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鷹摯狼食
在特殊行動隊展開行動的第二個月的后半月,特殊行動隊的行動變得格外不順利。
無論是隊長,還是王牌隊員沖矢昴,都接到了數個電話,明里暗里地示意他們,接下來只需要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不能再繼續抓捕了,要不然就要造成局勢動蕩、市場混亂了。
另一方面,這些商人也變得更精明了,尤其是與組織有關的人,在聽聞風聲后,立刻將關鍵證據抹滅,有異動的更是被白蘭地等人提前滅了口。
多重方面作用下,行動隊不得不暫緩了動作。
——不過,也只是行動隊暫緩了動作,借助行動隊掩飾自己動作的FBI們可沒有完全停止行動。
與此同時,公安內部也因為上方傳遞過來的要求出現了一些分歧。
黑田兵衛眉頭緊蹙,在權衡著利弊。
面對各方資本的威脅后,他們當然知道這是組織那邊在煽風點火,渾水摸魚,他們并不是沒有應對方案,畢竟做計劃的時候,肯定是要預測敵方的反擊動作的,這一步也算是在他們的計劃中。
現在他之所以糾結,純粹是因為上面給了指示,讓他們動用某個人。
不過說到底,他們也沒有那么大的能耐,連那么上方的指令都不聽,他能做的,也只是盡力將其利益最大化。
在伏案研究了幾日后,黑田兵衛終于下達了最新的指示。
“對……我們申請聯合辦案,前幾天我們剛抓捕了一名重要嫌疑人,他交代他來自一個跨國犯罪組織,里面的重要成員都是以酒為代號……對,這個組織在你們國家也有重要成員在行動……”
“嫌疑人代號?龍舌蘭。”
負責與其他國家官方聯系的人在接連撥打完電話后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終于進行到這一步了。
赤井瑪麗在接到MI6的電話時,甚至還沒有拿到“降谷透”和“江戶川柯南”的調查結果。
「日本方面聯系了我們,上面已經決定聯合辦案,目前先各自清理國內的罪犯和黨羽,你先尋找解藥,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直接聯系他們,至于國內,有情況我們會通知你回來。」
“明白。”赤井瑪麗本就銳利的眼睛更添了幾分嚴肅。
這固然是個好消息。
但她向來是個謹慎的人,現在雖然多了一種更直接、更方便的方法,但她并不打算現在就聯系這里的官方。
只是將其作為一種備用手段。
在確定這邊人員的安全和可靠之前,哪怕是上面的人決定合作,她不會輕易拿自己和女兒的安危開玩笑。
時間緊迫,她準備采用激進一點的手段尋找解藥。
*
0點。
毛利偵探事務所。
三樓屬于毛利小五郎的臥室內,鼾聲震天。
柯南早已適應了,此刻正睡得香。
他們的隔壁,毛利蘭的臥室內空無一人。
幾個月的時間她早已接受了自己的青梅竹馬變小,縮水成了小學生這件事。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對和變小后的青梅竹馬同住一屋實在害羞又尷尬,已經搬去和她媽媽妃英理住了。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特別是組織的注意,他們還是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是準備促成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復合,搬過去是為了給她媽媽做思想工作。
家里沒有了武力值最高的人,倒是方便了此刻的潛入者。
嬌|小的身影極為靈巧地翻身進了二樓的事務所,在靜待了片刻后,她才開始自己的采集工作。
她從櫥柜里翻出屬于江戶川柯南的碗和杯子,開始采集指紋。
采集完畢后,她輕巧地離開,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她的腳步不停,一抬眼,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前方的路燈下,似乎專門在那里等著她。
她眸光微動,面色不改,繼續鎮定自若地往前走。
“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勸你還是現在就收手比較好。”粉色頭發的男人聲音低沉。
赤井瑪麗歪了歪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準備繼續往前走。
“把東西留下。”粉發男人做出了攻擊的工作。
赤井瑪麗冷笑一聲,到底誰是傻子啊?怎么可能他說留下就真的把東西留下啊?
她毫無預兆地,手指直朝他面門攻去。
這凌厲的攻勢竟讓粉發男人愣了一下,對方的手幾乎要刺入他眼睛時,他才往后急退,避開了這一擊。
這一避讓讓赤井瑪麗找到了脫身的機會,她毫不猶豫,立刻翻身離開。
而粉發男人卻依舊停留在原處,極為難得的怔愣了兩秒,并且飛快做了個暫停的動作。
“赤……沖矢先生?”原本準備下手的卡邁爾看到他的手勢,放下了手里的槍,“發生了什么事?”
剛剛的反應不像赤井先生啊?
“……再看看。”赤井秀一頂著沖矢昴的皮,綠色的眼睛卻難得睜開了,此刻正帶著一絲疑惑地看著前面。
這攻擊習慣和凌厲的動作,怎么跟他家那位老母親一樣一樣?
……是錯覺吧?
已經離開的赤井瑪麗壓根沒在意手下敗將的目光和疑惑,她一擊脫離后,謹慎地繞了幾圈,確認身后沒有跟蹤后,才返回酒店,開始比對江戶川柯南與工藤新一的指紋。
也不知道該說是她幸運,還是柯南不幸,竟然真的被她采集到了柯南掩飾前的指紋。
她盯著電腦上的比對結果,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
雖然依舊不確定降谷透的情況,但至少她確認她和工藤新一吃的是同一個組織的藥。
既然如此,她也可以讓女兒放心大膽地去試探工藤新一,尋找更多線索了。
而且看起來殺害她丈夫組織,極有可能也是秀一他們追查的目標。
在必要的時候,說不定他們母子兩個還可以聯手。
至于現在嘛……
她隨手打開另一份文件,上面是黑田兵衛的資料。
調查和確認這個人的立場和周圍有沒有被滲透很重要。
*
世良真純的效率很高。
她很利索地在又一次案件被破后,開始了直截了當的試探。
“吶,”她故意將聲音壓低了幾分,湊到他耳邊,刻意叫出他的名字,“其實,你是工藤新一吧?”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瞳孔地震,臉上的慌亂和驚愕根本藏不住。
“你、你在說什么啊?我是柯南啊,江戶川柯南!”他佯裝鎮定。
世良真純笑了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我有證據哦……無論你是想確認這一點,還是想知道更多,都可以來找我。”
她報了個地址,直鉤釣魚。
在確認她不是虛張聲勢后,柯南的臉色變得蒼白,目光閃爍了片刻后,又重新變得堅定。
世良真純難得的有些心虛。
對不起啦,大偵探!
不是故意嚇你的。
她背在后面的手打了個×-
數日后-
最近因為要處理的工作較多,黑田兵衛凌晨2點才到家。
剛到家門口,他準備刷卡的動作就停頓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手摸向了自己腰際,掏出了自己慣用的手|槍。
雖然他并不是一線人員,但無論是格斗,還是槍法,他都沒有放松過,長久養成的警惕心也從未放下過。要不然也不會剛到家門口,就立刻發現有人入侵了自己的公寓。
他打開了手|槍的保險,用一種看似沒有防備,實則隨時可以動手的姿態打開了房門。
他啪一下打開了房間的燈,同時一手握著槍,指向了屋內多出來的那個人。
只見一名金色波浪短發的小女孩正坐在他的沙發上,哪怕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到了眼睛,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少變化。
“這幾天一直跟著我的人就是你吧。”即使出現的人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黑田兵衛的槍口依舊對準著她,半點沒有因為她的年齡放松警惕。
赤井瑪麗早在這幾日的觀察中確認了他的立場,反客為主道:“不如來杯紅茶?我們談一談。”
在拿到了關鍵證據,又確認了對方不是組織的臥底后,赤井瑪麗終于主動出現在了這位公安代表的家里。
以她的性格,本來應該會選擇更加謹慎的手段。
只是很遺憾,工藤新一那邊沒能獲得更多的線索,為了盡快拿到解藥,她只能來尋找地頭蛇了。
尤其雙方高層如今已經達成了合作,與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了當的談一談吧——當然,她可沒打算把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
黑田兵衛斂眉:“哦?談之前,至少應該先表現下你的誠意吧。這位不知名的女士。”
*
“你說什么?”伏特加在聽清對面人說的話后,倒吸一口涼氣,“你看到了龍舌蘭?你確定?!”
坐在他旁邊正在喝酒的愛爾蘭動作微頓,面上不顯,實則注意力已經全部轉移到了伏特加和人的對話上了。
“他不是死了嗎?”伏特加難以置信,“你在哪里看到的?”
“……好,我知道了。”不知對方說了什么,伏特加掛掉電話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
“龍舌蘭?”愛爾蘭的表情充滿了驚愕,“我怎么聽到了這個名字?”
“嗯。”伏特加也沒有在意他的疑問,因為這個問題也是他想問的,他一口喝完杯中的酒,站起身道,“我得去確認下,剛剛那個家伙說他看到了龍舌蘭。簡直可笑,人都死了,他怎么可能還見到人?”
“確實。感覺是一出鬧劇,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伏特加沒有猶豫:“也行,要是膽敢糊弄我們,我立刻殺了他。”
“就該這樣。”愛爾蘭勾了勾唇角,“走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他記得很清楚,龍舌蘭是被組織的人用藥毒死的,死亡的結果還是組織透過竊聽器從諸伏景光他們那里確認的。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那匹斯可他有沒有可能也……?
只是想到這里,愛爾蘭的心頭就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
第122章 鷹摯狼食
龍舌蘭還活著。
不但說這話的人看到了,去確認的伏特加和愛爾蘭也都看到了。
活的,會說話的。不是偽造出來的影像。
伏特加震驚不已。
而愛爾蘭……面上不顯,心里卻更加浮動了。
因為這件事,伏特加決定去找琴酒,而愛爾蘭則表示自己現在需要再來一杯酒壓壓驚。
于是兩人順勢分開。
“龍舌蘭?”琴酒正一邊愜意的喝酒,一邊聽著舞臺上的歌手唱歌。
原本的神色略顯放松,但在看到急匆匆趕來、神色慌張的伏特加后,他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聽完他的話之后,他的心情就更不美妙了。
哪怕舞臺上的歌手顏值再高、聲音再符合他的審美,這個時候他都沒有心情繼續欣賞了。
一年四季幾乎沒有更改過的黑色風衣衣角拂過桌角,他大步朝外邁出:“詳細說說。”
另一邊,說著要去再來一杯酒壓壓驚的愛爾蘭倒是真的來了杯酒,卻不是在酒館里點的。
他坐在空蕩蕩的公寓里,盯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放空自己。
被琴酒、貝爾摩德等人確認死亡的龍舌蘭竟然真的活著,那么,連尸體都沒有出現過的匹斯可先生……真的死了嗎?
他知道自己不該抱著這個期待,他也知道,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但是,發散出去的思維卻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希望……他真的很希望,匹斯可先生還活著,哪怕是在諸伏景光手里。
只要人活著就好。
這是他最大的心愿。
他盯著那杯酒發了一整晚的呆,直到初升的太陽再次灑落它的光輝,熬了一個晚上的愛爾蘭最終將那杯波本一飲而盡。
酒杯觸碰桌面,發出輕微的啪嗒聲,如同他終于下定的決心。
*
另一邊,已經與黑田兵衛達成了階段性合作的赤井瑪麗也已經回到了酒店。
彼時,因為擔憂縮水的老媽,世良真純強撐著困意沒有睡,哪怕知道她老媽就算變小了,身手也厲害著呢,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一聽到房門有了動靜,立刻抬頭看過去:“回來了?”怎么樣?
后面一句話她雖然沒有問出口,卻寫在了她臉上。
“嗯。”赤井瑪麗簡單把結論說了下,讓她先睡下,自己則去洗了個澡。
浴缸里的水汽蒸騰,將她臉上的表情半遮半掩,只有那雙銳利的綠眸帶著一絲深沉。
“找江戶川和最近跟蹤我的人,都是你吧。”當時,黑田兵衛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審視,“你是什么人?”
赤井瑪麗手里依舊捏著紅茶的杯柄,對他的這個問題倒不算太過意外。
從對方的這句話里,她同樣確認了一個信息,工藤新一變成了江戶川柯南的事,日本公安是知情的。而且,公安還在幫忙兜底。
對此,她不算特別意外。
之前她就隱約察覺到了,如果沒有其他人的遮掩,以那個孩子的演技和性格,恐怕早就露出馬腳了。
也不至于等她到了日本調查了才發現。
她在繼續隱瞞自己身份,和交一部分底換取更多信息這兩個選擇中,選擇了后者。
“MI6。”
黑田兵衛的目光變得更犀利了,當場用暗號和信物確認了她的身份。
“關于那款藥,我們了解得也并不多,后來我們從抓到的組織成員口中得到的情報中,得知這款藥是由他們代號為‘Sherry’的人研發的,但她后來叛逃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她叛逃的當天,她用來研發藥物的那家研究所就直接被組織燒毀了,我們什么資料都沒拿到。”
“若是后續有線索,我們會告知的。”
黑田兵衛承諾道。
這也是這趟行動唯一的收獲了。
麻煩了。
線索基本斷了。
他們能找的,只有那個叛逃的,代號為“Sherry”的成員。
赤井瑪麗又泡了會兒澡,擦干后躺在床上,大腦抑制不住地繼續著思考。
她吞下的那顆藥如果真的是她妹妹研發的,那這個叫Sherry的,會不會是她妹妹的女兒?
雖然她沒有真正見過那個孩子,但在她和她妹妹還沒有失去聯系之前,她也收到過那個孩子的照片,若是還活著,也該有20多歲了。
赤井瑪麗思考著,決定把自家兒子call過來。
在赤井瑪麗做出這個決定的第二天,赤井秀一被自家妹妹逮住了。
不要問他為什么這么容易被逮住……問就是這位哥哥實在不想看著自家長大了卻好像仍舊和當年那個小孩一樣莽莽撞撞的妹妹傻乎乎的在那里努力地跟蹤他,主動現身了。
“瑪麗讓我來找你。”世良真純說話也很直接。
“?”赤井秀一雖然有些不明白,卻還是跟著她去了酒店。
然后他見到了一個,與他媽媽長得一模一樣,年紀卻相差了30多歲的……國中生。
饒是赤井秀一成熟穩重、冷靜自持,這個時候也不由睜大了眼。
這是他……四妹?特意叫他過來就是為了認親?
之前跟他交手的是她吧?
十幾年前他|媽媽就跟他爸取得了聯系?還背著他生下了這個女兒?
還是說,他|媽媽在他老爸失蹤17年后,準備告訴他,她放棄繼續尋找他爸爸,并給他介紹新的“爸爸”?
那他這個做大兒子的,應該尊重祝福,還是表達一下生氣的情緒?
赤井秀一的腦內劇場還沒開展多久,就被雖然久未見面,卻對他了若指掌的赤井瑪麗送上了一記飛踢。
攻擊直奔門面。
赤井秀一條件反射開始拆招和反擊。
直覺告訴他,不反擊的話,大概率會被打成豬頭。
世良真純在心里“哇哦”了一聲,半點不帶猶豫地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張大眼,興奮地看起了這場激烈的你來我往。
這場架,打了足足十分鐘。
世良真純表示自己還有得學,對自己老媽和老哥的格斗水平奉上了十二萬分的敬仰,并且蠢蠢欲動的在心里立下了flag……不是,志愿,她也要跟她媽媽一樣,將她哥打得落花流水!
這一架打完,赤井秀一終于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他頂著又一次被打青的眼角,面無表情地看向那個與他媽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瑪麗?”
