看了系統日志之后。”
它說,“我考慮過了,那個時候您已經和它正面硬碰硬,您肯定能保住我的!”
楚祖緘默不語,倏地笑了,不分明暗,笑容溢滿了眼睛:“你是只天才小雞!
小黃雞也點頭,還稍作補充:“沒錯,我是您最喜歡的天才小雞!”
如果因為他這一搞,弄得題材收緊,還不知道多少正兒八經寫現實題材的作者被波及。
上司和作者的反應很快,楚祖還讓小黃雞去提醒過。文字工作者如果對文字不敏感,那就真的完了。
“他們應該會臨時征調空閑休假的「意難平修正」專員。不過不一定能找到,畢竟這一單他們沒評價也沒信用點可拿!
系統喜滋滋說,“之前申請的三份工資通過啦,這單算咱們的業績!”
游戲中,孟裕安已經暈過去,看不出是有專員代理。
楚祖:“我記得上次宿主交流大會,和我一桌就有兩個「意難平修正」專員,人數也不算少?”
系統委婉表示:“您那一桌……是最有希望的一桌!
總體來看,所有分類中,專員人數最多的是「惡毒配角修正」,其次是「龍傲天修正」。
「意難平修正」的專員人數已經夠少了,「邊緣角色修正」更是一只手能數完。
不然小黃雞的上司也不會猛猛吃回扣,吃一單少一單,跟吃青春飯似的。
專員人數最少的其實是宿主當時那桌的「霸道總裁修正」。
宿主那一桌確實是貨真價值的奇跡五人桌。
一個在眾多專員里殺出血路,脫穎而出的「龍傲天修正」。
兩個很難干但是干上金字塔的「意難平修正」。
一個堪稱「霸道總裁修正」獨苗。
還有一個基本不被重視,隨時可能被裁部門的「邊緣角色修正」。
它說,“他們混子多,斷層明顯,干得好的非常出眾,干的不好的就是編號27541這種,靠刷量拿補助混日子!
楚祖點頭,表示了解。
解決了心腹大患,系統輕松得快要飛起來:“咱們接下來干什么?”
楚祖:“該干嘛干嘛,繼續刷游戲。”
楚祖又細細觀摩了一下自己形象,指著左臉側:“這搓白毛是哪兒來的?”
依舊是穩定的黑發紅眼,乍一看,和上個世界里,姜祖沒回溯之前的非主流造型還挺像。
系統:“要是沒出意外,您應該是長發,左邊部分發白是因為神明的詛咒!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選了動物形象依舊能說人話,會穿衣服,有撮白毛,還直立行走……”
系統想了半天要怎么解釋,最終決定還是冒著法律風險實話實說。
“您知道迪O尼嗎?”
“我們就是從《瘋狂O物城》找的創意!
“……”楚祖沉默會兒,“怪不得有暴虐霸王龍,你們還抄《侏羅紀世界》?”
系統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是想要有家庭的,在看《娛樂至死》的時候,萬俟祖的父母讓他感到心底一陣溫暖。
溫暖結束后,在病床上閉上眼,楚祖反倒認清了一些事。
缺少什么才會想要什么,如果是令他感到痛苦的家庭,他會記得,反之亦然。
如果是什么也不記得……楚祖覺得自己其實壓根沒有父母。
紳士先生在墻角開口道:“對,這是你找回的第一個真相!
“楚祖,你沒有父母!
第 147 章 第 147 章
楚祖微微揚唇笑起來,在周圍找了一圈,在角落的柜子上看到水果刀,刀上有些許缺口。
拿起刀掂了掂,他有點后悔,該把一樓大廳那把短刀帶上的。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楊芒殊和童秦楨是純學生,挺怕管制刀具,尤其是剛捅過人的刀,帶上短刀指不定會被頻頻側目。
手里的刀上了年頭,抵在指腹鈍鈍的,稍微施力也劃不出口子……算了,能用就行。
楚祖對童秦楨說:“你堅持下,別亂動!
童秦楨完全沒聽見,他半仰著頭,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臉部青筋突突地跳。
在作出危險發言后,楚祖一直沒吭聲。
系統觀察著宿主的反應,緊張問:“您還好嗎?”
楚祖:“我在思考,要不要讓你去買幾本神話故事,我重溫一下,找找感覺。萬一我是神二代呢?那預先想好的修正方向就得再改改。”
系統:“不會的。先王都被您殺了,這個時代的神明是不會死的,反推可得,您爹是人,那您也絕對是最純正的人類!”
“我不是還有一個王姐嗎?”
系統:“您王姐也是……”
頓時,小黃雞像被掐住了脖子,嘴巴長著,不由自主看向了?怂。
完了,不一定,好像真的不一定。
楚祖一度懷疑,原著小說作者是不是喝多了才會動筆。
從世界觀細節到正文主線,各有各的癲法。
本來他想的是,不管刺殺者是誰,干脆直接把人交給王姐處理,也省去問他是誰的功夫。
還能順便和唯一承認的親屬交流下感情。
但假設……“我怎么覺得沈惟笛和他經紀人相處模式怪怪的!
第一天拍攝結束,執行導演對著整理好的素材若有所思。
專門的工作人員在監視器前蹲完了家里固定鏡頭畫面,并標注好哪些能用。
導演和編劇更多關注跟拍內容,外拍結束后才轉頭去整合所有素材。
編劇完全贊同導演的話,點頭:“沈惟笛很不習慣和他經紀人相處!
她指著素材畫面中的幾處,沈惟笛今天去拍了節目組的植入廣告——萬俟祖直接和節目組冠名商談了新合作,剛好能在節目里植軟廣。
等于沈惟笛拿了節目組的廣告分成后,還能從品牌方拿到額外的推廣費。
萬俟祖全程跟著,拍攝時候站在廣告導演邊上,搞得不少人壓力都很大。
廣告拍攝一般是宣傳經紀或商務經紀跟,會嚴格卡死導演拍出的東西。
妝造哪點不符合藝人往期形象,藝人哪個角度更好看,什么動作容易被網友惡搞……這些都要在當即給出反饋。
萬俟祖不管,他看完拍攝,對沈惟笛招手,讓他過來,然后指著導演拍出來的畫面,很平淡問:“你覺得怎么樣?”
沈惟笛沉默半天:“我重拍!
萬俟祖點頭。
廣告導演:“?”
反復了幾次,萬俟祖又把人招過去,還是問一樣的話題。
沈惟笛琢磨半天:“我覺得行了!
萬俟祖:“你不問問導演?”
廣告導演:“??”
后續繼續拍攝萬俟祖沒跟,品牌宣傳負責人帶上市場部總監找上來,把他拉去喝咖啡了。
導演看得犯愁,雖然都知道大經紀不會管小細節,抓拍攝還不如和資方聊兩句有價值,但這不方便讓觀眾看到。
尤其是不方便讓沈惟笛的粉絲看到,粉絲只會覺得自己哥哥被冷落,一個人在鏡頭面前孤軍奮戰。
編劇又翻出沈惟笛的備采內容。
工作人員問:在工作中,您覺得自己和經紀人都充當了什么角色?
這是統一問題,幾個藝人都答得很官方。
沈惟笛的回答是:我要足夠努力才能被他看見。
工作人員臨時追問:聽起來很奇怪,像是您在為了他努力?
沈惟笛:我不是黎亞岷——被他看見才能被更多人看見。
導演抓抓頭發,納悶道:“制作是不是提醒過我們,萬俟祖不想節目提黎亞岷?”
編劇點頭,又說:“他自己提的,還不止一次,萬俟祖在的時候他一點不提,經紀人走了他就開始……”
編劇思考著措辭,“他就開始暗戳戳拉踩。”
導演搞不懂了:“黎亞岷不是他親叔叔?也喂了他不少資源,之前看著關系也挺親,怎么叔叔一走就開始……”
導演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你說……萬俟祖和黎亞岷分家是不是黎亞岷這邊主導的?鬧得很不愉快。”
“沈惟笛被留在萬俟祖這邊,他在叔叔和經紀人里選擇站經紀人!
編劇心里“臥槽”一聲,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干編劇的,腦子里都是些天馬行空又很有邏輯的幻想,自動補起了所有劇情。
萬俟祖這個層次的經紀人時薪恐怖異常,怎么會因為他們抬高通告費就愿意加入呢。
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比如被黎亞岷強制分手,一氣之下氣了一下,帶沈惟笛上綜藝,讓黎亞岷看看,沒了他還有個聽話侄子。
沈惟笛充分領悟了經紀人慪氣的心態,有機會就見縫插針刺叔叔兩下。
合理了,一切都合理了。
導演覺得自己理解了一切,大手一揮:“素材給后期發過去,不用刪減,就按照這個搞成片!”
真的只是假設……“你是不是又認錯人了!
祖岐安沖喻言笑,“我讓你別動,你跑來干涉我游戲?”
喻言下意識松開手,木訥的臉上流露出恐懼,應該是想起了祖岐安對游戲的態度。
祖岐安看了眼電子牌上的比分,不知道誰死了,紅隊積一分。
“雖然輸了也無所謂,但我不是很想輸。你知道我哥,我最受不了他拿那副眼神看我——”
祖岐安說,“四個隊伍八個人,已經死了一個人質,你是大學生,學習好,你幫我算算,運氣最差的情況下,我最少還得殺幾個人?”
喻言憋半天:“我……我文科生!
祖岐安挑眉:“文科生不學數學?”
喻言:“不知道……我沒學。”
祖岐安:“我算出來結果是6!
那不就是在場全部人了嘛!沈惟笛最近一直心神不寧。
喬恬和公司解約,淡出視線,黎亞岷飛去國外進組拍攝《SUNSET》,網上基本沒有再談論潛規則的事。
鋪天蓋地的全是萬俟祖的消息。
他和誰見面,又達成了什么合作,黎首娛樂的版圖擴大,以及——
走了一個喬恬,又來一個諾拉·李。
沈惟笛非常介意這件事。
他太清楚自己這些年能成名的原因了,萬俟祖幾乎是讓他踩著黎亞岷上位。
從參加S級選秀開始,他是黎亞岷侄子的事就不是秘密。
萬俟祖還把他打造成了黎氏唯一繼承人的形象,一個不缺錢也不缺未來的年輕人,因為喜歡舞臺,才暫離家族,以新人身份從頭學起。
萬俟祖不需要他改脾氣,謙和的人太多了,反而給人留不下印象。
“口無遮攔的漂亮富二代”,這類人設在當年的娛樂圈還算新穎。
只要他能脫穎而出,經紀人不在乎要處理的麻煩。
更何況,有黎亞岷“珠玉在前”,沈惟笛那點小糾紛也不算麻煩。
成功出道后,沈惟笛也沒少蹭他叔叔的資源,時尚雜志,商業代言,以及后來塞給他的那些劇,多少都和黎亞岷有點關系。
總體流程可以概括為:
黎亞岷惹麻煩——萬俟祖不搭理他——有意向的資源落到沈惟笛頭上。
沈惟笛儼然成為這對合伙人非暴力對抗中的受害者——也是受益人。
黎亞岷本人也是這么認為的,還拿這事和沈惟笛嘲諷過很多次。
事實上,黎亞岷的資源本質屬于萬俟祖的資源,他要給誰給誰。
他原可以把這事干得妥帖,但放在叔侄身上實在沒必要。
兩個人都是不會虛與委蛇的性格,萬俟祖不當調和劑,他是控制這段關系的主導者。
吵起來好啊,吵起來才能讓黎亞岷忘了,萬俟祖手下還有個過得舒舒服服的喬恬。
沈惟笛很清楚,給喬恬的資源看著不起眼,都是精心篩選后的。
劇組關系融洽,把演職員表拉出來,往上攀,從家庭關系和師徒關系順下來,能找出的個個是狠角色。
只要等一個契機,有合適的本子,萬俟祖隨時能把喬恬推上去。
現在喬恬解約,萬俟祖這幾年的安排都付之東流。
但報道說,萬俟祖一眼相中諾拉·李的天賦,對這次合作寄予厚望。
沈惟笛不清楚身處國外的黎亞岷是什么態度,但他知道自己處境非常不妙。
他不能一直靠撿漏,當萬俟祖真的不再管黎亞岷,他在經紀人心中也就失去了價值。
說來好笑,沈惟笛也算是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但要想繼續走,居然還得看經紀人的眼色。
只能說萬俟祖的安排太刁鉆了,從一開始就把沈惟笛和黎首娛樂高度綁定,人設還是“太子爺”。
沈惟笛想翻臉違約去別家都不可能,沒人敢接手。
由于長期高質量資源都來于經紀人,沈惟笛也不具備自己創立工作室單干的條件。
萬俟祖真的把手底下的人吃得死死的,一點動彈的空間都沒有。
黎亞岷是這樣,沈惟笛也是這樣。
并且叔侄倆還生不起撕破臉的念頭。
黎亞岷的選擇里壓根沒有這項,沈惟笛則是因為當初那句——
【你會被所有人看到,被所有人重視。】
萬俟祖基本實現了他的承諾,所有人里為唯獨排除了兩個:黎亞岷,以及萬俟祖本人。
沈惟笛思考了很久,最后找上谷安。
“我要轉型!
