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由欲望組成的怪物
寒意從腳底升起, 溫奈緒再看去時,窗前的身影已經消失。
她思索了片刻,還是上前推開了舊校舍的門, 目光堅定, 既然答應了別人, 不管是什么, 她都要積極面對。
為了自己, 也為關心她的人——
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 也想要盡可能的保護自己喜歡的人。
她是一個極其害怕失去的人,未曾擁有的時候無所謂,可一旦擁有,就想把擁有之物牢牢抓在手里。
在這個世界, 弱者是沒有能力談擁有的。
有的時候, 甚至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掌控。
她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打下陰影, 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陳舊的木門被推開,發出了難聽的吱呀聲, 舊木暗沉,朽木的氣息混雜著淡淡的腐臭味鉆入鼻腔。
這是只有老物件才會散發出的獨特氣味,整個走廊中, 幽暗的無序的咒力被忽然闖入的風席卷。
溫奈緒踏進舊校舍的門, 老舊斑駁的地板發出痛苦的“呻/吟”, 似是承受了無盡的壓力, 隨時都會裂開。
中午她來到這里時,舊校舍似乎還沒有這么陳舊, 看上去并無異常。
甚至連咒力都極其微弱, 而現在, 這里濃郁的怨氣幾乎凝成了實質,詛咒的氣息從美術室不斷溢出。
溫奈緒抬腳,緩緩靠近美術室,手腕翻轉,長刀再次出現在手中,她用刀尖將推拉門頂開。
美術室的全貌展現在溫奈緒眼前——
昏暗的室內,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姿態各異的無頭雕塑。
幾乎擠占了畫室內的所有空間,雕塑者對人體的刻畫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每一個雕塑的身材比例都十分完美。
動作更是考究到了極致,就連肌膚自然伸展產生的褶皺都刻畫的栩栩如生。
美中不足的,是這些雕像都沒有頭部,讓人忍不住心生感嘆為此惋惜。
——如果它有頭就好了。
老舊的美術室里,它們一動不動佇立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流動的咒怨氣息,讓他們的慘白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幽紫咒力,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詭譎絢麗,吸引著來人進入。
溫奈緒穩住心神,眼角余光看見了一道寒芒。
她本能向前閃躲,鋒利的刀尖切斷了幾縷發絲。
發絲掉落的一瞬,她回頭去看身后的雕塑,就在她回頭的這一刻,所有的雕塑都齊刷刷的改變了動作。
一個身材火爆無頭雕塑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這個頭真漂亮,是我的!是我的了!!”
“喜歡——!喜!歡!我的!是我的!!!”
“把你的頭留下,嘻嘻!這是我的!!我的!!”
來不及多想,手中的刀先行砍下,偷襲她的無頭雕塑瞬間碎裂。
手腕翻轉,橫刀批砍,離溫奈緒最近的幾個雕像被攔腰斬斷,雕塑失去平衡,掉落在地。
“嘩啦啦——”
碎裂的石膏塊在地上滾動,溫奈緒氣勢攀升,咒力注入刀勢,打算一刀劈碎這些詭異的無頭雕塑。
誰知,剛才那個叫的最大聲火爆身材的雕像“啪嘰”一下跪倒在地。
她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大聲道: “……大人饒命,是小的無眼無珠,我現在起就改邪歸正了,我不要你的頭,是它們想要你的頭!”
溫奈緒一愣,蓄力的咒力被穩在刀上。
她目光掃過其他無頭雕像,不想被她看過的雕像也啪嘰就跪了下去。
其中一個大聲道:“你胡說,我們絕對沒有要老大頭的意思,剛剛是你叫的最大聲!小的愿意為老大馬首是瞻,排憂解難,當牛做馬!”
跪在地上的雕像互相碰了碰,然后異口同聲的鏗鏘道:“我們也一樣!”
最先被打碎的雕像,石膏碎塊在地上滾動了一下,“老大我也是!”
表完忠心后,他痛嘶了一聲,然后怒吼“誰他媽踩著老子的[嗶——]了!”
這場景多少有點奇幻,溫奈緒有種一拳打到棉花的無力感。
雕塑們對自己的新身份適應良好,甚至已經開始做起了未來的職業規劃。
三分鐘的時間,就已經分配好了各自的未來職業。
最識時務的那個雕塑妹湊到了溫奈緒身旁,“老大,我是六號,是老家伙的第六號作品,我……我有事要和您說。”
溫奈緒僵硬的轉頭,入目的的雕塑妹飽滿的胸部,她默默移開視線,腦海里只剩真大兩個字。
反應了兩秒,她才有些飄忽地應:“你說?”
雕塑妹子立刻說道:“我的未婚夫,已經三天沒回來辣!我懷疑他愛上人類跑路了!”
溫奈緒:?
雕塑妹六號語氣憤怒,“我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
“但他在外面確實是個隱患!”她邏輯清晰:“……老大,我們不用吃飯,不用休息,還會自己給自己打蠟,24小時耗費一點養護劑,您只需要給我們一個頭,我們能讓你從此再無后顧之憂。”
溫奈緒:……
有點離譜,但好像也有點合理,她還該死的心動了。
她未來一定是個合格的資本家。
舊校舍二樓的攝影社舊址,墨發少年赤/裸著身體盤腿而坐,少年的絲綢般的肌膚上,斑駁著灰敗的石膏。
新生血肉不斷生長,將融合在體內的石膏排擠而出,石膏的碎屑不住從他的身體滑落,發出沙沙的聲響。
少年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從身體內爆發的盎然生機,與腐朽破敗的灰暗環境形成強烈對比。
妖冶,詭異,又美得驚人。
他昳麗的臉上掛著玩味的笑,那雙仿若充滿魔力的漆色眼眸里惡意翻涌,他蔥白纖細的手撫摸著臉上的石膏,聲音委屈地喃喃:“奈緒,我好痛呀……”
富江們接二連三的死去,這似乎觸碰到了他們的某種生存紅線。
屬于另一個富江的記憶,莫名出現在了他們的腦海里,他的記憶如同他們一樣無趣惡心。
但不同的是,直到他男扮女裝,進入了一所學校,注意到一個名叫溫奈緒的女孩以后。
他的記憶開始變得有趣又生動——
他看到“自己”不斷使用小手段,想要接近她靠近她,卻被一次次無視。
他竟然為了她,壓抑著自己的本性,試圖與那些丑陋的家伙虛與委蛇。
她能在他扭曲的魅力下保持本我,對他蓄意接近不為所動。
這像是一場有趣的狩獵,讓他沉迷其中,樂此不疲。
然后她救了他,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從那以后,他的眼里似乎只能容下她,即使這段記憶不屬于他,可他也莫名覺得甜蜜。
她還說,他們會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吶,真是新奇的詞,也真的令人萬分嫉妒。
憑什么是[他]不是他?
他鼓起臉頰,石膏碎屑隨之脫落,卑鄙又惡心的家伙——
他在心里唾棄著完成這美妙記憶的“自己”,居然能想到穿女裝進校園。
嘖,惡心。
少年緩緩身,瑩白肌膚上沾染的石膏碎屑,順著肌肉紋理逐漸滑落。
他瞇起眼睛,希望[他]會喜歡他送的大禮吧,雖然都是富江。
但那樣的友情,只有他配擁有。
他忍著血肉生長擠出石膏的痛楚,彎起眉眼,嘗試改變自己頭發的長度,取代他,要找準時機呢~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后,手中的刀緩緩抬起……
在少年還在思索未來時,身后的砍刀驟然落下。
還未完全恢復的少年來不及錯愕,視角就發生了變化。
美麗的頭顱在地上滾動了兩圈,臉上的石膏因震動剝落,露出了內里鮮紅的血肉。
少年那雙漆色的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繼而是無邊的怒意,然后瞳孔放大。
失去了生機。
始作俑者似乎非常開心,它嘿嘿笑著丟掉了手中的砍刀,僵硬地抬手,將自己的腦袋拔了下來,毫不留戀地丟到了地上。
“咚”地一聲悶響,腐敗的傷口里蛆蟲被甩出。
頭顱在滿是血漬的地板上滾動,黏膩的聲音在空寂的房間里回蕩。
頭顱沾著滿是石膏碎屑的血液滾落到窗前,夕陽的余暉灑落在它腐爛的面頰上。
顯露出了一張寫滿恐懼的臉,它眼球爆突,眼白上爬滿了已經發黑的血管,瞳空放大,仿佛蒙上了一層灰翳,面部肌肉被調動到了極致,嘴巴大張到唇角開裂,似乎在生前,見到了什么令人難以想象的恐怖。
“這個頭太丑了,還是這個好看。”無頭雕塑說著,彎腰將少年富江的頭顱拿起,捧在手心欣賞了片刻。
然后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好看,我的了。”
它對著鏡子,調整好頭顱的位置,走到了剛才藤原富江站的窗戶前,向下看:“什么都沒有啊!那家伙剛剛到底在看什么……”
“不管了,要給六號看看我的新腦袋。”他聲音癲狂,“這次總不能再拒絕我了吧,我敢說,沒人比我更好看!”
他嘟囔著,邁著沉重的腳步向樓下走去。
迫不及待地想和朋友們炫耀自己的新腦袋。
另一邊,藤原富江帶著花子娃娃,走進了后山的范圍。
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通向幽林的小徑,那雙天然就媚態十足的眼底浮現出濃濃興味,淡漠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紅暈。
而后低笑出聲,語氣慵懶地沖著密林打招呼:“嗨~”
回答他的,是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皮鞋碾過路上的落葉,碎裂的聲音不斷響起,隨著他逐漸深入后山,那種惹人討厭的氣息更加濃郁。
“……哈!原來你是個男人!”憤怒的男聲從密林中傳出:“該死的你為什么要騙我富江?你這種人……你這種人……”
藤原富江頓住腳步,他素白的手戳了戳花子的臉,“花子會保護我的,對嗎?”
花子翹了翹小JoJo。
那還用說,本大爺最牛辣!
藤原富江戳了下它腦袋上的發卡,“發卡真好看,應該再配一身娃衣才好。”
花子紐扣做的眼睛眨了眨,雀躍道:“花子!”
藤原富江得到回答,沒有選擇躲藏,而是選擇了直面自己的分裂體。
正用言語凌辱中年男人的黑發少年察覺到了他的到來,目光平靜地看向他。
目光落在他及腰的黑色長發時,眼底的嫉妒簡直能化成利劍,他惡狠狠地看著藤原富江。
卻將所有的惡意,都對準了崩潰的男人,“我就是這種人哦,即使是這樣,你還是愛的,對嗎?”
崩潰的男人呆呆抬頭,看著少年得意的模樣,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聲嘶力竭:“你真可惡啊富江,我愛不愛你,你難道感受不到嗎?你一直在玩弄我,你怎么可以……嗚嗚嗚……”
四十幾歲的男人抱頭痛哭,他跪倒在地,眼底是歇斯底里的瘋意。
殺了他,他的腦海里充斥著這句話。
殺死他就可以得到他,他可以不要鮮活的他,那張嘴永遠閉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恍惚間,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見到藤原的時候。
只那一次相見,他就徹底淪陷,為了追求富江,滿足富江永遠填不滿的物欲。
他不惜拋妻棄子,甚至抵押掉了自己的房子,只為做一條被他夸獎的狗。
他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她……不!應該是他,他還能在拋棄他以后,得意的說出這樣的話?!
“我愛你啊富江……我真的愛你啊……”男人涕泗橫流地抬起臉,癡迷地望著富江的臉,神魂幾欲被拉入那雙邪魅的雙眸,他卑微的祈求著:“我會繼續給你錢花的,即使你是男人,我也不在乎嗚嗚嗚……”
“你真的這么愛我嗎?”少年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低喃,帶著邪惡的蠱惑,“愛我的話,就殺了這里所有的冒牌貨吧……”
話音落下,他大笑了起來,眼角甚至溢出了些許淚水,將他眼尾的黑痣襯的更加妖冶,他盯著抱著花子的藤原富江:“檔案管理員懶尾先生,是你表現的機會呢~”
然后他歪著頭,繼續說:“來都來了,難道要一直藏在哪里?”
話音落下,樹林里走出來兩個容貌一樣的少年,相同的臉似出自同一模型。
除了衣著發型略有區別,如出一轍的漆色的眸子里,連濃烈的惡意都幾乎一致。
穿著衛衣的短發富江,看著已經傻掉的男人,面露嫌棄,“好可憐哦……一年的工資都不夠買一件衣服的錢,居然想要擁有富江……”
懶尾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被反復拉緊收縮的神經啪地斷開,好多富江……不一樣的富江……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富江?
他慘叫一聲,強撐著發軟的身子,撒腿就跑。
心里被懊悔填滿,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有那么多的富江?這還是人類嗎?他是怪物吧!
懶尾的愛意短暫地被恐懼嚇退,他跌跌撞撞地逃向山下,忽然踩中了什么,腳下一滑,整個人從山路滾落。
“噗通”一聲,掉進了被淺草遮住的坑洞里。
他被摔的頭腦發昏,視線也因為灰塵入眼有些模糊,等視線逐漸清晰。
懶尾不由自主地地瞪大了眼睛,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攥緊了他的心臟,他長大了嘴,想尖叫出聲,喉嚨里卻發出了破風箱一樣的“嗬嗬”聲。
這個被淺草覆蓋的坑洞里,密密麻麻地堆積著同一個人的尸體。
有一些即使只剩下了上半身,那張艷如惡鬼的煞白臉上,依舊帶著惑人的風情。
懶尾雙眼上翻,超出常識的驚懼讓他大腦過載。
倒在了富江的尸堆里。
“嘖,真沒用吶。”身著衛衣的富江嫌棄道,那雙滿是妒意的雙眸遙遙看向舊校舍,臉上露出了癡迷的神色,他就像黑夜里的飛蛾。
一旦見到溫暖,就想要緊緊抓住,然后用他所有的惡意,緊緊纏繞屬于他的陽光。
如果不曾見識到她的特別,他不會冒著被殺死的風險來到這里。
但萬一呢?
他看向抱著花子的富江,輕聲說“誰活下來,誰才可以擁有她。”
藤原富江看著裝扮不同的自己,目光掃過剛才懶尾跌下的深坑。
那里滿是令人作嘔的氣息,和眼前三個鮮活的分裂體一樣呢!
