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被這一句驚的差點兒將匕首丟到地上,她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激動,追問道:“他在哪?”
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但凡這人還活著,哪怕已經(jīng)關(guān)進(jìn)王室監(jiān)獄,哪怕她要去向創(chuàng)世神獻(xiàn)祭以換取力量,也一定要將人救出來。
令她意外的是,這個人竟然被這對鬣狗暫時窩藏,根本就沒上交。
女弩手苦笑著:“你也知道,弗倫最近不太平,我們早就不想干了。既然要走,不如就搞一票大的。”
他們原本是想,如果這所謂的王室珍寶就是金銀珠寶一類,那就卷了錢直接逃往海外。
一號目標(biāo)就跟街邊的野草似的,一碰就倒,一薅就走,可惜一問三不知。他們轉(zhuǎn)而將希望放在了第二個目標(biāo),也就是寧芙身上。
然后就翻船了。
女弩手和她的搭檔不同,她沒買房產(chǎn),而是在風(fēng)俗街上長租了幾個房間,住哪間全看當(dāng)天心情。
一號目標(biāo)就被藏在其中一間里,據(jù)說這樣是為了防止他醒過來后掙脫繩索,試圖求救。
寧芙火速前往那家名為金福萊戲劇沙龍的……風(fēng)俗店。
來之前,她還不能明確理解這名字意味著什么,剛進(jìn)了門,就有穿著胸前開心形鏤空,打扮成魅魔的男招待就花枝招展的迎了上來。
寧芙只是腳步稍慢了一點兒,目光在他脖子以下停留了一秒,他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抓著寧芙的手腕往他衣襟里塞。
就,廣闊的胸襟手感是真好啊……
但寧芙是來干正事的,她及時抵御住了誘惑,推開男招待低頭沖上二樓走廊。
路上仍能聽到大堂方向傳來的曖昧音樂,那些旋律仿佛蘊含著魔力,鉤的人心飄忽忽的。
兩側(cè)房間內(nèi)的聲音更是花樣繁多,聽的寧芙小臉通黃。
相比之下,在她打算進(jìn)去的房間里,傳出的虛弱呼救,實在是不值一提。
剛擰開門鎖,就見走廊拐角處走過來一個上半身壓根沒布料,只掛了幾條夸張銀鏈的男招待,他自來熟的迎上來,問道:“你是莉奇的朋友嗎?”
寧芙輕哼一聲,不置可否,卻沒當(dāng)著這人的面將門推開。
男招待并不以她的冷臉為意,湊近后壓低了聲音道:“莉奇之前都是點我的,你也可以試試,包你滿意。”
他倒是很懂得怎樣凸顯自己的優(yōu)點,但寧芙的目光壓根沒法從他項鏈上穿著的大螺母上移開。
在這里,任何帶著科技或者機械要素的東西都很時髦。可對于寧芙來說,這種在五金店花費20塊就能從頭到腳裝扮完畢的造型,實在太有鄉(xiāng)鎮(zhèn)鬼火少年的風(fēng)采了,氣氛根本就旖旎不起來。
她冷臉閃開一步:“別多事,我只是來替人取貨。”
話音剛落,就聽到猛烈的撞門聲。
男招待樂出了聲:“看來這件貨很有精神啊。”
他一副“我不多事就來看看熱鬧”的樣子,倚在兩步之外的扶手上,狗皮膏藥似的趕也趕不走。
寧芙也不想在人家店里大動干戈,只好強行無視。
開門就見一個被捆了好幾圈,用無限近似于蛆的姿態(tài),以頭撞門的男人。
他抬起臉來看向?qū)庈健?br />
是個美的很招搖的男人,但他的蠢樣子又很好的中和了美貌。
《遺失大陸》這款游戲的真實性高的不可思議,其中就包括了npc的反應(yīng)。
為了不造成麻煩的誤會,玩家在npc面前是不能神隱一般突然登出,又大變活人似的突然上線的。
故而下線方式只有兩種:在身邊沒有任何npc和怪物時花費大概5s的時間正常退出,或者角色死亡。
乍看很苛刻,但已開放地圖的冒險者公會里有專供玩家使用的房間,野外則地廣人稀,想要避開目光很容易。
會被單獨困在房間里,就說明眼前這人不僅是玩家,還是跟她一樣穿進(jìn)游戲無法下線的倒霉蛋。
關(guān)上房門,寧芙單刀直入的問:“你的id是什么?”
那人先是激動的瞪大了雙眼,但隨即突然陷入了糾結(jié),直等了好一陣子,寧芙不耐煩的催促了兩遍,他才不情不愿道:“我叫……火烈雞。”
說完,就像蛆的身上被撒了鹽一樣,他蜷縮起來:“哪怕你是游戲死忠粉,想揍我也等出去之后再揍,生死關(guān)頭咱們還是優(yōu)先顧念同胞情誼……”
話沒說完,寧芙已經(jīng)割開了他身上的繩子。
不僅是玩家,還是個孽緣頗深的熟人。
“別磨蹭,先出去再說。”
沒走兩步,寧芙又突然剎住腳步。
剛爬起來的火烈雞差點兒撞到她的后背。
“不行,你不能這么出去。”
易容魔藥早就過了時效,也不能連著喝,不然外表就會固定在變幻后的樣子無法恢復(fù)。
至于更早的符文面具,早就耗盡力量丟了。
仗著無人認(rèn)識她,寧芙帶了個假發(fā),披著斗篷就敢過來。但火烈雞不能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他本來就惹眼,倆人加起來實在是太過明顯的目標(biāo)。
于是她掏出了另一瓶當(dāng)時因為買多了材料剛好做了雙份的易容藥水。
“喝了,然后對著鏡子想象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在看到火烈雞的易容成果后,她深深嘆氣:“你就不認(rèn)識別人了嗎?”