“呵,現在知道是我了,之前是不是在腦補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赤井瑪麗冷笑著,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
“……沒有。”有也不會承認的。
他可不想再打一次了,太累了。
他先發制人:“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赤井瑪麗又是一聲冷笑,只是這次卻不是針對他的,而是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她不欲多說,只挑了重點:“中了千面魔女的計。”
赤井秀一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怎么會跟她扯上關系?”
世良真純邊聽邊在心里搖頭,瞧,這就是母子倆不好好溝通、交流的后果。
赤井瑪麗看了他一眼:“果然,你當時潛入的就是這個組織。”
赤井秀一默然。
“你爸爸,是被這個組織的人害死的。”
赤井秀一瞳孔一縮。
世良真純端在手里的紅茶杯子一抖,里面清澈微紅的茶水從杯中濺起,仿佛她此刻心中泛起的波瀾。
爸爸他……真的死了嗎?!
盡管她出生至今從未見過爸爸,盡管她知道他已經失蹤17年,盡管她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但是……
他怎么就死了呢?
明明她媽媽,她哥哥從未放棄過尋找他,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可是,這又是從她媽媽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之前還滿懷希望……
世良真純恍惚了下,反應過來,應該就是這一次,她媽媽意外變小時還發生了什么,讓她確信了她爸爸的死亡。
如果說世良真純還只是恍惚、不敢置信的話,赤井秀一的心情就要復雜更多了。
他比世良真純年長,又是從事的FBI這樣的職業,一個失蹤了17年之久的人,最可能的結局是什么他心中早有預料,只是他同樣不愿意相信罷了。
與此同時,他還因此得知,自己為了任務而潛伏的組織,竟然就是導致他父親失蹤、死亡的罪魁禍首……
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那一瞬間,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沒想。
不過他的眼神立刻銳利了起來。
“你想知道什么?”他咽下了所有的質疑和確認,直奔主題。以他對他媽的了解,她叫他過來,絕對不會只是告訴他這件事。
“你聽說過代號成員‘Sherry’嗎?”
Sherry?赤井秀一有一瞬的恍惚,因為這個名字,很容易讓他想起那個曾經被他利用,又對他一往情深的女孩:“……嗯。”
赤井瑪麗察覺到他的反應有些不對,卻暫時壓下了心里的疑惑:“你知道她的名字和下落嗎?”
“知道一些,她叫宮野志保,在組織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是研發藥物的,但具體研發什么藥物,因為保密級別比較高,我沒有什么線索,她還有個姐姐叫宮野明美……今年年初的時候,宮野志保叛逃了,因為她姐姐宮野明美,”他說到這里,聲音有些低,“被組織設計殺死了。”
“什么?!”
赤井瑪麗的心情猶如坐了過山車,先是了然于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藥物可能真的與她妹妹有關,還意外有了妹妹的女兒的下落,又驚訝于自己妹妹原來還有一個女兒……還沒驚喜完,就得知了這個噩耗。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不知該說什么,沉默了會兒,似乎消化了這個消息,她才繼續問道:“其他的呢?”
“我暫時還沒有她的下落。”
赤井瑪麗暗自嘆息一聲:“你知道她的長相嗎?”
赤井秀一遲疑了一下:“我只有宮野明美的照片……”
“……嗯?”赤井瑪麗抬起眼皮,再次打量這個兒子,之前就有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她不動聲色地,“給我看看。”
赤井秀一倒是沒多懷疑,只以為她變小與宮野志保研發的藥有關,或者想找她確認一些信息。他翻出了自己手機里唯一保存的屬于宮野明美的照片,遞給了赤井瑪麗。
赤井瑪麗接過后,先是快速記憶了下她的長相——跟宮野艾蓮娜真的很像,接著眼睛微微瞇起,她語氣自然地詢問道:“你跟她是戀人?”
被老媽詢問這個問題,多少讓赤井秀一有些不自在,他眼神飄了飄,很快鎮定道:“算是,曾經為了進入組織,利用過她,后來……”
赤井秀一話音未落,忽然察覺氣氛變得不太對。
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反應,赤井瑪麗已經再次朝他暴打了過來。
嗯?怎么又打?
與他的茫然懵逼不同,赤井瑪麗凌厲的攻擊下,心頭升起的是一股愧疚和怒意。
艾蓮娜,是我對不起你啊!
我一定會好好揍他一頓的!
秀一這個禽|獸!
就算日本和英國都不禁止近親結婚,但他都30多歲的老牛了,竟然要啃這個才20來歲的嫩草!
禽|獸!
第123章 鷹摯狼食
世良真純又快樂地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蹲著,看起了今天的第二場全武行。
兩個人打得極有分寸,沒有傷到酒店的任何擺設——所有的攻擊都落在了對方身上。
世良真純看得津津有味,兩眼發光,絲毫不在意在那里打生打死的兩個人是她媽和她哥。
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啦,習慣就好啦。
如果不是顧忌著面前這兩個人的武力值,怕他們聯合起來將拳頭對準她,世良真純恨不得大聲為他們鼓勁。
刺激!
精彩!
再來!
哦!這一拳厲害!
哇!她哥臉上又掛彩了!
哦豁!變成熊貓眼了!
咦!陰險,竟然敢打媽|媽的臉!打他!
這第二場打斗在世良真純的內心配音下持續了幾分鐘,可能是赤井瑪麗終于累了,赤井秀一總算得知了自己再次挨揍的理由。
赤井秀一:“……”
誰能想到他和宮野明美之間還有這淵源啊?!
他媽以前也沒跟他提過他有個表妹姓宮野啊……要不然他多少會在意一些,大概。
“有任何線索一定要告訴我!”赤井瑪麗將大兒子踹出去時,不忘給他安排了新的任務:繼續尋找宮野志保。
不單單是她素未謀面的
“……嗯。”赤井秀一頂著一對黑漆漆的熊貓眼無奈地離開了。
親媽,還能怎么的?還不是得寵著。
更何況,因為瑪麗的情況,他還真有了些線索,只是因為不確定,暫時沒有吱聲罷了。
干他們這行就是這樣的,不確定的事還是先不要張揚出來為妙。
而且,他還發散了下思維。他|媽媽是這個情況,那,和波本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小孩,不會也……吧??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性,赤井秀一素來沉穩的臉就有些端不住了。
想想他以前在對方面前說的話吧……不行,不能想。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他已經飛快將這個可能性暫時扔出了腦袋。
調查調查,嗯,先確認Sherry……宮野志保的事比較重要。
另一頭,琴酒他們也在行動。
上回準備鏟除警方精英,并利用一系列事件給他們潑臟水、利用收買、潛伏的人員“重振”警視廳的計劃半路夭折的事已經讓那位大人大為震怒,不但將他們那幾個參與任務的人都訓了一遍,還立刻開展了內部大清洗,揪出了幾個可疑的成員,除此之外,還有幾名代號成員也在監視名單上。
琴酒難得耐著性子準備放長線釣大魚,沒想到魚還沒釣出來,龍舌蘭沒死的消息倒是先爆了出來。
龍舌蘭的藥物是貝爾摩德親自注入的,藥物的毒性是他們親自確認的,他死亡的消息是他們親耳從放置在醫院的竊|聽器內竊|聽到的。
這樣都沒死,只能說明公安那邊早有準備……甚至,可能一開始被注射的那個人壓根就不是龍舌蘭!
僅僅只是這個猜測,就讓琴酒的怒氣上涌。
他在親自確認這件事的真假之后,第一反應就是給貝爾摩德打電話。
此時,貝爾摩德仍舊在英國,在尚未看到赤井瑪麗尸體前,她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另外,她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在附近釣到屬于MI6的人。
要是真找到了,那豈不是意外之喜?
在接到琴酒的電話時,她還有心情與他調情:“啊啦,真難得呢?莫非是想我了?”
琴酒冷漠甚至冷酷的聲音隨即破壞了她的好心情:“貝爾摩德,龍舌蘭還活著。”
貝爾摩德是真的吃驚了:“什么?!”
她與琴酒極為熟悉,曾經還有過一些深入交流,她當然能聽出琴酒話中的肅殺之氣,以及認真。
但也正是因此,她才更加驚愕。
她可以擔保,在殺龍舌蘭這件事上,她絕對沒有動手腳。
藥物是她親自注射進去的,藥物也是上面指定的那款。
她沒必要,也根本不可能會為了龍舌蘭造假。
但琴酒卻說,龍舌蘭還活著。
她思考著這件事發生的概率性,得出了與琴酒完全一致的答案。
除非人一開始就是假的,或者,那群公安早有準備,在吊瓶里的藥物注射入人體之前,立刻截斷了藥物的注入!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被騙了!
好!好!好一群演技精湛的公安!
好一個諸伏景光!
好一個波本!
貝爾摩德都被氣笑了。
但除了生氣外,還有某種情緒在逐漸上升。
曾經,在boss說出赤井秀一是將會射穿他們心臟的銀色子彈時,她不以為意,只覺他過于謹慎。
要擊穿他們這群惡鬼的心臟,區區一個赤井秀一怎么可能夠?
她反而更看好那個機敏的、有著自己強烈底線的小孩。
后來,又加入了那個狡猾的、無論何時何地都在努力給她挖坑、算計自己的波本。
她本以為自己與他之間是純粹的彼此算計、彼此利用的關系,而且保持著微妙的平衡,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輸了這么一局……不,可能很多局了。
她應該生氣的。
生氣于對方的算計和狡詐。
然而,某種微妙的愉悅感卻又逐漸升起,并且徹底占據了上風。
可能她的本質就是這么的瘋狂。
哪怕這個地方是她生長的土壤,哪怕那位大人目前看來對她極好、極為“寵溺”她,“包容”著她的諸多任性,她卻依舊不識好歹地想打破這一切。
這片連她自己都覺得骯臟的、惡心的黑色。
如果真的有銀色子彈可以貫穿的話,那么,就來吧。
讓她看看,當這片黑暗被打碎后,會出現怎樣的世界?
是純白的?
還是灰色的?
亦或者,依舊是黑色的?
她好奇著這個未知的答案,也期待著這個答案。
有人說,生長在黑暗中的花朵,是永遠不可能適應外面的陽光的,它必將枯萎。
可她從來不是什么聽話認命的人,別人越是不許,越是壓抑,她越是想要得到。哪怕最終的結局只會是死亡。
她就是這么一個看似冷靜的,實則瘋狂的,魔女。
波本。
降谷……透。
她期待著。
期待著他,期待著他們,將給自己宛如死水一般的世界帶來的所有變化。
“貝爾摩德?”琴酒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理智,“你有什么要解釋的?”
貝爾摩德勾了勾唇角:“沒有。是我技不如人,遭了他們的算計。”
她的聲音是低沉的,嘴角的弧度卻是明艷的、愉悅的。
“是嗎。”琴酒的聲音低了幾度,“我不會幫你隱瞞的,你自己去跟那位大人解釋吧。”
“嗯。”貝爾摩德應了一聲,等琴酒掛掉了電話。
解釋啊……
真是令人厭煩啊。
她瞇了瞇眸子,湖綠色的瞳孔中透出了一股淡漠的無機質感。
琴酒掛斷了電話,卻沒有立刻動作。
以他對貝爾摩德的了解,他能分辨出,剛剛電話中她的驚訝不是作偽,也就是說,龍舌蘭這件事確實被公安的人算計了。
諸伏景光……
果然,沒能把這個男人除掉,是他們最大的失誤。
因為龍舌蘭沒死的事情被曝光,組織諸多情報泄露、為他們組織供錢的外圍成員被抓捕的事倒是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龍舌蘭背叛了組織,吐露了不少組織相關的情報。
他身為組織的代號成員,確實知道這些成員的存在。
但,又似乎不夠。
哪怕加上諸伏景光曾經臥底獲取的情報,也不太夠。
當年他們發現諸伏景光的真實身份后,立刻進行了清洗活動,這次被抓的人中,還有幾個就是組織之后才收買的。
總感覺還有什么人,隱藏在背后。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覆住了眸中的冷意與思索。
*
在龍舌蘭未死之事爆出的第五天,愛爾蘭就被叫去了基地,上面給他安排了一個新的任務。
他將與白蘭地搭檔,暗殺背叛了組織的龍舌蘭。
愛爾蘭聽到任務內容的時候,心里竟沒有太多的意外。
這就是組織的行事風格,就是這個無情又冷漠的組織。
只要是對組織失去了價值,無論他曾經為組織做過多少貢獻,立過多少功勞,組織都會將他滅口。
比如龍舌蘭。
比如,朗姆。
又比如……他敬愛的匹斯可先生。
愛爾蘭低下眉眼,掩去眼底幽冷的神色,沉默地接過任務,一言不發準備離開再開始調查。
“愛爾蘭、白蘭地,”琴酒叫住他們,強調了一遍,“這次的任務,無論你們用什么方法,都必須完成。”
“了解。”*2
琴酒目光涼涼地看著轉身離開的兩人,淡淡的白色煙霧徐徐上升,縈繞在他面前。
“大哥,你真的懷疑……”伏特加有些遲疑,白蘭地也就算了,愛爾蘭可是加入組織許久的人了,和他最近也有一些喝過酒、出過任務的交情,大哥怎么突然懷疑起他了?
“盯緊他們就知道了。”琴酒沒有過多的解釋,只這么吩咐了一句。
“……是。”
伏特加應得有些勉強,又有些猶豫。
據他所知,龍舌蘭可是被關在公安的秘密監獄啊,他的情報之所以外泄,純粹是個巧合。那里戒備森嚴,更是公安的腹地,到處是武裝,據知情者透露,里面甚至根本沒有可以用來暗殺的窗戶……唯一能完成任務的方式,除了大規模投毒外,只有潛伏進去這一個可能。
但眼下精于易容和化妝的貝爾摩德壓根不在……這兩個人的任務完成難度直線飆升。
這該不會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愛爾蘭和白蘭地吧?
