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鷹摯狼食
凌晨1點,理論上應該是眾人沉睡之際,就算仍舊有人沉迷于燈紅酒綠,也大多集中在某些特殊區域。
然而,這一晚,鳥取縣某條往常并不熱鬧的公路上,此刻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盛況——路上到處都是車。
若仔細看去,這些車卻大多經歷了慘烈的撞擊,有些車身明明已經出現了嚴重變形,卻仍舊在路上毫無顧忌的行駛著,不斷朝著其中一輛車子撞擊、圍堵過去。
為了趕上那輛黑色的車,落在后面的其他車不斷發生劇烈的碰撞,甚至有些車輛因為劇烈的摩擦,車身上出現了隱約的火光。
即便如此,也沒有見它們停下,不禁讓人懷疑這些車主是不是磕了什么藥,陷入了癲狂。
但若是再認真觀察,又會發現更多奇怪的事,比如——
不少車子里壓根沒有人,這些車子處于自動駕駛狀態。
也有部分車子里倒是有人,但他們臉上表情大多驚慌失措,或茫然懵逼,顯然他們早已失去了對車子的控制權。
后面的車子越來越多,旁邊還有不少車子正試圖超車,將目標黑車控制住。
“組長,情況不太妙!”負責駕駛的公安皺眉提醒道。
諸伏景光自然也看到了,雖然前面的那些車子都被他們的人堵在了隧道入口處,但是,隨著駛出隧道,如同被召喚一樣,陸陸續續又出現了一些車子。
分明都是被人黑入了操作系統控制住了。
除了這些危機外,一些被控制了車子的司機為了擺脫這個狀態,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運氣好一點的躲過了旁邊的車子,運氣不好的,直接被附近沖過來的車子軋死了。
慘烈的一幕讓其他蠢蠢欲動試圖效仿的人都嚇住了。
這些無辜的民眾,同樣會成為他們的軟肋。
蜂擁而至的車子太多了,饒是公安的駕駛水平遠超普通人,面對這么龐大卻毫無思考能力、只為達目的的被控車輛,也是毫無辦法。
更何況,旁邊還有兩個全副武裝的摩托車手,時不時朝著他們放冷槍,雖然沒有對他們造成什么傷害,卻給公安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并不算太熱的天氣,又是在晚上,公安的額頭上卻已經見汗。
他已經預感到,若是再沒有破局的辦法,他們這些人就要被對方困死在這里了。
沒有車子逃跑或追擊,他們能用的就只剩雙|腿,等他們走投無路,敵人再出現,到時候無論是用什么武器,都能將他們輕易滅口。
若是對方狠一點,直接用燃|燒|彈……越想,公安額頭滲出的汗就越多。若是用了燃|燒|彈,這里這么多車子,一旦燒起來,他們插翅難逃!
他們這邊如此,其他人估計情況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他不由看向諸伏景光。
他能想到的,諸伏景光自然也想到了,但他比公安看得更遠。
雖然看似在將他們趕盡殺絕,但仔細看去,又分明給他們留了一條生路。
諸伏景光可不會覺得他們會這么好心,或者這么粗心。
尤其是旁邊那兩位能開槍,卻始終沒有給他們下殺手的摩托車手,更是讓諸伏景光確定了這一點。
他們故意在引導他們去往某個地方。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剛剛傳來的郵件,嘴角微微勾了勾,勾勒出一個冰冷又充滿攻擊的笑容:“既然對方都這么盛情邀請了,那我們不妨跟著它們走一趟。”
公安一愣,意識到什么后,挺直了背脊:“是!”
10分鐘后。
“目標已進入攻擊范圍。”高樓上,始終兢兢業業、習慣性降低著存在感的專業殺手白蘭地盯著瞄準鏡里出現的車輛,在頻道內匯報著最新動態。
哦豁?!
在另一頭早已等待地無聊,甚至生出了偷偷刷小視頻來打發打發時間的基安蒂立刻精神一震,重新盯準了瞄準鏡。
嗜殺的本能讓她頃刻間摩拳擦掌起來:“Gin,我可以開槍了嗎?!”
“再等一下。”開著車繞過隧道的琴酒避開了在隧道內被圍堵的命運,此刻正朝著這邊趕過來,“讓車子把他們困在里面,讓他們插翅難飛。”
從空中俯瞰下去,能看到下方不斷有車輛往這片空蕩的區域匯集。
在經歷了四面八方被圍堵、周圍有摩托車手放冷槍后,諸伏景光三人只能“被迫”進入了這片區域,一到這里,他們明顯感覺到氛圍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他們被大量的車子困住了。
更糟糕的是,上面可能有停車場,不時有車子從上面突破玻璃或圍欄,墜|落,恰到好處地擋住了他們的出路。
他們被徹底困死在了這里。
“狙擊手準備。”琴酒既然讓貝爾摩德使用了那個新研發的系統,自然知道諸伏景光他們這一路都不會好走,他們直接切換了交通工具,此刻正坐在直升機上俯瞰下方的“風景”,“愛爾蘭、庫拉索,給他們一點壓迫感。”
此時此刻,琴酒如同一名戲耍獵物的惡劣獵人,好整以暇地欣賞著這一幕他精心策劃的戲劇。
今天,他必然將諸伏景光的人頭,和那個膽敢窺探組織內情報的老鼠的性命,帶回組織,向那位大人復命。
他就不信,都到這個份上了,諸伏景光還能逃脫得了?
愛爾蘭和庫拉索得令,兩人依舊全副武裝,帶著武器和盾牌,猶如施壓一般,緩緩朝著被困在中間、根本無法動彈的諸伏景光他們接近。
只有庫拉索發現,愛爾蘭似有幾分猶豫。
她借著頭盔和視角的遮擋,偏頭看了眼愛爾蘭,無聲地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愛爾蘭注意到了,但他只是微微移動了下目光。
在身上帶著耳麥的情況下,他們此刻顯然是不適宜說什么的,庫拉索于是收回了目光。
她向來聰明,聯想到這次的任務目標,以及那只被愛爾蘭同樣珍而重之掛在車窗前的金色小獅子,她隱約有了些猜測。
雖然因為自己的身份問題,她再也沒有出現在那幾個孩子面前,但并不表示她沒有在關注他們。
也正是因為這一份關注,讓她知道,那幾個活潑可愛又聰慧的小孩,與今天他們要殺的這個警察關系甚好,尤其是小降谷。
想到步美當時濕漉漉、惹人憐愛的與她道別,以及那幾個孩子純真又熱切的笑容……她頓時深有同感。
沒錯,那么可愛又善良的孩子們,誰能不喜歡呢?
庫拉索不自覺也浮起了一抹笑,幸虧因為頭盔擋著,沒被任何人察覺。
等會兒要怎么才能不動聲色地在琴酒這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放水呢?
庫拉索和愛爾蘭不約而同陷入了相同的思考。
“等等,車里沒人。”恰在此時,白蘭地突然發聲,并給出了這個讓眾人驚愕、也令某幾人放松的消息。
白蘭地皺著眉,他已經盯著瞄準器好一會兒了,之前只看到一群車來了,知道目標進入他們的攻擊范圍了。但也因為車輛太多,多花費了幾秒定位。
好不容易定位完畢,卻沒在駕駛座或副駕駛等位置看到人。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提供的情報又出錯了,又或者自己找錯了車,但一圈看下來,他始終沒有找到目標人物。
要知道,作為一名專業的殺手,他跟已經混成老油條的基安蒂他們可不一樣,每次任務之前,他都會去調查一番任務目標,以及對方的喜好、特長,長相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對于這次的任務目標,白蘭地早就熟悉了。尤其諸伏景光是一名警察,一名優秀的警察,他的外貌并不算什么機密。
除了指紋等生物信息被刻意抹除過,包括他的瞳距,都被白蘭地深入了解過。
但,沒有。
哪個位置都沒有人。
“確定提供的車輛信息是正確的嗎?”他提出了自己的懷疑。
又來了。
琴酒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算是確認了,每次目標是諸伏景光或者赤井秀一時,再完美的計劃都會出現些意外。
他沒有發話,撈起一旁的狙|擊|槍,對準瞄準鏡就向下確認。
在那輛他們跟了大半路,最后因為更換直升機、但仍舊派了兩名代號成員盯著并逼迫他們過來的那輛車上,果然空無一人。
無論是開車的那名司機,還是諸伏景光,又或者是那個除了有點技術看著就體力廢柴的女人,仿佛會消失術一樣,全部不見了。
“搜!”他的語氣陰冷。
因為他的怒氣,伏特加只覺周圍的氣壓一下子就降低了。
他默了默,慶幸自己這次是跟著大哥的,再怎么著,算賬也算不到他頭上。
下方,愛爾蘭和庫拉索還沒等他說話,就已經加快腳步,趕到那輛他們跟了一路的黑車旁,甚至不需要拉開車門,他們就看到,里面沒有任何活人。
前面、后面、后備箱,甚至車子底部,他們兩人都確認了一輪。
沒有。
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嚴肅,實則內心卻是齊齊松了口氣。
……雖然知道接下來他們兩個難免要倒霉了,諸伏景光沒死,琴酒他們肯定又要暴怒了,但隨意啦……跟他們兩個又沒什么關系。
而且,人跑了,還不用他們考慮怎么放水,那幾個小孩也不會哭哭啼啼了,也……也挺好的。
得虧直升機上的琴酒不知道下面這兩個平時悶不吭聲、看似忠心的家伙在想什么,要不然非得一人一顆子彈送他們歸西不可。
“可是……”伏特加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輛車確實是自己開過來的啊。”
而且這輛車可沒有自動駕駛功能,要不然早就被他們控制了。
愛爾蘭看了眼被固定住的方向盤,和卡住油門位置的長條金屬棍,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能屢屢從追殺中逃脫的諸伏警官,腦瓜子就是轉得快,膽子也足夠大。
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還搞這種小動作……偏偏他和庫拉索都沒發現。
——在引擎發動的情況下,只要油門被踩著,車子可不會管它到底是人在開車,還是狗在開車,在油量足夠、前面又沒有障礙物的情況下,車子就會一直跑;至于可能出現的方向問題,也在方向盤被卡住、限制了活動后,迎刃而解。
至于為什么他和庫拉索都沒發現……這不是蜂擁而至的車子太多,又是在夜里,總不能一邊騎車,一邊開槍,還一邊盯著紅外熱成像顯示器吧?
他們又不是什么八爪魚。
要怪只能怪敵人太狡猾啦!
愛爾蘭將看到的情況在頻道內匯報了一遍。
頻道內一時陷入了沉默。
因糟了襲擊而受傷的朗姆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頻道,對于后續的行動一無所知。
遠在咖啡廳里又續了一杯咖啡的貝爾摩德聞言事不關己地挑了挑眉,這次可不關她的事,連波本她都沒有完全告知,更別提是諸伏景光了。
她托著腮,思考著,這次行動要是失敗了……那位大人不知道會怎么生氣,不過應該不會遷怒到自己身上?
要不,干脆找個理由去趟英國避避風頭?正好MI6那邊布局布得差不多了……
離得近一點的琴酒有些不可置信,又身為Top killer,他很快冷靜下來。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下面縱橫交錯的道路,結合愛爾蘭口述的小詭計,琴酒很快找到了突破口。
他冷下眼眸,吩咐了一句:“愛爾蘭和庫拉索,你們兩個立刻離開這片區域。準備投放燃|燒|彈。”
方法好是好,可惜,用這種方法,就注定會露出最大的破綻——既然車子一路都在直行,就表示他們必然開到了這條路上才跳車的。
很遺憾,這條路還不夠長。就算要跑,他們也跑不出太遠。
而他們手上,還有一些人質。
琴酒將森冷的目光定準了部分因為自動駕駛被控制而被裹挾而來的車主們,他們臉上驚慌失措、又迷茫的模樣,看得他嘴角勾了起來。
他看了眼伏特加,伏特加不愧是跟他長久配合的人,立刻意會了他的想法,開始用對講機聯系自己的下屬:“準備燃|燒|彈,動作大一點!”
愛爾蘭和庫拉索聽著頻道內傳來的命令,又看了看那些被困在里面、完全不知道即將被火燒死的人,臉上不由帶出一絲凝重。
愛爾蘭轉了轉眼睛,冷聲道:“何必這么麻煩,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噢!沒錯!Gin,讓我來殺了他們吧!我的狙|擊|槍已經饑|渴難耐!”基安蒂聞言立刻興奮起來。她才不管愛爾蘭和琴酒想什么呢,反正聽到殺人她就激動。
愛爾蘭嘴角抽了抽。基安蒂這個變態。
琴酒立刻厲聲喝止:“基安蒂,愛爾蘭!聽我指揮。”
“嘁。”*2
愛爾蘭故作不情不愿地轉身,但轉身的時候,他又故意露出了自己手里的槍。
很快,有聰明的、又不想死的,似乎終于意識到了眼下是他們最好的離開時機,悄咪咪打開了車門,彎著腰從車里下來,匍匐前進。
愛爾蘭和庫拉索默契地假裝沒看見,頭也沒回地往外走。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尤其是愛爾蘭和庫拉索手里的槍都沒有隱藏,在面對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再蠢的人都會變得精明一點……正常是這樣的。
不過不出意外的話,意外發生了。
有人眼看著別人悄悄溜走,自己卻毫無辦法,不得不大聲喊叫了起來:“救命!救救我!我的腿被卡住了!求求你們,帶上我一起走啊!”