他眼眸染上笑意,眼尾殷紅,黑痣隨著他的表情微微顫動——
真可笑!他自己竟然如此可笑。
主動接近奈緒的是他,住進奈緒家的是他,打開奈緒心扉的是他。
這些冒牌貨,有什么資格覬覦她?
漆黑的眸子里是森寒的殺意,他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癲狂的笑容。
有趣呢!
他的分裂體,哦,他不承認他們是他的分裂體,這些骯臟的,齷齪的,惡心的怪物。
居然想要替代他,獨占奈緒。
那是他的!
“花子。”藤原富江聲音冰寒。
花子娃娃尖嘯了一聲“花子”,咒力涌出,將三個富江限制在原地。
“喂!好歹都是自己,不能……”
藤原富江慢慢走上前,修長漂亮的手把玩著自己垂落的長發,手中的剪刀卻捅進了少年富江的胸膛。
他抬手摸了下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嫌惡地開口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討厭你們啊……”
他沒有停頓,緩慢而有序地殺死這些,和他抱有相同想法的“冒牌貨”。
“殺了他,憑!什!么——!”
“殺了他!”
低沉的囈語如魔音般,在懶尾的耳邊回蕩,他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詭譎恐怖的夢。
他皺著眉,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身下的觸感不對。
他在心里哀嚎著不會吧,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緩緩睜開。
引入眼簾的,是一個被強酸腐蝕過,整張臉的血肉都快從臉頰脫落的怪物。
他原本應是眼球的部位,此時一片空洞,鮮紅的血肉在緩慢蠕動。
他用僅剩的一只黑眸看著他,聲音嘶啞破裂:“殺了……”
就在他san值狂掉,膀胱失控的時候,頭頂處忽然出現了一片陰影。
上面的人笑著,毫無負擔的念出來最先被殺死,又再次復活的殘破繁殖體的臺詞。
“殺了他。”他艷色的唇瓣輕動。
黑色的發絲向下垂落,俯瞰著坑里殘缺扭曲,如同垃圾一般丟棄在坑里的尸塊,低垂的眼睫莫名生處一種近乎于悲憫的神態。
藤原富江盯著緩緩抬頭的懶尾,冷漠的吩咐:“殺了他,然后上來,把這些垃圾,都扔進去。”
話音落下的一霎,太陽徹底沒入地平線。
天光盡無,黑夜籠罩大地,蹲在深坑上方的長發,仿若來自地獄的艷美修羅。
懶尾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戰戰兢兢的扶著坑壁起身,用藤原富江丟下來的剪刀補刀。
然后抖著腿,踉蹌地爬了上去!
他機械的走到距離深坑最近的尸體,想將它扔進坑里。
不想原本毫無生機的富江忽然睜開了眼睛,胸口開始起伏,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抖如篩糠的他。
沒等他尖叫出聲,那把熟悉的剪刀就再次插進了少年富江的身體。
生機再次消無……
懶尾強忍著恐懼,按藤原富江的吩咐,把所有富江的尸體放進坑洞。
又找來了汽油,澆在了那些尸體上。
藤原富江點燃了汽油,火光亮起,刺耳朵怨音灌入耳朵,隨之而來的,是愈發詭譎的負面能量。
龐大的黑氣里仿佛關滿了無數欲望,黑霧里浮現出一張張扭曲的人臉,一股腦地,涌入了富江的身體。
怨氣將他的眼白染黑,濃郁到化不開的欲望在支配身體。
分裂,扭曲,以欲望為食,化身為欲望。
他是……藤原富江。
是由欲望組成的怪物。
龐大的能力灌入身體,他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腦海里出現了一個聲音——
為什么要收回所有的分裂體?肆意的玩弄別人不是很有趣嗎?
他泥沼一般惹人淪陷的墨色瞳眸里,出現了短暫的迷茫。
身體卻比意識更快的做出了反應,他扭頭看向老校舍的位置。
“喜—歡——奈緒。”
他聽到自己模糊的聲音。
視線逐漸模糊,眼前的世界漸漸淪入黑暗。
他下意識抱緊了懷里的花子娃娃,唇角漾出幸福的微笑。
意識陷入混沌的一剎,他的腦海里,是溫奈緒的模樣。
她看著他,叫著他的名字——
富江。
繾綣而溫柔。
“花子。”花子娃娃紐扣做的眼睛崩開了一道線,一粒紐扣眼睛滾落進泥土。
花子布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然后迅速附著在了藤原富江的皮膚上,封閉咒力,然后主動與外界切斷了所有聯系。
懶尾沒想到那個殺瘋了的藤原富江會忽然倒下,他站在遠處試探性的喊了兩句藤原富江的名字。
沒聽見回應,也沒見到他有反應,猶豫了兩秒,懶尾就做出了逃跑的決定。
狂奔下山的時候,他哭的比剛剛和富江告白還要真誠。
那是劫后余生的驚喜,也是神經多次被割裂的發泄。
什么富江,什么愛情。
愛你媽賣送命情!
太兇殘了嗚嗚嗚,嚇尿了好多次,褲子到現在都沒干。
這真的還是他熟悉的那個世界嗎?嗚嗚嗚……
懶尾一路跑到舊校舍前,一系列的劇烈運動幾乎將他的體力耗盡。
他精疲力盡的扶著樹,大口的喘著粗氣。
剛抬頭,就看兩個穿著學校制服的少男少女并肩朝他走來,經歷了剛才的恐怖事件。
終于見到了活人。
懶尾欣喜若狂,抬腳想上前尋求幫助,但身體軟的可怕。
救救我,是人就好,帶我出去吧,這個恐怖的學校誰愛來誰來,檔案管理員的工作我也不做了……
他目露希冀的看向二人,卻發現兩人停在了花壇前,似乎發生了爭吵。
懶尾努力穩住自己的氣息,想要開口引起兩人的注意,可肺部卻像破舊的風箱。
灌入的空氣讓他胸口抽痛,張著的嘴卻只能努力呼吸。
他看著青春的少年少女,想通過發出響動,引起二人的注意。
沒想看見了女孩被男孩按住肩膀,沒等那男孩講完話,少女就揚起手給了男孩一巴掌。
然后——
懶尾瞪大了雙眼。
男孩……頭掉了!
掉了?!!!
少女尖叫的前一秒,懶尾前一黑,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放學時,溫奈緒想找的千島由美。
千島由美人被眼前的場景嚇傻了,她嘹亮地嗷了一嗓子,本能地拔腿就跑。
什么少女情懷,暗戀多年,青梅竹馬的情意,
在此刻都被拋在了腦后,腎上腺狂飆,求生欲讓她跑的飛快。
無頭雕塑反應過來的時候,千島由美的身形都消失在了校園內。
堪比海豚音的尖叫聲,驚動了后山沉睡的飛鳥。
兩道身影先后從山林中走出,腦袋上有著縫合線的夏油杰看著地上躺著的藤原富江,幽紫色的眸子里滿是好奇。
思索了一會,他蹲在了藤原富江的身旁,食指中指并攏,點在了藤原富江的眉心。
咒力釋放,他想切開藤原富江的頭蓋骨,卻發現釋放的咒力似乎被什么吞噬殆盡。
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嘗試,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真人見到夏油杰的動作,眸子里也閃過了些許的好奇。
他伸出手,觸碰藤原富江的身體,想用無為轉變改變他的身體結構。
卻驚奇的發現,他有靈魂,又似乎沒有靈魂。
準確的說,他的靈魂是一片深沉的黑暗泥沼,探入的靈魂之力,仿佛都被吸入了泥潭深處。
驚不起一絲波瀾。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生出了將這具身體帶走的想法。
但也只是一瞬,夏油杰便放棄了這個想法:“確實是一副值得研究的肉/體,但別忘記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
另一邊,溫奈緒應無頭雕塑的要求,與其結契。
就在這時,美術室的門嘩啦一聲被拉開。
來人在門口擺了個騷氣的姿勢,語氣得意:“當當當!看本大爺的拿到的新腦袋!”
溫奈緒轉頭,看到來清楚來人后,眼底閃過一絲震動。
在看到無頭雕塑脖頸上頂著的腦袋時,原本就看上去格外冷淡的臉,顯得更加冰冷。
無頭雕像給自己安上的頭,正是他在進入舊校舍時,看到的那人。
上挑的眼,眼尾那點蠱惑人心的黑痣……
她雖然知道他可能不是自己認識的富江,但看到那張毫無生息的臉,心里還是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她仿佛透過這張臉,看到了活潑生動的富江,在自己面前死去。
原本在美術室和溫奈緒結契的無頭雕塑們,敏感的察覺到了異常,一個二個端正坐姿,默不作聲,
頂著新腦袋的雕塑驚奇地看了圈同類,見大家似乎被他的美貌震驚到了,得意的笑了兩聲。
目光在尋覓六號火爆妹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所有無頭雕塑前的溫奈緒。
它猥瑣道:“這位小姐,請問你喜歡大……哎我草!”
回應他的是一記飛腳,然后,他剛裝上的新頭摔在了地上。
整個石膏身體撞到墻面后裂開了,裂成了幾瓣。
溫奈緒掃了眼鵪鶉一樣不做聲的眾多雕塑,六號火爆妹義憤填膺:“八號!你太過分了!居然敢調戲主人?!”
還懵著的八號啊了一聲,有些茫然的問:“啥?”
溫奈緒沒有理會這幫脆脆的家伙,彎腰去撿那顆掉落的人頭。
誰知剛剛將那顆人頭撿起,那雙和藤原富江一模一樣的眼睛忽然睜開。
他睜眼看到溫奈緒后,先是愣了一下,繼而一雙黑色的眸子里瞬間綴滿了碎芒。
原本微微上挑,看上去傲然不屑的眼彎起,眼尾小痣仿若有著某種魔力。
他想張口說話,卻發現聲帶似乎被剛才的那個蠢貨給弄壞了。
只能用目光,貪婪的看著她。
腦海里,是那個富江的記憶。
他感受著臉頰上溫熱的觸感,忍不住嫉妒自己。
他甚至在想,他實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又被殺掉了。
然后又在隱秘地期盼,期盼如果那個他,被徹底殺死,他是不是就可以代替他,進入她的世界。
溫奈緒看著這顆和藤原富江一模一樣的頭顱,大腦在飛速運轉。
她知道富江的體質特殊,但也著實沒想到她還能分化出他來。
是不是藤原富江也察覺到了異常?才匆匆離開?
她瞇起眼睛,不對勁呢。
他的目光不對,這目光太熟悉了,只有富江會這樣看她。
這張臉,尤其是眼尾的黑痣。
溫奈緒腦海里閃現出了無數種可能,她將目光落在了剛剛被拼好的八號身上,“他的身體在哪?”
八號剛剛被拼好,裂開的身影還不太牢固。
它扭扭捏捏的指了下樓上,手臂啪嗒掉了下來。
想彎腰撿起手臂,身子啪嗒又掉了一塊,八號欲哭無淚。
狗腿的其他無頭雕塑見狀,迅速給八號拆了,一人一塊,幫著扛上了二……樓。
八號在二樓被簡單粘合后,就滿身怨念地帶著溫奈緒,打開了儲物間,“老大!就在這里!”
溫奈緒掃了眼空空的儲物間,腦袋上飄起大大的問好。
八號號咦了一聲,然后發出尖銳爆鳴:“啊啊艸!老子辣么大一個尸體呢?!”
被抱在溫奈緒手上的腦袋瞇起了眼睛,心底莫名升起了憤懣,好可惡,為什么是[他]!
即使知道他們都是一個人,那也是讓人很不爽的認知。
嫉妒,想要立刻長出身體擁抱她。
但那樣就會暴露,如果被她知道欺騙,會不會再也不理他。
他有點患得患失,溫奈緒對[他]的在乎顯而易見。
如果[他]死了,那她會察覺到,他們這些被她吸引的怪物不是[他]嗎。
他不敢賭——
也賭不起。
他欣慰于身體的機敏,又痛恨不是自己最先遇到她。
在溫奈緒和8號上樓的五分鐘前。
舊校舍二樓被砍斷頭顱的富江長出了頭顱,新頭顱因生長時間太短形狀有些詭異。
頭上骨骼還未成型,整個腦袋像裝滿水的氣球,五官扭曲,頭發稀疏,看上去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他知道自己剛才異常的行為,一定會吸引她上二樓調查。
思索后,他決定從二樓窗戶跳下去,先離開再說。
絕對!絕對——
不可以讓她看到他這么丑陋的樣子!