畢竟是自己越來越聊得來的酒友,對于愛爾蘭這次的任務,伏特加心里難免憂心忡忡。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
第124章 鷹摯狼食
任務是和白蘭地一起接的,愛爾蘭當然不會一個人行動。
按照組織的尿性,在安排他們出這個任務的時候,說不定還有人在監視他們。
前不久剛發生過明明出動了大量代號成員,最終卻因為提前被公安/FBI埋伏致使任務失敗的事,現在又出了龍舌蘭假死脫身,被公安控制,背叛組織的事。
別看前不久剛轟轟烈烈地進行了組織內部清查,清理了一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臥底、間諜的人,看似好像風平浪靜了,但根據他對琴酒這群疑心病重得要命的人的了解,那只是個開始而已。
所以,他雖然現在已經有了些想法,卻也不會在這個當口犯蠢,自己把把柄遞給琴酒。
白蘭地是名優秀的殺手,槍械精通,身手也不錯。
按照愛爾蘭的觀察,這個白蘭地絕對是行動組內,除了琴酒以外,最專業,也是最危險的人。
他冷靜,又善于蟄伏,對待任務認真又謹慎,如同一只矯健的獵豹,只要出手基本都所收獲。到目前為止,他單人出的任務都順利完成了。
他從不會在出任務的時候玩手機或者做任何不該做的事。
基安蒂、科恩都比不上他。
等經過了這輪試探,這位白蘭地絕對會一躍成為琴酒最得力的下屬。
愛爾蘭這么斷定。
在與白蘭地聯系,并與他正式交換情報,做前期準備時,愛爾蘭就深刻體會到了他的能耐。
所以,與伏特加的擔憂不一樣,越是準備,愛爾蘭越覺得這個任務并不會真的讓他倆折在里面。
因為某條尚未暴露的線,他們手頭擁有了任務目標的位置,并知道了周圍初步的警備狀態和執勤、換崗時間。更加細致的情報需要他們自行確認。
細節決定成敗。
白蘭地本人多年的殺手經驗,讓他更習慣用自己確認過的情報,他很在意這些細節。
至于愛爾蘭,他也更傾向于自己調查。
組織雖然有情報組,但情報組在朗姆手下時,能為他們提供的情報就不是太多,隨著他的死亡,情報組由貝爾摩德一并接手了。但貝爾摩德的情報能力再好,一來她人在英國,二來,這群手下本身的能力就不怎么樣,與其相信他們,不如相信自己。
兩人一拍即合,彼此都暗自松了口氣。
——可算是遇到一個靠譜的臨時隊友了。
“龍舌蘭被關押在這里。”在小組會議上,兩人在地圖上圈畫著,進行著情報交流。
龍舌蘭被關押在公安的秘密監獄中——這個情報是他們從琴酒那里獲得的。
而琴酒之所以能從那名未暴露的線人那里得知這件事,正是因為前幾天龍舌蘭剛被他們秘密從醫院里轉運回來,在轉運的路上,被線人看到了。
線人又通過外部的聯系人,轉達給了伏特加。
對于這一條情報,他們沒有過多的質疑,因為那里戒備森嚴,很難闖進去確認,一旦被發現,后面的計劃都將功虧一簣。他們不敢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
秘密監獄中關押的都是犯下了重大的罪行,甚至是威脅到國家、政|治安全的犯人。
為了防止里面的囚犯逃脫,監獄四周設有嚴密的監控,里面還安排有2-3人一組的24小時巡視,負責巡視的公安們都配備了槍支、防爆盾和鎮壓暴|動用的震蕩彈等武器,囚犯們任何細微的動作都會被及時發現并鎮壓,堪稱是國內防衛最嚴密的監獄。
最讓他們難受的是,與普通監獄的交接輪換時間大約需要15分鐘不同,這里的輪換交接時間極短。他們隨時都做著紙檔記錄,方便下一位翻閱查看,有問題也可以隨時電話溝通。
這樣導致囚犯們或其同黨可以操作的空間變得更加狹窄。
想要在這樣的地方將人劫走是很難的。
但是,愛爾蘭和白蘭地他們的任務并不是劫囚,而是殺人。這樣一來,任務難度立刻降低了不少。
再次說一遍,白蘭地真的很優秀。
他竟然也有著精湛的化妝術。
與貝爾摩德可以以假亂真,不是專業人員根本分辨不出來的易容術不同,白蘭地的是化妝術。但他的化妝術同樣驚人,只要在保證臉型、體型相似的情況下,他的化妝術同樣可以以假亂真,讓第一次見識到他這一技能的愛爾蘭為之驚嘆……與忌憚。
組織有這么一號人物,未來一定會很麻煩。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完成這個任務。
他們一開始制定了許多計劃。
比如潛入進去,替換一名或兩名公安,成為里面的巡視人員,在巡視的過程中下手。
或者成為里面的清潔人員或打飯人員,在清潔、打飯的過程中對目標進行下手。
但后來根據他們的調查,又逐漸排除了這幾種可行性。
這秘密監獄位于地下,倒確實配備了食堂和負責打掃的人員,但對于身份的驗證很嚴格,即使是臨時換人,也有一套嚴格的流程……最重要的是,他們兩人的身形都不符。
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
愛爾蘭與白蘭地的運氣還算不錯,在花費了幾日的觀察后,真的被他們找到了這么兩個人。
只是,這兩個人都是負責巡視的,偶爾還會一起輪值。
從安全角度來說,若是要潛入,最好是找一個巡視,一個在辦公室里監視的,這樣的組合才是最適合的。巡視的人負責下手,監視的人負責示警,必要時清理人員和監控。
只是這樣的兩個人很難找,這兩人已經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兩人也不挑剔,又過了幾天觀摩他們神態、習慣和說話方式的日子,為了在短暫的潛入到暗殺期間不被發現,他們也是牟足了力。
愛爾蘭和白蘭地的學習能力都很強,沒幾日,他們就已經能惟妙惟肖的模仿對方而不被注意了,尤其是白蘭地,更是入木三分。
不過,要進入公安的腹地,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他們需要刷開進入監獄的大門,通過“同事們”的“檢驗”……等一系列關卡,才有機會接觸到龍舌蘭。
琴酒下達了任務必須完成的要求,雖然沒有限定完成的期限,但誰都知道,這任務必然是越早完成越好。
又一日,到了白蘭地與愛爾蘭兩個人選定好的替身們一起上班的日子。
“早上好啊,井手。”
“早上好,橫田前輩。”
兩個青年人在電梯外打著招呼,刷開了電梯。
電梯閉合。
兩個人熟練地取出自己的卡,在電梯的刷卡位置再次刷了三次卡,每次留滯的時間都不一樣,之后,一聲輕微的咔噠聲響起,一個隱藏著的刷卡口出現在了右下方。
那里利用精美的圖案對視覺的沖擊,將刷卡口完美隱藏了起來。
兩人再次刷卡。
電梯暫停了幾秒后,出現了新的按鍵。
兩人按下負10層的按鈕,電梯開始下行。
“嗞啦!”電梯里的燈微微閃爍了一下。
兩名公安立刻提高了警覺,他們的慣用手摸上了自己的腰際,取出配備的槍支,打開保險,一有異常就準備開槍。
下一秒,上面的通風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兩人立刻準備扣動扳機示警。
只是白蘭地和愛爾蘭兩個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兩槍無聲的子彈從他們的槍□□出,命中了那兩名公安。
強烈的麻醉效果讓兩人瞬間倒地。
槍支掉在地上,被剛好落地的白蘭地輕巧撿起,一把留在自己身上,另一把遞給了愛爾蘭。
兩人戴著防毒面具,對視一眼后,將兩名昏迷的公安扔到了電梯上方,一起扔上去的還有他們剛剛戴著、以防萬一的防毒面具。
呼!
第一道關卡成功攻克。
但兩人沒有放松警惕,彼此幫著整理了下衣服后,電梯打開,兩人昂首闊步,進入了真正的“戰場”。
“井手,橫田,你們今天來晚了30秒。”他們抵達時,巡邏小隊的隊長石丸正站在辦公室門口等著他們。
頂替了井手和橫田的愛爾蘭和白蘭地恭敬地低頭認錯:“非常抱歉!”
這是符合兩個人性格的,也符合他們所頂替之人的身份的。
石丸眉頭微微皺起,他盯著面前的兩個下屬,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他想著,踱步到了兩人身側,也不說話,邊盯著他們,邊在他們身側繞著圈子。
兩個人筆直地站著,絲毫沒有露出心虛之色。
“你們……抬頭。”石丸犀利的眼神盯著面前的兩個人,從上到下,從頭發絲到腳上穿著的鞋,他甚至還湊到兩人身前嗅了嗅,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們……”
愛爾蘭垂著眼眸,看似沒有什么動作,但他垂著的眼睛已經看到白蘭地手指微曲的動作了。
這是他準備動手的暗示。
雖然在辦公室這里動手真的不太明智,因為里面還有其他人,一旦動作過大,必定會引起里面人的注意,之后的行動就不好辦了。但若是他們真的在這個時候被發現問題,之后的行動同樣會夭折。
在愛爾蘭和白蘭地兩個人已經考慮聯手將人打暈時,辦公室的大門突然打開,里面走出一個更加威嚴的男人。
他看了眼石丸和垂首站著的兩人,轉頭看向石丸,吩咐道:“石丸,有個緊急狀況,剛剛看監控,1717號囚犯的情況很差,你派人送他去醫務室做個檢查,要是情況不好,立刻送他回醫院!”
“是!”
緊張的氛圍在這句話之后被打破,愛爾蘭和白蘭地心頭一動。
真沒想到,他們今天運氣這么……好。
1717號,正是龍舌蘭在這里的編號。
無論是送去醫務室,還是送去醫院,做任務都比在這所秘密監獄中執行輕松得多!
因為緊急情況,石丸暫時放下了心里的疑惑,點名“井手”和“橫田”兩人:“你們兩個,跟我去1717牢房,將他帶過去。”
“是!”
有了石丸的帶路,白蘭地和愛爾蘭壓根不需要擔心找不到人。
正要跟著石丸離開的愛爾蘭鬼使神差回了下頭,下一秒,他瞳孔驟縮。
隔著尚未關閉的辦公室門,他一眼就看到了監控墻上正吃著早飯的某道身影。
那是——匹斯可先生!
他竟然真的活著!
愛爾蘭維持著自然的動作,垂下眼睛,壓下眼底涌上來的一股熱意,心頭卻控制不住的狂喜。
要不是旁邊還有個白蘭地,要不是理智還在,愛爾蘭恨不得直接找個理由沖到匹斯可先生跟前。
什么暗殺龍舌蘭……這辣雞任務他本來就不想做,現在他的心思就更飄了。
反正有靠譜又危險的白蘭地。
第125章 鷹摯狼食
站在門口的公安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關上門,掩去了里面的監控與短暫的對話。
“過去了?”
“嗯。”
“讓那邊注意。”
“已經安排了。”
而這個時候,愛爾蘭與白蘭地已經跟著石丸抵達了1717號所在的囚室。
只是遠遠看著,他們就能意識到,里面的人狀態是真的不太好。
裝是裝不出來這種效果的。
石丸的面色也有些沉。
這個1717號還真是……麻煩啊。
他打開鎖,指揮著兩人趕緊進去。
白蘭地之前沒見過龍舌蘭真人,只看過對方的照片,感觸還沒那么深。愛爾蘭就直觀多了,不需要細看,就能看出龍舌蘭比以前瘦了好多。
龍舌蘭本身是高大魁梧的,他原先的肌肉線條是粗獷的,就算撇開那些肌肉,他的骨架也很粗大。
但是現在,肌肉全部消失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耷拉在他的骨頭上,整個人都仿佛一具干枯的尸體,只剩下眼球還能轉,氣還能喘。
愛爾蘭從未想過,他會看到瘦得這么離譜的、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龍舌蘭。
在來之前,琴酒他們還一度猜測,說龍舌蘭能活著,多半是藥物并沒有注射進去,但只看現在的情況,愛爾蘭就知道,如果不是公安的人對他動了刑,那他會瘦成這樣,絕對是被那毒藥侵蝕成這樣的。
至于動刑這個可能性……愛爾蘭也很快排除了。因為看得出來,他身上沒什么傷痕。
幾個月的時間,就算傷愈了,也不會這么快消除痕跡。
龍舌蘭的臉色無比的蒼白,甚至干枯蠟黃。
他的嘴唇也是蒼白而干裂,眼眶下滿是青黑色。
他的呼吸急促而無力,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情況很差。
如果不是他與龍舌蘭接觸過一段時間,愛爾蘭幾乎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人是龍舌蘭。
他很難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無疑,他是憤怒的。
龍舌蘭做錯了什么?
他做錯過什么?
龍舌蘭雖然不那么聰明,可是在他們毒殺他之前,他并未做出過對不起組織的事。哪怕他對他了解不多,也知道他每次任務也都是兢兢業業完成的。
可是組織呢?
痛·下·殺·手。
殺了一次不夠,還要再殺一次。
只是為了殺雞儆猴。
告訴所有人,只要泄露了組織的機密,哪怕他身處最嚴密的公安監獄,他們也會派人將他們滅口。
就為了告訴大家,背叛組織者,死。
愛爾蘭確實體會到了他們的用心,但與此同時,他內心升起的,卻是越來越強烈的“叛逆”。
他們是加入了組織,但不表示他們各個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怎么,組織都要殺他了,還要求人家玩什么“它虐我千百遍,我待它如初戀”的狗血戲碼?
不,那不叫狗血,那叫有病。
他按下心底涌動的情緒,垂下眼,甚至不敢細看這樣的龍舌蘭。
“你們兩個用擔架把他送去醫務室,醫務室里有他需要用到的藥,送完再回來巡視。”石丸近距離看了眼龍舌蘭的情況,果斷下令道。
“是!”
兩人同時低頭應下。
白蘭地垂眸,事情的發展是不是有些過于順利了?
順利地讓他都有些疑心了。
公安會犧牲一個龍舌蘭來引他們上鉤嗎?
還是說,這個舉動就是一個試探?用外來者不可能知道醫務室在哪里來試探他們?
可是,他完全可以現在就直接下手啊?
就算有監控探頭,就算他們看到了自己動手,但自己都已經動完手了,他們就算看到又趕過來也阻止不了自己啊?頂多就是逃跑的時候……艱難億點。
可是龍舌蘭是必死無疑哎?
白蘭地覺得自己被搞暈了。
他終于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這個龍舌蘭是假的。
可是,無論是之前他看過的照片——雖然這個龍舌蘭已經瘦脫相了,還是愛爾蘭的反應,這個龍舌蘭應該沒什么問題才對。
等等,這總不會是公安的真實水平吧?
白蘭地皺眉。
白蘭地努力思考。
白蘭地想不明白。
他抱著謹慎地態度,一直到和愛爾蘭用擔架將龍舌蘭抬起,并往醫務室的方向走,都沒發現什么異常。
……所以,真的這么幸運?
任務可以直接完成了?
白蘭地陷入沉思。
雖然他自認不是什么聰明人,但這么順利的時候,他再次忍不住想多一點。
雖然但是,都已經這樣了,不動手都說不過去啊?
天賜良機。
他決定放棄思考,伺機動手。
這個秘密監獄的地形和格局他們是調查過的。
監獄是長方形的,一頭是辦公室和食堂,另一頭是醫務室,中間是犯人們的囚室。
囚室的兩端是防護門。
一旦有人準備逃離,兩端堅硬厚實的防護門立刻啟動,將犯人封鎖在里面,任何人都無法從里面逃離,直到公安的負責人手動解除。
之后無論是使用煙|霧|彈,還是震|蕩|彈,或者催淚/催眠瓦斯等,都可以將里面的人輕松鎮壓。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他們是準備在龍舌蘭的飯菜里投毒的,或者看情況在囚室的其他位置用其他手段給他投毒,總之,是準備在囚室附近進行的,這也是他和愛爾蘭整個計劃中最危險的一環。
他們雖然對此也做了一些提前應對,但很多裝備并不在這里,白蘭地也只能保證自己可以脫身。
現在計劃出現了變化,龍舌蘭要被他們帶去醫務室。
醫務室與囚室又不一樣,那道兩者之間的防護門防的是里面的囚犯,護的是外面的醫生。就算防護門啟動了,醫務室里醫生的行動也不會受到影響,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甚至還有一道專門的暗門,可以尋求救援,或脫身。
如果在那里動手,反而更方便逃脫。
所以說,細節決定成敗,如果之前白蘭地和愛爾蘭沒有調查得這么詳細,他們這會兒恐怕也要被這臨時的要求給炸得露餡了,更不會在這時還能從容地臨時變換成更好的方案了。
白蘭地回頭看了眼愛爾蘭,經過這幾天的溝通,愛爾蘭秒懂了他的意思。
——計劃變更,等下再動手。
愛爾蘭沒吱聲,表示默認。
反正對現在的他來說,在哪里執行任務都可以,如果能多看一眼匹斯可先生的話……那就更好了!
