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哥哥
“女鬼?”
“這個不重要。”小須酔擺了擺手,“重要的是,如果你是鬼的話,就可以拜托你去嚇一嚇我爸爸了!”
小孩子嘟嘟囔囔地說道:“真是的,早就看不慣他了。到時候首先要讓他不敢再叫我‘楚楚’,其次要讓他每天都在家里陪我。”
真是小孩子的想法。
明明表現出來很討厭的樣子,但其實很依戀自己的父親吧。
那維萊特看著眼前提到父親就有些炸毛的小貓,手指微動。
果然,不怪須酔的父親喜歡摸他的頭,發絲又密又細,炸開的時候很好摸的樣子。
不過要是真的摸了,估計現在和他還不是很熟悉的小須酔會朝他齜牙的吧。
雖然也很可愛就是了。
并不知道剛剛認識的大人已經“覬覦”上了他的頭發,須酔還在憤憤不平地說著:
“真是的,一天到晚都不著家,一個沒留神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留小孩子一個在家很危險嗎!”
那維萊特收回視線,認同地點了點頭。
他接著須酔的話說道:“如果在法律規定的撫養時間內,沒有盡到撫養的義務,根據情節的輕重,是要在審判庭接受審判的。”
“不過…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法規,而且這條法律只保護十八周歲以下的孩子,如果是長生種的話……”
“就算是長生種,我也才剛剛五歲!”須酔伸-出一只手強調道:“而且仙舟的年齡才不是像你們那樣算的。”
“只有從學宮畢業才算成年哦。”
那維萊特挑了挑眉:“那如果兩百歲了,還沒畢業的話……”
“也是未成年哦~”須酔將四根手指握攏,搖了搖留下來的那根食指,“不過,我肯定是能提前畢業的!”
小孩的表情驕傲又得意,一點都沒有要謙虛的意思。
那維萊特輕笑:“嗯,一定會的。”
然而,小須酔被那維萊特這樣肯定,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低下頭,擺了擺手。
“謝…謝謝。”
“對了,你剛剛說審判?”須酔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轉移著話題。
他打量了一下那維萊特的裝扮,開口問道:“你是某個星球的大法官嗎?”
“我是楓丹的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頷首回答道。
“楓丹?”小須酔指尖點著下頜,歪頭思考片刻后說道:“沒聽過的地方。”
“不過那個家伙游歷過那么多的地方,應該有聽說過吧……”
那維萊特不置可否,并沒有要同小須酔介紹楓丹的意思。
小須酔對此也不是很在意,小孩子的注意力總是轉換得很快。
“楓丹?丹楓?”須酔似乎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亮晶晶地抬頭望向那維萊特。
“是龍尊大人的名字!”
還沒等那維萊特問個所以然,須酔已經跳下了凳子,抽出了紙筆,開始快速書寫了起來。
“你看看是不是這兩個字!”小須酔舉著寫著一串字符的紙,期待地看著那維萊特。
“抱歉…我不認知。”
“唉,怎么會,你沒有聯覺信標嗎?”
那維萊特搖頭。
“沒有聯覺信標,又一看就不是羅浮的人,還無法被其他人看到……”
須酔的眼神逐漸帶上了一點警惕。
那維萊特眼看著本來還聊得好好的小孩突然升起了疑心,有些無奈地說:
“除了你,別人都看不到我;除了你接觸過的東西,別的東西我都觸碰不到。”
但是,這一切可能都是你裝的啊……
褪-去新奇之后的須酔冷靜了下來,開始嚴肅地考慮起了那維萊特的身份。
須酔猶豫片刻后,緩緩說道:“那…你,不會是什么…守護仙子吧?”
那維萊特斟酌片刻,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可能算是吧。”
他的確是為了守護須酔。
這么離譜的答案也能承認?
更可疑了好不好。
我已經不是會被童話故事欺騙的小豆丁了,不能隨便相信路邊撿回來的大人。
雖然…雖然這個哥哥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很溫柔,待人也很有禮貌……
但是,但是,這都是障眼法!
小須酔悄悄給自己打氣。
在之后的幾天,須酔一直在悄悄觀察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哥哥。
但是無論他怎么尋找各種蛛絲馬跡,最后都只能得出“這個哥哥是個有禮貌的好人”這樣的結論。
小須酔的父親也察覺到了兒子這幾天的反常舉動,畢竟原來一直恨不得黏在身上的小包子態度突然冷淡起來了,無論是哪個老父親都會傷心的。
而且,他還無數次看到東西憑空出現。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撞見兒子在對著空氣說話之后,他終于無法坐視不管了。
雖然這個“鬼”看起來并沒有傷人的意圖,如果坐視不理的話,也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對于天性怕鬼的他來說,本來應該無視才對。
但是,最終拳拳赤子之心還是占據了上風。
他憂心忡忡地在十王司和云騎軍中抉擇了片刻后,還是選擇了云騎軍。
畢竟,對于十王司,男人有天然的恐懼。
正在置辦物件,為出征做準備的景元就被這樣“請”了過來。
本來景元是不想來的,畢竟出征在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磨煉武藝才是。
況且抓鬼可不是云騎軍的工作。
但是男人求他的時候,表情看起來快要哭了似的,實在是有些不好拒絕。
而且,景元想到自從加入云騎軍之后,很久都沒有見過這個鄰居家的弟弟了,正好也可以借此機會去看一看。
“景元哥哥!”
小須酔在見到景元的時候,眼睛“唰”地亮起,蹦蹦跳跳地就“啪嘰”抱住了景元的大-腿。
景元將腿部掛件抱了起來,同跟在身后的男人點頭示意之后,就抱著須酔抬步走進了屋子。
小須酔此時根本看不是他的老父親了,口中全是景元哥哥長,景元哥哥短。
看這個樣子,無論景元想把他帶到哪里,估計都會點頭同意的。
被兒子的表現刺痛的老父親捂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把景元請過來可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然而錯誤已經無可挽回。
男人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去給兩個小家伙準備飯食了。
小須酔好久沒見到景元了,此時興奮得不得了。
在進入房間之后,先是抱著景元毛茸茸的腦袋狠狠地親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蹦下了地。
其實他本來是舍不得離開景元的懷抱的。
但是他也知道景元的時間并沒有多少,如果一直賴著的話,估計好多好多給景元留著的東西,就只能等下一次再看了。
到時候,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景元吃著小須酔給他從廚房“偷”來的點心,耐心地聽小孩講述他手中每一件珍寶的由來,并收下了小孩自己做的福袋。
看著上面雖然因為制作者的不甚熟練,而形狀有些扭曲,卻顯得憨態可掬的小獅子,景元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揉了揉小須酔的腦袋:“謝謝楚楚了。”
一直靠在門側的那維萊特聽到這聲“楚楚”,扭頭朝須酔望去,卻見小家伙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稱呼問題一樣。
“景元哥哥一定能成為建功立業的大英雄的!”
小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在說景元,又好像是在說他自己。
這個時候,須酔似乎是注意到了那維萊特的視線,終于意識到了什么。
小孩子心虛地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不過,不要叫我楚楚啦。”
這句話的聲音開始的時候很小,但后來似乎是生怕那維萊特聽不到一樣,聲音逐漸加大。
景元敏銳地捕捉到了小孩的異常。
他朝門側瞥了一眼,卻并未再有其他的發現了。
果然是“鬼”嗎?
“景…景元哥哥!”
小須酔見景元的視線投向那維萊特,趕忙出聲,好像生怕他發現什么。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吃過午飯之后,精力消耗得很快的小須酔被父親哄睡。
然而他睡之后,卻沒被抱回自己的房間。
因為景元需要趁著這段時間,查探一下那個“鬼”留下的痕跡。
只是,不用他查,“鬼”就不打自招了。
那維萊特提起須酔平時練字用的筆,在紙上同景元交流了起來。
景元看著突然出現在紙面上,筆鋒凌厲,但是字形卻有些松散的字。
猜測這位叫那維萊特的“鬼先生”,看起來像是剛剛學會使用仙舟文字,還保留著一些之前書寫其他文明文字的書寫習慣。
只是經過仔細觀察之后,景元也無法判斷對方過去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文字。
畢竟,要是讓他根據對方的劍招判斷性格和出身還可以。
讓他根據文字的字形判斷出身,就有些難為他了。
“守護靈”先生的言語很是真誠,卻很難讓景元就這么放下心來。
他先是將情況上報,然后又拜托家里的大人找到十王司的人,想讓他們幫忙看護一下須酔。
只是,十王司的人來到的時候,須酔家已經人去樓空了。
“楚楚,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男人單膝跪在床前,表情帶著痛苦,“等…等明天你-媽媽就來接你了,到時候,到時候你就能住大房子了。”
“媽媽家可漂亮了,還有吃不完的點心,聽不完的故事和……”
“我不要!”
“楚楚……”男人伸手,小心地抹去了他眼角的淚珠。
“我不要!”
男人無論怎么苦口婆心地勸解,須酔都只有一個回答“我不要”。
“我連她一面都沒有見過,你就要我跟她走!”
就在這時,男人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
那維萊特感受到男人切實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有些驚訝地看向了須酔。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緩步走到兩人身前,彎下身:“請問…請問,我可以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幫你照顧須酔嗎?”
第72章 納西妲
很冒昧地問題。
但是那維萊特想,也許這句話才是這個由須酔過去的記憶構筑而成的世界中,最重要的那句。
他能被記憶中的人看到,就是這一切的證明。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過了這么久,關鍵的節點才出現,也不知道自己帶走須酔意味著什么,但是那維萊特還是站了出來。
那維萊特沒給驚訝的男人多余的思考時間,在進行完自我介紹之后,就開始敘述自己撫養須酔的優勢所在。
他分條羅列,條理清晰。
從個人資產到社會地位,從家庭成員到興趣愛好,無一不詳細地講述給須酔的父親。
男人本來因為警惕而護在須酔身前的手,漸漸挪到了他自己的腦袋上。
鋒利的目光也漸漸變得迷茫。
“慢點,慢點,我記不住啊。”
男人哭喪著臉,就像是在經受什么非人的折磨一樣。
“雖然…額,你的條件是不錯,但是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做不得數的,我覺得還是把楚楚送到他-媽媽……”
“啊,疼疼疼,楚楚,別揪了,別揪了,我再考慮考慮,我再考慮考慮。”
男人小心翼翼地將幾縷發絲從須酔的手中解救了出來。
早知道就不留長發了。
本來是為了顯得自己風-流倜儻的,但是現在學著話本中留出來的那幾縷游離在發帶之外的頭發,完完全全成了自己兒子的武器啊。
一言不合就要拽。
雖然仙舟民沒有禿頂的危險,但是男人還是忍不住為自己頭發的安全狀況擔心。
“這位先生,雖然父母作為孩子的第一順位監護人,父母在孩子的人生中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在征求孩子意見的情況下進行充分地考慮。”
“畢竟,有的時候,如果母親并不能盡到自己的責任的話,那她不應該因為自己身份就能輕易舉行獲得撫養孩子的權利。”
男人的眼睛都快成了蚊香圈。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事關須酔,估計以男人的性格,他已經拂袖而去了。
雖然現在,他已經忍不住攥緊了拳。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一直坐在一旁悶悶不樂的小須酔在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后,突然笑了起來。
孩童的笑聲清脆明亮。
但是那維萊特卻知道,這聲音并不是來自記憶中的小須酔,而是來自他熟悉的那個須酔。
那維萊特隨著男人的扭頭望向小須酔,卻見到周圍的一切正在漸漸消散。
須酔嘗試著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觸碰眼前的男人。
但是在半空,卻突然停了下來。
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溫柔笑容——沒有一絲一毫平日里常有的戲謔。
“楚楚…長大了啊。”
須酔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年少時的模樣。
男人主動伸-出了小拇指,在須酔停在半空的時的小拇指上鉤了勾。
“抱歉,沒能信守承諾……”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男人驚訝地望向已經長大許多,甚至有些認不出來的兒子,突然朗聲大笑了起來。
“我的楚楚可真是……”
須酔看著男人,眼角有淚光閃動。
他張開雙臂,想要抱一抱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父親。
然而這一次,男人卻是真正消散了。
看著化為星星光點的男人,須酔沉默半晌之后,低聲說道:“早知道就不伸手了,也不會有遺憾了。”
“就算不伸-出手,也會有遺憾的,至少剛剛,你還觸碰到了他。”
美夢消散。
那維萊特的身影也逐漸難以維持。
隨著須酔記憶空間的崩解,本來就是“趁虛而入”的那維萊特,在須酔的精神世界穩定下來之后,也漸漸感覺到自己正在被這方世界排斥。
這不是須酔的本意,只是生命的本能。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不必擔心。”
那維萊特摸了摸須酔的頭。
“嗯。”
在那維萊特消失之后,還沒等須酔因為這片純白空間的寂寥而感到空曠,就聽到了類似敲門一樣的聲音。
“你好,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一個女聲響起。
只是她似乎正隔著一層罩子同須酔對話。
“你是?”須酔快速地擦了擦淚水,盡量讓聲音顯得輕快,不想讓他人聽到他語氣中的哽咽。
“我是納西妲,須彌的草神,我想,我們應該談一談?”