樓下,失去由美蹤跡的無頭雕塑如喪考妣地朝舊校舍走去。
由美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沒機會下手,原本信誓旦旦,答應給六號女神的頭,今天是沒辦法了。
它在樓下踱步,思索著,應該以什么樣的理由說服六號相信他。
下一秒,一個身影從二樓跳下,砸在了它的身上。
嘩啦一聲響,石膏碎了一地——
脆響聲驚醒了暈過去的懶尾,他無神的望著黝黑的天。
深吸氣,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加油懶尾,你只要沖出學校,詭異就再也追不上你,他瘋狂cpu著自己,顫顫巍巍的扶著樹站起身。
呼氣,他對自己說,別亂看,現在就離開。
可越是這樣對自己說,眼睛就越不聽使喚的四處觀察。
嘩啦啦——什么東西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懶尾在心里告訴自己快跑,別好奇,可眼睛卻很誠實地瞟了過去。
當他看到從一堆白森森的東西里,爬起來了一個長著詭異腦袋。
五官也未按正常人類排序的抽象人類時,再次抽了口冷氣。
眼睛再次上翻,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腦海里甚至出現了自己這一生短暫的回顧。
他不該喜歡富江,不該拋棄老婆孩子,更不該……嗚嗚嗚他好該死。
富江自然也注意到了倒下的男人,但他并不在意這些。
他現在就想去看看,那個勝利的富江到底是誰——
有沒有機會取而代之,或者……和他融合。
他才不想被燒死呢,他們,本就是一體的啊。
溫奈緒在八號的帶領下,將二樓的房間進行挨個檢查。
發現了另一具無頭的男性尸體,和岡部老師失蹤的頭顱,二者已經開始腐爛,斷裂的傷口處,食腐的蛆蟲在緩慢蠕動。
八號小心翼翼,“還有一間暗室……我們進不去。”
舊校舍的二樓曾是攝影社的地盤,后來申請到了新的社團辦公場所,但洗照片的暗房還設置在舊樓。
前幾年還有攝影社的學生偶爾會用膠卷照相,來這邊暗房沖洗照片,后來隨著科技的發展,暗房也慢慢被廢棄。
整棟樓就剩下美術社沒有申請到合適的場所,攝影社有暗房的這件事,因為年代久遠,被不少人遺忘。
但他們誕生在這里,整個舊校舍都被他們踏足過,只是那間暗房,他們無法進入。
溫奈緒在八號的帶領下,走進了一間教室,他指著一個地方道:“門就在那邊,那里有我非常討厭放在那里的東西,我先下去了。”
溫奈緒等八號離開,朝暗房走去。
門因為長時間的閉合,有些輕微的變形。
打開時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里面實在有些暗,且咒力怨氣繚繞,讓人看不真切。
溫奈緒打開手機電筒,向里照去。
在看到暗室里的東西時,眸子里是迷茫的震驚。
暗室的正中間,放著一具瑩白的男性雕塑,他身材纖瘦,身著老式校服,眉眼低垂表情玩味,似乎在欣賞著什么有趣的事。
暗房里,四面墻面,包括頭頂的天花板上,都貼滿了一個人的照片。
那個人,似乎就是……富江。
收集的人似乎不止一個,墻面上的照片,從黑白一路過度到彩色。
角落里還堆積了一些畫著富江的油彩畫,無一例外,畫面上的人和她手中的人頭一樣。
有著和藤原富江一模一樣,美得能完全模糊性別的臉,淚痣灼人,讓人忍不住沉淪。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有點混亂,心臟在快速泵血,肺部卻似是有自己的意識,不愿吸入空氣。
她忍著驚駭,慢慢走進了暗室。
桌子上,放著一本已經落灰的日記——
[1822年2月25日晴
我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他美麗妖冶,幾乎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我就愛上了他,我對他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
[1822年3月36日快樂
剛開始我就應該這么做的,憑什么我對他搖尾乞憐,也得不到他的愛,安娜什么都沒做,他就對她笑嘻嘻嘻,自甘墮落的賤人!我要把你分別藏好……]
日記的筆記到此開始變化,時間跨度也發生了變化。
[1943年7月4日陰
我見到了日記里的那個名叫富江的男人……]
第24章 秘密被——發現了嗎
能跨越時間, 依舊讓文字清晰的筆記本可不多,而這種簡單的咒具并不是所有咒具師都能做出。
這說明,少年富江也曾被咒術界關注。
很難想象, 擁有這樣能力, 卻毫無保命能力的他, 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溫奈緒并不是一個共情能力強的人, 但那日記里透露出的訊息, 卻讓人僅僅只是閱讀, 就遍地生寒。
她對那些癲狂的文字,和對富江狂熱的喜歡毫無興趣。
日記里,每一個人都在訴說著對富江的愛意,可最后, 他們卻借著愛的名義, 將尖刀對準了他。
她甚至看到有人為了實驗他的復生能力,將他泡進了高濃度的強酸。
他們癡迷的看他被強酸腐蝕, 清醒于他超強的恢復能力。
夸贊他是世間瑰寶,人類永生的希望。
冰冷的文字, 看到都讓人心生恐懼。
溫奈緒合上日記,發現被她拿進來的少年富江腦袋毫無動靜,她抬手戳了戳他的臉。
卻見他雙目失神, 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想到少年的經歷, 她心底涌起酸澀。
那她呢?
在沒遇到她之前, 是不是也有同樣的遭遇?
那該有多痛啊……溫奈緒的目光, 從墻壁上的照片掠過。
最后落在了少年富江的臉上。
墨色的碎發張揚肆意,心中卻升起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如果少年把頭發留長——
她立刻打住了這個想法, 但腦海里浮現的是他拿到少年富江頭顱時, 那雙黑色眸子里看向她的熾熱。
心里浮現出了個荒謬的想法, 所有富江都是男人,那藤原……
腦海里忽然響起香椿景的聲音:
“富江那個賤人,表現出的樣子和實際完全不同呢……”
溫奈緒忽然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日常里,被她忽略的細節在腦海里回放——
寬大的干燥的手掌,比男孩子還冒出一點頭的身高,貧瘠的胸膛……
是男孩子吧!
溫奈緒的心臟,像是被細密針尖碾壓,她手心潮濕,身體卻冷的可怕。
“是奈緒就可以哦,我最喜歡奈緒了……”
“我會永遠和奈緒在一起。”
“能保護奈緒,我真的很開心。”
她或者是他富有魅力,難辨雌雄的聲音在腦海里回放。
溫奈緒仿佛看見,這些她為之心動的甜言蜜語,化作了一根根纖弱的蛛絲,試探的,緩慢的一點點將她纏繞包裹。
視線有些模糊,她眨了下眼睛,有溫熱的液體劃過。
蓄意接近,看著她一點點敞開心扉的樣子很好玩嗎?
“騙子!”她惡狠狠擦著臉頰上的眼淚。
她不甘心的拉出系統界面,看著上面藤原富江的名字,和后面已經快要達到摯友線的好感度。
心里酸澀,眼淚住不住下落,為什么呢?
帶有目的的接近就不要付出真心啊!說什么最喜歡了……討厭!
太討厭了!
她討厭自己,在知道真相后依舊對他抱有期待。
心底有隱秘的聲音說:是朋友啊,性別重要嗎?
君子論跡不論心,富江也確實舍命護過奈緒呀,有算計的成分,但他確實做了吶。
可她又很清醒的知道,富江是個怎樣惡劣的人。
對不喜歡他的同學只用稍微暗示,透露出虛假的喜歡,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獲得他人的喜歡。
那對她呢?
溫奈緒關掉了系統面板,目光落在垂眸的富江雕像身上,她猶豫了兩秒,將少年富江的頭顱抱著,走出暗室。
暗室的門緩緩關閉——
在光亮消失的一剎,那具富江的雕像眨了眨眼睛,房間里,無數張富江照片化作齏粉,咒力涌入雕像的身體。
日記本無風翻頁,濃郁的咒力被抽出,日記本劇烈抖動,紙張散落,和無數照片一樣在狹小的空間里化作一股股怨力,鉆進雕像的身體。
皎潔的月光照耀在山林間,樹葉隨風搖曳,斑駁的樹影在藤原富江那美到令人癲狂的臉上。
在少年富江雕塑睜開眼的一剎,他的雙眼也緩緩睜開,眼瞳被幽暗的深邃黑暗填滿,連月光似乎都被緩慢的吸入其中。
藤原富江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片泥沼,無數支瑩白手從漆黑的泥漿探出,抓住了他的身體。
將他緩緩下拉,他的身體已經被拖入污穢。
無數的死亡畫面在腦海里重現,他看見自己被殺害后殘忍分尸。
看見自己被放入濃酸中痛苦哀嚎,血肉被不斷腐蝕再生長。
看見他被放進巨大的浴缸,重復窒息死亡的痛苦。
無盡的負面情緒快要將他吞噬。
痛,好痛。
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
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他嗎?
僅露在外的頭顱也在緩慢的沒入淤泥,蠱惑的囈語在耳邊響起: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骯臟,徹底沉淪吧富江。
放棄吧,她也會拋棄你的……
“好痛……好痛……”
誰來救救我!
為什么啊……不是說最愛他了嗎?不是說他做什么都是對的嗎?
委屈在胸腔發酵,他鼻腔發酸,可眼睛卻干到發澀。
記憶在不斷消弭,就這樣吧……他自暴自棄地想。
——這就是富江的宿命。
腦海里的記憶,在極致的痛苦中緩緩變淡。
從老校舍離開,還未完全生長完畢的分裂體,遵循著本能,找到了無意識躺在地上藤原富江。
他的五官已經長到了該在的位置,只不過還沒完全恢復正常。
他狠狠踹了腳躺在地上的家伙,“喂!你可不要被刷新了啊……”
“我才不要忘記她……哎呀呀,沉淪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富江你清醒一點啊……”
他沒有猶豫手指點到了那雙漆黑的眼睛里,語氣無奈:“真讓人生氣啊,這種時候我居然想要幫你……”
那雙黑色的眼眸在被觸碰的一剎,將他的身體一點點吸入。
藤原富江快要被黑泥完全吞噬時,腦海里響起了自己惡劣的聲音:“溫奈緒跟別人跑啦!”
“不、不要啊奈緒……”
“ 奈緒,奈緒,奈緒……”
他掙扎起來,掙脫了鉗制,承受著無盡的惡意,慢慢向上攀爬。
主動接受哪些被殺死時的記憶,主動承受那令人顫栗崩潰的經歷,他不要忘記……
不想奈緒離開,想要用盡一切,纏繞住所謂的希望。
哪怕只有一絲可能。
白皙的身體一點點脫離泥潭,污濁逐漸消散,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時。
藤原富江猛的坐起身,痛苦的回憶讓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紛雜著各類氣息的空氣涌入,冷汗順著飽滿的額頭,蜿蜒入眼,又從臉頰滑落,大滴大滴墜入泥土。
心臟前所未有的劇烈跳動,他緩緩抬手,覆在自己的左胸。
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著,他嘴角逐漸上拉,眼底是濃郁的化不開的渴望。
與此同時,頭頂縫合線的夏油杰和真人也來到了學校存放咒物的神龕。
“我不能留下殘穢呢,就拜托真人你啦!”頭頂縫合線的夏油杰笑瞇瞇的說。
真人沒有搭話,直接放出改造人,改造人接受到命令,打開神龕,去觸摸包裹咒物的陣紋符紙。
符文逐漸黯淡,在破碎的一剎,被真人拿到了手中。
“杰,你確定這里面裝的就是宿儺的手指?”
“有很大的可能哦~”夏油杰打開盒子,里面是被符文紙條包裹的像蠶繭一樣的東西。
他合上盒子,“東西到手了,想必那些討厭的家伙很快也會到了。”
話音落下,兩人離開了學校。
學校里用來鎮壓咒靈的特級咒物失蹤,原本不敢踏足校園的咒靈,或被壓制的咒靈肆無忌憚地在校園里游蕩。
溫奈緒察覺到了異常,她擰眉,直接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去。
這種程度的咒靈聚集……
難不成是用來壓制的咒物出了岔子?
到底是哪個憨批動了咒物啊?!
千里之外,被伏黑惠叫住的虎杖悠仁打了兩個噴嚏。
他撓了下頭,心里嘀咕了聲,誰在罵我啊……
涼風吹過,他疑惑,難不成感冒了?
就在溫奈緒朝著學校存放咒物的神龕狂奔時,系統卻忽然發出了聲音:
[叮!檢測到藤原富江好感度提升,當前好感值:59,請宿主繼續努力,成為新一代萬人迷。]
溫奈緒一個踉蹌,她問:“系統你跟我說實話,富江他到底是男是女?”
系統直接忽略了她的提問,繼續用冰冷的機械音道。
[檢測到主線劇情開啟,觸發任務。]
[任務:請宿主盡快袱除欲念咒靈富江,保證富江存活。]
[任務成功獎勵:藤原富江好感+10]
[任務失敗懲罰:虎杖悠仁死亡!]
溫奈緒愣了一下,又看了一遍任務失敗的懲罰,心底一顫。
“為什么?”溫奈緒的聲音很輕。
她沒惹任何人,盡可能的與其他人保持距離,不產生無謂的羈絆。
可她依然在失去。
社死她可以接受,可讓與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因為莫名其妙的任務懲罰而死……
這一刻,她開始討厭系統,討厭所有想要控制她,試圖讓她聽話的東西。
為什么要用她在意的人威脅她?她明明……
溫奈緒握著刀的手顫抖著,她看著虎杖悠仁死亡這六個字,眸子里是瘋狂。
但她的表情依舊冷淡,她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足以和系統抗衡,也不允許哥哥因為這種莫名的理由死去。
她問:“咒靈在哪?”
話音落下,她剛剛離開的舊校舍忽然坍塌,無頭雕像傾巢而出。
他們尖叫著老大救我,跑得慢的直接被拍碎。
巨大的,扭曲的怪物出現在了舊校舍,扭曲的身體是數不盡的傷口。
它無意識的喃喃著她的名字:“奈緒——奈——緒——”
那怪物叫著,一雙赤紅色的巨大眼珠四處搜尋,“喜—!歡——!”
與此同時,離開后山的富江也走到了老校舍前,他看著眼前的怪物,臉上露出了幾分嘲意。
哈,這些聲稱愛他的人,是多么的虛偽,殺了他,居然還會害怕他,害怕他?
可這怪物,怎么也敢肖想他的奈緒!
它也看到了舊校舍前的藤原富江,紅色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迷茫,繼而是洶涌愛意和無盡的殺意,“富江……只、能有——我!”
話音落下,巨大的手,朝著藤原富江的位置拍下。
溫奈緒瞳孔驟縮,下意識地發動領域,閃身出現在了富江身旁,將他推離攻擊范圍。
長刀接上,咒力附著,腳下發力,溫奈緒主動應擊。
妖力和咒力同事運轉,深紫色的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銀白,絨耳彈出,狐尾再次出現。
那家伙愣了一下,它愣愣地抬起被劈開的手,紅色的巨大眼睛里滿是委屈:“奈緒——”
被救下的藤原富江見狀,他下意識喊她的名字,“奈緒。”
因為藤原富江的出聲,怪物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它猩紅的眼睛盯著他,不屑道:“殘、次!不—配。”
手臂快速復原,繼續捶向藤原富江。
溫奈緒沒有猶豫,纖細的手抬起,妖力咒力在體內同時運轉,抬手指向巨大的咒靈。
她知道這家伙可能有古怪,和藤原富江脫不了關系。
但她不想再去探究了,死吧——
粉色得唇瓣張合,她看著癲狂的,似乎對自己格外不同的咒靈輕聲道:“寂滅!”
