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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項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刑警本色[九零刑偵] > 【全文完】
    第191章 [VIP] 刑警本色(1)

    1994年8月13日, 下了一夜的暴雨,雨終于小了。

    天還未明。

    梁燃從車上走下,抱著昏迷的孟思期一步一步走向一個商場的露天水池, 那個水池里已經被雨水灌滿池水, 池水中央,有一座蓮花噴水雕像,形狀之大足以托住一個人。

    梁燃踩入水池, 一步一步走向蓮花雕像,她將孟思期橫放在了雕像上。

    小雨淋在孟思期的身上, 在她雪白的面龐上滴滴答答地點綴著。

    梁燃撩了下濕漉的鬢發, 勾起唇角道:“孟思期, 路鶴死了,你活著才是最痛苦的吧!”

    梁燃走出池水, 離開了這兒。

    閃電亮起, 在孟思期瘦弱的的身軀上劃過,似乎在悲鳴她的命運, 也在痛惜她的人生。

    “孟思期……”

    “孟思期……”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思期仿佛聽到了熟悉的呼喚, 她漸漸從睡夢中驚醒……

    她渾身難受, 趴在桌上嘔吐了一陣苦水后,她發現眼前的世界變了, 她正處在一間房子里, 這間房子就是她一直生活的房子,她和孟星海生活的房子,墻上還掛著孟星海的遺像。

    她明明記得, 她調查紅妝連環殺人案過程中,孟輝、葉秀慧和常姨突然被人綁架到了溯江燈塔, 她正帶著五十萬現金趕去救援,快到時,燈塔爆炸了,轉眼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

    她慢慢從椅子里站了起來,走到臥室,臥室里的時鐘上有年月日,她猛地一怔,這是2024年12月31日?

    怎么回事啊,她記得一直生活在1994年,為什么轉眼就到了,2024年最后一天?

    孟思期百思不得其解,她在房間里走了半天,全是熟悉的場景,這就是她的家。她發現桌上躺著一個本子,她記得那是她的本子,她連忙打開,里面全是她的字跡,她一筆一劃寫下的刑偵記錄。

    但她又記得,這是孟星海去世前,孟姨留給她的筆記,她還記得,孟姨將筆記交給她的第二天,就到溯江燈塔跳江自盡了。

    為什么這份筆記里卻是她的筆跡,她又往后翻,忽然一張照片現了出來,那是路鶴和她在外灘拍下的照片。

    但這明明是孟姨曾經交給她的。筆記本扉頁寫著:期期,一路順風!孟姨贈。

    她還記得那天孟姨和她的對話,她問孟姨照片里的人是誰:“孟姨,你一直都沒告訴我,這個人是誰?”

    孟姨回答:“他是路鶴。”

    “路鶴?他就是路鶴?”當時她并不知道路鶴是誰?但是聽過路鶴白骨的新聞。

    “是啊,他就是路鶴。”孟姨回答。

    “孟姨,你從來沒有和我說起他的故事。”

    “因為有些故事,你也會經歷。那是屬于我們的故事。”

    孟姨為什么會說“那是屬于我們的故事”,孟思期終于明白了,她并沒有回到1994年,她只是做了一個關于孟姨的夢,因為孟姨一直和她說著她年輕時的故事,三十年前的故事,所以她做了一個三十年前長長的夢。

    但她明明記得她參與了每一個案子,從周婕麗案到阮夢櫻案最后到紅妝連環殺人案,她記得趙雷霆,師父,韓隊,老唐,她記得蓉姐,那兒的父母,常姨,還有梁云峰、羅肖國他們。

    她還記得路鶴,她記得路鶴說的每一句話,為什么這是一場夢呢。

    孟思期的眼淚不知不覺慢慢地滑落,不,這肯定不是一場夢。

    但是她無法解釋她所經歷的一切。

    她打開電腦,輸入“紅妝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答案跳出“梁燃”。

    梁燃?她和路鶴調查了那么久,怎么會是她?網上并沒有太多的資料,只是說梁燃因幼年因素犯罪,犯罪細節在網絡上五花八門。

    梁燃竟然是紅妝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這個信息讓她好久沒緩過來。

    她的手指緊緊握著鼠標,沒有再一步動作,半天過后,她又在搜索框里輸入了新的兩個字,“路鶴”。

    很快跳出一小頁人物信息:路鶴,1965年出生于海江省今陽市,1986年本科畢業于海江省警察大學……曾任職于今陽市公安局,1994年8月,犧牲。

    后面還有關于他的最新信息:2024年8月13日上午,在溯江邊發現路鶴的遺骸,失蹤三十年的市局刑警隊長路鶴,生命正式結束于29歲……

    孟思期又繼續查找更多的消息,輸入了另外一個名字,“趙雷霆”。

    趙雷霆,1969年出生于海江省今陽市,現任今陽市副市長,今陽市公安局局長、督察長。

    她又繼續輸入“韓長林”、“馮少民”、“陳杰蓉”等人的信息,但是搜索結果顯示“無”。

    最后,她輸入了一個與她同名的名字,“孟思期”。

    很快跳出一條簡單的信息:孟思期,1972年出生于海江省今陽市,曾任職于今陽市公安局檔案室管理員……2024年10月去世。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真實存在,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人,孟思期越發相信,她回到1993年和1994年就是她的一場夢。

    這場夢很久遠,久遠得讓人心疼難當,讓人毫無防備,但也讓她刻骨銘心,但那就是一場夢,也許孟姨的故事深深打動了她,就像烙印留在她的心頭,讓她產生了許多幻想。

    也一定是父親孟星海的去世讓她的神經受到了許多沖擊,因此才會讓她夢入一個與她無關的年代和世界,發生了那么多令人難忘的故事。

    孟思期決定不再去想這一切,不再去回憶這一切,父親去世,孟姨去世,她身邊幾乎最親的人都走了,她必須好好面對自己的生活。

    她需要找一份工作,踏踏實實地上班,努力過上好生活,成為父親的驕傲,孟姨的驕傲。

    當晚,她就修改了自己曾經投遞過的簡歷,在簡歷的個人寄語那,她將“我會努力工作,報答公司”改成了“我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

    很快,她收到了公司面試邀請,她特意穿上正裝,打扮了一番,前往公司面試,這是一家財經公司,因為她曾經學習的專業就是金融。

    她走進面試辦公室,對面坐著三位面試官,兩男一女,三人都朝她仔細打量了一番。

    她穿著一身米色西裝,特意選了一件橄欖綠襯衫,頭發也是梳著馬尾,妝容大方,唇紅帶著幾分亮麗的光澤。

    女面試官說:“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孟思期簡單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男面試官拿起她的學校成績單看了看,又抬頭打量了她:“同學,成績很不錯,形象條件也很不錯,這次面試相信你是有備而來,你對我們公司了解嗎?可以談談你為何想加入我們公司?”

    孟思期努力在聽他的問題,但不知道為什么她一個字都沒有聽清,反而,一句很清晰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那是馮少民的聲音:

    “徒弟,要相信自己走在正義的道路上,眼前的困難只是暫時的,未來的路充滿光明,也充滿荊棘,要勇敢邁出去。大膽推測,小心求證!”

    “師父,師父……”孟思期喃喃地應答,“我是不是在做夢?”

    “同學,同學……”陌生的聲音將她從幻想中拉回,她忽然發現,眼前的三張面孔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她頗感尷尬,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

    女面試官說:“同學,是不是最近壓力有點大?”

    “對不起,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兩個男面試官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問:“你對我們公司有多少了解?可以談談你為何想加入我們公司?”

    孟思期提前就對這家公司進行過搜索,她準備再次梳理一下,忽然又有許多聲音再次環繞在她耳邊。

    不僅有馮少民,還有韓隊、趙雷霆和唐小川的聲音,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像在告訴她,此刻有一件重要的案件需要她去調查。

    “小孟,小孟?”韓長林的聲音驀然響起,“這件案子有沒有把握?”

    “我,”她慢慢開口道,“韓隊,我……”

    “同學,同學……”陌生的聲音再次打斷了她的所有幻想畫面和聲音。

    她忽然發現自己并不是和二隊一起討論案情,而是在面試,她覺得她已經無法集中注意力來應對這場面試。

    她面前的三位面試官不但滿臉困惑,更加有一些不可理喻的情緒。

    她緩緩站起,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耽誤了你們的時間,對不起。”

    離開面試公司,她站在大馬路邊,望著車水馬龍如一道道流光飛來飛去,她陷入了一種無法想象的絕望,她覺得自己有些無可救藥了。

    她好像永遠都困在了1994年那個奇怪的夢里面。

    這場奇怪的夢里面,她一直在追查案子,一直在討論案子,一直在和二隊的隊員們對話,她好像再也走不出來。

    “思期,在想什么呢?”

    她一轉頭,就發現陳杰蓉站在身旁,就像第一次見到的那樣,陳杰蓉面帶美麗的笑容,紅唇性感而厚實,她安慰她:“思期,你那么棒,有什么坎過不去呢?”

    “蓉姐,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陳杰蓉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掌,“思期小美女,這不是夢。這就是你親身經歷的,來,蓉姐帶你回市局。”

    她伸手去握她的手,忽地發現什么都沒有了,陳杰蓉化成了一片空氣。她朝那片虛無的人影抓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沒抓到。

    “蓉姐,蓉姐?”她喃喃自語,眼睛里含滿了淚水。

    回到家后,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都變了,變得無比陌生,變得無比遙遠。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生活在這里,一旦閉眼,全部是他們的影子。

    燒了電水壺,煮了泡面,她坐在小圓桌前,用筷子卷起面條,慢慢地卷起,但還是一口都沒有吃下,她一天都沒有進食,肚子空空,但就是什么也不想吃。

    她會不會是得了嚴重抑郁癥?

    “思期,今天給你煮了長壽面。”路鶴的聲音忽然從廚房傳過來。

    她竟然又見到了路鶴……

    他很年輕,面頰的線條如同重墨勾勒,優美而分明,他沒有變,依舊是那時的模樣。

    他面帶微笑,將面條端到她的面前,面條上還有一個荷包蛋。

    “今天是我的生日嗎?”她問。

    “你忘記了思期,今天是七月七日,就是你的生日。”

    “謝謝你路鶴,謝謝。”孟思期的眼里忽然酸澀,淚水拼命打著轉兒。

    “快點吃吧,不然長壽面都冷了。”

    她破涕為笑:“路鶴,我特別高興,我想喝口酒好嗎。”

    “好啊,那就喝口酒。”路鶴又取來酒杯。

    吃了幾口長壽面,孟思期笑著舉起酒杯,碰上他的杯子,“路鶴,為了我們的理想,為了三十年青春無悔,共飲此杯!”

    “為了理想,為了警徽的事業,還為了,思期的永遠美麗健康,共飲此杯!”

    一顆熱淚沿著思期的面頰慢慢滑落,跌進面湯。

    路鶴說:“乖,把面條吃了,這樣才會對身體好對嗎?”

    她拼命地吃著面條,連碗底的湯都一滴不剩,她端起空碗給路鶴看,“你看,路鶴,是不是都吃完了。”

    路鶴微笑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可他的面容卻越來越模糊……

    孟思期被冷醒了,原來她趴在桌上睡著了,三更半夜醒來時,才發現碗里的泡面都吃得干干凈凈,桌子旁還有空玻璃杯,里面是酒精的味道。

    原來這都是她的幻想。路鶴從沒有出現。

    第192章 [VIP] 刑警本色(2)

    幾天后, 她見了一位心理醫生,她說出了近日自己面臨的困境:“我經常會出現幻覺,那些本不該在我生命里出現的人, 會不斷地出現, 他們的模樣,他們的聲音,總是揮之不去,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醫生給她做了一番檢查,最后告訴她, 有可能是精神壓力過大造成的情感障礙。醫生給她開了一些口服藥調理, 囑咐她平時注意飲食清淡, 注意休息,保證睡眠充分, 鍛煉身體, 一切都會好起來。

    孟思期努力休息,努力鍛煉, 但她仍舊沒有消除那些影子,反而各種刑偵術語在她的腦海里快速地飛躍。

    半月后, 她來到了孟星海的墓前, 她把鮮花放下,就坐在地上嘮了幾句:“老孟, 很久沒來看你了, 我最近精神出了一些問題,但我找不到原因,我很痛苦, 我的腦海里,充滿了各種刑偵問題, 也許是受到了你的影響,也許是受到了孟姨的影響……”

    “你一直保護我,從小到大,你都希望我不要當警察,你總說我身體差,就連你的葬禮,我也沒用的得了重感冒,可是我今天,要違背你的意愿了,我要去當一名警察,是一名人民警察!爸,我要成為像你一樣的英雄!”