納西妲?
須酔聽過這個名字,而他也知道對方的另一個身份——世界樹的化身。
只是,除了這些,須酔對這位小吉祥草王的其他信息知之甚少。
畢竟她從上位以來,存在感就很薄弱。
人們在提起須彌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楓丹教令院,其次是那里遺落的赤王文明。
至于小吉祥草王,她被提起的次數,還比不上大慈樹王要來得多。
而且,可能因為都是在五百年前的戰爭之后上位的新任神明,小吉祥草王難免被拿來同芙寧娜做比較。
這樣就更顯得這位初生的神明沒有什么作為了。
雖然,不論拿哪個神明同芙寧娜相比,她的所作所為都會顯得太多跳脫就是了。
“請進,如果您能進得來的話。”須酔說道,“畢竟我不知道要怎樣放您進來。”
“只要得到你的允許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須酔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白發的…小女孩?
沒想到居然有神明是這副模樣,就算是為了契合新生神明的身份,這也實在是太過“年幼”了。
用這副樣子,無論如何都很難建立威信吧。
“請問……”
“我叫須酔。”
“須酔,你好,我察覺到世界樹處有異動,并且在這里發現了你的夢境,因此才貿然闖入,還請你不要見怪。”
“世界樹處有異動?”
納西妲思考片刻后說道:“就像是吃了在雨林里放了好久的食物一樣,世界樹有些消化不-良。”
消化不-良?
看著須酔有些困惑的神情,納西妲進一步解釋道:“作為提瓦特的世界樹,它本來應該只用來記錄提瓦特的信息,但是剛剛它好像被別的世界的憶泡給砸了一下。”
“雖然很快就用地脈緩解了這種沖擊,但還是會因為暈暈乎乎而有些精神不振,”
別的世界的憶泡?
須酔突然想到了剛剛父親在消失前說的那些話。
須酔在五歲的那個夜晚,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父親的離開。
他一-夜未眠,當第二天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時,當時年幼的他還不知那就是永別。
他只是把自己塞到了小小的衣柜中,無助地哭泣著。
門被牢牢地鎖上,食物被放到房間的小桌上,那個被稱為父親的人是如此的決絕。
他用男人留下的衣服狠狠擦著自己被淚水和鼻涕糊住的臉龐。
縮成一團的小孩憤憤地想著,等對方回來,一定要假裝不認識他,讓他難受。
他不斷地擦拭著,不想承認自己竟然如此狼狽。
只是,哭泣是無法隱瞞的。
后來,年幼的須酔哭得暈了過去。
再后來,饑腸轆轆的須酔被餓醒,在恍惚中,他聽到了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
柜門被打開,刺眼的光芒讓須酔睜不開眼。
然而,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看到了那個女人眼中的嫌棄。
后來,他終于從那個家中離開。
須酔在漫漫星海中搜尋著沒有信守承諾,按時趕回來的父親的消息。
然而,最終卻一無所獲。
八百年一晃而過,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
他記憶中的父親就停在了那一晚。
但是那一晚的父親,是不會說出那樣的話的。
所以,剛剛那是……
須酔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攥緊,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了頭。
納西妲見狀,又上前兩步說道:“看這個樣子,你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過還請你先不要激動。”
須酔搖了搖頭:“雖然了解了一點,但由此產生的困惑更大了。我想,我可能需要智慧之神的幫助。”
“嗯?我的話,當然是可以的。”納西妲眨了眨眼,“正好我也要問你一些關于那個‘小蟲子’的問題。”
“小蟲子…是系統?”
“唔,這是他的名字嗎?”納西妲歪了歪頭,“明明在記憶的枝丫上攀附了這么久,卻起了這么一個…名字嗎?”
這位小草神顯然是對系統的起名品味抱有微詞的。
“全稱是‘生命誕生及演化觀察與評測系統’。”須酔沒有感情地說道,“不過,我想,這應該是它為了欺騙我而隨便胡謅的名字。”
“這么長的一串,真難為你還能記住。”納西妲感嘆說。
同摩訶善法大吉祥智慧主相比,還是簡單了很多的。
并不知道須酔心中所想的納西妲在小小地吐槽了這一句之后,就開始講述她所知道的關于“系統”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將你拽進了這個世界,可能我也發現不了他,他似乎是把世界樹中關于他的那部分記憶都藏了起來……”
從納西妲的口中,須酔了解到系統應該是來自世界之外的力量。
“不過他似乎被生之執政賜予了力量,負責為即將迎來枯萎的世界樹松土施肥,延緩其枯萎的速度。”
只是,這樣的日子總是枯燥的。
“抱歉,我知道你想將其殺死,但是為了世界樹,我必須阻止你的行動。”
“可是…為世界樹松土施肥的話,只需要具有權能就可以了吧?”
“嗯?”
“我可以控制他的身體,代替他來為世界樹松土施肥。”
“這……”
納西妲最終同意了須酔的計劃。
其實不同意也不行,沒有須酔的幫助,她是找不到系統的,更遑論殺死對方。方。
第73章 “蚯蚓”
不得不說,對于自己因為系統極強的隱蔽性,而能在神明面前爭取一定的主動權這點。
須酔細細想來,覺得這是系統難得的“優點”了。
為此,須酔決定在將系統封印的時候,手腳麻利一點。
“畢竟這樣可以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封印起來的時間少一點,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須酔半蹲在系統身前,笑瞇瞇地說道。
要不是為了生命安全考慮,須酔簡直就想像自己說的一樣,將面前的系統用水流“凌遲”。
現在只是將他封印,也實在是有些太便宜這個家伙了。
不過…既然能將自己綁上他的賊船,就一定有下船的方法。
須酔是這樣相信的。
等到那個時候,就是系統徹底灰飛煙滅的日子。
系動目瞪欲裂地看著須酔手中的綠色光球,竭盡全力想要掙脫開水流的束縛。
為了我好個球!
系統張嘴想要趁著最后的時間罵上兩句,然而須酔卻根本不給他機會。
球已經被丟到了系統臉上。
只見精神體狀態的系統“咻”的一下就被收入了球中,本來散發著瑩瑩光芒的小球也漸漸黯淡了下來。
小球掉落在地上,左右晃動兩圈之后,又回歸了平靜。
這個時候,小水龍正好從須酔的手腕處揚起了頭。
須酔看著突然冒出來小腦袋,下意識地蹦出了一句話:“就決定是你了,那維萊特!”
身形修長的小水龍將自己的身體扭成了問好的形狀,表達著自己的不解。
須酔笑著敲了敲小家伙的腦袋:“好吧,怎么說你也不會放電。”
而且也不會“那維,那維”地叫。
拾起地上被納西妲稱為花苞的小球,須酔垂眸同那維萊特暫時告別:
“雖然通過初面,但是想要獲得納西妲的認可,成為世界樹的員工,還需要進行復試。”
須酔拿出納西妲交給他的,能在世界樹的記憶洪流中保護他免受傷害的四葉草。
“復試”的內容其實很簡單,就是讓須酔去嘗試在系統的身體中能不能真正獲得系統的能力,為世界樹松土施肥而已。
“你的力量好像不太受世界樹的歡迎呢,那維萊特。”
小水龍蹭了蹭須酔的手腕,然后就消失了。
雖然那維萊特自信能封印系統,保護須酔。
但是既然須酔已經答應了納西妲,而其看樣子還有別的打算,那么那維萊特也不會干涉他的選擇。
須酔重新回到系統的身體。
這次,眼前的洞窟不再是他激怒系統的工具,而是真正的目的地了。
他走入其中。
不知道是因為物資匱乏還是系統缺乏生活情趣的原因,這個本該作為“家”的地方設施卻極為簡單。
除了一個能容納系統的大床之外,再沒有別的任何能稱為“家具”的東西了。
如果非要把那些盛滿記憶的枝丫算作一種裝飾的話,這個家也不會顯得生動多少。
如果同位于沫芒宮中的那維萊特的房間相比,可以說連毛坯都算不上。
怪不得系統會瘋成那樣,無論換了誰,估計都無法幾百年如一日地在這樣的環境里生活了。
在感慨完之后,須酔使用了納西妲留給他的四葉草,然后就開始查看這些被系統偷偷藏起來的、有關提瓦特的記憶了。
這里面大部分的記憶都是關于系統的。
只是,與納西妲猜測的不一樣,系統并非生之執政創造出來延緩世界樹的枯萎的存在。
或者說,現在這個被稱為系統的意識不是。
生之執政所創造出來的“蚯蚓”,遠不具有像現在的系統一樣的智能。
而且,它被創造的時間,要遠遠早于那場導致世界樹枯萎的戰爭。
不過,系統的“誕生”,的確是在那場關于深淵和坎瑞亞的大戰之后。
他從最開始就是以意識的形態進入這個世界的。
然而,似乎是因為離戰場太近,而且還是這種同記憶體相似的形態。
本來進入新世界,躊躇滿志,準備為自己尋找一個新身體的系統,竟然被地脈給捕捉了。
幾經周折,被記憶的刀鋒直接砍在意識體上的系統傷痕累累。
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在掙脫束縛的過程中,竟然無意來到了攻擊最為兇猛的世界樹中心。
此時的世界樹,本身剛剛遭到侵蝕,還在休養生息,而新生的枝丫又流落在外。
受世界樹的影響,為其工作的“蚯蚓”在高負荷的工作之下,也氣息奄奄。
這就給了系統趁虛而入的機會。
為了躲避攻擊,他選擇進入“蚯蚓”的身體,暫避鋒芒。
似乎是種族本來就有的天賦,系統很快就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
他用這具被生之執政賜福的身體蘊養著因為世界樹而傷痕累累的意識體,期盼著有一天能離開這個牢籠。
須酔想,系統當時對離開世界樹應該還是抱有幻想的。
這點,從現在已經落了灰,但是卻能看出曾經被認認真真分門別類地整理好的關于一些人的記憶碎片就可以看出。
其中,出現最多的,自然就是七神。
其次,則是同坎瑞亞和深淵有關的人。
須酔看著同其他人相比,多了不知道幾倍的有關摩拉克斯的世界記憶,終于知道為什么當初在璃月見到鐘離的時候,系統會那么興奮了。
不過,系統想得很好。
但是現實卻狠狠扇了他一嘴巴子。
生之執政的“賜福”突如其來。
祂似乎是終于注意到了自己的造物精-疲力竭的模樣,似乎終于注意到了世界樹的異狀,也或許只是定期的力量供給。
它修復了“蚯蚓”的身體,并讓它“造肥”的能力更強。
但同時,也讓“蚯蚓”身體中的系統不得不領受了神明的恩賜,被迫與世界樹綁定在了一起。
系統嘗試過逃離,但是每當這個時候,他的身體都會不受控制地阻止他離開世界樹的范圍。
離開這具身體,系統就會被世界樹攻擊。
待在這具身體,系統就會無法離開世界樹。
系統,就這樣成為在世界樹內游蕩的孤魂。
直到那一天,他在攀爬世界樹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神明……
須酔看著那個被世界樹記錄下來的、來自某個星神的分身的背影,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淬”上一口。
也不知道這個家伙現在正躲在哪個地方看樂子呢。
須酔將這段記憶碎片推遠了一些,開始整理從系統這里獲得的信息,尋找能夠殺死對方,還能保留自己的萬無一失的方法。
多虧了系統的“收集癖”。
在五百年勤勤懇懇的努力下,須酔現在不必自己涉險,就能獲得本該被世界樹嚴密保護起來的記憶——有關神明和深淵的記憶。
而且,在沒有紙筆的情況下,系統還很“貼心”地將自己從記憶片段中總結出的信息大聲敘述了出來。
然后從世界書上將包含他敘述這件事情的記憶片段裁剪了下來,并按時間和背景分門別類地保存了起來。
還有一些他關于自己計劃的碎碎念。
可以說是非常全面了。
須酔覺得,這大概也算一種“反派死于話多了”。
只是,如果系統在敘述的時候,沒有加上他自導自演的小劇場就更好了。
無論是愛情類的還是懸疑類,都有些辣眼睛。
讓須酔不禁感嘆:系統你怎么戲這么多?
