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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喜歡的人

    裴鳶看著洛笙,眼神退卻冰冷,像火焰一樣。

    洛笙感受到一種灼燒。

    裴鳶竟然會露出這種眼神。

    洛笙驚訝之余,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的人,和她遙遙相望。

    她們望著彼此,專注到主持人的話都沒聽見。

    裴鳶的作品已經投到了大屏幕上,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嘆。

    不論藝術性如何,單是這顛覆性的畫風,就很值得一說。

    裴鳶之前的作品都讓人感到害怕,這一次的風格卻大變樣。

    色彩的運用暫且不說,單是光影給人的感覺就很不一樣。

    喬言心拍了幾張,不禁感嘆:“這世道真是變了,我居然從裴鳶的畫里看出了柔和。”

    她等著洛笙回復呢,半天沒聽見聲。

    以為是這里太吵了,喬言心又重復一遍。

    喬言心略微提高音量,還沒聽見回應,便拉了拉她的袖子,

    洛笙的眼神被迫終止,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她瞧著喬言心,怔怔地問:“怎么了?”

    喬言心知道她又把心思放裴鳶身上了,索性不說這個。

    看她維持著捧相機的姿勢,喬言心問她拍了幾張。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屏幕,洛笙沒說話。

    喬言心歪著上半身看看她屏幕。

    很好,一張沒拍。

    喬言心:……

    “洛笙啊洛笙,你直接說自己是來看裴鳶的不就得了。”

    說話間,藝術家們的畫馬上要展示了。

    喬言心坐回去,準備選角度拍一些素材。

    這時,每排有工作人員發放東西。

    洛笙和喬言心看到很多眼鏡。

    這次畫展并沒有過分宣傳這些東西,大家都感到很意外。

    洛笙和喬言心接過東西,暫且放下相機,戴上眼鏡,跟著主持人的話走。

    等大家都準備好了,剛才展示過的平面化作全都變成了立體的。

    連畫中的洛笙也成了真。

    喬言心激動地笑道:“阿笙,你什么時候到臺上去的,怎么不吱一聲。”

    洛笙沒說話。

    畫作很多,她認真地觀賞著。

    忽然,畫中的她闖進了視野。

    那個“她”和平日的不太一樣。

    畫中的洛笙笑著,如太陽般溫暖耀眼。朝霞爬上她的眉眼,暈染出神性的柔和。

    她低下頭,眼皮微微向下垂著,柔軟的目光包裹著什么東西。

    她在看什么?

    看了這幅作品的人都產生疑問。

    誰都沒有得到答案。

    因為光芒的邊緣,作品居然沒了。

    就像一首未完的音樂戛然而止。

    對此,洛笙這個模特也一無所知。

    洛笙甚至認為,這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她雖然時不時關心別人,但自認沒有這么神圣。

    尤其是這道目光,簡直是沐浴著圣光。

    這哪能是她呢?

    知道裴鳶的性格是家庭造成的,她依然不想慣著對方。知道自己的離開可能會讓裴鳶失控,她還是不愿委屈自己留下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選擇留在裴鳶身邊,一定是因為自己愛上裴鳶。

    她不是畫里這樣。

    洛笙摘下眼鏡,望著臺上的裴鳶。

    不知什么時候,對面的人也在看她。

    會堂里幾百人,除了她們,所有人都戴著眼鏡。

    她們就這樣無聲地看著彼此,共同傾聽周圍發出的疑惑:她到底在看誰?

    不管畫中人看著誰,此刻的洛笙只想遙望臺上的人。

    在藝術氛圍中,洛笙能看見不一樣的裴鳶。

    那是一個自然釋放情緒的人,是不必用陰暗情緒包裝自己的鮮活生命,是沒有家庭氛圍壓抑的純凈靈魂。

    洛笙拿起相機,對著遠處的裴鳶按下快門。

    快門聲落下,獨屬于她們的世界瞬間消失。

    隨著主持人聲音的響起,所有人摘下眼鏡。

    主持人說,洛笙的作品在沉浸式虛擬環境室,如果想看完整版,可以去展廳那邊欣賞。

    那邊還展出了其他畫家的隱藏作品。

    見面會結束,會堂的人便急忙收拾東西,趕去展廳參觀。

    喬言心也很好奇,收起相機讓洛笙趕緊去排隊。

    看過那半張畫的展示,洛笙反倒沒之前那么好奇。

    留點懸念未嘗不是好事。

    “你去吧,我剛才一張照片都沒拍,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要邀請好心的藝術家來拍照。”洛笙低頭翻看剛才的照片。

    她越看越覺得氛圍好極了,她立刻發到自己手機上,設置成桌面壁紙。

    喬言心不小心瞥到,感嘆她沒救了,拿著相機到展廳參觀去了。

    會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后勤工作人員。

    他們邊聊天邊工作。

    洛笙低著頭,慢悠悠往門口走,聽見她們正在談論今天來的藝術家。

    這些年輕人,自然是很喜歡裴鳶的。

    剛才的作品她們都欣賞了。

    不知是誰眼尖,發現洛笙就是畫里的人,快步走過來,和她打招呼。

    裴鳶對她們的關系從未隱瞞,而且多次讓洛笙做作品的主角。

    有些粉絲對洛笙印象深刻。

    幾個M國的女孩說著蹩腳的中文,夸洛笙長得好,氣質佳。

    洛笙禮貌地回應她們。

    第二波是夸贊裴鳶的畫作更上一層樓。

    洛笙聽了,還真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來。

    幾個人發現洛笙脾氣非常好,拿出一些裴鳶的周邊,給她展示。

    然后,金色卷發女孩替幾個人問出了最想說的話:“洛小姐,可以幫我們要個裴老師的簽名嗎?”

    甚至還有兩個粉絲飛奔回到后臺,捧來一束花和一疊信。

    信封非常精美,一看就是精心設計過的。

    她們全部拿過來,希望洛笙能幫忙轉交給裴鳶。

    她們雙手捧著這些東西,送到洛笙面前,別提有多虔誠了。

    真是圖窮匕見呢。

    洛笙當然不能輕易答應,但她可以幫粉絲們詢問裴鳶。

    至于簽不簽,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事了。

    洛笙看眼時間,估摸裴鳶差不多收拾好了。就給裴鳶打個電話,把這邊的情況簡單一說,問她過不過來。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片刻,讓洛笙等著。

    裴鳶的聲音挺疲憊,洛笙剛想說太累就算了,手機里卻傳來忙音。

    過了幾分鐘,趙曼曦和裴鳶一起過來。

    趙曼曦神色警惕,生怕出什么意外似的。

    出于安全考慮,以前的裴鳶,從來不會單獨見粉絲。

    洛笙恍然覺得自己考慮不周。

    裴鳶緩緩走來,停在洛笙身邊。

    幾個粉絲看她過來,眼睛都亮了,不自覺地就迎上去。

    洛笙橫在她們面前,不動聲色地攔住她們,操著流利的英文和她們解釋:“她最近身體不太舒服,不適合靠太近。如果她愿意簽名,我可以幫你們遞東西。”

    幾個粉絲這才覺得自己太唐突了,趕緊道歉,然后把東西送到洛笙手里。

    洛笙拿著她們的東西,送到裴鳶身邊,問她愿不愿意簽。

    裴鳶瞧了一眼,壓低聲音問:“給我找事做?我很閑?”

    這語氣就不太好聽了。

    趙曼曦說道:“洛小姐,小姐從來沒給人簽過名。”

    哪怕這些粉絲樂此不疲地求簽名,她也從來沒答應過。

    洛笙:……

    這波,確實是她欠考慮。

    她抱著東西,準備回去和她們說清楚。

    裴鳶卻拿起一封賊漂亮的信,認真看了看。

    雖然只是看封面,但她看得很仔細。

    粉絲遠遠看著,激動地差點大叫。

    洛笙心說有戲,便靜靜候著。

    看了足足有半分鐘,裴鳶拿起粉絲準備好的簽字筆。

    筆未落下,裴鳶抬眸盯著洛笙,問:“這種信封很難做吧?”

    “做給喜歡的人,難做也就變得不難了。”洛笙說。

    “不難啊。”裴鳶呢喃般應道,然后用指腹摩挲著信封,還摸出一行印刻的英文,寫滿了對裴鳶的喜歡。

    裴鳶拿過那捧花,讓趙曼曦捧著。又慢條斯理地清理出信封,交到洛笙手里。

    “她們會做,你應該也能做吧?”裴鳶問洛笙。

    洛笙:?

    好心幫個忙,竟是給自己挖坑?

    洛笙飛快搖頭:“這種精細活,我做不來。”

    裴鳶立刻就把筆丟洛笙手里。

    趙曼曦的眼神在兩人來回轉動,趁機說:“洛小姐,這就是你不對了。你剛才不是說,只要喜歡,就沒有難做的東西嗎?”

    這個趙曼曦,簡直像是裴鳶的嘴替。

    裴鳶不愿親口說出來的東西,都由趙曼曦代勞了。

    此時此刻,洛笙說做,就是違心地向裴鳶表達喜歡之意。要是拒絕,就意味著她不喜歡洛笙。

    當著人家粉絲的面,洛笙哪能讓大畫家丟人啊?

    這兩個人,妥妥給人挖坑啊。

    洛笙看透了。

    在自己違心和讓裴鳶丟臉之間,洛笙得做個選擇了。

    她腦子一轉,瞧著手里的信封,邁著悠閑的步子走到趙曼曦面前,小聲問道:“意思是,趙助理你也認為我說得對?”

    自從這兩人結婚,趙曼曦看過洛笙決然離開,見過洛笙對裴鳶發脾氣,也聽過洛笙關心裴鳶。

    就是猜不透洛笙喜不喜歡裴鳶。

    越是猜不透,她越想知道。

    這會兒,她就等著洛笙的說法。

    “怎么不對呢?人就是容易被感情驅使,一旦對別人產生了感情,輕易就會為她做出點改變的。”趙曼曦笑道,“做手工也是一樣。就像你說得,在喜歡面前,難也變得不難了。”

    洛笙深以為然,把信封拿到她面前晃了晃:“裴鳶的主意挺好的,你說呢?”

    “當然。”趙曼曦同意。

    洛笙笑道:“那趙助理可得好好準備信。別告訴我,你跟著她這么久,一點都不喜歡她。”

    趙曼曦:……

    “趙小姐,你怎么不說話?”洛笙回到裴鳶面前,笑道,“趙助理是真不喜歡你啊?”

    趙曼曦趕忙說:“洛小姐,我沒這個意思。”

    洛笙揚唇一笑,微微低下頭,對裴鳶耳語道:“你看,又多了一個人喜歡你,開心吧?”

    裴鳶瞪她一眼。

    “你放心,我的一定比趙助理做得好看。”洛笙保證。

    裴鳶垂下眼眸,嗯一聲。

    “那就給她們個答復?然后回去休息,行嗎?”洛笙把東西遞過去。

    裴鳶接過來,給她們簽了字。

    告別狂熱的粉絲,洛笙和裴鳶回去休息。

    裴鳶盯著洛笙手里的心,鄭重地叮囑道:“要做得比這些更好看。”

    第42章 吃醋

    裴鳶累了一上午,沒什么經歷再逛了,得回去休息。

    洛笙和她一起去停車場。

    看見洛笙跟著上車,裴鳶莫名奇妙地看著她:“你也回去?”

    “送你回去啊。”洛笙理所當然地說。

    等趙曼曦上了車,裴鳶拒絕道:“趙曼曦在,你去吧。”

    洛笙以為,裴鳶會希望她親自送的。

    沒想到完全沒這個意思。

    洛笙一愣神的功夫,裴鳶就問:“你不去看畫展?”

    洛笙很開心她能為自己著想,更想親自送她回家了。

    “畫展什么時候看都可以啊,又不是今天就結束。”洛笙笑道。

    裴鳶看過來:“別人急著去看,你倒是不急不躁。”

    “那畫又不會跑。”洛笙解釋。

    而且現在人多,跑過去也是排隊。

    白白浪費時間。

    不如把時間用在有意義的地方。

    洛笙系好安全帶,對趙曼曦說:“走吧。”

    趙曼曦看眼鏡子,沒有出發。

    “洛小姐,你對那些畫一點都不好奇嗎?”趙曼曦問,“我聽說你聽熱愛藝術,沒想到是這個態度。”

    一定要擠到人堆里去欣賞才叫藝術?等到安靜時候靜靜欣賞就不是了嗎?

    洛笙覺得有點好笑。

    剛想開口反駁,洛笙聽見裴鳶說:“你忙去吧,趙曼曦送我回去。”

    說完,裴鳶閉上眼睛,臉上沒什么表情。

    洛笙回想著她倆說的話,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裴鳶哪是問別人的作品,是介意洛笙對她的畫不好奇。

    真是……就不能直說嗎?

    別扭死了。

    洛笙笑道:“我突然想起有點事,要回去一趟。趙助理,你快開車啊。”

    裴鳶沒說什么,趙曼曦便發動了車。

    路上,她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回到莊園,裴鳶到了房間,也不管洛笙跟在身后,直接就把房門關了。

    洛笙趕緊抵住門,小聲說:“別關別關,我進去拿個東西。”

    洛笙的東西都不放這里,根本沒什么要拿的,裴鳶竟也聽進去了,讓她進來。

    洛笙進去了,還真開始翻翻找找。

    裴鳶洗漱好出來,看她東翻西找,便問:“你找什么?”

    “很重要的東西。”洛笙繼續找。

    拉卡抽屜,打開柜門。

    掀開床上的被子,挪動枕頭。

    找這么細致,還真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裴鳶走到她旁邊,順手幫她拿起另一個枕頭,仔細盯著床單上找東西。

    “到底是什么東西?”裴鳶微微蹙眉。

    洛笙扭頭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腦子,我的腦子沒了,你看見沒啊。”

    “滾。”裴鳶撈起一個枕頭,照著她臉上砸去。

    洛笙手疾眼快,抱住枕頭,湊她面前,充滿歉意地說:“裴鳶,我不是對你的畫不好奇啊,只是想找個安靜的時候,認認真真去欣賞。你想啊,我要反反復復欣賞,這不耽擱別人沒看到嗎?為了讓更多人欣賞到你的作品,我當然不能這么自私,是不是?”

    不知聽沒聽這番解釋,裴鳶覷她一眼,搶過她懷里的枕頭。

    洛笙以為她又要砸過來,也不要躲,就委屈巴巴抱著腦袋。

    那雙桃花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裴鳶。

    裴鳶垂下眼眸,抱著枕頭躺到床上,無情拆穿她的找補:“你根本就是不好奇,找這么多借口。”

    以洛笙對裴鳶的了解,只要能正常聊天,別管說的話好不好聽,裴鳶那口氣都算是消了。

    洛笙揚唇一笑,歪到她身邊,和她并肩躺著,笑道:“那你給我講講,我在看誰。”

    “不換衣服臟死了,別躺我旁邊。”裴鳶推她一把。

    洛笙拽住她的手,不僅不下去,還翻個身把手搭在她身上,抱著她似的。

    裴鳶上面動不了,只能抬腳踹了踹她。

    洛笙干脆連她的腳也禁錮住。

    “裴鳶,你發發善心,告訴我唄。”

    “自己去看。”

    洛笙用力地點頭:“好,我會很認真地欣賞。”

    人哄好了,洛笙要回去拍照了。

    今天錯過了一次機會,她現在回去,差不多能等到有空閑的藝術家。

    她從床上起來,整理好被自己翻亂的東西,然后拿來薄被,幫裴鳶蓋好。

    裴鳶躺床上,盯著洛笙,瞧見她臉上的笑容,就很想做點什么。

    她下意識說:“你過來,我有件事告訴你。”

    她神色認真,洛笙便低下頭,靠近裴鳶。

    突然,后頸搭來一只手,勾住洛笙的脖子。

    那只手的力氣不算很大,似乎想把距離拉進。

    洛笙便主動低下頭,問:“要說什么?”

    話音落下,洛笙唇上留下一陣暖意。

    裴鳶親了她一下。

    洛笙怔怔地盯著眼前的人,不知道這個吻什么意思。

    裴鳶和她對視幾秒,開口道:“你會‘找腦子’,我就不會‘有事說’?”