“……”包括愛爾蘭和庫拉索在內的人,都被這一嗓子干沉默了。
琴酒、伏特加等人的目光立刻移了過來。
“呵……”
琴酒輕笑一聲,剛想說什么,直升機卻忽然晃動了一下。
有什么東西劇烈地撞擊在了引擎上。
「警告:前旋翼引擎損毀,前旋翼引擎損毀……」
直升機上的人俱是瞳孔一縮,怎么會?!
他們根本沒有感覺到武器攻擊!
琴酒敏銳偏頭,卻見落地的是一顆……正在滋滋冒著熱氣的網球。
網球?!
普通的網球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威力?將引擎給撞毀?
他有些不敢置信,瞇著眼睛尋找起其他武器,卻一無所獲,他最終不得不相信,攻擊他們的,正是剛剛落地的那顆網球。
他取來狙|擊|槍,準備找到那個偷襲的人,好好給他個教訓。
只是,不等他瞄準,他的直覺再次發動了效果。
他猛然偏頭,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射來的子彈。
子彈擦著他的臉頰,擊穿了旁邊的座椅,最終帶著依舊迅猛的力道和熱度埋入機艙壁上。
與它一同落地的,還有屬于琴酒的一縷銀發。
琴酒看也不看,一雙墨綠色的眸子比之前還要鋒利,順從本能和直覺,直勾勾地盯著子彈射來的方向。
“赤井,秀一。”他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同樣深惡痛絕的名字。
被念叨著名字的男人卻遺憾呢喃:“真可惜。”
第112章 鷹摯狼食
帶著灼熱的痛感在幾秒之后越發的明顯。
這枚從遠處射來的子彈毫不含糊的擦過琴酒的眼角,險些傷到他的眼睛。
如果不是敏銳的直覺,不是平日里從未放下過的自我鍛煉,此時此刻,子彈怕是要從眼睛穿過,腦漿迸裂了。
就在旁邊的伏特加被嚇了一跳,他當即緊張不已地扶住了扶手,又慌慌張張去找發起攻擊的人。
反而是被子彈擦破了臉頰的琴酒毫不在意地伸出手指擦了下,就不再管仍在沁出鮮血的傷口。
因為在半空中,又開著艙門,琴酒的長發和風衣被風吹得烈烈作響,他卻巋然不動,單手取過狙|擊|槍,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赤井秀一的所在地,對上了那雙墨綠色的瞳孔。
兩雙同色系、又同樣鋒利的眸子隔著瞄準鏡遙遙相望,明明隔著一大段距離,卻仿佛迸發著四濺的火花,讓旁邊的伏特加都感覺到了那種肅殺感。
赤井秀一。
果然是你!
雖然這次的計劃準備清理的是日本部分的目標,但既然FBI非要插手……殺一個也是殺,殺幾個也是殺!
正好徹底清理一下通緝榜。
琴酒緊盯著赤井秀一,手指扣在扳機上,毫不猶豫按了下去。
這次他們故意對外泄露了半真半假的名單,就是讓可能潛藏在內部的老鼠引來諸伏景光等公安。為了對付他,他們這次可是舍了不少老本的。
沒想到成果斐然。
不但引來了諸伏景光,連赤井秀一都出現了。
看來,那只潛伏著的老鼠,人脈還挺廣啊。
琴酒瞇起眼,盤算了下現在手頭能用的人。
除了朗姆那個沒用的已經撤離了,自己手頭還能用的還有在場的這幾名代號成員,用來對付這幾個人,理論上綽綽有余。
不過考慮到這次行動的成員內有人叛變了,或者,混入了老鼠,他決定下手狠一點。
“燃|燒|彈準備好了嗎?”琴酒依舊盯著瞄準鏡里的那個男人,問的卻是旁邊的伏特加。
“準備好了!大哥,是現在投放嗎?”
“投放。另外,下面那棟樓也不要忘了扔幾個。”他的目光一瞥,瞥向之前網球襲來的方向,“還有,白蘭地、基安蒂,你們分一個人出來,給我盯著這棟樓里跑出去的人。”
這棟樓是座被廢棄的爛尾大樓。
資金斷裂后,爛尾樓出現在哪里都不稀奇。
原本將這里當做狙擊點時,他們已經提前將這里排查過一遍了,沒想到,還是被人混了進去。
來都來了,那就干脆都留下吧。
無論公安和FBI一起出現是巧合,還是聯手了,這次,他都要讓他們的人有來無回。
“是!”
琴酒的命令剛下達,赤井秀一那把槍的冷卻時間已經到了,子彈再次激射而來。
琴酒偏頭避開,同時反手又是一槍。
哪怕身在因為失去了一個引擎而晃動不已的直升機上,哪怕狂風大作,琴酒握著狙擊槍的手已經很穩,在心里飛快計算過風速與角度后,子彈精準朝著赤井秀一射去,精準度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通過瞄準鏡,琴酒能看到赤井秀一噙著的那抹笑容有多愉悅,仿佛他早就在期待這次的交手了。
呵!
那就……如你所愿。
這邊槍聲接連作響。
基安蒂在驚了一下后,鎮定自若地調轉了槍口,盯上了樓道口。
伏特加都準備用燃|燒|彈了,那群被困在車里,或者準備逃跑的人對她就徹底失去了吸引力。
還是看看樓里到底藏了幾個人來得有趣,說不定還能殺幾個人呢。
至于琴酒和赤井秀一……嗨呀,曾幾何時,她第一次見到有人膽敢偷襲琴酒時也是很驚訝的,雖然當時開槍偷襲琴酒的人是諸伏景光,但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有很大的區別嗎?
反正都是在他們內部追殺榜上的TOP1啦。
現在的基安蒂已經不是以前的基安蒂了。
她已經是見過世面的基安蒂了。
不就是琴酒和赤井秀一對狙嘛,小事。
除非兩個人之間死了一個,否則已經不能激起她的興趣了。
與基安蒂的冷淡不同,還算是新人的白蘭地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
他透過瞄準鏡,看著這兩人你來我往、童叟無欺、毫不做作的中門對狙,差點舍不得移開眼,但同時,他也有一絲絲的疑惑在緩緩升起。
這兩個人……這么剛的嗎?位置都不換一下、掩體也不找一下的嗎?
身為殺手、謹遵低調原則,從來打一槍就換一個地的白蘭地大為震撼,并陷入了對自己原先認知的淺淺懷疑中。
是他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嗎?原來可以這樣坦蕩蕩的直接中門對狙的嗎?
沉思了三秒,白蘭地放棄了思考。
在基安蒂已經在盯著樓里的情況下,他原本是打算輔助下琴酒的,不過看來并不太需要……
于是,他調轉槍口,準備看看其他地方是否需要自己支援。
——雖然原本是準備來殺傳說中的通緝榜榜一(之一)的,但人失蹤了欸,另一個并列第一的已經被琴酒盯上了,那應該就不需要他了……
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他決定花點時間去找找初始目標。
他不禁感慨起來,這組織就是好啊。就算追殺目標失敗,也基本不會懲罰他們。比他之前待的地方好多了,活該他跳槽啊!
看著看著,他的動作一頓,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剛剛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孩?
在這棟廢棄的大樓中?
流浪兒?
他握著扳機的手指有些頓住。
雖然他是殺手,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殺啊。
尤其這種一看就無辜的小孩,殺了也沒啥意思。
他有些猶豫,想提醒下伏特加等人,但想想對伏特加、琴酒以及基安蒂這三人的了解,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三個人可從來不會在意殺的到底是老人還是小孩,只要礙了他們的眼,他們就會痛下殺手。
尤其還被他目睹了今天的這個槍戰、殺人現場。
反而是愛爾蘭和庫拉索,白蘭地直覺這兩個人有些不太一樣。
不過他跟他們也沒什么交際。
正當他陷入短暫的糾結時,下一刻看到的一幕,讓他瞳孔地震。
一顆幾乎要冒出火焰的網球,隨著小孩纖細的手臂用力,如同迅猛的子彈一般,朝著直升機方向轟了過去。
……轟·了·過·去。
沒有夸張。
因為下一刻,直升機仿佛被炮彈擊中一樣,猛烈晃動起來。
通過耳麥,白蘭地還能聽到琴酒他們那邊傳來的警報聲「機身遭到破壞,建議盡快降落……」和機長慌亂的聲音:「大人!飛機快支撐不住了!」
白蘭地倒吸一口氣。
Wow!這年頭的小孩都這么厲害的嗎!
網球原來有這么大的威力嗎?
白蘭地覺得自己今天不是來執行任務,而是來打開眼界的。
然而,這似乎只是個開始。
那枚網球的攻擊仿佛是發起進攻的信號,兩枚子彈從不同的方向呼嘯而至,又近乎同時抵達。
一枚精準擊中琴酒的狙|擊|槍瞄準鏡。
一枚準確命中伏特加的右臂。
伏特加被沖擊力擊得后退幾步,手里用來與下屬溝通的對講機一個不穩,從手里跌落,一路從直升機上砸落到地面,摔成粉碎。
他驚愕地捂住自己受傷的右肩,豁然抬頭。
他身側的琴酒同樣往后倒退一步,但這一步并不是被子彈沖擊的,而是他直覺后退的,因此他比伏特加更快地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的眸底一片陰翳,盯著被貫穿再也不能用的瞄準鏡,如果不是他后退了一步,剛剛那一槍何止是會擊碎瞄準鏡,八成會直接洞穿他的眼睛、他的腦袋吧。
赤井秀一。
琴酒冷聲吩咐道:“升空。”
“白蘭地!”
“收到。”看了一出震撼戲碼的白蘭地收到指示后,立刻收斂了心神,朝著另一枚子彈射來的方向鎖定。
黑暗中,一道身影隱隱出現。
“諸伏景光!”
他果然還在這里!
白蘭地精神一震。
他還記得調查過的資料,上面提到了他多難纏,沒想到自己加入組織后,出的最大的任務,竟然是警方的優秀警察。
回頭自己通緝令上的懸賞金不會因此提高許多吧?
“果然是他。”琴酒冷哼一聲,“你的燃|燒|彈呢?!”
“已經讓人投放了……”
伏特加此刻已經有些暈乎了。
先是諸伏景光,又是赤井秀一,現在又是這兩人聯手。
怎么會……他是說,怎么可能?!
這兩伙人竟然真的聯合起來了……伏特加想到難殺的諸伏景光和同樣難殺的赤井秀一,就不由一陣頭痛。
這兩個人本來就詭計多端,前段時間這兩方還各干掉了他們的一大波人馬,其中還有幾個代號成員,其他的雖然都是底層的小嘍啰,可那也是他花錢招進來的啊!
這次又來……伏特加只覺一陣胸悶。
雖然他的對講機摔壞了,但他之前的命令已經下達了,而且要是想聯系下屬,他也還有別的方法。他在劇烈的晃動中,盯著下方,他已經看到有人抱著燃|燒|彈準備投擲了。
他稍稍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給諸伏景光他們一次狠狠的震懾!
要怪,只能怪他們這段時間的動作太大,對組織的發展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連向來謹慎的boss都忍不下去,開始啟動這次的清理計劃了。
伏特加捂著劇痛的肩胛,還不等他看著下面笑出來,一陣巨大的轟隆聲,伴隨著強烈的光亮,哪怕他們此刻已經再次比之前的高度又高了幾米,依舊沖擊著他們的聽力和視覺。
伏特加下意識扶住了旁邊的扶手,抵抗著這股噪音和強光。
閃|光|彈?
不,不對!
雖然有些相似,但細節上似乎又有些對不太上。
他下意識去看了眼自家大哥,卻見他微微皺著眉,哪怕失去了瞄準鏡,他依舊逆風射出了一枚子彈,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強光和巨震的影響。
伏特加感覺欽佩的同時,又勉力低頭向下張望,只見原本還能透過月光看清的地面,包括他的那些下屬,和不知是死是活的那些車主,此刻已經完全被濃重的煙霧籠罩。
失去了對講機,又是在半空中,遠離了沖擊中心,伏特加勉強能聽到下方傳來的哀嚎和作嘔聲。
“?!”伏特加有些驚愕,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震蕩彈?!”
他表情凝重,如果是震蕩彈,那他下面的這些人,暫時是指望不上了。
是諸伏景光還是FBI?或者這兩方在打配合?
難道這兩方早有準備?