須酔硬著頭皮看了下去。
只是,系統的記錄多是從他的視角出發。
須酔要是想了解一些別的信息的話,則還是需要自己整理的。
這可是個大工程。
畢竟,記憶只是對當時場景的復現,既不能提供故事背景,也不能展現記憶片段中人物內心的所思所想。
須酔暫時先離開了系統,不,現在應該說“蚯蚓”的身體。
不能讓那維萊特等太久。
床上的須酔終于睜開了他漂亮的眼眸。
他先是眨了眨眼,然后才朝床側望了過去。
時間已經很晚了,那維萊特舉著一份文件坐在床邊的小凳上,等待著他的醒來。
昏黃的燈火投射在對方身上,倒是顯得格外寂寥。
聽到動靜,那維萊特抬頭朝須酔望過來。
然后他朝須酔露-出了一個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淺笑。
須酔被這抹笑容晃了眼。
明明還不到半日,但自己似乎已經沉睡了很久,久到讓他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切實際起來。
須酔想伸-出手碰碰那維萊特,然而可能是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
須酔在抬起手臂的時候,竟然有些哆哆嗦嗦的。
那維萊特輕輕扶住了須酔升至半空的手臂,但即便他的動作已經盡可能地小心不要擠壓到須酔了。
但須酔還是因為他的這個舉動,手指忍不住收緊了一下。
那維萊特一邊將須酔的手臂輕輕放下,一邊說道:“先別急著起來。”
那維萊特說完,就在須酔的四肢上按了按。
“那維萊特…謝謝你。”
那維萊特搖了搖頭:“無妨…楚楚?”
那維萊特試探著這么叫道。
結果剛剛起身的須酔聽完之后,差點沒坐穩,砸到后面想湊上前來看看他情況的牛奶。
而且那維萊特發現須酔的臉霎時間全紅了。
那維萊特從那個有關須酔兒時回憶的夢中醒來之后,一直在思考為什么他會提前那么多天出現在須酔的身邊。
如果他的作用是讓須酔不被他的母親接走的話,明明只要在他父親離開之前出現就可以了。
那維萊特相信,無論對他是否熟悉,那個時候的小須酔都會跟他走的。
那么,多出來的那幾天,又是為了彌補怎樣的遺憾,改變怎樣的結局呢?
第74章 名字
“我想,那多出來的時間,應該是你用來懷念父親的。”那維萊特朝須酔解釋了他為什么會突然叫須酔的小名。
在那段回憶中,雖然須酔嘴上說著“不要叫我楚楚”。
但是,其實很輕易就能發現,須酔只是不喜歡在人前被這樣稱呼。
畢竟,這個名字實在是有些不夠威武霸氣,無法滿足小小少年的那顆好勝心。
如果是私下里的話,須酔其實很喜歡被這樣親昵地叫著。
曾經會叫須酔“楚楚”的人,都已經無法再見過去遺憾自己已經無法幫須酔彌補。
那維萊特想,自己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叫須酔一聲“楚楚”了。
須酔用手指揉了揉耳朵,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須酔小聲說道:“我才不想他呢,那個不稱職的家伙……”
“我想,之所以會選擇那個時間點,只是因為我想回到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順便再見一見久未謀面的兒時玩伴。
自從景元加入云騎軍之后,為了不打擾到對方備戰,年幼的須酔一直忍著沒有去找對方。
想得不得了的時候,就看看自己這些天攢下來的、要送給景元的禮物。
那時尚且年幼的須酔,并不知道,他再也沒有機會將自己的“小破爛”展示給對方了。
那個被須酔稱為“母親”的女人,除了須酔本人,其他的一切都沒有帶走。
須酔想,如果不是因為他還需要衣物蔽體的話,那個女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扯下這件在她眼中“極其不得體”的一身衣物。
其實哪有什么“不得體”呢?
只不過是為了正是喜好玩鬧的小孩特意采買的布料柔軟、版型寬松、適合玩鬧的衣服了。
想到自己后來,被那個女人裝進各種造型考究,但是一旦有大動作就會讓人喘不過來氣的衣服,須酔宛若劫后余生一般拍著胸口,朝那維萊特說道:
“多虧了你,不然記憶中的我又要被那個女人帶走了……”
那維萊特是天生天養的存在,對“父母”這種存在很是陌生。
不過他愿意靜靜地去聆聽須酔講述關于他的故事。
然后在對方失落的時候,摸-摸他的頭。
“抱歉,我自顧自地說了這么多……”
須酔有些不好意思地在那維萊特的掌心蹭了蹭。
那維萊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并給須酔遞上了一杯水。
須酔這才感覺自己已經口干舌-燥。
那維萊特靠著床頭的小茶幾,側身看著須酔的唇貼著杯壁,慢慢將水送入口中的模樣。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神色顯得格外溫柔。
須酔剛剛放下杯子,就聽到那維萊特溫聲問道:“楚楚,有什么含義嗎?”
聽到“楚楚”兩個字的時候,須酔還以為那維萊特在叫自己,迅速地抬-起頭來。
而且那維萊特還是用這樣低沉纏綿的聲音在叫著須酔的小名,讓他忍不住渾身一麻。
連鎖反應下,手中的瓷杯因為主人的動作輕輕晃動,里面的水微微傾斜,馬上就要碰到杯沿。
須酔眼疾手快,趕緊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護住水杯,沒想到這時那維萊特也伸-出了手。
手指相撞。
這回水杯不只是晃動了,在沖擊之下,它直直地朝床面落去。
不過預想中的慘劇并沒有發生,那維萊特用元素力兜住了“不聽話”的水杯,并讓里面已經潑灑出來的水回到了原位。
須酔重新抱好被那維萊特送過來的水杯,低著頭小聲說道:
“楚楚的話,其實是鮮明整潔的樣子,他給我取這個名字,則是希望我如君子一般,規矩,守禮。”
想到剛剛兵荒馬亂的一切,須酔都有些難以啟齒了。
“鮮明整潔?”那維萊特的語氣中略帶著些困惑,“可是,如果我理解得沒錯的話,‘須酔’的意思是……”
“是‘人生需要大醉一場,肆意而為,隨性而活’”須酔扯了扯嘴角,似乎覺得有些諷刺,“前者是他的人生理念,后者…則是為了迎合我的那位母親大人。”
“他知道那個女人一定不喜歡‘須酔’這個名字,所以想用小名博取一些好感。”
說到這里,須酔狡黠地笑了:“不過,我從未告訴過她我的小名,而且幾次在她面前抗爭,絕不改掉‘須酔’這個名字。”
那維萊特看到這樣的須酔,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楚楚……”
“嗯?”
“別難過。”
須酔拍了拍那維萊特的頭,輕聲說道:“早就不難過了。”
須酔用手指在那維萊特的頭發上打著旋,好奇地問道:“既然你都知道我的小名了,那作為交換,你也要告訴我你的小名,或者本名。”
“利維坦。”【1】
“嗯?”
“我的名字。”那維萊特松開懷抱,垂眸盯著須酔的眼睛認真說道:“不過,我還是更習慣于那維萊特這個名字。”
就像是布耶爾之于納西妲,摩拉克斯之于鐘離。
作為水龍王,那維萊特也有屬于他的另一個名字。
“利維坦……”
“嗯。”
“我餓了……”
那維萊特失笑。
互通完姓名的兩人,關系似乎更為親近了。
如果要讓芙寧娜來說的話,就像是兩人擁有什么共同的秘密一樣。
他們會在對視的時候,只對口型,但是不發出聲音。
然后,又會忍不住因為這個口型所代表的含義而會心一笑。
有貓膩。
然而,無論水神大人怎樣去問,他們二人的答案都是“沒什么”。
鎩羽而歸的芙寧娜在仔細思索之后,發現這種情況是從那天那維萊特突然翹班開始的。
莫不是那維萊特那天那么匆忙地離開,又抱著須酔回來,是去英雄救美了?
而現在這樣,則是因為那次事件,導致兩人終于互通心意了?
芙寧娜又偷偷觀察了幾日,口型的含義她還是沒有解讀出來,反倒是發現了點別的什么。
比如,須酔在白日里上班的時候有些精神不振,常常打哈欠。
這可是大大的不對啊!