作為執行經紀人,谷安沒和黎亞岷一起出國,只讓團隊其他經紀和三個生活助理去伺候祖宗。
聽到沈惟笛的要求,且確定他不是又開始發神經,谷安放下手頭工作,嘆了口氣。
找了個空的會議室,谷安以資深經紀的身份,和沈惟笛認真聊起本該在他入行就詳談的事。
“……我來算,我來算!”
喻言慌不迭說,“你讓我算,我……我能算!”
“算了。”祖岐安搖頭,“你跑吧,我先去殺其他人,要是分不夠我再來找你!
喻言:“……”
您直接說來殺我得了,還怪禮貌的。
喻言還想說什么,一支短箭“嗖”地一聲射入他腳邊。
祖岐安立刻看向箭矢飛來的方向,虛起眼,不管喻言,一個箭步沖刺了出去。
幾秒的功夫,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叢林中。
游戲場地夠大,在各處藏了資源,已經有玩家拿到武器了。
喻言知道不能呆在這兒,他還有些感激祖岐安離開了,如果拖著他一塊兒,搞不好他又會在祖岐安動手前把人拽住。
他管不住這手。。!
跑前,喻言咬咬牙,抓住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后領,把他往草叢里拽。
偷襲的玩家拿了把十字|弩。
對沒經驗的人來說,這武器也就靠玄學,現代十字|弩配備了自動拉弦裝置,但依舊需要一定的力氣和技巧。
最致命的是,十字|弩的填充過程相對較慢。
等玩家手忙腳亂將箭矢對準固定進弩槽,祖岐安已經順著軌跡摸到了他面前。
“他來了——!”
祖岐安俯身躲過橫劈來的劍光——游戲似乎只提供冷兵器。
這和訓練無關,和天賦也沒關系,真到生死瞬間,反而是直覺更起作用。
直覺能靠經驗累積,經常游走在邊緣的人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畢竟祖岐安的游戲經驗足夠豐富,動手次數也夠多,他在場外的賠率低得驚人,很多玩家看了游戲規則后就直接壓他贏。
祖岐安在這類游戲上就是具備無解的優勢。
避開一劍后,祖岐安直接拽過眼前持弩的玩家,腰上用力連人帶武器扭轉半身,攥緊他的手扣下了十字|弩板機。
“我這也算正當防衛!
他還有功夫在驚懼萬分的玩家耳側說,“你別抖,我都不好瞄準了!
這箭射了空,帶著紫色手環的玩家冒著汗,心有余悸死死瞪著祖岐安和受制的隊友。
這一刻,微風吹開樹梢,上空有人微微一動。
——紅隊玩家一直盯著祖岐安,所有玩家都不可能忽視他的。
如果不解決他,哪怕拿到了能決定勝負的積分,這個瘋子也會因為惱怒殺了所有玩家。
他干得出來這種事。
紅隊玩家會有所動作,因為他認為時機到了。
天上突然下起雨。
假設面前這位被系統認證為死亡之神?怂淖儜B……就是他的王姐呢?
不然他怎么大半夜在王宮穿裙子跑來跑去,身后還跟著奴隸。
那么多神話,神明和人類什么愛恨情仇都有,就是沒有生殖隔離。
既然生殖隔離都不算事了,那再狂野點,性別又算什么。對吧?
原作者的寫作風格已經很不拘一格,萬一回溯后自動補全的邏輯,也統一了他的文風,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祖伊——!”
一聲呼喊打斷了楚祖的思緒。
在離他有十來米距離的地方已經跪滿了一圈人,此刻正在挪動身體,給匆忙趕來的人騰出位置。
一位女性滿臉焦急跑來,和祖伊外貌有著七八分相似,臉上依稀能見歲月的痕跡,耳上款式復雜的黃金耳飾泠泠作響。
她在距楚祖兩米左右硬生生停了下來,表情愕然,應該是被眼前景象給驚到說不出話來。
待她反應過來,立刻半跪在地。
跪的不是祖伊,是?怂。
“至高的希克塔,您的慈悲如海,榮耀超越萬物,懇請您寬恕陛下的僭越。”
楚祖和系統同時松了口氣。整個帖子有三十多頁,楚祖看了前面幾頁就沒再看了。
局限于主角和主要配角的視角,讀者似乎真的把「楚祖」當成他表面塑造的那樣。
但評價不算壞。
讀者嘛,本來和作者也沒深仇大恨,你尊重他們的腦子,他們也尊重你的表達。
順利完成整個劇情,至少能把系統買回來?
楚祖不太確定行情,只能還是按照原定規劃著來。
系統也在看了論壇后想起什么。
“上次和作者對線……和作者商討劇情改動的時候,作者認慫了……我是說,作者醒悟了!”
系統說,“我跟他爭取了權限,只要大致走向還算穩,不修改結局,中途情節多點也沒關系!”
“金榜前三,多的情節字數都是賺,他哪兒能有關系。”楚祖嘖嘖。
系統一想,也是這么個事兒。它又開始氣不過了,叫囂要去找上司撒潑,就算三個月禁言撤銷不了,也要討點好處回來。
楚祖完全尊重系統想要捍衛宿主權益的訴求。
“三個月禁言剛好讓我養傷,但撐不完兩百章,我得看情況選個良辰吉日‘死一死’,運氣好的話還能省下「物理學神獸」!
楚祖凝思。
“等我好得差不多,就強制把我叫醒吧。早點醒早點走,省得小盧每天來打卡,他不煩我都煩了!
顯而易見,這位才是真·王姐。
童秦楨已經接話了:“可以可以,絕對可以,遇到事情找警察叔叔準備沒錯!”
楚祖點頭,算是同意。
就當試試,他也需要弄清這些房間的規則,并找到紳士先說口中的“完全空白的房間”。
紳士先生在試圖告訴他一些事,在尋找房間的過程中他總會弄懂的。
楊芒殊也終于在殘肢和亂七八糟的雜物里找到了想找的東西。
那是一份舊報紙。
【家暴釀悲。河淄恍译x世,警方介入調查,背后過程駭人聽聞!】
第 148 章 第 148 章(21.4w營養液加更三合一)
舊報紙被壓在裝細碎東西的鐵盒下面,不少部分沾上了黑色血跡,看不清楚。
楊芒殊看了個大概,和他們東拼西湊出的真相沒太大出入。
她把這事告訴給了楚祖。
楚祖:“就這樣?”
楊芒殊不明所以:“對……?”
楚祖點頭,轉身把兩個頭先放進衣柜,頭太大了,衣柜合不上,他站外面抵住柜門,招呼童秦楨過去。
楚祖不是故意的。
?怂绕胀ㄈ诉脆,捏手里跟捏薯片一樣。
加上系統跟他講了納奇婭出現后被自動補足的設定,他沒控制好捏薯片的力道。
結果頭就哐當掉下去了。
不過踢那一腳是故意的。
再漂亮也沒用,看著煩心。“不不不不不!”
尼利亞四下張望,山體倒是穩住了沒坍塌,那該死的教堂還在炸個不停,也不知道哪兒有這么多好炸的。
黑色身影穿過火焰,尼利亞冒著汗,看到?怂o他的好兄弟換了個造型。
秘術也講基本法,哪怕?怂梢杂妹匦g不斷修復被燒灼的身體,但衣服燒沒了就是燒沒了。
此時的「波利卡」渾身上下只有關鍵部位被黑霧擋著,相當不雅。
不僅不雅,居然還歹毒的有八塊腹肌。
“我打死不走,您命令我走我都不走。”
尼利亞急了,咬牙,“他不能玩弄波利卡的身體!裸|奔已經是莫大的羞辱,居然還給他搞了個假腹?!羞辱誰?他在羞辱誰?!”
……
楚祖:“還不錯,很有活力!
系統:“……”
“你就讓讓他吧!
楚祖盤腿坐在意識海里,頭上頂著小黃雞。
他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工作,現在就等尼利亞弄死?怂,爽完這把就回去結算。
連怎么退場都不用想。
離開深澗行宮后楚祖就結束了回溯,后續內容全由系統轉述。
?怂脑{咒當然不止讓祖伊頭發變白一縷,那只是副作用,真正的詛咒來自胸口的結晶。
在剛被詛咒的時候,胸前的結晶只有指甲蓋大小。
等祖伊四十多歲,他半個身體都硬質化,嚴重影響身體行動,并且不受任何秘術影響。
當他死去,整個身體迅速被結晶包裹。
?怂屪嬉恋诌_不了人類的終點,永遠在逐漸收縮的結晶中一點點看著世界的改變。
看人類逐步忘掉薩格特尼,再度歌頌神明,并將他視為世界的敵人。
腦殘一個。
當時讓系統不要干涉琥珀的事是正確的,現在只要希克塔一死,詛咒自然解除,祖伊正式殺青。
“尼利亞這人干小事不過腦子,直接沖。干大事必須給自己找理由,他沒大志向,找的理由也稀奇古怪——你別看他說什么,看他做了什么!
系統正在看。
只見尼利亞正雙眼冒火,嘴里喊著“把我兄弟的小豬肚皮還給他”,往希克塔那兒沖。
慘不忍睹。
“現在讀者讀到哪兒了?”
“您稍等。”系統快速查閱,“進度很快,斷章在尼利亞說波利卡的假腹肌那兒。”
小黃雞順手打開讀者論壇,它都快忘了還有這東西。
“宿主……”
系統撲騰兩下,跳到楚祖懷里,把小面板上的論壇共享給它的宿主。
《萬王之王:薩格特尼的繼承者》
《圣伊莫萊的學分狂徒》
《萬王之王:從萬國戰爭開始的尼利亞》
“現在破案了。”
楚祖把納奇婭略帶粗暴的“扶”起來,也不管現場處理,熟練擺出一副“我還在氣頭上誰來我弄死誰”的模樣,直接轉頭就走,還踩著來時用血鋪開的暗紅大道。
理所當然的,沒有人敢攔他,哪怕是納奇婭也不敢。
“我年少成名一部分是確實性格暴,老國王就喜歡暴脾氣,所以沒人敢管我!
楚祖邊走邊分析,“加上希克塔這個變態一直騷擾,他讓我越來越輕視死亡!薄爸芾蚶蚝徒婧喼笔菭I銷的天才!
看著鋪天蓋地的報道,李琦雅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雖說國內習慣花錢買影評,但這次李琦雅在《遞歸》這塊的開銷屈指可數。
大多影評人都自發給了好評。
為了搶占時機,在電影結束后,馬上回家寫稿剪視頻的不在少數。
考慮到要等院線下映,流媒體才會出資源,逐幀分析的時間還得靠后。
于是,這些博主連影評標題都不用絞盡腦汁醞釀。
能吸引眼球的要素已經齊全。
周晟政和周莉莉。
《歸諦》與《遞歸》。陸安忌來得很快,他直接刷了門禁卡!皯撌敲庖呦到y出了問題!
系統仔細掃描了祖岐生的身體,得出結論。
“前段時間您太拼了,又是很耗腦力的計算,又是腳踏三只船跑來跑去。”暴雨后,新西蘭的天氣好得出奇。
聚餐結束,劇組回到了住所。
諾拉立馬拉著李狗蛋充當苦力,她真的帶了好多東西,據說是從萬俟祖回國后準備的。
Marcus:“每年她都會精心挑選你的生日禮物,所以大多數東西都沒什么經濟價值,但被細心保存到了現在!