至于任務,白蘭地說了算。
兩人一路走向醫務室,沿途雖然經過了很多囚室,奈何囚室屬于封閉狀態,如果不特意湊上去,根本不知道里面關的是誰。
為此,愛爾蘭表示萬分失望。
他心知,他家匹斯可先生就被關在其中的某間囚室里。
只是他見不到。
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雖然面上依舊看不出來。
兩人順順利利來到醫務室,里面只有一名男醫生,看著瘦瘦弱弱,一擊就倒的脆弱模樣。
“1717號?”醫生戴著口罩,看了一眼龍舌蘭的情況,“把他抬到病床上,放平,動作輕一點。我去給他配藥。”
白蘭地都有些呆了。
這、這么順利的嗎?
他和愛爾蘭依言將人放到床上,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醫生去了配藥房,這片區域中,只剩下他和愛爾蘭以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的龍舌蘭。
他沒有遲疑,直接將身上藏著的藥喂給了龍舌蘭。
對方瞪大眼,極力掙扎,卻被白蘭地一把制住,嘴巴也被他隔著被單用手緊緊捂住。
直到龍舌蘭因為藥物反應開始呼吸不暢,白蘭地才開始“緊張”地呼叫醫生:“醫生,1717號情況好像不太對啊!您快來看看!”
愛爾蘭:“……”
愛爾蘭目光復雜地看著面前的龍舌蘭漸漸失去呼吸……漸漸……
嗯?
他的目光在對方因為劇烈掙扎而露出的一點胸膛上停留了一秒,下一秒,他隨手幫白蘭地拉扯了下被單,又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衣服整理了下,偽裝成龍舌蘭并沒有掙扎的模樣。
白蘭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想到愛爾蘭這個濃眉大眼的人,其實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遮擋他剛剛注意到的“瑕疵”。
——公安的人做事也太糙了吧?
愛爾蘭心道,用的粉底竟然掉色?!離譜。
竟然還要他一個組織成員來幫忙掩護?聽著就更離譜了。
聽到他們呼喊的醫生帶著剛剛配置好的藥物匆匆趕來,剛要急匆匆給他注射藥劑,一摸……脈搏都沒了?!
啊?
醫生驚呆了。
不應該啊?
這個1717號之前是什么情況他也很清楚,他轉移過來的這段時間里,之前的狀態他也見過好幾回了,從來沒這么急轉而下的啊?
醫生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邊采取急救措施,一邊吩咐兩人撥打急救電話。
幾分鐘后,他再次確認了下1717號的呼吸和脈搏,最后悵然地站起身,準備去給辦公室那邊打電話,告知他們這個噩耗。
他實在是沒辦法了,能采用的急救措施也采用了,也不知道救護車來了之后,能不能將人救回來。
聽說是個挺重要的犯人,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差的狀態還把人塞回來……唉!
醫生嘆息著,按下一旁的電梯,準備上去看看救護車來了沒有,只是電梯剛打開,他的后脖頸就一陣劇痛。
他扶著旁邊的墻壁,腦袋一暈,朝地上栽倒下去。
“走。”
親眼確認人已經死了,白蘭地松了口氣,還不忘拍了個視頻,發給琴酒,證明他們的任務確實完成了。
快速完成這些工作后,他和愛爾蘭快速沖上即將關閉的電梯。
電梯一點點向上走,白蘭地的心里也逐漸輕快起來。
可算是……
“叮。”電梯開啟。
白蘭地和愛爾蘭剛要邁出去,下一刻,他們的手不情不愿地舉了起來。
“不許動。”
幾十把槍齊齊對準他們,武裝到位的警察們戴著防毒面具和防爆盾,外圍同樣圍滿了人,唯恐他們從這里逃出去。
“……”媽的,公安還真用龍舌蘭的命來換他們的命嗎?!
太不講究了吧?!
他們該不會要從“秘密監獄一日游”變成“終身游”吧?
白蘭地抽了抽嘴角。
他瞥了眼愛爾蘭,就發現這位合拍的隊友表情格外鎮定與冷靜,完全沒有因為突發情況而慌亂的樣子,心里不由又多了幾分佩服。
不愧是組織的老成員,就是穩重。
他安安分分地按照警察們的指示,讓蹲下就蹲下,讓抱頭就抱頭,似乎完全沒有要抵抗的意思。
一名警察準備上前給他們兩個銬上手銬,就在這時,一顆子彈從遠處飛射而來,卻沒有射中任何人,而是擊中了墻壁。
子彈里面的氣體瞬間彌漫出來,不過幾秒時間,就將這個不大的電梯口的視野完全遮蔽。
“敵襲!”
白蘭地松了口氣。
幸虧之前的任務視頻發出去了。
琴酒他們果然在附近埋伏了人,不管是跟蹤還是監視,反正這會兒是他們的救星!
白蘭地借勢一滾,滾到了一個沒什么人的角落,接著暴起,猛踩墻壁,完全不顧警察朝他開的槍,一心只想往外脫身。
愛爾蘭的身手同樣不差,在白蘭地做出這個動作時,他也同樣負傷脫了身。
他比白蘭地的動作慢了一秒。
在那一秒中,并不是他反應慢了,而是他猶豫了。
但他也僅僅只猶豫了一秒,心知這個時候并不是繼續猶豫或露出破綻的時刻,緊隨著白蘭地的動作飛快朝外躍去。
子彈在他們的身上開了花,濺起一片血跡。
但這對于兩人來說,并不算什么。
他們連滾帶跑,在上方狙擊手的掩護下,灰頭土臉地搶了一輛車,飛快駛離了這里。
至于為他們掩護的狙擊手,也在他們逃出安全距離后,迅速撤離了。
徒留他們身后的警察在那里憤怒不已。
琴酒透過望遠鏡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走,先去與他們會合。”他已經確認過龍舌蘭的死亡視頻,沒有發現任何疑點,他將信將疑地暫時放下了對兩人的懷疑,并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另外幾個人身上。
*
“目標已經離開。”
“信號源已經植入成功。”
“信號源信號正常,目標正在移動。”
負責調試和確認信號的信號員盯著電腦上的追蹤信號,不斷向著身后的兩人匯報著進度。
“跟上去。”黑田兵衛指示道,“其他隊伍同時做好準備,聽從我的命令,隨時準備包抄。”
“是!”
司機方向盤輕輕轉動,無聲地按照指示,遠遠跟上了愛爾蘭與白蘭地的車。
早在他們不得不聽從上面的要求將龍舌蘭的存在曝光給他國時,他們提前預設了很多情況。
甚至于,組織會得知龍舌蘭存活的情況,也是他們故意泄漏的。
反正都已經要暴露龍舌蘭了,不如干脆利用好這次的機會,多獲取點“利息”。
什么轉運回秘密監獄,那都是假的,都只是為了引他們上鉤的一步棋而已,甚至龍舌蘭也是假的。
至于真正的龍舌蘭,他還好好地被關在監獄里呢,只是沒有出現在這兩個人面前而已——沒道理真讓人殺了吧?
在白蘭地和愛爾蘭潛入的那一刻,他們就察覺到了。
之后的一切都是他們的“劇本”。
包括他們的“艱難”逃離。
雖然沒料到還有狙擊手協助他們,不過問題不大。
本來就是準備放水讓他們“逃”的,現在只是省略了這一個步驟而已。
不然,射入他們體內的信號源要怎么跟著他們追蹤到他們的大本營呢?
第126章 鷹摯狼食
“你還好嗎?”白蘭地一邊飆血,一邊飆車,還不忘關懷下自己的同事。
正走神的愛爾蘭聞言收回了自己出走的心緒:“還好。”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勢,又看了眼白蘭地的傷勢,不由在心里輕嘶一聲。
他這位同事,傷的比他還要重,這血都飆成這樣了,竟然還有心思關心他?
愛爾蘭表示自己都要被感動了:“比起我,你沒事吧?”
白蘭地蒼白著臉,咧嘴一笑:“沒事,死不了。”
他一邊說,一邊轉動方向盤,隨著他的動作,他肩膀上的傷口噗嗤噗嗤往外滋著血。
愛爾蘭:“……要不,還是我來開吧。”
他很幸運,除了一處外,其他的子彈都沒有留在體內,至于那顆留在體力的子彈?上車之后,他就咬牙將它挖出來了。
“不用了,暫時可以撐住。”白蘭地拒絕道。作為一位專業的殺手,在脫離危險之前,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昏迷、失去意識的,比如現在這種逃命的重要時間,但如果換了人,那一口氣歇了,他可能就要徹底昏迷過去了。
這是絕對不行的。
說到底,比起愛爾蘭或者其他人,他更相信自己。
愛爾蘭也沒有再勸,他也能理解,換位思考,他多半也這樣。他只是沉默地給他噴了噴止血藥,再遞了幾卷繃帶給他。
免得地方還沒到,人先失血過多沒了。
兩人沒有過多閑聊,在確認了后方沒有跟蹤后,白蘭地將車駛入了與琴酒約定好的三樓停車場。
白蘭地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掏出身上的匕首,消毒后將傷口殘留的子彈挖了出來,又熟練地給自己噴藥、上繃帶。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和愛爾蘭一起下車。
黑色的保時捷停在車位上,無論春夏秋冬都是一身黑色風衣的琴酒正靠在車上,抽著煙,目光淡淡地掃過狼狽的兩人:“視頻我收到了,但我需要再次確認一下,人,真的死了?”
由不得琴酒不謹慎,派去殺龍舌蘭的,已經是第三回了,第一次他直接在路上安裝了炸|彈,本以為他肯定隨著炸|彈和車子一起上天了,沒想到還活著;第二次是用的靜脈滴注的毒藥,沒想到還是被他逃過了一劫。
如果這第三次還沒死,他都要懷疑龍舌蘭是不是有些什么運氣在身上,可以考慮帶回組織的研究所,專門進行研究了。
白蘭地白著臉,同樣倚靠在車身上:“確認。我親眼看著他斷氣的。”
“嗯。”愛爾蘭也應了一聲,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什么色差,有這回事嗎?反正“龍舌蘭”確實在他們面前咽氣了沒錯。
“很好。”琴酒很滿意,他又瞥了臉色都不太好看的兩人,“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之后可以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嗯。”
*
“他們在A3停車場停下來了。”坐在副駕駛上的信號員匯報著坐標的狀態和位置,“隊員均已抵達附近,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讓他們偽裝成普通車輛,分批進入,不許驚擾他們。”黑田兵衛下令道。
耳機內不時傳來隊內的包抄進度:「A組已就位。」
……
「F組已就位。」
因為宗旨是不能讓可能存在的戒備人員注意到他們,所以公安各小隊花費了一些時間抵達附近。
除此以外,他們還出動了幾隊機動隊,為了不被組織成員懷疑,他們疏散了對面的商業大樓,正大光明地以“排查炸|彈”為理由,讓大批機動隊進入其中待命。
為了更真實,他們確實派遣了那么幾支隊伍偽裝性地排查。
在附近負責盯梢的年輕成員拿著望遠鏡朝這邊張望了又張望,提醒旁邊的人:“前輩,對面有警察。”
被稱為前輩的男人抬了抬鴨舌帽,露出一雙犀利的雙目:“先觀察著,目前來看不是沖著我們來的,應該是對面發生了命案或者又被裝了炸|彈。”
他說完,又壓了壓鴨舌帽,遮住了自己的眉眼,整個人的氣勢再次變得平凡起來。
“……原來如此。”年輕的成員又怕又敬地看了眼自己旁邊的這位中野前輩。
他曾經聽說過這位前輩連殺數人、挑釁警察,還被對方列入甲級通緝,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被警察發現的傳奇事跡,中二的心靈中充滿了向往與敬仰。
聽說上面早就對中野前輩很滿意了,只是想要壓壓他的性子,同時也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在這種情況下躲避警察多久,才遲遲沒有給他代號。
在年輕成員對這位前輩充滿了好奇和仰慕時,中野也正瞇縫著眼睛觀察著對面。
他看著對面稀稀疏疏的人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前輩……對面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啊?”又隔了一會兒,小年輕又疑惑地開口,“怎么好像巡查的人越來越少了……”
中野瞇了瞇眼睛,意味深長地夸贊了一句:“你很不錯,心很細。”
小年輕撓了撓頭:“嘿嘿!”
被夸了!
被中野前輩夸獎了!
中野按下耳邊的通訊:“伏特加大人,琴酒大人,有異常情況,需盡快撤離!”
琴酒和伏特加同時從耳麥中聽到了他的話語,兩人的神經立時繃緊,伏特加立刻返回車上,一邊發動車輛,一邊詢問情況:“說下情況。”
而琴酒一心二用地聽著耳麥里的回復,同時盯著茫然的愛爾蘭與白蘭地審視了好一會兒,一句話沒說就上了車。
愛爾蘭:“?”
白蘭地:“……?”
失血過多的白蘭地這會兒意識都有些迷糊了,看到琴酒這奇奇怪怪又充滿了暗示性的目光,當機的CPU都要燒干了。
還是愛爾蘭見事不對,一把拽住他,把他拖上了車,緊隨著琴酒他們的車就往外跑。
饒是琴酒他們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但公安們的動作顯然更快,一見他們匆匆要撤離,早已潛入停車場的諸多車輛同時啟動。
一時間,停車場內一片引擎轟鳴聲。
琴酒面色不變,盯著左右和后視鏡,他剛剛已經從耳機里聽出了外面的情況:“被徹底跟蹤了……”甚至還被近身了。
他輕嗤一聲,也不知道到底在嘲笑誰。
“等會兒直接從上面沖出去。”
“啊?”伏能特加一愣,“可是……”
他們這輛古董車,能承受得住嗎?
“沒時間猶豫了!”琴酒的聲音嚴厲了幾分,伏特加立刻噤聲,聽話地避開前面擁堵過來的車輛,朝前狂奔。
琴酒壓下車窗玻璃,計算著距離,在即將到達最佳位置時,他從懷里掏出個手榴彈,往后投擲。
“手榴彈!快躲開!”這是沖上來的公安們。
“艸!”這是看到手榴彈朝他們扔過來的愛爾蘭。
這個混蛋琴酒,是想把他們兩個也一起殺了嗎?!
白蘭地原本都已經有些迷糊了,但在看到朝他們圍堵過來的許多車輛后,他的精神大振,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跟著琴酒他們!”
愛爾蘭也顧不得詢問他的情況了,遵從著本能,快速轉動方向盤,避開了朝他們筆直丟來的手榴彈,猛踩油門的同時,繼續瘋狂轉動方向盤。
“轟隆!”
巨大的爆炸聲從他們身后響起,與此同時,爆炸掀起的風浪也帶著他們的車子往前急沖。
愛爾蘭和白蘭地早有預料,他們甚至還有余力調整方向盤,讓車子一個漂移加速,沖過了前面的欄桿,又繼續借著爆炸的威力,繼續朝前沖。
“……得虧是在3樓。”愛爾蘭喃喃。
他剛這么說,先他們一步沖出去的琴酒又朝下方接連投擲了幾枚手榴彈,清空了下面的車輛與圍堵著他們的人員。
“哇哦!”用望遠鏡盯著這一幕的年輕成員張大了嘴。是他沒見過的場面。
“走了。”中野招呼了一聲,也不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下了樓。
這種時候,可不是看好戲的時候。
數秒的時間,扔下去的手榴彈接連爆炸,掀起的風浪倒是成為了上方琴酒和愛爾蘭他們的兩輛車的臨時助力,原本應該筆直墜|落、甚至墜毀的車輛,因為這陣風浪,倒是有了更從容的時間。
這當然是在琴酒的計算之中,雖然對車輛的沖擊依舊免不了,但至少他們平穩落了地。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還遠遠未結束。
公安的人既然正式出動了,甚至黑田兵衛都出動了,自然不可能這么輕易任由這幾人逃跑。
“久仰大名,琴酒、伏特加。”黑田兵衛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位置,身上穿著西裝,即使已經年過50,身姿依舊挺拔。
他的身側,是數名舉著槍的公安,各個神情肅穆,穿戴著防彈衣。
再前方,還有機動隊的人頂著防爆盾,防止他們暴起傷人。
“黑田課長。”琴酒隔著車窗,看著面前這個領隊的男人,“還真是不小的陣仗呢。”
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搜尋了一遍,卻沒有看到那個被組織追擊的男人。
他心頭一沉。
諸伏景光不在。
他不可能不在,他不在這里,那么……
他的目光又在周圍的建筑上搜尋了一遍,很快鎖定了其中幾棟高樓。
極佳的狙擊點,不是嗎?