芙寧娜在進行豐富的聯想之后,看向那維萊特的目光都帶上了譴責。
那維萊特對于芙寧娜的視線已經免疫,稍稍表達自己的困惑之后,就不再理會了。
反倒是須酔在得到芙寧娜“晚上要好好休息啊”的關心之后,領悟到了什么。
等他再見到芙寧娜的時候,便難免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他真的很想同芙寧娜解釋,自己白天這么疲憊的原因,是因為他最近打了三份工,還要上“補習班”。
但是由于之前沒有系統地學習過時間管理大師班的課程,導致精力有些不夠用。
須酔最近白天一邊當那維萊特的秘書,一邊為了幫楓丹接下來的改-革掃清障礙而去幫水神抓住一些貪污腐-敗的激進的保守黨的把柄。
晚上則是去世界樹當一只勤勞的小蚯蚓。
甚至“一個不小心”了解到了納西妲被教令院關押的真相,但因為本體遠在楓丹。
只能暫時成為草神大人孤獨生活中難得的話友。
不得不說,同星神位相比,這個世界具有神明位格的這些生命,真的是一個比一個純良,一個比一個正常。
可能這就是沒有一條道走到黑的好處吧,至少不會過于極端。
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應該是因為提瓦特“神愛世人”的底色。
在經過對系統留下的資料進行梳理之后,須酔終于找到了能兩全其美消滅系統的方法——利用天理。
準確來說應該是天理留下來的提瓦特“自查程序”。
系統將須酔同他綁定的方法其實同生之執政將“蚯蚓”同世界樹綁定的方法一樣。
世界樹一旦有什么問題,“蚯蚓”會在爆發出自己最后的力量之后,瀕臨死亡。
須酔也會在系統死去之后,奄奄一息。
但是,須酔經過研究發現,現在的天理好像只是在按照設置好的程序在“運行”。
包括生、死、時、空四執政,也很久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了。
如果讓天理的程序發現世界樹“蚯蚓”被外來的、會對提瓦特造成威脅的力量侵占了,并且這股力量還同深淵勾結。
那么,到時候“程序”一定會運作。
先斬斷聯系,然后降下天罰,根除威脅。
兩種聯系本質相同,在那一剎會被一起切斷。
聯系切斷之后,須酔就能把系統拋出去迎接天罰了。
計劃很完美,不過在那之前,須酔想要先消化“蚯蚓”身體中生之執政留下來的力量。
沒有了系統在其中斡旋,生之執政的力量無法及時供給須酔的身體。
這將導致深海龍蜥的身體也會同領受豐饒賜福的那部分身體之間,會越來越難以融合。
再加上系統之前將自己用“蚯蚓”的能力挑挑揀揀、幾經斟酌之后裁剪下來的須酔這八百年來的記憶都一股腦地還了回去。
幸好同仙舟民的身體相比起來,“磨損”的臨界點不知為什么更高一些的深海龍蜥身體,暫時還能承受。【2】
但也只是暫時,畢竟深海龍蜥不易磨損,有部分原因是他們的的生活較為單調簡單——至少同須酔的過去比起來,是顯得如此單調乏味。
魔陰身的問題,仍然是一個隱藏的巨大炸彈。
除此之外,因為生之執政的力量供給不足,須酔體內的經其改造的“種子”,最近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如果不能及時將生之執政的力量掌握,恐怕無需殺死系統,須酔都難逃一死或者一瘋。
當然,還可以在身體崩潰之前,逃到無主的“蚯蚓”的身體,
但是,到時候須酔就要同系統一樣,被困在這個身體中了。
“那么,就算是情勢緊急,也不必下這么重的手吧……”
第75章 命運
雖然已經有了大概的章程。
但是如果細看計劃的每一步,卻會發現實施起來,遠沒有那么簡單。
因此,須酔請來了特邀講師——那維萊特,作為他在掌握生之執政力量的過程中的咨詢對象。
與此同時,作為擁有強大力量的水龍王。
那維萊特也負擔了一部分指導須酔使用元素力,并開發身體強度的任務。
畢竟,如果想要在天理那樣強悍的攻擊的波及下存活下來。
須酔必須淬煉自己的身體,并讓自己在掌握生之執政的力量擁有至少比肩魔神的力量。
當然,不是指璃月大區的魔神們。
須酔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整個提瓦特好像只有璃月在魔神戰爭時期認真打架啊。
須酔在又一次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之后,忍不住朝那維萊特問道:“總感覺像我這樣的,除非長了八根爪子,不然巖王爺他老人家估計連個巖槍都舍不得丟,能扔下個銅板意思意思就算不錯了。”
“八根爪子?”
那維萊特一把握住了須酔的手腕,拿走了他手中盛滿清水的瓷杯。
須酔委屈巴巴地望向那維萊特,眼神中的控訴擋也擋不住。
“剛剛進行了這么劇烈的運動,不適合立刻喝涼水。”
“我都是深海龍蜥了……”
須酔實在是有些無奈。
自從那維萊特得知須酔現在的身體有隨時崩潰的危險之后。
他就時刻小心著。
但是,須酔最近的生活又格外地“不健康”。
熬夜、劇烈運動、超限額的力量周轉,樁樁件件都是問題。
可是那維萊特又沒辦法強硬地組織,就只能在這些小事上面挑挑揀揀了。
畢竟,在須酔真正掌握怎樣運轉生之執政留下的力量之前,這些不注意的小細節也可能會成為壓垮這具身體的最后一根稻草。
雖然須酔本人對此的感覺是,他都已經天天在萬米高空跳傘了,但是那維萊特居然還在擔心他下臺階的時候會不會不小心摔倒。
實在是沒有什么必要。
但是,如果能安那維萊特的心的話,須酔倒也愿意在這些方面聽他的話。
雖然,還是會忍不住吐槽一兩句就是了。
用眼神依依不舍同瓷杯暫別之后,須酔只能一邊用手給自己扇著風,一邊回答那維萊特的問題:“我從系統的‘珍藏’里了解到,鐘…摩拉克斯似乎格外討厭海鮮。”
那維萊特湊近,輕輕擒住須酔的手,然后說道:“原來如此,貴金之神竟然有這樣的弱點嗎?”
“我就是實在有些熱嘛……”須酔小聲解釋說。
“出汗的時候吹風不好。”
那維萊特說完之后,就用元素力令須酔重回干爽的狀態。
好吧,至少這樣涼快了很多。
而且那維萊特就像一個天然的制冷裝置,就這樣待在他身邊,可要比自己扇風涼快得多。
正要松開須酔手腕的那維萊特,卻突然被回握住手腕,然后拉到了須酔身側。
“我想講話的時候,離你近些。”須酔笑得很是明媚。
那維萊特心知肚明須酔真正想要接近的是什么,但是他沒有點破。
須酔好像生怕失去自己的人形空調一樣,趕忙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說到討厭的食物…我還不知道你不喜歡吃什么呢,或者說須彌的東西你有什么不合胃口的嗎?”
須酔為了完成計劃,同時也是為了救出小草神,到時候是一定要前往世界樹的。
等到回到楓丹的時候,勢必要給那維萊特帶點伴手禮。
擁有須彌特色風味的食物,自然也在選擇的范圍。
“須彌的椰炭餅。”那維萊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生吞干燥劑也不過如此了。”
“當然,以及油炸或者無醬烤制的食物。”
既然特別點出了須彌的椰炭餅,那看來是非常地不合口味了。
這反倒是讓須酔有些好奇,能被說成干燥劑的食物究竟有多干。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食物這一項從伴手禮清單中劃去。
畢竟總結來看,那維萊特對于一切干燥的東西都是敬謝不敏的,但是那些能夠經過路途波折,被帶回楓丹的,恰恰是干燥的食物。
聊了一會天,體力漸漸恢復了之后。
下一輪的訓練就重新開始了。
在經過沒日沒夜的特訓之后,須酔不僅可以熟練地掌握生之執政留下的力量,還讓自己的元素力儲備量和攻擊形式更為多變——雖然就須酔自己所說,只是不同形狀的電弧罷了。
與此同時,在能夠控制生之執政留下的部分力量之后,須酔變換形態的能力也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這一切,都意味著須酔要暫時離開楓丹了。
不過,他此行的目的地不是須彌。
而是,深淵。
想要觸發天理的程序,須酔不禁要讓自己屬于“外來者”的那部分足夠強大,以至于能夠牽動神明的視線。
深淵的力量作為導火索之一,其力量的量級也是非常重要的。
這一切,繼續留在楓丹,靠著殘缺不全的坎瑞亞古籍,短時間是研究不出結果的。
而且一個不小心,還有被關進梅洛彼得堡的風險。
畢竟,自從水仙十字結社有關的事件發生之后,一切有關深淵和坎瑞亞的書籍都被列為禁書。
所以,經過深思熟慮之后,須酔決定直接前往深淵。
楓丹的地勢很高,在沫芒宮的屋頂上,伸手的時候,仿佛能觸碰到天空。
須酔雙手支在身后,仰頭看著提瓦特這片美麗的星空。
忙完工作的最高審判官大人坐到了須酔身側。
只是他的眼睛,卻沒有分給這片天空分毫。
他一直在靜靜地注視著須酔。
“我一個人的話,有石柱遮擋,不會被記者朋友們看到,但是要是加上你的話,這個小小的石柱可是無論如何都擋不住的。”
須酔低下頭,淺笑著說道。
“放心,不會被任何人看到的。”
堂堂水龍王,要想不被注意到的話,方法可是多得是。
“在深淵,我想一定看不到這樣美麗的天空了。”須酔嘆了一口氣。
不只是這片天空,這片天空下的一切,包括那維萊特在內的人和事,都要很長時間見不到了。
那維萊特抬頭朝這片虛假的星空望了過去。
他抬手,指向了夜空中的某一處:“那里,就是我的命之座。”
須酔朝那里望去。
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看出遠海巨靈的形狀。
“星空下的命運早已注定……”須酔喃喃說道,“我在這片星空中,是不是也有早已經寫好的命運?”
如果,自己的結局是注定的話。
那,自己現在所做的這一切努力,又有怎樣的意義呢?
“沒有。”那維萊特很肯定地說道。
這倒是讓須酔有些驚訝了,他猛地望向身側的男人,就聽他說道:“水面上存在著星空倒影,水占術由此而來。”
“我對其也略知一二,曾經想要用它去觀測你的星盤。”
“但是,我發現,這片星空之上,暫時不存在你的位置。”
“怎么…會這樣?”
“我想,從你過去信仰的哪位神明插手開始,你的命運就已經不屬于提瓦特了。”
難不成啊哈還做了一件好事嗎?
“既然如此,我豈不是成了這個世界的變數?”
說到這里,須酔像想起了什么一樣,從自己的空間口袋中抽出一本筆記。
展開之后,上面貼著各種各樣從報紙上面裁剪下來的信息。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然后從里面抽出了折疊放好的一頁報紙。
須酔將其展開,只見上面用極其醒目的字體寫道:
【徒手接下無想的一刀,這就是凡人的偉力嗎?】
那維萊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到了這則剛剛發生在異國他鄉的小島上,但是卻轟動不小的新聞。
就在這時,須酔將報紙翻了個面。
報紙的背面用同樣醒目的標題寫道:
【結束鎖國,金發旅人將整個稻田的夢想傳達給了神明!】
須酔指著照片中金發旅人的背影說道:“明明都是‘變數’,和這位‘勇者’比起來,我好像什么都沒做。”
“‘近親通婚’危害宣傳小組已經正式成立。”
“動物救助協會成為真正救助小動物的協會,美露莘們很喜歡去那里幫忙。”
“而逐影獵人的后代們正帶著用你提供的圖紙造出來的大家伙前往荒野、開墾田地。”
“當然,灰河人被允許擁有隨同的權力。”
“在田野中,一座座小房子正在被建起。”
“警備隊中的‘釘子’被一根根拔出,樂斯售賣的源頭即將被找到。”
“須酔,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有你的身影。”
須酔沉默半晌之后說:“可是……”
那維萊特搖了搖頭,止住了須酔接下來的話:“至少,未被書寫下的命運,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
“那維萊特,我…我有點不想走了。”
“不想走的話,就留在楓丹。”
我會護你周全。
須酔笑了。
他相信那維萊特的力量。
但是他想,他還是有些貪心的。
在天理切斷聯系、毀滅系統之后,他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一點一點地將生之執政的力量運回來。
而是能夠獲得“蚯蚓”的全部力量。
而且,須酔還需要淬煉自己的身體。
至少,讓“磨損”或者說魔陰身發作得更晚一些。
冥冥之中,須酔有種預感。
那代表著系統死亡的神罰,將會帶來他的新生。
好吧,可能不是預感。
而是來自某位歡愉星神的“古神低語”,或者精神暗示,核心主旨就是讓他去被天理劈一劈。
第76章 水龍
秉持著對“啊哈”找樂子心態的“信任”,須酔直面天理的懲罰之后,一定會有什么意外收獲。
至少,自己大概率是不會死的。
畢竟,如果自己“咯嘣”就死了,那之后可是一點樂子都沒有了。
無論怎么看,這都不符合啊哈的歡愉之道。
“我還是去吧,總不能總讓水龍王大人保護啊。”
“我等你回來。”
“好。”
須酔也在心里默默說:等我回來,我就能有底氣和你說那句話了……
不對,怎么感覺像是在立什么flag。
沒說就不算。
在即將離開這片屋頂之前,須酔將那維萊特的命之座所在的位置死死記在心中。
第二天清晨,看著盤踞在手腕上,假裝自己只是個手環的小水龍,須酔無語了片刻。
他還以為這條小水龍只是那維萊特在精神世界中的化身,沒想到它竟然能在現實出現。
須酔看向那維萊特,糾結片刻之后,問道:“很久不能相見?”