李狗蛋著重強調了“精心保存”,希望發小能領悟他的意思,不要覺得東西幼稚就隨便對待,他肯定會抗議。
萬俟祖還在和人打電話,聽完,讓李狗蛋把東西放他房間。
李狗蛋一趟搬不完,為了安靜,萬俟祖直接去了獨棟樓頂天臺。
電話結束,剛一回頭,Marcus和諾拉兩個小腦袋就從墻邊鉆出來,兄妹長得有幾分相似,又一上一下,頗為喜感。
諾拉伸出手,她拿著一瓶紅酒和三個杯子:“這是媽媽給你的!比紵木弈荆珊缘暮哟,就連星辰也快從蒼穹墜落。
薩格特尼一世仰望天空,又俯視大地,猩紅瞳色如夜空紅日般明亮。
他左手是被掐住脖子,已經昏死的?怂,右手提著卡圖爾和亞圖魯的頭顱。
兩位神明不知祖伊身上彌散的濃郁死亡從何而來。
他們不解祖伊平靜到詭譎的怒火從何而來,自己又是如何被找到。
轉眼間,肅殺的重劍已經呼嘯著砍斷了他們的腦袋。
山崩地裂早早驚醒了熟睡中的薩格特尼人,世界刮起風嘯,將王的狠戾帶到每一寸土壤。
那股風聲夾雜著還未褪凈的肅殺,像砍斷神明的重劍還在揮舞,懸在頭頂,抵在喉間,停在心臟上方一寸。
祖伊來到深澗行宮時,翡安已經早早等在了這里。
翡安睡了很長時間,再次醒來,身體的急速生長讓她痛不欲生,她的骨頭像被掰斷了重組,肌肉和皮膚也被全部撕開,再縫合。
急速生長后,是急速的衰老。
薩格特尼人想象不出一百五十多歲的老人會是什么模樣,但假設他們看見翡安,“蒼老”的概念會就此誕生。
翡安艱難托著一把劍。
“這是您曾經賜予那孩子的……勇氣。”
她的嘴唇頻繁地運動,試圖彌補牙齒的空缺,句子斷斷續續,偶爾帶有微弱的咝咝漏氣聲。
“他讓我還給您。他說,他贏到自己的劍了,并感激您賜下的一切!
翡安:“我或許猜到了您的意圖……偉大的萬王之王!
她費力將劍托高,“依我的愚見,這是比黃金更有價值的東西,價值由您賦予,任何擁有它的人,都會擁有不屈的意志,與生存的決心!
Marcus也伸出手,拿著一瓶便利店買來的檸檬汁:“她說的是那個杯子,不是酒,媽媽在慈善拍賣的時候買來的——你今晚喝這個!
萬俟祖被這對兄妹逗得嘴角上揚。教堂崩塌的瞬間,里面的管風琴也發出獅吼般轟響,整座山都發出震顫,圍在外的秘術師和駐地騎士全都繃緊了神經。
塵囂中出現尼利亞的身影,他左手抱著瘋狂哭泣掙扎的珊潔莉娜,右手托著萊希特,像只發狂的野豬往外沖。
“布萊絲女士——!”尼利亞鬼叫聲比所有聲音都慘烈。
尼利亞沖刺的速度快得驚人,連駐地騎士也多看了幾眼。他停在布萊絲女士面前,滿頭大汗,但不喘氣。
“快快快,布萊絲女士,這倆還有活路嗎?”
把人一股腦交給全校最可靠的女士,尼利亞擦擦汗,扭頭對校長吼:“不行,打不過,拿人數填也沒用,趕緊逃!
駐地騎士視線緊鎖教堂,不妙的動靜讓他們的手已經握上了劍柄。
一名騎士皺眉對尼利亞說:“希克塔點名要你來,你不能——”
“我說你們打不過,趕緊逃!
尼利亞推開騎士,沖在場所有人大吼,“都離開,波利卡那個混球拿自己換了珊潔莉娜,他可是這個學院除我之外最有天賦的傻逼!”
校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拍尼利亞腦袋:“圣伊莫萊的學生不許說臟話!
眾人都不知說什么好,校長和這學生都是什么玩意兒?接近四點天已經亮了,可教堂上方一直籠罩著遮云蔽日的黑,云層在翻滾,雷光滋閃……
現在是糾正校風的時候嗎?
而突然,尼利亞頓在原地,他捂著胸口,喊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聲音。
“別跑!都別跑!不能跑!死在這里也不能跑!!”
讓大家趕緊逃的人是他,現在跟傻子一樣喊別跑的也是他。他說波利卡讓出了身體,但看起來神經的人是他才對。
就連在布萊絲女士手底下邊哭邊掙扎的珊潔莉娜都沒他瘋。
協會的秘術師和駐地騎士當然不會因尼利亞的話就退縮。
柯淮仕山下還有小鎮居民,疏散的貴族學生也在其中。
在秘術協會庭議和王城騎士團趕到前,他們一步都不能退!
尼利亞看著他們沖向教堂,無數人越過他的肩膀,校長終于摘了他的紫色領巾,塞到尼利亞手中,嘆氣。
“你留在這里保護布萊絲女士,尼利亞。”
話音剛落,教堂的坍塌加劇,校長轉身靠近,和其他秘術師一同固定住山體,騎士沖進喧囂的廢墟。
火光在那時乍現,教堂鑄鐵的窗格被高溫融化,也將奔跑的甲胄吞沒。
波利卡的聲音時隱時現,他似乎在痛快大笑。
布萊絲女士將珊潔莉娜壓在身下,抵抗這股震顫,
尼利亞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因為薩格特尼一世在剛剛出現了,喊他的名字。
王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當逃兵,逃兵的下場會比直面希克塔還要凄慘。
尼利亞認為,祖伊是在警告他。
但現在,薩格特尼一世還對他說。
“這次你可以逃,尼利亞!
兄妹關系確實很親密,滿上各自的飲品后,嘴巴就沒閑過。
Marcus還在控訴諾拉的暴行,苦口婆心希望她不要在萬俟祖身上學到暴力的壞毛病。
而且萬俟祖現在也金盆洗手了,只罵人,不動手。
諾拉聽到勸阻后也只是稍微偃旗息鼓,嘴上還在威脅Marcus,說要將他的罪名告知父母。
世界上怎么有人滿腦子都是把妹妹送上法庭的?她只是捍衛了親哥的名譽權,為什么還要被親哥指責。
Marcus和她說不通,干脆拉著發小當盾牌:“他讓我干的,老板說了算!”
諾拉變臉極快,因為生氣亂飛的五官歸位,漂亮又矜持。
她換了種攻擊方式:“你都三十幾歲了,怎么看起來像是祖的晚輩,我覺得好丟臉!
Marcus:“……我心態年輕不行嗎?”
他也抓住了能攻擊的點:“她說你老了,祖,你聽到了嗎?”
萬俟祖端著檸檬水和他干杯。
在這個溢滿繁星的夜里,男人伸出手,掠過著夜的輪廓。
他將爭執的兄妹拉開,時隱時現的星星隨著他的手灑落,在三人之間連成銀河細線。
“我沒聽見!比f俟祖笑著說。
“大祖本來就不是耐造的人,高強度工作的疲勞和壓力影響到了免疫系統,才發燒的!
楚祖捂著額頭,他剛看時機差不多,想退出意識海,剛換到祖岐生身上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祖隨便作屁事沒有,大祖稍微認真就算過勞……楚祖很無語。
“只能老老實實養病,一換到大祖,我腦子都是懵的,動不了,就想干脆躺著等死!
楚祖嘆氣,“如果對面不是關服,我都覺得有不知名專員又開始給我使絆子了。”
“只是略微嚴重的發燒啦,去醫院很快就能好的!”
系統安慰完,問,“您之前都不怎么生病嗎?”
它覺得楚祖好像對發燒存在認識誤差。
之前的任務里,最常躺在病床上的是《霓光之冕》的「楚祖」,不過倒也沒自然生病,都是些容易原地暴斃的頑疾。
“生病啊,不然我怎么死的!
楚祖說,“連續熬夜碼字后急性心肌炎,直接猝死了!
小黃雞:“……”
小黃雞拍案而起:“……鍛煉!我們得鍛煉!!”
楚祖只當沒聽見,用工作來麻痹小黃雞蠢蠢欲動的危險想法。
關服干得挺妙,楚祖想讓他介入兩兄弟間,但他沒那么做。
他的重點依舊是孟裕安本人。
兩兄弟變成現在這樣有各自的原因,繞著兩兄弟打轉的孟裕安也會有自己的原因。
不是單純的責任心,也不是簡單的追悔,人的情緒很復雜,所有感受里最直觀的永遠是和自己相關的部分。
關服能干成「意難平修正」的王牌,確實有點本事,他拿不準其他角色,但會冷靜分析自己角色的狀態,并試圖往好的方向作出改變。
就這一點,已經甩開之前專員八百條街了。
“我記得他說他想辭職……”
楚祖替隔壁上司嘆了口氣。
歪瓜裂棗成堆,有天賦的想跑,這誰聽了不落淚。
“對面專員……”
系統猶豫了會兒,“他好像在意識海里狂哭呢!
楚祖:“?”
小黃雞:“呆毛小雞一直在給我轟炸鬧連接,說它從沒見過宿主哭成傻逼,一邊哭還一邊著魔似的說‘三個人的舞還是太難跳了’!
“呆毛小雞好像要瘋了,還擬定了投訴信,說我們對它宿主展開了慘無人道的人身攻擊!
楚祖:“那它投訴了嗎?”
小黃雞:“沒呢,投訴得宿主同意。它的宿主不如咱們,還沒靈活掌握投訴這門手藝……‘
它說,“不過呆毛小雞真的好惡毒啊,它直接把錄音發給我,讓我聽了快二十分鐘的喵喵狂哭……”
“你就跟它說……這是成長!
楚祖琢磨著有沒有能用的案例,“你看被我搞哭的人也不少。唐崎哭完成了頂天立地大男主,陸林哭完洗心革面,尼利亞哭完……算了,他天天哭!
他不記得陸安忌哭沒哭過,阿祖爾的時候時間線拉得太長,最后印象就是自由小海盜,反而記不起小陸同學除了刻薄扭曲外還有什么。
“總之,挺好的!
“就當是交個朋友,你去給對面系統支會聲,讓它放宿主現在哭吧!
楚祖說,“我要開始推劇情了,我怕現在他憋著,到時候他繃不住,哭出意識海,讓孟裕安OOC了,那多不好意思!
小黃雞:“……好哦。”
實驗所對他完全開放,只是會留下信息,而陸安忌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事情。
他穿過在阿祖爾記憶中見過的房間,在無數“怪物”間快速奔向盡頭房間,找到了阿祖爾。
這只笨蟲躺在繭里,被拉起來之后,渾身都是福爾馬林的味道,只是盯著他,一動不動,比標本還像標本。
“你想回太陽!标懓布烧f。
阿祖爾沒有說話,安靜點頭。
陸安忌的眼神久久停在阿祖爾身上,嘴角顫動兩下,笑了,然后開口。
“因為你受不了外面那些東西了?”
他說,“但我們都是那種東西,你更幸運,我其次。不光是星環,地球上還有數不清的怪物,他們被人類制造出來,又被人類拋棄。”
說著,陸安忌笑容加深,黑色眼睛中一絲光線也沒有,全是死寂。
阿祖爾沒有再說“我們不一樣”,陸安忌不會接受。
他看著陸安忌,青年的面龐上透露出隱晦的瘋狂,被一分為二的兩個部分在此重疊,交融,發出刻骨的憎恨。
“你想做什么?”
阿祖爾輕聲說,“你一直說想殺了母親,但你從未見過她,你還憎恨人類,可你愿意為了人類參加戰爭——”
他頓了頓。
“我不明白,但你不能這樣,陸安忌。你不能把自己擺到人類口中的‘工蟲’的位置,你和我,我們不是為此出生的!
陸安忌回答不了阿祖爾多數問題,唯獨最后這句話,像是寂靜世界中連綿不絕的轟鳴,一頓狂轟濫炸。
陸安忌張嘴想說什么,最后變成一個干澀的“我”。
阿祖爾等著他回答。
難以描述的各種情緒越過了憤怒和憎恨,順延脊椎攀升,密密麻麻散在四肢。
陸安忌只能從中識別出蒼白。
“我們不是為此出生的”,好像只有阿祖爾能堂而皇之說出這句該死的話。
刪除句子里的“不”,這句話就成了實驗室最好的宣言。
“我就是為此出生的!