    接下來的時間,孟思期不看新聞不看網絡,刻苦學習,一門心思考警校。半年以后,警察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她終于如愿以償,不管是因為那個夢,因為孟姨,還是因為孟星海,她都必須讀警校。

    她必須成為一名警察,因為她記得她破獲的每一起案子,她記得孟姨和她講述的每一個故事,她記得孟星海臨終前的叮嚀和遺憾,她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

    但是她始終沒有忘記那個長長的夢,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丟掉了什么,為什么路鶴的影子總在心里面搖擺,她總是記得那么清晰。

    “期期,你又在想什么?趕快回去休息吧。”女同學在提醒她。

    她才發現洗飯盒時,清水一遍遍在她指尖劃過,就像那些久遠的記憶從指尖流淌,濃重而又熱烈。

    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一件件熟悉的故事,在她的腦海里無限涌起。

    熱淚再次在她的眼角流淌。她就是孟思期啊,怎么可能93年、94年是一場夢呢。

    幾天后,一位男同學給她收集來了一份信息。

    “期期,跟你說一下,市局有一位和你同名同姓的女警官,你上次和我提到的幾個案子,全是她辦理的。”

    孟思期看著紙上的信息時,眉眼漸凝。男同學解釋說:“大庭集團的孟庭哲聽說就是孟警官親手逮捕的,這個盤踞了今陽市幾十年的涉黑組織終于連根拔起。”

    “還有啊,”男同學津津有味地說,“橫跨三十年的紅妝連環殺人案,也是她破的,兇手叫梁燃。那位刑警隊長路鶴,就是犧牲在這件案子里,如今也得到了昭雪。只是可惜,孟警官辦完這件案子時就去世了。”

    “謝謝你,趙九思。”孟思期緩緩道。

    “客氣了,期期,以后你有什么消息,隨時找我,我可是東廠諸葛。”

    孟思期怔了一下,“你說什么?”

    “東廠諸葛啊。”

    “你怎么知道東廠諸葛?”孟思期好奇地問。

    趙九思笑了笑:“其實是我爸老夸自己,我學來的。”

    “你爸是誰啊?”

    “說出來你可要嚇一跳,他就是市局局長趙雷霆。”

    呵……孟思期笑了笑,果然是一脈相承的風格啊。

    “對了,”趙九思說,“這信息保真,你放心吧,其實那個孟警官就是我孟姨,我小時候見了她好幾回呢,說起來,她和你有些像?等一下,等一下。”

    趙九思湊近她左看看右看看,興奮道:“果真你們太像了,就是你年輕了太多,難怪我第一次見你怎么覺得特別親切呢。”

    “方便問問你媽媽,叫什么?”

    “我媽媽,林敏嘉啊。我還有個哥哥。”

    孟思期覺得太有趣了,趙雷霆果然追求了林敏嘉,他們還生了這么大一個兒子。

    炎炎夏日,戶外訓練如火如荼,孟思期站在隊列里,享受著汗水的淋漓浸泡。

    遠處的校內公園,一只大鳥忽地飛起,那是一只白鶴,白鶴展翅飛翔,所有同學都望著它飛起的雄姿,兀自贊嘆。

    “好,大家休息會。”培訓警官命令。

    飛翔的鶴?飛鶴?孟思期終于想起來了,她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動。她跑過去和培訓警官道:“警官,我家里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下,臨時請假。”

    “好。”培訓警官點了點頭。

    趙九思喊:“期期你去哪?”

    “找趙雷霆。”

    “我爸?”他愣了一下。

    孟思期拔腿就跑,打了一輛出租車,一直奔往市局,停車后,她沖向了服務臺,“您好,我要見趙雷霆局長,能不能轉達下,就說我是孟思期。”

    “好,你稍等下同學。”

    不一會,服務臺女警回道:“你好,我帶你去趙局辦公室。”

    孟思期走到辦公室門口,里面的人叫進。

    她走了進去,坐在桌位上的人一直抬頭張望著門口,他好像在期許什么。這一刻,趙局像是震驚了,手中的筆也掉了下去,他緩緩站起,不敢置信地說:“你真是孟思期?”

    “我是啊,我記得和你破獲的每一個案子,我記得和二隊的每一個瞬間……我記得韓隊,我記得師父,我記得蓉姐,我記得你們每一個人……我好想你們……”

    孟思期忽然發現趙雷霆變老了,除了皺紋和夾雜的白發,樣子也沒有太大變化,他的娃娃臉挺延壽的。她的眼睛酸澀不已,“你怎么老了呢。”

    “那應該我問你,你怎么沒有變化啊?”

    趙雷霆眼睛通紅,這就是她記憶里的孟思期,穿著一身汗漬的警服,頭發扎著馬尾,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思期啊。

    趙雷霆根本就不敢相信,孟思期還是二十多歲的樣子,三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的樣子。

    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她,她就特別親切,是漂亮又英氣的一張臉,讓人第一眼就產生好感,沒想到這副臉龐又出現在他面前,如同當年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幕。

    他激動之余,忽然想起她曾經寫給他的信,“我走后,我所有的一切都請轉交孟星海的女兒,她也叫孟思期。其實,她就是我,我和小孟思期相遇在平行世界,她很快會記得我所有的故事,包括和你的往事。希望你能照顧她,因為她的夢想一定是成為最優秀的警察。”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人是小孟思期,是孟星海的女兒,也是他心心念念的思期啊。

    他感嘆道:“真好,我又見到了你。快,我給你泡水果茶。”

    孟思期走上前,眼睛紅潤不堪,“趙雷霆,真的是你嗎?你還記得我喜歡喝什么?我肯定不是做夢對嗎?”

    “思期,這怎么是夢呢。我們一直是搭檔,你是我趙雷霆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我一直以為這是我的一場夢,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和孟姨是同一個人?”

    趙雷霆把水果茶泡好,放在茶幾上,叫她坐下,激動道:“是,你們就是同一個人。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就是思期。”

    “原來這就是我們的故事。”孟思期喃喃道,淚水禁不住在眼眶里轉動,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路鶴也是真的。

    “我來這里是有一件事麻煩你。”她捧起水果茶,認真說。

    “思期,有什么話直說吧,來警局辦公怎么樣,這里還有二隊,我還想和你辦幾個案子。”

    “謝謝你趙雷霆,今天,我終于想起了關于路鶴的一件事。所以我要來告訴你。”

    “什么事?”

    “路鶴是不是有遺物,我記得他有一枚警徽,我在警徽背面刻了一個飛鶴標識,我能不能見見警徽。”

    “路鶴的遺物,都伴隨他的骨灰一起下葬了。”趙雷霆惋惜道,“這是不是對你很重要。”

    “沒事兒,”她的確有些惋惜,“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你見過那枚警徽嗎?”

    趙雷霆忙說:“不過,我們對每一件遺物都拍照了,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照片,太好了。”

    “你稍等,我去拿。”

    *

    監獄的探視室里,頭發蒼白的梁燃帶著鐐銬坐了下來,她的面前坐著一位律師。

    律師說:“梁女士,這次接到你的委托,特意前來,您有什么吩咐請盡管說。”

    梁燃緩緩說:“錢律師,我確實有件事想拜托你。”

    “梁女士直說吧,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

    梁燃道:“我恐怕是再也出不去了,我這輩子應該已經結束了,我想拜托你,幫我轉告今陽市泰禾醫院院長一句話。”

    “什么話您說。”

    “告訴他,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我知道了,一定幫您轉達。梁女士,那我先走了。”

    “再見。”梁燃空洞的眼神望向一眼看不到頭的鐵窗,久久沒有回過神態。

    但她嘴角卻緩緩上揚,路鶴,再見了!

    第193章 [VIP] 刑警本色(3)

    “思期, 這就是全部遺物照片,你看看。”趙雷霆把證物袋放在茶幾上。

    孟思期快速翻看了一遍照片,她沒有找到那枚警徽, 她急著問:“都在這里嗎?”

    “都在, 當時遺物是我親自安排人處理的,水泥疙瘩是一寸一寸切開的,最后連泥灰都檢查了, 應該不會遺留警徽。這警徽到底有什么重要意義?”

    孟思期記得,三十年前, 她用刀尖小心翼翼在警徽背面刻上兩個相連的小弧線, 一個飛翔的標識。

    她親口告訴路鶴:“路鶴, 我在上面刻了飛鶴的圖案,它以后可以保佑你平安。”

    他當時握住了那枚警徽, 握得緊緊地, 告訴她:“這就是我的護身符,就算我死了, 我也不會丟棄它。”

    他說,死了也不會丟棄這枚警徽。

    孟思期緩緩道:“趙雷霆, 路鶴可能沒有死。”

    “沒有死?”趙雷霆訝然不已, “可是遺物確實是警服,還有警銜, 甚至還有路鶴佩戴的五四手槍, 而且我們做過DNA檢測,的確是符合路鶴家族的基因。”

    “這一定是梁燃的把戲!”孟思期堅定道,“我最近調查了梁燃的過往, 她很早以前有一名助手名叫喬士杰,喬士杰是路鶴媽媽親堂兄的兒子, 這具尸骨很可能是喬士杰的。因為喬士杰在三十年前也失蹤了。他們的DNA就是同一個家族的基因圖譜。”

    趙雷霆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但他相信孟思期,因為她就是這樣讓人不可思議。

    當時檢測白骨DNA時,沒有找到路鶴的直系親屬,所以匹配的就是路鶴的家族DNA,雖然DNA有偏差,但當時與白骨同在的警銜和警服殘片,還有五四手槍,種種證據,又加上時間過去三十年這么久,信息存有偏差也沒人會在意,白骨就自然被推斷為路鶴本人。

    他忙說:“可是既然路鶴還活著,他為什么不出現?這三十年他去了哪?”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對于這個問題,孟思期在來市局前也沒有深思過,如果路鶴還活著,他為什么不來找她,他為什么從不出現?

    難道關于這枚警徽的推測根本就是她的一廂情愿。

    如果路鶴死了,那枚看起來并不起眼的警徽或許就隨意掉在溯江邊的某一處呢?

    如果路鶴死了,他又有什么意志仍舊緊握這枚警徽?

    但孟思期依然堅定她的推測,她仔細想了想,緩緩開口說:“趙雷霆,我覺得可能有幾種情況,他失憶了,他被囚禁了,或者他因為某種特殊原因不能聯系我們。也許這一切,梁燃可以告訴我們。”

    “對,梁燃一定知道。”趙雷霆興奮道,“我們馬上去監獄提審梁燃。梁燃就關在我們今陽市的監獄。要是你晚來一天,她就已經執行死刑了。”

    兩人驅車一起前往,很快在監獄提審了梁燃。孟思期走進審訊室時,梁燃滿臉驚訝,她問道:“你是孟思期?”

    孟思期點點頭,“對,我就是。”梁燃已經老了,她還記得曾經的梁燃美麗典雅,可如今卻身陷囹圄,蒼老不堪。

    “哈哈,這個世界是怎么了?”梁燃神經質地笑了笑,“為什么會這樣?”

    “梁燃,我今天來想問你一件事?”孟思期肅聲道,“路鶴是不是還活著?”