磅礴的力量瞬間從指尖發出,擊中了巨大丑陋的咒靈,擊中的一剎,咒力和妖力交織后爆裂。
狂暴的力量攪碎了咒靈的身體。
藤原富江怔愣一瞬,腦海里多出來一個名為惡欲咒靈富江的記憶。
地上最初被溫奈緒斬落的半只大手,在咒靈死亡的瞬間,變回了雕塑模樣。
出現在了富江身后,手中的雕刻刀高高舉起,扎向藤原富江的后心。
溫奈緒再次閃身,抬手抓住了刀身,咒力混雜著妖力再次轟出,少年富江的雕塑炸開。
任務完成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溫奈緒看了藤原富江一眼。
用系統印入腦海的方法,將耳朵尾巴收回身體。
可擁有了這項能力,她卻并不開心。
將事情交接給趕來的處理人員,她拒絕了對方送她們離開的提議,沉默的朝家走去。
回到家,溫奈緒簡單洗漱了一下,回房間躺倒在床上。
意識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她似乎感覺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
藤原富江也察覺到了溫奈緒的冷淡,他復盤著剛才發生的一起,翻閱著其他富江的記憶,逐漸察覺到了異常。
心底升起了一莫名的恐懼,他慌忙跑進浴室,將門反鎖。
鏡子里,原本線條偏向柔和的臉,此時卻出現了細微的變化,輪廓上多了幾分獨屬于少年的凌厲。
他沉下臉,對著鏡子,一顆顆,將襯衣的扣子解開。
鏡子里的他胸肌飽滿,卻不過分夸張,腹部處原本平坦的小腹,現在竟然顯出了明顯的腹肌線條,人魚線被裙子遮住。
以往穿在身上不顯違和的衣裙,此時卻顯得有些怪異。
他看著鏡子里突出的喉結,心臟仿佛被什么攥住:
秘密被——發現了嗎?
第25章 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溫奈緒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 她這一覺睡的極其不安穩。
有些疲憊地從被窩里伸出手摸手機,視線從模糊逐漸清晰,看到歐尼醬的備注后, 他頓時提起了精神。
她不明白的是, 系統為什么會以哥哥的性命做要挾,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
她又幾乎抽干了所有的力量, 完全忘記和哥哥聯系, 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
溫奈緒接通電話, 那邊立刻傳來了虎杖悠仁歡快的聲音。
“緒緒子在干嘛呀,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溫奈緒有氣無力,聲音里還有剛睡醒的綿軟:“哥……我才睡醒。”
虎杖夸張的呀了聲,然后有些擔憂道, “奈緒是不是生病了?你聽起來好像很虛弱。”
溫奈緒打了個哈欠, 說了句沒有你,然后問:“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說啊?”
虎杖這才想起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 他語氣堅定:“奈緒,我好像找到了屬于我的路。”
溫奈緒坐起身, 理了下自己睡的有些凌亂的頭發,繼續傾聽。
電話里哥哥的聲音滿是堅定。
“我要干一件很酷的,只有我能做到的事。”他聲音溫柔, “奈緒, 哥哥也可以肩負起一些責任了哦。”
溫奈緒聽著他的聲音, 眼底浮現出笑意, “那真是太棒了,這是哥哥的選擇嗎?”
“是呢。”虎杖答得干脆,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對的, 但一想到能夠幫助到其他人, 就會很開心呢。”
“還有哦……”他笑道,“因為某種特殊原因,我轉校了,新校區在東京,稍后我會把地址發給你的。”
溫奈緒愣了一下,“怎么這么快?”
“當然是因為你哥我天資聰穎了。”虎杖含糊的說,他不想告訴妹妹他即將要做的事。
在他的印象里,奈緒一直是一個膽小害羞的女孩。
面對陌生人的時候,總是顯得十分怯懦。
小時候,他就喜歡這個看上去沉默可愛的表妹。
可惜后來阿姨搬去了北海道,雖然距離遠了,但他和奈緒妹妹的感情卻一直很好。
他想要保護更多人,也想要自己的妹妹好好生活。
他看著夕陽的將窗外的一切鍍上橘色的暖邊,眼神堅定。
耳邊是妹妹好聽低軟的聲音:“我的哥哥當然是最好的。”
虎杖聽到后后知后覺的不好意思起來,正當他想說點什么轉過這個讓人不好意思的話題時。
那邊傳來了一個冷淡男聲:“走了虎杖,帶你熟悉下學校。”
虎杖聞言立刻找到了借口,“伏黑要帶我熟悉新學校,緒緒子那我就先掛啦!”
和溫奈緒通完電話,虎杖沖伏□□:“是我妹妹溫奈緒,是一個超級超級可愛的女孩子。”
伏黑惠盯著虎杖悠仁的臉看了會,自覺腦補了虎杖女裝的樣子,然后不忍直視的移開了雙目:“是嗎?”
虎杖悠仁立刻跳了起來,“喂喂!你不會不相信吧?!”
伏黑惠面無表情:“沒有。”
“可是你滿臉都寫著不相信誒。”虎杖悠仁湊近伏黑惠,認真的說:“話說,伏黑有一點和奈緒很像。”
伏黑惠把目光放在了虎杖悠仁身上。
虎杖悠仁:“都喜歡板著一張臉,顯得有點高冷。”
伏黑惠想象了下虎杖雙馬尾,繃著臉的樣子,對他描述的可愛打了兩折,好歹是同期他還是不說話為好。
虎杖悠仁見伏黑惠沒有認同自己,他完全沒意識到是自己描述的有問題:“反正我妹妹很可愛啦,你見到一定也會這么認為的。”
溫奈緒掛斷了電話,整個人才恢復了一些活力,她坐在床邊,開始思考自己和藤原富江的關系。
不能逃避。
溫奈緒給自己打氣,
但身上使不上力氣,她嘗試下床,但人卻直接軟倒在地。
[不建議宿主進行距離運動哦]系統的聲音響起。
似乎為了解答溫奈緒的疑惑,系統繼續說,[和咒術師使用咒力一樣,妖精使用妖力也是一樣呢,咒力或妖力枯竭,強行使用的話……]
溫奈緒聽著系統的聲音,就是脾氣再好,額頭上的青筋也爆了出來。
“不是說可以自由切換嗎?”溫奈緒聲音冰冷。
系統聲音更冰冷,[請看技能詳情。]
溫奈緒把印在自己腦海里的妖術使用方法來回看了三遍,都沒找到。
系統見狀提醒[放大看看?]
意識控制技能著技能使用方法,溫奈緒在最角落里看到了一排比螞蟻還小的字——
[該技能使用時,請保證體內有妖力,如若無妖力,會導致身體虛弱。]
[建議宿主使用節能狀態哦。]系統賤兮兮的聲音響起。
溫奈緒:?
遲早把這傻逼系統打死。
藤原富江也聽到了溫奈緒房間里的動靜,經過一夜的思考,他決定去和溫奈緒談一下。
這是他上網搜索到的辦法。
在漫長的歲月里,或者說,在每個富江短暫的存活期間,他都沒有任何一個,可供使用的經驗。
他的腦海里,確實有不少能玩弄他人感情的方法。
可他感覺,這些,不應該用在她身上。
溫奈緒聽到敲門聲,原本還在猶豫,現在嘭地一下變成了狐貍。
“奈緒,你已經一天沒有理我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但現在聽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給自己催眠,自己是個小動物。
藤原富江卻鐵了心,“奈緒,你不理我我好難受啊。”
他毫無羞赧的感覺,他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受。
“奈緒,奈緒……”
到后面竟有些無理取鬧的意味。
“奈緒你不會出事了吧?”一直沒聽見溫奈緒的回答,藤原莫名有點心慌。
“奈緒!我有話說——”
溫奈緒被吵的心煩,又好奇她會說什么。
邁著小短腿站到了門口,她抬起小爪,敲了敲門。
“奈緒有聽到呀。”藤原富江干脆坐到了溫奈緒的門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說:“在沒遇到奈緒之前,我從來都沒有如此在意一個人。”
“好像所有人,都應該喜歡我,聽從我的命令。”
“這是我醒來就知道的事,我沒有在此之前的任何記憶。”
“我是個怪物哦奈緒。”
溫奈緒聞言一顫,獸瞳里情緒復雜。
這句話,她也曾對五條悟說過。
一向不靠譜的他,竟然說出來是不是怪物,不是形態說了算的,內心善良的人,不應該被怪物這兩個字束縛。
奈緒是可愛的家人哦。
她這一刻想告訴他,他也不是怪物。
日記里,是他被人一次次殺死,一次次受到傷害。
溫奈緒盤坐在門前,絨尾將自己包裹。
腦海里浮現的是藤原富江的表情,她扣了扣門,回應藤原富江的話。
但門外的人似乎不滿意,他繼續說,:“奈緒,理理我啊,我有很重要事要告訴你啊。”
溫奈緒有點糾結,她猶豫了一下變回狐耳狀態的半妖形態,猶豫著說:“你就這樣說。”
“不要嘛奈緒。”藤原富江軟下了聲音,語氣是不容辯駁的任性: “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必須要當面說。”
見溫奈緒沒有回應,他蠻不講理,“奈緒再不出來我就要開門了。”
“反正奈緒喜歡我以后,就會想要殺死我的。”他委屈了起來,“知道我是男孩子也會討厭我的。”
門被他打開。
他恢復了少年碎發的模樣,看著溫奈緒空蕩蕩的房間,更委屈了。
轉身前,他看到了蹲在地上,再次變成狐貍的溫奈緒。
“小狐貍?”藤原富江看著毛絨絨的溫奈緒,大腦停轉了兩秒。
他黑眸里閃過一絲好奇,他蹲下身,戳了戳溫奈緒的耳朵,“什么嘛,只有你在聽。”
心里卻升起了隱秘的欣喜,這樣的奈緒,應該更適合傾聽。
溫奈緒歪了下腦袋。
“好難過啊小狐貍,奈緒不在,我可以抱抱你嗎?”
下一秒,她就被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藤原富江瞇了瞇眼睛,就地坐下,繼續自己的絮絮叨叨。
“但是我這樣的怪物,只對奈緒有好奇心啊。”他順著她光滑柔順的皮毛,順毛捋,邊摸邊說:“只有在奈緒這里,我才能感覺到快樂。”
“在我如此多的記憶里,你真的很特別。”
“我永遠不后悔,扮成女孩子,進入校園呢……”
“能注意到奈緒,我真的好幸運。”
他貪婪的呼吸著屬于她的氣息,感覺心臟在劇烈跳動。
一種前所未有陌生反應在身體中悸動,他舔了舔唇,眼里滿是好奇。
溫奈緒卻瞪大了眼睛。
不是……
是她的位置不太對嗎?
怎么總覺得被皮帶硌的有點不舒服,它動了動身子。
卻被藤原富江直接揪著后脖頸拎了起來,他那張漂亮到極致的臉上,難得出現單純的迷茫。
“小狐貍,我有點奇怪。”
他眨著眼睛,繼續表達自己的感受:“就是聞到奈緒的氣息,我都很開心。”
“你身上全是她的氣息。”他黑眸迷茫,印著它毛茸茸的身影,眼尾的黑痣依舊讓人沉淪。
“好喜歡,好喜歡奈緒啊……”
下一秒,他將臉埋進了狐貍柔軟的肚子,“真的好喜歡奈緒,奈緒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第26章 啊啊他果然是個變態
藤原富江的灼熱呼吸, 讓溫奈緒毛絨絨的肚皮有些發癢。
她不適地扭動身子,對方也抬起頭看向他。
此時的富江顯得有些奇怪,他白皙的皮膚上, 雙頰紅暈明顯。
平日里即使笑著也顯得孤傲冷淡的眸子里, 此時竟然泛著淺淡的水光, 眼尾泛紅, 左眼下的黑痣都看上去竟有幾分澀氣。
溫奈緒的心思卻不在藤原富江的長相上, 她這會還處在震驚中。
他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似乎不滿于溫奈緒呆呆的樣子, 藤原富江又親了親她的鼻尖。
犬科動物的鼻子非常敏感,在他柔軟的唇觸碰到她時,她就打了個激靈。
那張好看的臉湊的極近,狐貍敏銳的嗅覺聞到了藤原富江身上洗浴香波的味道, 和她的氣味很像。
但也有些不同, 溫奈緒聳了下鼻子,他身上還有一種類似松木的氣息。
有一點點好聞, 她不由又吸了口氣。
目光落在藤原富江嘴上時,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 剛剛他他他他……親她了!
藤原富江的嘴唇很軟,顏色也很漂亮,有點像草莓果凍……
這么想著, 溫奈緒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熱。
心臟也莫名其妙的瘋狂跳動。
鮮紅的血液從鼻腔滾落, 滴在了藤原富江的褲子上。
藤原富江先是愣了一下, 想到溫奈緒昨天的疲憊, 他輕柔地將她放在腿上,:“奈、小狐貍受傷了嗎?”
話音落下, 白皙好看的手開始檢查溫奈緒的狐貍身體, 絲毫不在意她弄臟了自己昂貴的褲子。
可這番動作, 非但沒有達到檢查的目的,反而讓溫奈緒鼻血流的更歡了。
溫奈緒想掙扎,但越是掙扎,藤原的動作越是慌亂。
全身毛發都被藤原檢查了個遍,那雙漂亮的手就差把她濃密的毛發扒開來瞅瞅了。
溫奈緒發現掙扎無效后,直接選擇了擺爛。
——她簡直快被羞死了。
平生第一次,她慶幸自己能變成狐貍,不用承受社死的風險。
下一刻,藤原富江的手指在她的鼻尖揩過,他白到泛青的皮膚上,紅色的血漬顯得格外明顯。
他看了看溫奈緒狐耳處泛出的紅意,又看了看指尖殷紅的血漬,忽然笑了起來。
他再次將已經無地自容的她抱起,讓她的目光與他平視,那張絕色的容顏再次撞入溫奈緒的眼中。
“小狐貍不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壞壞的事。”
見溫奈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劇烈掙扎起來!
混蛋啊!到底是誰先親她犯規!還把她渾身毛毛都弄亂的?!
不知道是變成狐貍的原因,還是被告知是男孩子的藤原富江親了鼻尖的原因。
她的大腦這會運轉起來非常遲鈍。
但她也意識到了一件事,她似乎不排斥藤原的觸碰,甚至會任由他為所欲為。
而且……藤原富江也,好奇怪。
她低頭,看著被弄亂的毛發,本能的抬起爪爪,伸出小舌頭梳理。
藤原富江好奇的看著溫奈緒的動作,漂亮的眉眼滿足的彎了起來,奈緒好可愛呀,還是好想親親呢。
狐貍狀態的溫奈緒,一點也不會排斥他的觸碰,讓人忍不住想奢望更多。
溫奈緒舔了兩下才意識到自己都干了什么,她動作僵了幾秒,抬眼看到藤原富江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熟了,她嗷嗚了一聲,“咻”地鉆進了房間。
藤原富江看著溫奈緒的動作沒有起身,他有些好奇自己身體上奇怪的反應。
從兜里翻出手機,開始搜索。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他眼前慢慢打開,藤原富江瞪大了眼睛。
誒……?!還……還可以這樣?