陸安忌冷漠說,逐漸清晰的眉骨落下冰冷的戾氣。
“我就是人類手里的工蟲,被你吊死也無所謂的東西,我在這里最恨的就是你,但你死不掉!
他語氣愈發冰冷,但沒有平日的怨毒。
“不管我給你打多少耦合劑,灌多少鎮定劑,你都死不掉。我做夢都想看到你的尸體,下一場夢就是把你的尸體拖到你母親面前,問她,這就是你照顧了四十幾年的玩意兒嗎?”
陸安忌的手抓緊了阿祖爾胳膊,他的手指還在顫抖,和意識海里如出一轍。
“但我需要你!敝Z拉一直在時尚圈混,主要網絡社交平臺是INS。
她在今晚上傳了一段二十幾秒的視頻。
拍攝方式簡陋,手機的也很感光糟糕。
在昏暗環境下,后置鏡頭把所有東西都拍得模糊,和她INS上其他精致有設計感的高清視頻形成明顯對比。
但內容很有趣。
諾拉只在右下角露出了光潔額頭和笑彎了的眼睛,拍攝主體是身后依靠著天臺圍欄的兩個人。
高個子站姿輕松,平日一絲不茍的頭發被風吹亂,臉上掛著笑。
另一個小卷毛則蹲在地上,左手紅酒瓶右手紅酒杯,大聲抱怨:“到底誰才是她哥哥啊,我受不了了!”
沒聽到回應,小卷毛抬頭,一眼看到了諾拉正在偷拍的背影,因為醉酒而發紅的臉瞬間面露驚悚,撒開腳丫就忘她這兒狂奔。
諾拉:“祖,攔住他!”
萬俟祖還沒動作,小卷毛把自己摔了個狗吃屎。
諾拉幸災樂禍笑得不行,鏡頭也跟著猛烈搖晃,等恢復正常,小卷毛已經背對鏡頭,掛在圍欄上自閉。
萬俟祖:“干杯么?”
畫面里出現了拍攝者另只手握著的高腳杯,還剩一層紅酒。
諾拉:“干杯!”
小卷毛也不情不愿舉高了手,把空杯子和萬俟祖手里的檸檬水碰了碰。
視頻的配文是:"Still the same troublemakers, just with better excuses [酒杯][煙花] #GrownUpButNotReally"
(還是那些搗蛋鬼,只不過借口升級了 [酒杯][煙花] #表面長大而已)
因為關注度,這條INS迅速被搬到了國內。
黎亞岷也看到了。
視頻停止播放后,房間安靜冷清。
他倒扣上手機,翻身躺在床上,頭昏沉沉的,感覺渾身發冷,把保潔換好的被子扯到身上,頭埋進枕頭里。
黎亞岷其實能理解萬俟祖說的絕大多數事。
黎亞岷唯獨不理解,萬俟祖身上就像有開關似的,啪嗒一聲,關掉按鈕,他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原因被逼問出了口:萬俟祖覺得他配不上他。
兩個“他”并排放在一起,分別代表了誰再清楚不過。
只要是萬俟祖決定的事,不論別人說什么都絕不會改。
他的失望已經擺得明顯——但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失望的?
那次影響到黎首娛樂的緋聞爆發的時候?
幫他上上下下處理劇組關系的時候?
開始和更大的平臺合作的時候?
他說,“你受不了外面的東西,我也一樣!
陸安忌順著阿祖爾胳膊,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往外走,來到那些玻璃倉中央。
實驗體再度涌動,試圖穿過玻璃來到阿祖爾身邊。
“因為難以忍受,無法接受,出奇的憤怒和憎恨,戰爭就是由此開始的!
阿祖爾見陸安忌的視線游離在各個玻璃倉間,最后看了過來,和他四目相對。
在那雙漆黑的眼睛里,阿祖爾居然能找到小小的自己。
“我要發動我的戰爭,阿祖爾。”
他的面部肌束在顫動,恨意混雜著厭惡,不知對誰的厭惡。
“我受夠了!
“我要毀了這一切。”
阿祖爾大概能理解死亡的概念,但依舊對戰爭一知半解。
這似乎是種群和種群間的消耗,但陸安忌說他要發動他的戰爭。
這似乎也合理,如果只有母親、阿祖爾、陸安忌能稱為家人,能否稱為新的,更小的種群?
陸安忌看出了阿祖爾的顧慮,說:“不是家人!
他的手握得更緊,“我們是朋友,阿祖爾。家人會出賣彼此,朋友不會,朋友間可以相互憎恨,但也能相互信賴,只要他們還需要對方!
“你需要我做什么?”阿祖爾問。
陸初霖和姜祖。
隨便拉一個對比出來,都是熱點!
首日票房剛擺上她桌面。
3.2億人民幣,對于這個只有郁林有些許號召力的團隊而言已經是奇跡了!
《遞歸》的口碑還在持續發酵。
公司分析師根據歷史數據、當前市場趨勢、社交媒體反映等信息進行分析,雖然不是百分百,但票房一路走紅已經肉眼可見的事實。
同時,網上正在瘋傳那段姜祖的采訪。
除了數位影評人的驚愕和不舍,在轉職教授后不再頻繁面對媒體的蔣老師也出面接受采訪。
他說自己其實沒教什么,更像是被周莉莉找去炫耀了一通。
蔣老師很惋惜影視行業留不下姜祖這類天才,不過會尊重他的決定。
“第一部電影也是最后一部電影,如果說放別人身上大概率會被懷疑炒作,但偏偏是姜祖!
李琦雅在辦公室感嘆著,突然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她瞥了眼來電備注,嘴角上揚,接電話的時候已經又擬好了親昵驚喜的語調。
“誒,是我,小李。”
“對,之前已經按照要求提交了表格,現在剛好電影也上映了,完全符合標準。”
“瞧您說的,怎么能算貪心呢,我和莉莉也只是想要知道咱們的努力在行業內的評價,以后也好提高,是不是這個理?”
“沒問題,宣發和發行上當然沒問題!
“好,謝謝您!
電話只持續了五分鐘不到,李琦雅等到對面掛斷電話后才放下手機。
她深吸一口氣,立刻給周莉莉打去電話。
向來氣定神閑的李琦雅也難掩此刻的興奮,這不是她全權跟進的第一個項目,但卻有可能成為收獲最大的一個。
電話接通后,李琦雅不等對方開口,也直接略過了繁瑣的寒暄,單刀直入:“周莉莉,你可能要準備幾份獲獎感言了!
周莉莉安靜了幾秒,聲音壓著:“能不能給個準,什么叫可能!
李琦雅失笑:“我哪兒去給你準,能花錢買獎的話我至于跟你搭伙?”
她一邊在電腦上通知沖獎公關團隊集合,一邊快速說:“在年末,話題度又高,本身質量過硬,提名十拿九穩。接下來全是我的工作,就讓你準備下獲獎感言,很為難?”
周莉莉:“行,那我也給你準備一份!
李琦雅直接笑出聲:“我記得周薊一直提防著我上臺搶你獲獎宣言——那你記得寫好點,我念完說是你寫的,我看他會不會氣死!
系統:“真變態啊。希克塔明明就是死亡之神,結果他的興趣愛好是……來找死?”
“不知道!薄袄鸂栆粋人事主管,跑來給小孩灌迷魂湯,是不是有點大|炮打蚊子?”
楚祖對系統吐槽,“還說是我朋友,我哪來的朋友?”
系統這些日子一直致力于給自己上司找不痛快,靠宿主傳授的話術,還真讓它搞來了點好處。
沒有副作用的鎮痛劑,雖然效果持續時間只有三小時,數量也不多,但藥效非常好,楚祖用了就跟無痛癥沒區別。
楚祖只在意識徹底清醒的時候使用,其余因為身體原因暈暈沉沉,或是陷入沉睡的時候一概不管。
他其實沒什么問題了,身體對賽博格的排斥反應也在逐漸降低。
還像個半人本鐵的抽象藝術品癱瘓著,只是因為禁言時限沒到,來看病的人身份地位也還不夠格,得再等等。
就這么耗著,也算愜意地過了兩個多月。
系統剛結束今日對線,美滋滋拿著一打鎮痛劑回來。
它先給楚祖補了一針,補完才說:“反正西德尼不愛喝湯,湯又不管飽!
“……吉夫斯這段時間不見影……拉扎爾都能直接上門,看來小盧是真的完犢子了……他是不是還想搞死我來著?”
“因為吉夫斯執行了底層指令,越過小盧對您出手,現在被剝奪與您相關的所有權限。小盧倒是有直接派人監視您,但被戴熙安和拉扎爾他們處理好了!
“又因為少了您這位全年無休能打能干還不抱怨的冤種手下,小盧解決不了暴亂的下層區。唐崎還撿回了唐家繼承人的身份,改變往日死死針對上層的態度,開始用懷柔政策拉攏了不少人!
經過上次楚祖在下層十八區的劇情,主線大致沒變,很多細節產生了微妙差異。
“他的口號好像也變了,以前不是什么「奪回我們的太陽」嘛,現在是「我們不接受,我們選擇」!
這群人想換老板的決心明顯,老板自身又焦頭爛額,手伸不了太遠。
總體來說是好大事,完全的順風局。
楚祖更介意的是——
“他怎么抄襲我的臺詞……還給我改了?!”
“作者說是唐崎是在借鑒,他現在也干涉不了劇情的變動!敝绖撟髡邔@塊很敏感,系統開始打圓場,“當然,我在發現的第一時間就去抗議啦,作者那邊愿意按比例給您分稿費!”
“我又用不了他的臭錢!”楚祖還在氣憤。
“直接兌換成信用點,10:1的比例,不和任務評級綁定,整本小說完結之后結算。《霓光之冕》現在沖到了金榜第二,日賺斗金,分成不會少!”
系統就像自己暴富了一樣,開始傻笑,還暢想起暴富后的未來。
“我看中了商城的「王大師」,使用之后不止單次任務使用,今后都能用得上……「物理學神獸」也得多買點囤著……還有止痛劑,直接搬空商店!”
作為一個有底線,有職業修養,對文學持敬畏態度的小說家,即使面對「金錢」攻勢,楚祖依舊展示了自己骨子里的……溫良。
他瞬間不介意自己的原創句子是不是被挪用了,看系統就像看傻兒子似的:“買,都能買,買之前記得先把你自己買回來!
系統把自己變成一只鵝黃色小雞,在楚祖腦子里撲騰翅膀快樂轉了兩圈。
楚祖想起什么,問,“不過拉扎爾說的開源代碼是怎么回事?”
系統嘩啦啦翻找設定集,結合原文后回答:
“數據解放日是四大家族為了封鎖專利制造壟斷弄出來的東西,他們自己泄露大批數據,又自己抓黑客,就是放火救火那套啦!
“當時反對的聲音很強,有不少人意識到這是資本的攪合。這批人一部分被扔去了下層區,也就是所謂的‘時代大洗滌’,一部分死了,還有一部分被四大家族吸收!
“反對者最懂反對者,他們給家族提議設立紀念日,還會在紀念日當天放出無足輕重的底層代碼!
“如果有人能靠著那段代碼自己鼓搗出東西,那就是他們畢業后最好的簡歷,四大家族的大門會向他們敞開。”
楚祖:“恩威并施但本質壓榨是吧,很有資本家風范……不過好歹我也算埃斯波西托高層,怎么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系統:“因為您是BOSS直聘,后門中的后門,關系戶里的關系戶!
楚祖:“……”
“我觀察了一下,現在就等盧錫安諾找人對您動手了。戴熙安和拉扎爾準備好了休眠倉幫您假死,可能還用不到「物理學神獸」呢!
系統已經沉浸在關鍵節點完成大半的喜悅中了,尤其是后續節點壓根沒什么難度。
“等您醒來之后開始對唐崎發癲,讓讀者見識一下您的事業心,再被他打敗,然后任務就可以結束啦!!!”
楚祖深表贊同,卻說:“死之前我還得看看西德尼的情況!