    梁燃沉滯的眼神忽地驚住,也許她相信了面前的年輕女警就是孟思期。

    孟思期道:“到了這個時候,你應該會告訴我們真相吧。”

    “是啊……我為什么不告訴你們。”梁燃落寞地笑了笑,“我可以告訴你……我記得那天,三十年前,8月13號晚上,那天下著大雨,喬士杰將你帶到溯江邊的倉庫。喬士杰在外面把風,路鶴找到了那兒……”

    那天,梁燃向路鶴澄清了她所做的一切,她并不是想取得路鶴的原諒,只是因為路鶴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希望路鶴能夠理解她的執念。

    路鶴卻并沒有理解她,果斷拿出手銬要將她正法。

    這時藏身在倉庫外的喬士杰忽然出現在門口,扣響了扳機。

    路鶴的胸膛中彈了,他跌倒在地。

    梁燃說:“路鶴在死前,一直央求我答應放過你,我答應了他。”

    孟思期的眼睛漸漸紅潤不堪。

    梁燃說,她抱著路鶴哭喊著,路鶴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想他死。

    這時,喬士杰走了過來,蹲在她身旁說:“梁燃,走吧,他已經死了。走以后,這里全炸毀就行了。”

    梁燃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讓喬士杰倒吸一口涼氣,她喝道:“你為什么要殺了他?為什么?”

    “你不殺他,他就殺你,他不會手軟的。這是唯一的辦法。”

    “那就讓我也去死吧。”梁燃抓起路鶴扔在地上的手槍,對準自己的胸口。

    “別這樣,梁燃。”喬士杰趴在她面前,勸她,“不值得,不值得。”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的情誼,你根本就不懂……”

    “我不懂,我是不懂,可是你的計劃……你的報仇計劃難道不執行嗎?”

    “那又如何?那又……”梁燃語氣潸然,握緊手槍抵著自己,扣下扳機,喬士杰拼命地搶奪,那一刻,槍口已經改變了方向。

    “砰!”槍忽地響了。

    喬士杰胸口中彈,血流如注。

    梁燃怔在那兒,“士杰,士杰。”

    喬士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嘴角卻含笑:“梁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士杰,士杰,對不起……對不起……”梁燃拼命道歉。

    “梁燃,你要,活下去……”喬士杰說完這句話,很快就斷氣了。

    “士杰,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梁燃哭著撫下他的眼皮,“原諒我,我不得不這樣做……”

    接下來,梁燃快速換過兩人的衣物,將路鶴抱上車,沖向醫院,這家醫院如今的院長,當時的主任就是她父親梁程昊的侄子。

    當天晚上,路鶴以喬士杰的身份入住了泰禾醫院,并且進行了緊急搶救。梁燃又返回溯江邊倉庫,她帶著昏迷的孟思期,送到了十幾公里開外的商場門口,放入了噴泉池里的蓮花雕塑。

    最后一件事,她再次回到倉庫,仔細處理了現場,將倉庫里的水泥袋打開,和了水泥,并將喬士杰的尸體和那把手槍裝進油桶,最后填滿水泥,推進了溯江。

    在醫院,路鶴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沒有蘇醒,是永遠沒有蘇醒,梁燃偶爾來醫院看看他,但是路鶴已經變成了植物人。

    梁燃講完了全部故事,孟思期推測對了,溯江邊的白骨就是喬士杰的,趙雷霆也向她投來贊許的目光。

    “梁燃,路鶴現在在哪?”她問。

    梁燃笑了笑:“知道他在哪重要嗎?”

    趙雷霆急切道:“梁燃,快告訴我們,路鶴在哪?”

    “哈哈……”梁燃笑得狂傲,“你們來晚了,路鶴已經死了。”

    孟思期猛地一怔,拒不相信:“你不是說他變成了植物人?”

    “對,”梁燃嘆息說,“可惜我馬上就要死了,路鶴是我唯一的親人,他該和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那一刻,孟思期內心有一種撕裂的痛。

    “梁燃!”趙雷霆霍地站起,大聲質問,“路鶴到底在哪?說!”

    梁燃緩緩閉上眼瞼,嘴角很快掛上一絲愜意的微笑。

    孟思期慢慢地握緊拳頭,她痛苦地搖了搖頭,如果知道路鶴還活著,又看著他死去,那對她來說,有如剜掉她整顆心臟。

    趙雷霆沖過去,緊緊抓住梁燃的雙肩,拼命搖晃她,“你說啊,你這個蛇蝎心腸!”

    梁燃依舊不為所動,仿佛她篤定路鶴一定會死在她的前面。

    孟思期的眼淚緩緩地流淌,在趙雷霆的咆哮聲中,她忽地想起什么。

    “梁燃,”她起身,厲聲說,“沈巷鳴去世,沈樂樂跳樓后,你患了精神疾病,你就住在今陽市泰禾醫院,你偽裝了精神病?路鶴——就住在泰禾醫院!”

    那一刻,梁燃掀開了眼皮,眼睛里閃出一絲怨恨和絕望。

    “趙雷霆,泰禾醫院,我們快去!”孟思期拼命往外面跑去。

    趙雷霆跟了上來,兩人跑向警車旁,趙雷霆急忙啟動警車。

    警車疾馳而去。這里開快點到達泰和醫院大概半個多小時,但梁燃一定提前交代了,她要結束路鶴的生命。

    路上的風景一路向后飛逝,車窗玻璃映上了孟思期的面孔,還有趙雷霆的面孔。

    那一刻,趙雷霆感覺自己年輕了三十歲,他正好二十五歲,第一次和孟思期一起出去辦案,那種感覺多么美好,有思期在的日子,和她一起工作,他無憾此生此世!

    他一定要解救路鶴,這是孟思期一生的執念,他還想好了,等路鶴回來,他一定聘請他們倆回市局工作,他夢想他們仨再次辦案,一起追求真相。

    漸漸地他眼睛濕潤。

    孟思期看向趙雷霆時,她的眼睛里全然是淚水,沒想到三十年過去,趙雷霆還是她的搭檔,他們還可以一起尋找真相。

    她很感動,她感動這三十年有他們相伴!

    正是因為他們,讓她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這輩子她要為警察事業奮斗終生,終身無悔!

    今天,她一定要尋回路鶴。

    回到三十年前,認識他們,就是因為路鶴,她一定要尋回他。

    “孟思期!”

    “我希望你繼續做正義的選擇,讓正義之花自由綻放!”

    “真相是永無止境的,我們刑警就是探索埋藏在深淵,最真實的真相。”

    “無論黑夜多么遙遠,我們一定可以見證黎明!”

    孟思期仿佛聽到路鶴從遙遠天邊傳來的聲音,眼淚慢慢地滑落!

    *

    泰禾醫院,老院長接到了錢律師的轉告,他將一支停止心跳的心竭藥物交給一位女護士,“這個給302VIP病房的病人注射,就現在。”

    “好,院長。”

    女護士推著護理車走向302VIP病房,她記得那里單獨住著一個重要男性病人,聽說那個病人住了很多很多年,一直處于植物人狀態。

    有關他,她聽說一個故事,他的手里一直拽著一枚警徽,所以他的左手手指一直是蜷著的,即便過了三十年,那枚警徽仍舊在他的掌心。

    也許那對他很重要,所以從沒有人將警徽從他手里奪走,漸漸地,警徽于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象征。

    她拿起房卡刷過,門呲啦打開,護理車輕輕滑進病房,病房里面花香撲鼻,沁人心脾。

    關上門,她將車推到床邊,又走向窗戶拉開了小半邊窗簾。

    轉頭,她靜靜看了看病床上的病人,他,似乎并沒有患病,而只是靜謐的熟睡,陽光正映在他的臉龐上,他仿佛三十歲左右,五官精致,線條優美,她很難想象他真實的樣子是什么樣?可惜他一直是植物人。

    女護士拿起針筒,注入院長交代給她的藥物,輕輕地推了下針筒,排出空氣,轉過身,她彎下腰,推開他的袖子,揉了一個棉球。

    忽然,她發現男人的手指動了一下。

    ——手指里的那枚警徽在光線下,依舊明亮。

    女護士后退了一步,越發吃驚和激動,難道他將會蘇醒?

    正在她要不要猶豫打下針筒時,男人的嘴唇忽地動了動,好像發出了聲音。

    她好奇又緊張,上前慢慢俯下身,耳朵貼近他的嘴唇,只聽到他口中吐出微弱的兩個字符。

    她又緊緊聽了聽,好像聽清了,是“思、期”兩個字。

    思期是誰!

    *

    “路鶴,為了我們的理想,為了三十年青春無悔,共飲此杯!”

    “為了理想,為了警徽的事業,還為了,思期的永遠美麗健康,共飲此杯!”

    (致敬——矢志不渝、前赴后繼的人民警察!)

    第194章 [VIP] 刑警本色(4)

    1995年二月初, 市局局長辦公室。

    韓長林感嘆說:“你可不知道,老劉辦公室里還有好幾十套狄仁杰探案集,各種版本都有。當初我為了他一本書, 每天加油努力干, 其實現在想一想,多么幼稚。”

    他捧起桌上的一套書,問路鶴:“路鶴, 你覺得我是把這些書統一發給大家,還是留著一本本慢慢發。”

    路鶴坐在韓長林對面, 笑著說:“你不覺得這樣發出去, 大家肯定以為你在清理庫存。”

    “你說的對, 所以我有一個新的想法,我記得有次小孟和我說, 什么時候給她一朵大紅花。要不以后局里有人表現好, 我送上一朵大紅花。”

    路鶴說:“韓局,我覺得你比老劉還要幼稚。”

    韓長林:“……”

    “不和你閑聊了。還有點事沒忙完。”路鶴站起說。

    “哎老路。”韓長林也站起, 眉梢上布滿笑意,“你和小孟也領證了, 準備什么時候結婚啊, 我這老想給你們送份大禮,一直送不出去。”

    沒想到路鶴臉上染上了微微的靦腆, 他微微一笑:“老韓, 這個我也急不來,誰叫你給思期安排了那么多工作。”

    “不不,老路, ”韓長林忙擺手,“這你真的不能怪我, 思期要強,你也知道,她剛帶二隊,凡事都要親自上,我勸也勸不來。”

    “行吧,那你忙,我先回了。”路鶴表示離開。

    韓長林望著路鶴的背影笑了笑,他又搖了搖頭,也是怪了,這局里好像就他最后一個知道路鶴和孟思期談了戀愛。

    難怪路鶴在孟思期來二隊之前和二隊冷著個臉,后來孟思期來了二隊,好像就變了態度,果然他從見到孟思期的第一面就對人家有了想法,這小子城府可夠深的。

    韓長林邊想著邊露出愜意的笑,但從心里講,他們兩個能走到一起雖然有些意外,但是他覺得那可能是最好的結合。

    他又想起當初劉茂平離開市局準備去省廳赴任時,曾和他說的話:“長林,現在省廳要增設新的刑警支隊,路鶴和孟思期都得去省廳幫我,他們的未來都在省廳。市局以后你要多上心。”

    “劉局,實話說吧,路鶴比我更適合市局的工作,我這一個刑警隊長,你一下子給提拔到副局長的位置,我……我適應不來。”韓長林真誠地說。

    “長林,你的提拔不是由我一個人說了算,不要自慚形穢嘛。路鶴的破案能力確實比你強,但你也有比他強的,你帶隊能力我很看好,市局的工作我很放心。而且我答應你,路鶴和小孟再在市局待兩年,有他倆幫你,你看行吧。兩年后,我希望他們去省廳,特別是小孟,我非常希望她來省廳發展,她的前途非常大。”

    “我明白,劉局放心吧,我一定會堅守初心,帶好市局的工作。我也會讓小孟發揮她最大的優勢。”

    “好,這樣最好。”

    韓長林想著想著,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起身走向二隊辦公室,進門,就看見孟思期正和趙雷霆還有兩個新人在罪案板前討論著。

    趙雷霆一眼看見他,連忙招手笑道:“韓局,你怎么過來了。”

    其他三人都轉頭,喊了聲“韓局”。

    韓長林笑著走向他們,“這也是我的大本營,我還不能來了。”

    趙雷霆笑道:“我還希望韓局每天回來看看呢。”

    孟思期微笑道:“韓局,雪地藏尸案我來和你匯報下吧。”

    韓長林看著密密麻麻的罪案板,非常感慨,最近沒親自參與破案,手心還有點癢,不過他還有局里很多工作,他也想讓孟思期獨立完成她的第一個案子,他完全相信她的本事。

    他笑道:“不了,我來也是和你們說一聲,你們將有一位新同事加入,小孟,你應該還記得吧,黔康縣派出所,馬新一。”