    這招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裴鳶還是這么吃不得虧。

    洛笙愣了愣,有點哭笑不得。

    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報復”,還是少來點為妙。

    洛笙小心拉下她的手臂,塞進被子里,再次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這邊還有晚宴要參加,藝術家都沒有離開。

    有些組隊一起打發時間,還有的在參觀藝術中心。

    洛笙來到藝術中心,給喬言心打了個電話,讓對方四處走走,碰碰運氣。

    洛笙在休息室發現,很多藝術家脾性都挺好的。

    也很樂意接受別人的拍照邀請。

    洛笙發完消息,沿著藝術中心最外圍的路走。

    這條路人比較少,光影卻很美。

    這邊有一個水池,種著荷花。很適合今天來的那位印象派畫家貝蒂·希爾。

    她的作品給人一種溫暖而優雅的感覺。

    她喜歡畫荷花。這次參展的作品是池塘里盛放的荷花。

    她用濃烈的色彩和獨特的筆觸,傳達出一種熱烈而溫暖的情感。

    貝蒂·希爾不到四十,長得特別漂亮,優雅和溫暖的氣質加持下,更吸引人。

    網友們稱她和裴鳶是東西方最漂亮的兩位藝術家。

    把貝蒂·希爾作為第二個拍攝對象,很有分量。

    洛笙抱著相機,沿著路往菏池走。

    這條路的人果然很少,洛笙走了十幾分鐘,就遇見一兩個人。

    她們是結伴來的,兩人邊走邊聊天。

    洛笙無意中聽見幾句,居然也是在聊貝蒂·希爾。

    難道,她真的來這邊了?

    洛笙快步走向菏池,果然看見貝蒂·希爾。

    池塘里的荷花已經枯萎了,只有零星幾片荷葉還帶點翠色,剩下的一片枯黃。

    幸而池里的水還算滿,否則更有凄涼感。

    貝蒂·希爾完全不介意這種衰敗,她坐在岸邊,脫了鞋,踢著水,愉快地線上池里的枯荷。

    她姿態非常悠閑,和這里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洛笙從入口的角度看去,居然覺得無比和諧。

    洛笙不忍心破壞這種和諧,從菏池的另一邊繞過去,去拍池塘周圍的其他花花草草。

    快門聲在安靜的環境中特別突出,貝蒂·希爾很快就發現了洛笙。

    洛笙拍了好多張,沒注意身對岸的動靜。

    貝蒂不知道什么時候穿好了鞋,走到了洛笙身旁。

    等洛笙拍完一張,正在查看時,貝蒂問:“你拍了這么多花草,為什么不拍荷葉?是覺得枯荷不值得被記錄嗎?”

    洛笙放下相機,笑道:“當然不是。你剛才坐在那里,和池里的枯黃交相輝映。我想,這一池荷屬于你。沒有經過允許,我不敢擅自拍。”

    沒想到洛笙會這么說,貝蒂笑了起來,順著她的話說:“我允許你拍,請吧。”

    洛笙笑了笑,把鏡頭對準菏池,說:“和你的荷來一張嗎?”

    “多來幾張吧。”貝蒂非常配合。

    洛笙順利地拍到了貝蒂。

    拍完后,貝蒂要了照片,當即就發到了網上。

    并且詢問了洛笙的賬號,艾特了她。

    洛笙甚至不用問能不能發到網上,就達到了想要的效果。

    拍完照,貝蒂還要繼續欣賞美景,洛笙完成任務,打算去看看裴鳶的畫。

    已經是下午四點了,畫展上的人應該沒那么多了。

    正適合洛笙認真欣賞裴鳶的作品。

    誰知,洛笙還沒到畫展,就接到趙曼曦的電話,讓她趕緊回家一趟,說裴鳶找她。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洛笙沒有由于,飛奔回家。

    喬言心在門口瞪她。

    看她來了,趕緊使眼色,湊到她耳邊低聲問:“你怎么回事,怎么一個人去拍照了?”

    “怎么了?你沒去拍?”洛笙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拍個照,不是一個人,還要弄個團隊啊?

    她想要也得有啊。

    喬言心卻恨鐵不成鋼:“你現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獨自去拍貝蒂·希爾呢?你不知道這種事情很敏感嗎?”

    洛笙一腦袋問號:“拍她怎么了?她人氣這么高,我不拍她我不拍誰?”

    “你真是……”喬言心話還沒說完,裴鳶就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洛笙看她臉色不是很好,快步走到她身旁,低聲問:“剛才不是休息了嗎?怎么臉色還是這么差?是不是上午累壞了?”

    “我不累,倒是你,挺累吧?”裴鳶語氣非常嘲諷。

    洛笙終于感覺到不對勁:“就拍了幾張照片,不是很累。快吃晚飯了,我們進去吧。”

    “貝蒂小姐沒邀請你共進晚餐?”裴鳶冷眼覷著她。

    洛笙啊了一聲,終于明白她們鬧哪一出了。

    ————————

    我們阿笙一心搞事業,根本不知道會讓人想歪呢。

    第43章 絕對忠誠

    洛笙對貝蒂·希爾絕對沒有多余的想法。

    事實上,她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多余的想法。

    從前活了二三十歲,一直都是獨身一人,戀愛都沒有談過。

    她從沒對任何人產生愛情這種東西。

    如果不是替嫁,洛笙根本不會考慮結婚這件事。

    別說貝蒂·希爾,就算是裴鳶站她面前,洛笙恐怕也不會有多余的想法。

    現在,洛笙裴鳶結婚了,雖然矛盾很多,在離婚的邊緣徘徊很久。

    但是,這不還沒離婚嗎?

    洛笙是個有責任感的人,更不可能會亂來。

    裴鳶這一出,實在很多余。

    她們周圍站了好些個人,大家臉色各異,但大都是看著洛笙的。

    洛笙看出來了,大家都覺得她有問題。

    “到飯點了,都先去吃飯吧,別站著了。”洛笙安排道。

    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

    喬言心則是焦急地看著她。

    洛笙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走到裴鳶身邊。

    微微低下頭,洛笙湊到裴鳶耳邊,想對她耳語。

    話還沒出口,裴鳶嫌棄地往旁邊挪。

    每次生氣,裴鳶都這樣。

    洛笙的話沒出口,只能上手了。

    快速握住裴鳶的手掌,洛笙在她掙扎的一瞬間,加大了力道,讓她沒辦法掙脫。

    裴鳶扭頭,臉上陰云密布,眼底的戾氣快要溢出來了。

    看起來就是要刀人。

    洛笙用小指點了點她,然后對其他人手:“我們出去吃,你們自便吧。”

    也不管裴鳶愿不愿意,洛笙拉著人就走。

    離開那些人的視線后,裴鳶高高在上地命令:“放開。再不松手……”

    “就掐我脖子,還是直接叫人解決我?”洛笙還有心情笑。

    她停下來,望著裴鳶。

    不管這段時間的裴鳶變化有多大,只要不順心,裴鳶就會變得和初見時一樣傲慢。

    不怎么把洛笙放在眼里。

    “如果你想,我會成全你。”裴鳶冷笑。

    洛笙解開上面兩顆扣子,把脖子送到怕裴鳶面前。

    她臉上還帶著笑,根本一點也不擔心會被掐脖子。

    裴鳶眼眸低垂,視線一直跟隨洛笙的動作。

    襯衫被洛笙扯得有些亂,從脖子一直延伸到胸前,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

    輕浮又浪蕩的動作,放在洛笙身上,偏偏一點都不下流。

    裴鳶指尖不自覺顫了顫,她挪開視線,不動聲色地吐息著。

    那股氣竟在不知不覺之間,散得差不多了。

    “不掐我了?”洛笙嬉皮笑臉地問。

    裴鳶抬起手,張開右手,握住那截雪白的脖子。

    這一次,她沒有用力,指腹貼在細膩的皮膚上,還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

    裴鳶根本不會用力,但她非得嚇一嚇這個女人。

    只要想到網上那些照片,她的血液就像要倒流一樣。

    她甚至想過去找貝蒂·希爾,警告她離洛笙遠點。

    可她終究沒有這么做。

    洛笙應該很討厭這樣,她強忍著那些陰暗的想法,打電話叫罪魁禍首回來。

    她想,等洛笙回來,一定要狠狠地罰這個女人。

    可是,她和之前很多次一樣,把手搭在洛笙脖子上,卻使不出力氣。

    她盯著洛笙,故作兇狠地說:“你想被掐,我可以成全你。”

    “別,疼疼疼……”洛笙滿臉難受,好像脖子真被人掐住了。

    實際上,裴鳶根本沒有用力。

    可她聽見哀嚎,毫不猶豫放開了。

    洛笙勾起唇角,撈住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再掐我了。”

    裴鳶對洛笙嘻嘻哈哈的樣子又愛又恨。

    洛笙對她的態度就是這樣,無論她多生氣,對方都能以這種心態面對。

    有時,裴鳶會覺得洛笙根本不在意她的心情,不想認真聽一聽她到底為什么生氣,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平息她的怒火。

    可惡的是,裴鳶的心情真的會因此而變好。

    裴鳶心情好了,卻更需要解決問題。

    她不能忍受有人插足她們的關系。

    她們的婚姻,只要彼此就夠了。

    無論是誰靠近,都不可以。

    裴鳶垂下眼眸,順著路繼續走。

    洛笙追上來,問她想吃什么。

    裴鳶不想探討吃飯,只想問問,她今天下午和貝蒂·希爾除了拍照,還做了什么。

    “洛笙,貝蒂·希爾漂亮嗎?”裴鳶迂回地問道。

    洛笙被她問得一愣,然后反問:“你很喜歡她嗎?”

    裴鳶:……

    這話是該問她的?

    漂亮的眉毛拉下來,裴鳶斜睨她一眼:“不敢說?”

    “我為什么不敢說?”洛笙莫名其妙地說,“我只是奇怪,我問你吃什么,你不搭理,倒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如果不是很喜歡,這么重要的時候,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她身上?”

    又是一堆歪理。

    裴鳶不迂回了,直接道:“你先說清楚,再決定要不要吃飯。”

    “如果我說了讓你不滿意的話,你是不是連飯都不吃了?裴鳶,還不承認你對她不一樣?”洛笙也認真地說。

    裴鳶受夠了她插科打諢,拔高音量斥道:“你不準和她走這么近,明白了嗎?”

    話音落下,好一會兒沒聽到回應。

    裴鳶沉聲問:“聽到了沒有?”

    洛笙突然笑了一聲,說:“你看,明明可以好好表達想法,為什么每次都要故意說那么多呢?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所以,你能做到嗎?”裴鳶不管她說那些東西,只想得到答案。

    洛笙沒有回答,輕聲問:“你知道我為什么拍她嗎?”

    “不管是為什么,都不可以。”裴鳶命令道。

    洛笙沒有計較她的強硬,耐心地解釋道:“這只是我的事業。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對其他人有雜念。只要我們的婚姻關系還存在,我會對你絕對地忠誠。”

    這些話說得很是鄭重,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分量。

    裴鳶聽過很多誓言和承諾,包括她自己也曾經說過,但是真正做到的沒有幾個人。

    她曾經和秦黛說,會一直和她探討藝術,會是永遠的朋友。

    后來,她沒有忘記這些話,可是她很久很久沒有搭理曾經關系很好的人,包括秦黛。

    所謂誓言,只是空頭支票。

    她本不該信。

    可是,這些話從洛笙嘴里說出來,她的心莫名安定了。

    “去吃飯,地方你定。”裴鳶往外走。

    洛笙倒是跟上了,剛才的問題,她似乎還有話要說。

    “裴鳶。”洛笙叫她。

    裴鳶繼續往前走,沒有看她,只是嗯了一聲。

    心里還在回味剛才那些話。

    她想得太入神了,洛笙的聲音落下去,她居然一個字也沒聽清。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洛笙說:“裴鳶,難道你不同意?”

    “你說什么?”裴鳶不得不停下來,扭頭看著洛笙。

    洛笙的神色非常嚴肅,比剛才作出承諾時還更一本正經。

    裴鳶問:“你要我同意什么?”

    “不要阻止我追求事業。”洛笙在和她好好商量。

    裴鳶聽了,卻陷入沉默。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她開口道:“吃飯吧,很餓了。”

    洛笙便不說了,和她一起去開車。

    轉移話題很有用,難怪洛笙那么喜歡插科打諢。

    無論是誰,遇到自己不想談及的話題時,都忍不住要轉移的。

    裴鳶也一樣。

    洛笙的問題,她暫且給不出任何答案。

    如果拒絕,洛笙一定會和之前一樣,想方設法離開。

    她們之間一定完蛋了。

    讓她答應洛笙的想法,她又做不到。

    她今天可以暫且忍下貝蒂·希爾的事,不代表能忍受第二個第三個。

    洛笙給人拍照,會有大量的時間接觸那些人。

    洛笙那么好,會有多少人像她一樣,想要拼命留住這個女人?

    只有減少洛笙和別人見面的機會,才能降低這樣的可能性。

    裴鳶邊走邊想,洛笙想拍照了,她在旁邊監督,那是沒問題的。

    單獨拍攝,絕對不行。

    可她這些想法只能咽進肚子里,她不能說出來。

    往后,她默默貫徹就好了。

    她們來到上次的餐廳,洛笙還是點了裴鳶最喜歡的菜。

    可惜,兩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

    菜端上來,她們彼此沉默著,有一搭沒有搭地吃著。

    吃完以后,洛笙付了錢,去了個衛生間。

    “等我一會兒,不會超過五分鐘。”

    裴鳶坐著等洛笙。

    想起今晚的事,她拿出手機,打開洛笙給貝蒂·希爾拍的照片。

    連裴鳶也不得不承認,貝蒂·希爾的氣質無人可比。

    洛笙鏡頭的下的貝蒂·希爾尤甚。

    她眼中含著笑,凝視著鏡頭,就像在看喜歡了一個世紀的愛人。

    裴鳶的手不自覺用力,手指握住手機,骨節泛著白色。

    貝蒂·希爾的照片她看過很多,真人也見過不知道多少面,沒有哪次像今天這樣,眼中情意這么濃厚。

    難道她真的喜歡洛笙?

    裴鳶越看越覺得懷疑,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情緒又糟糕起來。

    她趕緊收起手機,深深地吐息著。

    這個動作做了好幾次,她終于勉強平靜下來。

    她看眼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洛笙竟然還沒有回來。

    剛才明明說過不超過五分鐘。

    裴鳶裝好手機,快步往衛生間走去。

    到了衛生間入口處,裴鳶看見里面的情景,冷聲質問:“你們在做什么?”

    站在洗手臺的洛笙和貝蒂·希爾同時回頭看著裴鳶。

    第44章 吵架

    貝蒂·希爾拿著一條絲巾,正在給洛笙擦臉。

    從裴鳶的角度看過去,兩人就像是耳鬢廝磨的戀人。

    裴鳶緩步走上去,冷眼看著她們。

    洛笙本就尷尬于貝蒂·希爾的靠近,本能地向后退。

    她退一步,貝蒂·希爾就跟上一步。

    她怎么都躲不開那只手。

    早聽說M國的人熱情,但是這也太過頭了。

    說來倒霉,她從衛生間出來,到洗手臺洗手。

    正巧碰到貝蒂·希爾在跟人吵架,對方把飲料砸向貝蒂·希爾。

    貝蒂·希爾躲開攻擊,飲料砸洛笙身上了。

    本來洛笙動作很敏捷,奈何她背后沒長眼睛,水流聲又影響了她對聲音的判斷。

    飲料全澆她腦袋上了。

    砸飲料的人倒是瀟灑離去,留洛笙在這里凄涼收拾。

    貝蒂·希爾大概是很抱歉,非要幫洛笙擦身上的飲料。

    洛笙自知不妥,只能一邊處理身上的臟東西一邊拒絕。

    幸好,裴鳶來了。

    洛笙面露喜色,趕緊讓她過來幫忙。

    誰知,裴鳶雙手抱胸,站在洛笙和貝蒂·希爾面前,不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然后嗤笑道:“這不是有人幫你擦嗎?”

    她說的是中文,貝蒂·希爾聽不懂,還不知道她們發生了什么,想繼續幫洛笙擦頭發。

    洛笙第十五次拒絕她了,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裴鳶:“幫幫我嘛。”

    大概是洛笙的眼神太可憐,裴鳶終于有所動容。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貝蒂·希爾,毫不客氣地問:“希爾小姐,大打算摸到什么時候?”