“您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孩啊……”
“那我還是最喜歡你。”
系統又開始小黃雞繞圈了。事實上,黎亞岷并不清楚自己在說什么,直到萬俟祖倏地拍了下方向盤,鳴笛聲在夜色中乍響,他才慢慢從高熱里找回些許理智。
“我在發燒!彼f。
“要么睡覺,要么閉嘴,把話留著給醫生說。”
萬俟祖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我要考慮天亮之后要怎么應付聯系的記者,結束之后還有別的工作,不想聽有的沒的,我不記得那些屁事!
黎亞岷倔強問:“那你來我房間干什么?”
萬俟祖收回了目光,干脆解開安全帶,拔掉鑰匙,摔門而出。
車“滴滴”響過兩聲,車門落了鎖。
黎亞岷很費力才能看見男人的背影,社區的暖燈刺得他眼睛發疼。
怎么會不記得呢?他還記得諾拉,但不記得朝夕相處的自己。
醫生來趕到的時候,黎亞岷已經睡著了。
而再等他在病床上睜開眼,身體已經不再發冷,頭暈的情況也好了很多,連發炎的智齒也沒那么痛了。
窗外已經大亮,模糊視線中,黎亞岷看到了臥在床邊的黑色身影。
“阿祖——”
他想起身,驚擾了淺睡的陪床——不是萬俟祖,是Marcus。
黎亞岷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聲帶。
Marcus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松了口氣:“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讓我來幫忙照顧你!
“趙小姐也要跟著祖一起,你的助理很快會來,有什么要求你跟我說——需要我找醫生來嗎?”
黎亞岷躺了回去,他和Marcus算熟,涉及級別較高的項目,都是由Marcus提供法律咨詢建議。
而且Marcus也是最初的工作室成員之一。
萬俟祖很看重法律這塊。
剛入行的時候,萬俟祖覺得自己對合同的敏感度不夠高,大大小小的文件都會發給Marcus,讓他過一遍,好及時發現可能隱藏的陷阱。
Marcus那時也只是初出茅廬的新秀,收費很低,大多是時候都在無償幫忙,嘴上說記賬,后來也沒找他們要過曾經的報酬。
黎亞岷本不應該因為諾拉的幾句話,就對長期合作很久的法律顧問惡語相對。
他只是被其他情緒影響了,從而遷怒到Marcus身上而已。
“對不起……”黎亞岷刻意忽略被經紀人拋在醫院的心情,硬逼自己說,“昨天我就該跟你道歉!
Marcus臉皺起來:“你別這樣,我害怕!
“不會是祖讓你來找我道歉的吧?在你發燒的當下?他也太——”
“不是他。”黎亞岷很難掩蓋面上的狼狽,“他說得最多的就是讓我閉嘴!
這話很難接,Marcus用盡畢生所學,盡量不讓場面冷下來:“你平時確實話很多,我話也多,跟你一樣挨罵。”
他安撫道,“放輕松點,祖嘴巴壞是打小的毛病,對熟人都這樣,也就對諾拉裝得像個人——他沒有針對你!
黎亞岷:“……”
Marcus:“……”
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怎么這人表情更不對勁?!
“你和阿祖從小就認識……”
說這話的時候,黎亞岷莫名感覺難堪,喉嚨啞得厲害,他不看Marcus半尷尬半關切的臉,只盯著純白天花板。
“我想問你點事!
Marcus生怕他直接蹦起來,奪門而出直奔萬俟祖面前。
見他性情大變,詭異中帶著些許安心——真讓他再搞出點什么事,萬俟祖得無差別攻擊每個人。
哦,諾拉除外。
“你說,我一直在聽!盡arcus說。
楚祖說,“我覺得我得先回正文時間線調理一下心情,突然覺得看尼利亞耍賤也挺好的,治愈內心!
小黃雞無比贊同。
而直到回溯結束后,重回琥珀當柴犬的楚祖才突然想起來。
“我是不是在回溯前對尼利亞用了編號748的秘術?”
小黃雞一愣:“是。”
當時他們都懷揣著巨大的工作熱情迎接舊時代。
結果舊時代直接向他們展示了,什么叫做“前浪就該死在沙灘上”。
沖擊太強,系統完全沒想起來……他們還給尼利亞夢里直播了全過程!
“要不然,你還是把波利卡劃的重點給他過一遍吧!
楚祖有些于心不忍,“不然尼利亞明天滿腦子……都是臟東西。”
上司說,“后來他自己摸清楚了,也知道了你是誰,隱瞞已經沒有必要,所以你的限制也就被取消了!
小黃雞滿頭問號:“什么叫我是誰……我不是小黃雞嗎?一串聰明又能干的代碼?”
上司沒正面回答,繼續說:“原本你和所有系統一樣,沒那么多針對性限制,我特意在數據庫里選了一個腹死胎中的角色,給了你意識。”
“除了硬性規則,你本來非常自由,自主權僅次于我,哪怕犯了事也只是掛商城,而不是被刪除數據清零,這點決定權我還是有的!
“但你偏偏遇到了楚祖……他給你加了很多限制。”
前面幾句話小黃雞壓根聽不懂,但最后那句它懂,上司又在埋汰它宿主了!
“你別造謠!我聽不得這個!”
“對,你聽不得!
上司說,“楚祖救了‘你’,所以你永遠也聽不得一切對他不好的話……”
它說,“可是,西德尼,你為什么不問,明明楚祖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為什么還要繼續利用你呢?”
第 149 章 第 149 章
小黃雞自知腦子不算好,對上上司這種詭辯家討不到好,宿主教過,就按照反向PUA領導的路數總沒錯。
核心主旨就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我們現在在說論壇的問題,我搜不到《第五扇門》相關,你說是我的問題,最后扯我宿主干什么!”小黃雞死死盯著上司。
上司也看著它,有些出神,直到長時間待機的面板自動熄滅,它才回過神,輕聲說。
“你不該問我,我不知道,你的宿主干了些什么只有你最清楚……他是不是做了很多違規操作?”
小黃雞當然不承認,可上司也沒想要它的答復。
第二天測試現場,尼利亞滿臉恍惚?粗W上新聞,萬俟祖聽到了登機提醒。
李狗蛋很熱情幫他提上小行李,上飛機后還搶走空姐工作,一個勁問他冷不冷,渴不渴,餓不餓,光線刺不刺眼。
“我就說你怎么反復提諾拉,在這兒等著我呢?”
萬俟祖冷冷瞥他,“我都不知道她是我手底下的藝人,她什么時候成的藝人?”
李狗蛋笑瞇著眼,看起來心情十分愉快,對好友的冷言冷語適應良好。
“諾拉簽的CAA,但國內沒有代理經紀,我不相信你會放棄《SUNSET》的大陸引進。她還是會在國內跑動——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給別人,當然只有你!
他十分狗腿,把找空姐要來的毯子遞給萬俟祖,“你別擔心,她和我一樣聽話,不會惹事,而且進組后有CAA的助理跟著,你白拿大陸經紀分成!
這話說得實誠又不實誠。
CAA是全球最頂尖的藝人經紀公司之一,主要為娛樂、體育和商業領域的藝人提供經紀服務。
它不僅管理藝人的職業發展,還涉及電影、電視、音樂、體育、出版等多個領域的項目。
簽到CAA底下,當然不用黎首娛樂做什么事。
就算電影引入國內,主演團隊要著手宣發,CAA也能安排好。
說白了,Marcus看準了萬俟祖現在的熱度,直接讓妹妹狠狠蹭。
好兄弟的熱度,不蹭白不蹭。
黎首娛樂代理的國外藝人不少,萬俟祖也不會一一過問,有專業對接的經紀團隊。
嚴格說,諾拉不歸萬俟祖管。
“她什么時候簽的黎首?”萬俟祖問。
李狗蛋:“你把和Netflix的合作意向告訴我之后……快半年了吧!
萬俟祖:“你什么時候找的媒體?”
李狗蛋:“昨晚,我發現我們情比金堅后!
萬俟祖皮笑肉不笑:“好了,把你的丑臉轉回去,我怕親手擊潰你的情比金堅!
李狗蛋照做,嘴巴還在叭叭:“我是占你便宜了,可諾拉沒有。”
“她在CAA客戶群體能排上A,拿她做資源互換穩賺不賠,至少能給你心愛的喬恬換個《Vogue》——前提是喬恬有作品作為敲門磚。”
諾拉和他哥一樣,屬于英年早熟。
在美高小年輕還在開party,選校園公主,并在橄欖球賽爭奇斗艷的時候,她已經拿著耀眼的SAT成績跑去意大利學服裝設計了。
肯砸錢,又有老師推薦,諾拉鍍完金回到美國,在CAA包裝運作下也算小有名氣。
隔行如隔山這話唯獨在娛樂圈不適用。
Marcus一心當律師,也不妨礙他當初參加內地綜藝,和港澳珠各大律所大律師混了個眼熟。
如果諾拉真的在CAA是A級客戶,又來自時尚圈這個高門檻小圈子,確實能換到相當劃算的資源。
總體來說,對萬俟祖而言算賺。
所以萬俟祖也只是嘴上說說,沒真的擊潰發小的情比金堅。
測驗被安排在大教室,每個位置都隔了近兩米。
監考官不止有歷史教授,還有被他用學分委托來一同監考的學長學姐。
可以說是真正做到了,考生和考官人數基本持平。
教授在考前說:“歷史在這學年結課,下學年開始,你們要接受的都是方向細分后的研習——可這不代表歷史不重要!”
“人類的歷史,是人類的足跡,它比任何秘術都來得渾厚,混沌,不總是順著人類的理性和良知!
“而你們必須學到的最后一課,就在試卷里!”
尼利亞還像在夢游,監考的學姐都看不下去了,指背輕敲桌面提醒。
考試一開始,尼利亞手腳虛浮翻開試卷,眼睛掃一眼題目,完全不用過腦子似的,直接提筆就做作答。
他的答題速度甚至比坐在最前排的波利卡還快。
時間一到,尼利亞立刻起身。
他現在好困,完全不知道自己寫了什么,全憑本能,將腦子里那些不知是書里看到的,還是夢里夢到的知識點一通亂寫。
尼利亞記得自己明明睡了一整晚,但跟通宵了小半年一樣,眨眼間就能睡著。
不過怎么說也全都寫滿了,誠意很足。
等到試卷收完,大教室的人也散得差不多,零星還有幾個想找教授說情的學生。
波利卡也留了下來,他打算給尼利亞說情。
圣伊莫萊的要求很嚴格,單門課不及格就只能再復讀一年。
對于大多數學生而言,這并不算什么,頂多丟臉,但波利卡知道尼利亞的情況。
他繳不起多出那一年的學費。
雖然還有些生氣,但看尼利亞進考場的樣子,應該是一整晚都沒睡,至少態度良好。
可復習內容實在是太多了,波利亞也不能肯定他有沒有背完。
歷史學教授一邊收拾試卷,一邊挑著翻閱。
當他翻到某套試卷,先是露出了滿意的表情,翻頁后,滿意變成了贊賞。
再翻頁。
贊賞變成了驚喜!啊肛埵笥螒颉乖O定好了。”系統說,“從現在起,小祖就是一個小毛病沒有,大毛病不改的小惡霸了!”
“繼續加。”
楚祖說,“我不要大祖有任何殘存的心理創傷,他不會抗拒接觸,就像所有正常人一樣。”
系統:“小祖的話可以說是有老哥管著,陋習誤事,沒感情也能管,大祖要怎么說呀?”
“大祖有弟弟。”
楚祖客客氣氣對孟裕安笑,也不在乎對方復雜心情已經寫滿臉,對系統說,“小祖鈍感力拉滿,頂多知道自己老哥什么時候不爽,其他時候一概感知失靈!
“如果是因為自己鬧事,老哥不爽,他會收斂。但如果大祖不爽的原因和他無關,他簡單的腦子反應不過來,改不了!
楚祖說,“不習慣接觸那就多習慣習慣,真打起來大祖打不過小祖。”
系統:“好!我馬上改!”