此時此刻,伏特加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次行動說不定又要損失一波手下了。
明明是大好的形勢……
琴酒瞇眼,不需要繼續觀察,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撤離!”
“啊……”基安蒂有些不甘心。
今天的她,又是一槍都沒能打出去!
氣!
但她還是不甘不愿地飛快拆下自己的狙|擊|槍。
琴酒都說撤退了,再留下去,恐怕他們就要倒霉了。
雖然她沒有看到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但剛剛震蕩彈的效果她算是體驗到了。心知敵人是在將計就計的她,果斷撤離。
赤井秀一盯著他們,趁機再次送上了一枚子彈,子彈呼嘯著,命中了琴酒所在直升機的螺旋槳,看著對方已經升空了的直升機開始劇烈抖動,最終晃晃悠悠、跌跌撞撞向下跌落,他不由露出愉悅的笑容。
他又看了眼另一枚子彈射來的方向,眼底也帶上了一絲笑意:“這算是難得的威士忌復活之夜嗎。”
他呢喃著,又有一絲遺憾。
可惜……那個總喜歡跟他抬杠、斗嘴,似乎永遠看不慣他的家伙不在了。
想起對方遺留下7歲左右的孩子,赤井秀一眼底的惋惜之色更深了幾分。
但他向來是個理性的人,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再次抬頭看向了廢棄大樓的方向。
剛剛那枚網球和震蕩彈的配合打得可真好,真的讓他有種無比順暢的感覺。
會是誰呢?
琴酒在飛機的劇烈抖動中依舊穩如老狗,身體似乎都不帶一絲晃動的。哪怕是不得不撤離,臉上也沒有絲毫的狼狽之態。
不但如此,他還極為冷靜地想好了下一個反擊的計劃。
身為一個合格的人體移動武器庫,他隨手一撈,就從風衣后撈出了幾組金屬彈,在直升機的晃動中,分別對準集中的車輛和廢棄的大樓扔了下去。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離得遠,他一時奈何不了他們,但近在咫尺的幫手,他還是可以帶走的。
退一萬步,就算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有能耐將它們在半空中擊落——且不說他們能不能同時擊落這么多手榴彈,他還在每組里面都夾雜了炸|彈,只要手榴彈的碎片擊中炸|彈,或者炸|彈落地,將他們帶來的燃|燒|彈引爆,這里瞬間就會炸成一片火海!
這么多的車,都將化為現成的“炸|彈”,足夠將這棟樓全部炸平。
至于躲在里面放冷槍的人,都將在下一刻尸骨無存。
既然設了這個局,又曾經在之前的交手中吃過虧,琴酒當然會吃一塹長一智。
說起來還要感謝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之前給他吃過套路,現在他當然也要給對方還上一份“禮”。
琴酒扶著扶手,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一切,嘴角牽起一絲弧度。
能在這種危機的時刻還能送上這么默契的助攻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諸伏景光,以及赤井秀一。
好好感受下重要的人死去帶來的痛苦吧。
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帶來的。
第113章 鷹摯狼食
提問:不同質量、不同體積,不同類型的幾款彈藥,從100米高度的空中落地,需要多少秒?
如果是平時,諸伏景光或許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但此時此刻,看著有著夜色掩護、毫不起眼,卻絕對殺傷力十足的雙色混合彈藥從琴酒手中落下,他只覺瞳孔巨震。
哪怕是在深夜,他依舊看清楚了,那根本是不同類型的彈藥各自成組!
以他對琴酒的了解,這種時候他笑得那么囂張,必然是設置了陷阱。
他又會有什么陷阱?
只要看著下面那成片成片被刻意堆積過來的臨時“停車場”,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只要那幾組彈藥落地,那片區域必定會化為一片火海,屆時,那些車身上的油箱都將讓它們化為天然的巨型炸|彈。
諸伏景光根本來不及思考更多,本能地已經出擊。
他絕對不能讓這幾組彈藥落地!尤其不能讓它們落在“停車場”位置!
而唯一能暫時阻止它們的,只有在空中提前引爆它們。
——盡管,這可能正是琴酒的陰謀。
但諸伏景光不得不照做。
子彈從槍膛射出,帶著他的決意,以每秒800米的速度,沖向了半空中的彈藥。
下一秒,受到攻擊的手榴彈在空中炸開,彈開的金屬碎片四散開來,一部分帶著高熱緩緩落地,還有一部分沖向了旁邊的炸|彈,巨大的沖擊力,讓炸|彈瞬間爆炸,在空中燃起兩大簇巨大的“煙花”。
——無獨有偶,赤井秀一同時出手了。
只是鑒于射擊的角度,他們并沒能改變它們的高度,只在位置上出現了些許的偏移。
但不多。
“煙花”的接連綻放讓這片原本荒廢的區域頃刻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然而這些“煙花”與尋常的煙花比起來,更加危險、更具沖擊力。
琴酒一手扶著把手,在搖搖欲墜的直升機上俯視著這“煙花”帶著大團大團的火光墜落,嘴角牽著一絲興味的弧度。
他就知道他們會出手。
可是出手了又怎么樣?
看著吧,這些煙花落地后,必定會帶來更大的“驚喜”。
開槍的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不知道嗎?
他們當然知道。但他們又不得不這么做。
若是不在空中提前引爆它們,任由它們直接落地,帶來的威脅更大、更可怕。
——這正是琴酒的陰謀。
琴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到此為止了。
就算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聯手了,就算還有一個一直躲在后面用網球偷襲的人也跟著出手……那也止步如此了。
畢竟,他扔下的可不止兩組彈藥。
其中大多是對著“停車場”炸過去的,也正是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聯手解決的那兩組。
還有幾組,分別對著手下帶來的□□位置,以及廢棄大樓去的。
就算他們連射,也不可能全部處理完。
他們必然會有所取舍,比如,放棄廢棄大樓附近的那幾枚。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
看著空中接連炸開的“煙花”所在的位置,琴酒就知道,這兩個人已經做出了選擇。
——比起救廢棄大樓內的人,他們選擇優先引爆扔往“停車場”的那幾枚彈藥。
以他們的能耐,確實有可能把炸彈和手榴彈全部提前引爆。
但是,炸彈們墜落的時間是一致的,他們優先處理了炸彈,就必然來不及處理那幾枚扔到他們同伴那邊的彈藥了。
真遺憾……那幾枚他可是特意留出來,加大了很多劑量的呢。
炸毀一棟樓應該綽綽有余吧。
他將目光投向了那棟已經被舍棄的大樓,又冷漠地收回了視線。
雖然到死都不知道藏在里面的人到底是誰,不過不重要了。
他的同伴已經為他做出了選擇,死人也不需要讓他記住。
正當他準備回到機艙,眼角余光看到的一幕卻讓他瞳孔一震。
只見原本已經向下墜|落了一段距離的炸|彈和手榴彈,在下方猛烈的沖擊下,竟然朝著他們直升機的方向沖了回來!
下一秒。
“轟!”
巨大的沖擊波將他們的飛機瘋狂晃動了起來,本來就搖搖欲墜的直升機開始失去控制。
刺耳的警報聲連同機長顫抖的聲音一起響起:“大人!不好了!我們要迫降了!”
琴酒咧開一個陰森的笑容:“盡量往外面迫降。”
他可不想被自己設計的“煙花”炸死在這里。
他目光森冷地盯著廢棄大樓的方向。
是他小看了這個一直躲在下方之人的膽識和果決程度了。
直升機不斷地向下墜|落。
與它一同墜|落的還有那些大團大團的火光。
盡管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已經將它們提前引爆,但上面的火焰卻沒那么容易熄滅。
它們被風吹拂著、散落著,最終,依舊有不少緩緩落在了車輛周圍。
萬幸的是,由于沒有被炸|彈和手榴彈的直接沖擊,這些火焰暫時還沒有引起車輛劇烈的爆炸。
但只要外部持續受熱,再加上一點點小小的火星,成片成片的爆炸終將會到來。
因為遭到的連番攻擊和沖擊,直升機的功能缺失的越來越多。
機長極力控制,也只能讓飛機盡量降落在寬敞一些的、足夠讓他們逃生的區域。
機身不斷擦過周圍的建筑和樹木,終于轟隆墜地,雖然“尸骨”留存了下來,但關鍵功能大幅損壞,機頭機身都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若不是他們跳傘及時,怕是要機毀人亡。
機長看著不遠處直冒煙的直升機,仿佛痛失所愛一般眼含熱淚。
也不知道到底是后怕多一點,還是惋惜多一點。
“幸運”的是,他很快就不需要糾結和惋惜了。
一顆又一顆金屬彈滴溜溜朝他所在的位置丟了過來,缺乏戰斗經驗的他眼睜睜看著那東西炸開。他立刻體會到了他“同事們”之前體驗到的惡心與暈眩,瞬間失去了抵抗之力。
瑪德……寧可殺了他也不要用這么惡心的手段啊!
他暈暈乎乎間在心里怒吼。
同樣在附近的伏特加和琴酒,當然也遭到了這一波震蕩彈的攻擊了。
而且與當時在飛機上只在極限范圍內遭受的攻擊不同,這次是正面的、近距離的攻擊,饒是琴酒也在這樣的攻擊下頭暈目眩起來。
“警察/FBI!”
“放下武器,舉起雙手!”
作為投擲武器的一方,公安和FBI們當然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的,他們提槍就將三人團團圍住,嘴里喊著常用的口號,鑒于琴酒的威懾力,他們并沒有立刻沖上去抓人。
琴酒輕嗤一聲,手里握著伯|萊|塔,果斷開出兩槍,一槍對準自己,一槍對準警方,趁著以疼痛短暫遏制自己暈眩的方法還奏效,警察和FBI又被短暫鎮住的機會,他反手投出幾枚煙|霧|彈,在煙霧將所有人的視野統統遮蔽時,拽住伏特加就急速向外撤離。
“可惡!追!”
這一頭,FBI和公安們開始了追擊。
另一頭,仍有一部分諸伏景光帶來的公安留在原地嘗試補救措施。
高壓水槍開始運作,將落到地面上,仍在燃燒的火苗撲滅,至于已經將車子點燃的,距離近一點的,他們還能強行打開一部分車子的后備箱,取出專用的滅火器滅火。
但距離更遠一點的,一方面是車子都擠在了一起,他們很難靠近,另一方面則是由于高壓水槍的距離不夠。
盡管他們很努力,災難還是如同琴酒所書寫的劇本一般,開始了。
所有人不得不往后撤離幾公里。
外部有著熊熊燃燒的明火,內部的汽油已經受熱揮發,到達一定的溫度和濃度時,爆炸發生了。
第一輛汽車被引爆,緊接著就是第二輛。
如同連鎖反應一般,爆炸接二連三開始了。
在現場被困了這么多車輛的情況下,這場爆炸注定會持續許久。而疊加了這么多車輛的爆炸,也終究讓這里變成了大型的災難現場。
眾人已經預料到,等一切結束后,這里甚至將形成一片大坑,短期內,寸草不生。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之前采取的滅火延時策略還是成功了一部分的,至少,那些被裹挾而來的車主們擁有了更多的逃亡時間,大多成功脫離了爆炸區域,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盡管如此,公安和FBI們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
收到撤退命令的愛爾蘭果斷和庫拉索分道揚鑣。
“我先走了。”他語氣無比自然地跟庫拉索道別,然后摩托車一轉,飛速離開了這里。
庫拉索面無表情地目送他離開,同樣騎上了自己的摩托車,離開了這里。
5分鐘后。
已經分道揚鑣、并親眼確認對方已經遠離的兩人,又再次在廢棄大樓附近見到了彼此。
熟悉的車,熟悉的人。
相似的時間,相似的地點,相似的目的地。
沉默。
有些尷尬的沉默。
即使隔著頭盔,他們也萬分確認,彼此看到了自己,但是某種倔強與默契,又讓他們裝作沒有看到彼此。
兩人一前一后朝著共同的目的地駛去,仿佛真的只是巧合路過。
但這一刻,他們又分明對彼此的目的有了數,也更確認了對方和自己一樣,都看到了那個孩子。
——至于他/她有沒有看到那個金發小孩同時揮動三枚網球,將下方的炸彈和手榴彈送回去的一幕……他們就有些不確信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都確認了另一個重要的一點,他/她對那個孩子沒有惡意。
只要確認了這一點就夠了。
兩人將摩托車停在距離廢棄樓有一段距離的位置,悄悄潛行過去。
一路上果然看到有不少穿著便衣的警察,還有幾名操著英語的白人。
FBI和日本警察……或者公安,果然合作了。
雖然以他們兩人的身手可以強行從這么多人面前沖過去,但他們并沒有選擇這種粗暴的手段。
一旦被人發現反而會被糾纏,純純浪費時間。
愛爾蘭與庫拉索選擇繞幾步路,悄悄從側面進去。
然而,沒走兩步,他們又看到一輛車帶著一群人朝他們的方向突突突沖過來,唬得兩人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不得不再次減弱了自身的存在感。
等車子從他們前方遠遠擦過,看清他們身后的人,愛爾蘭才確信,原來這群人是追著剛剛開著(大概率是從別人那里搶來的)車跑遠的人去的。
至于那兩個人……
優秀的動態視力讓兩人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認出了剛剛車里的人的面容。
“是琴酒和伏特加吧?”庫拉索用氣音道。
“……嗯。”愛爾蘭同樣用氣音回道。
還真是稀奇啊……
又稀奇又好笑。
于是兩人維持著潛伏的姿勢,毫無同事情地任由警察們被琴酒他們引開。
Nice!