    孟思期回想了下,她記起來了,當初偵破龍善文案時,正是由黔康縣派出所和市局交接的案子,馬新一就是配合交接的同志,他工作認真負責。

    她馬上回道:“我記得他。”

    “馬新一工作出色,也是一位有豐富經驗的警察,這次來二隊,應該可以幫助你。以后二隊就是五個人了,和以前一樣。”

    “謝謝韓局。”

    “好,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忙吧。”

    “韓局慢走。”大家擺了擺手。

    韓長林離開辦公室時,又想起什么,回頭招了下手,“小孟,方便嗎,到門口和你聊兩句。”

    “好。”孟思期快步走了過來。

    走廊里,韓長林道:“小孟,一直忙,也想和你談談心里話。你是二隊負責人的不二人選,其實劉局還在市局的時候,他就給了你清晰的職業規劃,我也是遵循劉局的意思推薦你為二隊副隊長,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會成為隊長。”

    孟思期認真傾聽著韓長林的話,其實前不久她被任職為副隊長時她有些糾結,因為她覺得自己很年輕,能力還有待提高,而且還有一個原因,馮少民比她更適合,但是馮少民忽然提出去省廳。

    韓長林說:“我知道你可能有些想法,覺得你師父比你更合適,我確實勸過他當兩年隊長帶帶你,但是被他拒絕了。老馮他女兒在省里讀書,將來他也可以在省里陪陪女兒,他愿意去省廳;其二方面,當年項杰出事后,老馮就發誓不再當隊長,所以不會答應我。還有呢,那是老馮親口說的,他說他在這里,會限制你的發揮,他希望你獨當一面,以你的能力將來沒有上限。所以他提出去省廳當一個文職也好。”

    孟思期眼里有些酸澀,她知道師父一定是為她考慮,她希望以后有機會能常見面。

    “至于小川嘛。”韓長林說,“是我推薦他去省廳的,小川性格穩沉,沉默少言,但做事也偏保守,他在這里不見得能幫上你很大的忙,反而去省廳更能提高他的能力。再說他老婆就是省里的人,他去省廳發展更好。羅肖國和嚴春,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們有自己的追求,所以去省廳會有更好的發展。”

    孟思期點頭說:“謝謝韓隊,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大家都為了警察事業,我也希望大家都能事事順利。我也向你保證,一定努力,讓二隊優秀的傳統繼續保持。”

    韓長林笑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對了,我這次其實有件事想問你,你現在什么打算,打算什么時候辦婚禮?”

    孟思期靦腆地笑了笑:“韓局,你怎么關心我這個了。”

    韓長林語氣壓低了些:“實話跟你說了,剛才路鶴跑到我那去,說他可急壞了。”

    孟思期忍俊不禁:“韓局,他肯定是和你開玩笑的。”

    “我覺得不像開玩笑。小孟,我意思呢你明白,工作是一方面,另外自己的生活不能疏忽,再說,我那份大禮也得送出去啊。”

    孟思期笑得開懷:“韓局,我明白了,你放心吧,等我把雪地藏尸案破了,我馬上和路鶴結婚,絕不耽誤生活。”

    “好,我相信你,以你的能力這個案子要不了半個月。”

    “韓局我一定盡力。”

    “還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告訴你,”韓長林顯得有幾分得意,“上次我給你申報了市里十佳青年,目前看來呼聲很高,你很有可能是十佳榜首,這得給我們市局增多大光啊!”

    孟思期很開心,但也謙虛道:“韓局,我記得你以前說咱們當刑警的不要在乎這些虛名,做好本職工作最重要。”

    韓長林認真道:“誰說我不在乎,這回,我就很在乎。”

    孟思期很動容,但也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連忙說:“謝謝韓局。”

    “當然,做好本職工作是第一位的,我相信由你和路鶴一起帶隊,市局會比以前更好。”

    這次韓長林沒有說二隊,而是說市局,孟思期明白,他所寄托的感情變得更寬廣了。

    晚上,孟思期特意回去早了些,路鶴說要給她做好吃的,回到家,路鶴已經端上三菜一湯。

    孟思期接過筷子,路鶴說:“快吃吧,肯定餓了。”

    “路鶴你知不知道,我這樣很容易長胖。”

    路鶴坐到對面,一本正經地說:“孟隊,長胖點不挺好的。”

    “哪里好了。”孟思期吃了幾口飯后問,“你今天是不是和韓局說想辦婚禮了。”

    “噢,有那么回事,但以事業為重,不急。”路鶴輕描淡寫。

    “那好,等我忙完正事就再說吧……”

    “等一等,”路鶴微微蹙眉,“你不會想等當上正隊長再說吧。”

    “也有那種可能,你最近得好好表現。”

    “……”

    吃完飯后,孟思期回到書房,準備再看看筆記,關于最新的案子她想再分析下。

    路鶴走了進來,將她抱了起來,他坐在椅子上,將她的屁股放在他的大腿上,兩只腿并排放在一邊。

    熱熱的溫度朝她皮膚襲來,讓她渾身發熱,孟思期扭頭瞪了他一眼,“你影響我工作。”

    “以專家的身份,協助孟隊分析案情。”路鶴一手抱著她的腰腹,一手拿起桌上的筆記本,閱讀了起來。

    路鶴的手掌撫在她腹部,手指輕輕揉動,就像在享受她的溫度,害得她有些微微發癢,但他閱讀時眼瞳漆黑明亮,目不轉睛,又不忍心打擾他。半天,孟思期問:“專家,你看出什么沒?”

    “雪地里沒有任何痕跡,你是怎么推斷,死者是被兇手拋尸的,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孟思期說:“那很清楚啊,死者肋骨骨折嚴重,在那個地方,很難有那種重型鈍器造成這么大的傷害,所以一定轉移了案發現場。另外從法醫的角度,死者死亡六到八小時以后,尸斑固定,被移動后,仍然能看到拋尸前形成的尸斑。”

    “思期很聰明。那你又怎么判斷死者和兇手認識呢?”

    “死者的錢包里的東西丟失了,但是身上貴重的手表卻還在,說明兇手不是圖財,拿走錢包里的東西,很可能說明里面有他們的關系證明,是熟人的可能性更大。當然我們也要防備兇手設置類似的陷阱。”

    “思期果然聰明。”

    思期忽覺路鶴的語氣略帶浮夸,很顯然,他是撿了兩個簡單的問題,故意來夸她呢,她假意辯駁:“路鶴,合著你這是故意問我呢。”

    “思期,你審訊那么厲害,沒人可以逃過你的法眼,當然很聰明。”

    思期覺得他夸人的本事已經有些臉厚了。

    她正準備奚落他幾句,路鶴慢慢將她抱緊,熱燙的氣息朝她接近,她難為情地扭過了頭,但路鶴卻沒有罷休,氣息偷近她的脖頸旁,嘴唇擦過她的耳朵。

    思期只覺耳朵那溫熱如水,讓她渾身輕顫了一下。

    不一會,路鶴將她的腦袋輕輕撥了過來,碰上了她的嘴唇,濕潤溫熱的感覺瞬間迎上思期的舌尖。

    她覺得路鶴的舌頭好軟,讓人感覺舒服,伴隨他發燙的氣息,漸漸她的身體也開始發軟。

    拍了拍路鶴的手臂,他終于收斂了幾許,慢慢地松開了,他薄唇上黏滿她晶瑩的口水,隨著他喉結緩緩滾動,禁欲與性感交織的欲望撲面而來。

    他眼瞳漆黑閃亮,如黑夜里最亮的星辰,落在她臉龐,將她灼燒般。

    思期仿佛失去抵抗力,幾乎有些潰敗地說:“路鶴,先這樣吧。”

    路鶴卻欲罷不能,又吻了吻她的下巴,思期低下頭,胸脯急劇起伏,臉頰通紅,路鶴貼近她的耳朵,低低的語氣說:“記不記得,領結婚證時送了一張光盤。”

    “記得,那是什么啊?”

    “新婚之夜教育范本。思期,要么今晚,我們學習下吧。”

    “……”

    第195章 [VIP] 刑警本色(5)

    孟思期說:“路鶴, 能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結婚沒問題,但我先想以事業為重,我想在事業上多奮斗一段時間。”

    “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 當然全力支持你。”

    能得到他的支持, 思期很感動。路鶴將她抱起,走向門口,“我們去洗個澡吧, 晚上好好休息。”

    “唉路鶴,能不能明天晚上哇。”

    “思期, 以后的每天晚上, 你都是我的, 還有未來的三十年,今后無數個三十年……”

    這天晚上, 孟思期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后,見到了最年輕的自己, 小孟思期。

    實際上她知道三十年后,小孟思期就是她自己, 只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孟思期不知道小孟思期會不會走進循環, 如果她從循環中走出,知道路鶴死了, 一定很傷心。

    但是她的夢是彩色的。她親眼所見, 三十多年后的上海外灘廣場上。

    趙雷霆端著一個相機,喊道:“思期,路鶴, 看我的鏡頭!”

    孟思期和路鶴,緊挨在一起, 靠在外灘廣場的欄桿上,東方明珠塔在他們身后高高矗立在藍天白云間。

    路鶴看上去就三十左右的容顏,他身著一身新時代藏青色警服,身材筆挺,容顏絕美,然容顏里又透著古韻,好像他不是那個時代的人,然而氣質又是那么的優雅好看。

    孟思期穿的是一身警校警服,扎著馬尾辮,二十余歲的她,潔凈如玉的臉龐上滿是甜美和笑意,眼眸里充盈冷靜而睿智的光芒。

    照片里,江風如故,和三十年前一樣,并沒有改變。

    路鶴微微低下頭,將孟思期輕輕攬在懷里,靠近她耳邊溫柔道:“思期,我愛你!”

    孟思期臉微微酡紅,抬頭說:“我也愛你路鶴。”

    趙雷霆又偷偷拍下他們親密的照片,那是二十多歲的趙雷霆,他看著照片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

    1995年四月底,勞動節前夕。

    “女兒,婚禮的時間已經定了下來,這天是吉日,不能再改時間了。”孟輝苦口婆心地勸解。

    葉秀慧也說:“是啊女兒,爸媽盼著你早點成親,以后結婚了有個人照顧你多好。”

    孟家的飯桌上,父母又開始催促辦婚禮了,從催領證到催婚禮,好像他們永遠都忙個不停。

    “主要是我抽不出時間。”孟思期說道。

    葉秀慧說:“那能花多少時間,試婚紗一天,結婚一天,其他事我和你爸給你辦了。”

    “你媽說的對,我們給你包圓,包你滿意,你和小路出席下婚禮就行。”

    孟思期“盛情難卻”,雖然案子在即,但是父母也是真心實意盼著她幸福,她當下說:“那就按你們要求辦吧。”

    “這才對嘛。”葉秀慧很滿意地點頭,孟輝也樂呵呵笑了。

    *

    結婚吉日很快就到了,孟思期天還未明就被拉起床化妝,化妝時,她的心情很感動,因為這一段時間,婚禮的事情全是孟輝和葉秀慧操辦的,路鶴父母不在,所以這些事情她的父母一律包辦了。

    婚禮是定在一家大酒店,孟輝愛面子,酒店檔次不低,孟思期也從不過問這些,就路鶴提前幫家里寫好了所有請柬,局里的同事基本都請了。

    化妝到半,孟思期感覺有些困,眼皮悄然打架時,眼前忽然產生了一副畫面,雪地藏尸案的兇手現身了。

    她的困意頓時消去,全清醒了,這真是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畫面來了。但也說明這些畫面都是她在三十年后背下的卷宗,所以遲早會出現。

    她連忙把電話打給了趙雷霆,趙雷霆說他馬上和韓局聯系,去逮捕兇手,讓她不要分心,安心舉行婚禮。

    上午,路鶴的婚車趕到了。孟思期的伴娘有兩位,林敏嘉和閔鹿,兩人設計了不少游戲。路鶴的伴郎原本是趙雷霆和梁云峰,趙雷霆臨時辦案沒過來,伴郎換成了孫駿。

    游戲玩過,孫駿給她帶了一句話:“孟隊,你放心吧,我師父說,這個案子就是咱二隊負責的,他一定會抓住兇手,保證十二點前趕到酒店。”