    “裴小姐別誤會,剛才……”

    貝蒂·希爾話沒說完,裴鳶冷笑道:“我沒聽錯的話,洛笙已經拒絕你很多次了。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該繼續。難道希爾小姐很喜歡碰我的人?”

    “裴小姐多慮了。”貝蒂·希爾雖在解釋,但還是沒有收回手。

    “誤會?”裴鳶拿出手機,對準她倆,“我去問問網友,是我誤會了,還是希爾小姐行為不妥。”

    洛笙和裴鳶的關系早就公開了,這兩天,因為裴鳶那幅畫和洛笙拍的照片,網上對洛笙的印象更為深刻。

    此刻,把這樣的照片放到網上,肯定會引發熱議。

    貝蒂·希爾只能收回手,叮囑道:“裴小姐,洛小姐身上弄到了飲料,那就麻煩你幫她弄干凈了。”

    她把手上的絲巾遞給裴鳶。

    裴鳶一眼都沒看,更沒有接她的東西。

    臉上冷得能結冰了。

    貝蒂·希爾也不在意,收好東西,瞥一眼洛笙,充滿歉意地說:“今天非常抱歉,等你得空,我會來向你賠禮道歉。”

    洛笙尷尬一笑:“不用在意,我沒事。”

    貝蒂·希爾溫柔一笑,然后和她們道別。

    洛笙長舒一口氣,弄了些水洗掉頭發上黏糊糊的糖漬。

    她拿出手帕紙,輕輕按壓頭發上的水。

    鏡子里的自己頗顯狼狽。

    這本該吸引洛笙的目光,她卻只顧著看后面裴鳶。

    好不容易哄好的人,這會兒又冷臉以對,眉頭擰緊,目光如刀。

    洛笙停下動作,任由水順著頭發滴下去,轉頭望著陰晴不定的培裴鳶。

    “你……”

    洛笙才吐出一個字,腕子被裴鳶猛地拽了一把。

    洛笙反應過來,卻沒有阻止裴鳶,就這樣踉踉蹌蹌被扯進了衛生間。

    哐當。

    門猛地關上了。

    身上的人用力推洛笙一把。

    洛笙便撞到門上。

    洛笙可以忍受被裴鳶拽一拽,但不能忍受撞疼自己。

    早猜到這一氣呵成的動作,她抓緊裴鳶的雙肩,急忙穩住身形。

    在背部撞到門前的一刻,裴鳶停止了動作。

    裴鳶動不了了。

    洛笙禁錮住她的力量。

    “還有臉反抗?”裴鳶抬起下巴,冷笑。

    洛笙莫名其妙地問:“怎么就沒臉了?大小姐,你這是又怎么了?請你吃飯,你還這么對我?”

    “裝什么?”裴鳶冷言冷語,“你和貝蒂·希爾串好口供了?”

    洛笙一愣,然后凝視裴鳶,松開她的肩膀。

    本想開口,裴鳶卻用力按住她,惡聲惡氣:“你也知道沒什么好狡辯是不是?我現在就去找她,讓她……”

    “你想讓她怎樣?”洛笙打斷她的話,“裴鳶,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

    “聽你說自己下午找她拍照,晚上又在這里卿卿我我?”裴鳶眼里差點冒火了。

    洛笙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去個衛生間而已,被殃及池魚不說,還要遭到誤會。

    她招誰惹誰了。

    這不莫名其妙嘛。

    裴鳶現在正在氣頭上,洛笙再怎么解釋,對方也不會聽。

    只能等她冷靜下來,洛笙再好好和她說清楚。

    洛笙不再情緒上頭,心平氣和地說:“裴鳶,這里是公共場合,不適合說話。我們回去說,好不好?”

    “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丟人的事?”裴鳶嗤笑。

    裴鳶現在是什么也聽不進去了,走又不肯走,留下來還不聽解釋。

    不過是耗費彼此的精力。

    洛笙手上用點力,把裴鳶往身邊拽,捏住那截雪白的后頸,往自己身邊按。

    “洛笙你……”

    急躁的話語全被堵了回去,洛笙貼了貼她的唇,輕聲說:“裴鳶,我剛才被人砸一腦袋飲料,你不心疼我就算了,還要怪我,講不講道理的?”

    她的語氣溫柔中夾雜點委屈,眼睛還非常配合地紅了。

    漂亮的桃花眼露出這樣的神情,裴鳶的怒氣竟是一點也發不出來了。

    她的視線從洛笙臉上轉到頭發上。

    撈了洛笙后面的頭發,她手上沾到黏膩的糖漬。

    果然全是飲料的味道。

    她抿著唇,細細地摸著洛笙的長發,找出還沒洗干凈的地方,然后把情況跟服務員說了,讓她們送來洗發露,在餐廳的休息室幫洛笙洗頭發。

    洛笙有點受寵若驚。

    她只是希望裴鳶不要莫名其妙生氣,真沒想麻煩裴鳶幫自己洗頭發。

    她趕緊說:“我自己來就行,你到外面等我。”

    “逞什么能?剛才讓你洗,洗出我一手糖。黏黏糊糊,臟死了。”裴鳶數落道。

    伸手按了一把她的頭,湊到水流下面。

    動作不算狠,但有點像出氣。

    洛笙叫起來:“大小姐你輕點,輕點。”

    這時,服務員正好送來東西,聽見她奇怪的叫聲,投來曖昧的目光。

    洛笙低著頭,看不見,裴鳶被她們一看,也忍不住想歪。

    她冷漠地道謝。

    等服務員走了,裴鳶又按了按洛笙的腦袋,壓低聲音威脅道:“你再瞎叫,我把你腦袋按水里。”

    “那你溫柔點。”洛笙講上條件了。

    裴鳶默不作聲,手上的動作還真放輕了。

    吃個飯竟在餐廳洗頭,也算是新奇的經歷。

    勞煩大小姐親自動手,那就更不一樣了。

    洛笙細細地感受著頭上的撫摸。

    裴鳶的動作越來越柔和。

    洛笙能感受到她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了。

    她閉上眼睛,認真地享受著大小姐為自己服務,也認真地思考著,怎么向大小姐說清楚,她對貝蒂·希爾真是半點想法都沒有。

    洗完頭,洛笙吹頭發時,還在思考。

    裴鳶卻不給洛笙時間了。

    “司機回來接你,我出去一趟。”裴鳶安排道。

    裴鳶晚上的安排就是去參加晚宴。

    但是,她們吵架沒有去。

    現在再去是不可能的。

    莫名其妙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常。

    洛笙敏銳地察覺到,裴鳶可能要去找貝蒂·希爾。

    飛快伸手拉住裴鳶的腕子,洛笙拉住她:“這么晚了,你去哪里?”

    裴鳶瞪她一眼:“我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管了?”

    這個善變的女人啊。

    洛笙真想嘆氣。

    她放下吹風機,低聲說:“行吧,我知道了,我不該管你,我不管就是了。反正我們……”

    “你想說什么?”裴鳶冷冷地打斷她。

    洛笙輕嘆:“我還能說什么?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得聽什么。你不讓我管,我就不能管,對嗎?總之,無論過去多久,我在你眼里,該是什么,還是什么,從來不會變。”

    “洛笙,別搞得像是我對不起你!”裴鳶掐著掌心,“你和別的女人糾糾纏纏,有什么資格管我?”

    此刻的裴鳶,雖然生氣,但是已經愿意交談了。

    洛笙見時機成熟,便解釋道:“我不可能喜歡貝蒂小姐,你大可放心。今天的事情純屬意外,她也只是熱心過頭才幫我擦頭發上的飲料。”

    “熱心過頭你不會拒絕?”裴鳶顯然不信,“你不會推開她?抓我的時候那么大力氣,難道是舍不得對她動手?”

    鉆進死胡同的人,就是很難拉回來。

    洛笙覺得有點頭疼。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地說:“這要是推壞了,我還得負責。裴鳶,你是希望我給她負責嗎?”

    裴鳶一看她這么小心翼翼對待貝蒂·希爾,對自己卻毫不猶豫地動手,心里更氣了。

    “你怕推壞了她,就不怕弄壞了我?我是不會疼的?”

    洛笙扶著裴鳶,微微低下頭,湊到她面前說道:“你和她不一樣。我要是把你弄壞了,我可以給你負責的,但我不能給她負責,明白嗎?”

    ————————

    吵起來吵起來

    第45章 下水

    洛笙費盡心思解釋,裴鳶還是面無表情。

    休息室有其他人要用,裴鳶起身往外走,完全沒打算叫上洛笙。

    洛笙跟她出去,還想和她解釋,但外面來往客人挺多。

    不太方便說這些。

    洛笙便走在她身邊,安靜地不說話。

    快出門時,背后有人喊住她們。

    這聲音戲謔,充滿看戲的味道,洛笙不用回頭都知道是秦黛。

    那么重要的國際美術展沒看到她,她們吵架了,她倒是出現得很及時。

    洛笙想著,裴鳶不肯聽解釋,總不能就這么僵著,秦黛來了也好,能緩和一下氣氛。

    拉緊裴鳶,洛笙停下腳步。

    裴鳶連頭都沒回,要繼續往前走。

    洛笙輕輕拉住裴鳶,回頭和秦黛打招呼。

    秦黛做了個手勢,表示換個地方聊。

    她們回到莊園。

    有秦黛在,裴鳶的情緒沒先前那么亂,恢復到冷冰冰的模樣,不是很搭理人。

    洛笙坐她旁邊,嘗試哄了一下,對方無動于衷。

    秦黛笑道:“你們這是又怎么了?”

    裴鳶雙手抱胸,靠在沙發上,冷眼盯著她們,不開口。

    “沒事,沒事。”洛笙趕緊擺擺手。

    秦黛笑了:“沒事你們還不去參加晚宴,害我苦等一晚上。”

    “你也參展了,怎么沒看見你?”洛笙從頭到尾沒在畫展上見過秦黛,還以為她有事沒參加。

    秦黛輕哼:“你們過得這么精彩,確實沒空注意我。”

    洛笙:……

    她一直在畫展,難怪趕來這么及時。

    洛笙向秦黛投去一個眼神,請她出馬讓裴鳶說說話。

    秦黛了然,把目光轉向裴鳶,笑道:“白天把我晾一天了,晚上該陪我打發打發時間吧,鳶鳶?”

    裴鳶毫不客氣地吐出一個字:“不。”

    “行吧。”秦黛也不生氣,另尋他法,“你不陪我玩就算了,我找貝蒂·希爾唱歌去。對了,唱歌人少了沒意思,借幾個人給我用用,就洛小姐和喬小姐吧。”

    “滾。”裴鳶雙眸剜著她。

    看起來更生氣了。

    洛笙真想捂住眼。

    這個秦黛,平時看著挺靠譜的,今天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虧洛笙還寄希望于她。

    “唱歌我就不去了。”洛笙趕緊拒絕,“你找別人吧。”

    秦黛沒放棄:“玩點別的也行,你就過來湊個數。大晚上,待在家里,多無聊啊。”

    裴鳶轉身就走。

    洛笙趕緊跟上去。

    秦黛也邁著悠閑的步子跟上來。

    裴鳶走得很快,步伐都帶著殺氣,好像要去殺人。

    洛笙用平穩的速度還真沒追上。

    她正準備加快速度,秦黛卻扯住她。

    “你追上去人家就能搭理你了?”秦黛看戲似的問。

    洛笙攤攤手:“不然跟著你去找貝蒂·希爾?”

    秦黛認真點點頭:“這才對。”

    “對你個大頭鬼。秦黛,你別害我。”洛笙加快速度。

    秦黛笑著攔住她。

    上上下下打量她,然后搖搖頭。

    向來只有洛笙故弄玄虛,這被人故作高深地對待,還是頭一回。

    洛笙努力鎮定下來,靜靜地望著她:“有什么話直說,這種風格不適合你。”

    秦黛挑挑眉,左手搭在胸前,右手摸著下巴。

    她繞著洛笙優哉游哉地走一圈,說:“想讓我幫你,也不是不行。只是現在形勢不明朗,我也不敢輕易出手。”

    形勢不明朗?是指她和裴鳶之間的形勢,還是貝蒂·希爾之間的?

    洛笙這就有點迷茫了。

    秦黛適時道:“有些問題想請教,你要如實回答。如果說假話,恕我不能幫忙了。”

    洛笙又沒做虧心事,一點也不怕別人問。

    愛怎么問就怎么問。

    秦黛望著遠去的裴鳶,十分認真地問:“我很好奇,你上次不是鬧著要和鳶鳶離婚嗎?她生她的氣,你著什么急?”

    “我很著急嗎?”洛笙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著急啊。

    只是現在兩人還沒有離婚,看到妻子生氣哄一哄,是她的責任。

    這怎么能叫著急呢。

    洛笙堅定地說:“我不著急,只是覺得沒必要生氣。”

    “這樣啊。”秦黛恍然大悟,“既然不著急,就讓她自己緩解情緒吧。我特地過來一趟,你陪我去打發打發時間。”

    洛笙:……

    這個女人,絕對是來搗亂的。

    看她不肯走,秦黛又問:“那你陪我喝一杯也行。鳶鳶這里藏著很多好酒。走走走……”

    “你自己喝去吧。”洛笙不指望她了。

    邁著飛快的步伐,洛笙趕緊往裴鳶離開的方向跑去。

    空氣中傳來冬櫻的氣味,洛笙暗道不好。

    裴鳶去的是泳池。

    她們在這里住了一兩個月,洛笙經常會出來拍照,對這里頗為熟悉。

    只要聞到濃郁的冬櫻氣息,就代表到泳池了。

    泳池邊上種了很多冬櫻。

    到了秋季,已經開得非常好了。

    暖黃的燈光下,到處飄飛著花瓣,宛如下著一場溫柔的櫻花雨。

    洛笙卻無心欣賞美景。

    快步跑到泳池邊,洛笙四處張望。

    除了打理莊園的工作人員,她根本沒有看見裴鳶。

    泳池也是一片平靜,不像有人的跡象。

    “裴鳶?”洛笙呼喊著。

    四下無人回應,只有路燈兀自亮著。

    洛笙問了幾個工作人員,她們都說沒看見裴鳶。

    洛笙繼續呼喚。

    叫著叫著,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洛笙在泳池邊相遇的場景。

    那時也是這樣,無論她怎么喊,裴鳶都沒有動靜。

    裴鳶卻從水底浮上來了。

    又到水里去了嗎?

    這么冷的天,裴鳶怎么受得住?

    洛笙回到泳池邊,沿著池岸仔細查看一遍。

    燈光落在水面上,她什么也看不清。

    洛笙自知這個方法不行,直接跳進泳池里。

    她要直接在泳池里游一圈。

    如果裴鳶在水里,她一定能找到。

    秋天的夜晚比較冷,這里的池水沒有經過處理,是天然的冰冷。

    哪怕是洛笙這樣健康的身體,也覺得寒涼刺骨。

    自己這樣一受刺激,洛笙就更擔心裴鳶在水里了。

    她沉下去,繞著泳池快速游動。

    為了盡快找到人,她努力憋氣。

    圍著泳池游了一圈,中途只勉強換過一次氣。

    誰知,偌大的水池,根本沒有裴鳶的蹤影。

    不知是該慶幸裴鳶沒有折騰自己,還是擔心找不到人。

    洛笙的心情頗為復雜。

    她有些脫力地浮出水面。

    抬手拂去臉上的水,洛笙睜開眼。

    看清楚東西的一瞬間,怔住了。

    她拼命找的人,此刻正站在岸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

    晚風吹來,冬櫻紛紛而落,在溫暖的燈光里撒落裴鳶的肩頭。

    洛笙卻覺得好冷。

    果然印證了那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到底為什么心存妄念?