Good Job!Gin!
哐哐哐一陣動靜后,這里短暫的恢復了安靜,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廢棄大樓里。
沒有交流,但兩人都朝著之前看到小孩的方位摸索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踩著臺階,避開可能出現的警察,兩人分頭尋找著不知為何出現在這里、此刻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的小孩。
他們沒有交流,內心雖然有著相似的疑惑,但出于某種直覺,此刻兩人并沒有繼續深究。
“哇,今天被坑慘了。”有隱約的說話聲帶著調侃,快速朝他們靠近。
“本來就讓你別來的……”回答的是一道帶著一絲稚氣的童音。
“那怎么行,這種場合我這么英俊帥氣的人怎么可以不登場!”
“是是……”
“你真是太敷衍了,透醬!”
“快走啦,Hagi!”
“是Hagi叔叔……”
“好的,Hagi醬。”
“是叔叔。”
“好好,Hagi醬。”
“……”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伴隨著斗嘴聲漸行漸遠。
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人來過。
因為聽到他們腳步聲而躲起來的愛爾蘭和庫拉索直到他們離開,才再次出現。
不過既然他們要找的小孩已經出去了,他們自然也不會在這個危險的地方繼續停留。
離開的時候,兩人依舊沒有交流,仿佛他們沒有回來過。
更沒有見過彼此。
但是,心里的那絲疑慮,卻漸漸浮出了水面。
——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這里,會有萬分之幾的可能是巧合?
跟他能精準使用、又勢大力沉的網球有什么關系嗎?
比庫拉索知道更多一些的愛爾蘭腦海中更是浮現出之前攔截諸伏景光時,在他面前一閃而過的金發小孩。
以及過往種種。
敏捷的身手,冷靜的姿態。
這個小孩……真的可能只是普通的小孩嗎?
愛爾蘭又不覺想到了如今成為了7歲小孩的工藤新一。
小金毛他,該不會……
第114章 鷹摯狼食
這份疑惑,只在愛爾蘭心底轉了一圈,就被他壓了回去,就連同樣可能產生了懷疑的庫拉索,他也沒有與她聊起。
總歸人安全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騎上了自己的摩托車,一路風馳電掣,回到了自己的停車場。
在偏頭瞥見自己車窗前掛著的那只可愛的、金燦燦的小獅子時,他不自覺盯著它發了會兒呆,之后,如同被驚醒了一般,遲疑著將它取了下來,仔仔細細確認了幾遍。
沒有異物,也沒有被拆過的痕跡。
也對,這東西還是自己親眼看著他們買的,又是在游樂園里,怎么可能會被做手腳。
而且如果真的有監視、監聽設備,這么久了,估計自己早就被人抓起來了。
他這么想著,原本準備將它繼續掛回去,但猶豫了會兒,還是暫時將它放在了一旁的收納盒里。
*
“透醬,你認識這兩個人?”萩原研二在目送跟著他們從廢棄大樓中出來的兩個人騎著摩托離開后,才朝著自己身旁的小不點發出疑問。
身為警界精英之一,哪怕身處爆處組,萩原研二的敏銳力也沒有絲毫下降。至于旁邊這個小不點,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又在危險的地方臥底了多年,警戒心連他都比不上。
這樣的兩個人,又怎么可能連身后有人都沒有發現?
只是看自己這位摯友只是看著對方離開,卻沒有太大的反應,萩原研二就有些好奇了。
這身手……可不太像是他們這邊的人啊。
但他們悄悄的來,什么也沒做,又悄悄的離開。仿佛真的只是來看一眼……看一眼什么呢?
萩原若有所思地望著身旁變小的摯友。
……該不會是來看看他的吧?
降谷零有在意萩原的這個目光,只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嗯,認識。”
這兩個組織的人明明已經撤離了,又明明知道會爆炸,還返回來是為了確認什么?
是確認是他這個人,還是確認到底是誰打出了那幾個網球?
無論是哪一種,降谷零都已經做好他們大概率看到自己打網球反擊的那一幕了,他對此并不后悔。早在他使用這招的時候他就做好可能會被人發現的心理準備。
若是明知道要炸、可能會造成巨大的危害,還因為顧忌會不會被人發現而遲疑著不出手,對他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人這一生,總會有那么一些信仰是高于個人安危的。
比如守護。
不過,這件事就不用讓Hiro他們知道了……
想到Hiro,降谷零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貝爾摩德這個女人,竟然給他玩藏匿關鍵信息這一手!
如果不是“弘樹”主動提醒,這次非要被他坑了不可!
降谷零板著小臉,已經在心里盤算好了,回頭要怎么找貝爾摩德算賬。
在避過了正面爆炸后,公安派了一部分人手來專門處理爆炸后殘留的后續問題,諸伏景光帶著一部分人先行離開,而另一邊,赤井秀一也帶著卡邁爾等人離開了這里。
一個多小時后,經歷了繞路、確認無人跟蹤等常規操作后,赤井秀一與諸伏景光在公安最近的一處地下會議室中正式碰了頭。
除了赤井秀一外,還有他們小組的主要負責人,詹姆斯,以這兩人作為FBI方面的代表。
而諸伏景光則代表了公安出面。
在經歷了今天凌晨發生的這場大型滅口事件后,FBI和公安雙方都坐不住了,準備進行洽談。
這次洽談可以說是FBI主動提起的,諸伏景光本身也有此意,在與里理事官確認了這一點后,這兩個實際上有著共同的敵人,卻始終各自作戰的機構,終于第一次說起了人話。
——盡管之前在本堂瑛祐和本堂瑛海一事上,三方已經進行了合作,但那只是他們私下的動作。
這一次卻是不同,這次屬于官方、明面上的真正合作洽談……雖然只是小范圍的。
但有了小范圍的,就會有大范圍的啦!
初次的洽談格外順利,有種屬于雙向奔赴的美。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尤其對于FBI來說,自從赤井秀一身份暴露,不得不從組織退回美國,他們就喪失了極大的情報主動權,之前好不容易與CIA唯一潛伏在組織內部的情報員本堂瑛海確立了合作,奈何因為他們進入日本“執法”走的是“旅游”通道,很多時候會束手束腳。
上次突襲貝爾摩德,這次得到水無憐奈的消息來圍堵組織的情報,都多少因為人數和地理位置而限制了他們實力的發揮。
尤其這次組織的“大手筆”,更是讓FBI內部生出了強烈的危機感。
如果組織的人下回這樣圍剿他們,以他們如今在日本的人手和人脈,能全身而退嗎?
詹姆斯面對這個問題也不得不沉默。
沉默之后,他主動提及了這次的洽談。
通過的是赤井秀一與諸伏景光,這兩個人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搭檔,雖然當時屬于塑料搭檔情,但那是彼此以為對方是敵人,實際上,撇開這層關系,兩個人相處得還算融洽。
……嗯,尤其是在某人的對比之下。
如今既然雙方身份上已經不再敵對,有這人脈關系能利用起來當然要利用起來。
成年人的世界嘛,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初次洽談雙方的目標達成了統一,不過仍然需要匯報到上層,再由雙方上層進行進一步的溝通。再進行二次、三次……甚至可能更多次的磋商,直至完全的達成合作。
這就不是諸伏景光或赤井秀一個人能決定的了。
在洽談結束后,詹姆斯先行一步離開,他回去后還要向上面匯報本次的任務進度和結果。
而赤井秀一則落后了一步,他看了眼諸伏景光。
可能是默契仍在,也可能是他的表情過于明顯,諸伏景光很快意會了他的想法,跟著他走了過去。
“那個孩子……”赤井秀一沒有拐彎抹角,“是他的孩子嗎?”
諸伏景光一愣,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神色無比復雜地看向赤井秀一,這腦洞……出于意料的大,但又意外的有些合理。
“你……”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
他以前怎么從來沒發現,赤井是這樣的赤井?
赤井秀一卻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已經自認從他的表情中得出了肯定的答復:“我明白,我不會說出去的。”
畢竟那個孩子,是那個人唯一留下的孩子啊。
“……”諸伏景光。
“……”其實一直另一間會議室里旁聽的降谷零。
這對幼馴染不約而同露出了更加復雜的表情,諸伏景光很快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
赤井秀一聽到他這話,頓時對這件事更加有數了,想了想,認真承諾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他去美國。”就如同本堂瑛祐一樣,加入證人保護計劃。
正好,這個名叫降谷的小孩,有著一頭金發,完全沒有違和感。
降谷零瞬間暴怒,如果不是被人拉住,他說不定就要跑出去打人了。
雖然知道赤井秀一這家伙是好心,但,不管啦!誰愛去美國誰去,反正他絕對不去!
好在身為他的幼馴染,諸伏景光深知他的想法——當然,他本人也完全不希望自己的幼馴染跑去別的國家,很直接的拒絕了:“不用了,Ze……他的家人,以及他本人,都不希望離開這里。”
想了想,諸伏景光又艱難的補了一句:“對他的孩子,也是一樣。”
降谷零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一下,但總算是不想沖出去暴打某人了。
旁邊攔著他的人,嘴角也不可抑制地上揚了幾個弧度。為了防止某位小下屬跳腳暴走、撂挑子跑路,他將自己生平最痛苦、最難過的事都回憶了三遍,才極其艱難地壓下了已經滾到喉頭的笑聲。
赤井秀一回想起波本的性格,理解地點了點頭。
赤井秀一走了,留下諸伏景光推門,對上自家重新冷靜下來的幼馴染和自己的上司,黑田兵衛。
黑田兵衛再次正是為了復盤。
降谷零留在這里,除了因為他是零組的組長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前不久聯系了貝爾摩德。
這個狡猾的千面魔女,截留了最重要的秘密和計劃,被降谷零狠狠威脅了一番后,她總算交代了實話。
“最近組織在開展新的行動。”降谷零面容嚴肅。
只是因為年紀小,長得又足夠可愛,即使這樣板著一張臉,別人也很難認為他很嚴肅——至少在諸伏景光眼底,只覺幼馴染又多了幾分可愛。
但諸伏景光指分神了一秒,在聽到他的下一句話后,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他們在開展警方清理計劃。”
黑田兵衛也沉下了臉。
“包括松田、萩原他們上回遇到的事,班長的車禍和追殺,以及這次Hiro的情報,都是這個計劃中的一環。”
“他們準備將目前的警方勢力清洗一遍,再不濟也要給優秀的那些警察們抹上污名,讓民眾對警方的公信力產生質疑,再推出新人,‘重振’警視廳的榮光,意圖掌控住警視廳的基層。”
所以才會有松田陣平的無辜民眾與降谷熟人二選一,所以才有那么多監控和錄像,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將這些公之于眾,讓大家對他們產生不信任感。
只是,因為計劃被他們識破,又有了“弘樹”的幫忙,這一切才暫時沒有發生罷了。
饒是如此,降谷零也被暴怒不已。
每個人都有不可觸碰的底線,是他們心底最柔軟的角落——正如他的家人和這幾位摯友,膽敢觸碰的人,必死無疑。
第115章 鷹摯狼食
降谷零因為組織對他重要的人而憤怒到想把制定了計劃的烏丸蓮耶那老東西和執行計劃的琴酒這群家伙抓了,讓他們好好嘗一嘗他們公安的手段。
黑田兵衛的臉色極其難看。
在場的都是聰明,自然明白,對方準備污名并推出新人來“重振”警視廳榮光意味著什么。
警視廳內到底被對方收買了多少人?!
降谷零接著這次時機,將之前調查到的內容,包括警視廳內最新發現的高度可疑的警察名字提交給了黑田兵衛。
諸伏景光也將從高橋處獲得的名單也提交了上去:“這是需要確認的名單。”
雖然說是從組織的人手里偷到的,他也親自確認過高橋沒有說謊,但這跟名單的真假沒有直接聯系。
謹慎的態度當然是全部確認一遍,雖然費時費力,但小心無大錯,哪怕其中只有幾個是真實的,也是他們賺了。
加上之前他們從組織手里偷偷截留下來了幾名擁有實權的代號成員,因為組織的“助攻”,他們成功從仍舊存活的匹斯可和龍舌蘭嘴里挖出一些人名,可以相互驗證。
在場的三人都對此沒有疑義,下一步要進行的除了確認這些名單上的人之外,就是進一步清理警視廳和公安內部可能潛藏的人。
已經知道的那兩個,黑田兵衛一個也不準備放過,尤其在已經犧牲了一名老警察的情況下,他準備直接捉拿歸案。雖然可以利用他去釣出后面潛藏的人,但他們更擔心這兩個人被直接滅口。
還不如直接控制住后審問。
“我們的動作,要加快了。”黑田兵衛最終這么道。
他其實還有個懷疑沒有說出來,準備等這次調查結束后看結果再說。
如果真的上層都被人滲透了……那公安的工作可要更重了。
“是!”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
因為之前的綁架案,需要補充一些細節筆錄而來到警視廳的柯南敏銳地察覺到這里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四處張望著,然后直接向英姿颯爽的佐藤警官詢問:“佐藤警官,最近警視廳是不是人員變動了啊?”