黑田兵衛一點也不在意他謹慎的目光,面露微笑:“招待你們,我們又怎么敢敷衍了事呢?”
畢竟之前可是犧牲了不少人,還被他們逃跑了。
他抬眼又看向白蘭地和愛爾蘭,笑容更深了幾分,最后對準白蘭地:“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呢。”
白蘭地:“??!”
愛爾蘭:“……??”
琴酒如同看死人一樣的陰沉眼神瞬間移了過來,他的目光同樣從愛爾蘭和白蘭地身上劃過,最后落在白蘭地:“……白·蘭·地。”
感受到琴酒殺機的白蘭地恨得牙癢癢:“……”
瑪德,他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栽贓陷害他!他們不是警察嗎?!警察怎么可以這么陰險?!
還有琴酒這個混賬!明明知道有可能是這群混蛋警察在栽贓他,卻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這辣雞組織!
琴酒這該死的、一脈相傳的疑心病!
這次要是僥幸逃脫,他是不是又要準備換個組織了?
想到之后可能又要開始的逃亡,和可能永無止盡的任務,他就一陣頭大。
如果琴酒和那位大人不是這么疑心病重,這組織其實挺好的。
他惋惜了一會兒,突然生出了一個全新的念頭。
要不然……干脆趁機干掉琴酒,自己上位?
他沉著眉眼,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甚至認真開始思索起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周圍的人。
公安,公安,警察,警察。
愛爾蘭。
伏特加。
很好,只要配合公安和警察,再騙過愛爾蘭,完全有機會把琴酒和伏特加干掉。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除非能徹底洗脫自己的嫌疑,否則,干掉琴酒這個疑心病重的一塌糊涂的人,以及他忠心耿耿的跟班,就是首要大事。
至于洗脫嫌疑……呵。
他看了眼面前那個濃眉大眼、明明應該正義凜然,卻莫名充滿了邪惡反派氣場的對方長官,毫不猶豫放棄了這個想法。
都給他扣鍋了,怎么可能讓他洗清嫌疑啊!
——世上只有冤枉他的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冤枉。
他想明白了,與其讓別人做上司冤枉、懷疑自己,不如干掉他們自己上,這樣大概就能創造出一個最適合自己的舒適工作環境。
這個想法冒出來后,白蘭地覺得自己瞬間意念通達了。
第127章 鷹摯狼食
干掉琴酒,自己上位!
這個念頭冒出來后,原本在白蘭地心底熊熊燃燒的怒火一下子就熄滅了。
他哪怕失血過多,腦子還是清醒的,下定了決心后,身為頂尖殺手,他的策劃能力和行動力,以及毅力都是無比驚人的。
在一切實施之前,他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想法暴露出來,當然,也不會任由別人懷疑他還無動于衷。
“你別告訴我,這么簡單的挑撥離間你別告訴我你會上當。”白蘭地甚至打開了窗戶,向不遠處的琴酒反唇相譏。
他之前不怎么顯露自己的脾氣,那純粹只是因為沒必要,不表示他真的沒脾氣。都被人用這么低級的離間計針對了,偏偏他這個組別名義上的上司還真被離間成功了……這誰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氣啊!
他不忘防備起了自己身側開車的愛爾蘭,如果連這個家伙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那他就真的腹背受敵,危險之極了。
他的手第一時間摸向自己的槍支,萬一愛爾蘭有什么異動,他第一個干掉的人就是他。
愛爾蘭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死亡邊緣徘徊,只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疑惑地朝他投來一縷關懷:“怎么了?失血過多,頭暈了?”
白蘭地:“……?”
這個愛爾蘭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他是真沒聽見對面警察的話還是假裝沒聽見,故意用這一招來降低他的警惕感好進行之后的背刺?
愛爾蘭看著他審視又涼涼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等看懂后,他實在沒忍住,扯了個冷笑:“你是不是叛徒我還不知道嗎?這一路上你一直在開車,壓根沒時間做手腳。你都沒懷疑我,我憑什么懷疑你?”
白蘭地:“。”
有道理。
白蘭地覺得非常欣慰。
天哪!這組織竟然真的有正常人!
但凡擁有這么正常思維的人多一點呢……
白蘭地唏噓。
明明他只是想找份輕松點的工作啊!
想想之前跳槽的那份工作,再看看現在這份看似輕松,實則周圍都是神經病的新工作。
虧他一開始還以為找到了份合心意的好工作而開心了幾天呢……唉!
算了算了,可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工作輕松了,同事也和心意了,就難免遇到糟心的上司;或者難得有體貼的上司,卻又會遭遇糟心的同事或客戶……
做人可真難啊!
找一份各方面都合心意的工作更難!
算了,等會兒就配合警方悄悄干掉琴酒和伏特加好了,至于愛爾蘭……看看能不能忽悠忽悠,把人留下吧。
畢竟等他篡位成功,手下還是要有人干活的。
擁有這么正常腦子的人,組織也不多見了,留一個是一個吧。
白蘭地愉快地做下了這個決定。
另一邊,聽到白蘭地這話的琴酒聞言也是冷笑一聲,也不說自己信了,還是沒信。
反正白蘭地認為他肯定起疑了,愛爾蘭也這么覺得。
他覺得挺心累。
覺得還不如之前直接在監獄大門口投了呢。他頭一回認真思考,跟著疑心病這么重的組織高層,真的適合嗎?
不知道那邊兩個人正在想什么的伏特加握緊方向盤,先是看了眼破破爛爛的車身,心里是壓不住的心疼。
——這真的是已經停售多年的古董車了,也不知道這次回去后,能不能找到人幫他們修車,說不定連配件都找不到了。
半個世紀前的款了!現在還能找到幾輛能開的啊……
心痛如絞,雖然這車是他大哥的,但……一直開車的人是他啊。
伏特加深呼吸。
算了算了,這都是之后的事,大哥都不心疼,他也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他撇開眼,假裝看不到破破爛爛的車身,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敵人和身側那兩個不確定到底是不是老鼠的人身上。
因為黑田兵衛的話,伏特加的心底也升起了深深的懷疑,他們定下這個地方本來就是臨時的,警方和公安的人怎么會這么快趕過來?
那些進入停車場的車輛甚至壓根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也漸漸傾向于,有人出賣了他們,將警察引過來的,但真的是白蘭地嗎?
他其實也不清楚。
不過既然大哥都這么說了……估計就是了吧。
伏特加決定放棄思考,反正也思考不出什么東西來。
他緊張地盯著前面,開始思考起在這個全面被圍堵、白蘭地可能是間諜的情況下,他們要怎么脫身,這將極大的考驗他的車技。
而在他們對峙、互相防備時,聽清他們對話的黑田兵衛也很欣喜。
他雖然早就從自己的兩位心腹愛將口中得知琴酒的疑心病重這一情報,但他是真沒料到,只是這么隨便的一句話,就能讓琴酒有這么大的反應。
簡直是喜從天降。
他的思路一下子就打開了。
明明是個警察,職位還很高,此刻的黑田兵衛卻活像個大反派:“把他們都抓起來!盡量活捉,那個白蘭地不用管他,他是我們的人。”
被特別針對、還被胡說八道是“自己人”的白蘭地:“……”有一句國罵想送上。
這下別說琴酒伏特加了,連愛爾蘭都用某種復雜的神情看向了他。
白蘭地:“……我真沒有。”
他語氣無比蒼涼,蒼涼到讓愛爾蘭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雖然不知道白蘭地以前到底是不是間諜,但至少這一路,他是能確定,白蘭地沒有動手腳。
這里又是琴酒臨時定下的地方……
既然如此……
愛爾蘭陷入沉思。
警察要么是跟著他們來的,要么是被除了他和白蘭地以外,又知道這個地方的其他人帶過來的。
其·他·人。
愛爾蘭不由將狐疑的目光移向了琴酒和伏特加。
他之前雖然幫公安做了一些遮掩,但他可沒有真的與公安私通,他只是不希望龍舌蘭真的被殺罷了,同時,也是為了感謝他們救了匹斯可先生。
所以,必然不是他和白蘭地。
在場的除了他們倆之外,不就只剩下琴酒和伏特加了嗎?
而且,他們到了之后,壓根沒有發現這么多車輛潛伏在這里,只有他們早有準備、提前埋伏這一可能性。
愛爾蘭越想越覺得自己這邏輯沒毛病。
所以,果然內鬼出在伏特加或者琴酒身上嗎!
等等!想想琴酒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他該不會是在假借鏟除老鼠的名義,實則在削弱組織的實力吧?
把組織內部所有可疑的、可信的人都殺完,比如匹斯可先生,比如龍舌蘭,再比如白蘭地,再看看他身邊那個二傻子一樣的伏特加……原本只是隨意產生的念頭,越是分析,竟越覺得有道理。
白蘭地本來就很警惕,這會兒更是因為警方的所作所為而擔憂著組織“同事”的背刺,他立刻就注意到了愛爾蘭看向琴酒和伏特加的目光。
一開始他還沒反應過來,隔了幾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連接上了愛爾蘭的腦內頻道了,表情也逐漸變得古怪了起來。
察覺到來自兩人怪異目光的琴酒一眼朝他們掃來:“?”
但他們很快就沒時間思考這些了,公安和機動組的人很快聽令行動了起來,以數百人之勢,朝著琴酒他們的兩輛車圍堵而來。
伏特加握著方向盤的手又捏緊了幾分:“大哥,怎么辦?”
現在這個架勢,他們也很難沖出去吧?
除非大哥再扔幾個炸|彈。
但若是炸|彈扔的不夠遠,那極有可能會讓這輛本就傷痕累累的車,徹底散架。
琴酒看著窗外那群嚴陣以待的警察,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他現在身上的武器不多,手榴彈剛剛扔了幾個,身上雖然還有幾顆,但正如伏特加所說,這東西用得不好,連自己的車子都會被炸散架,剩下的就是閃|光|彈、煙|霧|彈這些東西了。
但這些警察顯然早有準備,不但戴著防毒面具,連應對閃|光|彈的眼鏡都準備好了。這樣一來,他能用的裝備就變得更少了。
至于近身搏斗……他就算再有能耐,以一敵百也有些夸張了。
“10秒后,朝4點鐘方向沖出去!”琴酒道。
這是他評估后,覺得最好逃脫的一條路線。
最關鍵的是,他們未被組織發現的人正是從那邊過來的。
“是!”伏特加也不管他大哥是怎么打算的,反正他說十秒,自己就默數十秒。
第1秒。
琴酒朝黑田兵衛的方向開了一槍。
公安大驚,原本嚴陣以待、分工分明的隊伍出現了些許騷動,但仍舊能穩得住。
第3秒。
琴酒朝外投出了1枚金屬彈。
金屬彈在半空中劃過,再次朝著黑田兵衛的方向墜落。
周圍的公安精神緊繃,而手里舉著防爆盾的機動隊成員疊加著護盾往黑田兵衛的方位移動起來,保護上司是刻入他們基因中的本能。
第4秒。
另外2枚金屬彈同時朝著另外兩個方向擲出。
機動隊的隊形開始隨著金屬彈墜|落的兩側移動,而公安的隊形則跟著移動開。
第7秒。
三枚金屬彈先后爆炸。
碎片和塵土四處飛揚。
第9秒。
因為之前的爆炸,機動隊和公安的隊形再次開始了自發式的調整。
第10秒。
伏特加按照琴酒之前的指示,朝著4點鐘的方向沖了過去。
奇異的,這里明明有不少人擋著,真沖過來時,伏特加卻發現這里的防御反而格外薄弱,他竟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沖破這里的阻攔了!
“大哥,為什么?”他實在有些好奇。明明剩下的兩顆手榴彈并沒有任何一顆是朝著這個方向投擲的,怎么這群人真的給他們留了一道出口?
“哼,只是利用了這群警察的本能而已。”琴酒隨口解釋了一句,并沒有多說,依舊在警惕著外部的情況。現在可還沒到放松的時候。
公安和機動組哪怕一開始被他們的動作給忽悠住了,亂了幾秒的隊形,這點時間也足夠他們反應過來,并且開始反擊。
“加速,沖出去。”
伏特加這次沒有回應,他已經在猛打方向盤、猛踩油門了,這輛誕生了半個世紀左右的老爺車發出了難以負荷的嘎吱聲,抖動也越發猛烈,伏特加甚至覺得,可能下一秒,這輛車就要爆缸了。
人生可能確實充滿了抓馬。
車子還沒爆缸,一枚從高處射來的子彈已經擊中了車身的某個部位,本就在艱難支撐的黑色保時捷356A終于被迫解體了。
“帶上槍,跳車!”
在伏特加呆滯的那一秒鐘,琴酒果斷給他下達了指令。
伏特加本能聽從,立刻抱著槍開車門,跳車,翻滾、翻滾、翻滾……
“……”因為不太清楚他們的計劃,只能緊緊跟著他們的愛爾蘭和白蘭地因為慢了他們一拍而陷入了機動隊的包圍中。
他們不得不停下了車,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
身上本來就受著傷,手|槍里的子彈也用完了,只能就地投降的樣子。
愛爾蘭倒是微微松了口氣。
投降的話,他好像也用不著繼續糾結了?說不定運氣好,還能見到匹斯可先生……
至于白蘭地……
他偏頭看了看身側的人,只見白蘭地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昏迷了。
愛爾蘭:“……”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糾結的呢?
他嘆息一聲,放棄了掙扎。
公安和機動隊的人謹慎地將槍口對準了他們,讓他抱頭,準備擒拿。
另一頭,與略顯狼狽的伏特加不一樣,琴酒姿勢利落地一個就地滾,他冷眼看了眼被公安包圍的愛爾蘭和白蘭地,壓根沒有要幫他們的意思,在再次一個貼地滾避開了從幾個方向同時射來的幾枚致命子彈后,反手掏出從車上取下來的槍,一邊尋找掩體,一邊朝著靠過來的公安、機動隊和白蘭地他們所在的車輛就是一陣瘋狂掃射。
絲毫沒有因為同為組織代號成員而有所顧慮。
子彈噠噠噠地朝四周飛射,因為火力過于猛烈,一時間,竟讓又要保護自己,還要順便保護組織代號成員的公安和機動隊們陷入了被動。
愛爾蘭看著這一幕也頗覺好笑,如果他不是當事人之一的話。
——實在笑不出來。
黑田兵衛一直穩穩地站在那里,哪怕子彈和榴彈的攻擊也沒有讓他動搖半分,眼見琴酒似乎就要逃脫了,他也沒有半點緊張之感。
他的手抬起,又朝下揮動了一下。
高處的和低處的人都看到了他的這個動作。
包括琴酒。
他哪怕在攻擊周圍的敵人時,也沒有忘記關注這個地方陣營的重要人物。
可惜,之前的攻擊都沒有奏效,就算開槍射擊和投擲了手榴彈,也沒有動到他分毫。
他不禁有些遺憾,今天出來的時候沒把基安蒂他們帶上,不然的話,這也是一個刺殺敵方大將的好機會。
但這個情緒也只占據了他不到半秒的思維。
出于本能,他看到他的動作后,本能地往下臥倒、翻滾。
讓自己偏離了之前的位置。
幾乎是在他離開原地的瞬間,一枚子彈就擊中了他原先的位置。
諸伏景光盯著瞄準鏡,冷靜地再次扣下了扳機。
而距離琴酒等人最近的位置,一道嬌|小的身影也正躲藏著,等待最佳的時機,給敵人送上一記“禮物”。
琴酒手里的沖鋒槍子彈似乎終于用盡了。
在所有人以為他終于黔驢技窮時,他卻隨手摸出另一個東西。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諸伏景光、降谷零以及黑田兵衛已經睜大了眼——槍榴彈!