    洛笙垂下眼眸,才發現自己眼眶酸澀。

    這一動,竟是疼得差點落淚。

    大概是剛才下水時,眼睛里進了水。

    洛笙安慰著自己,強撐著不揉眼,抬手擰干頭發上的水,上了岸。

    她把頭發甩到腦后,邁著冷到有些僵硬的腿,順著來時的路,往外走。

    她不再叫裴鳶,也沒有看她。

    從裴鳶身邊路過時,她聽見裴鳶說:“我以為,你會更想去找貝蒂·希爾唱歌。”

    洛笙頓了頓,然后繼續往前走。

    她迎面碰上過來的秦黛。

    大概是被她狼狽的模樣嚇到了,秦黛竟直接過來扶她。

    謝絕了她的好意,洛笙說:“你去看看她吧。”

    說罷,便僵著身子走過拐角,消失不見。

    秦黛快步走到裴鳶面前,看見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濕意,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問:“你不會是把她推下去了吧?”

    裴鳶不說話,視線還落在洛笙離去的方向。

    來泳池邊冷靜冷靜,是她自己的想法,也是秦黛支的招。

    因為晚上她們吵架之后,裴鳶找過秦黛,竟得知,貝蒂·希爾真的對洛笙有想法。

    而洛笙是什么想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秦黛反復試探,希望能確定洛笙對貝蒂·希爾的態度,同時,也看看她對裴鳶,到底什么想法,是不是還想著離婚。

    讓裴鳶沾水,不過是試一試洛笙的情意。

    并不是真讓裴鳶像從前一樣,借池水撫平情緒。

    真到了泳池邊,裴鳶卻不想這么做了。

    她還記著,上次洛笙答應的事,說會幫忙撫慰她的情緒。

    猶豫許久,她終究還是沒有下水。

    可她只要想到下午那場景,想到貝蒂·希爾的茶言茶語,想到洛笙不肯推開對方,想到臨走她們還要情意綿綿地道別,她的心頭就升起無名之火。

    她站在冬櫻樹后,聽著洛笙為了找她,一遍遍叫她。

    看見洛笙為她著急,她居然涌出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好像以此證實了那個女人是在意她的。

    她想出去,又不想出去。在樹后猶豫許久,洛笙已經跳下水了。

    她趕緊跑出來,到泳池邊,想叫洛笙快點上來。

    卻等來對方冰冷的目光。

    她從沒在洛笙眼里看見過那樣的眼神。

    仿佛把她當做這世間最無關緊要的一個。

    她的擔憂全被這個眼神堵了回去,卡在嗓子眼,說不出來,吞不進去。

    她喉嚨里塞了一塊鐵似的,疼得厲害。

    洛笙變成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緩緩從她身邊走過。

    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裴鳶想問問洛笙,她想要她全部的關注,有錯嗎?

    ————————

    小虐一下嗚嗚

    第46章 我知道錯了

    洛笙看到了裴鳶努力去改毛病。

    她想著,不要離婚了,和對方一起加油。

    那些太過分的行為,總會改掉了。

    裴鳶卻連傷害別人這點都改不掉。

    眼睜睜看著洛笙在水里被凍成傻子,她能獲得快樂還是怎樣?

    還是說,她就意識不到,這是在傷害別人?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洛笙心寒。

    今晚的池水,徹底涼透了她的心。再留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洛笙沒有以受傷為樂的愛好。

    一個人如果放任別人傷害自己,既不是愛對方,也不愛自己。

    這種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洛笙不做。

    她決定暫時離開莊園,彼此分開,想清楚她們之間的未來。

    要繼續,就不能彼此傷害。如果不能做到,那就只能,分開。

    洛笙離開泳池后,衣服都沒換,跟喬言心說一聲,和她一起回去收拾東西。

    “裴鳶不聽你解釋嗎?”上下打量她的濕衣服,喬言心擔憂地說,“你要不先把衣服換了?”

    洛笙打開箱子,把東西塞進去:“不用了,你等下把東西放車上,我和裴鳶說完就過來。”

    喬言心拉住她:“不行啊,你要走就直接走吧。跟她說,她肯定會攔住不讓你走。”

    洛笙搖搖頭:“這是我和她的事,無論她同不同意,都得和她本人說。”

    “要是她攔你,我可幫不上忙的。”喬言心嘆氣。

    洛笙蒼白著臉,虛弱地笑了笑:“沒事的,她會答應。你去收拾吧。”

    喬言心依言離開。

    洛笙把最后一樣東西收進行李箱。

    經過運動,她的身體稍微回了點暖,但身上還是不舒服。

    她拉了一把衣服,把箱子送到喬言心房門口,然后去找裴鳶。

    裴鳶已經回來了,在房間等洛笙。

    她的目光落在門口,洛笙一過來,她就看見了。

    拿著毛巾,她快步走過來,想給洛笙擦頭發。

    洛笙往旁邊挪了一步。

    裴鳶的動作撲了個空,臉色蒼白地轉過頭來,望著還在滴水的洛笙。

    “怎么……不換衣服?”

    她的聲音在發抖。仿佛被冷水浸泡的不是洛笙,而是她。

    洛笙緩緩抬起眼眸,認真地凝視她:“裴鳶,我今晚要搬出去了。多謝你這段時間給我提供住處,你算算多少錢,我全部轉給你。”

    裴鳶的身體晃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你真要搬走?”

    “是,東西收拾好了,說完話就走。”洛笙說。

    裴鳶抿緊嘴唇,狠狠地盯著她:“如果我不準呢?”

    “你可以保留意見,但我還是堅持我的做法。”洛笙說得非常官方,“裴鳶,如果你以折磨人為樂,我顯然不適合你。”

    “我以折磨人為樂?”裴鳶掐著掌心,顫抖著走近洛笙。

    洛笙擰了一把頭發上的水。

    水嘩啦啦灑了一地。冰涼的水珠濺在兩人身上,冷得人打顫。

    “不是嗎?所以你是誤以為這個水是暖的,還是覺得我不怕冷?”洛笙甩了甩掌心的水,“我不喜歡被人折磨。”

    沒等裴鳶再說話,洛笙說:“抱歉,弄臟了你的地。我沒時間清理了,請你自己安排人吧。”

    說罷,她往門外走去。

    轉身的一瞬間,右手的腕子被裴鳶抓住了。

    裴鳶的體溫已經夠低了,洛笙的腕子落在她手里,她卻涼得想倒吸一口涼氣。

    “還有事?”洛笙掰開她的手。

    洛笙的動作仍舊是溫柔的,沒有弄疼裴鳶。

    裴鳶繞到洛笙面前,擋住她的去路:“我相信你了。”

    “謝謝?”洛笙無所謂地應。

    裴鳶有點生氣,但又害怕她走,便道:“就住在這里。沒有哪個酒店比這里舒服。”

    這點洛笙也確信。

    可是,她不會為這個理由留下來。

    酒店的設施沒這里好,同樣沒有糟心事。

    她可以忍受設施差點,不能忍受被人折磨。

    “多謝你盛情邀請,走了。”洛笙客氣地說完,從她身邊繞過去,出了門。

    “站住!”裴鳶再次阻止洛笙離去。

    可惜,洛笙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外走。

    “你上次答應過什么,都忘了嗎?”裴鳶提高音量。

    洛笙果然停下來了。

    洛笙答應過裴鳶,要幫她排解情緒。

    所以,她是準備用這個理由留住自己?

    洛笙轉頭望著她,等她開口。

    裴鳶快步走到她面前:“我現在心情不好。”

    “我再去給你表演個跳水?”理由太離譜,洛笙都懶得正經答話。

    裴鳶抱住她,腦袋靠在她肩膀上,低聲說:“你沒感受到?”

    冰冷的身體靠過來,可惜洛笙自己也很冷,僵硬的感覺讓她無法感受到裴鳶的心跳。

    裴鳶是煩躁還是開心,她根本無法感知。

    偏偏裴鳶的眼中常年沒有什么情緒,洛笙從她的眼中也沒法窺見一絲情緒。

    洛笙說:“你先放開,我身上涼。”

    “你是關心我的。”裴鳶很篤定。她依然抱著洛笙,不肯撒手。

    洛笙握住她的手,松開之后用力把她推遠些:“裴鳶,我是很關心你。如果你要用這種方式挽留我,那實在沒必要。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應該愛惜。”

    “所以呢,我相信你的話,你卻不肯幫我緩解情緒,我之前的懷疑有錯?”裴鳶借題發揮,“是你自己親手打碎信任。”

    洛笙并非不幫她,坦然道:“那些話依然有效。”

    “你要走,還叫有效嗎?”

    洛笙走了,但她陪了裴鳶很久才走。

    莊園里安靜得只有守夜的保安沒有睡。

    洛笙穿好衣服,拔步往外走。

    走了兩步,她聽見床上傳來被子翻動的聲音。

    她心口一跳,以為裴鳶要醒了,立刻停下腳步。

    房間里流淌著安靜,沒有任何腳步聲。

    等了一會兒,洛笙回頭看一眼。

    裴鳶只是翻了個身,還好好地躺在床上,被子被她掀在一邊。

    洛笙輕嘆一聲,輕手輕腳回到床邊,小心掀起被子,給裴鳶蓋好。

    望著熟睡的裴鳶,洛笙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絲不舍。

    裴鳶這張臉,是真的很漂亮,能讓人一眼萬年的程度。

    她身體不好,又帶點病弱,閉上眼睛后,沒有那股凌厲的氣勢,便給人一種柔弱感,很能激起人的保護欲。

    單膝蹲在床前,洛笙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撫過她微蹙的眉頭。

    輕撫片刻,她終究還是停下了動作。

    洛笙站起來,深深地看一眼床上的人,決然地轉身離去。

    洛笙想過,要不要和裴鳶好好談一談,讓她不要這么情緒化,不要動不動就傷害別人。

    細想下來,這都太自以為是了。裴鳶二十幾歲了,想做什么樣的人,早就有清醒的認知。

    洛笙憑什么要求別人呢?

    人只可以要求自己做什么,不能強求他人怎么做。

    洛笙要求自己不受傷,所以她要走。

    從裴鳶的房間出來,洛笙和保安說了一聲,便出去了。

    站在莊園外面,洛笙回頭看一眼,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點開置頂,噼里啪啦打了很多字,最終毅然離開-

    離開莊園后,洛笙大病了一場。

    泳池的水實在太冷了,即便是洛笙這樣的身體素質,也難以抵擋病氣的入侵。

    喬言心急得團團轉。

    洛笙身體那么好,多年沒有生病了,和裴鳶在一起不到半年,竟然被折磨成這樣。

    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歪歪斜斜躺在床上,嘴唇泛著慘白,干到起皮。

    她伸手去拿水杯。

    哐當一聲,杯子摔到地上。

    “該死的裴鳶,是不是她把你按水里的?”喬言心忍不住咒罵,“現在天氣那么冷,她是沒有心嗎?”

    喬言心罵罵咧咧,拿個干凈的杯子重新倒杯水,喂給她。

    喂完水,喬言心要送她去醫院,拿來手機叫好車,便看到有人加自己。

    最近沒接觸什么人,不太可能有新好友。

    喬言心念了一遍名字,讓洛笙確定是不是裴鳶。

    洛笙迷迷糊糊,根本聽不清。

    喬言心只能拿來洛笙的手機,用洛笙的手解了鎖,然后對比網名。

    加人的果然是萬惡的裴鳶。

    電話打了一萬個,喬言心沒接,她竟然來加微信。

    真是夠能纏的。

    看著床上燒得人事不知的洛笙,喬言心又心疼又生氣,一怒之下通過了申請。

    她拍了張洛笙的照片發過去,敲了四個字:“你滿意了?”

    微信語音很快就響起來了。

    裴鳶打來的。

    喬言心先關了鈴聲,扶著洛笙,問她要不要告訴裴鳶。

    她燒得這么厲害,喬言心也沒指望她能回答,只是象征性問問,接下來好痛罵裴鳶。

    誰知,洛笙突然有氣無力地搖頭,虛弱地拒絕:“不……別說……”

    喬言心趕忙安撫:“好好好,不說不說,你先躺著,司機就快來了,我送你去醫院。”

    洛笙這才放心下來,閉上眼,又沒有意識。

    喬言心氣得瘋狂點紅色圖標,根本不能解氣。

    她對著裴鳶的對話框,單方面罵了足足五分鐘,直到司機過來才停止。

    病來如山倒,尤其是很少生病的人。每病一次,都是一次劫難。

    洛笙燒到四十度,夢里渾身疼痛,只要睡過去,就開始做夢。

    夢里的人拿根鞭子,瘋狂抽打她,打到她皮開肉綻,血液飛濺。

    受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比大火焚燒還痛苦。

    疼痛蔓延到骨髓,仿佛有鋼錐扎進來,一寸寸鑿碎她的骨頭。

    洛笙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四周全是鞭子揮動的聲音,無論她怎么叫,聲音都傳不出來。

    洛笙在床上左右翻身。

    喬言心嚇死了,瘋狂按鈴叫醫生。

    天氣變冷,容易生病,醫生有點忙不過來。

    等了很久,醫生都還沒有來。喬言心親自去叫,護士便說忙,得排隊。

    看著床上痛苦到眉頭打結的洛笙,喬言心看著手機,翻到打了上百個電話過來的號碼,主動回了過去。

    “你能保證馬上有醫生過來嗎?”喬言心開門見山。

    裴鳶說:“能,地址。”

    喬言心立刻把地址發了過去。

    五分鐘不到,就有醫生和護士過來,給洛笙看病。

    護士還主動安慰喬言心,讓她別擔心,只要掛了點滴,休息好就沒事了。

    點滴掛好了,輸了一會兒液,洛笙的狀況逐漸就穩定下來。

    喬言心這顆慌亂的心,終于放下來了。

    裴鳶那算派上點用場。

    要是洛笙因為治不上病而出問題,就算拼命,她也不會放過裴鳶的。

    這時,有人從外面進來。

    凌亂的腳步聲在床邊停下,喬言心看見裴鳶站到床前,盯著床上的人。

    這人肉眼可見地在顫抖。

    不知是哭了還是怎么的。

    喬言心翻了個白眼,退到安全距離,小聲吐槽:“裴小姐,你可別站那打擾阿笙休息。”

    本以為裴鳶會生氣,罵她一頓。沒想到,裴鳶默默地從病床邊退開,找到護士,讓她們換到高級病房。

    洛笙現在的病情差不多穩定了,醫院立刻安排上。

    高級病房什么都是優先的,再有突發情況,就不用擔心沒人搭理了。

    喬言心知道自己在這幫不上忙,便讓裴鳶好好照顧洛笙。

    “你留下,我再待一會兒就走。”裴鳶安排道。

    喬言心蹙起眉頭:“大小姐,她是因為你才病的,別告訴我你連最基本的端茶送水都不愿做。”

    “我待在這里,會影響她心情。”裴鳶倒是不介意解釋,“她還病著,最好不要波動情緒。”

    喬言心哼了一聲:“早干嘛去了。”

    裴鳶扭頭瞥向她。

    她的眼神總是那樣高高在上,冰冷得很。喬言心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你……你別亂來,會吵到阿笙。”

    “我給你錢,你在這照顧她。”裴鳶說做就做,立刻給她轉了五十萬。

    喬言心有點尷尬,又有點生氣:“她是我朋友,怎么也輪不到你來出錢。”

    “我是她的妻子。”裴鳶說。

    聽見這個,喬言心就氣不打一處來,完全忘剛才的害怕了,上前一步,指責道:“裴小姐,你還記著你們的關系呢。我沒見過誰家妻子這么折磨自家人的,你就仗著阿笙喜歡你可勁作吧。”

    “你說什么?”裴鳶猛地起身,抓住喬言心的手,“你說她,喜歡我?”