    孟思期對結婚很在乎,這是屬于她和路鶴的婚禮,也是父母的期許,但是她也很在乎她經手的案子。

    出發前,孟思期把對講機拿上了。路鶴抱她出門時,葉秀慧反復叮囑:“女婿,我就一個女兒,要對我女兒好。”

    “你放心吧,媽。”路鶴懇切道。

    送孟思期的除了父母,還有養父母,養父母是孟輝托人到鄉下接來的,由養父母的侄子黑娃陪同。兩人穿著很喜慶,但來城里也不習慣,全程保持著憨厚的笑容,也不說話,但眼神始終落在孟思期身上,好像這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他們一輩子的驕傲。

    孟思期穿著雪白的婚紗,躺在路鶴的懷里,享受著幸福的時刻,但腦袋里卻仍舊在思慮兇手的事情。

    孟輝說:“秀慧,以后小路和女兒都住家里呢。別傷心。”他又叮囑路鶴,“小路,車隊到大路上轉轉,濱江大道走一遭,氣派!保證十一點趕到酒店就行。”

    孟輝的安排自有道理,因為路鶴沒有父母,沒有家,所以酒店是直達目的地,孟輝和葉秀慧一會也要趕往酒店,還有親朋嘉賓也要趕往酒店,孟輝希望這對新人在所有親朋嘉賓的見證下走進酒店。

    “你放心吧,爸,我會按照提前商量的路線走。”

    “好。”孟輝點頭,眼睛里含著淚光。

    孟思期轉過頭,望了孟輝和葉秀慧一眼,也望了養父母一眼,見他們眼睛紅彤彤的,她馬上回過了頭,眼睛也紅了。

    一排婚車已經在孟家住宅外待命,頭車的司機是個小伙子,搶前開門說:“哥哥嫂嫂,我是趙雷霆的高中好友郝福洋,因為名字吉利,幸福安康,喜氣洋洋,今天特意受趙警官委托,來當這個頭車司機。”

    路鶴說:“謝謝你福洋。”

    “你們放心吧,我車技杠杠的,保證完成任務。”

    路鶴溫柔將孟思期抱進后座,轉身就上了另一邊。告別了這邊親朋,婚車緩緩前行,孟思期拿出了對講機,猶豫不決要不要呼叫趙雷霆。

    路鶴握住孟思期的手,擔憂問:“是不是案子有情況?”

    孟思期緩緩點了點頭,“路鶴,我有點擔心趙雷霆那邊,能不能問問情況。”

    “好,這件案子你一直跟過來,我完全支持你。”

    “嗯。”孟思期很感激路鶴支持她,她馬上用對講機聯系了趙雷霆,趙雷霆接通后說:“思期,恭喜啊,十二點前我一定趕到,你放心,韓局已經安排了技術科同事跟我追查。”

    今天是節假日,大部分局里同事都來了酒店,這個點多數應該赴約了,韓局應是臨時安排了局里同事和趙雷霆追查兇手。

    孟思期放不下,“現在情況怎么樣?”

    “兇手有車,我們在跟,他好像去的是汽車站方向。”

    “汽車站?”孟思期緊了神經,“趙雷霆,千萬不要跟丟。”

    “你放心吧思期,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我好歹要送你一份大禮。”

    孟思期很感動,一路上,兩人又不斷聯系,直到趙雷霆說:“兇手要上濱江大道了。”

    他們這條路線也要上濱江大道,孟思期緊張了幾許,手緊緊抓著沙發面套。

    路鶴再次把她的手抓緊,“思期,你有什么想法嗎?”

    “路鶴,我要去追兇手!”

    “好。”路鶴轉頭對郝福洋說,“福洋停車,我來開。”

    郝福洋有些猶豫,“路隊真的要停嗎?”

    “停!”路鶴很果斷。

    車子靠邊停住,后面的車都跟著靠邊,路鶴換了車位,孟思期也換到了副駕。路鶴吩咐:“郝福洋,要不你坐后面的車吧。”

    郝福洋坐到后排,堅決道:“路隊,哪有中途下車的婚車司機,我還是頭車司機呢。”

    “那行吧。”路鶴快速啟動汽車,脫離了車隊。

    后面的車隊司機都伸出頭來,詢問怎么回事,怎么車頭一個人跑了。他們正要跟上時,車頭的汽車忽地響起嘹亮的警笛聲。

    整個車隊:“……”

    車頭的婚車就是趙雷霆的車,車里有警笛設備,孟思期將警笛掛在了車頂,一瞬間警笛長鳴,直飛濱江大道。

    路上,孟思期快速把婚紗裙系在腰上,防止等下影響追捕。這是趙雷霆的車,平時她經常和趙雷霆出警,放了雙她的運動鞋在車里,她馬上將閃晶晶的高跟鞋脫了,換上了運動鞋。

    車子速度極快,幾乎如閃電在車道里飛馳,坐在后排的郝福洋后悔了,他拼命抓住頂棚把手,拼命壓制著嘔吐,他終于明白了,這不是兒戲啊,這是抓捕行動。

    “嗚嗚嗚……”婚車化成的警車一路飛向濱江大道,過路的私家車、公交車、貨車等等紛紛秩序讓道。

    郝福洋也終于體會了一把所向披靡的感覺。

    十一點半的濱江大酒店門口,賓客陸續登門,但孟輝卻焦慮了起來,怎么說好的車隊十一點到,還晚了半小時呢。

    韓長林就站在孟輝身旁,他今天主動作為娘家身份來接待嘉賓,孟輝特別歉意,但是韓長林非得要忙這個活,他說,局里也是小孟的娘家。

    這時韓長林收到了消息,說是孟思期和路鶴帶著婚車追兇去了。韓長林腦袋麻了一下,但還是表現出一種淡然,他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

    這時,劉茂平、馮少民、唐小川、羅肖國、嚴春等人都從省里過來了,彼此寒暄了幾句。陳杰蓉忙前忙后,忽然出來喊:“新郎新娘怎么還沒到。”她看見老領導和老朋友,大家又寒暄了幾句。

    韓長林把他們帶進婚禮現場,他還是把那兩個人追兇的事說了聲,不但劉茂平,幾乎所個人都怔住了。

    劉茂平笑道:“人生第一次,今天沒白來。”

    羅肖國說:“劉(副)廳,路隊和小孟啊,真就是我們的榜樣,他們這一路走來,特別不容易,特別好。”

    “說的是,”劉茂平又對馮少民說,“少民,無論什么時候,你徒弟都是最大的主角!”

    “是啊。”馮少民感嘆道,“我相信我徒弟很快就能凱旋而歸!”

    酒店門口,車隊終于到了,但是新郎新娘沒到,孟輝也聽到了消息,女兒和女婿抓捕去了,他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心情。但想一想,他心里還樂了。

    “什么?抓捕?”葉秀慧聽了這個消息,擔心說,“這兇手不會有刀,不會有槍吧。”

    “你放心,你女兒女婿是什么樣的人,今陽市最優秀的警察,有哪個兇手敢放肆!”孟輝不像是安慰她,更像是驕傲地宣言。

    *

    兇手還是挺放肆的。

    濱江大道堵車了,兇手棄車而逃,“讓開,讓開!”兇手手里拽著一把水果刀,在路邊瘋狂逃竄。

    后面,孟思期和路鶴緊追不舍。

    路鶴喊道:“思期,歹徒有刀,記得小心。”

    孟思期喊道:“路鶴,不能讓他去人多的地方。”

    兩人瘋狂地奔跑,路上行人們都停住了腳步,望著這對新人。

    新郎穿著黑色西裝,奔跑如風,速度如電。新娘一身潔白婚紗,奔跑時,紗巾飄飛,如同仙女臨凡。

    所有人都為這幅絕美的運動畫面驚呆了,記者們更是瘋狂追上去拍照,街上響起了驚呼:“那是警察追捕兇手!”

    “警察今天結婚,半路遇到了兇手!”

    “不是真的吧!太了不起了,太美了!”

    孟思期穿著婚紗追捕的樣子太美了,令行人們矚目。

    這些話還是郝福洋說出去的,他趴在車外嘔吐了半天,告訴行人,那是警察追兇呢。

    那前面有個商場,兇手要潛入商場,如果他進入人群密集的地方,一定會造成危險。

    路鶴的速度愈發變快,他猛地跳起,撲了過去,兇手頓時像被一座大山壓住,仆在地上,但兇手仍精明能戰,立即揮起了水果刀。

    一道白影閃現,婚紗的舞動下,兇手手里的水果刀被孟思期踢飛。

    路鶴再次發力,將兇手摁住。這時,幾個刑警遠遠地跑了過來,趙雷霆立即掏出手銬,將嫌疑人逮捕。

    趙雷霆笑了笑:“你們……新婚快樂啊。”

    路鶴不顧西服上的破損和灰塵,蹲下身幫孟思期整理婚紗,婚紗全然抖落,瞬間鋪開,此刻的思期如同最美麗的仙女,落落大方處在人群的最中央。

    人群里傳來“好美、絕美”的贊嘆聲。

    路鶴輕輕牽起思期白皙的手掌,笑著說:“孟思期警官,新婚快樂!”

    思期宛然一笑:“路鶴警官,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啊!兩位警官!

    *

    1995年六月份的一天,趙雷霆不動聲色地把孟思期拉到了會議室,孟思期不知道他又有神秘的話要告訴她。

    趙雷霆說:“思期,請你幫個忙。”

    “什么忙,這么神秘。”

    “我打算和林敏嘉表白了,”趙雷霆認真說,“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做,你覺得怎么做,敏嘉會答應我的表白。”

    原來,要表白了啊。孟思期想起三十年后,作為市局局長的趙雷霆曾說,我是95年才開始追的敏嘉,敏嘉也看上了我。

    孟思期才發現,無論哪個世界,他們的緣分都是不變的。每一個世界,他們互相相愛和成為伴侶的時間線都沒有變化。

    她暗藏著興奮,淡淡道:“趙雷霆,你相信我嗎?”

    “相信啊,要不然我怎么找你取經呢。”

    “真誠一點,把你對她的感受說出來,她會答應的。”

    “這行嗎,我是不是得準備點什么禮物。”

    “相信我,敏嘉看中的,是一個人的品質。”

    “我相信你思期。等我的好消息。”

    沒想到,才沒過一天,趙雷霆忽然沖到她身邊,抓住她的雙手手腕,壓抑著興奮說:“思期,敏嘉答應我了,她真的答應了,我沒有想到,我表白完,她就答應了……”

    趙雷霆說了大堆兒,孟思期的手腕都被握得生疼,她安慰道:“趙雷霆,趙雷霆,差不多了,該給孩子取名字了……”

    趙雷霆忙說:“是不是太急了。”

    “是啊太急了,你看我的手。”

    趙雷霆連忙松開手,笑著說:“我一高興就給忘了。”

    *

    1995年十月份,孟思期結婚后的小半年后,她登上了今陽市“十大杰出青年”的頒獎舞臺,這次路鶴、趙雷霆、陳杰蓉一起同行,見證她的新榮譽。

    孟思期以最高票數獲得了“十大杰出青年”稱號,她還被市民冠上了各種榮譽稱號,“當代木蘭”、“最美警花”、“刀鋒女杰”……

    在舞臺上,主持人將話筒交給她,希望她講講獲獎感言。

    此時的她穿著一身筆挺警服,戴著標準警帽,以非常標準的姿勢站在舞臺中央,臺下是滿座的觀眾。

    孟思期拿著話筒,一時之間有些感概,實際上她根本不需要這些榮譽,她知道自己來到這里,是為了什么,曾經她因為路鶴的犧牲,因為一件件懸案,她夜以繼日地奮斗,就是為了探尋埋葬于深淵最真實的真相。

    后來,她愛上了這身警服,愛上了警徽,她知道,這身警服,這枚警徽賦予她的,是崇高的責任,是她作為刑警理應擔當的職責,這是她終身愿意為此付出的原動力。

    因為熱愛,她還有很長的路要去邁,很多的案子要去破。

    她望向臺下,臺下無數雙期待、贊許的目光里,那里面有路鶴、趙雷霆還有陳杰蓉的目光,他們也一定為她無比驕傲吧。

    但孟思期決定放下提前準備好的幾百字講稿,她緊緊握著話筒說:“我想表達一句最想說的話,警察事業是我這輩子最熱愛的事業,我愿意一生奉獻!”