須酔都做好一邊數著星星,一邊思念那維萊特的準備了。
卻沒想到,昨天晚上剛剛煽-情過的家伙,在今天早上醒來之后,就在自己手上套上了這么個小東西。
“就實際情況來看,你同名為‘那維萊特’的個體,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相見。”那維萊特嘴角含笑,但又很快壓下,假裝嚴肅地說道:“而且,即便是通過它,我也無法觸碰到你。”
“這樣的‘相見’是不具備真實感的。”
須酔聞言,輕輕揪了一下小水龍的尾巴。
小水龍感覺到須酔觸碰,尾巴抖了抖,將自己的尾巴尖尖從須酔手指間掙脫開來。
然后不輕不重地用尾巴抽了一下須酔的手背,然后又將自己盤回了原狀。
一點都不痛,反倒是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
只是這個叫他不要搗亂的樣子,越看越想某個在工作時間,將調皮的黑貓從文件上面抱開,然后用權杖的頂端輕輕敲小貓腦袋的最高審判官大人。
“你能感覺到嗎?”須酔好奇地問。
那維萊特無奈地說:“楚楚……”
看這個樣子,是能感覺到了。
這就是那維萊特所說的沒有真實感?
通過這條小水龍,那維萊特能陪著須酔,見其所見,聽其所言。
偶爾還能令小水龍化作自己的樣子,除了那維萊特變成水做的了之外,同在沫芒宮時的差距并不大。
看著須酔面上帶著些戲謔的表情,那維萊特無奈地用小水龍的尾巴掃了一下須酔的手心。
須酔將自然展開的手掌微微合攏,笑著說道:“那我就走啦。”
“路上小心,不要逞強。”
“雖說是出師了,但是老師非要跟在旁邊看自己的教學成果,有您的監督,我可不會做什么出格逞強的事。”
須酔朝那維萊特眨了眨眼睛。
須酔這樣,感覺不像是去深淵那么危險的地方,反倒是像去郊游的。
不過,心態輕松一點,倒是要比戰戰兢兢好多了、
雖然那維萊特此時反倒是隱隱希望須酔知難而退就是了。
“牛奶,我走啦~”
須酔拍了拍小貓的頭。
牛奶似乎也感覺到了分別即將來臨,非常不舍地用自己柔軟的臉蛋,使勁蹭了蹭須酔的手心。
然后又開始圍著須酔的手繞圈,致力于讓對方的手觸碰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位置。
倒也不知道是想在須酔的身上留下足夠多的屬于自己的氣息,還是希望須酔的氣息足夠地留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過,在它的尾巴勾到須酔的手腕的時候,卻被一個奇怪的東西抽了一下。
被嚇到的牛奶愣在了原地,然后不可思議地回頭望去。
只見小水龍略略昂起了頭,很有宣示主權的意味在里面。
須酔用手指輕點他的腦袋,將小家伙安撫了下來。
雖說是那維萊特意識的投影,但是在不受那維萊特主觀控制的大部分時間里,它更像是那維萊特的一個分身。
——還是那種暴露本性的霸道幼稚版。
不過,其實也很可愛就是了。
對于告別而言,無論怎樣做,其實都不會完美。
因為這本身就是一件帶著遺憾的事情。
在最后一次回望沫芒宮、妄想透過那扇彩窗看到端坐其中的那個人之后,須酔終于加快腳步,離開了楓丹庭。
那維萊特站在窗邊,默默地看著須酔的背影漸漸走遠。
在對方身影消失的時候,那維萊特宛如平常地坐回了自己的桌前。
然而,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維萊特的視線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瞥向左手邊的空位。
那里是須酔在變成貓貓的時候,最喜歡待的幾個地方之一。
就窩在那維萊特觸-手可及的地方,每當處理完一個文件,那維萊特就會習慣性地摸一摸這個小家伙。
在桌面的不遠處,擺放著一張小桌子。
那里是作為秘書的須酔平時辦公的地方。
平日里聽著從左側傳來的沙沙聲,那維萊特竟然會感覺到一種難得的安寧。
那時他想,這也許就是為什么須酔會說喜歡“聽”他工作的聲音吧。
只是現在,這些稀松平常的溫馨時刻,將要很久都無法見到了。
沫芒宮外,下起了細雨。
正在趕路的須酔望向天空,正準備伸手擋住淅淅瀝瀝的雨水,卻發現雨滴其實根本無法觸碰到自己分毫。
他抬起手腕,看向偷偷甩尾巴的小水龍,很是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自從離開沫芒宮后就將他纏得更緊的小家伙。
“水龍,水龍,別哭啦。”
須酔對著可能是耳朵的地方,輕聲說道。
坐在沫芒宮的那維萊特一怔,手上的羽毛筆在紙張上暈染出一-大片墨跡。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維萊特無奈地笑了。
那維萊特略略抬起筆,看著被墨汁遮蓋住的“須酔”兩字,用指尖輕輕點了兩下。
他好像是在用這種舉動回應須酔的話。
將已經報廢的信紙抽卡,在新的一頁紙上,那維萊特將信件的內容重新謄抄過來。
這是一封寄往須彌的信。
在須酔正式抵達須彌之前,那維萊特要為他鋪好順利前往世界樹的路。
須酔只見手腕上的小水龍突然變成了羽毛筆形狀,然后腰腹用力把須酔的手腕往他的頭頂上帶。
并不知道小水龍要做什么的須酔卻很順從地隨著它用力的方向移動手腕。
沒辦法,對于這個相比起本體來說,要跳脫得多的小家伙,須酔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縱容它的舉動。
須酔每每看著這個有些幼稚的小家伙的時候。
都感覺好像穿過了時間的長河,看到了剛剛誕生不久,還沒來得及在長久的孤獨和隔閡中,漸漸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的那維萊特。
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多寵溺一點這個小家伙。
讓它不必經受那樣多的痛苦和踟躕,在跌跌撞撞中成長。
然后須酔就被筆尖敲了敲額頭。
須酔看著認真用尾巴敲了敲他,然后非常人性化地搖了搖頭的小水龍。
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出了點錯誤。
須酔現在的感覺,就像是看著本來還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叫“須酔哥哥”的小家伙。
一瞬間就變成了穿著最高審判官服裝,會垂眸糾正他的錯誤,低聲叫他“楚楚”的成熟大人。
須酔裝模作樣地在小水龍面前揉了揉并無痛感的額頭,在得到尾巴摸-摸的安撫之后。
他穿過明顯小了些的雨幕,繼續朝深淵的入口奔去。
等等,好像…穿不過?
已經離開楓丹的須酔看著籠罩沙漠的雨水,慢慢停下了腳步。
他抬頭朝頭頂的這片天空望去,有抻著腦袋觀察了一下遠處的天空。
遠處沫芒宮的位置,仍然有烏云籠罩。
而須酔的頭頂上,則有一片本不該屬于這里的云團。
在陽光燦爛、萬里無云的沙漠上空,這片臉色陰沉的云團實在是有些太過突兀。
須酔想,感覺像是追著我跑過來的。
須酔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開始在原地左右橫跳。
這片云也不負眾望地開始左右搖擺,本來在無風的環境里應該直直落下的雨絲也因此開始擺動。
須酔停下腳步,緩緩抬起手腕,看向了把頭埋到腹部的小水龍。
小水龍似乎是覺得有些理虧,在須酔的視線下一動都不動。
這種時候反倒是好好地當起裝飾來了。
“偉大的水龍王大人,雖然我知道您現在很想下雨,但是沙漠降雨也實在是有些太過奇異,還請您高抬貴手。”
小水龍委委屈屈地抬起-頭。
此時,那維萊特的聲音在須酔的腦海中響起:“抱歉,可能是我的情緒影響到了它,但是它卻沒有像我一樣的力量,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須酔知道這個所謂的“像我一樣的力量”是指能夠影響一個大區的天氣的能力。
但是…能在這樣炎熱的沙漠中招來這么一-大片積雨云,使其能在最炎熱的正午降下甘霖,不得不說,力量也可以說是不容小覷。
而這,僅僅是那維萊特一個小小的分身而已。
雖然對于比肩那維萊特不抱什么希望,但他還是想著能否通過自己的努力擁有能和對方站在同等地位的力量。
畢竟在那維萊特強大光輝的籠罩下,須酔總認為自己現在只是一個被保護者的角色。
現在看來,這真的很難啊。
須酔有些小小的失落。
這樣的他,頂著這樣一片哭唧唧的烏云,反倒像是因為他的心情不好影響了這里的天氣一樣。
須酔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身后傳來的腳步聲。
而且,“局部降雨”實在是有些太過顯然,不僅招來鍍金旅團和在這里出外勤的愚人眾部隊,還吸引了沙漠中的動物。
遠處黃沙滾滾,須酔難以看清究竟來了多少人或動物。
但是他本也沒打算看清。
現在,可還不到和須彌的這些家伙打交道的時候呢。
須酔一個躍身,快速離開了這里。
雖然現在還遠遠比不上那維萊特,但是對于甩開這些甚至都不具備神之眼的家伙,須酔的力量還是綽綽有余的。
即便在沙地上行進,須酔的動作仍然可以說如履平地,行動極其迅速。
很快就把跟在后面的家伙甩開了。
但是須酔不知道的是,這場莫名其妙的降雨,還吸引了另一個不得了的家伙。
土地突然開始微微顫動,狂風大作,黃沙從須酔的臉頰擦過。
小水龍趕緊撐起一個罩子,將須酔護在其中。
遠處的山巒上,一個黑影漸漸浮現。
那是…龍?
小水龍的腦袋微微抬起,神情格外嚴肅。
第77章 阿佩普
“沒想到,新生的水之龍王竟然會以這種姿態來見我。”阿佩普的語氣很是不客氣地說道,“怎么,派了一個人類到我的地盤上下雨,是想要向我挑釁嗎?”
從對方的話語中,須酔已經知道這位就是傳說中執掌草元素的龍王——阿佩普。
只是,真沒想到堂堂七龍王,還是初代七龍王之一。
身為草龍王的阿佩普,竟然會生活在這個連風滾草都寥寥,一點都看不出有草元素存在的地方。
身為巖之國度的璃月,都要比這里水草豐美得多。
這么一看,那維萊特身為七龍王,該有的待遇還是有的。
在這個神明統治的時代,至少生活條件優渥,社會地位極高,手中還握有楓丹的實權。
雖然工作繁忙了一些,而且會時不時對自己的身份產生迷茫。
但是和阿佩普比起來,妥妥的龍生贏家啊。
“阿佩普閣下,我們只是碰巧路過,并不知曉這里是您的地盤,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碰巧,海涵?”阿佩普并不買賬,“誰知道你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話音剛落,這位草之龍王就尾巴一甩,將須酔打包丟進了深坑之中。
須酔本來以為自己會被黃沙掩埋,趕緊動用深淵的力量,想要進行空間的跳轉。
卻沒想到,層層黃沙之下,竟然是一處巨大的洞窟。
須酔收回了深淵之力,起身看向遠處那個碩大的洞口。
這個大小…好像還蠻適合草龍王進出的。
須酔單手撐著身體站起,正準備用手將身上的沙子抖下,卻聽到了草之龍憤怒的怒吼:“水龍王,你竟然與深淵勾結!”