    喬言心嚇了一跳,趕緊甩開她的手,退開一大截:“我亂說的,你你你別當真。”

    裴鳶還想抓住她再問點什么,聽她這么一說,僵在了原地,喃喃自語:“亂說的。”

    喬言心差點沒被裴鳶嚇死,她握著自己的手,邊退邊說:“當然是亂說的,阿笙會不會喜歡你,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然,她也不可能躲著你。你剛才不是說讓我照顧她嗎?你趕緊離開這里吧,不然阿笙醒了……”

    話沒說完,裴鳶就出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喬言心居然看出點失魂落魄。

    但是手上傳來的疼痛告訴她:不可能。

    裴鳶這種喜怒無常、隨便掐別人的人,根本不可能為誰失意。

    否則,阿笙也不會泡冷水,躺在這里。

    腕子上殘留著裴鳶的手印子,喬言心更確信這一點。

    她揉著手腕,非常慶幸洛笙昨天晚上離開了莊園。

    否則,以這種狀態面對裴鳶,只怕洛笙連骨頭都不剩了。

    她心疼地看著床上的人,焦急地等洛笙醒來。

    點滴無聲地往下落。

    中途護士進來換了藥。

    所有藥都打完了,洛笙還沒有醒。

    直到傍晚時分,萬家燈火亮起,洛笙才緩慢地掀開眼皮。

    她身上的疼痛稍微緩和一些,卻沒有徹底消除。

    她小心地扭著頭,看眼床邊的人。

    喬言心趴在床沿,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洛笙想坐起來,一下沒起來,又躺了回去。

    喬言心大概是睡熟了,還是沒醒。

    這時,門突然開了。

    洛笙側著頭,一眼就看清扶著門的手。

    白嫩修長。

    來的是裴鳶。

    洛笙不假思索地閉上眼。

    說不上來為什么,此刻,她就是不想和裴鳶說話。

    洛笙聽見輕微的開門聲,然后關上。

    腳步輕且緩。

    很短的距離,用了一會兒時間才靠近床邊。

    裴鳶大概帶了什么東西過來,放在桌子上。

    放好之后,裴鳶靠近床邊。

    幾分鐘時間,病房里再沒有聲音。

    洛笙有點想嘲笑自己。

    裴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可能來這里。

    就算知道,裴鳶也不會特意過來看她。

    那女人很討厭來醫院。

    剛才一定是睡迷糊看錯了。

    她準備睜開眼,額頭突然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

    那只手慢慢撫摸著,從額頭到眉骨,劃到臉頰,再往下,停在下巴。

    然后又是漫長的沉默。

    手沒有拿走,一直維持著這個動作。

    細膩的冰涼透過皮膚傳過來,蔓延到洛笙整張臉。

    給她燥熱的臉龐降了點溫。

    這樣的體溫,只有裴鳶才有。

    她什么意思?

    洛笙大概燒糊涂了,根本猜不透裴鳶的用意。

    她幾乎要睜開眼了,突然,一滴滾燙的液體砸到她臉上。

    兩滴。

    三滴。

    ……

    洛笙的臉上很快遍布淚痕,好像自己哭了一樣。

    她眼皮顫了顫,終于難受得睜開了眼。

    不看不知道,裴鳶竟然離自己非常近。

    她似乎特意壓制了呼吸,洛笙一點也沒有感受到。

    四目相對,沉默又充滿了病房。

    裴鳶眼眶通紅,眼睛濕漉漉的,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搖搖欲墜。

    臉上兩條淚痕分外清晰。

    也許是驚訝于洛笙的睜眼,她放在洛笙下巴的手輕微地顫動著。

    洛笙眨了眨酸澀的眼眸,有些遲緩地扭開頭,脫離她的手,然后扯了扯被子,說:“不喜歡醫院就趕緊回去吧。”

    收回手,裴鳶背過身去。

    洛笙轉眸望著她,心里多少有些難受。

    她是病了,居然會奢望裴鳶會留下來,哪怕一會會兒。

    可是,裴鳶畢竟不是自己,不會好心留下。

    洛笙閉上眼睛,不愿再看了。

    意料之中的開門聲久久沒有傳來,洛笙說服自己就看一眼。

    她緩緩掀開眼簾。

    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

    裴鳶不僅沒走,還湊了過來。

    “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裴鳶低下頭,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你管不著。”

    她已經把眼淚擦掉了,只剩下泛紅的眼眶。

    倒是抵擋不住她的凌厲和傲慢。

    洛笙眨了下眼,啞著嗓子說:“隨你。”

    話音落下,頭上落下一片陰影。

    電光火石之間,捏住她的手突然脫離。

    喬言心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看見這場面,以為裴鳶要掐洛笙,來不及問,一把推開裴鳶,破口大罵:“裴鳶,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就算不喜歡我們阿笙,也沒必要趁她睡著的時候掐她吧?她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讓你這么折磨她?你要是還有一點人性,就趕緊離開,不要來打擾她。”

    罵完之后,她趕緊去檢查洛笙。

    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洛笙說:“小喬,我沒事,你別擔心。”

    “阿笙,你醒了!”喬言心這才注意到她睜著眼,高興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可終于醒了,真是嚇死我了。怎么樣,身上還疼嗎?”

    裴鳶趕緊問:“哪里疼?我叫醫生。”

    “不關你的事,你出去,別打擾阿笙休息。”有洛笙在,喬言心都更有底氣了,一點也不怕裴鳶,“哦我知道了,剛才是不是你弄醒阿笙的?”

    看她這個態度,洛笙立刻猜到她昏迷時肯定發生了什么。

    她低聲問喬言心:“為什么這樣對她?”

    “她該。”喬言心氣呼呼地瞪裴鳶一眼,小心給洛笙扯了一把被子,給她蓋好。

    洛笙眼尖地看到喬言心手腕上有不正常的痕跡,急忙查看。

    雖然現在痕跡已經消了很多,但還是能看見手印。

    洛笙壓著眉毛,無力地轉頭,凝視裴鳶,問道:“你弄的?”

    裴鳶瞥一眼她們貼在一起的手,垂著眼眸應道:“是我。”

    洛笙掙扎著起身。

    裴鳶想過來幫忙,終究不如喬言心快。

    喬言心扶洛笙起來。

    她看這情形不對,連忙說:“阿笙,沒事沒事,和她沒關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她雖討厭裴鳶,卻也知道,裴鳶掐她手腕那一下,并不是為了弄傷她。

    而且,她并不想加深洛笙和裴鳶的矛盾。

    這沒有任何正面意義。

    不想,她的解釋聽起來更是欲蓋彌彰。

    洛笙繼續盯著裴鳶,語氣冷淡地問:“為什么?為什么掐她?”

    裴鳶迎上她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瞧了喬言心一眼,冷笑道:“想掐就掐了,需要理由?”

    “她是我朋友你不知道嗎?”說到后面,洛笙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情緒過于激動,差點就暈過去了。

    喬言心急忙扶住她,低聲安撫:“阿笙,你別聽她胡說,不是那回事。”

    說罷,她轉頭罵裴鳶:“我說你是有病吧?你造自己的謠就為了刺激阿笙?這張嘴不會說話就別要了。”

    她好一通輸出,洛笙和裴鳶都不說話了。

    等她們冷靜下來,喬言心覺得不能這樣了。

    這兩個人,再這么下去,不鬧出人命,也要加重病情。

    必須給她們機會,好好說清楚。

    喬言心拍了拍洛笙,低聲叮囑她別激動,好好說話。

    她到桌邊給洛笙倒水,看見旁邊多出一個保溫桶。

    她打開來,一股濃郁的雞湯味飄出來。

    她不倒水了,扭頭對不遠處的裴鳶說:“自己帶來的東西自己弄,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到裴鳶身邊,喬言心那點害怕早被憤怒沖散了。她小聲警告這可惡的女人:“我就在外面,你好好跟她說話。要是敢欺負阿笙,我跟你拼命。”

    說罷,喬言心出了病房,輕輕關上門。

    沉默彌漫在房間里。

    站的坐的都沒有動。

    幾分鐘之后,裴鳶繞過病床,到桌邊舀雞湯。

    她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說伺候人了。

    這雙能畫出絕佳畫作的手,弄碗湯都花了幾分鐘。

    “你走吧。”洛笙心情平靜下來,趕人的話也說得淡淡的。

    裴鳶端著半碗湯走過來,扯張凳子坐她面前,舀一勺湯送她嘴邊。

    洛笙覺得真沒有必要,她低聲說:“你不用這樣。”

    “我知道錯了。”裴鳶抬起眼眸看著洛笙,眼中再次噙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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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寶寶們昨天不是故意斷更的。昨天下班想瞇一會兒,結果瞇到了第二天上班嗚嗚嗚

    第47章 帶她回家

    裴鳶端著湯碗坐到病床前,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清醒時的裴鳶和這四個字格格不入,她臉上出現這種表情,也十分割裂。

    洛笙飛快接過雞湯,喝完之后,和裴鳶道了謝,躺下不再說話。

    裴鳶是個特別能纏的人,只要她想做的,就能堅持下去。

    照顧人這種事,她很不擅長,但是,她決定之后,連續兩三天都待在醫院,非常細心地照顧洛笙。

    不能說照顧得多好,至少沒有讓洛笙病房缺人手。

    出院這天,裴鳶讓趙曼曦辦理好出院手續,回去叫洛笙一起回家。

    到了病房,卻看到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貝蒂·希爾。

    洛笙住院這幾天,貝蒂·希爾來探望過,都被裴鳶以洛笙要好好休息拒絕了。

    洛笙對她似乎沒有特別之處,生病的時候寧愿閉目養神,也不愿意多看貝蒂·希爾一眼。

    這么明顯的拒絕,一般人就不會再繼續了,貝蒂·希爾居然還來。

    臉皮真夠厚的。

    裴鳶評價道。

    裴鳶進了病房,看見洛笙和貝蒂·希爾愉快地交談。

    完全沒有前兩天那么嫌棄。

    裴鳶豎耳一聽,居然聽見她們約著去美術展。

    這種事情,洛笙從來沒有邀請自己做過。

    裴鳶想幫洛笙拒絕,想到洛笙那天的模樣,就忍下來了。

    走到她們身邊,裴鳶問洛笙是不是要去美術展。

    洛笙毫不猶豫地嗯了一聲。

    裴鳶帶著一肚子氣,和洛笙出了院。

    現在,她看見貝蒂·希爾,就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不是她們在吵架,貝蒂·希爾怎么可能約到洛笙去看展。

    可惜,她心里不痛快也沒有地方發泄。

    回去吃個午飯,洛笙休息一陣,收拾點東西就去美術展了。

    這次的美術展持續時間比較長,先前要排隊才能看到的沉浸式畫展,這次都不用排隊了。

    洛笙走時,連喬言心都沒喊,獨自來到美術展。

    裴鳶那幅畫,她還沒看。

    趁離開之前,趕緊過來看看。

    那時不急著看,現在卻還是不能免俗。

    辦好手續,洛笙走進沉浸式虛擬環境室,戴好裝備,便看到不同于那天展示的畫面。

    畫中的山水花草和人,都活過來似的。

    在自己的眼前,觸手可及。

    洛笙看見了貝蒂·希爾的荷花圖。

    即便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滿池荷花卻開得正盛。

    洛笙一步步往里走,欣賞著大畫家們的作品。

    走著走著,她來到展廳的盡頭。

    看見裴鳶那幅完整的作品,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畫中的人,洛笙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撫摸那個女人的眉眼。

    那是個面目模糊的女人。

    她仰起頭,極盡渴望地看著畫中的洛笙,希望從洛笙那里得到點什么。

    她的面目是模糊的,但眼睛非常明亮。

    柳葉眼,明眸善睞。

    眼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情意。

    “裴……鳶。”洛笙下意識念出這個名字。

    不。

    她立刻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裴鳶怎么會對她露出這樣的眼神?

    這不可能。

    雖然裴鳶愿意到醫院來照顧她,也愿意給她送雞湯,還時不時會抽風地露出可憐的神色。

    但是,誰能說這不是裴鳶裝的呢?

    她的眼睛里,很少對洛笙露出過什么眼神。

    一個人的行為可以騙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尤其騙不了洛笙。

    細想之下,對面那個人更不可能是裴鳶了。

    原本可以問問本人,這會兒吵著呢。

    病了幾天,裴鳶來照顧,洛笙除了正常應答,沒怎么搭理裴鳶。

    倒是不好去問。

    洛笙再欣賞幾回那幅畫,看著看著,就總是把裴鳶的臉代入到那個身影上。

    越是代入,她就越是心疼裴鳶。

    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自知不能再看了,免得因此又原諒了裴鳶。

    裴鳶若總喜歡隨意傷害人,她終究還是會為此離開的。

    快步離開展廳,洛笙摘下設備,準備回酒店。

    剛打了車,沒想到車就來了。

    洛笙病剛好,看畫又傷了神,沒心思看車牌,直接上了車,報了酒店名字。

    酒店離畫展很近,最多二十分鐘能到。

    洛笙雖然迷糊,還沒到糊涂的地步,她看眼打車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還沒到酒店。

    她定睛往窗外看。

    好家伙,這條路上建筑古樸,根本不是去酒店的路。

    她眨著眼,立刻對司機喝道:“停車!”-

    裴鳶睡眠向來淺,除非洛笙在旁邊。

    今天跟著洛笙來酒店休息,果然睡得很沉。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這幾天在醫院陪洛笙,還是挺累的。她雖沒說,但是中午回到家,簡單吃幾口飯,沾床就睡著了。

    這個點,洛笙早就去美術館了。

    原先裴鳶還打算跟著去。

    算了,美術展能看的東西多,現在去應該也不遲。

    裴鳶簡單洗漱一下,叫來趙曼曦,一起去了美術展。

    趙曼曦沒有午休,很清楚洛笙中午去做了什么。

    看裴鳶這么著急趕過去,便說:“洛小姐是一個人去的。”

    “一個人?”裴鳶果然很在意。

    上午聽見貝蒂·希爾和洛笙約好,她氣得想揍貝蒂·希爾,又想拉住洛笙不讓走。

    沒想到,一中午過后,貝蒂·希爾居然沒有一起去?

    難道是洛笙知道她生氣了,主動拒絕了貝蒂·希爾嗎?

    “貝蒂·希爾呢?”裴鳶試探性地問。

    趙曼曦道:“洛小姐一開始就拒絕了她。小姐,你不會以為洛小姐是答應了她的邀約吧?”

    裴鳶臉上一喜,不答反問:“她去哪個廳看的展?”

    “大概是專門去看你的作品。”趙曼曦猜測道。

    裴鳶眉頭一挑,唇角不自覺勾起來。

    她相信,只要看了那幅畫,洛笙的氣一定會消。

    她很快就會回到莊園的,回到她身邊。

    裴鳶安排道:“時間差不多了,去接她。”

    她們很快就來到美術展。

    展廳里的人已經沒有先前多了,稀稀落落,很容易就能找到人。

    這附近沒看到人,趙曼曦到虛擬環境室門口,找了工作人員詢問,得知洛笙已經離開了。

    “可能先走了。”趙曼曦回到裴鳶身邊,“小姐,你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

    裴鳶看眼手機,撥了洛笙的電話。

    嘟了幾聲,電話突然掛了。

    裴鳶掛斷之后,立刻又打了一個。

    結局依然如此。

    裴鳶抓緊手機,猛地轉頭盯著趙曼曦:“你不是說她一個人嗎?怎么會不方便接電話?”

    “我可以保證,來的時候,洛小姐絕對是一個人。”趙曼曦舉個手發誓。

    可是,洛笙掛了電話事實。

    相處這么久,大家對彼此的性格多少了解一些。

    洛笙那種人,就算再生氣,也不會為此不接對方電話。

    即便她和裴鳶還沒和好,她也干不出拒接電話這種事。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在做什么,會連電話都不接?

    越想腦子越疼,裴鳶按著太陽穴,讓趙曼曦立刻查清楚,洛笙出了美術展之后,去了哪里。

    她們在M國人脈沒有國內那么多,好在有秦黛。

    不到半小時,她們就查到了。

    “果然是貝蒂·希爾干的。”裴鳶眼眸冰冷,差點把手機摔了,“去找她。”

    趙曼曦開車,帶著裴鳶,直奔貝蒂·希爾的地盤。

    貝蒂·希爾住的這一帶,建筑古樸,像公主的城堡。

    她們到時,直接被保安攔在外面。

    不管說什么理由,這些人都不放行。

    裴鳶尋思片刻,說道:“我們來拜訪希爾小姐。昨天和她在池塘聊了荷花,她邀請我們今天繼續。”

    就像是密碼正確一樣,保安們居然放行了。

    傭人帶裴鳶和趙曼曦往里走。

    園子很大,走了老半天都沒見著貝蒂·希爾。

    兩人只得邊走邊觀察地形。

    裴鳶想著,要是貝蒂·希爾強行留著洛笙,她就安排人進來明搶。

    氣話在腦子過了一遍,她們終于來到正廳。

    貝蒂·希爾正在悠閑地喝下午茶。

    然而,她的身旁,根本沒有洛笙的蹤影。

    裴鳶雙手抱胸,走上去,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洛笙呢?”