少年臉上染上了熱意,目光卻格外專注。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青澀的反應啊,原來可從沒有過呢,是因為奈緒嗎?
看完生理科普,他的目光瞥到了頁面角落,那里顯示出了一條推送鏈接——
[如何與女孩子相處。]
他思索了兩秒,自信點開鏈接。
頁面跳轉:
做她最忠實的舔狗。
少年漆黑的瞳眸里閃過了一絲迷茫,唔……
忠實他懂,心里只有奈緒就好,舔……狗?
可奈緒是只狐貍呀。
舔狐貍行不行?
溫奈緒完全沒想到,藤原富江網上沖浪,學習到了怎樣離譜的知識。
她變回貓耳娘的模樣,感受到身體內的妖氣在緩慢聚集,拿出手機,想和哥哥虎杖聯系。
又想起來,他才進入新校園。
正想著呢,哥哥虎杖就發來了消息,“奈緒,我的新學校真的很有趣,伏黑說,明天我們要去接同期,聽說是個女孩子,真希望是和奈緒一樣溫柔善良的人呢……”
那邊停頓了一會又發信息來說:“當然,如果像詹妮弗·勞倫斯那樣的也很棒呀!”
溫奈緒對自家哥哥的xp不敢茍同,但她想到xp這兩個字時,腦海里浮現的是藤原富江偷親她鼻尖的模樣。
雖然她那是是狐貍狀態……
等等!
溫奈緒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她對藤原富江的性別接受的是不是有點快?
這么想著,她猶豫的編輯訊息——
[歐尼,有件事我想問問你,我有一個朋友。]
打完這句話的時候,溫奈緒左手小指蜷縮了一下,猶豫了一會,手指繼續敲擊屏幕。
[她和班里的一個女孩成了好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做了很多朋友之間才會做的事……總之,就是關系很好,但是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好友不是女孩子……]
[就是你想的那樣,如果那個男孩子坦誠,他們還會是朋友嗎?]
虎杖悠仁收到短訊的時候,正腳翹在墻上,腦袋耷拉在床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擺在床上。
看到溫奈緒發來的消息,他立刻坐了起來。
看著“我有一個朋友”陷入了沉思,手指在屏幕上點來點去,他有種直覺。
奈緒這是在無中生有。
從他們倆之間的交流看,奈緒就那一個“漂亮又脾氣差”的閨蜜,還是前不久才相熟的。
叫什么藤……椒的?
想到這,他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認真看溫奈緒的文字。
而且很自然的把自己代入到了“這位朋友”身上,假設是他的話……
和伏黑惠成為很好的兄弟,一起吃飯打游戲去浴湯,關系好到能穿一條褲子,然后——
腦海里浮現出伏黑惠豐臀□□女裝的模樣。
虎杖悠仁笑出聲,然后想到了前面兩人“好兄弟”時期,預設中做過的事,他笑不出來了。
不光笑不出來,還打了個冷顫:“噫……好變態啊。”
虎杖悠仁手速飛快:[聽哥的,勸你朋友快跑吧……]
[腦補一下我都會生理不適的存在。]頓了頓,他手都快出殘影了:[他沒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溫奈緒猶豫了一下,看著哥哥的問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算奇怪吧……就是女孩子之間會做的舉動。]
虎杖悠仁感覺眼前一黑,顫抖地打字問:比如?
溫奈緒猶豫了一下,斟酌道:[牽手?]
還是她主動的。
虎杖看著屏幕,櫻粉色的眸子微微顫動,手指機械的敲擊屏幕:[還有呢?]
溫奈緒思索著回:[保護我……不是,是她。]
雖然帶了點算計的意味。
虎杖悠仁深吸氣,很好知道欲蓋彌彰了:[還有呢?]
還有?
溫奈緒眨了眨眼睛,[擁抱,還親了鼻尖……]
虎杖悠仁從床上彈了起來,媽的臭小子,敢用這種卑鄙的方法欺負他妹妹。
他現在就要去北海道!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暴揍一頓。
他在房間里蹦了兩圈,想把溫奈緒臭罵一頓,但考慮到自家妹妹很膽小,軟萌乖巧的模樣能迷糊死人,萬一被那變態看到就麻煩了。
張了好幾次嘴,他默默把話咽了回去,從妹妹的話里不難聽出,她現在依舊把對方,當之前隱瞞性別的同性朋友看待。
保不齊對方會生出什么惡毒的念想,如果和妹妹一樣,只是當做友情還好……
好個屁啊!
他快要急死了氣死了,繼續發送信息。
[那臭小子肯定不對勁,不管怎么說,你都要保護好自己。]
虎杖悠仁難得斟酌用詞,[哥哥在學校里混的還不錯。]
嗯!五條老師很好,夜蛾校長很好,同期伏黑也很棒,相信新同學也很好相處。
虎杖臉不紅心不跳的發消息給溫奈緒,[實在不行,你搬來東京吧。]
[就這么說定了,我抽空就去看房子,一定給你找間非常靠譜的漂亮房子。]
[你那個朋友……屬實有點過于變態了。]
溫奈緒看著哥哥發來的文字,愣在了原地:“變……變態?”
然后看著虎杖悠仁發來的訊息,臉又紅了,被哥哥猜到了……
她思索了一會,覺得哥哥說的好像有點過激,對藤原富江有點誤會。
刪刪減減地編輯信息,最后挫敗地回了句“讓我想想。”
她知道哥哥是好意,但她就是有點舍不得。
難道他對她不是友情?
溫奈緒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腦海里是剛剛自己被親后,流鼻血的囧樣……
啊啊啊好丟臉啊。
她縮進被窩,腦海里是自己鼻血滴到藤原富江運動褲上的畫面。
等等……
溫奈緒瞪大了眼睛。
如果他穿的是運動褲,那硌她的東西……
啊啊啊!Σ(OロOlll)
他果然是個變態!
第27章 [奈緒最忠實的舔狗]
藤原富江好奇的看著手機屏幕, 思索了一會又換了關鍵詞。
[怎么當舔狐?]
但關鍵詞搜出來還是舔狗,他想了想,點開了鏈接認真做筆記。
博主先寫的是認清自己的心, 他對號入座。
他的心一直向著奈緒, 第一點符合。
第二點, 上面說要關注好喜歡的人。
他這一點也做的很好呢, 和緒緒子產生了羈絆以后, 他都住進緒緒子家了。
接著向下看第三點, 善于向喜歡的人表達愛意。
他想了想,他幾乎快要把好喜歡奈緒掛在嘴邊了,當然沒問題。
繼續向下,他看著不要過分黏人瞪大了眼睛。
切!什么狗屁攻略。
不黏著能行嗎?
他敢保證, 以奈緒那種封閉慢吞又遲鈍的性子, 他只要表現出一點點冷淡,她立馬就會要多遠跑多遠。
相處到現在, 他都對她忽然出手救下他的事覺得不可思議呢。
漂亮的手指本想點關閉,摸到手機屏幕的時候又改變了主意。
他鬼使神差般下滑屏幕, 看向最后一點。
如果你有點姿色的話,可嘗試色/誘。
藤原富江的眼睛亮了起來,哈!
他可不是有點姿色!他可是富江, 有點姿色這種詞簡直是在侮辱他。
但是會有用嗎……
他猶豫, 之前剛到學校的時候, 他就發現了溫奈緒的不同。
他不是沒用過一些小手段, 但那些通通對她無效。
她好像一直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不是那天……
他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唇, 心里對色/誘不屑, 但手指誠實地點開了搜索欄。
看著搜索結果, 藤原富江若有所思的掀起衣服。
他看著自己肌肉線條流暢,心里在質疑博主的話,“這東西……女孩子會喜歡嗎?”
溫奈緒感覺自己像個熟透的大蝦,怎么第一次交朋友就遇到這樣的事啊……
手機不斷的發出信息提示音,她從被子里伸出手,將手機摸進被窩。
鎖屏上,有哥哥的訊息,也有備注是富江[/愛心]的訊息。
這是她和富江互換聯系方式時,富江撒嬌一定要讓她加上的。
她當時耐不住被人軟磨硬泡,加上了那顆愛心。
如果沒記錯的話,富江給她的備注更加羞恥。
啊啊為什么她會是他呀!還對她……
溫奈緒覺得溫度又熱起來了,她掀開被子,讓熱意散去,點開了藤原富江的頭像。
看到對方發來的照片,整個人都懵了——
不,不是啊!
誰、誰家好朋友會發腹肌照啊?!!
鼻子怎么又熱起來了,她看著富江后面的那顆紅色愛心。
耳邊是心臟砰砰的跳動聲,腦海里又響起了藤原富江的聲音。
“好喜歡,好喜歡奈緒啊……”
她捂住鼻子,覺得一定是那個紅心的問題,弄得她整個人都變的奇怪了起來。
慌亂間,她想點開藤原富江的頭像,把備注改掉。
結果因手抖,屏幕上彈出了一行灰色的小字。
“我拍了拍富江[/愛心]的臉說腹肌真好看”
溫奈緒:?!
這是誰發明的東西呀?怎么還帶實時的?
讓我消失在這個世界吧QAQ!
那邊富江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拍一拍,唇角楊了起來。
還好網上的那些蠢貨說的有點用,剛剛改好新潮的后綴,訊息這不就來了嘛!
他得意的勾起唇角,特意按網上博主說的方法,壓低了些聲音,“奈緒~一起去吃飯啦,我好餓——”
溫奈緒沒敢點開,直接退出了和富江的聊天界面。
想要點開哥哥虎杖的頭像,告訴他富江那家伙果然是個變態。
就在這時,才分開沒多久的臨時伙伴狗卷棘發來了一個問號。
后面附上了一張圖片。
溫奈緒點開后,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感覺自己的人生似乎都灰暗了起來。
狗卷棘發來的是一張通訊軟件,個人主頁的截圖——
純白色的頭像后,綴著讓人羞恥的網名。
[奈緒最忠實的舔狗]
目光向下移動,她看著界面上的個人宣言,只覺眼前發黑。
上面寫著:只給奈緒看腹肌。
那邊狗卷棘停頓了一會,發來了一長串的哈哈哈哈哈。
溫奈緒生無可戀,躺倒在床上。
是什么硬硬的冰冰的?是她已經死掉的心呢。
好一會,她才緩過神來,打算假裝一切沒有發生。
給哥哥發完消息,猶豫著又點開了藤原富江的對話框。
他點開他的個人資料,看著那行讓人倍感羞恥的昵稱。
深紫色的眸子里閃過了一絲異樣……
虎杖悠仁看到妹妹的消息,總算是松了口氣。
想到今天已經很晚了,他想了想叮囑道:
[奈緒睡覺前一定要把門鎖好,不要讓他進你的臥室,不可以再和他牽手,擁抱,貼貼臉……]
[親鼻尖也是不可以的。]
實在是覺得擔心,他跳起來去敲伏黑惠的房門。
“伏黑!我需要你的幫助。”
門被打開,刺猬頭少年臭著臉出現在了門前,臉上就差寫上“你小子好煩但我還可以忍耐”幾個字了。
虎杖悠仁繪聲繪色地開口,“是這樣的伏黑,我妹妹有個朋友……”
聽完虎杖的描述,伏黑惠猶豫了一下,“啊這……”
“我也沒有妹妹,二年級的學長也不在宿舍,不然我發個信息問下學長?”
虎杖雙手雙腳贊同,“那你現在就問吧!”
伏黑看著虎杖悠仁期待的神色,點開手機,給乙骨憂太發了訊息。
[乙骨前輩,是這樣的,我朋友的妹妹有個朋友……]
那邊似乎在忙,沒有回復。
伏黑猶豫了一下,將消息復制了一份,改掉稱謂,又發給了狗卷棘。
狗卷棘當即發來了一個省略號。
他躺在床上,看著手機屏幕眨了眨眼睛,越看這個問題越覺得有趣,他想了想身邊接觸過的人。
將目光放回了手機,腦海里立刻想到了臨時伙伴溫奈緒,和她的異裝癖好友……
他看著屏幕上自己給溫奈緒發出的哈哈哈,猶豫了一秒將信息再次編輯轉發。
[富江,是這樣的,我朋友的朋友的妹妹的朋友好像遇到了變態……]
沒等到溫奈緒的藤原富江起來喝了杯水,見溫奈緒房間里沒了動靜。
他因身體反應而發熱的頭腦也逐漸清醒了起來,大意了,忘記把小狐貍和奈緒分開看了……
他抬手揉了下太陽穴,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堅定。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了溫奈緒的門前。
“奈緒。”他敲門,沒有聽到動靜,卻直覺她在聽,他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我隱瞞了所有人。”
“我不是女孩子呢。”他深呼吸,竟然緊張了起來:“剛剛發給你的,就是我男孩子的證明。”
溫奈緒把臉埋在枕頭里,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收緊。
藤原富江的聲音隔著門,顯得有些不真切,“雖然性別是假的,但我是真的喜歡奈緒呢。”
“也是真心的,想要和奈緒成為朋友。”
“如果奈緒不想和我繼續做朋友,我會選擇尊重奈緒的……”
富江還說了很多,但她一時間有些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說了聲讓我想想。
藤原富江聞言,在她的臥室門前站了一會,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床邊,手輕輕拂過花子娃娃附著的那片皮膚,墨色的眸子里是化不開的占有欲。
不想做朋友,還可以是同學,戀人,家人。
僅僅是朋友,那也太差勁了……
只要留在她身邊,總有辦法讓她滿眼是他。
他根本不敢想象,像奈緒這樣極致內斂害羞的人,真正在意起一個人的時候,能有多恐怖。
想要被她如此對待呢,好喜歡讓她變得有趣……
溫奈緒還沒平靜下來,系統再次詐尸,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恭喜宿主獲得藤原富江的喜愛,宿主離萬人迷又近了一步呢,下面發布主線任務。]
[任務:親吻藤原富江,并向藤原富江告白。]
[任務成功獎勵:戰國情報+1]
[任務失敗懲罰:班級里跳脫衣舞。]
溫奈緒聽著系統的提示音,漂亮的眼睛緩緩瞇起……
系統嗎?