“趴下!”
黑田兵衛終于有了反應。
他是真沒想到,這種武器琴酒身上都有。
琴酒也許久沒有這么狼狽了,他身上滿是塵土和流彈沖刷后的傷痕,但他并沒有絲毫的退縮。
他的性格與那位大人不一樣,遇到這種場面,他從來不會想著退縮,甚至更加興奮。
都到這個份上了,Boss應該也不會怪他太張揚吧?
怪也無所謂,反正命是不可能留在這里的。
他想著,嘴角牽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扣下發射器,槍口裝載的榴彈瞬間沖出。
足以穿透裝甲車鋼板的榴彈自然不是區區幾塊防爆盾可以阻擋的。
一時間機動隊也暫時沒了用武之地。
黑田兵衛的嘴角往下撇了撇。
在這個情況急轉而下的時刻,一輛車突然從拐角朝琴酒等人沖了過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把抓住了琴酒和反應過來后幫著掩護琴酒的伏特加,拽上了車。
“快走!”
“中野?”伏特加認出了來人。
中野應了一聲,轉動方向盤就準備帶人離開。
伏特加松了口氣。
可算是不用近戰了……媽呀,可把他累壞了。
琴酒則瞥了他們一眼,將年輕的成員直看得瑟瑟發抖,才移開了目光。
中野也沒有表現得那么冷靜。
他其實已經在附近蹲守一段時間了,本來以為能看到琴酒或者伏特加被捕的,沒想到卻差點看到他的同期們被轟死。
再加上跟著他的組織成員找到了他,他不得不行動。
他一邊開車,一邊思考著,要怎么配合上司他們執行Plan B。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吧。
他正思考著呢,就見己方的攻勢抵達了。
四枚子彈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朝著他們沖過來。
中野微微轉動了下方向盤,似乎因為受到了驚嚇而導致手抖了一下。
——這一點也不引人懷疑,因為旁邊的小年輕整個人都抖了,他只是小小的手抖,一點也不出奇。
而且他這一抖,不知道是機緣巧合,還是真的極有技術,竟然避開了直奔著他射來的一枚子彈。只是他是避開了,琴酒和伏特加卻要更加直面激射而來的另外三枚子彈。
“大哥,小心!”伏特加低呼一聲,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其中一枚子彈,但仍有兩枚子彈射中了琴酒,其中一枚射中了他的肩胛骨,另一枚則擦著他的眉骨射入了后座。
琴酒冷漠地擦了擦流出的血,先是看了眼手抖的中野,又看向了后視鏡。
一枚子彈必然來自諸伏景光。
另外一枚來自另外一名狙擊手。
至于剩下的兩枚……
“白·蘭·地……”
他呢喃著,眼底泛起了一絲殺意。
別以為他沒看到,剛剛被中野避開的那一顆子彈,來自于白蘭地。
所以,白蘭地真的也是公安的臥底?
今天這一切都是他設的局?
琴酒摸索著伯|萊|塔,飛快盤算起白蘭地參與的任務已經他所知道的機密。
而被他怒視又盯上的白蘭地則無比無辜又淡定地丟掉了手里的槍,大大的喘了口氣,表現得無比虛弱:“那個,黑田長官,不如我們來好好談談你之前說了一半的合作計劃?你們不是都說我跟你們合作了嗎?做戲好歹也做真一點啊。”
反正不可能回組織了,以琴酒的性格十之八|九還會來殺他們一波,既然如此,他當然要先下手為強。
可惜了,沒成功。
不過沒關系,反正他馬上要蹲監獄了,按照他對公安們的了解,他一定也會被關進最嚴密的秘密監獄里,他才不信琴酒會親自來殺他呢。
他很快想通了,既然反殺不了琴酒,又做不了組織的boss,那他也不是不能換一條路嘛——雖然是被迫的。
做人嘛,去哪里都是要工作的!做什么不是做,去哪里不是干呢?
不如臉皮厚一點,說不定有意外之喜呢,對吧?
愛爾蘭:“……”啊?
還、還能這樣?!
第128章 鷹摯狼食
白蘭地雖然平時看起來懶洋洋的,但這會兒跟人談判時卻是精神抖擻。
為了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他也是很拼的。
愛爾蘭欲言又止。
再三權衡了幾回后,終究還是閉了嘴。
黑田兵衛聞言側目看過來,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下白蘭地,又在自家心腹愛將口中可以合作的愛爾蘭身上轉悠了下,揮手:“既然如此,來人,先將他們帶下去。”
至于逃走的琴酒和伏特加兩人,他們已經通過剛剛的子彈射入了游動型的納米級微型跟蹤器,除非他們那邊也有這技術,否則不太可能逃脫得了他們的手掌。
說不定還能借著這次的機會,讓椎名往上爬一爬呢。
隨著黑田兵衛清點傷員,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從之前潛伏的位置撤離。
白蘭地和愛爾蘭表現得很配合,他們被帶走的時候,正好偏頭的愛爾蘭眼尖地瞥見了屬于降谷零那抹燦爛的淺金色。
他自然地收回目光,又垂下了眼眸,任由某縷復雜的情緒在心頭升起,又落下。
因為新抓補到了兩名代號成員,公安他們再次忙碌了起來。
但,這段日子對于白蘭地來說……
宛·若·天·堂!
在這里,他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快樂!
之前在外面做殺手的時候吧,雖然總有那么一些不如意吧,但自由啊!
他以前總以為那樣的日子挺好的,直到進了監獄,正式體驗了這里的生活,不但沒有了提心吊膽被人追殺、擔憂被警察發現的煩惱,還吃上了黑田長官專門“喂”過來的“大餅”,他的心態立刻發生了180°的轉變,從原先的“不得不”,變成了“真香”。
早知道這里的日子這么快樂,他之前何必掙扎呢?還不用受傷……
白蘭地悔不當初。
這里的生活吧,定時又規律,每天都有飯菜定時定點供應,除了需要每日定時上工,還失去了定時定點去曬月亮和曬太陽的快樂外,這里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完美!
怪不得都說日本有些人到了年紀以后會去干點小偷小摸,就為了進監獄里養老呢。*
就是對愛爾蘭,他有些些的心虛。
雖然他自己是覺得這里日子過得不錯啦,但不表示愛爾蘭也會這么覺得啊……對方也算是被他牽連了才進來的,要不是為了照顧他,以愛爾蘭的傷勢和身手,單獨逃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更何況他還朝琴酒開了一槍……爽是爽了,但愛爾蘭大概率也是回不去了……
越想,白蘭地越心虛。
多好一人啊,是組織里難得的正常人,卻被他坑了……
但這股心虛很快就消散了。
——在注意到愛爾蘭與人一起吃飯,關切地目光時不時就瞥向某位老人時。
白蘭地立刻悟了。
原來在這里過得如魚得水的人不止他一個啊?!
他立刻就放心了。
放下心來的白蘭地更加放飛了自我,為了早日重獲定時曬太陽、曬月亮的自由,早日吃到黑田兵衛畫下的大餅,白蘭地……哦不,恢復了本名的本郷律表現得異常積極。
不等他們多加詢問,就將自己參與過的機密任務都倒豆子一樣告訴了公安,還把自己知道的關于琴酒、伏特加,以及偶爾知道的組織boss相關的秘密也都告知了他們。
既然都已經選擇了反叛,那就必須干脆一點。只有將他們徹底鏟除,或者大家一起在這里蹲蹲,他才能繼續輕松又自在的活著,而不用擔心他們反殺過來。
對于這一點,本郷律比誰都清楚。
*
負傷但成功從公安的重重包圍中殺出來的琴酒和伏特加前往了組織內部的醫院。
琴酒肩胛骨位置的子彈卡住了,位置不那么好,為了不影響他未來左手的使用,他不得不找專業的醫生取出。
而伏特加的運氣就更差了,他中了兩枚子彈,其中一枚擊中了臟器,現在還在急救。
只是突發奇想地想親自確認下成果,誰知損失竟然這么大。
別說boss了,琴酒自己也是越想越憤怒。
龍舌蘭這個背叛了組織的叛徒死了。
愛爾蘭狀態不明,但按他離開之前的情況,大概率是被抓了。
至于白蘭地……
白蘭地!
提到這個名字,琴酒心頭的怒意就更甚了。
如果說原先還不太確認他到底是什么情況,離開前朝他開的那一槍,就徹底告知了眾人他的立場——反叛!
在此之前,除了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外,再也沒有人讓他吃過這么大的虧。
琴酒越是憤怒,面上越是冷靜。
周身的氣壓卻沉到讓一旁的年輕小成員有些發抖。
幸運的是,伏特加的手術這時結束了。
“他的情況怎么樣?”琴酒收斂了身上的氣場,詢問道。
“送來的還算及時,命保住了,但需要臥床休養幾個月。”做手術的黑醫隨手扯掉臉上的口罩,語調散漫,哪怕面對組織赫赫有名的頭號殺手也沒有旁人的驚懼與恐慌,甚至還能跟他開玩笑,“稍后會把伏特加的使用與保養說明書發給你。”
中野:“……”
年輕成員:“……?”什么東西?
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追究他的冷笑話,揮手讓中野和年輕的成員佐佐木暫時離開后,問起了他和伏特加兩人的身體情況:“除了傷勢,我們身上有其他異常嗎?”
他總覺得今天的事透著一絲古怪,離開得似乎有些過于順利。
但他仔細復盤了下當時的經過,又確實沒發現問題,于是回來取子彈時順便做個身體檢查。
黑醫走到自己的辦公室,調出琴酒的身體數據,認真掃了兩眼:“身體上沒什么問題。”他抬頭,推了推用來裝酷的平光眼鏡,鼻梁窩里的一點黑痣隨著這個動作一閃而過,“倒是心理上可能需要做點治療。”
黑醫繼續一本正經道:“你的疑心病好像更重了,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做個心理輔助治療嗎?”
琴酒:“……”
琴酒轉身就走。
“欸?我說真的,琴酒,我可是擁有專業執照的,你哪天需要,一定要記得來找我啊!”黑醫努力推銷著自己,“我絕對可以讓你擁有一個深度睡眠的!”
話音未落,門已經砰然關上。
“噫,真可惜。”又失去了一個探尋top killer內心秘密的好機會。
黑醫后背倒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轉動了幾下座椅,又伸了個懶腰,閉眼休息了會兒后,才摘下眼鏡,繼續錄入之前的實驗資料。
「XX年XX月XX日,星期五 19:01:10 (注射OO藥物的第十天)
B1411號,生命體征正常,腦電波無任何波動;
B1412號,身體出現三型異化,腦電波出現波動;
B14……
B組數據持續觀察中。」
琴酒離開了辦公室后,走到了樓下。
“去把車開來,伏特……”脫口而出的名字和話語在琴酒反應過來后,又被他咽了回去。
想起自己那輛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心愛老爺車今天在和公安的交手中壯烈犧牲了,一直跟在身旁的伏特加也重傷昏迷,需要養傷幾個月,饒是在眾人印象中向來冷酷的琴酒這會兒也難得的有些悵然。
“琴酒大哥?”早早就下來的中野看準時機開著車過來,到了近前時放慢車速,在琴酒身前恰好停下。
琴酒審視了他好一會兒。
中野感受到了他刻意散發出來的威懾力和殺氣,控制著讓自己表現出了些微的緊張、但又不慌亂心虛的模樣,好一會兒琴酒才似乎滿意,終于拉開了車門:“回基地。”
“是!”
一路上,中野都安分地開著車,沒有半點探尋的意思。
臥底到現在,他學會最多的,就是耐心。
他現在也不需要著急,要著急的人不是他,而是越發無人可用的組織。
琴酒靠在后座上,黑色的寬帽和長長的劉海遮擋了他的表情和容貌,讓人看不出他的神色。他似乎一路都在閉目養神,但中野知道,他應該一直在觀察自己。
事實也正是如此。
琴酒當然在觀察他,他看似放松的姿態下,是緊繃的肌肉,和緊扣著手|槍扳機的手指,但凡中野有任何的異動,他的槍口就會毫不猶豫地對準他。
對于這個前不久已經被列入預備代號成員的人,琴酒沒有放下戒心。
他的疑心病很重,除了貝爾摩德、伏特加和boss外,整個組織里他幾乎沒有不懷疑的人,面前這個當然不可能例外。
他微微閉著眼,在心頭將這個成員的信息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中野冬貴,今年因為連續殺害多人且從警方眼皮子底下逃脫而被列為甲級通緝犯,明明人在東京,卻始終沒有被警察抓住。
不得不說這個人有點本事。
他曾經從伏特加口中知道,當初那幾起殺人案是他的投名狀,為了讓人看到他的本事。證明他有能力加入組織。
他成功了。
只是因為他所做的事情太過張揚,不符合Boss一貫的原則,反而為boss所不喜,所以他加入以來,上面一直沒有給他代號。
哪怕他出了名的聰明又膽大心細,所有執行的任務都完成的很優秀。
但之前組織并不那么缺人,聰明的人雖然缺,也沒那么缺。
至于現在……
琴酒在心中思忖。他一路觀察下來,能看出他確實謹慎又懂事。不該看的一概不看,不該問的一律不問,是個聰明人。
其實原本按照他們的計劃,也準備在近期將他提為代號成員,不過現在發生了白蘭地背刺的事,琴酒又在考慮是不是要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但若是繼續觀察……他又覺得現在手頭能用的人越發少了。
有代號的成員只剩下貝爾摩德,基安蒂,科恩,庫拉索,賓加和重傷昏迷的伏特加。
粗粗一盤算,琴酒都覺得心驚。
短短半年來,他們竟然已經折損了那么多代號成員!
這大半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在琴酒仍在思考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到郵件的發件人及其內容時,神色一凜。
“加速。”他吩咐道。
“是!”
琴酒垂下眸,手指在手機鍵盤上快速按動。
「遵命!」
他回復完,又瞇眼看向正在安分開車的中野冬貴,這人看來多少有些運氣,Boss既然現在發話了,必然是對現狀不滿,準備新的行動了。
罷了,無論這個中野是否可信,他都準備先將人提上來,他有的是時間親自盯著。
第129章 鷹摯狼食
在眾人的忙碌中,時光匆匆,又是一年櫻花祭。
與往年不同,今年的櫻花祭似乎是出于某種目的,舉辦的格外盛大。幾乎所有的都道府縣都同時舉辦了祭典,甚至還專門準備了連線和電視臺轉播、采訪。
為了等待各地最美的花期,整場櫻花祭更是會持續數日。
一時間人潮涌動,各地近乎萬人空巷。
場面極為震撼。
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大人小孩都會穿著特意準備好的浴衣,踩著木屐,牽著小孩或同伴的手,一邊歡笑,一邊在選好的位置欣賞著隨風散落的櫻花。
風和日麗,落英繽紛。
除此之外,還有些地方安排了歌舞表演,或邀請喜愛的明星或偶像,一同慶祝。
一些有雅興的還會一邊欣賞櫻花,一邊當場吟唱和歌。
極為風雅。
“外面真吵啊。”
鳥取縣,專門負責在這處宅邸進行巡邏的人時不時偏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畢竟正好在舉辦櫻花祭嘛,今天晚上還會更熱鬧呢。”他的同伴甲隨口回復道,“據說今晚是這里最大的花火大會。”
“真好啊……”同伴乙感慨道,“我已經好多年沒參加過櫻花祭了。”
“我也很久沒參加過了,上一次參加……”還是他小時候。同伴甲說著說著沒了聲,大概是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吧,神情都有些不太一樣了。
“別聊了,加緊巡邏!”眼見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低落,原本一直縱容著他們閑聊的隊長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是!”