    她行了一個標準的正禮,臺下掌聲雷動。

    在她走下舞臺時,頒獎典禮上響起了詩朗誦《青春》,詩朗誦說:

    青春是無價的,也是無悔的!

    青春是屬于奮斗的一代,也是屬于夢想的一代!

    青春,會記錄你激情燃燒的歲月!

    也會記錄你永不磨滅的斗志!

    ……

    是啊,孟思期含著熱淚,無論多少次,多少個三十年,她也不后悔,因為她的青春,正燃燒不止!奮斗不息!

    走出頒獎典禮會場,在大門口,趙雷霆舉起相機喊:“我給思期拍一張照片,回市局裱起來。”

    孟思期忙說:“趙雷霆,我們四個一起拍張照片吧。”

    趙雷霆朝左右望了望,想找一個拍攝者,正好有一位大叔走過來,主動攬活:“我是攝影協會的,能有幸給你們拍張照片嗎。”

    “太好了,萬分感謝。”趙雷霆連忙將相機遞給他。

    隨著快門按下,永遠鎖定了那美好的一瞬,他們四人都身著警服,面帶微笑,從左到右,他們依次是路鶴、孟思期、陳杰蓉、趙雷霆。

    (誠如您在本書首頁角色卡看到的,主角團全部就位!)

    第196章 [VIP] 刑警本色(6)

    1996年初, 孟思期和路鶴終于騰出時間,在成婚后的第二年,申請了假期, 韓局特意給他們倆批了一個月假, 說是度蜜月。

    韓局吩咐,局里事情忙妥帖了,也該把去年的蜜月補上, 否則局里的其他同事也有“怨言”,領導結婚都不休假, 他們更不敢請假。

    而且韓局囑咐他們倆度蜜月期間就別想著工作, 更不可像上次婚禮那樣, 臨時來個婚紗追兇,有什么想法, 打個電話回局里, 叫局里去辦就是了。

    兩人答應得好好的,但說實話, 韓長林根本就不相信他倆能“老實”。

    回到家,孟思期答應路鶴, 好好度蜜月, 不想工作的事,但她根本就閑不下來。

    晚上, 窗戶外正飄灑蒙蒙細雨, 還有閃電間隔地亮起,剛剛和路鶴在床上做完以后,思期拖著微微疲憊的身體又坐回了椅子里, 打開臺燈,閱讀起了筆記。

    路鶴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 雪白襯衫半敞,露出胸膛結實優美的肌肉線條,他坐在床上,望著思期沉浸在工作里的樣子,目不轉睛。

    注視著心愛的人,路鶴發了好一會呆,目光里充滿了寵溺。他特別喜歡看著思期認真工作的樣子,因為那就是最真實的她,從認識她的那天起,她就是這樣從未改變。

    她的天賦與生俱來,而努力也令人心動。

    忽地,思期情急喚他:“路鶴!”

    路鶴連忙跳下床,跑向她。

    十幾分鐘前,孟思期忽然發現筆記本里發生了變化,在空頁上,一個一個的字符慢慢地憑空浮現了出來,她很好奇,因為這些浮現的字跡就是她本人的,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沒做,筆記本上卻出現了一串串的字。

    更加震驚的在后面,這些字是有特殊含義的,它表達了一個意思,假面會。

    假面會是什么?孟思期一頭霧水,但是筆記里很快出現了一個年份,2026年,那是三十年后,能寫出一模一樣字跡的,除了期期還有誰?

    終于在筆記里,出現了這樣的一句話,“我和路鶴今天調查了第九名嫌疑人……”

    三十年后,期期參加了假面會的調查,而且路鶴還活著?

    孟思期越發感覺不可思議,但是這些字不會騙她,期期和路鶴正在調查省里神秘組織假面會,而且這是西雅圖俱樂部的真正保護傘。

    她終于記得江盛曾經和她說過的話。

    “你以為憑我江盛一人之力,能讓西雅圖這座娛樂之城十年無恙?你以為我逃出生天沒有一把保護傘?你以為你看見的就是這世界的全部,孟思期你太天真了,你以為你這小小的螢火蟲,墜入黑夜,還會閃光?”

    “我,只是黑暗的開始,你永遠都無法想象黑暗有多大,黑暗的盡頭是什么?那張白面具底下——真正藏的是什么?”

    江盛所說的無盡黑暗其實就是假面會,顯然,梁燃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這太不可思議了,難道她和三十年后的期期連線了,她們可以通過筆記本對話?

    她不敢相信,如果這是真的?

    她顫顫地拿起鋼筆,在這番“調查”的后面寫上一句話:期期,是你嗎?我是孟姨!

    她在等待,等待對方的答復。

    很快一分鐘后,白紙上浮現出一句話:孟姨,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在另一個世界?

    孟思期熱淚盈眶,她竟然和三十年后的自己對話了,她連忙寫下:是,我在三十年前,1996年。路鶴是不是在三十年后還活著?

    “是,路鶴還活著。孟姨,我終于明白你說的那句話,這是屬于我們的故事,我和你,是同一個人,是不同世界,不同時空的人,我們相遇了。”

    “期期,我們就是同一個人,我們的使命是一樣的,我們的使命就是要打破每一個黑暗。對了,溯江白骨不是路鶴?”

    期期簡單介紹了下關于路鶴的事,還說路鶴從泰禾醫院被救出后,經過半年治療恢復了健康,目前也已經體能達標,正式回歸市局。

    考慮他的身體情況,趙雷霆特意邀請他進入宣傳科過度一段時間,同時也是讓他熟悉計算機和新時代的信息。而期期現在正在警察學院學習,也開始提前在市局實習。

    孟思期感覺不可思議,然而又在情理之中,對于三十年后路鶴還活著這件事她很欣慰,畢竟期期和她連線,那說明她曾經也進入過循環,那說明她也有她相同的記憶,她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不同時空的同一個人。更確切地說,她們生活在平行世界。

    孟思期緊接著寫下:“你是不是在調查假面會?”

    “對,孟姨,我正在調查假面會……”

    期期將那邊的情況做了一番介紹,原來在2026年三月份,省廳廳長梁云峰邀請期期和路鶴一起到了省廳,在封閉會議室和兩人見了面。

    梁云峰道:“思期,路隊,你們應該還記得西雅圖俱樂部,其實保護傘是省里神秘組織假面會,梁燃曾經也是假面會的一員,不過沈巷鳴和沈樂樂都死在了假面會手里,這以后,梁燃對假面會知道的信息也受到了屏蔽,我們調查了許久,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假面會的首腦,所以我這次專門請二位到省廳,就是希望你們幫忙暗中調查。我想,除了你們二位,沒人可以破解這道艱難的謎題。”

    當時期期才意識到,江盛所說的無盡黑暗其實就是假面會,顯然,梁燃并沒有那么大的能耐。

    期期下定了決心,回道:“梁廳,我愿意去做調查。關于假面會的信息,你還知道多少?”

    梁云峰回答:“據梁燃交代,假面會會長應該姓梁,身份可能不一般,不過我理了理,姓梁的在海江省身份較高的人也比較多,這是我梳理的名單,一共十七位,不知道能不能對你們有幫助。”

    期期和路鶴一起看了名單,果然這些身份非富即貴,如果是神秘組織的會長,而且還是西雅圖俱樂部的保護傘,是完全夠格的,只要找到他,逮捕他,一定會摧毀假面會,摧毀控制著海江省非法組織的神秘力量。

    梁云峰最后道:“思期,路隊,你們放心,你們的身份在海江省是安全的,而且我為你們配備了專案組成員,秘密保護你們的安全,配合你們行動,如果你們發現了真相,直接聯系我,我們會采取緊急行動。”

    接下來,期期和路鶴偽裝身份,對梁云峰提供的十七名名單進行暗中調查。

    因為自身習慣,期期會將每天調查的結果寫在筆記本里,這是她形影不離的筆記本,筆記本已經有些舊有些發黃,但里面的字跡就像是她三十年前親手寫下的,而且這個筆記本還是孟姨親手贈送給她的。上面還有她的贈語:期期,一路順風!孟姨贈。

    今晚,窗外有些蒙蒙細雨,還有閃電,她在臺燈下仔細寫下當天的調查結果,雖然目前還是一團謎團,但是她相信從這些調查里能找到假面會會長的真正身份。

    沒想到,她寫著寫著,紙面上浮現出一串字符:期期,是你嗎?我是孟姨!

    她一時不敢相信,但已熱淚盈眶,她意識到,孟姨還活著,于是馬上做了回復。

    期期繼續寫下:孟姨,三十年前,假面會應該已經是海江省最神秘的組織了,如果我們聯手的話。

    孟思期馬上應道:期期,我們信息共享,讓我們一起來破獲這個猖狂幾十年的神秘組織吧!

    她寫完這句話,連忙叫了路鶴:“路鶴!我們今晚要去見韓局,我們還要去省里見劉廳,西雅圖俱樂部的真正幕后黑手不是梁燃,是假面會!”

    “假面會?”路鶴跑到她面前,滿臉驚訝,然后又寵溺地看向她,“老婆,你怎么知道。”

    “來不及了,先不說原因,我們馬上去找韓局,明天一早提審梁燃,明天去省里。”

    “好。我給你找件保暖的衣服。”

    當晚,韓長林聽說這個消息,既興奮又有些緊張,馬上秘密聯系了已經在省廳任副廳長一職的劉茂平,劉茂平提議兩人以度蜜月的身份到省廳會面,參加秘密調查,他會和省廳的刑廳長匯報此事,假面會可能涉及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必須謹慎行事。

    韓長林說,明天梁云峰正好調回省廳工作,不如就跟他一起去省里,這樣也不引起別人懷疑。

    孟思期記得梁云峰確實是明天回省里,他在市局多留了一年多,正好是明天走,路鶴還和她說,明天上午要送送云峰。

    如果和云峰一起去省里,這樣也不失為非常好的辦法,因為三十年后,梁云峰作為省廳廳長身份,也在調查假面會。

    第二天一大早,孟思期提審了梁燃,路鶴因為避嫌并沒有進入審訊室,孟思期反而覺得路鶴還是無法接受梁燃的犯罪行為,也許見到梁燃會讓他想起梁程昊,那樣會聯想起母親的往事。

    孟思期帶了一名年輕刑警審訊梁燃,她直接提問:“梁燃,我今天和你來確認一件事,希望你如實回答?”

    梁燃面無表情,目光雖然是她的方向,但沒有任何色彩。

    “假面會。”孟思期冷不丁問,“你知道嗎?”

    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在梁燃的眼底閃過,她終于將目光聚焦在孟思期身上,似乎不太相信她會知道假面會。

    實際上在筆記本里,三十年后的期期已經告訴了她一切,不僅告訴了她假面會是西雅圖俱樂部的保護傘,而且沈巷鳴和沈樂樂也是被假面會迫害,那個世界六十歲的梁燃因為丈夫和女兒慘死,心灰意冷,供出了假面會的部分信息,但是這個世界,沈巷鳴和沈樂樂都沒有事,所以梁燃未必配合她。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梁燃直接拒絕回答。

    孟思期冷笑道:“你,梁燃,就是假面會的成員,你不愿意說,那無非是因為你顧及沈巷鳴和沈樂樂的性命對嗎?假面會是西雅圖俱樂部的保護傘,我說的沒錯吧?”

    梁燃嘴角痙攣了下,像是在笑,片刻,她道:“孟思期,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

    “實話說吧,你可以什么都不告訴我,但是如果假面會不鏟除,沈巷鳴和沈樂樂一樣會死在他們的手里,你知道沈巷鳴這個人,非常瘋狂,他如果哪一天知道你和假面會有關,你覺得他會不會去調查假面會,那結果你也知道……”

    “哈哈……”梁燃笑了笑,但很快又唏噓地嘆了口氣,“孟思期,你是不是希望我告訴你假面會的會長是誰?我實話和你說吧,我不知道,我當年也是因我父親引薦,加入了假面會,實際上,我對假面會一無所知。”

    “不,你知道假面會的會長姓梁!”