作者想加花里胡哨的標簽可以,但美強慘的重點是強,不是美,也不是慘。
楚祖也不覺得這兩個角色會覺得自己慘。
環境造成了很多事,但更多的是環境下個人的選擇。
大祖有很多能選的路,他足夠聰明,足夠理智,他知道就算人生狗屎成一團,還是有東西兜底。
有國家兜底。
祖岐生不是沒得選,也不是眼界不足以找到別的選項,他是不選。
既然一切都是主觀選擇,那就不要怪其他客觀條件。
如果設定祖岐生是強者,他就絕不會怪任何人,任何事,他從小就知道自己選擇自己負責,其他對他來說都是借口。
強者不抱怨環境,強者改變環境。
不管世界每次補全搞什么幺蛾子,現在楚祖要祖岐生改變整個金融街。
那就先從改變自己做起,別整什么慘來慘去的,又不是比慘大會,那只會影響他搞事業的效率。
他還真還沒見過,能算是BOSS的人留給讀者的唯一印象居然是“破防”。
就算只有五萬字也不行,太掉價了。
小祖也一樣,他是發現哥哥不對之后喜歡哥哥多一點的瘋狗,不是傻狗。
瘋狗瘋起來是不管繩子牽誰手里的,別搞得畏畏縮縮。
不管兩個角色在相處模式上是誰為主導,他們地位一樣,沒有誰附屬于誰一說。
改,都得改,人設理得差不多了就開始狂改。
小黃雞準確領悟宿主精神,把「貓鼠游戲」拆得七零八落,快速增加代碼,順便寫了一長串使用反饋,嚴厲控訴道具存在的各種問題。
楚祖想了想,為了測「貓鼠游戲」修改后的效果,他切換成了小祖。
繼續翻頁。萬俟祖:“有什么屁話現在說!
“我在想件事!本G燈亮起,黎亞岷啟動車輛,說,“畢業的時候你跟我說,有什么能力干什么,我是個只會演戲的傻逼,那就要么演戲,要么傻逼——很有道理。”
萬俟祖冷笑了聲。
“我除了演戲還會開車!
“我家挺有錢,和大多數老板掀桌子都無所謂,我咬死不換經紀人,他們拆不開我倆,要翻臉你讓我來。”
黎亞岷說,“要不然你重新考慮下分工?”
車開得穩,路燈交替出現在車窗外,遮陽膜能透過的光線微乎其微。
車里香薰被暖氣暈開,還有輕微的酒味。
萬俟祖半天沒回答。
黎亞岷的性子和長相反著來,看著挺穩重成熟,骨頭縫里寫滿了著急,讓他閉嘴可以,開了口詢問后就非想即時拿到答案。
黎亞岷把車停到可泊區域,直接轉身:“你聽沒——”結果這條視頻還是出現在了正文里。
因為UP主還上傳到了Youtube和TikTok。
前者用戶習慣和BiliBili差不多,后者更是國外小年輕的第二社交天地。
剛好黎首娛樂和Netfliex達成合作,雖然正式合同還沒簽,消息已經出現在各大新聞報道里。
TMZ、E! News、People、Entertainment Weekly……這類八卦類娛樂媒體跳得最高。
媒體報道:【Netflix曾在過去試圖和中國大陸流媒體平臺合作,最終鎩羽而歸,如今他們選擇了一家資源型的傳媒公司,這無疑是商業嘗試中的一招險棋。】
【而敲定落實此項合作的中國年輕企業家,萬俟祖,在此之前的經歷也……】
這里面還鬧了個笑話,外媒習慣用英文名加姓氏的稱呼,但萬俟祖沒有英文名。
他們一開始打了拼音,他們對中國人沒多少尊敬,查也不查,直接打了ZuWansi。
有點文化又很沒文化的寫MochiZu,或是ZuMochi。
前者屬于處于輕蔑習慣下的錯誤,后者不論是哪個,看著都非常像日本人名字的羅馬音。
中國網友馬上不干了。
留學生和能上外網的兄弟姐妹沖鋒陷陣,在公共平臺表示抗議,還把投訴郵件塞滿了相關報道郵箱。
恰好Netflix也出了合作公告,全英文里,唯獨萬俟祖三個字是全中文。
幾方轟炸加持下,之前的各類報道這才灰溜溜改了他們自認為的拼音,所有平臺清一色出現了中文名字。
要知道,哪怕在堅持不用英文名的那一批華裔里,也基本沒有幾個能用中文名字出現在正式或非正式報道中。
因為外媒向來對所有亞裔如此,也沒人覺得有問題,現在有了熱度夠高的例外后,亞洲地區才后知后覺。
韓國人和日本人也開始關注起這件事,這個人。
而近幾年,美國又一直在搞所謂的政治正確,反歧視反偏見的風,就這么吹到了萬俟祖頭上。
當天,Twitter的世界趨勢第三居然是#WHO IS 萬俟祖。
因為熱度的連鎖反應,Youtube和Tiktok上那條視頻也隨之爆火。
熱度反芻回了國內,被定性為中國人面對蔑視的一次有力回擊,對他維持關注的受眾不再僅限于圈層或性別。
網友還追本溯源,了解了合作關系和事態發展后,千言萬語化為簡單贊嘆:長臉,非常長臉!
最后形成了非常離譜的結果。
楚祖接到被黎亞岷一手強塞的發小電話。
“你知道我周圍有多少人嘴里念著你的名字嗎?”
李狗蛋——Marcus在電話里挪揄,“兄弟,唐人街的商人企業組織都聯系上我,問你有沒有意愿合作了……你是不是今天的航班?”
楚祖沉默半晌,退回意識海,又問了小黃雞一次:“我現在捏實用性和逼格并存的Immortal star,作者能不能把這些東西刪了?”
系統確認了一下:“很難!
它一五一十說:“現在喬恬正在抱著您素未蒙面的愛犬,刷著新聞,和直播哥感嘆您的偉大!
“直播哥還在給您素未蒙面的愛貓當孫子,也說沒錯!
“小喬被您激勵,覺得偉大的人說的話一定沒錯,她能當個好演員,打算奮發圖強呢!
楚祖:“……”
小黃雞安慰道:“我懂,面對來自全世界的網暴,您一定非常不好受,承擔了很大壓力。”
“但往好處想,咱們在龍傲天這條路上開辟出了一個全新的賽道——美強慘龍傲天!”
都因為外型和實力被全世界“網暴”了,這還不美強慘?這可太美強慘了!
楚祖被小黃雞的邏輯搞得無話可說。
“今天的航班,明天到!背鎸Πl小道。
小黃雞總覺得宿主在磨牙。
掛斷電話,楚祖嘆了口氣:“幫我看看李狗蛋的設定——有他設定嗎?簡單的也行。”
小黃雞:“好嘞!”
他頓住!暗厍。”阿祖爾對陸安忌說,“你在你的地球上。”
陸安忌還在竭力擺脫這條尾巴,尾巴末端有一塊棱形的尖刺,隨著阿祖爾的心情左右搖動。
他能聽到骨節嵌合時候發出的微弱脆響,就在耳邊。
那塊巴掌大的恐怖尖刺也一直在耳后的晶體左右剮蹭,好像隨時會從那片晶體的縫隙中洞穿他的脖子。
阿祖爾會那么干的,只要他覺得有趣。
陸安忌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只窺視到了一件事:
阿祖爾是被蟲族女皇構建了蟲族思維的怪東西。
蟲族女王的身軀籠罩了整個洞窟,外骨骼上的金屬光澤吞噬周圍光線,復足深深嵌入地殼。
在這具山巒般的巨大黑色身體下,蒼白的阿祖爾蜷縮在她的“指甲”上。
腐朽和死亡就是阿祖爾的溫床,工蜂搬來人類艦船,他依靠上面殘存的營養液生存,和地球上拾荒的流浪漢沒什么區別。
他被灌輸了人類的知識,像只小蟲族,在太陽上無比自由。
陸安忌假裝自己沒聽到,阿祖爾卻不依不撓,爬著靠近,臉快貼在他臉上,像平時對蟲族女皇做的那樣。
“母親說,地球很近,會帶我去看!
陸安忌覺得可笑,人類的滅頂之災在他口中就是簡單的“帶我去看”。
除了蟲母間的繁衍交替,整個蟲族沒有第二個意識,更沒有母子關系。
哪怕是人類,也可以沒有母子關系。
比如陸安忌。
想到自己,陸安忌不受控制陷入阿祖爾的記憶。
蟲族女皇不限制阿祖爾做任何事,集體意識注視著他的言行,除非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才會加以限制。
四十六年不足以阿祖爾踏足整個太陽,他也不用跑到每個角落。
白矮星比還是太陽時小了許多,地平線非常低,站在上面,你能清楚看到遠處的曲面,知道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白色球體上。
可那也比實驗室強。
太陽是阿祖爾的太陽,地球不是陸安忌的地球。
阿祖爾還在說:“等我到了地球,你帶我看你的地球,我接你回我們的太陽。母親會高興!
“閉嘴!”
陸安忌開始加大動作掙脫,他揮手想把他推開,但阿祖爾離太近,在動手時掃到了阿祖爾的臉。
看上去就像是給了他一巴掌。
陸安忌一愣,看到阿祖爾也呆住了,用茫然無辜的眼神盯著他。
蟲族女皇沒教這些,表達委屈仿佛是人類的天性。
阿祖爾的臉和紀錄片中反復播放的巨大蟲族反復交替。
“它們在掌握人類的策略,人類的弱點!彪娨暲镎f。
陸安忌感到十足的惡心。
蟲族很惡心,人類很惡心,他自己很惡心,阿祖爾也很惡心。
“好啊,你要來地球就快來,把這些人全殺光,然后我會殺了你和你的臭蟲母親!”
陸安忌瘋狂撕扯著喉嚨上纏繞的尾巴,收斂力道的尾巴割開了他的手,也讓脖子變得鮮血淋漓。
他不在乎,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這條尾巴塞進阿祖爾的嘴里。
“如果不是你們,我為什么會成這樣?!你憑什么還能拿那種眼神看我!憑什么?!”
阿祖爾沒動作,猩紅眼睛倒映著陸安忌的失控。
微弱的燈光里,萬俟祖蜷縮在皮質座位里,襯衣領口往上的皮膚一片通紅,他捂著胃,手扣著脖子。
“你酒精過敏?!”
萬俟祖抬起頭,眼睛也是紅的,他譏諷道:“不開去醫院,打算等我死?”
把萬俟祖送去醫院,陪人打吊水的時候,黎亞岷一直伏在輸液床邊撞床桿,把床撞得咚咚悶響。
萬俟祖喉嚨腫脹嚴重,說不出話,也不攔,就冷眼看他撞。
最后黎亞岷撞出了思路。
“看來我應該是擅長喝酒的那個!崩鑱嗎杭t著額頭,說,“我給你列個單子,你看著辦!
萬俟祖嘴唇動了動,黎亞岷看懂了,他在罵“傻逼”。
黎亞岷挺愛聽萬俟祖罵人。
他的情緒比腦子快,萬俟祖也提過,不過最后總結為好事,說演員沒情緒就完了,情緒化帶來的后果視情況處理。
處理的結果就是挨罵,罵兩句他就能慢慢意識到,而且萬俟祖基本沒罵錯過什么,仔細琢磨下挺有道理。
有道理歸有道理,黎亞岷聽不聽又是另一回事了。
比如現在。
“你喝不了酒!崩鑱嗎喊岩暰放回到男人臉上,“誰叫你過去的?”
驚喜變為了勃然大怒。
波利卡從來沒見過教授氣成這樣,像被施了秘術,上半張臉通紅,下半張臉鐵青,一頭白發都要棱到天花板上去。
他在盛怒下四處張望,看到了波利卡。
歷史學教授認識波利卡,出了名的可造之材,當然也記得常常跟在可造之材身后的掛件。
“波利卡·蘭鐸,把你的室友從宿舍給我帶過來,就現在!”
教授聲音都快喊劈了。
“前面全對,小論文一通亂寫——他是不是嫌小論文分數太少,不要這些分也能拿A,所以存心在氣我?是不是?!”
這句話的每個詞組波利卡都能聽懂,但結合在一起,當事人還是尼利亞……波利卡出現了片刻的茫然。
“他小論文寫了什么?”