因為隊長的出聲,因為回憶而引起的些許低沉瞬間消散于無形。
幾人再次開始了認真巡視。
是夜,果然如同巡邏的同伴甲所言,因為這場盛大無比的花火大會,哪怕是再宅的人,也忍不住探出腦袋,欣賞這極美、極絢麗的瞬間景色。
這樣的美景下,不少男孩女孩之間的氛圍也逐漸旖旎。
而在這樣祥和又綺麗的夜色下,在全國各地,都有那么一群人,正全副武裝、借著煙花炸響的聲音隱藏著他們行動間的動靜,將這幾個月來重點圈定的位置層層包圍。
——事實上,正是因為要進行這場行動,所以才有了這場在春日里綻放的花火大會。
隨著各組指揮官揮手的動作,各組按照原定的計劃開始分散成小隊,進行突擊任務。
某所研究所,不少實驗室里仍亮著燈,即使是在這樣熱鬧的夜晚,他們也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一名研究員正在里面全神貫注的進行著工作,而一旁,她的助手打了個哈欠,又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看里面的研究員,見她并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才放心下來,繼續記錄著一旁的數據。
在這樣盛大的日子里,因為數據不得不回到實驗室來加班的情況她雖然早已習慣,但情緒也難免低落,尤其是在發現這些數據并不是朝著他們預期發展的時候,低落和沮喪的情緒更甚,也就越發想去參加祭典散散心了。
研究員對此一無所知,她全副心神都在面前這個失敗的實驗數據上。
正當實驗室內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聲突兀的破門聲打斷了他們。
研究員不得不被迫中斷了自己的思路,她不由有些惱怒,轉頭瞪過去,想知道是誰這么沒規矩:“這里是實驗室,到底有沒有……你們是誰?!”
“警察!下蹲,抱頭!不許動!”
這樣的動靜在全國各地不少地方都發生了,而且幾乎是在同時進行的。
不少人直到自己被戴上手銬,強行塞進車里,都沒能想明白,自己只是在實驗室里做個實驗,怎么就被逮捕了?
他們的實驗也都是經過上面立項、批準的啊!又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
只有為數不多的高級研究員在被抓捕時,表現出了頹喪、甚至意圖逃跑的跡象,但長期在實驗室里進行實驗的人,又有幾個身體不虛、體能強悍的?最終無一例外,全都被捕了。
全國轟轟烈烈又悄無聲息的抓捕行動仍在進行,在這場隆重的慶典下,是各國清理組織的決心與行動。
鳥取縣,烏丸蓮耶所在的老宅,此時也已經被人層層包圍。
正在里面巡邏的小A警覺地左右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么問題:“小B,剛剛有聽到什么動靜嗎?”
小B側頭聽了聽:“好像就是煙花的聲音吧,別的我聽不太清。”
放煙花的地方離這里不遠,不少人為了看煙花,跑到了這座山上,這片已經寂靜了許久的山頭難得出現這么多人,倒是讓他們這些常年在這里巡邏安保的人有些不適應了。
倒也不是不能驅趕他們,但上頭似乎有所顧慮,并沒有采取行動,所以他們這些人只能多費點精力和時間,多多進行巡邏了。
好處是,這棟屋子的地理位置極佳,他們不需要出去,只要抬抬頭,就能看到在夜空上綻放的朵朵煙花,還不用去跟人人擠人。
“真好看。”小C看著在空中如同繁花盛開一般的煙花,呢喃了一句。
“確實。”其他人也紛紛駐足仰頭。
宅邸外圍。
與宅邸內部的放松悠閑不同,外部的氛圍尤其緊繃。
一個戴著防毒面具、全副武裝只能從身形看出是個男人的人一抬手,并指下壓。
其他人看到指示后,四散開來,往常刻苦的訓練在此刻充分發揮了作用。
他們的動作無比的輕巧,如同貓咪踩在地面上一樣,無聲地朝著那棟宅子包抄過去。
被選入這隊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確認墻上并沒有監控,也沒有電墻后,迅速以手搭梯,隊友一踩一蹬,下一秒已經如同獵豹一般,靈巧地翻過了圍墻,融入了這片黑暗中。
其他人各展本事,化整為零,在瞬息間已經全部潛入其中。
樹影重重,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晃動著枝椏,又在月色和煙花的照射下,拉長了形容,越發鬼魅。
小A手里拿著手電筒巡視著,忽然看到前面似乎有影子在晃動。
他立刻舉起手里的手電筒,朝那邊照過去,同時嘴里低喝:“什么人?!”
隨著手電筒光芒照射過去,黑魆魆又暗影浮動的樹林瞬間被照亮。
棲息在枝頭的烏鴉因為受驚發出了“啞啞”的嘶鳴,羽翅煽動間,掉落了幾片黑色的羽毛。
小A又仔細確認了一番。
他旁邊的小B也跟著一起確認了一遍。
沒有人。
“小A,你今天好像很有精神啊?”小B打趣道。
小A扯了扯嘴角,有幾分心神不寧:“今天起來后總覺得有些不安。”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可能吧?”小A也有些不確定,他還特意打電話回去跟自己家人確認了下他們的安全,并沒有什么問題,也不知道這不安到底哪里來的。
“走,我們再去別的地方巡視一下,巡視完這一輪正好交接班,你還是早些休息吧。”小B道。
“嗯……”
兩人漸行漸遠。
隔了好一會兒,不遠處小心翼翼地冒出了顆腦袋。
他身旁的隊友睨了他一眼,他訕笑一下,用手指表達了下歉意,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兩人抓緊時間,小心地循著剛剛小A小B來時的方向移動。
煙花依舊在空中炸開,在時不時出現的光芒下,始終被遮蔽在黑暗中的某些小東西終于暴露出了些許的痕跡。
若是拉遠一些距離,就能看到這片樹林中有不少地方都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幽幽紅芒。
明明滅滅,仿佛是某些小型動物的眼睛在眨動。
“開始進攻!”黑田兵衛確認了各隊的進度,確認都已各就各位,立刻發號施令。
隨著他這聲令下,所有已經潛伏在自己目標附近的人立刻開始了行動。
“轟隆!”
一枚枚金屬彈擲出,與手榴彈、炸|彈不同,它們沒有破片炸出,只有強烈的、比日光都要耀眼的白光瞬間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的組織成員、外圍成員眼前炸開。
即使有人立刻閉上了眼睛,也依舊被沖擊到雙目滿是白光。
不僅如此,某種難以言喻的噪音沖擊著他們的耳膜,讓他們瞬間失去了平衡能力,倒地不起,不少人直接被震暈。
從金屬彈投擲出,到他們倒地,也只僅僅過去了兩秒。什么危險預警,來不及,根本來不及!
只有遠離了這片區域的人意識到有人敵襲,反應快的,眼疾手快地按下了一旁從未使用、但一直被耳提面命的“防護鍵”。
「智能防護程序啟動」
「檢測到外部有人攻擊,啟動最高級別防護,防護門已開啟」
「請相關人員根據指示燈有序撤離」
「系統內部數據資料將在20秒內鎖定,如要解鎖,請在控制臺中輸入關鍵指令」
隨著防護程序的啟動,一些重要實驗室內開始閃爍紅光。
本身自帶的警告聲音,加上刺眼的紅芒,加劇了緊張和急迫感,大多研究所內正在做實驗的人紛紛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跟隨指示準備撤離。
但也有專注于實驗本身,或即將有所突破的人,因為這礙事的聲音和光芒而面露不耐。
地下實驗室。
剛給B1412和B1414分別注射完最新藥劑的黑醫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這種關鍵時刻搞什么襲擊啊!
紅色的光芒不停閃爍,急促的警告聲也在不停的回響。
「請盡快撤離」*3
可能是檢測到了他的身份,智能系統單獨發出了警告:「古沢博士,請遵從指示盡快撤離」
被稱為古沢博士的黑醫語氣不耐:“我聽到了,別吵!關鍵時刻呢,懂不懂!”
智能系統不懂,并再次發出了撤離提示:「古沢博士,請盡快遵從指示撤離,您的安全等級在系統中被定義為一級,本系統將全力輔助您撤離」
黑醫:“……”
瑪德,人工智障,聽不懂人話!
他頗為遺憾地看著面前已經完成了注射的實驗體,這可是實驗了幾千組“數據”后,才終于“生成”的最為符合他要求、最符合組織要求的半成品啊!
就算有實驗數據,但這種實驗品想要生成,除了數據以外,還需要一定的運氣。很多時候哪怕用了相同的“參數”、藥物,想得到基本一致的數據也極難。
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幸運啊!
黑醫極為不舍。
但實驗到一半臨時中斷,外面不受控制的溫濕度和環境這些未知的因素又很容易影響到實驗本身。
「防護門正在受到劇烈沖擊,預計將在3分鐘后被突破第一道防護。」
黑醫的眉頭皺起。
「經檢測,突入敵人有二十人,手持沖鋒槍等槍械,將對古沢博士造成生命威脅,請古沢博士盡快撤離。」
最終,在系統不停的嗶嗶中,黑醫不情不愿地封存實驗體,并冒險將“他們”冰凍帶走,一并被帶走的,還有他從頭到尾的實驗數據。
隨著這間實驗室主人的撤離,原本不停閃爍的紅燈終于熄滅,原本的警告聲也逐漸停歇,整個地下實驗室恢復了安靜。
而外面,幾百米外的距離處,擺放著幾架重機槍,一旦有敵人出現,或者有敵方火力出現,這些重機槍就與敵方開戰,對對方進行火力壓制,必要時,它們的主人也要掩護隊友發起進攻。
再近一些的地方,全副武裝的機動隊抱著霰|彈|槍、沖鋒槍和突擊步槍呈似散實嚴的半圓形包圍了整棟樓的出入口,正嚴陣以待。
還有幾名隊員用裝了榴彈發射器的槍支正對著防護門不時發起攻擊。
再堅硬的東西,只要找到了其最脆弱的部分,持之以恒的攻擊,都能將其攻破。
——無論是物品,還是人心。
“喀拉!”
“裂開了!”有人驚喜地喊道。
“再來幾發!”
隨著最后一發榴彈的射出,大門轟然碎裂,露出內里青白幽幽的燈光。
“沖鋒!盡量抓活的!”
這聲號令之后,□□、催眠瓦斯如同不要錢一樣,開始在這個極近密閉的空間內大量釋放。
——反正他們自己戴著防毒面具。
最大程度的贏得這場戰役的定義就是,抓取最多的敵人,己方最小程度的傷亡。
全國各地,只要是組織相關的秘密基地,都在這一日中被強行突圍了。
尤其是這幾個月來,琴酒曾經出沒過的地方,都被他們利用那枚射入他肩胛骨的子彈所埋下的追蹤器一一記錄了下來。他們始終按兵不動,如今終于到了徹底收網的時刻。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得以宣泄,無論是在場的FBI、CIA、MI6的精英們,還是不在場的指揮們,大家都很激動。
尤其面前的,正是始終藏頭露尾、隱藏了半個世紀之久的“已死”前富翁,烏丸蓮耶。
他們終于要揭開他的真面目,宣判他的罪行了。
場面無比振奮與激動。
“所有人聽令!活捉烏丸蓮耶及其下屬!”
“是!”
人群中,有人目光閃動,撫摸著自己腰際的槍支,嘴角微勾。
也有人撫摸著自己胸|前的口袋,隨著“他”的撫摸,口袋那里凸起了一個奇怪的形狀,看起來竟似是前端角尖的鐘形。
“行動!”
喝令之下,眾人立刻動作起來。
而這一切,卻都被忠實地記錄下來,最終呈現在了烏丸蓮耶面前的監視屏上。
其中一個被特意放大的屏幕上,定格著一雙直勾勾盯著鏡頭的紫灰色眸子。
即使隔著對方厚重的頭盔,烏丸蓮耶依舊能感受到那雙眸子里分明的情緒,先是詫異,緊接著轉為犀利。
其中的銳意仿佛能穿透屏幕,直達他面前。
“Bourbon……?”
第130章 鷹摯狼食
“嗯?這是機械蜘蛛?”正在降谷零盯著地上一只小小的蜘蛛,意識到不對時,他的右側又探了顆腦袋出來。
那是聽說了這次的行動后,強行跟過來一起執行任務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說著,一把抓住了地上那只精致的小蜘蛛,手里的觸感讓他更加確認了這一點,“果然是機械產物,做的可真精致。”
正說著話,另一顆腦袋也探了過來,聲音里帶著一絲疑惑:“你們在干什么……嗯?你手里的是什么?這是機械?”
話音未落,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已經霍然轉身,兩人舉目四顧,在已有結果,又是有心尋找時,一些平常可能隱藏起來的蛛絲馬跡變得更加容易發現。
萩原研二也意識到了問題,跟著轉頭。
然后三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在他們的周圍,從遠到近,密密麻麻的,全是帶著絲絲縷縷暗紅光芒的“眼睛”。
“附近都是電子監控!”降谷零通過耳麥緊急聯系黑田兵衛。
“什么?!”黑田兵衛不自覺站了起來。
他立刻調出監控,調取了降谷零等人身上攜帶的便攜式攝像頭的鏡頭。
這一看,他也跟著其他跟著抬頭看的人一起,倒吸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們背后的人知道他們發現了,也不再特意隱藏,這些原本隱藏得比較深的小“東西”們逐漸朝他們靠近。
在特意調整了攝像頭的范圍后,黑田兵衛他們透過屏幕看到的就是被這些小東西逐漸包圍了他們的人。甚至有不少本來就隱藏在他們的腳下,只是因為太過微小,而被眾人忽視,直到此刻。
“攻堅隊暫緩,所有人警戒!燃|燒|彈和燃|燒|榴|彈隨時準備!”
現場的眾人早已繃緊了身體,聽到命令后都握緊了自己手里的武器。
眼前這一幕多少有些沖擊到他們的神經。
幾只蟲蟻蛇鼠單獨出現時,可能還不會有人覺得害怕,甚至還能拿起工具(或鞋底板)將它們拍死,但當其中某種,或某幾種同時大量出現時,那情況就會變得詭異、驚悚起來。
面前這個場面就多少有些讓人起雞皮疙瘩了。
而一想到面前這些都是機械造物,就更加讓人驚悚了。它們從原先躲藏的地方突然冒出來,還朝他們聚集,必然不會發生什么好事!
所有人嚴正以待,手里拿著燃|燒|彈和燃|燒|榴|彈發射器的人已經做好了下一刻就射擊的準備。
恰在這時,這些機械生物的動作都停頓了。
但所有注意到這一幕的人非但沒有松口氣,反而繃緊了神經。
降谷零他們看到離他們最近的小螞蟻動了動自己的觸角,機械蛇吐了吐自己的蛇信子……對此略微懂點生物知識的人都知道,面前的這些機械生物是在以符合其生物特性的方式接收信號。
所有人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盡量讓自己離遠一些。
但在這個已經被完全滲透的現場,哪里又能真正的遠離呢?