    “洛笙?”貝蒂·希爾放下咖啡杯,“我是邀請她來這里坐了一會兒,不過她已經回去了。”

    裴鳶馬上給洛笙打了個電話。

    沒通。

    趙曼曦便打給喬言心。

    喬言心正在酒店。

    洛笙是否回去,她最清楚。

    問過之后,很可惜,洛笙根本沒有回酒店。

    不用說,肯定還在這個地方。

    “希爾小姐,洛小姐大病初愈,經不起折騰,還請叫她出來,我們帶她回去好好休息。”趙曼曦客氣提醒。

    貝蒂·希爾悠悠一笑:“你們要帶人回家,怎么找到我家來了?這太沒有道理了。”

    貝蒂·希爾就是咬死了人不在莊園。

    裴鳶和趙曼曦不可能把莊園翻一遍,就只能嘗試交談。

    “希爾小姐,希望你能明白,洛小姐和我們家小姐是婚姻關系。”趙曼曦提醒道。

    這話果然戳中了貝蒂·希爾的點,她揚唇一笑:“婚姻關系又怎么?裴鳶,你非常清楚洛笙為什么和你結婚。她從前不會喜歡你,以后,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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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努力加更!

    第48章 危險

    洛笙會不會喜歡自己,裴鳶根本就不在意。

    只要,那個人留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裴鳶給趙曼曦遞個眼神,然后坐下來。

    趙曼曦拿出平板,把一些照片放貝蒂·希爾面前。

    “這位先生帶走洛小姐之后,洛小姐就失聯了。希爾小姐,據我了解,這位先生是你的人。”趙曼曦嚴肅道。

    貝蒂·希爾瞟一眼資料,毫不猶豫承認了:“他是我的人,我剛才已經說過,我邀請洛小姐來了這里,但她已經走了。洛小姐不接電話,難道不是因為她不想搭理你們?沒記錯的話,洛小姐生病之前,從裴小姐的莊園搬去了酒店。你們吵架,扯到我身上,拿我當你們玩鬧的工具?”

    她這番話倒是有理有據,讓人沒法反駁。

    但裴鳶一向不和別人講道理,她站起來,走到貝蒂·希爾身旁:“這么說,你能讓她接電話?”

    貝蒂·希爾溫和一笑:“剛才我能邀請她來我家里,她自然會接我電話。裴小姐,洛小姐拒接你電話,你要不回家反思反思?”

    “希爾小姐,你最好不是裝的。洛笙那個人,別看她對誰都溫和有禮,實際上,是個內心冷漠的女人。她會拒接我電話,也會拒接你的。”

    希爾拿出手機,立刻打了洛笙的電話。

    為了讓裴鳶她們聽清楚,貝蒂·希爾開了揚聲器。

    傳聲筒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一下一下砸在在場人的心頭。

    這個電話能不能打通,裴鳶和趙曼曦都不清楚。

    裴鳶一方面希望洛笙接這個電話,這樣,她就能知道洛笙是否安全。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洛笙別接。

    否則,就是在告訴裴鳶,洛笙寧愿接別人的電話,也不接她的。

    嘟嘟嘟的聲音像敲打的鼓,震得裴鳶心慌意亂。

    連一向穩重的趙曼曦也坐不住了,低聲說:“小姐,洛小姐是不是真的不在這里?”

    裴鳶根本不能確定。

    貝蒂·希爾喜歡洛笙,不代表洛笙也喜歡對方。

    如果貝蒂·希爾要留住洛笙,洛笙應該能跑掉。

    畢竟,她三番幾次能從自己這里跑掉。

    電話嘟了很久,自動掛斷了。

    裴鳶又擔心又暗喜,對貝蒂·希爾說:“希爾小姐,以后還是少說大話了。誰知道你剛才是怎么邀請到洛笙的,如果她還在你這里,就趕緊讓她出來。不然,我們只好報警了。”

    “裴小姐急什么,洛小姐一時沒聽見很正常。我再打一個。”貝蒂·希爾立刻再撥過去。

    趙曼曦蹙起眉頭,低聲問:“洛小姐會不會出事了?她不是那種故意不接電話的人。”

    這次,裴鳶不糾結了。她希望洛笙趕緊接電話。

    只要洛笙不出事,管洛笙接誰的電話。

    電話嘟了幾聲,居然真的接通了。

    “喂,洛小姐,你在哪里?”貝蒂·希爾趕緊問。

    電話那頭傳來啪的一聲,電話就斷了。

    裴鳶猛地掐住貝蒂·希爾的脖子,厲聲質問:“你對她做了什么?”

    “裴小姐,你確定要對我動手?這里可是M國。”貝蒂·希爾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哪怕是威脅人。

    裴鳶冷笑一聲,加重手上的力道:“洛笙呢?”

    她的力氣雖然比不過洛笙,但是對付貝蒂·希爾,不在話下。

    貝蒂·希爾呼吸不暢,臉色轉眼變得十分難看。

    她的溫和優雅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她半路……半路跑了。”貝蒂·希爾斷斷續續突出真想,“沒來……這里。”

    裴鳶推開她,警告道:“以后再找她,你做的那些事,全世界都會知道。”

    “裴鳶!”貝蒂·希爾捂著脖子,明明呼吸艱難,還是不忘說話,“我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是和我一樣?如果要曝光我,那你自己也逃不了。”

    “洛笙會不會指證我不知道,葉婧小姐一定會毫不猶豫揭發你的罪行。”裴鳶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貝蒂·希爾劇烈地呼吸著。

    本就呼吸不暢,還被裴鳶氣得不輕,她忍著難受,立刻給人打個電話:“剛才怎么回事?”

    電話那頭的人說:“我們剛找到人,您打電話過來,洛小姐把電話摔了。”

    洛笙本來跑了,貝蒂·希爾想借這個電話查一查洛笙在哪里。

    誰知道她的人已經找到了洛笙。

    這通電話,反倒把洛笙的位置暴露給了裴鳶。

    貝蒂·希爾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命令道:“帶去西郊別院。看好她,別讓她跑了,我馬上過來。”

    她掛了電話,立刻叫人趕往西郊。

    這邊,裴鳶也剛從秦黛這里得到消息,洛笙正在西郊。

    她正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她眉頭緊皺,不停地看時間。

    如果貝蒂·希爾先到,又是個麻煩。

    她自己算瘋的,貝蒂·希爾更瘋。

    想到貝蒂·希爾對葉婧做的那些事,她就心煩意亂。

    那些手段,如果用在洛笙身上,她一定會殺了貝蒂·希爾。

    她的臉上瞬間充滿殺意,秦黛和趙曼曦都看見了。

    趙曼曦看一眼秦黛,請她安撫一下情緒。

    秦黛瞥向裴鳶,有點發毛,只得說點話來轉移裴鳶的注意力:“鳶鳶,洛小姐可是能從你這里成功離開的人……”

    裴鳶冷冷地覷她一眼。

    秦黛笑道:“我是說,洛小姐那么厲害,希爾不可能抓得住她,你不用那么操心了。”

    “是啊小姐。”趙曼曦附和,“洛小姐能從希爾的人手里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你別擔心。”

    洛笙是很厲害。

    如秦黛她們所說,她能從希爾手里逃一次,就能跑第二次。

    可是,裴鳶的心就是安定下來。

    她望著窗外倒飛的建筑,揪著衣服暗自憂心:洛笙有沒有受傷,她現在是已經逃了,還是正在和希爾的人斡旋?

    被她念叨的人正在關鍵時刻,突然打了個噴嚏。

    一圈人圍住洛笙,本不想動手,被這個噴嚏嚇了一跳,以為洛笙要先發制人。于是,他們一窩蜂上了。

    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保鏢,一拳一個小朋友。

    洛笙就是再厲害,也打不過這八九個人啊。

    這群人真不講武德。

    她急忙道:“等等,先停。”

    貝蒂·希爾已經交代過了,不能傷害洛笙。

    他們只能立刻停下來。

    洛笙看他們這么聽話,就知道有戲。

    她輕嘆一聲,舉起雙手:“你們人這么多,還打什么啊,我投降。”

    領頭的保鏢站出來說:“謝洛小姐理解。希爾小姐馬上就來了,請你在這里稍等片刻。”

    洛笙點點頭,乖巧地坐下。

    她沒想到,自己挑個藝術家拍照,竟然惹出這檔子事。

    那天在衛生間和貝蒂·希爾的吵架的人,是貝蒂·希爾她舊情人的朋友。

    洛笙以為是舊情人戀戀不舍的戲碼,找上貝蒂·希爾希望復合,沒想到,竟是貝蒂·希爾對人家舊情難忘。

    奈何對方消失得無影無蹤,貝蒂·希爾找不到人,就想出找替身這種蠢辦法。

    貝蒂·希爾的舊情人葉婧是移民,正好和洛笙是同胞。不僅如此,她們長得竟有幾分相似。

    正主跑了,又來了洛笙,貝蒂·希爾覺得這是上帝在眷顧她。

    所以,她便想方設法要留住洛笙。

    洛笙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這書穿的,真是有夠癲的。

    一個裴鳶還不夠,現在又來一個癲子貝蒂·希爾。

    還都讓她給碰上了。

    她怕不是那個天生受氣包圣體。

    洛笙喪喪地靠在沙發上,尋思等貝蒂·希爾來了,好好和人家說清楚。

    她和裴鳶結婚了,這替身一事,無論如何,都不是她能干的事。

    不久,屋外傳來腳步聲。

    洛笙立刻打起精神,準備應付貝蒂·希爾。

    她望著門口。

    她視力好,遠遠就看見好幾個人走過來。

    望著最中間那個女人,洛笙眉眼一喜。

    但她立刻藏起多余的心思,尋找最佳方式逃跑。

    她身邊有好些保鏢,左右和后面各站三個。

    只要看見裴鳶她們進來,這些人一定會最先把她按住。

    那時,她就不好脫身了。

    趁外面的人還沒進來,洛笙得趕緊想辦法。

    她突然站起來。

    保鏢們以為她要跑,從三個方向伸出手,把洛笙按回沙發。

    “別動手動腳,希爾小姐馬上就來了,我覺得穿這身衣服見她,多少有點沒誠意,你們帶我去樓上換身衣服。”

    “等希爾小姐來了再換不遲。”保鏢說。

    洛笙無語:“你是不是傻,等她來了再換,還怎么展示美?你見過誰參加完宴會再換禮服的?快點,要來不及了。”

    領頭保鏢想了想,說:“洛小姐說得對,但是,等希爾小姐來了再說吧。”

    “你們9個人,還真怕我跑了?不是吧,對自己的技術這么沒信心?”洛笙笑道,“希爾小姐也太沒眼光了,等她來了,我就告訴她,你們能力不足,讓她換點有用的人來。”

    領頭保鏢終于被說動了,一行人帶洛笙來到二樓。

    這里是貝蒂·希爾和葉婧的家,房間里放了很多葉婧的衣服。

    洛笙也不介意,隨便拿幾件出來,準備試衣服。

    手放在扣子上,她又停住了。望著幾個保鏢,她問:“你們要看我換衣服?”

    幾個保鏢立刻閉上眼睛。

    “滾出去。”洛笙說,“再不出去,我只好告訴希爾小姐,你們要看我換衣服。”

    只要抬出貝蒂·希爾,這些保鏢總是會乖乖聽話。

    洛笙已經徹底拿捏了這些保鏢。

    關上門,她抱著衣服,迅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樓下,裴鳶她們一行人正加快腳步往里趕。

    她們沒帶人來。

    畢竟她已經交代,情況不對就報警。

    如果帶人私闖民宅,她們也就麻煩了。

    查到希爾打算在這里圈養洛笙,買了很多東西送過來。

    她們便裝成送東西的人混進來。

    裴鳶加快腳步,想盡快找到洛笙,帶她離開這里。

    她心里一著急,腳步加快了,腳步聲也忘了掩飾。

    秦黛拉住她,低聲說:“不要打草驚蛇,萬一讓里面的保鏢發現,對洛笙不利。希爾并不是真的喜歡洛笙,緊急情況下,只怕不會管她的死活。”

    裴鳶立刻放輕了腳步。

    這樣,她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趙曼曦,你去側門看看,有沒有辦法潛進去。洛笙很警覺,只要你進去了,她一定會和你打配合。”

    趙曼曦剛要行動,突然看見二樓窗戶開了。

    “小姐!”趙曼曦拉了拉裴鳶,指著二樓。

    裴鳶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根花花綠綠的長條從窗戶甩出來。

    竟是用很多裙子綁成的長長的布條。

    很快,一頭烏黑的長發甩了出來,隨風飛舞。

    等那布條放到地面,裴鳶才反應過來,無聲跑過去。

    “趙曼曦,要保證她的安全!”裴鳶忐忑不安地命令道。

    說話間,洛笙已經站到窗戶上,抓著繩子往下爬。

    雖是二樓,裴鳶還是不敢放任不管。

    她來到窗戶底下,隨時關注洛笙的動靜。

    幸好也只是二樓,洛笙很快就爬了一半。

    再努努力,馬上就能下來了。

    這時,二樓突然傳來開窗的聲音。

    客廳的窗戶也開了。

    轉眼間,那些保鏢分了幾個下樓,留兩個在上面,進了洛笙所處的那間房。

    他們拿著剪刀,逼迫洛笙爬回去,否則就剪斷繩子。

    裴鳶厲聲道:“你敢剪試試!”

    “動了繩子,就是故意殺人罪,后果你們承擔得起嗎?”秦黛高聲道。

    幾個保鏢一猶豫,洛笙又趁機往下爬了一點。

    兩個保鏢一看,人就要跑了。

    這可怎么和希爾小姐交代?希爾小姐表面上看著溫溫柔柔,折磨起人來,就是個大變態。

    上次有個人因為失誤,讓葉婧跑了,希爾直接把那個人丟去喂野狼。

    現在墳頭的草已經有人高了。

    保鏢一陣哆嗦,再也不猶豫了,直接動手。

    咔嚓。

    剪刀鋒利,布條轉眼就斷了。

    嗖地一聲,繩子被洛笙的重量往下拽,洛笙從半空中摔了下去。

    烏黑的長發隨風飛舞,遮住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洛笙!”裴鳶尖叫一聲,沖向洛笙,伸手去接人。

    她身體本來就弱,就算接到了人,也只會是兩個人一起摔倒。

    但她本能地不想洛笙摔傷,想也沒想就沖上去。

    長發在她眼前甩過去,她不僅沒有接到洛笙,反而因為太著急,沒有站穩,往前面摔去。

    屋里的保鏢也適時沖了出來。

    一時之間,場面極其混亂。

    裴鳶馬上就要摔下去了。

    她本可以伸手去拽身旁的秦黛。

    只要抓住了,她就免于這一摔。

    可是,她沒有伸手。

    她尋思,她倒地上,洛笙就會摔在自己身上,至少,洛笙不會傷得那么嚴重。

    倒下去的那一刻,裴鳶的心終于放松了。

    她任由自己摔下去。

    誰知,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她的腕子被人拽住,身體轉了一大圈,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希爾就要來了,從后門撤。”柔潤的聲音極其冷靜。

    裴鳶睜開眼,發現是自己躺在洛笙懷里。

    洛笙從上面摔下來,不僅安然無恙,還能抱著她跑。

    即便經歷了剛才這樣驚險的局面,洛笙依然非常從容。

    洛笙抱著她,帶著秦黛她們快步往后門跑。

    這個女人,似乎永遠都能這么鎮定。

    裴鳶靜靜地看她片刻,終于意識到自己成了累贅。

    看一眼窮追不舍的保鏢,她取下頭上的金屬發夾防身,然后說:“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跑。”

    “太慢了,浪費時間。”洛笙如實說。

    秦黛:……

    趙曼曦:……

    兩人忍不住腹誹:洛小姐說話還真是直接啊。

    裴鳶垂下眼眸,按著手里的夾子,面無表情地說:“那就把我扔這里,你們走。”

    “他們追上來了,你們還拌嘴,趕緊想想辦法。”秦黛跑得氣喘吁吁。

    話音剛落,保鏢們已經來到身后,伸手來抓洛笙。

    趙曼曦在旁邊,剛想沖過來用身體攔住,就看見裴鳶直起身子,揚手往洛笙肩膀上砸。

    金屬發夾正好插進保鏢手背。

    洛笙一個轉身,踹了保鏢一腳。

    保鏢疼得腦袋發暈,被她一腳踹倒,摔在其他人身上。

    幾個人絆住了腳,洛笙她們爭取到一點時間,一齊快步跑向后門。

    秦黛走前面,趕緊去開門。

    可是,無論怎么擰,鎖都開不了。

    秦黛踹一腳門:“希爾裝的什么破鎖,難道還得鑰匙才能開?”