教授干脆把卷子甩在了波利卡面前。
試卷前面的題全部打亂,每套試卷考的內容都不同,唯獨小論文題目一樣。
教授只把這道題當作對學生結業的一次自我總結,只要談起這片大陸如今的發展,薩格特尼一世就是繞不過的歷史基點。
小論文題目:請簡述你認知中的阿舒爾巴尼帕爾-祖伊-薩格特尼。
尼利亞的小論文標題寫——
《論能在一晚反殺親哥,并把愛穿裙子的死亡之神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的暴君:薩格特尼一世》
【楚祖在走廊上醒來,門外沒有童秦楨和楊芒殊的身影,身邊也沒有哪兩顆被他砍下來的腦袋。
他慢吞吞起身,走到走廊拐角,閃電在那時迸出白光。
那在一瞬間,原本漆黑的身側,離他只有半米不到的慘白笑容于光亮中顯現。
他們身高相同,體型相同,就像鏡子里外的兩個人,唯一的區別就是表情。
楚祖微微側過頭,和近在咫尺的男人對視,稍冷的鼻息噴灑在他鼻尖。
楚示雎溫和問:“在找人?”】
第 150 章 第 150 章(21.6w營養液加更三合一)
間歇性的閃電讓楚示雎的臉忽明忽暗,雷聲轟鳴,暴雨終于瀑落般傾瀉而下。
楚祖下意識覺得危險,不是因為楚示雎。
他快速往來時的路徑退去,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身側的玻璃窗應聲而烈,碎片往外飛濺,消失在了雨夜里。
鉛云散開了點,羸弱天光姑且照亮了實驗大樓走廊。
叫罵聲從楚示雎身后傳來:“草,又是一個邪了門的!
持槍的男人走入光線,他對槍械不熟,持槍動作生疏,見一槍不中,頭上冒出冷汗,斜眼看面露微笑的楚示雎:“你就這么看著?”
楚示雎:“那我給你讓開點位置。”
很荒謬。
口口聲聲想讓楚祖變回原來那樣的是盧錫安諾,說“他想死,那我滿足他”的還是盧錫安諾。
拉扎爾搖了搖頭:“先生,我無權為您做決定。”
說完,他向盧錫安諾淺淺鞠躬,退出了房間。
離開大樓后,拉扎爾從口袋里拿出一直保持通訊的終端,邊走邊對那頭的人說。
“吉夫斯的權限確實嚴重降級,盧錫安諾沒有察覺到我們在地下機房做的手腳!
“嗯,他開始有想法了。休眠倉準備好了嗎?他隨時會對楚祖先生下手……楚祖先生也該好好休息幾個月了!
“好,我會提前備好尸體……檢查尸體?盧錫安諾不會檢查尸體的,他是個被順暢人生慣壞的瘋子,而他決定親手葬送自己發瘋的資本。他不敢正視自己做了什么。”
“不急,放任唐崎殺了盧錫安諾還不夠,要等上層人被下層的僭越徹底激怒,楚祖先生在那時醒來最合適。唐崎不是被叫做下層區的救世主嗎?那么楚祖先生則是上層區唯一的希望!
拉扎爾邊說邊整理思緒,調整著措辭!拔抑浪粗袷且蘖,不要嘖嘖,有點同理心!
意識海里,楚祖搶在系統之前開了口。確定宿主要攬下任務,參加這次考核后,系統如臨大敵。
狗上司不擅長語言的藝術,話說得好難聽,但傳達的意思很清楚了。賬單是祖岐安付的。
拿不準會被罰多少,祖岐生把所有資產都轉給了弟弟。
臨近付款,他才想起來似的,對孟裕安歉意道:“我叫小祖過來,孟哥你還有事吧?先離開沒關系,有機會再見!
孟裕安自然不可能就這么一走了之,他有一萬的初始資金,付款綽綽有余。
“我建議你不要搶著買單!
祖岐生一邊聯系弟弟,一邊說,“不夠游戲押金的話,要么去投資,要么借貸,要么去交易所。金融街新人很容易在這些事上栽跟頭!
孟裕安其實也很想見見祖岐安,也就沒繼續堅持,坐著和他一起等。
祖岐安來的時候像一灘爛泥,一條直線被走了九個彎,跟狗似的嗅到他哥面前罰站。
祖岐生:“帽子摘下來!
他照做了。
帽子下的頭發亂七八糟,人也亂七八糟,他下巴還有口紅印子,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人喝多了之后占的便宜,也可能是這小混蛋喝多了之后到處亂湊找樂子。
孟裕安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明顯是想起了他的年齡。
祖岐生溫聲問:“醒著嗎?”
祖岐安嗡聲嗡氣:“嗯……”
“啪”地一聲脆響,祖岐生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打完之后他不給錯愕的弟弟反應時間,又抓過祖岐安額前偏長的頭發,把人拽著往前走了半步。
兩張如出一轍又迥異的臉相互對峙。
“現在醒了嗎?”聲音還是溫溫和和的。
“這是家務事!弊驷毖劭聪蛎显0玻澳阆霂臀夜艿艿?”
祖岐生總是很客套,說話做事都留余地,和他合作的老板沒一個不渾身舒坦。
但真當他決定干事,干脆利落得驚人。不給人任何回轉空間。
祖岐安被一巴掌扇清醒,下意識抓住眼前的手,意識到這人是誰后僵。骸案纭
孟裕安注意到祖岐生的手抖了下,無意識松開了些,又把他弟弟的頭發抓得更緊,用來掩飾指尖顫抖。
這動作很隱蔽,但孟裕安知道,那是根深蒂固的條件反射。
有些事就算已經過去很久,忘了,本人也不在乎,某些東西始終會留在身體里。
祖岐生和他住一塊兒的時候就很在意距離,后來告別時候他摸了摸男孩腦袋,那時候看著沒事……可能也只是看著。
總會有些時候,冰冷的反射會刺向沒有準備的人。
某些時候不必是特殊時候,或是在正常交際,或是在街頭不經意的擦肩,又或是血親不帶惡意的觸碰時。
最終,祖岐生松開手,他手腕很細,被祖岐安攥滿一圈:“去買單!
危險,很危險!
小黃雞很想勸宿主放棄,可上司說得該死的準,宿主擺明了要去闖闖,沒任何商量的余地。
沒辦法,小黃雞只能干點力所能及的事。
它把商城的「物理學神獸」買到售罄,還按照其他小雞建議,狂購生存類道具。
它還給自己裝了個危機感應裝置,應該是剽竊的蜘蛛俠的蜘蛛感應,名字也是抄的,還很地獄:
「本叔叔那天為什么會死?」
不過其他小雞說這個很雞肋,原理其實是捕捉周圍的細節,由此推演出可能發生的危機。
當危機事件發生概率到達一定程度,觸發裝置警報。
好心小雞的原話是:“算法也有不靠譜的時候,大大小小的意外因素太多啦,算不過來的,還得看臨場發揮!
小黃雞半信半疑,不管那么多,先買了再說。
“咱們真的不再準備會兒嗎?”
小黃雞撲騰上沙發,“把這幾千萬字看完了再去也行,咱們不著急哈。”
楚祖正在看楚示雎幾乎空白的人設集。
空白是真空白,姓名,年齡,性別……沒了。
被詬病的機械降神的能力是一點沒寫,正文也完全看不出來。
有時候他像開了天眼,能精確捕捉到大樓里其他人的位置,有時候他又能發揮出遠超體格的力量,身體敏捷度也是時高時低,看不清上限和下限。
就連發瘋也沒路數。
被其他人圍著惡言相向的時候沒半點反應,讓他自己呆著,不出一會兒就原地大小病,不宰幾個人安靜不下來。
“不用了,直接去!
就在小黃雞以為宿主有十足把握,能妥善應付這次危機四伏的生死局時,宿主淡然地說:“如果我被影響了,你離我遠點!
“我不!”系統扒拉著楚祖,“對不起,是我太緊張了,您別被我影響,這只是一次簡單考核,咱們一定可以!
楚祖微微點頭:“對,一定可以!
準備得差不多,《第五扇門》的導入開始。
系統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拋之腦后,它還拿光明的未來安慰自己。
升職加薪后,宿主也就沒那么辛苦了,有很高的自主權。
它選小說的眼光不怎么樣,但是宿主很厲害呀,讓宿主自己選,一定吃不了虧。
而且職位升高,招來的新人再能干也動搖不了宿主的位置,上司也得多掂量掂量。
小黃雞心情很復雜,小聲說:“宿主……我是很有同理心的小雞,我不嘖嘖——可您把他搞哭干什么?”
“這不還沒哭嗎?”
“是能直接倒數三二一的程度!
“他沒想好,只是覺得自己想好了!
楚祖看著沈惟笛變白變紅又變青的表情,淡淡說,“這人打從心底里覺得自己成不了事,覺得靠我就能沖刺。但我是個惡霸,手里沒有同情票,他不說清楚,我懶得多看他一眼!
“但我還在聽他說,而不是讓他滾!背婧芮逍,“畢竟是主角,我讓讓他!
黎家的孩子就沒一個正常的,雖然不能把所有事歸結于原生家庭,但叔侄倆的性格和家庭脫不了干系。
但沈惟笛和他叔叔不一樣,他今年25歲,被捧著的每一天不安穩。
黎亞岷被逼急了開始施法弱智,他覺得萬俟祖吃這套,沈惟笛被逼急了沒得選,沒人慣著他。
他會直接跳腳。
跳腳沒關系,但要跳對位置。
楚祖:“得找人來給他當拉拉隊!
小黃雞能說的話全被說完,只好偃旗息鼓,轉頭盯著正文。
“……說起來,楚祖先生的孩子來自下層十八區,他有足夠的理由去‘寬恕’下層,這下唐崎的‘正當性’也被剝奪了!
“……”
聽到通訊終端那頭人說的話,拉扎爾停下了腳步。
他在喧鬧的路邊輕笑起來。
“如果他真的蠢到自己去找楚祖先生,說了‘我希望你為我去死’這句話,或者搬出楚祖先生的孩子當作威脅……我會感到惋惜,我們居然在這么個蠢人手下干事。”
拉扎爾看了眼時間,給自己定了最近的懸浮車服務,他開始整理自己的儀容,把領帶扭正,又理了理頭發。
“更具體的事情等到了戴熙安那邊再說。”他邊走邊說,沿路還被塞了幾張電子傳單,“原來今天是數據解放日,怪不得街上這么多人……”
通訊中斷那頭又說了什么。
“不,你們跟戴熙安談,我想去看看楚祖先生,還有那個孩子。我記得是叫西德尼吧!
無人駕駛的懸浮車停在拉扎爾面前,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別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參與進來的原因確實只有一個!
拉扎爾原本禮節性的淺笑真實不少,他看著沿途的高樓,慶祝數據解放日的人絡繹不絕。
拉扎爾是這群「謀逆者」中最年輕的一個,資歷不足,但運氣夠好。
從學校畢業,他的第一志向是彌托利,沒面試上,還被面試官羞辱基因歷,最后來了埃斯波西托。
結果彌托利死光了,當初面試他的主管現在成了他下屬的下屬,幾次想腆著臉巴結上來。
其實按照拉扎爾的年齡,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個位置的,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不夠。
由于上下層管制,埃斯波西托是上層區唯一合法自研軍工的資本,并且有獨立運作的“管制部隊”。
拉扎爾再天賦異稟,都沒辦法再如今的年齡安排好一切。
這和是否硬得下心腸冷酷處理下層區沒關系,怎么處理,誰去處理,要什么結果,怎么把握中間的度,能不能做到——這才是難點。
但是盧錫安諾找來了楚祖,與拉扎爾年齡相近的男人接手了所有處理不來的東西。
楚祖不占職位,活兒卻一個不落,因為盧錫安諾只敢把重要的東西交給他。
拉扎爾是純粹的既得利益者,他驚嘆,上層區居然還有這種有能力的蠢蛋。黎亞岷剛入行不久的時候來過幾次。
公司安排的,說和誰誰誰碰面,聊今后的發展。
他那時屁事不懂,公司說萬俟祖知道這事兒,但沒空帶他一起,讓他自己去。
黎亞岷信了。
都走到門口,剛敲門,萬俟祖電話打來,二話不說把他罵了一頓。
言辭之兇狠,把他描述成了世間罕有的蠢貨,好像他除了有點演戲的天賦外一無是處。
“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你擅長演戲就演戲,看中什么本子我去給你搶。我說沒說過,公司一堆狗娘養的等著把你扒皮干凈。我在前面給你攔著,你主動送上去賣?黎亞岷,馬上給我滾出來,我就在門口!
門已經開了,有點眼熟的男人熱絡招呼他進去。
萬俟祖在電話那頭也聽到了聲音,低聲咒罵了句什么,改口道:“進去,別喝酒,等我來!