剛剛的阿佩普是輕蔑的,而現在的阿佩普卻是顯而易見地憤怒的。
雖然這個世界有很多憎恨深淵的家伙,但是像阿佩普這樣的卻實在是有些少見。
須酔做出防御的姿勢。
果然下一刻,數不清沙蟲從沙地中。
他們卷起狂沙,不斷地從地中鉆出,又隱入流沙之中。
風刃從四面八方襲來,腳下也不知何時會頂出一個沙蟲的腦袋。
須酔完全無處可逃。
能讓他迅速逃離的深淵之力,須酔此時卻不敢再使用。
畢竟,傳送門的張開需要時間,而阿佩普有隨時打斷他施展深淵之力的能力。
而且,一旦沒能成功逃離,須酔再一次使用深淵之力,還有讓這位草之龍王更加憤怒的可能性。
現在留在這里應付這些沙蟲,讓那維萊特去談判,至少還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只是,面對這些明顯是阿佩普眷屬的沙蟲,須酔也不敢下手太重。
如果她對這些沙蟲有那維萊特對美露莘一樣的輕易的話,那須酔無論是打死還是打傷它們,都可能讓談判成功的可能性進一步縮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須酔現在簡直是四面楚歌,他的身上很快就因為沙蟲們的瘋狂襲擊而出現了細細密密的傷口。
血流了出來,漸漸將澄澈透明的小水龍的身體染紅。
本來正在試圖同阿佩普“和平”溝通的那維萊特這下被刺痛了眼睛。
屬于水龍王的威壓從小水龍的身上傳來。
這是須酔第一次在那維萊特身上感受到代表這個世界力量頂點的生物,在褪-去偽裝之后,所能給人帶來的震顫。
但這,只是那維萊特通過小水龍投影過來的力量而已。
“阿佩普閣下,我想您必須停止你毫無理由的攻擊,如果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那維萊特盡量“心平氣和”地講著這段話,然而那個“好好”的咬字,在須酔聽起來,倒是很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沙蟲們在這樣強大的威壓震懾下,仍然在艱難地違背本能,試圖讓自己的頭不要鉆到沙土中,試圖繼續剛剛的攻擊。
它們,瘋了。
須酔想,自己應該猜錯了。
阿佩普遠沒有自己想得那樣珍惜這些眷屬。
阿佩普的確是一眼都沒有去看地上匍匐的這些沙蟲。
“沒有理由!深淵就是理由!”她的聲音里帶著憎恨。
“須酔并非來自深淵。”
“那不也是和深淵勾結的蟲豸。”
“阿佩普,我想你將我們帶到這里,應該不是為了在這里爭辯這些的。”那維萊特的聲音有些冷,“我不管你同深淵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我敢保證須酔同深淵教團又或者是坎瑞亞,沒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哼,因為是以人類形態誕生的,所以竟然站在這些人類的這邊了嗎?”阿佩普絲毫不退地諷刺道,“怎么,難不成你怕了他們頭上的天光不成?”
須酔想,自己的頭上確實有天光。
但那不是天理的保護,恰恰相反,那是天理對外來侵入者的審判。
“那個…其實,我不是人類。”須酔悄悄收回自己踩在一只暈過去的沙蟲頭上的腳,弱弱地舉起手,對著那片漆黑的洞窟說道,“當然,也不是魔神……”
畢竟,自己可沒獲得什么“原初碎片”。
即便到時候擁有了能同魔神一戰的資格,也不具備真正成為魔神的位格。
“什么?”阿佩普的聲音有些不可思議,一直處在一種歇斯底里的狀態中的她,終于第一次打量起了這個一直被她視作那維萊特掛件的人類。
然后她就發現,這個“人類”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元素生物。
如果要說還有什么別的特別的話,就是他居然擁有一部分不易察覺的、世界之外的力量。
“怎么,難道化作那個天外來客喜歡的種族的樣子,就以為自己也能受到青睞嗎?”
阿佩普還是有些咄咄逼人,不過須酔能明顯感覺到沙蟲們的攻擊欲-望小了很多。
還清醒的沙蟲們紛紛鉆入地下,假裝自己從未來過。
只是,這一部分沙蟲的數量大概只有來進攻的沙蟲的十分之一。
這是因為須酔在發現阿佩普并沒有那維萊特那樣“護犢子”之后,就不再收著力道了。
敢來就敢揍。
現在,暈倒的沙蟲們散落一地。
而須酔站在他們中間,倒還有些意猶未盡。
畢竟,這些家伙被那維萊特嚇得,戰斗力本來就沒剩多少了。
須酔一路平推過去,簡直比砍瓜切菜還要簡單。
須酔躍身回到了高處的土坡上。
說實話,雖然都是手下敗將,但是待在一群蟲子中間,也實在是會有些心理不適。
雖然從高處往下望,密密麻麻的、宛若經過強效殺蟲劑摧殘而留下的蟲子“尸體”。
一眼望過去,觀感相比起在蟲子堆中往外望的時候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但是,至少離得遠了些。
須酔站穩后,清了清嗓子,繼續回答阿佩普提出的疑問。
——即使那聽上去明顯只是個反問句,只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嘲諷,并沒有想要須酔回答的意思。
“我想,我可能比起龍裔,還要不受那位‘天外來客’的青睞,變成人類的模樣是另有原因。”
阿佩普不屑地“嘖”了一聲,不耐煩地說道:“你以為我會好奇嗎?”
“水龍王,我有事同你說,只同你說。”阿佩普強調說,“我對一個奇怪的人形生物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奇怪的人形生物”覺得此時在昏暗洞窟中的阿佩普一定送了他一個白眼。
此時見事態已經出現緩和的那維萊特早就收回了自己的威壓,他轉身朝須酔說道:“抱歉,可能要暫時留你一個人在這里,我會快去快回的。”
“沒關系。”須酔眼珠轉了轉,在腦海中用精神體同那維萊特說道,“真難為你還要應付這么一位脾氣暴躁的‘長輩’。”
其實,在那維萊特的“記憶”中,阿佩普并不是這么一個暴躁易怒的性格,雖然有些別扭和偏執,但遠不是現在的樣子。
究竟發生了什么?
會…同深淵有關嗎?
那維萊特并沒有同須酔過多地解釋有關阿佩普性格的問題,而是在用迷你小權杖敲了敲須酔的頭之后,轉身朝阿佩普的方向飛去了。
須酔努力繃著嘴角,但想到剛剛那維萊特的樣子,就實在是忍不住想要笑出來。
實在是…有些太過可愛了。
“水靈靈”地站在那里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完全讓人想象不到這竟然會是七龍王之一。
不像阿佩普,那么大一只就灰撲撲地出現在那里,可以說是壓迫感十足。
須酔一邊用沙蟲的尾巴在地上畫畫,一邊等著兩龍談話結束。
沒想到,自己現在反倒是成了局外“人”了。
“須酔?”那維萊特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這是我?”
須酔扶著的沙蟲尾巴尖旁邊,是一個表情極其嚴肅的Q版那維萊特小人。
“嗯,因為實在是有些無聊,所以就想著畫點什么。”
“很…可愛。”那維萊特糾結了片刻之后說道,“我能把它留下來嗎?”
“當然可以,只是要怎么留下來?”
畫在沙子上的東西,風一吹就散了,如此脆弱,又該怎樣留下來呢?
“我可以將它倒映水中。”
須酔看著出現在半空的水面,和水中的那幅屬于自己的畫。
他想道,這樣就能永恒地在“水”中留存了嗎?
須酔的手指輕輕點向水幕,水面泛起漣漪,但很快又重新恢復。
他看著沒有一絲一毫損壞的畫:“真好啊。”
“對了,小水龍怎么還沒回來?”回過神來的須酔抬起手腕,朝腦海中的那維萊特問道。
“抱歉,因為剛剛我讓它承受了限度之外的力量,導致那具身體…崩潰了。”
“這樣嗎……”須酔有些失落。
“不過,它很快就會恢復,只是,暫時只能戒指的樣子陪著你了。”
戒指?
須酔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的大拇指上,多了一枚波光粼粼的盤龍形的戒指。
第78章 崩壞
竟然是大拇指嗎?
那維萊特見須酔一直盯著手指上的戒指,開口解釋說道:“在楓丹,不同手指上佩戴的戒指有不同的含義,而在左手大拇指上則意味著神明賦予的權勢和地位。”【1】
須酔笑瞇了眼睛:“權勢和地位啊~”
須酔在聽到“戒指”的時候,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那維萊特會把他的化身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這也是須酔為什么會這么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那維萊特可不是會做出如此舉動的人。
他守禮又克制,在沒有踏出那一步之前,是不會做出如此孟浪的舉動的。
其實,該把自己套到須酔的哪根手指上,對于那維萊特而言確實是個值得糾結的難題。
他當初的確是想選擇無名指那個位置的。
須酔的手指修長白皙,這樣美麗的雙手卻缺少一些讓其更添光華的裝飾。
如果想要增加一些裝飾的話,無名指的位置是個很好的選擇,戒指戴在那里,能使手部仍保持一種平衡的美。
除此之外,那維萊特更看重的則是無名指所代表的另外一層含義。
只是,最終那維萊特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如此倉促,未經同意,只是因為一己之私就想許下這樣重要的承諾,那維萊特做不到,也不想這樣做。
這樣會辜負了須酔的。
須酔的手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戒指,心中卻想道:
那維萊特將小水龍盤到這里,是想說他有擁有那維萊特這個龍的權利,還是說那維萊特所代表的就是他的權利呢?
須酔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一邊聽那維萊特向他訴說有關阿佩普的事情。
沒想到這位草之龍王現在脾氣這么暴躁易怒,既然是因為消化不-良嗎?
不過,既然禁-忌知識是來自世界之外,并同深淵有關的話,也許自己可以有辦法幫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現在卻被侵蝕折磨的龍王緩解一些痛苦。
畢竟,雖然提瓦特本地龍、本地神或者本地人對于這種形式的能量深惡痛絕,避之不及。
但是對于恢復了記憶的須酔來說,這個所謂的禁-忌知識中所蘊含的能量形式,聽起來可要比深淵力量還要親切得多。
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這個所謂的禁-忌知識,其實應該是其他崩壞世界逸散,或者逃竄出來的虛數能量的聚合。
須酔通過系統的遺留下來的信息,和自己涉險取得的信息,對提瓦特的存在大概有了一個猜測。【2】
提瓦特應該是世界樹上一個即將崩壞的世界泡。
第一降臨者來到了這里,祂不忍這個世界的凋敝。
于是重新規劃這個世界,制定法則,扶住了大廈將傾的提瓦特,將其重新牢牢地固定在存在之樹上。
固定需要錨點,而那些連接奇怪脈絡的“傳送錨點”,看上去同將世界泡固定在量子之海的以太錨點存在著不少相似之處。
同時,那代表著“天罰”的寒天之釘,可是確確實實的“釘子”。
就算在億萬兆的世界泡中,這個名為“提瓦特”的世界也足夠特殊。
或許是一次偶然,讓傳說中登上存在之樹的歡愉之神,注意到了這個世界。
然而,即便層層加護,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過脆弱,稍有異變,就可能導致整個世界的崩壞。
所以成為天理的祂,同時也錨定了命運。
然后,祂就此高居于天空島上,俯瞰人世、
同時也在守護著這個世界的裂隙。
畢竟,當一片枯黃的樹葉出現的時候,它的周圍往往環繞著同樣即將失去生機,或者已經失去生機的樹葉。
存在之樹上,周圍這些已經崩壞的世界泡中的生靈失去了保護,發生了異變。
他們自己的存在已經扭曲崩解,但是“生”的渴-望仍然綿延不絕。
這群已經分不出你我的不可名狀之物甚至即將墮入虛無的能量團,瘋了一般地想要將其他的、仍然鮮活的生命取而代之。
由此,他們拋出了名為禁-忌知識的誘餌。
提瓦特的裂隙漸漸擴大,給他們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終于有一天,阿赫瑪爾他咬鉤了。
他們欣喜若狂,他們趨之若鶩。
他們…被這個世界頂點的生命,以肉身封印。
然后,名為龍王的生物,沉溺在了末日的景象。
她看到一切化為齏粉,徒留明月化作白焰之雨落于荒土。【3】
這種會折磨提瓦特土著的、來自世界之外的“禁-忌”,于須酔而言,是再熟悉不過的虛數能量,頂多就是發生了一點不可控的異變。
但是,對于這種異變,仙舟人實在是太熟悉了。
須酔提出,他能幫助痛苦中的阿佩普。
須酔是好心,然而有人…或者說有龍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阿佩普覺得自己還沒有淪落到被一個來路不明、目的有待商榷、同樣是從世界之外降臨的生物可憐的地步。
“我倒也不是完全出于好心,你體內的禁-忌知識于我而言,反倒有所裨益。”
被草之龍王“梳理”過的虛數能量,雖然仍然在暴動的邊緣徘徊,但他們已經聽話了不少。
可以作為須酔體內深淵之力的“補劑”。
其實,但凡阿佩普身體內的草元素力再充沛一些、再純粹一些,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化解禁-忌知識的侵蝕,也不至于淪落如今的地步。
可惜,現在的阿佩普不僅失去了古龍大權,還被迫生活在黃沙之中。
“哼,我就知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心’,到頭來,不都是為了利益?”阿佩普噴吐-出鼻息,表達著自己的不屑。
但是,阿佩普忘了,或者說是故意的。
即便是她的鼻息,對于須酔來說,也是一陣不小的狂風,而且這里可是鋪滿了黃沙。
須酔“呸呸呸”地吐-出嘴里的黃沙,只覺得自己的好心都做了驢肝肺。
如果患者對于醫生就是這個態度的話,那不治也罷。
最終,須酔還是沒有因為賭氣而甩袖而走。
治還是要治的,畢竟這算是幫那維萊特搞好龍際關系的一環。
要知道,讓一位七龍王欠一個人情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須酔在得到阿佩普的允許之后,進入了她的綠洲。
這片存在于她體內的家園已經凋敝得不成樣子,守望這片綠洲的生靈被痛苦裹挾,形態也在漸漸崩壞。
須酔看著這位長得格外抽象的綠洲守望者,只能感嘆一句“這小別致,長得可真東西”。
“不要對我的造物妄加評價。”
行行行,好好好。
勤勞的須酔大夫在將綠洲守望者打翻在地之后,開始了他的治療。
的確和他猜想的一樣,禁-忌知識其實就是某種暴-亂扭曲的虛數能量集合。
“好了。”須酔晃了晃因為需要梳理虛數能量而長時間抬起的手腕,朝阿佩普說道,“只是,由我來終究治標不治本,這些能量會不斷引誘你身體內的其他能量產生崩壞,要想徹底根除,還需要強大的且純粹的元素力量。”
可是,這正是現今的阿佩普缺少的。
“算了,之后我還會回到須彌,到時候,我再來一次這里吧。”
“不必,你竟然已經將他們壓制到了如今的程度,之后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
痛苦得到緩解的阿佩普態度明顯好了不少,她不僅說話客氣了起來,在須酔臨走時還賜予了他沙漠的“通行證”
——不會被風沙裹挾,不會被突然鉆出的沙蟲撞到,無論身在何處,都會給他指明綠洲的方向。
須酔握著這枚小小的琥珀,向阿佩普道了謝。
環繞在他手指上的小水龍,似乎對這枚琥珀,或者說琥珀中禁錮的小小生命很感興趣的樣子,悄悄將頭伸了過去。
然后,小水龍的頭上就冒出了一朵…花?