    她又擰了兩下,鎖一松,開了。

    秦黛大喜:“走。”

    她拉開門,卻猛地頓住腳步,急忙往后退,擋在洛笙她們面前。

    門外走進一個人。

    貝蒂·希爾。

    原來,剛才的門并不是秦黛開的,而是貝蒂·希爾。

    她接到保鏢的電話,聽說洛笙聯合送東西的人跑了,就猜到是裴鳶來了。

    前門有保鏢,她們不可能選擇從那里出去。

    希爾立刻帶人來到后門,把后門鎖上。

    確實只有鑰匙才能打開。

    希爾身后站著二十來個保鏢,緩步走進來,把她們的出路堵死。

    “裴小姐,這里是我家,不經邀請,擅自來這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她把目光轉向秦黛,笑道:“這位是……秦氏集團的大小姐?早聽說你也是畫家。我還以為,咱們這些藝術家都是心高氣傲的,沒想到出了兩位喜歡私闖名宅的,這不是給咱們畫家丟人嗎?”

    “再丟人也比不得希爾小姐,這綁架人的事,做起來還真是順手……”

    趁秦黛和希爾理論,洛笙低頭瞅裴鳶一眼,用手不動聲色地點了點對方口袋里的手機,然后慢慢把懷里的人放下來。

    她走到秦黛前面,對貝蒂·希爾說:“希爾小姐,你要怎樣才肯放了她們?”

    “我為什么要放了她們?我要把她們交到警察局。”貝蒂·希爾說,“當然,你不用去。你是我請來的客人,不算私闖民宅。”

    “那我可以走了?”洛笙問。

    貝蒂·希爾過來牽住她。

    裴鳶冷聲呵斥:“希爾,你別碰她。”

    說話間,洛笙已經利落地躲開希爾的觸碰。

    洛笙說:“我想離開這里,你能讓我走嗎?”

    “那沒辦法了,你和她們一起去見警察吧。”希爾笑道。

    洛笙不解地問:“你不是說,我是你請來的客人嗎?為什么又要把我送進去?”

    貝蒂·希爾走近她:“如果你聽話,乖乖留在這里,那你就是我請來的客人。如果你非要離開,那你就只能和她們一樣的下場了。”

    洛笙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她沉思片刻,問道:“就算你現在把我留下了,我之后也會想辦法偷溜的。那時候,你再想抓我,就沒那么容易了。”

    貝蒂·希爾笑了笑,定定地望著洛笙:“洛小姐,你是在試探我嗎?”

    “難道你以為我不會跑?我看起來像是很喜歡你的樣子嗎?”洛笙迎上她的目光,露出嫌棄的神色,“實話告訴你吧希爾小姐,雖然你和裴鳶齊名,可是,你的作品比裴鳶差遠了。連你這張臉,也比不過她。哦對了,還有你的性格,太假了,實在不討人喜歡,我是絕對不會待在你身邊的。”

    “把洛笙關進地下室,所有門窗釘死,如果人跑了,你們就等著死。”貝蒂·希爾氣得渾身發抖。

    幾個保鏢飛快跑過來,抓住洛笙。

    洛笙立刻阻止:“不用扶,我自己走。”

    洛笙走到裴鳶身邊的時候,扭頭看她一眼,飛快眨了眨右眼,然后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她能感受到,裴鳶一直沒說話,忍得非常辛苦。

    但是裴鳶都按照她的暗示,做好了該做的一切。

    等人帶走洛笙,裴鳶摸了摸口袋,走到貝蒂·希爾面前,冷冷地瞥她一眼:“還不報警?”

    “裴鳶,想跟警察告我的狀?別做夢了,你根本沒有證據。反倒是你們,私闖民宅,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說完,后門被敲響了。

    幾個警察走進來,問道:“誰報的警?”

    “是我。”貝蒂·希爾立刻搶占先機,“她們幾個私闖民宅,還想對我動手。”

    穿制服的人看過身份證之后,確定貝蒂·希爾就是房主,便走到裴鳶她們面前,將她們帶走了-

    貝蒂·希爾這里的地下室,就是個放滿刑具的地獄。

    鞭子、手銬、腳鏈和電擊棒等等,還有各種注射器,也不知是貝蒂·希爾放蕩不羈,還是對方想著用這些東西嚇她,這么多東西,往桌上一擺,兩米長的桌子都放不下。

    地上也到處是。

    真是個實打實的變態。

    這么可怕的變態,想想都害怕,難怪她的舊情人分手了,還找人來罵她。

    洛笙拿起那條腳鏈,看了一會兒,發現上面還有血跡,顯然是用來折磨過人。

    看來,貝蒂·希爾匆忙間,忘了叮囑保鏢把她綁起來了。

    她揚起來,盯著墻角的攝像頭,砸了過去。

    很快,就有人過來。

    讓她別亂來,否則后果很嚴重。

    洛笙攤攤手:“那個攝像頭讓我不舒服,所以我砸了,怎么樣?窗戶都釘死了,還有你們幾個大活人在這,還怕我跑了?”

    保鏢們懶得說話了,免得又中計。

    鎖死唯一的出口,他們繼續在外面留守。

    洛笙把電擊棒插在后腰,拿一副手銬,回到墻角,把手銬打開又鎖上,鎖上又打開,打發時間。

    她現在很擔心。

    她誘導貝蒂·希爾說出惡行,裴鳶成功錄了下來。但是,就怕M國的警察瀆職,不愿處理。

    她必須找機會出去,否則,會被貝蒂·希爾折磨死。

    這一閉眼,很快就到了傍晚時分。

    貝蒂·希爾大概是被什么事絆住了,整個下午都沒出現。

    晚飯直接送到這里來。

    也許是洛笙下午還算乖巧,只來了一個保鏢,剩下的都在遠處守著,沒進來。

    保鏢打開門,撥開那些刑具,把飯菜放在桌上,讓洛笙趕緊吃。

    洛笙應了一聲,右手藏在身后,慢慢走近保鏢。

    趁他不妨,洛笙拔出電擊棒,迅速捅到他脖子上。

    保鏢看他一眼,伸手抓住電擊棒,面不改色地說:“洛小姐,壞的。”

    洛笙瞟一眼他腰上的電擊棒,全新的,肯定有用。

    用來對付她,綽綽有余。

    難怪不綁她呢。

    著實,沒必要。

    洛笙松開手。

    壞掉的電擊棒啪嗒掉地上。

    她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去摸手銬:“不好意思,我以為有用,試試效果。”

    “你跑不掉的,別白費力氣了。”保鏢說,“就算警察來了,也查不到這里。”

    洛笙迅速抓起叉子,捅向他的眼睛。

    人的眼睛受到傷害時,會下意識伸手保護。

    保鏢也不例外。

    瞬息之間,洛笙拔出他腰上的電擊棒,捅向他的心臟。

    在他叫出聲的一瞬,捂住他的嘴。

    望著倒地的保鏢,洛笙收好電擊棒,扒掉保鏢的衣服,換上了。

    她端著餐盤往往外走。

    離開這里之后,她要盡快找到裴鳶,別讓她進去才好。

    ————————

    晚點可能還有一章,愛你們

    第49章 真不生氣了

    國內,裴湘的人得知裴鳶進去的事,立刻打電話通知裴湘。

    林安柏擔心死了,馬上就要安排飛機出國。

    裴湘攔住她,勸道:“秦黛在那邊,你擔心什么?病剛好,別出去一趟又病了。”

    “裴湘,你是不是她姐姐,都這樣了,你還不擔心?”林安柏推開裴湘,自己也站不住,差點摔倒了。

    天氣變冷,她生了一場大病,住了一個多星期院,剛出來就得到這么個消息,擔心得差點又病了。

    裴湘扶她坐好,解釋道:“你哪里看見我不擔心她?一接到消息,我就請張家大小姐去了。她最近正好在M國出差,能盡快幫上忙。”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林安柏拍開她的手,“你想借這個機會,讓張郁然接近鳶鳶。”

    被拆穿目的,裴湘完全不介意。她無所謂地說:“我又沒有強買強賣,只是提供渠道。至于成不成,那不還得看本人?”

    “你真是賊心不死。”林安柏氣不打一處來,“早讓你安然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好好干,非要逼自家姐妹幫你拉大旗,何必呢?”

    裴湘冷笑一聲:“小姨說得真輕松。汪靜華也去M國了,你猜她是去出差嗎?”

    “又去見野男人了?”林安柏咬牙切齒,“這個不知廉恥的死女人。”

    大家都以為,汪靜華只是找了個野男人,裴湘卻清楚,那個女人,是想借助外力,搶裴家的東西。

    她雖然手握這么多股份,但是她自知腦子沒裴鳶好,不一定守得住。

    當初,她提過讓裴鳶一起幫忙,但裴鳶醉心藝術,直接拒絕了她的請求。

    二妹妹又是個傻子,幫不上半點忙。

    只有小姨能搭把手。

    可是,還不夠。

    前幾年,她就一直攛掇裴鳶去相親。

    裴鳶不喜歡經商沒關系,她對象喜歡就行。

    反正裴鳶醉心藝術,對情愛毫無追求,嫁給誰都一樣。

    既然如此,那順便幫家里的忙,有什么不對嗎?

    裴湘對裴鳶是這個態度,對裴詩也是一樣。

    那時候,裴鳶反抗得越來越激烈,差點對裴湘動手。裴湘倒也收斂了一些,不再給裴鳶安排相親。

    只是,她把主意打到了二妹妹裴詩身上。

    傻子不能幫忙沒關系,嫁個能幫忙的就行了。

    趁裴鳶出國參加畫展,裴湘給二妹妹安排了相親。

    裴詩哪懂什么相親,坐了沒兩個小時,這婚事就算定下來了。

    后來,裴鳶回國,立刻把婚給退了,回家把裴湘打了一頓。

    然后,老死不相往來。

    裴湘到現在都覺得裴鳶自私。

    這個家靠她撐著,她想找點助力,有什么錯?

    裴湘一直這樣想著,所以,一有機會,就會想辦法給裴鳶塞人。

    大不了和裴鳶打一架。

    這不,可算讓她逮著機會了。

    她輕聲安撫林安柏:“小姨,你放心,張郁然是律師,一定能幫鳶鳶度過這次難關。”

    說完,她想起汪靜華在M國的事,繼續道:“你派人盯著汪靜華,她知道鳶鳶的事,肯定會去插一腳,別讓她得逞。”

    裴湘點點頭,立刻給M國的人打電話安排-

    西郊別院。

    大晚上,到處烏漆嘛黑。為了不讓人發現,地下室沒有弄太亮的燈。

    洛笙穿上保鏢這身狗皮,其他保鏢還真沒發現她換人了。

    見她出來,那些人催她趕緊去送餐盤。

    洛笙順著樓梯上去,走了好幾層樓,竟然還沒有到地面。

    貝蒂·希爾真想打造一個十八層地獄嗎?

    洛笙真想吐血。

    她病才好,今天抱裴鳶逃跑時,那可是咬緊牙關才撐住,好容易休息一下午,為了逃出來,又消耗掉所有的精力。

    她真的不想再爬樓了。

    好想躺地上先休息一下。

    想歸想,洛笙的腳下生風,比誰都快。

    她一層層往上爬,終于見到來自路燈的光。

    正好趁著還餐盤的機會開溜。

    洛笙出了門,還沒加快腳步,就被人攔住去路。

    保姆走過來,瞪她一眼:“餐盤給我啊。”

    洛笙乖乖送上去,然后往外走。

    “你往哪去?雖然希爾小姐叮囑過,她要什么都滿足,但也不能這么慣著。希爾小姐不在,以看牢了人為主。”看她亂跑,保姆有點生氣了。

    洛笙只能壓低嗓子,用粗啞的聲音說:“我去解手。”

    “懶人屎尿多。”

    罵出這句中文,洛笙才知道這保姆是個同胞。

    應該是貝蒂·希爾請來照顧葉婧的。

    罵完,保姆叮囑道:“解決完趕緊下去,別讓人跑了。”

    洛笙:……

    她找了個衛生間鉆進去,見保姆走遠,趕緊出來,大張旗鼓地往外面走去。

    做這種事,最怕的就是鬼鬼祟祟,更容易暴露。

    只要膽子大,西郊別院就像她的家。

    這樣,誰也不會懷疑她。

    不過,碰到人是在所難免的。

    畢竟她要出門。

    門口保安攔住他,問她跑出來做什么。

    洛笙想起保姆的話,便粗著嗓子說:“那死女人要抽煙,差我去買,煩死了。”

    “家里煙那么多,隨便給她拿一包,跑出去做什么?”保安很警覺。

    洛笙罵道:“那死女人嘴巴刁,只抽一個叫千里江山的牌子。你知道哪有賣嗎?”

    “沒聽過,她會不會想支開你?”保安很懷疑。

    洛笙點點頭,應和道:“這樣,我出去買煙,你再派點人過去,加強防衛。”

    保安覺得這話有道理,就按照她說的做。

    洛笙出去之后,走出一段距離,確定門口的人看不到了,立刻扒掉身上的衣服,藏到暗處。

    沒過多久,她就看見很多車從西郊別院開出來。

    不用說,肯定是去找洛笙的。

    等車都走遠,洛笙準備出來,突然看見兩個人摸過來。

    行動算不得敏捷,唯一值得一說的,就是很謹慎。

    如果洛笙不是躲在暗處,一定發現不了她們。

    洛笙定睛一看,緊繃的肩膀瞬間松垮下來。

    她低頭笑了笑,這才有了點劫后余生的喜悅。

    她扯掉腦袋上的帽子,散下一頭長發,披在背后,轉頭觀察裴鳶和趙曼曦。

    本想逗她們玩一玩,誰知,貝蒂·希爾居然也出現在不遠處。

    幸虧洛笙視力好,老遠就看見了。

    不然,裴鳶和趙曼曦再這么走下去,鐵定撞人家懷里去了。

    洛笙悄無聲息地換了條巷子,靠近裴鳶她們。

    等她們靠近巷口,她伸手一拽,立刻捂住裴鳶的嘴,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趙曼曦穩重,發現旁邊有人,也沒有發生,只是無聲地跟過來。

    她想出手,洛笙低聲叫了一句:“趙助理。”

    趙曼曦立刻停下動作,在她前面停下,靠著墻,觀察外面的動靜。

    “希爾在外面,我們就待在這里,哪也不能去。”洛笙壓低聲音交代。

    趙曼曦點點頭,果然沒有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貝蒂·希爾沒有發現任何動靜,終于走了。

    趙曼曦長舒一口氣,低聲道:“終于走了,小姐,洛小姐,我們回去吧。”

    她扭頭一看,裴鳶靠在洛笙懷里,沒有任何動靜了。

    “小姐她暈過去了。”趙曼曦急忙過去扶人。

    洛笙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外面,根本沒注意。

    聽見趙曼曦的話,抱起人飛快往外跑。

    她們今晚不能再去酒店了,只能回裴鳶的莊園。

    趙曼曦趕緊叫來家庭醫生。

    秦黛早在這邊等著了,所有跌打損傷的藥都準備好了,連接骨醫生都請來了。

    結果……暈倒的是裴鳶。

    “什么情況?”秦黛很迷茫。

    洛笙也有點暈,比劃著說清楚剛才的情況:“我就這么一捂……”

    “不是吧洛笙,你是不是對咱們家鳶鳶心懷怨念,借機報復?故意把她……”

    “別造謠啊我說,我怎么可能害她?”洛笙也有點急了。

    雖說她下手不可能會太重,但是裴鳶嬌弱。肯定不能拿尋常的力道作對比。

    連她自己都懷疑,裴鳶不會真被她給……憋暈了吧?

    秦黛顯然是看危險脫離,看鬧不嫌事大地起哄:“怎么不可能?你急著走,她偏不讓你走。你看,現在又得回到這里,你肯定懷恨在心,對她做點什么實在太正常。哎呀洛笙,我說你啊,實在不想留下你好好說就行,為什么要用這種手段呢?”