終于又出現了。
為什么它對富江如此在意?
之前她雖然有疑惑,但也將信將疑,但昨天的事,讓她發現了一點點問題。
系統口中,不管是宿儺的好感,還是富江對她的好感,本身就很有問題。
更別說主線劇情開啟,和所謂的任務懲罰是哥哥死亡了……
她要試探一下,這東西到底能不能控制她。
還有那個所謂的系統光幕——
如是想著她將光幕調出,抬起手,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咒力和妖力裹挾著靈魂之力緩慢探出,將光幕包裹其中。
她深紫色的眸子里,印出了一連串,散發著淡淡熒光的代碼。
她唇角微微上翹。手指慢慢合攏。
“咔嚓”一聲輕響,溫奈緒耳邊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藤原富江似有所察,他看向溫奈緒房間的方向,眸底劃過一絲疑惑。
想問下溫奈緒發生了什么,卻先收到了狗卷棘的短訊——
[富江,是這樣的,我朋友的朋友的妹妹的朋友好像遇到了變態……]
他看著訊息總覺得描述有點眼熟,但因為奈緒沒有理他,現在心情很差。
也懶得深究狗卷棘怎么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考慮到他可能是溫奈緒的朋友。
藤原富江思索著正常人應該會有的反應,懶懶的打字:
[對方都是變態了,當然不能讓他察覺到了。]
[先假裝接受,放松他的警惕。]
[然后趁他不備,連夜跑路……以免發生不必要的意外。]
三分鐘后,溫奈緒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屏幕上彈出三條訊息。
第28章 沒有說能不能親吻啊
溫奈緒能感覺到外界的一切, 但意識卻被束縛在了身體里,無法醒來。
她干脆將意識向下沉去——
腦海里,她似乎看見了一團黑霧, 她想要探查一下黑霧到底是什么。
意識卻被再次拉回了身體, 她猛地睜開眼睛。
熟悉的天花板出現在她眼前, 溫奈緒反應了一會, 才從床上坐起身。
打開手機, 就看到了哥哥虎杖悠仁發來的訊息。
字里行間里, 是對她滿滿的關心愛護,她深紫色的眸子里仿佛墜滿了星星。
溫奈緒瞄了眼時間,凌晨四點……
她思索了一會,先是編輯信息, 謝謝哥哥對自己的關心, 然后她盯著屏幕上,哥哥給自己的建議。
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藤原富江, 鼻尖上仿佛還殘留著他唇畔的暖意,溫奈緒的臉又紅了。
她猶豫了一會, 引用哥哥的叮囑回了句好,然后想了想,覺得藤原富江其實人還可以。
哥哥防賊一樣的太多可能不太好, 又補充了一句。
[其實他人還挺好的。]
知道虎杖現在還在休息, 一時半會也無法恢復她, 她想了想, 將手機放在桌上,主動放出了絨耳和尾巴。
現在妖力已經恢復了大半, 她感受了下身體里的妖力和咒力, 抽取了一絲靈魂之力, 她猶豫了一會。
再次使用咒力和妖力,將靈魂之力裹挾其中,開始一點點檢查自己的身體。
同時控制三股力量,讓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額頭也滲出冷汗,要精確控制咒力和妖力融合,還要不間斷釋放靈魂之力,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有些困難。
在咒力上,她有監護人五條教導,妖力上大多時候都是自己摸索,針對系統,她也是想好了一切的可能,盡全力去嘗試。
就是會因此死亡,也無所謂。
她看著天花板,腦海里復盤著系統出現后發布的任務。
在她猶豫是否救富江這一點上,她感謝它推了她一把。
不然以她自己的個性,面對那樣的場景未必會救下藤原富江,因為這一點的關系。
她對系統的是抱有一定善意的,甚至樂意順手完成所謂的任務。
但它不應該,用她最親近的人威脅她?
如果讓她干些社死的事,能保護最親近的人,她愿意試一把,溫奈緒紫色的眼眸里燃起瘋意。
三股能量融合,可以破壞所謂的系統屏幕,那她也一定可以將它找出來。
如是想著,她控制著力量,緩緩侵入自己的大腦,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吸入了一片空間。
空間里白茫茫的一片,中央的位置,懸浮著一顆由黑霧組成的球體。
她看著那團黑霧,深紫色的眸子里閃過殺意——找到了呢。
她沒有問黑球問題,當即調動力量,想要把這東西從自己的意識海里宰了,就在她調動力量的時候。
黑球尖叫了起來:[不要啊啊啊,公主殿下,殺死我,你也會死的,這是你的意識海呀啊啊(≡Д≡;)]
溫奈緒調動能量的動作頓了下,但沒有停止。
小黑球也感覺到了力量的聚集,想到溫奈緒龐大的靈魂之力,滑跪的十分迅速。
[我坦白,我交代,我也不想的嗚嗚嗚……是你大人,不,是你爹他……]
溫奈緒停下了動作,看著它瞇起了眼睛,“說說看?”
小黑球上幻化出了一雙大眼睛,它眨巴眨巴眼鏡,留下了一滴概念霧淚,吞吞吐吐:“我、我是個寄生妖……”
“是玉藻前大人讓我跟著你的。”它抽噎委屈極了,“我的身體在大人手里,大人把我塞進你的意識海里,讓我指引你穿越時空,去戰國找他,然后就離開了。”
溫奈緒想到了前不久,見到的那個不靠譜的爹。
覺得這是他會干出來的事,看著黑球,示意它繼續。
小黑球見溫奈緒沒有再調動力量,繼續可憐巴巴地說“可我也要吃東西啊,我的食物是人類的情緒啊,可是公主你一個朋友都沒有!!!”
溫奈緒:……?
說到這個,它幻化出的眼鏡開始模糊,概念性的黑霧眼淚不住往外飆,“公主你可是狐貍精啊?怎么能一個朋友都沒有?而且……”
溫奈緒感覺拳頭有點癢,但看著哭的黑霧都快散了的黑球,選擇保持沉默。
“可是你身邊沒有一個正常人啊嗚嗚嗚,變態白毛,換腦子黑毛,我又不敢吃你的情緒,只能想辦法自己填飽肚子里……”
溫奈緒:……
“藤原富江那小子,一看到公主就能釋放好多好多好吃的情緒。”小黑球的聲音弱了下來,“但他有點古怪,所以、所以……”
溫奈緒嘴角抽了抽:“所以你讓我保護他,就為了一口吃的。”
小黑球把自己哭小了一圈,委屈點頭:“我餓了十年啊公主。”
試圖喚醒溫奈緒的憐憫之心。
誰知溫奈緒的關注點根本不在他挨餓十年上,反倒冷嘲了一聲,“狗東西,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是個男的?!”
小黑球心虛,小聲解釋:“我以為公主你不在乎啊……交朋友還分男女嗎,”它見溫奈緒神色不太好,決定轉移矛盾。
“那個……您不是也沒問我嗎?那、那個收養你的六眼也知道!”
溫奈緒臉黑了,想到五條悟這段時間反常的行為。
她手指捏的咯咯作響,額際的青筋暴起。
黑球見她情緒不好,感覺自己可能隨時都會被踹兩腳,立刻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倒豆子一樣說了出口“那塊碎玉的名字叫四魂之玉,擁有這個,你可以去靜岡的日暮神社。”
“神社里,有口食骨之井,你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可以帶你穿越時空。”
“這是大人讓我告訴你的……”
溫奈緒聲音淡漠:“哦。”怪不得他那便宜老爹那么會裝逼,原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就是這玩意,還怪會忽悠的——
黑球一個激靈,想到自己為了騙點吃的,利用公主做任務,就心虛的要命。
“那個系統是真系統,不過……我、我把它吃了,就、就剩那個屏幕了。”
溫奈緒哦了一聲,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為什么你會說,如果不完成任務,哥哥會死?”
“我是吃那個系統的時候知道的。”黑球弱弱回答,頓了頓它又說:“系統里有資料顯示,你哥哥會吞掉特級咒物,然后成為容器,不過……那玩意里的信息太雜了,我能量太少了,沒消化完,看不到什么。”
“反正他們的結果都不太好。”黑球猶豫了一下,補充道。
溫奈緒瞇起眼鏡看著黑球,識海里忽然出現了一抹金光,沒入了她的眉心。
她感覺眉間發熱,上次印入腦海的字符浮現了一下,繼而有一些晦澀的知識,被印入腦海。
溫奈緒愣了兩秒,臉色古怪了起來。
好家伙,血脈傳承?!
玉藻前還說,讓她還把自己當個人,她現在已經感覺自己越來越不是人了。
還是她目前需要的契約陣法,溫奈緒左手小指動了動,看著眼前的黑球,對便宜爹的力量有了一定的估算。
猶豫了一會,溫奈緒決定先和黑球簽訂契約。
由她幫助它獲取情緒食物,黑球負責消化系統,必要的時候提供一定的情報。
做完這一切,她才將意識從識海理抽離。
她深吸了口氣,拿起手機,目標明確的點開了狗卷棘的對話框:
[狗卷同學,請問五條叔叔有沒有拜托你調查藤原富江的事情啊?]
高強度網上沖浪的狗卷棘很快發來了信息:[有的。]
溫奈緒眸子瞇了瞇,[一直忘記告訴你了,富江是男孩子。]
狗卷棘眸子里閃過一絲疑惑,這事情他知道的啊。
想了想,他回到,[五條老師給我的資料理有啊,我是知道的,尊重個人癖好嘛,我懂的。]
[放心哦,不會歧視他的。]
人是變態了點,但心不壞呢,狗卷棘在心里評價。
溫奈緒:呵呵。
她深吸了口氣,冷靜地向狗卷棘道謝。
然后找到五條悟的頭像,冷漠的拉黑刪除一條龍。
剛剛打完游戲,打算小憩一會的五條悟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自戀感嘆:“唉~人果然不能太招人喜歡,不知道又是誰在偷偷想我,最強的寂寞……”
然后將自己摔進柔軟的大床。
溫奈緒神清氣爽,想到黑球的話,她的臉再次熱了起來。
黑球說,藤原富江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情緒波動最大,逸散出的能量也最“飽腹”,它之所以發布親吻和告白的任務。
就是為了拉扯藤原富江的情緒,一次吃個夠。
其他人的情緒強度,都沒有他強。
溫奈緒也問了小黑球一些問題,但它似乎也對藤原富江的體質也很好奇,但也從未見過。
只是說,可以等穿到戰國時代,找知識淵博的人解答。
溫奈緒有些好奇了,小黑球說,藤原富江每天都會散發很強烈的負面情緒,可為什么,她和他相處的時候沒有發覺?
她猶豫了一會,點開了哥哥發來的消息,看著哥哥的耐心叮囑,眼底依舊有些疑惑。
睡前鎖門√
不讓富江進自己的臥室√
不牽手√
不擁抱√
不貼貼臉√
不親鼻尖√
誒?哥哥沒有說不能親吻啊……
想到藤原富江柔軟的唇瓣,在狐貍形態自己鼻尖輕吻的樣子,她莫名覺得自己喉嚨有點發癢。
她對自己說,是為了讓小黑球吃飽,多弄點情報,以備不時之需。
絕對沒有想試試的意思,對!沒有。
而且、他都對她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她收回一點利息不為過吧?!
想到這,她又理直氣壯了起來。
正想著呢,臥室門就被敲響了,藤原富江的聲音響起,“奈緒,醒了嗎?今天沒有請假哦,我們要去上學了……”
溫奈緒站起身,同手同腳的走到了門前,將門打開。
藤原富江看到溫奈緒,眼睛一亮,他壓低聲音,“奈緒,你看我今天這樣去學校可以嗎?”
一張俊臉在她眼前放大,那雙仿若充滿魔力的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他,漆色的瞳孔里映著她略微緊張的臉,鼻梁高挺,唇色濃重,顯得他魅惑感十足。
見奈緒沒有說話,反倒有點看呆的樣子,他瞇起眼睛,“奈—緒——”
溫奈緒回過神來,目光從他紅潤的唇上劃過,又迅速移開,“嗯。”
藤原富江聽到了溫奈緒的回應,眼尾染上笑意,淚痣勾人:“家里的三明治吃完了,叫了定制,吃了早餐再去,好嗎?”
溫奈緒點頭,機械開口:“我先換衣服。”
然后“嘭”地一聲,將門關上,耳朵已經紅到滴血。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親吻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好害羞啊。
她的嘴好不爭氣啊,如果能說出來,藤原富江應該不會拒絕吧?溫奈緒喪氣的找出校服,動作快速的換上。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拉開門走出了房間。
她對自己說,“找機會奈緒,三天時間,親完就跑,就當親棵大白菜了。”
第29章 藤原富江溫奈緒背影
給自己打完氣, 她拉開臥室門,頭一次,她靠近藤原富江的時候猶豫了起來。
因為心里有鬼, 整個人都比平日里僵硬, 但因為那張沒啥表情的臉, 就看上去更加禁欲了。
藤原富江也察覺到了溫奈緒的異常, 但想想又覺得合理。
他才坦白性別, 奈緒這種溫吞的性子, 肯定一時間適應不了,有些害羞是正常的。
他還不知道,睡一覺的功夫,那個他表達喜愛就會臉紅的害羞鬼。
已經想著怎么才能親到他, 然后用從他這獲得的情緒, 養其他小妖精了。
少女被籠罩在晨曦里,白到發光的皮膚似是被鍍上了一層暖光, 一張冷淡的臉上,深紫色的眸子里是他的模樣。
他怔了片刻, 起身走到了她身前,想伸手去觸碰她,骨感清晰的手探入光亮后, 像是被燙到一般縮了回來, 似是不忍破壞這樣的氛圍。
“奈緒, 你真好看。”他語氣誠摯, 眼神專注又帶著不明意味的繾綣。
溫奈緒左手小指蜷縮了一下,因為有心事, 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藤原富江的唇。
腦海里只有兩個字, 好看, 真的可以親嗎?