小小的綠色花苞,隨著水波搖晃。
似乎是因為屬于它的、能扎根的領域實在是小得可憐的緣故,這朵小花格外嬌小,甚至必須湊近去看,才能看出些許花朵的形狀。
小水龍費力地用尾巴撥弄著它,企圖把它驅逐出去。
須酔看著這幅景象,忍不住說道:“其實,還…挺好看的,哈哈。”
“楚楚……”那維萊特無奈道。
“哼,這就是堂堂水龍王嗎?”阿佩普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好了,須酔,就此別過吧。”
走出洞窟的須酔悄聲對那維萊特說:“阿佩普阿姨是不是對你有點意見?”
“阿佩普阿姨?”
“按照年齡來說,應該是叫阿姨沒錯,而且她的性格總讓我想起我的小姨。”
兩人說著悄悄話離開了。
而他們身后,阿佩普看著把小花甩掉之后,又緊緊纏上須酔指尖的水龍,忍不住又發出一聲“哼”。
世風日下,龍心不古啊!
阿佩普將被拋棄的小花悄悄帶回了身旁,栽種到了自己的綠洲之中。
須酔之后的路沒有再遇到什么意外。
他順利地抵達了深淵,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在這個過程中,小水龍重新恢復成了手鐲。
須酔也在一次次的戰斗中,進步飛快。
在養傷的時候,他會去隔壁愚人眾那里借一杯酒,然后同他們嘮一嘮只同深淵有關的事。
在深淵這種格外壓抑的地方,只要不涉及機密,這些人很愿意同這個知道很多新奇事的外鄉人嘮一嘮,以排解寂寞。
須酔從他們口中,得到了不少有關愚人眾執行官們的事情。
當然,大部分還是關于一個名為“散兵”的執行官的吐槽。【4】
聽他們說,如果那位還在這里的話。
像須酔這樣不請自來的,不僅討不到酒,還會被架到火上烤,當做佐酒的配菜。
“怎么,他很喜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不,他從不喝酒,甚至我幾乎沒見到過他吃東西。”
“那佐誰的酒?”須酔挑眉,晃了晃酒杯,“你的?”
“好吧,我承認我剛剛說得有些太夸張了,不過那位的脾氣可真是……”
第79章 公主
“你說博士?”男人警惕地看了須酔一眼,意義不明地說道:“他老人家,又不是前線作戰人員,而是實驗室里養尊處優的‘研究人員’,像我這種小嘍啰,可是連他的一面都沒見過。”
“不了解,不了解。”男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也不知道是真不了解,還是不想說了。
看對方聽到“博士”的名號之后,微微顫-抖的手,和剛剛說完自己“不了解”之后,瞥向同伴的視線,須酔想,大概是后者吧。
須酔的眼睛不經意掃過對方腰上的邪眼。
同他交談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經過改造的至冬戰士。
畢竟,普通人是很難在甚遠生活的,更遑論將戰線推進到這么遠的地方了。
而在至冬,談到改造,那無可避免地就會想到博士。
沒見過面可能是真的,但要說一點都不了解對方,那就實在是在考驗須酔的智商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須酔倒是樂意裝傻。
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雖然是修行而來,須酔也不想平白無故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敵人。
之后的日子,單調而乏味。
由于須酔實力的進一步提升和單人行動的超強機動性,須酔目前所在的位置已經要比大多數的愚人眾都要深-入地多了。
失去了話友的他,又不好在那維萊特的工作時間打擾對方,就只能化無聊為力量,繼續一律平推了。
就在須酔殺了個爽的時候,后方的愚人眾營帳中,出現了一個對于須酔來說非常熟悉的身影——博士。
只是,這個“博士”的年齡明顯要比當初在璃月遇到的那位大上不少。
他的臉頰已經褪-去了嬰兒肥,然而肩膀卻遠沒有成年男性那么偉岸,身材瘦削高挑,氣質陰郁。
站在人前的時候,帶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博士是來收取自己的研究材料的,無論是深淵中提取的特殊物質,魔獸的殘骸,還是死去的士兵。
對于他來說都是不錯的研究素材。
擁有著至冬最大的實驗的他,從來不會煩惱自己的實驗材料會不會浪費。
他需要,然后他來取,就這么簡單。
博士此次前來,也是順便給這些超級士兵補充一些“營養”。
就在他等待士兵們將需要的實驗材料打包好,并將他帶來的新研究出來的藥劑從車上卸下的過程中。
“博士”從駐守在這里的上校口中,聽到了有關須酔的事情。
或者說是“瑞維拉”的事情。
——自知愚人眾中還有一個喪心病狂地想要將自己切片的科學狂人在,須酔自然不可能傻傻地自報家門。
其實這位上校,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名為“瑞維拉”的年輕人很奇怪。
能單槍匹馬來深淵的,怎么能是普通人。
但是他一方面能幫他們清理來襲的深淵魔物,另一方面也沒有做出任何可能會威脅愚人眾或者至冬的事情。
如果只是因為那一點幾乎沒有證據支持的懷疑,就將同“瑞維拉”有關的事情上報。
很容易因為疑神疑鬼而被上司批評。
思慮再三之后,這位上校決定將有關“瑞維拉”的事情,當做等待時的消遣講給博士聽。
他打的主意是,反正我都說了,之后要是出了什么問題,責任可不在我身上啊。
博士起初對于“瑞維拉”興致缺缺。
他可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時間去關注一個出現在深淵的年輕人。
只是,隨著上校的敘說,他卻逐漸提起了興趣。
“你是說,他在使用元素力的時候,身上的‘神之眼’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元素波動,并且無意間撞見他能使用深淵之力。”
“我還偷偷調查過他獵殺的魔獸殘骸,上面竟然出現了抓痕。”男人像是心有余悸一般說道,“那個大小,絕對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反倒像是什么大型魔獸。”
博士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抬起:“有點意思。”
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博士盯上的須酔,還在深淵中“無憂無慮”地探索著。
這一天,須酔發現自己似乎無意闖入了深淵教團的領地。
須酔潛入其中,想要找到一些記載著深淵之力使用方法的書籍。
畢竟,雖然自己也能根據深淵之力的特性,開發一些攻擊招式。
但總的來說,有所參照,還是要比閉門造車來得方便快捷。
可惜,這里只是深淵教團在邊緣處的一處駐扎點,能用的東西可謂寥寥。
而且,須酔覺得他們的生活條件,可能都比不上伊黎耶島上自由自在的丘丘人同胞。
須酔懷著失望,轉身離開了這片營地。
而就在他剛剛踏出深淵教團的領域時,身后因為是休息時間而一直保持靜謐的營地突然喧鬧了起來。
難道是我被發現了?
須酔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加快腳步離開。
只是逃了幾步之后,須酔發現身后并無追兵。
丘丘人薩滿的聲音,也不是朝著他這個方向發出的。
須酔找了一塊巨石暫時藏身,然后朝丘丘人薩滿們眺望的方向看去。
深淵中終年不見天光,昏暗的環境讓生活在這里的生靈時常覺得壓抑。
然而,此時遠方的那道金色的身影,卻仿佛照亮了丘丘人們眼中早已黯淡的光——就像救世主一樣。
那是?
金發的少女并沒有過多的停留,她只是出現了那么一瞬,甚至連個回眸都沒有給這些既虔誠又狂熱的信徒。
她走后,營地久久沒有恢復平靜。
須酔見他們現在已經無暇他顧,于是又湊近了一些,想要從這些丘丘人口中了解到那位少女的身份。
只是,雖然突擊了一些丘丘語,但須酔的口譯水平實在不可恭維。
同時,丘丘人也不是“稱職”的播音員。
須酔此時無比懷念聯覺信標。
在艱難地聽了一耳朵嘰里呱啦的話之后,須酔也只是了解到那位少女似乎是深淵教團的“公主”,帶著“復國”的使命。
難道對方是坎瑞亞王朝的遺民?
帶著疑惑,須酔離開了這處營地。
他在那維萊特休息的時候,將自己的疑問拋給了對方。
“抱歉,我并不知道這位‘公主’的身份,過去,也從未聽聞坎瑞亞有這么一號人物的存在。”
“你呀,別總是動不動就抱歉啊。”須酔對于對方的這個習慣很是無奈。
“抱歉,我會努力改正的。”
須酔現在簡直想要扶額了。
那維萊特悄悄清了清嗓子,說道:“不過…與其相似的金發的旅人,我倒確實遇見過。”
那維萊特在對小水龍的水幕中保存的影響進行仔細研究之后發現,這位少女,他應該是聽說過的。
雖然水幕中的身影非常模糊,但那標志性的金發和頭上的花,還是讓那維萊特很快鎖定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我和她并沒有過多的交集,只是聽說過一些她在須彌的事跡。”
旅人?
這倒是讓須酔想起了當時在璃月的礁石上,看到的那位金發的旅人,同時也是被他稱為‘勇者’的那位拯救了三個國家的英雄。
“這位‘公主’身邊,當時不會也跟著一個白色漂浮…小精靈吧?”
“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的。”那維萊特仔細回憶道,“不過倒是跟著一個戴著面具的高挑青年。”
可是現在這位公主身邊,卻不見了這位青年的身影。
“勇者”和“公主”之間究竟有什么關系?