    梁燃再次愣住,半晌道:“你為什么連這個都知道?”

    “梁燃,有什么你就直說吧,你還知道什么?”

    “姓梁,那也是我聽父親說的,但父親已經去世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孟思期猜測道:“當年江盛找你引薦加入假面會,也是你父親代辦的?”

    “對。我是答應江盛合作,但是我沒那么大能力帶他進假面會,現在江盛死了,我父親也去世了,所以你想知道的一切,不應該問我了。”

    江盛在去年,也就是1995年被執行死刑,梁程昊前兩年就去世了,正如梁燃所說,現在確實沒人知道假面會的真實信息。

    但是只要這個世界發生過的事,一定會留下痕跡。

    孟思期將期期寫給她的十七人名單,遞給梁燃,“你看看,有認識的人嗎?”

    梁燃接過,看了一遍,抬頭時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假面會不會以真姓名示人,實際上假面會表面上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讀書會,但深藏在暗處的秘密,不是你能想象的,入會的條件非常苛刻,里面的人物非富即貴。孟思期,我們相識一場,你一個小小的市局隊長,我希望你不要碰!你會后悔的!”

    孟思期站起,鏗鏘有力道:“梁燃,我也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人可以凌駕法律之上,只要他犯了罪,我們刑警的職責就是逮捕他!”

    第197章 [VIP] 刑警本色(7)

    上午, 梁云峰已經背上了前往省廳的行囊,他眼睛通紅,依依不舍。

    韓長林帶領局里同事給梁云峰送行。

    梁云峰的哥哥梁允皓特意開車到今陽市接弟弟回省里, 車就停在市局門口。

    孟思期站在路鶴身旁, 她始終微笑著,除了給梁云峰送行,她等一會就將和路鶴一起, 與梁云峰去省里。

    在孟思期的眼里,梁允皓身材沒有梁云峰高大, 兩人年齡也相差較大, 梁云峰今年不過二十三歲左右, 然而梁允皓起碼三十五六歲,長相卻頗為溫和。

    孟思期提前有些了解, 梁父是省政法機關領導, 梁允皓也在省里重要單位工作,周身的氣質非常矜貴。梁云皓和梁云峰實際上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梁云峰是梁父二婚所生。

    這時,梁允皓微笑著和韓長林寒暄了幾句, 感謝市局對梁云峰的培養, 爾后,他又走到路鶴面前, 笑道:“感謝路隊對弟弟的栽培, 弟弟常常對我說,路隊是他在事業上的明燈。”

    “過獎了,梁先生。”路鶴謙虛道。

    梁允皓又看向他身旁的孟思期, 笑道:“恭喜二位新婚快樂!”

    孟思期微笑回應:“謝謝。”

    “那我們出發吧,請兩位和我們一起同行。”梁允皓彬彬有禮做出邀請的手勢。

    韓長林打招呼道:“小孟, 路鶴,這次去省里度蜜月是一碼事,也別忘了去省廳給老劉問聲好。”

    “放心吧韓局。”孟思期笑著回答。

    這時,副駕門推開,走下一個人,是一位和梁允皓年齡相仿的男子,這人面色清冷,一雙眼像是淬了冰,冷不丁一看,給人一種壓迫的氣勢,不過他很快露出微笑,將那一臉的冷消除大半。

    走到汽車旁,梁允皓自然給她和路鶴做了介紹:“我朋友,楚凌冬,這次和我隨行,換著開車。”

    “你們好,路隊,孟隊!”楚凌冬認識他倆,主動伸出手來。

    禮節認識后,五人上了車,梁允皓開車,楚凌冬依舊坐副駕。

    孟思期在后排靠左依窗,路鶴坐中間,梁云峰坐另一邊,車廂很寬敞,五個人剛好。

    在大家閑聊時,孟思期不自覺就對車廂內的環境打量了番,這是她的習慣,這輛車應該是梁允皓的,雖然他看起來矜貴,但是生活還是偏隨性,他上車隨手就將腕上的手表取下丟在副駕臺里。

    副駕臺上比較雜亂,不是臟亂,只是擺放的物品,橫七豎八,這符合梁允皓隨性的習慣。因為另一個人,楚凌冬無論下車還是上車都會整理下袖口,他似乎是在意細節的人。

    在副駕臺上,有幾張發票,還有大哥大隨身電話,在這些物品下面,壓著一本書,書封是紅色的,因為被遮擋,書名看不清,只能看見書側的小字,但也不全。

    路上,楚凌冬很細心,給后排遞了礦泉水。三個多小時后,車子到了省里。

    梁云峰在去省廳報告前要先回趟家,邀請路鶴和孟思期去家里做客,路鶴以要去拍蜜月照為由委婉拒絕了。

    彼此分開后,兩人馬不停蹄趕往了省廳,劉茂平在辦公室接待了兩位。

    劉茂平親自給二人倒了水,放在孟思期面前的卻是一杯水果茶,孟思期受寵若驚,“劉廳,你知道我喜歡喝水果茶。”

    “別說你喜歡喝什么,你喜歡吃什么,路鶴都告訴我了。我剛離開市局那會,路鶴說,他正在追求你,讓我放心去省廳。”

    孟思期和路鶴相視一笑,她就知道路鶴這人一點也不矜持。

    寒暄話說完,劉茂平肅了神色說:“我和刑廳長已經匯報了假面會的事宜,這個組織非常神秘,很可能在暗處掌控著海江省的一些非法組織,如果不連根拔起,后果不堪設想。小孟,這次你發現假面會的秘密,我代表省廳感謝你。接下來,就由你作為調查假面會的專案組組長,路鶴作為副組長,省廳為你們配備了秘密專案成員,一月之內,我們要調查出假面會的頭目是誰?徹底摧毀他們。”

    孟思期和路鶴站起,行了正禮:“是,劉廳。”

    “很遺憾,把你們倆的蜜月耽誤了。”

    路鶴抿唇微笑,孟思期說:“劉廳,這是我們的職責,我們義不容辭。”

    “那好,接下來我們通過傳呼機聯系,有什么事可以立即呼叫我。”

    劉茂平將兩只傳呼機交給二位,并且叫進來三位專案組主要成員,介紹他們認識后,正式開展專案行動。

    孟思期和路鶴找了一家蜜月酒店,住了下來,白天,兩人依舊去拍蜜月照,去各種地方吃美食,順道秘密調查省里的書店,打聽讀書會。因為梁燃說假面會表面上是一個讀書會。

    兩人于一個星期內,在度蜜月的掩飾下,走訪調查了幾十個書店和讀書會,但是沒有找到和假面會任何相關的信息。

    晚上,孟思期則會打開筆記本和三十年后的期期連線,期期的字跡出現在筆記本上:孟姨,十七名嫌疑人全部調查完了,沒有找到和假面會相關的信息。孟姨,你那邊進展怎么樣?

    “也不太順利,這邊書店和讀書會都了解了一遍,但是沒有任何線索。”

    “會不會是那種秘密讀書會,平時并不經常聯系,而是在有緊急會議時才聯系。”期期回復。

    其實孟思期剛剛也想到了這一點,她的想法和期期很相似,這說明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路鶴坐在旁邊始終微張著嘴巴,已經一個星期了,他對于白紙上無中生字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無論是她還是期期,都沒有告訴路鶴這是她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連線,也沒有告訴他另一個世界他也存在,這是怕路鶴會有多余的擔心。所以她們告訴路鶴的是她們是來自未來或者過去,因此能感應另一個世界的信息。

    又過了三天,期期和她兩邊的情況都不理想,眼看著劉廳規定的時間過去小半,孟思期難免有些焦慮,幸虧路鶴學會了察言觀色,除了安慰,回到住的地方,就將她的雙腳放在大腿上,給她揉揉行走疲憊的小腿,路鶴說:“思期,要不,晚上做一次呢?其實這種方式也能消除疲勞。”

    路鶴說話的語氣猶如討論案情般,孟思期有些想笑。為了案子的確好久沒做過,孟思期捧著他的臉安慰:“乖,等案子破了好不好,晚上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忙呢。”

    路鶴沒再說什么,他看起來顧全大局,但卻反過來捧起她的臉,親了親。

    第二天,兩人打了一輛車,準備去偏遠一點的書店瞧瞧。

    車上,她打了個哈欠,也怪昨晚,心軟了點,還是和路鶴做了一次,雖然路鶴動作很輕也很溫柔,她很享受,但結果是,沒睡得特別好。

    她在后排躺在路鶴的懷里睡了一會,車子行走,鈴鐺聲漸漸傳入她耳中,她睜眼,發現是汽車內的鈴鐺吊飾在搖晃作響。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次梁允皓接梁云峰去省里,他的汽車內也有一串吊飾,是一個小型白色狐貍面具下面掛著幾個小鈴鐺。

    那次她看到白色狐面并沒有太大反應,但是回想起來,她總是覺得不對勁,梁允皓就姓梁,“皓”意即“白”,他在省里的身份非富即貴,而且身邊也有白面具飾品。

    他會不會就是假面會神秘組織的會長,那個藏在暗處的秘密人物,雖然他看起來溫和而又隨性,但是她經歷了太多刑偵工作,任何人都可能帶著偽裝性格。

    她這想法一出,馬上從路鶴懷里坐起,從大衣內拿出了筆記本,迅速在上面寫下:期期,趕快調查一下梁允皓,他是梁云峰的哥哥。

    三十年后,梁允皓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那時候網絡發達,她相信期期很快能給出答案。

    孟思期在等待的過程中非常緊張,因為梁允皓各方面特征太像了,如果他是神秘人物,那么梁云峰一定會非常痛苦,而且梁允皓如果犯罪,梁家一定有許多秘密將會被揭露,三十年后,梁云峰就在徹查此案,萬一查出的結果是梁允皓……

    孟思期緊張時,路鶴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撫動她鬢旁的秀發,讓她不要過分焦慮。

    十幾分鐘后,期期終于回復了消息:孟姨,十五年前,梁允皓就病逝了。

    病逝了?三十年后的十五年前,就是2011年,她怎么也沒料到,梁允皓死了。

    這就意味著,她的推測是錯的,梁允皓并不是神秘人物。

    孟思期有些失落時,忽然想到,不,也許梁允皓是假死呢?他會不會通過假死來掩飾真正的身份?