眾人都盯著前面的宅邸大門,等待著最終的命令。
按照之前的命令,他們應該沖進去了,但因為面前這個突發情況,上面也有些猶豫。
他們的行動無疑已經暴露在了敵人面前,如果對方早有準備,說不定里面早就設置了陷阱。貿然闖入,大概率會平白折損自己的下屬。
但如果真的就這么停下來,這次的行動就將宣告徹底失敗。
而且,在已經打草驚蛇的現在,再要組織下一次,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
各國坐在會議室里進行著視頻會議、遠程指揮著本場戰斗的決策層仍在權衡利弊,激烈探討。
但烏丸蓮耶顯然不可能真的傻乎乎的等著他們做出決定,他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他按下回車鍵,之前一直在模擬接收信號的機械生物們隨著這道指令的發出,齊刷刷做出了新的反應。
有什么東西從這些機械生物口中噴出,或近或遠。
眾人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除了個別人實在避無可避,大多數人都避開了這波奇怪的攻擊,從它們口中噴濺出來的東西落在了地上,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中,化為了白色的黏液。
在探照燈的照射下,能清晰地看到隨著那些黏液的出現,地面上的草木開始變色,最終化為焦土,滋滋地冒出黑色的煙霧。
是腐蝕性液體!
意識到這一點,他們趕緊看向自己的同伴。
那些被攻擊到的人也紛紛看向自己被攻擊到的部位,在提著心仔細檢查一番后,發現自己竟然完好無損!
他們齊齊松了一口氣。
“這些作戰服的布料具有強防腐蝕性。”了解內情的人解釋到。
“原來如此。”
“太好了!”
因為這一出意外,他們反而變得士氣高漲起來。
敵人原本應該落到實處的攻擊,因為他們的提前準備而變成了虛空一揮,對他們沒有造成絲毫傷害,可不是讓他們士氣高漲嗎?
但這一點也不足以讓他們飄了,他們依舊維持著謹慎的心態,防止面前這些小玩意兒再次做出什么襲擊。
果不其然,一擊沒能出現預想中的效果,這些機械生物再次發動了攻擊。
“砰!砰!砰!”仿佛是在應和天上炸開的絢麗煙花一般,地面上的這些小生物們也紛紛開始了自爆,在地上炸開了朵朵白花。
它們猝不及防的自爆還真給現場的隊伍帶來了一些傷害。
即使眾人已經提高了警惕,但因為之前就已經準備進攻,大家站位都比較集中,這些大大小小的機械生物又早已潛伏在他們周圍,即便眾人想要避讓,也有些避無可避。
加上制作這些機械生物的人早有準備,在這些小小的機械體內,竟然安裝了威力極大的炸|彈,即便受限于它們本身的軀體,依然造成了較大的沖擊波。
不少人身上的作戰服出現了破損,運氣差一些的,還傷到了手腳。但好在并沒有人死亡,大多數人也只是被濺了一褲腿、一鞋子的黏液。
這聲勢浩大的自爆,如果不是正好今天舉辦了花火大會,只怕很快就要引來民眾的關注了。
大家又警惕了一番,卻發現除了這些之外,竟然沒有別的攻擊了。
一時間眾人竟有些茫然。
甚至還有一部分人開始懷疑,難道這個老賊已經黔驢技窮了?
因為剛剛的突變而暫時中斷的各國決策層見狀稍稍松了口氣,經過剛剛的變故,原本因為想法不同而出現的拉鋸在這一刻化為了統一。
“沖鋒!”
指示令下,攻堅隊先退避一旁,由后方的重機槍率先開火,轟開了緊閉著的大門。
在這樣連續的掃射下,即使門后潛伏著許多敵人,也無法以血肉之軀抵擋這樣的攻勢,極大程度的幫助先遣隊伍清除了潛在的危險。
門后也確實潛藏著危機,透過攝像頭看著門后一個個倒下的人,決策層淡定了許多。
第一波AOE之后,先遣隊開始投放震|蕩|彈。
金屬彈滴溜溜地順著他們投擲的方向被扔進了屋內,先遣隊則快速向外撤離。
震|蕩|彈的爆炸除了干擾人的視覺、超強聲波對人聽覺等感知器官和神經系統造成短時的干擾和破壞,甚至致人昏迷外,還會引起地面的強烈震動。
先遣隊正是想利用這一點,達成他們的第二輪試探。
“轟隆!”
隨著震|蕩|彈的投放,在短暫的因震|蕩|彈而引起的震動后,這棟宅邸的一些區域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果然!老賊還在自己屋子下面埋了炸|彈!”有人低呼。
幸虧上面想出了這個方法來排雷。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睨了一眼旁邊終于吃下解藥恢復了正常體型的青年,掩在防毒面具下方的面上有著一絲與有榮焉,又在對方發現前移開了視線。
真虧這家伙能從以往那些炸|彈的經驗中總結出這個方案來。
他們凝視著前面的目光又再次變得凝重起來。
只是,除了能靠震動排除的炸|彈外,說不定里面還有其他的觸發機制的炸|彈,或者危險……
按照Zero和Hiro他們收集到的組織情報,這個烏丸蓮耶極為謹慎又多疑,這樣性格的人,真的會只是設置這么一些陷阱嗎?還是說這其中……還有其他他們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松田陣平偏頭又看了眼降谷零,見他同樣擰著眉頭,顯然也在思考。
先遣隊沒有留那么多時間給他們思考,在排除了第二輪危機后,他們帶著沖鋒槍、突擊步槍和手|槍開始向內探索。
屋外,燈光大亮,上方有兩架直升機在盤旋,因為有電視臺直播花火大會的直升機作為掩護,倒是沒有引起普羅大眾的懷疑。直升機之上,有足以將這棟房子都炸毀的炸|彈,一旦出了什么不在控制范圍內的情況,這兩架飛機將直接空投炸|彈。
除此以外,上面還有狙擊手正瞄準了這里,一旦有人——比如烏丸蓮耶從其他的位置跑出去,立刻會送他幾發子彈讓他和天上的煙花一起“開花”。
先遣隊舉著槍謹慎地推開一條門縫,觀察了一番,確認里面沒人,才通知其他同事:“Clear!”
“Clear!”
聽著隊內頻道中一聲聲的匯報,外面的人是既想松口氣,又得提著心。
所有的地方都安全,就表示里面并沒有人,但如果里面沒有人,那就意味著他們這次的行動失敗了。
好在,情況沒有那么糟糕,在眾人的焦灼中,有幾名先遣隊有了新的發現:“有新的發現!”
「什么!快說!」
“在之前爆炸的痕跡中,我們發現了一個地下通道!是否現在進入?”
地道!
決策層們眼睛一亮。
同時聽到這段話還有外面正在等候的精英們,他們的眼睛如出一轍的亮了起來。
出來執行任務的這些人,哪個不想立點功回去?
真想躺著的人壓根不會在這么危險的時刻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而且,來都來了……事已至此,又是眾望所歸,所以大家很快達成了一致。
先遣隊先使用了一些常規手段,粗略地確認了地下通道的安全性。
確認完畢后,又用機器狗進行第二輪篩查。
透過裝在機器狗身上的監控攝像頭,隱藏在地下通道后面的地下室逐漸曝光在眾人面前。
“……”看清地下室情況的眾人一陣沉默。
這里,完全不亞于某間地下實驗室,里面裝滿了瓶瓶罐罐,那些瓶瓶罐罐中,又裝滿了某些器官、以及類人型的生物。
因為之前的爆炸,這里面的一些瓶瓶罐罐碎裂開來,部分器官和生物的肢體被炸到了地面上,場面一時有些可怖和血腥。饒是在場的精英們見識過不少世面,也被這場景沖擊到了。
但更多的還是憤怒。
機器狗停了下來。
并不是因為到了盡頭,而是由于地面上的殘骸和爆炸碎裂物太多,它無法再繼續往前移動。
但僅僅是現在的這一切,已經讓眾人的心頭升起了強烈的憤然。
操縱機器狗的技術員手動調整了下攝像頭,在狗頭轉向某個方向時,所有認真看著畫面的人都瞪大了眼:“停!”
決策層也下意識湊過了腦袋,驚喜道:“烏丸蓮耶!就是烏丸蓮耶!”
是他們本次最大的目標!
大家振奮不已。
最讓他們振奮的是,也許是爆炸發生時,離他的距離比較近,從監控看來,此刻的烏丸蓮耶分明是昏迷狀態!
沖!
目標近在咫尺,此刻不沖更待何時?!
眾人摩拳擦掌。
決策層也沒有遲疑:「活捉烏丸蓮耶!」
“是!”
精英們終于都動了。
他們踩著之前的機械生物們噴射出來又被它們自爆后燒過一輪的黏液,殘留的黏液在他們踩下時,黏附在他們的鞋底,噴濺在他們的褲腿上,留下難看的、斑駁的痕跡。
只是一點污漬而已,除了個別人本能懷疑地多看了幾眼外,在場的人大多沒有在意,他們斗志昂然,英姿颯爽,端著槍,保持著戒備,除了重機槍和留守負責警戒的人外,都朝內邁了進去,準備去活捉今天最大的目標。
他們的步伐輕盈,如同一只只準備狩獵的猛獸。
邁過一道道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們終于與先遣隊匯合,抵達了被炸出的地下通道口。
整裝一番后,他們端著槍,列隊有序進入。
之前已經透過屏幕看過的場景真正映入他們眼簾。
比畫面中的更加血腥,更加可怖。
——那些因為爆炸而飛濺的殘肢,有些甚至仍在蠕動。
它們,竟然仍舊活著。
有些人不忍細看,有些人又不得不細看。
看著看著,有人發出了第一聲驚呼。
眾人不自覺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只見他面前的大型培養罐中,泡著的是一具完整的人體。
大約是位置的特殊性,這個培養罐并沒有任何的損傷,里面的那具人體似乎依舊維持著生機,似乎下一刻就會睜開眼。
同樣前來執行本次任務的赤井秀一盯著培養罐里垂著腦袋的人,眼睛一眨不眨,他握著槍的手甚至不自覺暴起了青筋,這一刻,他甚至險些不記得這次的任務。
“赤井先生?”
卡邁爾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再次抬頭看了眼培養罐里的人,向來冷靜的人頭一次雙目中都染上了怒意和殺意。
一眼過后,他握緊手里的槍,冷聲道:“走。”
在他不遠處的降谷零迷惑地看了看這個FBI的反應,也跟著抬頭看了眼培養罐,在看清里面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后,他瞳孔微縮。
下一秒,他也握緊了槍,同樣朝著烏丸蓮耶所在的位置邁了過去。
無論如何,現在任務是最重要的。
與他相同動作的,還有一直跟著他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無需任何言語,自然而然卻又無比的契合。
——如果不是諸伏景光和伊達航還有別的任務,大概就會看到五個行動無比默契的人。
“啪啦!”
“啊!”
在他們邁入烏丸蓮耶所在的小隔間時,身后忽然傳來了碎裂之聲。
與此幾乎同時響起的,還有臨時隊友的慘叫。
他們豁然回頭。
只見不知何時起,上面的通道被封閉了,而剛剛還空蕩蕩,只有培養罐的寬大地下實驗室內,竟出現了大量的……類人生物,和機械生物。
還有一些沒有出來的,也都在培養罐里睜開了雙眼,有雙手的用手捶打著玻璃罐,沒有雙手的用軀體撞擊。
明明應該堅硬不可摧的玻璃罐竟在他們的動作之下,輕易裂開了。
嘩啦啦,嘩啦啦!
無論有完整體型的,還是不完整體型的,都蠕動著、移動著。
一步,又一步。
朝在場的眾人們聚集過來。
它們……或者他們的眼底毫無人性的光澤,只有嗜血和殘暴。讓人懷疑,這些“人類”究竟有沒有知覺。
但若是沒有知覺,又是什么在促使他們行動?又或者應該問,為什么他們的“本能”會如此嗜血?
這個問題暫時沒有答案,但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表示,他想要看一場好戲。
“歡迎來到我的地盤。”一道老邁的聲音突兀響起,讓眾人不由分了幾分神。
被剛剛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的降谷零等人轉回頭,只見他們面前的房間里,原本昏迷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蘇醒。
而原本并沒有其他人和阻擋存在的房間里,也在悄無聲息間,被一道玻璃阻隔了。
玻璃內是蒼老的烏丸蓮耶。
在玻璃之外,是他們,以及幾個不知何時出現、手里還緊緊握著炸|彈遙控按鈕的人。
不但如此,銀色長發的頭號殺手琴酒和甲級通緝名單上的中野冬貴也在不知不覺間出現在了他們不遠處,手里舉著槍,槍口毋庸置疑,對準著他們。
除了躲在玻璃和琴酒身后的烏丸蓮耶外,他們那方勢力的人都是相同的面無表情,仿佛一臺機器一樣,忠實地執行著面前這個老人的命令。
這個貪生怕死的老東西果然在耍詐!
降谷零反應極其迅速地掏出自己的槍,與松田、萩原和……那個FBI一起,動作整齊劃一地指向琴酒等人。
二對四。
看起來是他們占了優勢,如果無視旁邊幾個握著炸|彈和炸|彈遙控器的人的話。
情況陷入僵持。
在看清對面握著炸|彈的某張臉時,降谷零眼角余光不自覺往某個FBI臉上瞥了一下,果然在這個FBI面容上第二次看到了波動。
——對面的那個人,他有著一張與培養罐中一模一樣的臉。
大約,是這個FBI……赤井秀一的親人吧?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降谷零收斂了心神,將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烏丸蓮耶和琴酒身上。
面前的多半是防彈玻璃。
他手頭倒是有用來破除這個玻璃的槍|榴|彈,但面前還有個煩人的琴酒……
一旦動起手來,這個怕死的老家伙肯定要趁亂逃跑!
他看了眼萩原和松田,兩人雖然沒有回視,但眼角余光同樣注意到了他的動靜。
這時候彼此之間的默契再次發生了作用,盡管什么也沒說,但他們已經明白了Zero的意思。
炸|彈這種事,當然可以放心交給我們啦!
他們心道。
兩人的目光對準了那幾個被握住的炸|彈,已經本能地開始盤算起拆除方案,以及如何制服面前的那幾個“人”。
降谷零抬腕,槍口對準琴酒的腦袋。
一旁的赤井秀一則配合地壓低了手里的槍,將其對準了琴酒持槍的手,順便防備著他的其他動作。
就兩人用槍指著的琴酒不疾不徐,目光緩緩的、如同刺人的毒針一般,從赤井秀一臉上劃過,又落到了降谷零身上,眼神陰鷙:“真讓我意外,你竟然還活著,波本。”
即使隔著防毒面具,即使看不清他的臉和頭發,只是身形和那雙討厭的眼睛,已經足夠讓他把人認出來了。
他冷呵一聲:“看來是上天要我把握這次機會,讓我今天徹底送你下黃泉!”
他不再多話,直接扣下手里的扳機,一言不合開始了第一輪掃射。
“砰!”
下蹲翻滾躲避過這波攻擊的赤井秀一毫不留情地發動了反擊。
他冷漠的聲音在這聲槍響后響起:“我說,別當我不存在啊。”我親愛的,宿敵。
“……”同樣用一個翻滾躲避了子彈掃射的降谷零不甘示弱地同時朝琴酒射了一槍。
閉嘴啦!這種時候別亂出風頭啊,混蛋FBI!
悶不吭聲放冷槍不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