    “我有說不留下?”洛笙瞥她一眼。

    秦黛不信:“那你為什么去住酒店?”

    “我就……生氣離家出走不行?”洛笙越說越心虛了,只能說點別的拯救一下,“秦黛,你能不能不要挑撥離間?裴鳶看著就柔柔弱弱的,誰舍得對她動手。”

    秦黛偷偷一笑,還是得理不饒人:“她這么柔弱,你怎么舍得跟她生氣?既然舍得生氣,肯定也會故意不讓人呼吸吧?”

    “我氣早消了。”

    洛笙的話音剛落,身后就傳來清冷卻有些沙啞的聲音:“你……真不生氣了?”

    洛笙回頭,看見裴鳶虛弱地望著自己,模樣有點可憐。

    快步走過去,洛笙扶著她,心疼地說:“不生氣了,你趕緊進去躺著。”

    ————————

    我又來咯

    第50章 第 50 章

    送裴鳶進去休息后,醫生說,她暈倒是因為勞累過度。

    之前能行動自如,是裴鳶強撐著。見到洛笙,那根緊繃的弦松了,她就放心地暈過去了。

    讓趙曼曦幫忙安排好喬言心之后,洛笙獨自坐在床邊照顧裴鳶。

    床上的人看起來非常虛弱,臉色慘白,眉眼耷拉著,累到有些虛脫了。

    裴鳶眼眸微微睜著,盯著她,眼中毫無侵略性。

    洛笙掀掀眼皮,躲開她的眼神:“累了就閉上眼睛。”

    裴鳶沒回應,還是靜靜地看過來。

    看了許久,裴鳶突然開口:“洛笙,這里不好?”

    “沒有不好。”洛笙立刻否認。

    裴鳶垂下眼眸:“沒有嗎?你不愿意待在這里,是為什么?”

    不等洛笙說話,裴鳶自問自答:“你討厭我。”

    “不……”洛笙抬起眼眸,視線轉向裴鳶,“我……不是很擅長討厭別人。”

    裴鳶聽了,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深深地看洛笙一眼,裴鳶許久才說:“留下吧,外面不安全。想單獨出去,就帶上趙曼曦。”

    “謝謝。”洛笙又說,“對不起。”

    這本該只是她和貝蒂·希爾之間的事,不該牽扯到其他人,沒想到,居然害得裴鳶她們進去了。

    實在太不應該了。

    但是,收集關于貝蒂·希爾的證據還需要時間,她現在只能先向裴鳶她們道歉。

    裴鳶忽地凝視她,質問道:“洛笙,你非要和我這么見外嗎?”

    見外,從裴鳶嘴里說出來,好陌生。

    洛笙真有點沒適應過來。不過很快,洛笙就反應過來,捧起她的手,非常認真地說:“這不是見外。你今天這樣幫我,我很感動。我是打心底感激你的,不是客套話。”

    裴鳶卻不管,有些脾氣地抽出自己的手:“你似乎忘了我們的關系。”

    在世人眼中,妻妻之間,榮辱與共。

    發生危險,更不用說,相互幫忙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她們搖搖欲墜的婚姻關系,原本就和世俗的婚姻不一樣。

    怎么能用那些準則套到她們的婚姻里?

    洛笙這般想著,腦子里又冒出今天的各種場景。

    裴鳶那般奮不顧身,是對她不一樣的吧。

    洛笙盯著眼前的女人,仔仔細細地瞧著她。

    目光掃過她疲倦的柳葉眼,心疼之情油然而生。

    洛笙緩緩揚起手,輕輕托住裴鳶的臉。

    等裴鳶看過來的一瞬,洛笙低低地問:“裴鳶,你拿我當妻子嗎? ”

    “洛笙,我……”

    裴鳶的話剛出口,便被敲門聲打斷了。

    她看眼洛笙,轉開頭,從洛笙手心脫離出去,說:“去開門吧。”

    洛笙手心還殘留微涼的溫度,連同皮膚細膩的觸感,撓得她手心有點癢。

    握緊掌心,洛笙起身去開門。

    保姆按照醫生的吩咐,給裴鳶送來藥。

    喬言心也已經到了,看見洛笙好端端站著,懸著的心終于穩穩落回胸腔。

    等裴鳶吃完藥躺下,洛笙就和喬言心出來了。

    秦黛為了明天方便行動,今晚也留宿莊園。

    見她們要商量事,便一起跟過來。

    洛笙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喬言心,一方面是讓她放心,另一方面,是想請她幫忙把情況轉告給一個人,然后把對方接過來。

    “你是說,讓我去接阿姨過來?”喬言心指著自己。

    這個阿姨指的是洛笙的媽媽譚清云。

    書里對她著墨雖然不多,但能看出譚清云是個非常優秀的律師。

    洛笙說:“我媽媽在H市出差,你在那邊待了一段時間,比我熟,接人更方便一些。”

    喬言心還沒答應,秦黛便說:“跑去H市請律師?沒必要吧。張郁然已經聯系我了,她明天會過來了解情況。”

    “張郁然,那是誰?”洛笙不記得小說里有這號人。

    秦黛瞅她一眼,笑道:“她是燕市張家的大小姐,在這邊生意做得不錯,律師干得也不錯,長得也漂亮。”

    “噢。”洛笙和喬言心點點頭,異口同聲,“不認識。”

    秦黛擺擺手:“沒關系,能幫忙就行了。至于你媽媽,還是不要驚動為妙,免得長輩擔心。”

    洛笙和喬言心對視一眼,都同意了。

    不太平的一天終于過去了,大家休整一晚上,終于恢復了平時的狀態。

    只是臉上的神色都不太輕松。

    她們剛得到消息,貝蒂·希爾也找了律師。

    只要M國的警方履行職責,那么,貝蒂·希爾一點勝算都沒有。

    很可惜,貝蒂·希爾早就做好一切準備。

    昨天證據那么充分,貝蒂·希爾也只是被叫去問了一些話。

    無論裴鳶她們怎么說,警方都沒有要查貝蒂·希爾的意思。

    所以,找律師什么的,并不能起關鍵作用。

    主要還是拉大旗。

    用魔法打敗魔法。

    畢竟,裴鳶本來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

    裴鳶瞧一眼秦黛,問道:“人都安排好了嗎?”

    “這你放心,在我的地盤上,必不可能讓你們受這么大的委屈。”秦黛信心滿滿。

    洛笙:……

    這話聽著,倒不像是昨天被追得亂竄的人說出來的。

    不過,秦黛絕對有能力做到。

    昨天那樣狼狽,是因為她和裴鳶一樣,從小就熱愛藝術,不太喜歡玩弄權術。

    秦氏集團勢力遍布M國,秦黛卻沒有借家里的勢力對付貝蒂·希爾。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像她昨晚說的,不需要驚動長輩,徒添擔憂。

    一行人用過早餐,都沒有離開,等著即將登門的人。

    有了秦黛的保證,幾個人的神色都放松許多。

    裴鳶靠在沙發上,纖瘦的手摩挲著腕子。

    今早下了小雨,地面都濕了。

    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氣溫比先前低了很多。

    洛笙回房間拿了件風衣,給裴鳶套上。

    裴鳶捏著衣服,竟有點不領情:“這才什么時節,就穿這個?等會兒還有外人過來。”

    “管誰來,還管你穿什么。”洛笙扯過衣服,非要給她套上,“你堂堂裴家大小姐,誰敢議論你穿什么衣服。別太多慮。”

    不知道怎么回事,裴鳶死活不肯穿上。

    兩人拉拉扯扯,引得旁邊幾個看客捂嘴發笑。

    洛笙掃視她們,目光最終落在秦黛身上:“還笑,過來幫個忙。”

    “算了吧,哪有強迫人穿衣服的。”秦黛不笑了。

    要是別人,洛笙閑得慌才強迫穿衣服呢。

    裴鳶這副身子,穿著露背裝,晚點就能躺床上去。

    洛笙拿來鏡子,放到裴鳶面前:“你自己看看,凍成什么樣了?”

    裴鳶瞥一眼,推開她的手:“沒任何問題。別鬧了,秦黛的人快來了。”

    “別別別,不是我的人。”秦黛立刻否認。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拉住還在忙活的洛笙:“你就別折騰了,鳶鳶今天穿這么漂亮,你給她套件風衣,像什么樣子?可別整活了。”

    洛笙剛抖開衣服,聽秦黛這么說,就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裴鳶。

    裴鳶穿著雪白的露背裝,衣服上有漂亮的寶石,襯得她皮膚瑩潤得發光。

    她的妝容很精致,顯得整個人都很有氣色。

    她今天,確實穿得很漂亮。

    除了參加大型活動,裴鳶仗著天生麗質,平時較少捯飭自己。

    今天這是……為誰打扮這么漂亮?

    洛笙拍拍衣服,收起來,坐在裴鳶身邊,低聲說:“不想穿就算了。你要是冷,就……”

    話沒說完,裴鳶一把握住洛笙的手。

    她說:“取個暖。”

    洛笙不得不懷疑,裴鳶是為了順理成章和她接觸,才穿成這樣。

    想法剛出,洛笙就暗罵自己過分自戀。

    到底為誰穿成這樣?

    總不至于是昨天受到太大刺激,今天得好好打扮一下,換換心情吧?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外傳來保姆和幾個女孩子的聲音。

    秦黛笑著起身:“來了,走,出去看看。”

    喬言心先跟了過去。

    洛笙倒是不好奇這位張家大小姐,只是出于禮貌,決定去外面迎接一下。

    放好風衣,洛笙起身要走。

    身邊的人卻一動不動。

    洛笙笑道:“你可是這里的主人,不去迎接一下?”

    裴鳶坐著不動,抬眸瞧她一眼,懶懶地說:“有你不就夠了?”

    洛笙心口突突跳了兩下,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沖裴鳶不自然地笑了笑,洛笙邁步往外走。

    離開裴鳶的視線,洛笙拍了拍胸口,長舒了幾口氣,這才往門口走去。

    外頭的雨還沒有停,淅淅瀝瀝的,把初秋的燥熱沖刷干凈,換上一層清冷的薄紗。

    洛笙走到門口,一把紅色的傘映入眼簾。

    傘遮住了來人的臉,露出修長的身姿。

    她穿著一件白色暗紋旗袍,款款而來。通身的溫婉氣質,把寒涼的秋雨也暈染成溫和的顏色。

    洛笙暗忖:難怪秦黛要特意強調張郁然的樣貌。

    這樣的人,很難不讓人夸贊。

    站在欣賞美的角度,洛笙很想拍上幾張。

    正當她手癢,耳邊傳來秋雨般寒涼的聲音:“好看嗎?”

    裴鳶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挨著洛笙的右肩,緊緊地靠著。

    洛笙一扭頭,便看見她不太友善的臉。

    “怎么出來了?”洛笙沒接她的話,“外面冷,你先進去等。”

    裴鳶的下巴抵在洛笙肩上,低聲道:“我怕我一進去,洛小姐的眼睛,就掉別人身上了。”

    洛笙:?

    裴鳶這是鬧哪出?張小姐再漂亮,也不會比裴鳶好看。

    何況,今天張小姐來工作,不是來比美的。

    腦回路真是夠奇怪的。

    洛笙無奈地輕嘆,指指自己的眼睛:“裴鳶,要不,把我眼睛挖下來,掛您身上?”

    洛笙無語得很,剛要轉回視線去看張郁然,眼前一暗,眼皮上傳來一陣濕軟的觸感。

    裴鳶輕輕印下一吻,說:“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洛笙已經無語到了極點。

    更無語的是,洛笙發現,裴鳶親她的時候,不遠處的張郁然,正好抬起傘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洛笙尷尬癌犯了,裴鳶倒好,親完之后,靠洛笙身上,神色淡然,若無其事。

    張郁然停在雨中,望著相依的她們,唇角的笑容沒有變過分毫。

    但她并不轉開目光,就這么靜靜地看著。

    洛笙把手藏到身后,拍拍裴鳶,低聲說:“站好。”

    “冷。”裴鳶沒骨頭似的。

    洛笙攬著她的腰,強行把人扶著站直了,然后對不遠處的張郁然說:“張小姐來了,趕快進來吧。”

    秦黛和喬言心這兩個湊熱鬧的也終于舍得開口,招呼著張郁然進來。

    大家坐到沙發上,茶水準備好,本該進入正題,探討怎么解決貝蒂·希爾。

    張郁然卻盯著裴鳶,搓了搓手臂。

    秦黛立刻會意,笑道:“今天氣溫驟降,張小姐,你穿這么少很冷吧。”

    張郁然淺然一笑。

    洛笙順手把身邊的風衣遞過去:“張小姐……”

    衣服剛拿到手上,就被抽走了。

    裴鳶扯過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面無表情地說:“我也冷。”

    然后,她讓保姆再取一件沒穿過的衣服給張郁然。

    接過衣服,張郁然瞥裴鳶一眼,淡淡地道了謝。

    鬧了這么一出,她們的話題終于轉到了正事上。

    雖然才過一天,但是張郁然做足了準備。

    一晚上的時間,已經查清楚貝蒂·希爾在M國所有的關系網。

    她們要做的,就是逐個切斷貝蒂·希爾的助力。

    對秦黛和張郁然而言,這些都不在話下。

    談了一上午,她們已經基本確定了方案。

    張郁然收拾好資料,交給隨行的幾個女孩子,便準備離開。

    洛笙邀請她留下來用餐。

    張郁然對洛笙禮貌地笑了笑,婉言謝絕:“洛小姐的好意我本不該拒絕,不過很抱歉,我不愛吃酸的。”

    丟下這句話,張郁然欠了欠身,便帶著人離開了。

    秦黛在一旁笑成傻子。

    洛笙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無語。

    來到裴鳶身邊,洛笙看見她當寶貝一樣捂緊的風衣,翻了個白眼:“裴鳶,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張郁然不是來幫忙解決貝蒂·希爾的問題嗎?你做出這些幼稚的事給誰看呢?”

    “你不知道給誰看嗎?”裴鳶不答反問。

    洛笙真覺得莫名其妙。

    “張郁然不好看嗎?你都看呆了。”裴鳶眼神冷下來。

    這個人是真會倒打一耙啊。洛笙哭笑不得。

    一上午時間,張郁然的眼睛都長在裴鳶身上了。裴鳶倒好,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

    洛笙真是挺想打開這位小姐的腦子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

    長嘆一聲,洛笙扭頭瞧著裴鳶,盯著她身上的風衣,再看看裴鳶的臉。

    眼睛一眨不眨。

    裴鳶被她這么看著,覺得很怪,開口道:“盯著我做什么?”

    洛笙繼續看她,就是不說話。

    裴鳶托住她的下巴:“到底看什么?”

    “我看得認真嗎?”洛笙問。

    裴鳶蹙眉看她。

    洛笙聳聳肩:“我看傻子也能看呆,一個張小姐算什么。”

    “所以……”裴鳶本來挺開心,回味一下她的話,猛地拽住洛笙的腕子,“洛笙,你罵我傻?”

    洛笙趁她不注意,飛快往房間跑。

    她速度快,跑遠了,還不忘回頭氣裴鳶:“你不傻能做這么幼稚的事啊裴大小姐。”

    裴鳶快步追上去,勢必要按住洛笙。

    一時間,莊園里充滿了歡樂的打鬧聲。

    喬言心驚訝地感嘆道:“裴小姐還有這么活潑的一面呢?”

    “這算什么,她以前比這還活潑。”秦黛笑道,“不過,多虧了洛笙,不然,還真看不到這樣的鳶鳶。”

    喬言心瞥她一眼,為洛笙打抱不平:“這都是你的計謀吧。你明明知道張郁然是為裴小姐來的,卻瞞著不說,讓裴小姐誤會阿笙對張郁然有意思。”

    “張郁然為誰來的還用我告訴裴鳶?”秦黛氣笑了,“你還真以為鳶鳶是在吃醋啊?她是怕洛笙誤會,故意做戲。怪我頭上,還有沒有天理。”

    喬言心將信將疑:“裴小姐很怕阿笙誤會她?”

    “不然呢?”秦黛說。

    喬言心輕聲說:“那就好。”

    至少,裴小姐不會再傷害阿笙了。

    ————————

    哎呀又來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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