一大桌子的人,很明顯能分清主次,和自己一樣被叫來的“客人”間隔著插在有話語權的“東道主”間。
黎亞岷也意識到了不對,入座后不久,經紀人就來了。
非私人會所的保密性不比私人會所低,未受邀人員很難入內。
也不知道萬俟祖哪兒來的方法,連房間里的幾頭肥豬都露出了明顯的錯愕。
萬俟祖這時也很年輕。
他的圓滑和常人存在明顯差異,靠一己之力把聲色餐桌變成冰冷商務聚餐,三言兩語斡旋得滿座人都不自在,還挑不出什么錯。
看氣氛差不多,萬俟祖端著酒杯向各位賠了不是,沖黎亞岷抬抬下巴。
黎亞岷老老實實跟他走了。
萬俟祖做好了各種打算,包括自己會代酒的可能,他來的時候還叫了谷安當司機。
黎亞岷想上車,被推到邊上。
谷安那時是黎亞岷助理,看萬俟祖推搡沒留力道,推完人一言不發坐上后駕,黎亞岷又愣住了。
谷安擔心出事,連忙從駕駛座出來。
“黎哥您要不先開車回……”楚祖的想法是,“頂多偶爾去踹他兩腳”,但尼利亞憑著自己的本事,硬是把偶爾前面再多加了個限定詞。
偶爾出現!澳@完全不需要上表演課。
系統目瞪口呆,還有些隱隱擔憂。
宿主半年的表演課它全程旁聽,知道宿主能演什么,演不了什么。
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一直是表演課的難點。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僅要深入了解角色的心理狀態,演繹出多層次的情感波動,還要重點關注情感壓抑和情緒爆發之間的情感變化。
對于不同人而言,從平靜到崩潰的轉變都是不同的,太過刻板或是戲劇化的方式都會失真。
其中的度非常難把控,表演課老師也不建議在沒充足練習的情況下嘗試表演。
之前上課的時候,楚祖的強項是演面癱。
表演課分析出結果后,系統也覺得很怪。
畢竟面癱其實不好演,分很多類。
天生情感淡漠、傲慢懶得擺表情、文化環境導致的內斂……這些特質最終展現形式都是面無表情,要做到明顯區別全靠本人氣質來撐。
楚祖在這塊算得上面癱界的“蒙娜麗祖”,萬癱不離其宗,八百個角度八百類情緒,總之就是很對味。
但他對PTSD這樣需要強共鳴的外放型表演……應該是一點不熟?
眼睜睜看宿主的演技達到了本不該有的高度,系統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搞不好,他的宿主真的有點心理疾病。
“如果您需要心理咨詢服務的話……這次任務結束后我去申請提前休假!
系統委婉道,“當然,您不需要有心理負擔,就當去聊聊天……呃……”
楚祖:“這段不能出現在正文。”
系統:“?”
“我的問題。”楚祖悔道, “我不該回溯,模糊的過去就夠了,越清楚越遭!
系統:“您擔心陸林的人設發生偏移嗎?”
它把宿主今天的一系列反應輸入算法,再結合作者給的大綱和人物小傳。
算法不偏不倚得出了結論。
它說,“可您沒有誘導他做事,也沒有給自己寫會增加劇情的設定。您沒改變什么,這就是原定軌跡!
“就是原定軌跡才遭!
楚祖依舊不懂言情,不對男女主的感情發展做出任何評價,但他對創作這套太熟練了。
作者寫不出自己想不到的事,可只要修正系統介入,回溯將補全過去,并完全參照現有設定的邏輯。
那些事切實存在,只是不存在于正文,有終點就必定有起點,人設和劇情線就是行車道上的標識,暗示你這條路走向哪邊。
院長分開了兩人,扶著姜祖回到房間。陸林放心不下,一直跟在兩人身后。
他不敢進去,斂手斂腳站在門口。
院長對陸林說,“你的事我會看著辦!
房間的燈暖白,平日里耐心又寬和的院長滿臉嚴肅,她沒有訓斥,在她看來,陸林已經過了做錯事被訓斥的年齡了。
“你十八歲,不是八歲,不需要我再來告訴你撒謊不對,欺負人不好,更何況你做的事要惡劣得多!
“你已經成年了,陸林,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陸林看著院長緩緩按揉姜祖僵直的背,垂著頭:“我知道!
姜祖躺在下鋪,還在小聲說:“對不起,我成績不好……”他輕輕扯著院長手指,“院長媽媽,我不上學了。”
姜祖在這兩年長得快,孤兒院的床對他來說短了一截,哪怕是縮著也能瞧見局促。
不止是個頭,他的相貌也逐漸褪去稚嫩,變得清晰,眼型也被拉長。
本該是略帶壓迫性的長相,可本人的氣質只能算弱勢,看著就很好欺負。
有幾年沒仔細端詳過,陸林覺得這張熟悉的臉看著很陌生。
他記得姜祖小時候愛哭,把原本就紅的眼睛哭得更紅,而現在那雙眼里沒有絲毫幼時的委屈,空空的,略顯茫然,在等院長做出回答。
院長沒回答,手臂繞到他背后拍了拍。
她已經五十多歲,鬢角白發明顯,噙笑時眼周全是深紋,但眼睛很溫柔又專注,一點點撫平人心頭的不安。
“先休息會兒,阿祖,明天我們再說這個!
姜祖有點急了,但不敢催,在下鋪重新把自己蜷縮起來,手指在被單上慢慢捏緊。
經常偶爾。
楚祖在回溯里多留了會兒,翡安醒不過來,他自己回深澗行宮把五條秘術給補上,回溯結束。
尼利亞在醒來后馬上沖去旅店隔壁房間,哐哐砸門,硬是把熟睡中的波利卡給吵醒。
然后哭號:“兄弟,我們太廢物了!我們真是太廢物了。
一看他丑成猴子的那張臉,波利卡就知道這小子又做夢了。
拋開堪比造謠老蘭鐸的那些野史,尼利亞在剛醒的時候,總會因自己見到的歷史莫名雞血。
給他一根樹枝,他能昂首挺胸說這就是勇者之劍,我定要讓它能配得上我尼利亞之名。
過不了半小時,他會自己偃旗息鼓,開始嘀咕:半小時之前到底是哪個弱智奪取了我的心智,這么羞恥的發言,總不能真是我說的吧。
這種又上頭又下頭的顛三倒四,持續了大半個旅程。
系統在著手零號秘術前,加班加點把標注了黃金地點的新地圖給趕制了出來,楚祖直接甩在尼利亞腦子。
因故,尼利亞和波利卡的第一站是卡爾文迪亞王國,原高尼。
卡爾文迪亞是個秘術師貧瘠的國家,主要原因還是窮,培養不起,就連秘術協會都是自費辦理駐點,根本拿不到國家資助。
相應的,這里的騎士特別多。
尼利亞在大街上打個噴嚏,唾沫星子能噴到五個騎士身上。
別看在圣伊莫萊,騎士被秘術師暗戳戳壓制,本質上還是因為學生和校長秘術師的貴族身份,以及維達利亞秘術協會的話語權。
卡爾文迪亞可沒有這傳統,作為針對脆皮秘術師所誕生的騎士老爺們一個比一個橫。
實戰拉垮的尼利亞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
他和波利卡都沒能拿到二級秘術師證件,又要去地圖上標注的遺跡,兩個人在一堆壯漢騎士中苦兮兮排隊,走正規審核流程。
光是等審核,就等了快兩周。
在此期間,為了湊路費和住宿費,他們開始接各種找貓抓雞的小委托——大委托輪不到他們,卡爾文迪亞沒有仰仗秘術師的習慣。
在楚祖看來,這簡直膽大包天,都把你冗雜的支線砍了,你還變著花樣給我水字數?
系統正在分步解析。
宿主在商城找了很多貴得嚇人的道具,使用價值和價格一樣感人。
「R語言」:神話里最偉大的語言,奧丁聽了想哭,洛基聽了落淚。你問我這是什么,鼎鼎大名的諸神黃昏呀~
道具效果:保證一對一互毆,絕不讓他人加入戰局。
「蘑菇之力」:只要是活著的東西,即使是神也殺給你看。別廢話,一二三亮血條!
道具效果:概率為0.001%的即死,賭一把概率,一眼就讓對面死干凈,死徹底。
「雨果的毯子」:6個月肝完《巴黎圣母院》不是夢。一杯茶,一根煙,沖刺死線每一天。
道具效果:將一分鐘時間放慢至六個月。
“你開我那輛!崩鑱嗎厚R上鳩占鵲巢,一屁股坐上駕駛座,安全帶都沒系,直接踩下油門。
他們上車后一句話也沒有,黎亞岷認為氣氛不算沉重,沒到坐立不安的程度。
車里昏沉的光線略過黎亞岷偏薄的眼皮,他通過后視鏡觀察經紀人反應。
萬俟祖捂著頭,掌心覆上眼瞼。
看不出有沒有生氣。
“你頭暈?”黎亞岷開始找話說。
隔了很久萬俟祖才開口。
“他們搞臭你,我也完了!
他放下手,面孔半隱在陰影里,眼皮掀開盯著黎亞岷側臉,猩紅的瞳眸如夜色中緘默無聲的隱獸。
萬俟祖無不嘲諷,低聲道,“我性格不適合當經紀,能爬到現在全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適合干這行?從大學你讓我陪你試鏡到現在,我他媽沒見過比你還有天賦的演員!
黎亞岷:“你才喝了幾杯……這就喝醉了?”
“要么聽,要么閉嘴!
黎亞岷選擇閉上嘴。
車開到十字路口,因為紅燈停在白線后,路上沒行人,除了后面跟著的谷安,老半天也沒別的車輛經過。
“公司有臭傻逼想搞死我,給你換配合度更高的經紀人。黎亞岷,我直說了,你換不了。我爬多高你才能爬多高,我要是摔死你也會墊在我下面!
蠢蛋救了他的命,當雙頭蛇即將扼斷自己咽喉的時候,楚祖的介入安靜又冷漠。
那天晚上,拉扎爾看著被盧錫安諾警告懲戒的男人。
楚祖彎著腰顫栗,但拉扎爾卻覺得他的背挺得筆直。
在黑夜中,燈光下,男人的剪影高大堅硬,他好像從來不依附雙頭蛇,他在做他想做的事。
拉扎爾這次不會歸結于運氣了。
他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沒來得及趴在這些老家伙身上敲骨吸髓,身上流淌著沒褪干凈的天真。
這么說還挺惡心,畢竟沒人會把“天真”和“拉扎爾”對上號,就跟沒人會真的覺得盧錫安諾的笑容是善意一樣。
上層人對除自身之外的東西漠不在乎,說實在的,誰坐上那個位置,怎么坐,對絕大對數人而言都沒區別。
而對于拉扎爾這小部分人,能選擇的賣命對象并不算多。他們認識多年,相互牽制多年,絕不會讓對方爬到比自己更高的位置。
不管其他人是因什么達成共識,至少拉扎爾的想法比所有陰謀家的構想都要來得單純。
“對,因為楚祖先生救了我,僅此而已!
就像是倀鬼,倀鬼無法解脫,只有找另外的人來替代,等新的倀鬼誕生,舊的那個就自由了。
楚示雎等了三千多次,無盡的殺戮也沒讓他忘了最初的目的,最后終于等到了楚祖。
或許楚示雎唯一沒料到的,是失去記憶的楚祖其實遠比有記憶的楚祖來得冷漠無情。
他對兩個大學生格外的好,首先是因為受到了過去回憶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大學生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一旦被他判定為危險,對他做出了生命層面的危害,不管是之前的殺人犯,還是后來的楊兢,楚祖動手沒有半點猶豫,看到他們慘死也沒有任何心理波動。
他一直是以自保為前提的人。
如果楚祖記得一切,他不會那么果斷地沖楚示雎扣下扳|機。
……現在宿主有「王大師」,還有一顆堅硬的心。
小黃雞邊哭邊挪向終端面板,套上之前的代碼框架,又開始敲打起病毒編碼。
宿主主觀上不愿意它插手,那是宿主的主觀。
小黃雞的主觀就是要插手。
楚祖和楚示雎誰生誰死還沒定數,在那之前,小黃雞希望楚祖能擁有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