她壓根沒注意聽藤原富江在說什么,腦海里天人交戰。
一個聲音說,嘴巴只不過是一個表達思想,進食的器官,只是觸碰一下,應該沒什么。
又有一個聲音說,犧牲太大了,完全沒必要,這可是初吻,可以走量,只要能讓人產生情緒,就可以……
紅云悄悄爬上臉頰,好在她站在光線下,臉上的緋色不是那么明顯。
“奈緒?”藤原富江掌紋淺淡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溫奈緒這才回過神,她心虛的對著藤原富江點了點頭,然后坐到了座位上,安靜的吃起了早餐。
大概是有心事的原因,這頓飯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她猶豫了一會呼叫黑球,非常坦誠的說“我做不到,總感覺那樣是在欺騙他。”
黑球實在無法理解,玉藻前那樣性子惡劣的超級大妖,怎么能生出來這樣一個道德感那么高的半妖。
“只是親一下,況且他也很期待吧……”
溫奈緒聽到期待兩個字,身體下意識繃緊。
她最近越來越奇怪了,遇到藤原富江以后。
自己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家里似乎也出現了變化。
自從藤原富江搬進來以后,家里好像一點點塞滿了屬于他的東西。
所有的都系都成雙成對,他低頭看向盛著煎雞蛋的盤子,側面有獨屬于富江的logo,那是他專門找人定制的。
她咀嚼著食物,盯著餐盤上,刻畫的私人log忽然出聲:“為什么?”
她抬起眼瞼,心跳如雷的看向藤原富江,鼓足勇氣重復:“為什么?”
藤原富江疑惑的看向溫奈緒,“什么?”
溫奈緒聲音很淡,“為什么是我?”
藤原富江難得見她這么認真,也慎重了起來,“因為奈緒很特別啊,到現在也沒有喜歡我呢……”
溫奈緒垂眸,聲音小卻堅定,“并沒有。”
藤原富江停住話頭,他看著溫奈緒聲音柔和了一些:“是認為自己并沒有很特別?”
“還是說……”藤原富江頓住話頭,目光灼灼:“奈緒其實也很喜歡我。”
直白的表達讓溫奈緒大腦有片刻空白,她斂眸逃避視線,在心里正視這個問題。
氣氛沉默了下來,藤原富江_執拗地看著她。
半晌才聽到溫奈緒的聲音,她的聲音很平淡,“都有。”
沒有去看藤原富江,她抬手,用勺子攪拌杯中牛奶。
奶白色的液體在杯中旋轉,溫奈緒看著漩渦的中心:“你是認真的嗎?”
這句話讓藤原富江愣在原地,誠然,最初他對所有人都抱有惡意。
即使他對她有所好奇,也只是想看看她什么時候可以沉淪。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意志堅定,心思純善的人……
可她卻能輕而易舉勾起他的惡意,又能讓他升起別樣的心思。
藤原富江有些不懂,墨色的眸子里浮現出疑惑,奈緒說的認真指的是什么?
難道他對她的喜歡,表現的依舊不夠明顯?
人類好復雜啊……
那些說愛他的人,總喜歡打著愛他的名義,將他殺死,讓他痛苦。
眼前的女孩,從沒有對他說過愛,可卻讓他莫名想要靠近。
她看著溫奈緒,少女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打下的陰影掩去了眼中所有情緒。
心底莫名有些心慌,他艷麗的臉上緩緩喪失了所有表情,看上去有些無措,有片刻失神。
耳中傳來了銀質勺子和杯壁碰撞的清脆聲,他遲疑道: “一開始是對奈緒抱有惡意,但更多的是氣憤,為什么大家都愛我,只有奈緒不會……”
“奈緒好像一直把自己排除在大家之外呢。”
“我以為,你對所有人都是這樣。”他思索著,想描述自己的感受又不知道身體里涌動的情緒代表著什么,繼續陳述:“可我無意中,見到了奈緒的另一面。”
“原來奈緒對在意的人,是那么的溫柔,所以我也想要試試啊……”
腦海里,是奈緒拿著電話的背影,她笨拙的安慰著電話那頭的親人。
第二天,她就沒去上課,從井田那里得知,她親人病重,要去看望親人,大概需要五天時間。
他離開時,井田就拆穿了他的心思,在他離開時,對他說:真是活該呀富江,這就是你踐踏我們真心的報應。
藤原富江對此嗤之以鼻,誰想要這些垃圾的愛啊?
無非就是對他的容貌心生覬覦,打著愛的名義,想將他據為已有。
所以對他搖尾乞憐,掏空一切想要滿足他的物欲。
嘖,可笑又可憐。
這樣的人也配說真心?
“可是我好嫉妒。”他看著溫奈緒,聲音依舊平和,“奈緒身上,沾有其他人的氣味呢……”
“而且奈緒在他們欺負我的時候想偷偷離開。”說到這,他壓低了聲音,顯得格外委屈,“那時候我也很想被奈緒看在眼里,就那樣放你離開,我真的好不甘心。”
“但我后悔了,后悔把你拉入險境。我死掉了還可以再來找奈緒,可是……”他聲音淡淡的,“我想,奈緒死掉的話,我會很難過。”
“我很貪心的,想要在奈緒的心里有個身份,也想要被奈緒偏愛,還想成為奈緒重要的人。”
“我想我可能是認真的。”他好聽的聲音如同山澗潺潺的泉水,清冽奔放:“這源自于我的本能呀奈緒,喜歡,就占有。”
“如果奈緒喜歡,我也好想奈緒可以親手殺死我呢……”
他雙手捧著臉頰,碳黑色的碎發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晃動,那雙攝人魂魄的眸子里有著瀲滟水光,眼尾染上欲色的緋紅,淚痣蠱人,渾身上下竟透露出了一股瘋勁兒。
“想要奈緒的眼里只有我,想讓奈緒的所有情緒都被我牽動,想要奈緒的雙手沾滿我的鮮血,一想到奈緒白皙的手會捧著我的心臟,我就……”
“無比的期待死亡呢。”
溫奈緒的攪動牛奶的手顫了下,她抬眸的時候,就看到了富江不太正常的模樣腦海里浮現出來兩個字。
——瘋子!
但直白的話語卻讓她處在震驚之中,嘴巴不由張大。
藤原富江放下手,望入她的眼,語氣是單純的疑惑:“奈緒,我這是認真嗎?”
他似乎特別喜歡這樣喊她,聲音略微拖長,有種撒嬌的意味。
聽起來,像是有根羽毛在心臟上輕瘙。
溫奈緒收回目光,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當時是想離開的。”
“那是什么讓奈緒留下了。”藤原富江好奇,難得遇到溫奈緒愿意敞開心扉。
“說起來有點復雜。”溫奈緒移開目光,不敢去看藤原富江,“我是被迫無奈……”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藤原富江打斷了她,“奈緒還是救了我,不是嗎?如果奈緒真的離開了,我死了也還是會來找你的……”
溫奈緒沉默了。
藤原富江笑:“如果不能和奈緒有交集,想到就會不甘心呢……”
溫奈緒即將說出口的話被咽了下去,她是想趁機把小黑球的事告訴他的。
但現在的藤原富江,讓她有點怕怕的。
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自己真的親了他,再跑路,他一定一定不會放過她。
溫奈緒看向藤原富江的目光有點復雜,明顯,富江對她的感情并不單純。
她雖然經驗不足,但也看過咳、小說,電影電視劇。
她無法回應這么……瘋狂的感情,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和富江相處。
她深吸口氣,抬眸看向藤原富江“該出發了。”
腦海里卻浮現的是哥哥發來的訊息,他對黑球說,誰的情緒不是吃,多吃幾個人的情緒,她再想想辦法。
黑球非常痛快的就答應了。
不答應也沒辦法,當年哪個狐貍精身邊不是腥風血雨。
他爹那輩跟著的狐貍精,每個都能負面情緒吃到飽,一個個又黑又胖的。
玉藻前大人找到它的時候,他以為是個大肥差,誰知道呢。
黑球為自己鞠一把同情淚,狐貍精不搞事她社恐嗚嗚嗚……
不光這么多年沒吃飽過,還耗費能量和系統干了一架,好不容易想到了薅羊毛的辦法,結果就被發現了。
他好慘,球球嘆氣。
溫奈緒和往常一樣,與富江并排,走在上學的路上。
沒多久,就再次很巧的遇到了站在路口的千島由美!少女眼睛紅腫。看上去像是傷心難過了一整晚。
她顯示驚訝地看了眼恢復男裝的藤原富江,目光挪到他胸前時,閃過了一絲震驚:“藤、藤原同學,你的胸……”
藤原富江冷淡的瞥了眼千島由美,出聲解釋:“性別男。”
“哈?”千島由美瞪大了眼睛,似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目光在溫奈緒身上和藤原富江身上游走,然后露出了一個我懂了的表情。
克制住了立刻就和班級同學分享的沖動,激動又隱忍地看向溫奈緒:“老大一直都知道?”
溫奈緒猶豫了一下:“才知道。”
千島由美眼睛里的光明明滅滅,她瞄了眼藤原富江,湊近溫奈緒悄聲說:“你們之間的關系進展到哪一步了?”
溫奈緒:?
千島由美看溫奈緒看向自己,絲毫沒有打探人隱私的羞愧感,頂著紅腫的眼睛,臉上是一副我現場吃糧的驕傲樣,“牽手了嗎?”
溫奈緒下意識看了眼藤原富江的手,眼神閃爍。
千島由美點頭:懂了。
“擁抱過了嗎?”
溫奈緒:……
千島由美點頭:懂了。
“那……親了嗎?”
溫奈緒停下腳步,轉頭盯著千島由美。
千島由美被冷臉看的有點不自在,她縮了縮脖子,“我猜親了?”
藤原富江卻對溫奈緒一直被纏著,還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千島由美身上非常不滿。
他主動插進了二人之間,對千島由美說:“千島同學,我和奈緒之前發生了什么好像和你沒關系吧……”
頓了頓他用食指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千島同學眼睛腫起來了,一看就是哭了很久,是遇到了什么難過的事嗎?”
原本因為嗑cp暫時忘記的傷心事被提起,千島由美眼淚唰地流了下來:“老大,我好難過嗚嗚嗚嗚……”
溫奈緒暗暗松了口氣,看著哭的慘兮兮的千島由美:“別難過。”
千島由美:“……”
藤原富江不知怎么,竟然好心安慰起了千島由美。
只是……
溫奈緒聽著千島由美越來越大的哭聲,心里詫異極了。
比起她只會用“別”安慰,藤原富江的話明顯更多,聽起來更有道理,為什么千島由美哭的更兇了?
藤原富江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人在難過的時候不能太壓抑,太壓抑了會抑郁的,讓她自己哭會就好了。”
千島由美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鬼啦!你把我的傷心事都問了一個遍,我沒哭抽過去都是好的。
怎么會有這么惡劣的人啊嗚嗚嗚……
她看著自然走到溫奈緒身邊的藤原富江,抹掉臉頰上的眼淚,忽然好像明白了為什么。
這個惡劣的家伙,一定是因為嫉妒她纏在了老大身邊,把他忽略了!
雖然很可惡,但很好嗑呀!
她墜在兩人身后,想了想偷偷拿出手機,對著兩人的背影“咔嚓”拍了張照,選擇私下組建的[緒の江]小群。
由由由由美:[嗑死我算了,老大和大美人真的配一臉。]
好愛高冷美人:[這背影一看就是男的,由美什么情況,老大戀愛了?我才嗑的cp它be了?]
由美看著自己小群里的十個人,臉頰上還掛著眼淚,但嘴角露出了姨母笑。
[@好愛高冷美人菜菜子,你根本不敢想,橋本暮乃的性轉本子照進現實啦!驚爆大消息——]
看著群里的一連串的問號。
千島由美滿足的編輯信息:“富江是男孩子,他男扮女裝騙過了所有人!”
群里沉寂了兩秒,然后消息激增。
很快,群人數就變成了十八,以橋本暮乃為首的性轉cp頭子,帶著自己的組員并入了千島由美的cp小組。
橋本暮乃:[展開說說,好刺激,我的手又癢了。]
千島由美嗑的不亦樂乎,把自己的發現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群里就差冒氣粉色泡泡了。
橋本暮乃當即決定產點糧,供大家嗑嗑。
走在前面的溫奈緒看了眼抱著手機,眼睛紅腫,表情卻很蕩漾。
千島由美關閉群聊,在自己的好友里翻了圈。
看到了一個白色頭像,網名寫著[奈緒最忠實的舔狗],手指頓住。
她點開對話框,發現是很久之前添加過的。
點開資料,看到那句“只給奈緒看腹肌”一陣惡寒。
心里嘀咕著這誰呀,好油膩。
想了想,她點開了對話框。
[死心吧,奈緒是我家富江的,你能爭得過他嗎?]
[藤原富江x溫奈緒背影.jpg]
[他們配一臉,快把你的名字改掉啊!!]
[你拍了拍“奈緒最忠實的舔狗”的臉,說腹肌真好看]
千島由美無語,千島由美撤回一條“拍拍”。
三人一路走向學校,不少女孩子的目光都不由放在了藤原富江的身上,他恍若未察,注意力一直放在溫奈緒身上。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蹙了下眉。
A班的同學死的死,瘋的瘋,離開的離開,他的軟件上已經沒什么活人了。
這個時候誰會找他啊,是鮭魚嗎?
他掏出手機,看到頂著網名是[由由由由美]的千島由美,眸子里閃過一絲疑惑。
他轉頭看了眼千島由美,卻見她對著手機,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樣。
他點開了千島由美的消息。
看著她發來的信息,藤原富江詫異的挑了下眉,將圖像保存后。
發了個問號過去。
千島由美怒火中燒,什么人啊,發問號是什么意思。
她手指快速編輯。
[快點把你的網名換掉啦,我是奈緒醬和富江的cp粉,你這樣很像騷擾女孩子的變態。]
藤原富江看著屏幕上的字,疑惑發問:[cp粉是什么?]
[這你都不懂,你難道不覺得奈緒醬和富江配一臉?]
[可能你消息比較不靈通,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富江原本是男孩子,為了接近奈緒扮成了女孩子,現在他們就差全壘打了。]
藤原富江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溫奈緒,又看了看身后手指飛快點動屏幕的千島由美。
想了想回道。
[我也覺得他們很配呢,能和我具體說說嗎?]
[不是吧?]千島由美猶豫,[那你把這個網名先改掉?]