    下車后,在寂靜無人時,孟思期告訴了路鶴這一想法,路鶴思慮道:“我覺得假死這種方式不是一定的,至少假面會在海江省存在了幾十年,除非重大事故才可能讓他假死吧。”

    孟思期覺得路鶴分析得有理有據,梁允皓為什么要假死,除非2011年發生了重大事件,而且對假面會產生了巨大影響,導致梁允皓不得不假死。

    孟思期將這一疑惑傳了回去,期期很快回復:孟姨,2011年,省里并沒有發生特別大的事情。

    那也就是說梁允皓根本不必要假死,他應該不是嫌疑人。

    一天無果后,孟思期回去洗完澡,本來想倒頭就睡,但還是有些疑問想通過筆記分析一下,而且她也擔心期期會有新的發現。

    這時,門敲響了,屋外有人在喊“送毛毯”。孟思期不久前叫了一床毛毯,也是因為睡到半夜冷,她起身去開門,路鶴剛剛沐浴完,正在擦頭發,口中說:“我去吧。”

    兩人幾乎同時走到門口,思期打開門,露出男服務員的面孔,他左手拿著一個文件夾,像是隨身記錄的工作簿。一條毛毯工工整整搭在他的右臂里,幾乎遮蓋了整個右手,他微微抬起手臂,禮貌道:“您要的毛毯送到了。”

    “謝謝。”孟思期伸手去接。

    “思期小心!”路鶴忽地驚喊,他的動作猶如閃電,幾乎一眨眼抓住了服務員搭著毛巾的小手臂,服務員手臂被路鶴頃刻抬起。

    “砰!”一聲槍響,火焰飛濺,從毛毯里打出,子彈正正好擦過思期的腦袋,天花板上的頂燈“啪”的一聲擊得粉碎。

    路鶴動作連貫自如,在制止對方的射擊行動后,以一個標準的擒拿將對方制服在地,手槍和毛毯瞬間跌落一旁,但歹徒絕非善類,很快就從口袋掏出匕首,朝路鶴的咽喉劃去。

    千鈞一發,孟思期一腳用力踢去。經歷了太多“名場面”,她沒有從前的那種慌亂,幾乎在路鶴將歹徒掀倒在地的剎那,她就沖了上去,一腳踢在歹徒臉上。

    歹徒被猛地一擊,“啊”地一聲,手中的匕首也劃歪了,路鶴對他前胸猛地一個肘擊,徹底將歹徒制服。

    這時,走廊里沖過來三五個人,孟思期認識,是劉茂平給他們派出的專案組成員。

    幾個人快速將歹徒拷上,一人道:“組長、副組,不好意思,來晚了一步。”

    作為臨危受命的專案組組長,孟思期冷靜道:“各位,沒事,歹徒太狡猾了,你們要盡快審理,他是不是神秘組織的人。”

    “放心吧組長,今晚我們連夜審訊,有結果馬上告訴你,但請你們務必換一個地方住,我們電聯。”

    “嗯。”孟思期點頭。

    歹徒被帶走后,劉廳的傳呼機發來了消息,除了問候外,還給他們安排了新的酒店,并加強對他們的保護。

    連夜孟思期和路鶴換了酒店住房,路鶴作為刑警的習慣,照例對房間檢查了一遍,防止竊聽設備。

    兩人晚上沒有言語太多,路鶴緊緊抱著她睡了。孟思期感覺路鶴在身邊,她很踏實,但路鶴抱她的動作更緊了,也許他以為今天如果晚了一秒鐘,那枚子彈現在應該打進了她的頭顱,她不知道,如果她死了,路鶴會怎么度過余生。

    她輾轉難眠,從背對他的狀態轉過了身,捧起他的臉想吻他一下,忽然發現他的臉上全是淚水。

    她終于明白,不管是什么樣的鋼鐵人,在生命至暗時刻,在愛的人死里逃生之際,他承受的壓力是沒人會明白的。

    她主動親上去,一邊吻一邊說:“路鶴,不管經歷多少次,我都會回到你身邊。”

    第198章 [VIP] 刑警本色(8)

    第二天一大早, 孟思期收到了專案組的審訊結果,昨晚的歹徒是一個殺手,他的任務是刺殺孟路二人, 起碼要殺死孟。但是受誰指使, 殺手表示,他們的規矩,并不會過問來人信息, 因此這條線是斷掉了。

    兩人借著晨練到附近討論昨晚的變故。孟思期說:“會不會是我們查到梁允皓,有人著急了, 想要滅口。”

    “有這種可能, 但是梁允皓已經死了, 他們為什么要這么緊張?”

    顯然路鶴的話提醒了她,她馬上又想到, 梁允皓的信息她在這個世界從來沒有調查過, 這些調查信息都是期期告訴她的,所以說, 對方想殺她,應該不是因為梁允皓, 梁允皓或許和整件事并無關系。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 因為最近一直走訪調查書店和讀書會,這可能已經引起神秘組織假面會的注意, 像這樣高度集中的組織, 不可能不會察覺出他們的目的和蹤跡。

    現在,除了迎難而上,以最快速度查出神秘人物是誰, 孟思期覺得,沒有別的辦法, 這就是生死時速,她必須和黑暗戰斗到最后一秒,哪怕犧牲。

    只是目前,無論三十年前,還是三十年后,梁姓的嫌疑人已經全部排除,梁云峰的父親,在三十年后也早已去世,不太可能和這件事有關,而梁云峰本人,更不可能與此有關。

    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呢?

    上午,孟思期和期期連線上了,沒想到,她那邊也出現了意外,同樣是路鶴奮勇的保護,救了她一命,看來兩個世界,神秘組織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這說明他們已經探到了假面會的邊緣。

    孟思期相信再努力一步,一定可以挖掘出沉寂黑夜幾十年的真相。

    如果是書店和讀書會的調查讓假面會產生警惕,那么就說明繼續調查一定是正確的。

    當天上午,孟思期和路鶴再次去往了離市區偏遠的一家書店。這家書店并不大,離市區遠,很難是假面會的聚會場所,不過任何一個可能性孟思期都不能放過。

    走進書店,在暢銷書板塊,孟思期隨意拿起一本書,翻了翻,但她的心思很重,她最近一直在一個問題里打轉沒有走出來。

    在安靜的書店,她四處翻找有關白面具的信息,只要是白色的符號她都很在意,但是好像這種方法是不對的,她站在那兒,猶如被時間的沼澤困住,她拼命往上爬,手里的書被她握出了折痕。

    “小姐,這本書……你要嗎?”書店服務員忽然提醒她。

    孟思期回過神來,她才發現手里的書已經被捏出了深深的印痕,“不好意思,我一會買下來。”

    “沒事。”

    就在那一刻,她終于想明白了,“白面具”有問題!

    她印象深刻,1986年,江盛出現在西雅圖俱樂部門口,她見過那副畫面,蒲公英紡織廠副廠長姚仁俊和西雅圖俱樂部經理賈龍輝交談“五朵金花”的畫面。

    那副畫面里,江盛就帶著白色面具。而期期告訴過她一件事,1989年,江盛第一次到省里見到了梁燃,希望梁燃引薦他去假面會。

    很顯然,江盛加入假面會的時間在后,他不可能提前知道假面會真正的秘密是什么,也就是說,江盛的白色面具和假面會無關,更確切地說,假面會的“面具”不等于江盛的白色面具。

    但在此之前,她一直認為假面會的符號就是白色面具,因此凡是走進書店,打聽讀書會,都會刻意關注白色面具的信息,甚至懷疑梁允皓,也是因為他的汽車吊飾就是白色狐面。

    如果假面會和白色面具無關呢,那么它到底是什么?

    她必須把這一消息快速告訴期期,當她打開本子時,期期那邊發來一句話:孟姨,我發現一件事,假面會很可能和白色面具無關。

    果然,孟思期就覺得這是自己和自己對話,她馬上回話:期期,你那邊網絡比較發達,你能不能找到一些關鍵信息,例如某個讀書會非常熱衷一個事物,不是面具,但是他們一定信仰或者在意這個事物。

    期期回:孟姨的意思是,假面會有自己的信仰。

    孟思期回:對,如果一個組織幾十年不倒,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他們信仰一個事物,或者一個精神。

    期期過了一會兒回:孟姨,會不會是一本書,如果是讀書會,幾十年聚在一起,除了是一本書,還會是什么呢?

    書?孟思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因為她的腦海里也浮現了書這個詞,而她剛剛放下了一本書,那本書似曾相識,紅色封面。

    她馬上拿了起來,書的名字叫《紅死魔的面具》(The Masque of the Red Death)。

    面具?所以就是這本書嗎?

    她打開書時,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指微微抖動了一下,她隨意翻到了一頁。

    書上面的一行字瞬間映入她的眼簾:“那人高挑而枯瘦,從頭到腳都包裹在殮葬的喪服中。他的‘假面具’與冰冷尸體的臉面幾近別無二致,只有最縝密的細察方可辨出端倪。”

    "The figure was tall and gaunt, and shrouded from head to foot in the habiliments of the grave The mask which concealed the visage was made so nearly to resemble the countenance of a stiffened corpse that the closest scrutiny must have had difficulty in detecting the cheat"

    翻到末尾:

    “隨著最后一個狂歡者死去,烏木大鐘壽終正寢,三腳架上的火盆業已熄滅。黑暗、衰敗與紅死病開始了漫漫無期的至高統治。”

    "And the life of the ebony clock went out with that of the last of the gay And the flames of the tripods expired And Darkness and Decay and the Red Death held illimitable dominion over all"

    這是一本很薄的書籍,除了中文和英文,還有別的語言,以及各種豐富的插畫。儼然是一本被過分解讀和過分裝飾的書籍。

    她找到了,她似乎找到了假面會的依托和信仰。

    她馬上翻到封面,這本書的作者是美國作家愛倫·坡。

    愛倫·坡,她在哪兒見過,她記得這個名字,這個她一次都沒聽過的名字,她總覺得哪里見過,她拼命回想,終于記起來了,那次梁允皓送他們去省里,副駕臺上就有一本紅色封面的書,因為有東西擋著,書名并沒看清,但是書側有幾個小字她看清了,就是“愛倫·坡”。

    那次和梁允皓在一起的還有他的朋友楚凌冬,那本書或許就是楚凌冬的呢?

    但是楚凌冬并不姓梁,難道是梁燃提供的信息出了錯,她記得梁燃說過,梁姓來自于她父親梁程昊的轉述,或許轉述的時候錯了呢?

    她默默翻著書,對于“梁”這個疑點百般不解,翻著翻著,她翻到了扉頁,作者是“愛倫·坡”,作者下面還有一行黑字,翻譯作者是:良醫。

    良?梁?這就是梁燃聽到的“梁”?

    她興奮不已,馬上將書翻到書的背面,書的發行地址是海江省凜冬出版社。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眉目,她馬上打開筆記本,給期期寫了一句話:期期。楚凌冬,你查查他是不是有一家出版社,這幾十年,這家出版社一直存在嗎。

    不一會,期期回話:孟姨……楚凌冬,1983年,他25歲的時候,就成立了這家出版社。而且這個人很不簡單,是海江省的大人物,前幾年退下了,在出版社任名譽社長,筆名良醫。

    孟思期馬上回:期期,假面會會長,神秘人物很可能就是楚凌冬。他們信仰的是《紅死魔的面具》一書中的語錄,凜冬出版社是他們組會的偽裝,你趕快申請搜查凜冬出版社。

    期期:孟姨,你也是,我這就行動。

    孟思期快速買下了書,“路鶴!路鶴!”她叫喚了聲,不遠處正在翻書的路鶴抬起頭,她急著說,“走了!”

    路鶴會意,跟著她走到門口,孟思期特意走到無人處說:“找到了,很可能就是楚凌冬,我們馬上回去和劉廳說明情況。”

    路鶴連忙招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兩人到達省廳。

    2026年——

    由省廳派出了十幾輛警車飛向了那個在海江省存在了幾十年的神秘出版社,那座出版社,黑瓦紅墻,已經成為海江省的出名建筑,聽說這座建筑幾十年風雨不倒,黑瓦紅墻,毀了又修,修了又修,如今,這是一座經典的老式樓房。

    但是這里面卻暗含了巨大的犯罪陰謀,海江省太多的悲劇都因它而起。

    這座叫做“紅樓”的地方,因為信仰“紅死魔的面具”一書而久經風霜、矗立不倒,能夠進入里面的人物也非富即貴。

    但是刑警是無情的,期期和路鶴,同梁云峰一起,帶著幾十名刑警包圍了這座紅樓。

    已經白發蒼蒼的楚凌冬,還有一干重要人物全部被抓捕,省廳在其中搜查出大量血淚斑斑的鐵證。

    這就是西雅圖俱樂部曾經的保護傘,也是許多非法娛樂場所曾經的保護傘。它終于倒了。

    與此同時,1996年——

    孟思期作為專案組組長,路鶴作為副組長,在邢廳和劉副廳的指示下,帶領幾十名刑警包圍了這座紅樓。

    此時的紅樓非常新,如同被人剛剛粉刷一番,孟思期緊握手槍,飛快地抵達紅樓頂樓,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路鶴緊隨而至,像是寸步不離地守護她。

    “楚凌冬!省公安廳專案組孟思期、路鶴!現依法展開對你的搜查!”

    孟思期一手舉槍,一手展示搜查令,威嚴面對那個坐在辦公桌里黑發濃密、面色倨傲的男子。

    久經風浪的楚凌冬,眼底里滲透不安,眼球如紅死病一樣血紅。

    他從未料到,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這個年輕的女警,終結了他的所有罪惡。

    *

    路鶴望著身旁,智慧美麗,而勇敢的女性,那個他將終生守護的女孩,他感嘆不已——

    她不愧是真正的刑警本色!

    (全書完)

    謹以此文,敬獻無懼黑夜、追求正義的人們!

    謹以此文,敬獻全國公安戰線上默默奉獻的無名英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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