正在給柯南帶路的佐藤美和子笑了笑:“這都被你發現了啊,柯南,確實,最近警視廳人員進行了一些調動,有些同事被調去其他地方了。”
“難怪。”柯南收回張望的目光,壓低聲音道,“聽說前幾天高木警官和伊達警官出了車禍,他們沒事吧?”
今天都沒看到人。
聽到高木涉的名字,佐藤美和子稍微走了走神,間隔不到一秒:“高木沒什么事,伊達前輩的腳好像扭傷了。因為前不久剛執行了一個長期任務,課長就讓他們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長期任務完成了,卻因為過于出色,被人惡意報復了,如果不是伊達前輩反應快、身手敏捷,高木那家伙這次估計就要被報復成功了。
只是想到這里,佐藤美和子的嘴角就往下壓了壓。
不過這些她沒有跟面前這幾個小孩提及,就算柯南和降谷再聰明,年紀也擺在那里,有些事她還是不太希望他們知道的太早。
柯南“哦”了一聲,知道那幾位警官沒有大礙就放下了心,對于人員的調動倒是沒有太放在心上。
因為住在毛利叔叔家的緣故,他多少有聽到一些小道消息,據說這次他們是受到了犯人同伙的報復襲擊,不過犯人都已經抓捕歸案了。
降谷零倒是知道這變動后面代表的意義,但他也不會說出來。
公安正式展開了鋤奸工作,警視廳里明面上已經發現的,以及懷疑的內鬼,全部已經被轉移或關押起來了。
還有一部分人則從明面轉移到了暗處,對專門的人進行跟蹤、監視。
所謂的調去別的地方,只是一個說辭而已。
要想鏟除組織,以及破滅組織的計劃,內部清查當然必不可少。
當然,外部聯合也很重要,黑衣組織是個跨國犯罪組織,甚至可以用集團來形容了。盡管表面上看起來這幾次的行動,公安和FBI占據了上風,但從實際的人員、經濟等損失來看,他們并沒有占據什么優勢。
正如黑田理事官所言,他們需要加快動作了。
等內部整頓過這一輪后,他們針對黑衣組織的手段就該使出來了。
哪怕有些人試圖一輩子躲在陰影里猥瑣發育,若是最重要的命脈被掐住了,總該舍得出來看看吧?
在幾個小孩做筆錄的時候,降谷零借著上廁所,離開了片刻。這片刻間,已經足夠他與公安的人聯系過一輪,再返回。
——為了不動聲色地與降谷零傳遞信息,公安的人也是操碎了心,甚至不惜把孩子們請到警視廳來補一番可有可無的筆錄。
做完筆錄,幾個孩子離開警視廳,相約前往阿笠博士家。
他們邁著歡快地步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著。
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坐在一間咖啡廳里,一邊端著咖啡慢慢啜飲,一邊狀似無意地看著外面。
恰好,柯南等人經過。
彼時,步美他們正在跟降谷零聊起最新款的游戲,除了柯南這個游戲苦手外,幾個人聊得興致勃勃,看起來和正常的小孩一點區別也沒有。
他們說說笑笑,很快走出了咖啡廳可以觀察的范圍。
而借著地理優勢一直盯著幾個孩子的男人,直到此刻才收回了目光,只是眼神有些莫名的幽深。
在孩子們離開后,他很快也結賬離開了咖啡廳,發動了車子,準備離開。
空空蕩蕩的前擋玻璃讓男人有些不適應,他盯著前面發了會兒呆,又想到最近的調查結果和這幾日的觀察,沒有猶豫多久,他又將那只被放在了一旁收納盒中的小獅子重新掛了起來。
看著它在面前晃晃蕩蕩,只覺心里舒暢了很多。
小孩的過往都能查到,他出現的前后也再沒有高中生失蹤,這段時間他也觀察了,雖然聰明,但和普通的天才小孩看起來沒什么區別……嗯,應該不是跟工藤新一一樣的情況。
他下意識回避了直接從APTX4869服用名單入手的方向。
就算是,他也認了。
他們本就處于兩個世界,只要不是刻意安排,正常也不會有碰面的機會了……吧?
……有點不爽是怎么回事。
*
柯南跟著孩子們一起經過自己家的時候,愣了一下。
往日里緊鎖的大門,此刻被人打開了,從里面出來一個粉色頭發的瞇瞇眼男人。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門口的表札,確實仍舊是“工藤”沒錯……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小腦袋瓜里飛快轉過各種陰謀與詭計,看著粉發男人的目光越發不善。
“咦?這里竟然有人住!”柯南的嘴替元太瞬間上線,“我還以為這里是鬼屋呢!”
來阿笠博士家這么多次,他從來沒見到這里有人出現過,乍然出現一個人,可把他嚇了一跳。
要不是這個時間是白天,旁邊還有柯南他們在,他指定要以為是從鬼屋里跑出來的鬼呢!
粉發的瞇瞇眼男人聞言停住了腳步,禮貌性地自我介紹道:“你們好,你們是住在附近的小朋友嗎?我是租在這戶人家的租客,我叫沖矢昴。”
租客?!
柯南眼睛更加瞪大了。
他家什么時候有租客了!他怎么不知道!
“可是工藤哥哥出去很久了,叔叔阿姨也不在家,你是跟誰租的房子啊?”柯南提出質疑。
“啊,是隔壁那位阿笠博士,他看我實在需要,特意幫我聯系的工藤夫人。”瞇瞇眼的男人好脾氣地解釋道,“幸虧工藤夫人他們好心,答應了我這個請求,以后我就常住這里了,請多多關照。”
哈?!
柯南倒吸一口氣。
心里覺得不開心極了。
父母竟然偷偷把房子租出去了,他還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柯南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覺得整件事都充滿了詭異。
老媽這個經常想一出是一出的也就算了,老爸一向很靠譜的,他怎么也會同意把房子租出去?
難道這個人有什么特殊的來歷?
他不由多看了幾眼這個奇奇怪怪的瞇瞇眼,心里充滿了狐疑。
——他下意識忽略了自己父親偶爾的妻管嚴特性,以及家里“有事他老爸做主,沒事聽他老媽的”規則。
嗯,一般家里也沒什么事。
“你們就是阿笠博士口中可愛的孩子們吧,他今天好像準備了新發明,一直在盼著你們來呢。”自稱沖矢昴的男人微笑著道。
“啊!太好了!柯南!透醬!我們快走吧!”聽到這里,又是聽到想聽的內容,又是被夸可愛的幾個孩子立刻振奮了起來,拖著柯南就準備走了。
當然,走之前還是有禮貌告別的。
他們本來就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不是很感興趣,之所以說話純粹是因為好奇“鬼屋”竟然有人,而且柯南看起來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才逗留了一下。
被拉著走的柯南無奈應了一聲,決定回頭再跟父母好好確認。
降谷則是禮貌沖他點了點頭。
沖矢昴目送他們離開,之前始終瞇著的眼睛驟然睜開了一只,露出里面綠色的瞳孔,充滿了冰涼與鋒利。
他將垃圾放在一旁,返回別墅的路上,撥通了諸伏景光的號碼。
“有人在盯著那個孩子。”他低聲道,“已經有幾天了。”
雖然目前還沒有什么動作,今天還中途離開了,但怎么也該重視起來的。
第116章 鷹摯狼食
“柯南醬!真難得呢,你竟然打電話過來。”正在給自己化妝的工藤有希子看見是自家兒子來電,頓時笑瞇了眼,“哦,你是來問那個租客的啊……”
她拉長了聲調,唇角揚笑,顯然是想到了當時的情形,但對著兒子她卻打起了哈哈,“沒有什么原因呀,只是聽說那個租客長得很帥,我就同意啦!”
雖然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啦,不過最關鍵的原因嘛,暫時就不跟新一講啦!
她才不會告訴自家這個好大兒,連對方現在的易容都是她親自上手做的呢!而且還得再教一段時間……對,沒錯!她和工藤優作其實就在日本,但他們都瞞著他們的好大兒。
工藤優作交完稿,走出來就看見自家老婆在逗弄兒子,他沉默了一會兒,決定若無其事地返回書房,收拾書桌前的稿紙。
“哎呀!不跟你講啦,我要跟你爸爸出門了,就這樣啦~”工藤有希子眼角瞥見工藤優作的動作,痛快地將自己兒子的電話掛掉后,開始纏著自己老公,“吶吶,阿娜達,我們什么時候去給新醬一個驚喜啊!”
“……你注意下稱呼。”工藤優作有些無奈。
“哎呀,人家知道啦,這不是在你面前嘛。”工藤有希子撒著嬌,在外面她可是很注意的。這個男人太啰嗦啦!
工藤優作本來還想讓她控制下表情,畢竟如今他們兒子“失蹤”許久,當父母的心再大也該著急上火了,在人前總不能嬉皮笑臉的,但轉念一想,他們這次出面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份,算了。
寵妻狂魔于是咽下了這些提醒,任由嬌妻準備坑兒子。
……兒子嘛,生下來不就是讓他|爸媽坑的嗎。
工藤優作是這幾日回的國,本來這趟是沒什么目的,單純是因為妻子想兒子了,他也正好想躲躲直接追到他住處追討稿件的編輯,沒想到剛準備出發就被人找上了門。
——意外來了活。
雖然是工藤有希子的活。
找上門的是工藤優作的熟人,目前在FBI工作,職位還不低。
聽聞他們夫妻倆準備去日本,有備而來。
工藤優作雖然只是一名作家,但他人脈之廣,凡是知道的人都會震驚。
在略微寒暄了一番后,對方交代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他聽聞工藤有希子有一手一流的化(易)妝(容)術,希望她能幫忙教一下目前正在日本出任務的某位FBI,費用他們出,同時還提出,希望能暫時讓對方租住在他們家,方便他執行任務。
這個人正是赤井秀一。
工藤有希子一看是他,之前還存在的些許遲疑立刻化為烏有,當場同意了,還教得格外盡心盡力。
用工藤優作的話來說,就是喜笑顏開,仿佛看到了什么大寶貝。
若不是他對自己極有信心,也看出了有希子的態度,換做別人,可能還要擔心下自己的頭頂有沒有長出一片草原。
正是如此,只是出于某位無良的母親的惡趣味,這對夫妻不僅瞞著自己的兒子抵達了東京,還聯合外人準備繼續瞞下去,就等著某一刻出現在兒子面前,好好嚇他一跳。
——是親媽無疑了。
另一邊,被親媽直接掛掉了電話的柯南整個人都懵了。
聽聽他老媽說什么啊?!
聽說長得很帥所以就同意了……?
柯南簡直要被氣笑了,真把他當7歲小孩騙呢……但想想,那又似乎確實是他老媽能做出來的事。
柯南陷入了懷疑和相信的反復橫跳中。
最后決定自己親自去試探。
反正只要去阿笠博士家,就會經過自己家,以后能試探的日子多得是。
——他原本是這么堅信的,但現實卻給他打了臉。
一連數日,他都沒有再遇到過這個奇怪的男人,他決定換個方式來確認對方的來歷。
“博士,隔壁新一哥哥家里住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情況?”趁著其他人在玩游戲,柯南跑到阿笠博士旁邊低聲詢問。
“啊?”阿笠博士一愣,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誰,“你是說沖矢君啊,好像是從別處調過來的警察吧?他們沒跟你說?”
警察?
“什么警察?”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看他出示過警官證。”這還是為了證明他是無害才出示的。
不過當時阿笠博士只確認了下真假,并看了眼名字,之后就還給了對方。之后,喬裝后的工藤夫婦就出現了,沖矢昴就直接由他們招待了,他就更加沒有放在心上了。
他看了眼正陷入沉思的柯南,把快要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算了算了,還是別影響到那對夫妻的計劃了。
反正新一這么聰明,肯定很快就能自己猜出來的啦!
對他有著厚重無比的濾鏡的阿笠博士轉頭將這件事仍在了一邊,顛顛跑去孩子們面前,開始秀自己的新發明,沒多久,又在孩子們捧場的亮晶晶表情中,徹底將這件事遺忘了。
徒留柯南獨自思索。
柯南向來不是這么輕易罷休的人,眼下兩邊都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頓時被撩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如果以為這樣就難倒他了,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既然知道身份是警察,思路立刻就打開了,他在警視廳可是有熟人的!