為什么要偽裝成在門口拉客的魅魔先生?
那在別人眼里,豈不是她點了男招待出臺嗎!
火烈雞縮著肩膀:“抱歉啊,之前我被扛過來的時候,那個兇女人跟這人打情罵俏了半天,我當(dāng)時剛好醒了,所以對他印象特別深刻……”
“算了,”寧芙擺手,再糟心也要救到底,“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所謂安全的地方,首選是出城。
根據(jù)契約卷軸的約定,寧芙答應(yīng)不傷害鬣狗搭檔,甚至為了防止內(nèi)嵌定位符文,連十分眼饞的附魔道具都沒順走,只是又給女弩手灌了幾口昏睡藥劑。
讓他們睡個好覺,自然不算是傷害。
他們的契約也包括不主動回去通風(fēng)報信,那么今夜就是出城的最佳時機。
哪怕她還要折返回來調(diào)查,至少也得把火烈雞先送出去,他才五級,放在身邊只能拖后腿。
離開風(fēng)俗街的過程很順利。
風(fēng)俗產(chǎn)業(yè)在安格維斯合法,但大部分人仍舊傾向于保持低調(diào)。街頭巷尾停著不少短租馬車,門開在車廂正后方,隔著木板告訴車夫目的地,費用則從只有一個指頭寬的縫隙遞過去,全程都不會有人看到乘客的臉。
隨著車夫揚起鞭子,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足夠?qū)⒌吐晫υ捦耆谘谧。瞬沤涣髌鹆饲閳蟆?br />
遺憾的是,火烈雞并沒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被女弩手逼問所謂珍寶的下落,甚至都沒聯(lián)想到對方是在追捕玩家這一層,只一直喊冤,后來被灌了藥,迷迷糊糊什么都不記得,等清醒時,人已經(jīng)被扛進(jìn)店里了。
直到寧芙說起她的經(jīng)歷,火烈雞才一拍大腿:“你還記得之前我被追著網(wǎng)暴那會兒吧?當(dāng)時私聊鼓勵我的人,除你之外就只有一個叫影子殺手的。我也問過他要不要抽選內(nèi)測碼,但他說他是簽約主播,可以跟平臺要一個。”
目前確定看過小說的人是三個,現(xiàn)如今又能確定,第三人擁有內(nèi)測賬號。
偏偏鬣狗要抓的人也是三個。
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命中注定。
這再一次驗證了寧芙的猜想,雖然原因不明,但他們要抓的就是玩家無誤。
火烈雞不由唏噓:“咱們?nèi)齻到底算什么?被扔過來對抗未知陰謀的孤勇者?垃圾系統(tǒng)也不給個提示。唉……要是能跟影子殺手通個氣就好了,主播說不定能提前知道點內(nèi)部情報。”
其實他一穿進(jìn)游戲就搜過這兩個網(wǎng)友的id,想跟他們求救。
倒不是猜到他們也穿越了,而是他們不會因為網(wǎng)上的言論仇殺他。
對方可能只是想搞霸凌,可他是真的會丟命。
結(jié)果,不管寧芙還是影子殺手都沒用論壇id當(dāng)昵稱,所以火烈雞根本沒找到人。
寧芙:“搜得到才有鬼了好嗎!”
沒多少人會在所有軟件都用同一個昵稱吧!
抵達(dá)城門附近后,寧芙敏銳的察覺到,附近的氣氛凝滯而緊張。她將過分惹眼的火烈雞藏在一條小巷子里,自己溜達(dá)進(jìn)了尚未打烊的小店打聽情況。
情況比她預(yù)想的還要糟,今夜以抓捕盜賊為由,進(jìn)出城的關(guān)卡臨時戒嚴(yán),平民無理由不得出城。
分明鬣狗不可能醒得過來去報信,可敵人又一次未卜先知,設(shè)下羅網(wǎng)。
忽聞噩耗,火烈雞一臉生無可戀。
寧芙也很犯愁。
追捕他們的是王室,一旦撕破體面,不再顧忌低調(diào)和正當(dāng)性,進(jìn)行地毯式搜捕,那整個王都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神廟也是一樣,院子里那么多租客呢,人多眼雜,做不到滴水不漏。
她絞盡腦汁,也只想到一個不算主意的主意。
她問:“你有信仰嗎?”
火烈雞不明所以的搖頭。
寧芙之前生活在封閉的小鎮(zhèn)子上,火烈雞不一樣,他沒有白撿的房產(chǎn)可以棲身,一直在到處流浪。沒誰問過他,他也沒強行給自己找個信仰。
沒時間解釋了,寧芙一手揪住火烈雞的衣領(lǐng),同時意念流轉(zhuǎn)。
隨身物品都可以帶進(jìn)圣所的,那她不妨試下,能否將活人也帶進(jìn)去。
反正失敗了也沒損失。
下一刻,她聽到了火烈雞充斥著十足疑惑的聲音:“咦?人呢?”
看來是不行了。
但寧芙也沒法立刻抽身回到現(xiàn)實。
這一次,好巧不巧,她剛好落在了創(chuàng)世神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