藤原富江從善如流,網名改成了[奈緒的小舔狗富江]。
個人宣言那里,加上了富江二字,變成了[富江只給奈緒看腹肌。]
千島由美見對方很聽勸的改好了資料,然后惡寒的噫了一聲。
打字道:[你的xp真奇怪。]
然后拍了拍他的頭像,截圖,圈出圖片里的“拍一拍”——
[你拍了拍“奈緒的小舔狗富江”的臉,說腹肌真好看]
撤回消息后發送給對方,“這個也改掉吧。”
藤原富江面無表情改掉,覺得開發軟件的公司真的很不懂事。
這種有趣的功能,應該只對溫奈緒開放。
千島由美見他改完以后,問他要不要進圈,一起嗑cp。
然后發來了邀請鏈接。
他思索了兩秒,點擊進入——
兩秒后,他的手機軟件里多出來一個二十幾人的群聊。
由由由由美:[歡迎新人入群,糧區鏈接是xxxxxx,可以自行選糧哦。]
然后跟了一連串的歡迎。
藤原富江打了一句大家好后,就點開了所謂的糧區鏈接。
他看著滿屏幕的[奈緒x藤原]、[高甜]、[小臉通黃]陷入了沉思。
這都是……什么意思?
沒來得及點開看,人已經走進了教室,溫奈緒的書桌上都是同班同學的投喂。
她掃了眼桌上的零食,拿出課本,和之前一樣做課前準備。
藤原富江和好奇他性別的同學聊了兩句,大家似是默契的看了看溫奈緒,忍住了想靠近藤原富江的欲望。
一些同學的目光在溫奈緒和藤原富江兩人身上游移。
很快,他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藤原富江目光掃過班里低頭看手機的同學,打開手機把群聊設為免打擾。
然后點開了群聊。
[由美說的是真的嗎?他們就差全壘打了?]
藤原富江看著最后的三個字,打開了搜索軟件。
他看著搜索結果陷入了疑惑,全壘打是棒球里,較為特殊的得分方式。
他和奈緒沒有打過棒球啊?
不確定,再看看。
他點開糧區鏈接,看到有一個名為橋本暮乃的人,上傳了一篇標注著[小臉通黃]標簽的文檔。
藤原富江好奇心驅使下,點開了這個文檔——
[他在凌晨醒來,想去衛生間時,發現了靠坐在他臥室門上睡著的她。]
[少女平日里高冷禁欲的臉上,熟睡時,竟給人一種極致純真的感覺。]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他想。]
[怕她著涼,他想彎腰抱起她,卻不想,她一直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眼底是算計成功的狡黠。纖細的手抓皺了他的睡衣,她將他整個人向下拽,在他中心不穩,瞪大眼眸時,一雙柔軟的,紅潤的唇封住了他的。]
[氣息交纏,熱意翻涌,衣物被褪去……]
藤原富江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手足無措。
他下意識看向溫奈緒,那張熟悉的臉上依舊冷淡,沒有“算計成功的狡黠”,但他的臉上卻莫名有了熱意。
溫奈緒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回頭看去,卻見藤原富江移開了目光。
她回過頭盯著書本,腦海里是藤原富江早晨滿是瘋意的表述,內里飽含的熾熱,燒的她心生懼意。
她猶豫了一會,點開了問狗卷棘要來的,關于富江的資料。
隨后,她目光慢慢堅定了起來,思索著,給虎杖悠仁發送訊息:
[房子的事就拜托哥哥了,明天晚上,我就出發去東京。]
她再次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藤原富江,側臉依舊出眾,第一次,她有了難過的感覺。
在北海道,只要花子娃娃不死,他就是安全的,東京那種地方……
第30章 后會有期啊,富江。
一大早, 虎杖悠仁就收到了妹妹的消息。
按約定,今天是要和伏黑一起,跟著五條老師去接同期的。
“那個, 有些私人的事情想要問問老師……”
虎杖悠仁瞄了眼盯著手機, 一臉嚴肅的伏黑, 把自己妹妹的事情說了出來。
“啊……原來虎杖還有個妹妹, 在此之前都沒有聽你說過呢, 這方面的雜事, 也許可以問問伊地知。”
五條悟將伊地知的名片推送給虎杖悠仁,好奇發問:“悠仁的妹妹也和你一樣活潑嗎?”
“說到這個……”虎杖立刻被打開了話匣子,“我妹妹她可不像我,是個很靦腆害羞的女孩子呢, 長的也很可愛, 是那種一看就會讓人心生憐惜的萌妹。”
他回憶和妹妹相處不久的小時候,心情忽然有些低落:“她們離開沒多久, 就傳來了阿姨失蹤的消息,后來因為其他的原因, 妹妹很小就自己生活了。”
“自從知道了這個時間上有無數的咒靈,我就在想,阿姨是不是也是因為咒靈失蹤的。”
“妹妹很堅強, 也很孤獨, 因為收養她的人家非常忙, 妹妹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 導致她不太會與人交流,但實際上, 她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女孩子……”
五條悟靠在欄桿前, 看著虎杖, 唇角微微上翹,“悠仁也是個很好的孩子呢。”
“哈哈,我也這么覺得。”虎杖悠仁撓頭笑道:“怪不好意思的,這里的爆米花聞起來好香啊,五條老師要吃嗎?”
虎杖悠仁沒等五條悟回話,就活潑地跳去街邊小賣部選購小吃。
結完賬,他先是加上了伊地知潔高先生的通訊方式,表明來意后。
把爺爺墓地的位置發送給了溫奈緒,然后又聯系了伊地知先生推薦的中介。
對伊地知表示感謝后,他這才點開了妹妹的通訊軟件,叮囑道:
[奈緒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遠離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
想到妹妹是個柔弱的普通人,又想到了靈異社學姐的現狀,這個剛剛展現在他眼前的,充滿危險靈怪的世界。
他隱晦提醒:[如果遇到了,第一時間就跑,千萬不要多作停留,這個世界還是挺危險的。]
溫奈緒看著手機屏幕上的訊息,眉頭蹙起。
這不像是哥哥會說出的話,她盯著屏幕問小黑球,“哥哥他是不是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咒靈的存在了?”
“應該是吧”小黑球有些不確定:“我來到這里就沒離開過你,這些我也不太懂,如果對方是個妖怪,我還能知道點東西。”
她握著手機的食指敲了敲手機側邊,在腦海里簡單規劃了一下路線,聯系了夜蛾校長,希望他出面幫自己辦理手續。
然后開始查看去仙臺的車,查資料的時候,腦海里是藤原富江的模樣。
“真的就這樣走了嗎?”小黑球不甘心的問,“富江的長相,在妖怪里都是頂頂好看的。”
“好歹不要不告而別吧……”
溫奈緒眸光顫動了一下,腦海里是母親離開的背影。
她關掉手機,讓小黑球去意識海里蹲著。
開始思考了起來,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確實不太妥當。
她現在對富江的感情很復雜,得找個機會,最好是他不夠清醒的時候。
“我有個想法。”黑球積極獻策,“地窖里你不是釀了一些果酒嘛?我記得你還提純過,可以都給他灌下去。”
溫奈緒:“……你讓我給他灌酒?”
小黑球:“他天天喊著奈緒我好喜歡你,你哄他還不跟哄傻子一樣?”
它恨鐵不成鋼:“你好歹是男女通吃的玉藻前大人的后輩,你是個狐貍精啊!雄起好嗎?”
溫奈緒:……
雄起不了一點,盡力一試吧。
她點開了選乘軟件,對比了一下時間,選了稍晚的深夜輪渡。
午間休息的時間,她在小黑球的提醒下,安置好了快要等不住的無頭雕像。
藤原富江今天一天都抱著手機,偶爾看向她時,那雙漆色的眸子總有種不明的意味。
小黑球見怪不怪,大概是憋久了,老喜歡冒出來蛐蛐別人:“他看你的眼神都快帶鉤子了,他肯定在看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溫奈緒瞥了眼富江,見他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機,坦然和自己對視,甚至還勾了下唇角。
溫奈緒收回目光,對小黑球說:“我看是你有問題,心是黃的看什么都帶點顏色。”
小黑球霧狀的身體都快扭成問號了。
不是,他眼神都那么不清白了你說我心黃?
溫奈緒也沒深想,反正她是有點搞不明白富江的。
結合他之前那些經歷,她覺得,富江可能是對她有那么一點雛鳥情節。
任誰被殺死那么多次,還能保持理智都算好的了,怎么還能苛刻的要求他,成為一個十全十美的好人?
溫奈緒自己都沒發現,在遇到藤原富江的事上,她寬容的有些離譜。
放學回家,她去排隊買了一款超好吃的芝士蛋糕,順便拿了一些小甜品。
想了想,又買了一些藤原富江稱贊過的零食。
這讓跟著一起去的藤原富江好奇極了,一雙黑色的眸子里亮晶晶的。
看上去像條乖巧的薩摩耶,尤其是被溫奈緒詢問意見的時候,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點飄。
溫奈緒帶著藤原富江采購完,到家后就下了趟地窖,將子釀的果酒帶了上來。
藤原富江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她,溫奈緒將東西擺好后,太陽已經開始向地平線接近。
暖橘色的光留戀在窗沿,部分調皮的微光落在了桌上,打開的果酒和蛋糕香甜的氣息纏繞,縈繞鼻尖。
還未飲,就讓人生出了些許醉意。
藤原富江看著窗外緩慢落下的圓日,余暉將天際染成醉人的粉色,他扭頭看向溫奈緒,卻發現她也在看自己。
“奈緒?”他喊她的名字,眸子里是她的樣子。
少女在夕陽的映襯下,臉部線條都看起來柔和了許多,他忽然赧然了起來。
溫奈緒看著他,輕聲應了下,然后給他倒了一杯果酒。
“這是我小時候看媽媽釀酒時記下的,去年你來校的那段日子,我釀的。”
藤原富江愣了一下,然后眼睛瞇了起來,“怪不得我剛來的那段時間,奈緒身上都是甜甜的果香。”
他接過果酒小啜了一口,眼睛慢慢亮了起來,真誠夸贊:“味道相當不錯,奈緒的手藝真的很棒。”
溫奈緒眼底也被夕陽染上了暖意,她偏頭看富江,有點新奇的看著臉頰已經微微泛紅的藤原富江。
一時間竟沒人說話,溫奈緒吃了幾塊糕點,淺淺地抿了一些。
在抬頭的時候,夕陽完全沒入了地平線。
暖光一點點消逝,而藤原富江已經開始扯起了自己的衣服。
藤原富江臉頰酡紅,碎發隨著他的動作搖曳,微弱的光線下,那雙仿若魅魔般的幽深黑眸里像是瀲著水色,波光粼粼。
見溫奈緒看向他,他輕咬唇畔,然后委屈地說:“奈緒,我好熱啊,你釀的酒明明很涼,為什么我越喝越熱……”
說話間,襯衫就被他用蠻力扯了下來,藏藍色的領帶卻松松垮垮的掛在脖子上,顯得他本就白皙的膚色更加晃人。
溫奈緒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伸向褲子的手,看了眼一杯還沒到底的酒,臉上的表情第一次豐富多彩。
醉鬼才不管那些,他指著自己腹部流暢的肌肉線條,“奈緒不應該抓我手的,應該摸摸這里……”
溫奈緒視線下移,臉熱了起來。
明明藤原富江的皮膚比正常人都涼,但此時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卻意外發燙。
溫奈緒想收回手,卻被少年抓住了手腕,“不要松開,喜歡奈緒摸我。”
溫奈緒驚呆了,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是該先抽回手,還是該閉上眼睛。
這是在藤原富江坦白身份后,她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藤原富江是個真正的男孩子。
她想抽回手,藤原富江卻不愿意松手,整個人順著她的力道前傾,眼看就要載到在地,溫奈緒又趕忙伸手扶住他。
細膩的皮膚下,是他緊實的肌肉,溫奈緒下意識屏息,將藤原富江往沙發帶。
醉鬼藤原富江卻絲毫沒有被照顧的自覺,躺倒在沙發上也還在嚷嚷要溫奈緒坐在他身旁。
溫奈緒在心里把黑球罵了一通,無語的坐在了藤原富江旁邊。
“奈緒要看著我睡覺!”他迷離著雙眼,對溫奈緒命令道:“不可以離開,只想讓奈緒看我。”
話音落下,他乖乖閉上眼睛,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
溫奈緒呼了口氣很怕他在干些出格的事,看著藤原富江小孩子一樣乖順的睡姿,一時間也覺得他有點可愛。
找了條薄毯蓋在他身上,溫奈緒順勢坐在了他身邊。
她看著他的睡顏,想說的話在心底醞釀,但要說出來,又覺得過分矯情,甚至更加難以啟齒。
半晌,溫奈緒才開口:“要好好活下去啊,富江。”
她看著他日常里總是端著,面上習慣性的一派淡然,可每次面對她時,都會向她展露笑容的少年,眼中情緒翻涌。
溫奈緒本能地伸出手指,用指尖描摹他的眉眼,目光在落到他的唇時顫了顫。
猶豫了一下,她的手指緩緩移到了他的唇上,殷紅的唇和想象中的一樣柔軟。
就當她要收回手時,原本沉睡的少年忽地睜開了眼,在她縮回手的剎那,咬住了她的指尖。
柔軟潮濕的舌劃過指尖,他含糊地說:“奈緒……”
溫奈緒感覺自己被燙到了,趕忙縮回手,被舔舐過的指腹仿佛點燃了身體里所有的血液。
手腕被少年扣住,他修長的手捉著他的,迷蒙的看了會,抬起脖頸用臉蹭了蹭,然后饜足地換了個姿勢,又闔眼睡了過去。
溫奈緒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睡著的藤原富江,緩緩抬起被咬到指尖的手。
她盯著還有些濕濡的手,深紫色的眸子里都是疑惑。
剛剛,好奇怪啊……
她歪了歪頭,將手放到自己唇邊,嘗試著輕咬了一下。
只有被咬的感覺,并沒有剛才那一剎時,心跳加快的灼熱。
她怔了一會,沒想明白,抬頭看了眼時間,干脆不想,轉身走到了窗邊。
她深深望向將自己蜷縮在沙發里的富江,慢慢彎起了眉眼,眸子里似有輕霧因繞——
“后會有期啊,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