說做就做,柯南立刻給諸伏警官發去了郵件,在等待回復的時候,他無意間抬頭,卻正好看見自家二樓正對著這邊的窗簾晃動了一下。
有人!
柯南瞇起眼睛。
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他也看出來了,剛剛看著他們這邊的人絕對不是粉毛。
難道除了粉毛,家里還有其他人?
是沖著誰來的?他嗎?
柯南悚然一驚,立刻開始反思自己最近有沒有什么出格的、引人懷疑的行為。他回憶了又回憶,卻一無所獲。
……他最近真的很乖啊。
而且現在的警察真的太過給力,搞得他們偵探都快沒有發揮空間了。
想到這里他都有些怨念了。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想搞清楚,到底還有誰潛藏在自己家里,又是什么目的。
思索間,手機震動過來下,發給諸伏警官的郵件終于有了回復。
「沖矢君?他是剛剛調來的刑警,是特別行動隊的人,專門負責某個案子。」諸伏景光言簡意賅,除了對方的身份,其實什么也沒提及。
柯南看出他在回避重點,可能是涉及了機密,對此倒也不是那么在意。他的目光在“特別行動隊”上晃悠了下,又想到剛剛看到的人影,他又發了封郵件過去。
「除了他之外,還有人在新一哥哥家嗎?」
雖然自己稱呼自己為新一哥哥真的很別扭,但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提醒自己注意不要暴露,在諸伏警官的多番明示暗示中,柯南也終于學會了全方面偽裝,包括在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人面前。
——該死的組織,快點毀滅吧!
諸伏景光在看到他的消息時愣了下,前幾天剛被赤井秀一提醒有人在跟蹤Zero他們,為此他特意多注意了幾天,卻沒有什么發現。眼下又看到柯南的這條消息,他很難不懷疑是不是之前那個跟蹤的人又出現了。
冷靜下來一想又不對。
那可是在工藤宅,赤井秀一還住著呢,再怎么也不會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潛入進去,他還無動于衷。
除非……
是本來就可以正常出入工藤宅的某兩位。
他想了想,謹慎地回道:「我們這邊沒有安排人。」
看到消息的柯南,臉色凝重了幾分。
他看了看幾個孩子,又看了看似乎有些深思不屬,時不時看向窗外的灰原艾,做出了晚上親自探查的決定。
“沒關系嗎?”灰原艾唇|瓣幾乎沒有翕動,坐在她旁邊的降谷零卻聽到了她的問題。
至于她問的到底是蠢蠢欲動、做出了決定的柯南,還是指隔壁別墅中盯梢他們的人,就只有他們彼此知道了。
“放心吧,沒關系。”降谷零笑了笑,再次在阿笠博士展示新的發明時,無比捧場地亮了眼睛,“真厲害!博士!可以給我裝備上嗎!”
“我也要我也要!”
“……”灰原艾看著面前這個笑容燦爛的金發小孩,一時都有些恍惚,對方到底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神秘莫測又冷酷的波本了。
*
沒人知道柯南到底查到了什么,只知道他第二天臭著一張臉,倒是對于那個住在他家的粉毛態度好了不少。
——只要喜歡福爾摩斯,就不會是什么壞人!
沖矢昴的出現,給最近因為人員調動而有些浮躁的警視廳帶來了新的一波沖擊。
本來他屬于特殊行動組,正常跟他們也沒什么關系,雖然好奇他到底負責什么特殊組,但總有一些案件屬于機密,大家也都會遵守職業道德,不會特意去調查。
只是,這位新官上任后燒的第一把火實在太大了,他直接把某汽車公司的現任董事長給抓了。
理由是貪污受賄。
這一下直接把大家給干懵了。
雖然但是,那可是資本啊!就算真的貪污受賄了……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他就因為這個理由把人抓了?
真的只是因為這個罪名?
大家仿佛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這位新來的警官。
在眾人以為這位警官很快就會干不下去,被上面撤職的時候,他不但安然無恙,還又接連抓了好幾個資本家。
整個警視廳都驚了。
“太猛了吧?”
“聽說了嗎?那位XX竟然貪了這么多啊……”
“這位沖矢警官,他到底有什么大背景啊?”
一時間,整個警視廳,包括外面的人,話題都離不開他。
作為被議論的人,沖矢昴卻仿佛毫無所覺,依舊在認認真真地執行著抓捕行動,一個又一個的資本家落了馬。他頂著“我會找我律師跟你談”、“年輕人還是腳踏實地一點比較好”、“我勸你別得罪不該得罪的”等諸多或溫和,或陰陽,或直白的威脅,人前毫無波瀾。
至于背后……
“怎么樣?”赤井秀一雖然一貫沒什么表情,也被最近連番抓人的行動給整得頭大了。
最無奈的是,明明真正抓人的并不是他,而是這群公安,偏偏為了把水攪渾,把這些事都按在了他頭上。
“能者多勞啊。”諸伏景光笑著道,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表情,“有動靜了!”
頂著沖矢昴外形的赤井秀一精神一震,總算有動作了!他們都做到這份上了,要是再不有所動作,他都要懷疑組織這些人是不是屬鱉的。
“開始‘釣魚’。”
第117章 鷹摯狼食
某棟宅邸內,一人原本正皺眉抽著煙,面前雖然正播放著新聞,但他實在沒有多少心情聽下去。
恰在這時,手機卻響了。
上面顯示的“未知聯系人”更是讓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倒不是因為不知道是誰打來的,相反,正是因為猜到了是誰打來的,他才覺得更加坐立不安。
電話響了40多秒,幾乎要自動掛斷,他才不情不愿地接了起來:“摩西摩西?”
「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明明在家不是嗎?」對面冰冷的音色以及說出的話都讓男人心頭一跳,想到對方的手段,他心里又驚又懼,又因為當前的情況,多了幾分惱意。
“你們監視我?!”
「怎么會,只是因為現在的時局,對大家都多了幾分關注罷了。」電話那頭依舊輕描淡寫。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男人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既然如此,那你也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給我打電話。”這個時候還給他打電話,這不是想把他也拖下水嗎?!
別看現在警視廳那個新來的叫什么沖矢昴的,好像只盯著那些商人或者董事,就連普羅大眾也都被這些動靜吸引了注意力,誤以為他真的只是針對這些人,是在滌蕩市場,還大眾一片清明的商界。
呸!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他!
他可注意著呢,除了這些明面上的,還有一些官員也跟著落馬了。
關鍵是,這幾個人還都是悄無聲息的消失的,仿佛有什么人特意控制了風聲,被帶走之后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偷偷關注,怕不是也要被糊弄過去了!
但也正是這種動如雷霆的手段,讓他心驚不已。
能做到這份上的,又是直接對著官員們下手的,除了那群神出鬼沒、卻又手段凌厲格外擅長鏟除異己的公安外,也不可能是別人了。
正因為猜到了這一點,男人一點也不想參和進去。
今天這通電話他更是一點也不想接!
只是,他雖然已經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有時候還是身不由己。對于某些人的要求,他還是不得不聽。
這甚至不是他拼命往上爬就能阻止的。
越想,男人越是懊惱,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被這群如同烏鴉一樣的人找上門來談合作的時候,他就……好吧,他還是會心動,還是會行動的。
他在心里長嘆一聲。
有時候對自己過于了解真不是什么好事。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中毫無恭敬之色,隔著話筒,男人還能聽到那頭打打火機的聲音:「如果不是你們那邊動靜太大,我們也不想打這個電話。上面的意思,讓你們那邊的人收收手。」
再不收手,他們這邊就真要傷筋動骨了。
男人嘆了口氣:“你們想怎么樣?”
「阻止那個沖矢昴,再讓他這么亂來,別說我們受影響了,你以后的‘福利’可也要大大縮水了。」
聽到與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內容,男人終于坐直了身體:“這么嚴重?”
他如今的大頭可都來自于他們那邊,他現在的日子能過得這么舒坦,可少不了那邊打過來的“打點費”。
「不然呢?」對面的人哼笑一聲,「所以,北沢,現在該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每年給你那么多錢,只是為了養個廢物吧?」
那邊的人在“廢物”兩個字上咬得極重,讓男人聽了以后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深知,這是他們在威脅他。
組織從來不養廢物。這句話是第一次見面時,這人旁邊那個銀色長發、戴著黑色禮帽的男人親口說的。
“我……”男人只覺得嘴里發苦,不是他不想發揮作用啊,實在是……“這個沖矢昴,他不歸我們管啊!他是特別行動組的,我完全管不到他啊!”
「廢話少說,」伏特加有些不耐煩了,「你若是沒本事,不想做我們也可以答應你。但后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男人欲哭無淚,讓他貪!讓他貪!現在好了吧!
「看在咱們也打過這么多年交道的份上,我就多提醒你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心,還是實在看不下去他的愚蠢,伏特加給他指了條“明路”,「如果你正面動不了他,你完全可以從側面讓他去不了警視廳。人都去不了警視廳了,想抓人自然也就抓不了了。」
話已至此,如果這個男人還不能領悟,或者不敢領悟,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伏特加直接掛掉了電話,在對上隔壁自家大哥看來的目光時,低聲道:“已經讓他去處理了。”
“如果他連這都處理不好,那就直接處理了他吧。”琴酒可沒有伏特加那么好心,還給對方提點。
他點著煙,目光幽幽地盯著車窗外面的夜色。
這次針對諸伏景光的計劃再次失敗后,無論是他還是朗姆,都受到了那位大人的斥責。
如果不是正好發生了那個新來的特殊行動隊大肆抓捕企業家,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資金鏈,恐怕這會兒他和朗姆已經在刑罰室里受罰了。
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反而充滿了戾氣和怒意。
該死的諸伏景光竟然與同樣該死的赤井秀一聯手了,甚至在他們動用了新系統,控制了那么多自動駕駛的車輛,搞出了那么大的爆炸,也沒有讓他們傷筋動骨,實在讓他顏面大傷。
這次那個什么沖矢的,絕對是FBI和公安們樹出來的靶子,他們絕對是拿到了那張真真假假的名單,那幾個被捕的,其他人不清楚,作為組織核心成員之一的琴酒再清楚不過了,那些人都是與組織有著密切相關的重要人物。
他們在不同的行業、不同的領域,唯一相同的,就是為組織輸送著人才和金錢。
唯一讓琴酒搞不明白的是,公安和FBI的人為什么能從那份九假一真的名單里,那么精準地找到真的那幾個?
只是運氣好?呵,比起單純的運氣論,琴酒更相信,那群公安和FBI一定掌握著某些他不清楚的手段。
他很清楚,這次的行動十成十是公安聯合FBI的人在給他們挖坑,想試探出他們隱藏在暗處的人脈到底有多深。
但哪怕他清楚這一點,boss也清楚這一點,他們還是不得不往里面鉆。
因為正如伏特加所說,他們再不收手,組織就要傷筋動骨了。
烏丸家曾經富可敵國,這是事實。
但烏丸家明面上早就不復存在了,為了從眾人面前合法地消失,烏丸蓮耶也不得不舍棄了很大一部分的財產。
就算他悄悄轉移了一部分資產,后來又悄悄把一些舍棄的財產又重新收了回來,但組織要養的人太多了,要研究開發的東西也太耗費資金了。
哪怕是琴酒,也不得不為了一億日元的小買賣而“折腰”。
長期以來,他們都靠著那些被逮捕的企業家養著這份龐大的事業,如今在這個國家大半的人手都被逮進去了,可不就是直接掐住了他們的脖子。
所以,哪怕明知道這是他們陰謀,琴酒他們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踩進去。
——或者說,這已經不是陰謀,而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了。
他們動用了目前最好用,也是沉沒成本最小的一枚棋子。
這也是一次確認。
確認公安和FBI們到底盯緊他們到什么程度。
他們將以此作為標準,決定后續的動作和計劃。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組織被當成是廢棋的男人唉聲嘆氣著又給自己點了幾支煙,在天色將明,煙頭也足足填滿一整個煙灰缸后,他終于做出了決定。
當天下午,電視臺插播了一則新聞。
最近雷厲風行,抓捕了許多貪污受賄的企業家的信任警察之星沖矢警官在追捕犯人時遭遇車禍,已經被緊急送往了醫院,具體情況不明。
這則新聞的播出,引起了民眾的熱烈討論,有懷疑他是被報復的,也有單純擔心他安危的。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些人則是悄悄松了口氣。
其中有不少是同為企業家的,自從沖矢昴橫空出世,雷霆萬鈞地抓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進去后,他們就日夜提心吊膽,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試問,做生意、尤其是做大生意的,又有幾個是完全不虧心的呢?
如今倒是好,他們沒進去,對方進去了。
哪怕是進的醫院,也挺好。
只要不是他們進去就行。
雖然還不知道這個沖矢昴到底傷得如何,但新聞都這么播了,最近也得修養幾天……或者幾個月吧?