這五百年來,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一位“旅人”成為想要復國的“公主”?
信息實在太少。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公主殿下”可不是他來深淵的目的。
須酔很快就將有關“公主”的信息放到了腦海中的角落。
不過,不是須酔不想去思考,就能把“公主殿下”隔絕到他的思維之外的。
這天,就在須酔休息的時候,半夢半醒間,他突然聽到有人在不遠處呢-喃:“公主殿下……”
須酔立刻睜開雙眼,探頭朝棲身的巨石外望去。
在巨石的不遠處,有一個看打扮應該是深淵詠者·淵火的家伙正飄在不遠處。
須酔下意識地看向手腕上的小水龍。
按理來說,如果有實力強悍的深淵詠者接近的話,小水龍應該是會立刻將他叫醒的。
小水龍在須酔看過來的時候正好打了個哈欠。
它似乎領悟到了須酔的意思,用水流比出了兩個字符“很弱”。
在確認須酔看清之后,又很快改變了字體的形狀,比出了新的四個字符“沒攻擊性”。
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確實不需要提起警惕。
想到這位深淵詠者剛剛提到了公主殿下,須酔決定先繼續躲在這里,聽聽對方接下來會說些什么。
沒想到,這位深淵詠者說著說著,話題越來越偏。
竟然還提到了什么薄荷、包菜和禽肉。
這個深淵詠者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嘖…還有那群深海龍蜥。”
本來正準備打個哈欠地起身離開的須酔,聞言,立刻收回了將要踏出的腳。
還在喃喃自語的淵上突然感覺身后一陣寒意襲來。
他身上的小火苗似乎因為感覺到了殺氣,而微微顫動。
淵上還沒來得及根據自己的第六感做出反應,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淵上半撐起身體,手在胸-前用力搖擺:“別打,先別打,我只是深淵教團的邊緣人物,什么都不知道。”
“深海龍蜥也不知道嗎?”
“不…深海龍蜥?”
淵上抬頭望去,就見到了一個身邊跟著能“漂浮”的小水龍的青年。
這個搭配,怎么這么似曾相識……
第80章 淵上
雖然那維萊特相對于深海龍蜥,還是更喜歡美露莘這一種群,并且已經承認了他們眷屬的身份。
但是,在聽到有人對深海龍蜥們意圖不軌的時候。
那維萊特還是秉持著對遠海同源的深海龍蜥們的責任感,對淵上提起了警惕,并準備和須酔一起弄清對方究竟干了些什么。
那維萊特對這件事,本身并沒有多激動,他只是對同族的命運抱有基本的好奇。
但是,當這種好奇反映到小水龍身上的時候,卻讓這個小家伙激動了起來。
它似乎成了先鋒兵,在聽到“深海龍蜥”的時候,就離開飛離了須酔的手腕。
——不過在徹底離開之前,還不忘在須酔的指尖留下一枚戒指。
小水龍只獲得了那維萊特留給它的部分能自主思考的能力,還會時不時受那維萊特情緒和思維的影響。
行為表現簡單又直白。
它小小的腦袋不是用來糾結究竟該將戒指戴到須酔的哪個手指上的,同時它能感覺到他的本體最近格外渴-望在須酔的無名指上戴上一枚晶瑩剔透的戒指。
兩相結合,須酔的無名指上就出現了一枚造型精美的戒指——一看就是仔細設計過的。
然而,還不待須酔自己琢磨一番它的模樣,由水凝成的戒指就變換了一番模樣——成為一個普通的圓環。
那維萊特此時難得感覺到一絲羞窘,這簡直是他龍生的重大失誤。
難得尷尬的那維萊特趕忙對須酔說道:“這個深淵詠者也不知目的為何,但從他的語氣判斷,應該會對深海龍蜥不利。”
“哦,所以~”須酔將剛剛為了看得更仔細一些而抬起的手放下,嘴角含笑問道。
“我想,我們應該問個清楚。”
“嗯,我也覺得。”
須酔在那維萊特說話的時候一直在不住地點頭,看似在認真聽那維萊特講話,并且很贊同他的意思,
但是那越來越彎的眼睛和已經要壓不住的嘴角,卻好像在訴說著他的心不在焉。
畢竟,如果是真的在聽的話,面對這種嚴肅的話題,無論如何都是笑不出來的。
那維萊特假裝沒注意到須酔,自顧自地盡力轉移著話題。
該怎么說呢,這種鴕鳥心態在面對政務的時候是不可取的,如果國家的統治者一味地逃避國家發展中-出現的問題的話。
那么再輝煌的國度,也會最終慢慢沒落下去,最終消弭在時間長河中。
但是,這種心態,在面對須酔的時候,卻是好用的。
須酔雖然時常充滿好奇心,但是,在這種時候,他卻明白“適度”的道理。
他喜歡略略逗弄那維萊特一下,欣賞他難得因為尷尬而表現出的慌張。
然后,在對方真正感到難堪之前,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攻勢。
假裝事情已經過去,給某位水龍一點將自己因為尷尬而蜷曲在一起的尾巴藏好的時間,同時也是將這段記憶打包裝箱到記憶最深處的時間。
雖然須酔覺得,那維萊特之后一定會在某一刻突然想起這件事情,然后忍不住繼續為其感到尷尬就是了。
就像所有經歷過相似的事情的人一樣。
須酔在回應完那維萊特的最后一句話之后,抬頭看向在半空中甩著尾巴,催促他趕緊動手“審問”面前這個深淵詠者的小水龍。
那維萊特的情緒被如實傳達給了小水龍。
讓它現在看上去可不只是激動,反而還有點焦躁了。
似乎是急于發泄一下亂成一團的情緒一樣。
須酔順從地跟上了小水龍,然后給了面前的深淵詠者一個過肩摔。
將深淵詠者撂翻在地上之后,須酔就幾乎沒怎么動手了。
也就是說,淵上之后受的傷,其實都出自小水龍之手。
沒辦法,畢竟要給那維萊特一個發泄情緒的渠道啊。
雖然,須酔覺得那維萊特現在應該沒有在主觀控制小水龍的行動就是了。
那維萊特現在確實無暇他顧。
他打開了桌子上的一個木匣,只見里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寶石。
有深邃如汪洋的,也有璀璨如烈日的,還有澄澈如月光的。
寶石旁則擺著幾張圖紙。
只見擺在最前面的那張圖紙上,赫然就是剛剛小水龍留下的戒指的模樣。
那維萊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能重新設計了。”
雖然不知道須酔有沒有看到那枚戒指的模樣,也不確定在經過深淵和須彌的旅程之后,對方還會不會記得這枚戒指的模樣。
但還是要以防萬一。
那維萊特在這邊苦思冥想,自然不知道自己分身因為自己的苦惱徹底撒了歡。
淵上只能慶幸,雖然小水龍的攻擊很迅猛,但是它畢竟是水做的,又沒有使用元素力。
所以打在身上,并不會造成什么真正需要救治的重傷。
最嚴重的,也只是淤青而已。
在淵上出生叫停之后,須酔輕輕喚了一聲小水龍。
勉強算是終于把郁氣發泄出去的小家伙乖乖回到了須酔身邊。
淵上看著假裝乖巧的、水靈靈飄在那里的小水龍,只覺得這個小家伙實在是太會裝模作樣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土,站了起來:“你們是為了深海龍蜥,所以才突然攻擊我的?”
“嗯哼。”
“嗯哼是什么意思啊,你這個樣子看起來根本沒辦法好好溝通。”
“如果用嘴不能溝通的話,就只能繼續用尾巴了。”
須酔話音剛落,小水龍就非常捧場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淵上:……
淵上:我覺得他們在仗勢欺人,并且我有證據。
淵上悄悄退后了兩步。
“我只是對你口中危害到深海龍蜥的‘邪惡計劃’非常感興趣。”須酔抱臂站在一旁,開口說道。
“哪有什么邪惡計劃,我只是……”
須酔舉起了自己的拳頭。
“好吧,好吧,但是那真的稱不上什么邪惡的計劃,只能算是合作到最后因為一點小小的‘利益問題’,分道揚鑣了而已。”
淵上在須酔的眼神攻勢下,慢慢講述了自己在淵下宮的所作所為——當然,是經過一定藝術加工的版本。
“你看,我真的沒做什么,而且最后還被一個旅行者攪了局,要是我的計劃成功了,我也不至于在這里唉聲嘆氣了。”淵上苦著臉總結道。
“你說是不是,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另一位旅者?”
“那要是你說的都是假的怎么辦?”
“那你就再打我一頓好了。”
“你是什么受虐狂嗎?”
須酔最終并沒有糾結淵上話語的真假與否。
他以“淵下宮的空間錨點”為交換,放走了淵上。
“我走之前,能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什么?”
“你們的身份是?”
怎么會有人類莫名其妙地去關注深海龍蜥。
不對,一個人類,帶著只竟然敢化作龍的“純水精靈”,單槍匹馬地,出現在深淵本來就很可疑了!
“我?”須酔眼睛轉了轉,“沒準是什么龍蜥人呢。”
須酔擺了擺手,轉眼就消失在了淵上面前。
“龍蜥人?”
哪有龍蜥人敢使用深淵之力啊,這讓那些在深淵的黑霧下奄奄一息的深海龍蜥情何以堪。
的確算是龍蜥人的須酔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遭到了質疑。
有的時候明明是在說實話,結果卻被認為是在騙人什么的,也實在是很讓人無奈啊。
獲得了淵下宮的坐標,再想回到這個未曾謀面的“故鄉”便會容易很多。
至少,不必再跋山涉水,穿過浩瀚的汪洋,并避開海祇島的層層防衛。
只是,現在并不是榮歸故里,和鄉里鄉親嘮嘮家常的時候。
須酔現在還遠沒有那樣悠閑。
但是淵上的話也確實讓人在意,他口中所謂的深海龍蜥們全都“安然無恙”并不能讓人相信。
須酔最終還是抽了個時間,借助淵上給他的坐標來到了淵下宮。
“這里真是荒涼又美麗啊。”須酔感嘆道。
“怎么樣,那維萊特,龍蜥們的情況還好嗎?”
沒有了距離的阻隔,通過血脈的連接,在淵下宮,那維萊特能夠通過小水龍,大致感覺到他眷屬們的情況。
“不太好,但是,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他們不久之后應該就會恢復健康。”
那維萊特話音剛落,就有一道刺眼的光芒沖破了黑暗,整個淵下宮如同迎來了在地底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白晝。
須酔:……
須酔抬起手,擋在眼前,朝大日御輿的方向望去。
須酔喃喃道:“按理來說,現在的淵下宮,不會有人閑來無事轉換日月的,會這么做的,應該也只有淵上口中的那位旅行者了吧?”
“如果是在這種環境中,深海龍蜥們的恢復速度會慢上許多,忍受痛苦的時間也要長一些,我想……”
這次,還沒等那維萊特說完話,大日御輿的光又重新熄滅了,淵下宮歸于常夜之中。
“那位旅行者…究竟在干什么?”
正在解密找寶箱的空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旅行者,你還好嗎,是不是著涼了!”派蒙在一旁擔心地問道,“白大夫都說過不要一直露著腰腹啦,會很容易受寒的,更何況這里還是淵下宮。”
“可是他自己不是也露著嗎……”空忍不住吐槽道。
“那,那是因為白大夫一直待在不卜盧里!”
“可是他上山采藥的時候,也是這么穿的啊。”
就在兩人嘰嘰喳喳地爭論個沒完的時候,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瘦削青年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呀,你這個家伙,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派蒙拍了拍胸口,看來是被嚇了一-大跳的樣子。
須酔晃了晃手中的粉藍色漸變的寶石,又拍了拍身側的摩拉袋子,笑盈盈地說道:
“我這有個委托,請問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冒險家協會王牌冒險家、拯救無數國家于水火中的大英雄,和他身側的備悉世界的偉大向導有沒有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