嗨呀,先開瓶香檳慶祝一下好了。
除了這些人外,組織的人也松了口氣。
他們原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認為公安這群人可能早就盯上了北沢,沒想到北沢竟然成功把人搞進去了。
這無疑是在向他們釋放一個信號:他們還有足夠的操作空間,無論是清理掉沖矢昴,還是清理掉那些已經暴露的人。
朗姆已經主動請戰了,因為這次大傷顏面,也可能是他隱約意識到了什么,他準備再次出手,證明下自己。
那位大人猶豫了下,也同意了,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向之前那樣大肆行動,免得再惹來警察們更多的矚目。
琴酒卻是冷眼旁觀。
他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可惜,貝爾摩德不在日本,不然還能讓她好好調查一下。
不過現在也不遲,既然朗姆要親自動手,正好,可以讓他去試探一番。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第118章 鷹摯狼食
遠在英國的貝爾摩德此時剛釣完“魚”,她整整部署了3年,時不時用“赤井務武”的身份出現在四周,總算是將他神秘的妻子赤井瑪麗釣了出來,又用組織之前所存的APTX將赤井瑪麗毒殺在了萊茵河。
至于對方會不會跟cool guy和波本似的縮水變小……可她并沒有使用雪莉研發的那款,應該不會吧?
貝爾摩德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用這個藥了。
可惜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貝爾摩德難得有些惴惴不安,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導致cool guy身份暴露,她就追悔莫及了。
為了杜絕這個可能性,貝爾摩德特意讓人在附近盯著,如果不是沒調查到赤井瑪麗的藏身之地,她早就帶人找上門了,哪里還用這么費勁。
如此過了好幾日,始終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現,她才放心下來。
殊不知,她提防的人早就趁著貝爾摩德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潛著水從另一側離開回到了之前與女兒居住的地方,并且利用MI6的路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日本。
在自己變小之后,赤井瑪麗在經歷了短暫的驚愕之后,很快冷靜了下來,并且立刻聯想到了之前自家好大兒難得給她電話時,無意中提及的事。
他說他在日本見到了自己之前同事的兒子,與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性格也極其相似。
如果不是知道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返老還童這種事,他怕是要以為這就是那個人了。
返老還童。
雖然赤井瑪麗并不認為自己老了,但與現在這副國中生相貌比起來……嗯,確實是還童了。
此番境遇,很難不讓赤井瑪麗多想,抱著破釜沉舟的想法,她帶著女兒即刻飛往日本,并且悄無聲息地找了間酒店住了下來。
而東京這邊,向BOSS主動申請動手的朗姆此刻也展開了行動。
他的第一步計劃就是鏟除沖矢昴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攪屎棍。
哪怕他可能只是被推出來的一枚棋子,對警察們來說可能就算倒了也無關緊要。
但是對組織的人來說,他們根本不需要在意事實是怎樣的。
既然沖矢昴被對方拉出來做成了“旗幟”,組織只需要將這“旗幟”打下來,這股將要成型的氣也就被打散了。
知情者總是少數,只要說他們“不行”的人多了,這股凝聚力和干勁自然而然就散了。
朗姆會這么主動,除了他意識到那位大人已經對他不滿之外,還是因為他覺得,這次的任務并不難。
對付一個這么耿直地如同初出茅廬的新人,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難度。
既然那位大人生怕動作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朗姆也就決定采用最低調、最穩妥的毒殺。
他首先查清了沖矢昴所住的醫院和所在的科室后,他偽裝成了一名眼傷復發的病人,混進了醫院——好吧,他眼睛本來就有傷,雖然是陳年舊傷,但也確實是傷,并不算偽裝。
——其實,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給他的暗示和壓力太大,他也不會這么親自上陣。這么多年,又經歷了前不久的事,朗姆隱約有了種不妙的感覺,似乎每次自己親自上陣,事態總會出現不妙的變化。
他多少有些不信邪。為了擺脫這種微妙的心理暗示,也是為了向boss證明自己,他選擇再次沖鋒陷陣。
沖矢昴是近期的熱門人物,因為他短短一個月內就已經立下了無數功勞,警方和醫院的人感念于此,特意給他安排了單人間,還安排了專門的醫護人員隨時看護。
知道了這一點后,朗姆也特意多花了點錢,就為了把自己安排在沖矢昴的附近。
在金錢攻勢下,朗姆的行動很順利。
他化名脅田兼則,就此在沖矢昴的隔壁房間住了下來。
他也很敬業,住了將近3天,整整觀察了3天,確認這個沖矢昴確實昏迷不醒,才終于讓人動手——對,這位謹慎的人,最終決定還是找了個身形與自己相似的人動手。
他這么做當然是故意的,為了防止有人懷疑自己,他會故意制造一些當晚自己一直在隔壁的證據來洗脫嫌疑。
他找的人同樣很謹慎,特意定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醫生查完房,周圍都安靜下來的時刻,讓人潛入了沖矢昴的病房,給躺在病床上的沖矢昴注射了一劑毒針。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地讓下手的人,和朗姆都有些驚訝。
不管怎么說,這位沖矢昴都是警方現在豎起來的“旗子”吧,這么不上心的嗎?
不過反正他們的人已經得手了,沖矢昴也必死無疑,朗姆當即讓人撤退,自己準備再裝兩天后再撤離。
然而,燈光啪嗒一下亮了。
已經適應了黑暗的雙眼登時被刺眼的燈光閃得瞇了起來。
等他稍微適應點,就發現他的人已經被一群警察團團圍住了。
朗姆立刻意識到,他們中計了!
“不許動!”
趕來的人不僅持著槍,還穿著防彈衣,不但如此,還配備了防爆盾、防爆叉這些裝配。
除了將之前動手的人圍住外,還有數十人將朗姆所在的這間不大的病房團團圍住。
朗姆的眼角余光還瞥見窗外也忽然變得燈火通明起來,似乎在頃刻間,這些人就將這所醫院團團圍住了。
他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偽裝得很震驚,顫抖著問:“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沒人回答他。
朗姆的心越發往下沉了。
他在是否立刻按下求援信號之間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
明明是自己主動請纓,卻如此狼狽的求救……別說那位大人了,琴酒這些人絕對會嘲笑他的。
上回自己受傷已經很狼狽了,這次如果再求救……絕對會被那位大人厭棄的。
在組織內,一個人被厭棄會是什么下場,朗姆作為情報組的二把手再清楚不過。
他心念急轉,思考起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要如何破局。
氣氛凝滯間,一頭粉毛的沖矢昴踏入了這間房間。
朗姆一時不注意,眼睛微微睜大。
轉念一想,也對,如果對方早有準備,又怎么可能被他的人毒殺成功。
這一切都是引他們過來的局罷了!
什么沒發現,什么有可操作的空間!恐怕北沢早就被人盯上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也一直被人看著呢。
朗姆只覺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多少年了!
多少年他沒有被這么打臉了!
但今年卻屢屢失敗,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流年不利了。
他單眼始終盯著沖矢昴,盯著盯著,他突然察覺了問題。
他向來努力繃著的臉也不受控制地多了一絲驚愕:“是你……”
原來是你,赤井秀一!
朗姆在失去自己寶貴的眼睛前,擁有一項特殊的能力,他能透過那只眼睛,輕易分辨出別人的偽裝,只要對方曾經出現在他的面前過,哪怕他再精于偽裝和易容,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只是在17年前那次事件后,他失去了自己的那只眼睛。能力也大幅下降,所幸還殘留著能分辨偽裝的經驗。
此刻,在這么不經意地打量后,他認出了面前這個應該被毒殺的人,哪里是什么粉毛,分明是赤井秀一!
好哇!
難怪他這次栽得這么慘,這次是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這兩個人在暗搓搓搞鬼!
Boss說的果然沒錯,這兩個人,果然是如同銀色子彈一樣極具威脅的存在!
可惜……可惜這么多年,都沒能鏟除他們。
想歸想,怒歸怒,朗姆還是沒有放過絲毫可以逃跑的機會。
他暗搓搓扔下煙霧彈,再讓那名身形相似的下屬給自己拖延時間,自己則準備趁亂逃跑。
只是,他的動作快,始終盯著他,并且已經吃過幾次教訓的公安和FBI們動作更快!
子彈出膛,瞬間擊穿了他的手臂和腿,干脆利落地切斷了他逃跑的方式和手段。
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動作,其他人已經一擁而上,將他銬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朗姆再想按下求援鍵已經來不及了。
怕他還有更多的動作,赤井秀一上前一步,利索地將人一拳擊暈了過去。
正常行動無比流暢,順利地讓一直受挫的公安和FBI們都有些難以置信,直到赤井秀一接連不斷地從朗姆身上扔出武器和炸|彈這些物品,才反應了過來。
“嘿嘿!”抓到了好大一條魚啊!
公安和FBI們心情愉快地將人拖上了車。他們還吸取了教訓,仔細檢查了車身和路況,避免跟上回抓捕龍舌蘭似的,遭遇伏擊。
*
“朗姆失敗了。”一直用望遠鏡盯著這邊的伏特加咋舌道。
“哼。”琴酒點燃一支煙,絲毫沒有意外,“讓白蘭地現在就動手吧。”
“是,大哥。”
那位大人早就下了命令,這是朗姆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他失敗,無論他是否被捕,格殺勿論。
幫忙?
不存在的。
在公安和FBI們的興奮中,一間公寓的陽臺上,一架狙|擊|槍早已架好,瞄準鏡早已瞄準了目標。
即使是在夜色中,朗姆的那顆光頭也格外閃亮,正好方便了狙擊。
“對不住啦,朗姆大人。”白蘭地冷漠地扣下扳機。
下一刻,兩枚子彈先后射中朗姆的腦門,鮮血四濺。
“咦?”白蘭地卻驚訝地瞪大眼,難得在任務期間發了愣。
他快速調整瞄準鏡,卻只看到不遠處,一名頭戴兜帽的人悄然背起了槍,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翩然遠去。
白蘭地卻看得分明,那是——一把仿|真|槍。
第119章 鷹摯狼食
白蘭地倒吸一口涼氣,只覺自己自從加入了組織后,好像一直在大開眼界。
這年頭,高手果然多!
連仿|真|槍都能這么遠距離殺人了嗎!
東京真是個可怕的城市。
他若是再這么不知不覺下去,怕不是哪天死在別人的槍下都不知道……嘶,可怕,太可怕了。
他快速收起了手里的狙|擊|槍,然后滑入別人的陽臺上,躲過了大半夜的紛擾與搜查后,正大光明地返回了基地,再次躺在了自己心愛的天臺上,曬起了月亮。
朗姆死了,雖然不完全是他殺的,但任務反正完成了,別的就不關他事了。
朗姆的死對白蘭地來說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頂多就是對組織的冷酷和殘忍程度有了全新的認識。
但是對于公安和FBI們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好不容易抓到人被人爆了頭,他們很難不變色。
尤其還是兩方人出手。
若其中一方是組織在滅口,另一方呢?
組織的反應也很讓他們震驚。
朗姆只是被捕而已,基爾他們都會先行營救,怎么輪到朗姆的時候,就直接下死手了?
還是說,有其他兩方勢力先組織一步動了手?
這個可能性只在公安和FBI的腦海中盤旋了片刻,就被他們壓了下去。
不管怎么說,目前最重要的是確認下手的人。
他們連夜進行了搜查,根據彈孔的角度,很快計算出了子彈飛射來的位置。
其中一處除了在某戶公寓的陽臺上測出了硝煙反應外,什么也沒發現。
那里倒是有人居住,但調查一番后,排除了住戶殺人的可能性。
另一處倒是發現了殺人用的槍支——一把仿|真|槍。之所以確認這就是兇器,除了里面有明顯的子彈出膛痕跡外,還有明顯的硝煙反應。
即便如今已經確定了,他們也不太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用這玩意兒狙殺了黑衣組織情報組的一把手。
“這到底是什么人啊……”眾人議論紛紛。
諸伏景光、降谷零幾人想得更遠。
沒有營救,而是狙擊,顯然組織直接放棄了朗姆。
他們當然不會為了組織內部淺薄冰冷的情感而傷感,但這個舉動意味著朗姆早已成為了他們的棄子。
他們這么久追查到的線索,以及與朗姆有關的情報,還會有用嗎?
這個猜測讓幾人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開完一槍就毫不戀戰離開的蕾切爾·淺香對自己給組織新代號成員以及公安、FBI們造成的巨大壓力和緊迫感毫無自覺。
即使她知道了,也只會無動于衷。
組織的人,她只想殺了。
公安和FBI,呵,她毫無好感。
她始終記得17年前發生的事。
17年間,她始終在向外界發布著當年現場拍攝下來的照片,希望有人可能找出真相,找出真兇。
17年了,她終于找到了。
朗姆,這個神秘的代號,以及那個讓阿曼達直覺危險,提前聯系日本警察準備商議如何聯合鏟除的神秘組織。
正是那一通電話,讓阿曼達喪了命!
還有SWAT,這群廢物,明明阿曼達已經提前通知了他們,他們卻始終沒有出現。*
淺香恨極了。
她憎恨著這些警察,更憎恨著組織。
在調查出當年的真相后,她就開始盯著朗姆了,無論是上次偽裝成別人的保鏢,還是這次的行動,她都一直在暗處盯著。
這次終于被她抓到機會,把這個殺害了阿曼達和羽田浩司的兇手狙殺在了槍下!
蕾切爾·淺香盯著墓碑上羽田浩司那定格了的、卻依舊透著溫和與堅定的雙眸,試圖彎起嘴角,卻發現唇角僵硬。
她眨了眨眼睛,又發現眼睛干澀,仿佛失去了水分。
“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本不會死。
他明明有那么光明的未來……
她良久地盯著照片,想伸手去撫摸一下,又顫抖著垂落了下來。
“還有幾個……”
等著,她會親自送這些兇手下去見他們。
*
降谷零背著書包,聽著旁邊的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游戲,有些心不在焉。
雙手交叉在腦后的柯南原本同樣懶懶散散地跟在一眾孩子身后,在察覺到降谷這邊有段時間沒有參與打架的談話后,不由偏頭看了看他:“降谷?”
“嗯?”降谷零迅速回神,眸光清澈,仿佛剛剛走神的不是他一樣。
“怎么了?”柯南卻沒有被他忽悠過去,認真地詢問。
降谷零眨巴了下眼睛,也沒有糊弄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柯南立刻警覺了起來,實在是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前不久還發生了綁架案,加上自己的身份,這些都由不得他不上心。
不過在經過仔細地觀察后,柯南又收回了目光。
嗯?是他的問題嗎?他怎么什么也沒發現。
柯南又認真觀察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
“可能是最近在看新的偵探小說,有些疑神疑鬼。”降谷零見他沒察覺,于是笑著打岔。
“哦?最近有什么新的小說?”柯南立刻來了興致,之前的疑惑也暫時被他拋到了腦后。
與柯南就著新的偵探小說討論了一會兒,降谷零就找了個理由,先行離開了。
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既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那必然不是錯覺。
聯想到最近針對組織和朗姆的行動,降谷零比柯南的警覺更高。
如果是沖著他來的,那他此刻留在這里絕對不是什么好主意。
至于柯南和灰原……等會兒他們去的地方,有“專門”的人在附近保護,雖然因為某些客觀原因,他個人不是特別喜歡對方,但他也承認,有他在,柯南他們會安全許多。
赤井瑪麗眼見重點觀察的對象離開了,目光又在戴眼鏡的黑發男孩身上逗留了下。
雖然這不是本次的任務目標,但赤井瑪麗還是注意到了他。
這并不是故意的,純粹是……職業本能。
赤井瑪麗是一名特工。
專業的,從業許多年的那種。
說這些,純粹只是為了表達,她的眼力和對見過之人的分辨力是極高的。
哪怕只是多年前見過的人,她也依舊有印象——包括照片。
金發的男孩是不是自家好大兒的前同事她正準備調查,但旁邊這個……與她多年前在海灘上遇到的那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除了戴了副眼鏡。
她還記得那個孩子的媽媽,是個棕色長卷發的……前女明星,對,叫工藤有希子。
而那個一度讓她面癱的好大兒開懷暢笑的小孩,叫工藤新一。
她調出最近調查出來的資料,又翻了翻過往的新聞,找到了曾經工藤新一出現在新聞上的照片,并排的是另一張江戶川柯南側臉的照片。
確實沒記錯,一模一樣,包括眼距和眼型。
赤井瑪麗與赤井秀一如出一轍的銳利眼眸微微瞇了瞇。
這還真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她原本的目標是那個叫降谷透的孩子。
自家兒子之前去做了什么,雖然他一直瞞著自己,但身為老牌特工的赤井瑪麗還是從蛛絲馬跡中確認了他加入FBI后,不得不去某個危險的組織潛伏。
秀一口中的同事,排除FBI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可能——和她兒子一樣,也是潛入的臥底。
不是特工,就是警察。
無論是哪一類,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再偽裝,也會露出些許破綻。
尤其,對方據說還很年輕、意氣風發。
她本來是想從這個高度疑似的人身上找破綻的。
在已經知道殺害了她丈夫的人是組織里的人之后,她的怒氣和仇恨就轉移到了組織身上。
恰好,MI6也在調查這個組織,這次正好可以趁機報仇。
為此,她需要解藥。
雖然目前看起來自己身體縮水后武力值并沒有跟著縮水太多——根據她近期的自我檢測,應該還維持著跟大兒子干起架來可以你來我往的程度。
甚至有時候還能借助這個外形,更好的獲取一些情報——老牌特工就是這樣能屈能伸,能達成目的即可。
但是,細節決定成敗。
現在這具身體總是會動不動咳嗽,這對于一個特工來說是不合格的。
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出任務,甚至刺殺的時候,因為咳嗽而耽誤事。
所以解藥很重要。
之前她還有些遺憾,沒有“降谷透”曾經的照片,導致她現在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觀察和試探。
——在來日本的第一天,她就展開了調查,并確認了這個目標,還圈定了小孩常規出沒的路線,甚至特意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定了酒店,就為了不動聲色的觀察。
她剛準備制定個計劃,讓真純接近對方,好好試探一下。
誰知道這就意外發現了一個新的目標,而且看著就比之前那個更好突破。
反正她只是要確認他們服下的是不是同一個組織的藥,是誰根本無所謂——她可不覺得,這種效果的藥物能有好幾個公司研發出來。
若是降谷透更好,畢竟是臥底,她說不定還可以從對方那里獲得更多的關于組織的情報。
若是工藤新一,她也不介意。
那個千面魔女曾經說過,喂她吃下的藥物是她妹妹親自研發的。
她對此不置可否。
誰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故意這么說,來惡心她?
但這也確實是一個方向。
她來到日本,除了務武的交代外,也是想來尋找這方面的線索。
她當初只知道她和她妹夫加入了烏丸旗下的藥物研發公司,之后就徹底失去了聯系。
如果有另一個與她情況相同的人,也許可以從對方口中獲得更多的線索,無論是組織的,還是她妹妹的。
比起一名可能足夠成熟、滑不留手的臥底警察,果然高中生/小學生更適合成為試探目標呢。
尤其對象是一個更意氣風發、更受矚目,也更愛表現的高中生偵探時。
第120章 鷹摯狼食
「本臺報道:兩個月前警方成立的特殊行動隊在其王牌沖矢警官缺席的情況下,再次立下大功。截止至目前,已抓獲8名違法犯罪的企業家,其中……」
“最近那群鷹犬的動靜不小啊……”一名瘦削的老人命人關掉了電視,盡管年邁,他的眼神卻依舊犀利,因為長期維持著同一個表情,他面部的線條格外凌厲,“聽說他們逮捕了一個人,結果在抓回去的時候被殺了?”
“是的,家主。”隨侍垂著頭站在一旁,“被不同的兩撥人開槍射中了腦袋,當場死亡。”
“哈!哈哈!死得好!”老人笑了兩聲,呼吸都有些不暢了,在旁邊人的服侍下服下了藥,又喘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呼吸,“死得太好了!”
只可惜,竟然不是死在自己的槍下。
他笑著笑著,表情又冷下來。
就算這個疑似殺害了他兒子的兇手死了,他那么優秀的兒子也終究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啊!他的兒子……浩司。
老人的眼眶中泛起一絲淚意,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這么多年了,他始終在委托其他人調查真相,自己那么優秀的兒子到底是被誰害死在了美國。
他不相信公安那群鷹犬,也不相信警察,他為此拜托自己遠在英國的朋友,幫忙調查兒子離奇死亡的真相,卻沒想到,對方只來得及傳遞過來一兩條只言片語,竟也徹底失去了蹤影。
他震怒又愧疚,于是答應了對方妻子保護他們二兒子的請求,讓其冠姓羽田,并全力以赴地教導著那個孩子,眼看對方即將成為七冠王,他的內心又是高興,又是難過。
17年了……
如果浩司還在,他如今會成長到什么地步呢?
他……一定也會很欣慰吧。
老人深吸一口氣,拄著拐杖站起身。
他這個老東西,還得再活一段時間,他要親眼看著那些殺害了自己兒子的人一個個下地獄!
無論是疑似兇手的淺香,還是那個神秘的組織,他都不會放過!
*
世良真純正在吃飯。
她一邊吃飯,一邊在心里策劃著等會兒要怎么才能不動聲色地接近兩個小學生。
機會卻來得格外猝不及防,快到讓她都有些懷疑自己難道是什么天命真女,想啥來啥?
因為下一秒,旁邊就有人驚叫出聲。
偵探的敏銳讓她立刻跳了起來。
與她有著相同反應的,是那兩個被她作為觀察對象的小學生……及其同學。
整整6個小孩,齊刷刷沖了過去。
世良真純邊跑還邊有些驚愕。
她媽媽只讓她試探其中兩個,確實沒提過讓她觀察另外4個……吧?
……應該是吧?
世良真純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讓她更加不確定的事發生在后面。
面前這幾個小孩,除了其中3個看起來有點孩子的樣子,另外3個各個充滿了迷惑性。
無論是思維,還是行動,這幾個孩子都格外干練,仿佛眼前的場面,他們都已經經歷過無數回了,甚至連她判斷為真小孩的三個孩子也極為鎮定,并且還真找到了一些線索。
就連她故意賣的幾處破綻,也都被這幾個孩子都一一揪了出來。
現在的小孩,都這么厲害了?
又或者……她媽媽被迫吃下去的那顆藥,現在已經這么泛濫了?
世良真純陷入迷思。
在世良真純對孩子們進行近距離觀察,其他地方,也有人因為自身利益受到了波及而開始了行動。
「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現在的特殊行動隊我也惹不起啊!」電話對面的人這么說著,「我現在但凡一動,就會被他們盯上,你沒看到嗎,除了他們覺得可疑的,還有一些幫他們的人也都被帶走了,這種情況下誰敢亂動啊!」
電話這頭的人頻頻擦著臉上的汗,他的面容蒼白,原本用金錢滋養出來的氣度在最近的這場牽連甚廣的行動中蕩然無存。
盡管目前還沒有動到他頭上,但就看這場行動中被捕的,都是他們這個圈子的,就連自己曾經交好的那位社長也被逮了進去,到現在都沒有下文。
半個月前,對方的妻子找上自己,因為知道他與上面有些關系,希望他能幫忙聯系聯系,至少讓她知道現在究竟是什么情況。
他當時雖然嘴上應了,但實際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直到前兩日,他得到風聲,說自己也在這次被抓捕的名單里。
他頓時慌了。
他的手腳當然也沒那么干凈,為了做生意,他可沒少下黑手,要不然也不會在聽到這個傳聞后如此慌張。
原本遲遲沒有聯系的人立刻聯系上了,對方似乎也聽到了這個風聲,話里話外是半點也不松動。這讓已經提心吊膽了兩天的男人更加慌了。
再三哀求,卻只得了這么一句話。
“這、這可怎么辦啊……”男人的腿都有些軟了。
「唉!」電話那頭的人欲言又止,「事到如今……」
面臨絕境,男人的腦子變得更加活絡了,也聽出了他似乎準備給他指一條生路,立刻精神一振:“您說!”
「我也只是跟你閑聊,你聽聽就行。」這話里的意思,就是事后他是不會承認的。
男人一聽就明白了:“我明白,我明白!我們只是閑聊,您說。”
「現在他們這么咄咄逼人,想必遇到這個情況的人也不止你一個,你們何不交流交流呢?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對面的人點到為止。
這頭的男人一頓,眼睛登時亮了,立刻心領神會:“您說的對,我去和他們交流交流。”
也是他一時慌了神,對方提醒的對啊!這哪是他一個人在慌啊,這是大家都在慌啊!
這是侵犯他一個人的利益嗎,這分明是侵犯了大家的利益嘛!
說到底,這可是資本說了算的國家,哪里輪到他們這些小屁警察做主了?
如果不是這次他們的出手動作太快,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把人逮進去了,抓的又是幾個不上不下的人,頂層的資本不在意,底層的人也沒覺得和自己有關,陰差陽錯之下,反而造成了如今這被牽制的局勢。
但既然現在自己都有可能要被逮進去了,少不得他要多去走動走動,說服大家盡早聯合起來。
只要找到足夠多的人、足夠強大的人給這些人施壓……他確認,這些人絕對拿他們沒轍!
想到就去做,男人立刻行動了起來,開始游走說服。
畢竟事關己身,不到一個晚上,男人當真說動了不少人,蓄勢待發。
給對方打完電話就一直在等待著結果的人抽著雪茄,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枉費他特意多方散播謠言,總算把這群人給哄騙得聯合了起來。
這樣一來……也算是完成了組織的交代吧。
只要他們聯合起來施壓,就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阻止特別行動組的行動,阻斷他們繼續掐斷組織資金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