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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大雨斷斷續續, 不知道連下了多久。

    眼前一片漆黑,所以其他感官能被無限放大。

    凌然沉浸在一片看不見盡頭的汪洋大海中。

    風平浪靜,他可以像條自由自在的小魚, 趴在海面上恣意徜徉, 吸一口海水, 咕嚕咕嚕吐著泡泡。

    狂風大作,他便被洶涌的海浪淹沒吞噬。

    窗外驟雨密布, 不遠處的山坡上是一整片遮天蔽日的葡萄藤蔓。

    掛在枝頭顫顫巍巍的幾串小葡萄中總有最嬌嫩弱小的一顆,被雨水澆透全身之后,企圖利用旁邊繁茂的枝葉來遮擋一二。

    但綠葉也會被猛流擊穿,潰敗, 單薄脆弱, 不堪一擊。

    然后在暴風雨的枝頭不停亂顫的葡萄藤, 只能可憐地胡亂擺動,也會有幾顆幼小的果子被擊打著跌落在地面上。

    這樣的葡萄基本上是熟透了, 熟爛了。

    在指尖輕輕捏一捏, 會有極其豐盈的汁水從破損的果皮下溢出來, 冒著清甜香味的果肉濕水淋漓, 汁水一不小心就會沾了滿手。

    被人俯身從地上撿起來,并不嫌臟, 吃進腹中后,唇齒間滿是誘人芳香。

    玫瑰花香葡萄是葡萄中的一個特殊品種, 果肉在吃進嘴里的一瞬間,也會有玫瑰花的香氣泄出來。

    兩種味道相得益彰, 沁人心脾。

    讓人只想一顆接著一顆, 不斷品嘗。

    ……

    enigma從床上把人撈起來,翻個身, 讓渾身熱燙的小Omega趴進懷里。

    這是被體內成結后的正常生理反應,更何況與Omega結合的并不是普通alpha,而是信息素和各方面素質都要強悍百倍的頂級enigma。

    Omega是被發情熱燒得糊涂了,手指尖都在無法抑制的發顫,腳尖緊緊繃著,小臉上滿是潮紅的濕汗,淚濕的雙眸也無力睜開,意識混亂地合著,趴在enigma懷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喘氣,呼吸輕的像小貓兒似的。

    而enigma因為過度隱忍,眸色連帶著下眼瞼處在微微發紅,手背壓抑不住明晃晃的青筋,底下赫然暴動的噴薄血液在疾速朝著全身上下奔騰叫囂。

    他摸起來擺在床邊的藥瓶,將糖豆含在口中兩顆,像是覺得不夠,又吞了一顆進去,然后低頭,嚼碎了吻進Omega唇縫中。

    ……

    易感期那幾天都沒有這樣克制不住。

    小Omega說過不喜歡打營養劑,所以這次讓人送的是營養液,可以口服的,唯一的缺點是不好吸收,所以一天要停下來喂他喝好幾次。

    床邊已經扔了數不清的空袋子,凌亂不堪散落滿地,營養液很快只剩下最后一袋。

    小Omega身體又嬌又虛,況且在這個階段,羸弱的生殖腔更加不能營養跟不上。

    江之嶼單手拿著營養液,咬開袋子,仰頭喝了口,然后才放在懷里人的唇邊去喂他。

    可惜那兩片腫脹不堪的唇瓣雖然微微張著,卻沒有自主吮吸吞咽的意識。

    江之嶼只得含了口,捏開他的臉頰,低頭過來直接喂進他口中。

    等壓著他的舌根逼迫他咽進去了之后,再含一口,繼續用相同的方法喂他。

    一口接一口,總算將整袋營養液都喂了進去。

    指腹將他唇角絲絲點點晶亮的液體擦掉,再將他唇瓣上不小心沾上的濕潤也舌忝舐干凈。

    江之嶼牽起來他垂在身側的柔軟手掌,Omega的手指纖細瑩潤,跟包裹住他的大掌相比,骨架簡直小的可憐。

    現在那只纖若無骨的手上不知何時被人帶上了一枚鉆戒,即使在被厚重窗簾遮住的昏暗臥室內,也能透過點點微弱光亮看見那顆碩大閃耀的艷彩純紫鉆,在他無名指的指根處閃耀。

    從曼谷拍賣會上買下來后,又專門借機量了他手指的尺寸,然后經過數位工匠日以繼夜趕制出來的鉆戒,此刻終于有了送出去的理由。

    即使他再想拒絕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經從身到心,被烙上了enigma的專屬。

    江之嶼自始至終就沒打算給他抗拒的機會,在他濕紅腫脹的唇上印下個輕柔的吻。

    “寶寶!

    “生日快樂!

    *

    窗外的雨總算停了,江之嶼隨手拿了件睡袍披上,將床上的人用被子遮蓋好后,才拉開房門走出去。

    外面正對著一條昏暗幽秘的長廊,墻上掛著各種中世紀歐洲風格的壁畫,有破碎的光線透過紅帷幕窗簾灑進來些許,將enigma冷峻的臉龐映照得宛若來自畫中。

    古堡內的仆人多是歐洲面孔,這處葡萄酒莊先前就是一位白人葡萄酒愛好者來到此地進行開發的,只是后來發現做古法釀制葡萄酒實在賺不到什么錢,才把酒莊轉讓出去。

    兜兜轉轉,最后到了江之嶼手中。

    他讓幾個仆人再送營養液進來,然后找了古堡中一位白人醫生,讓他進了臥室。

    那白人醫生矮矮胖胖的,看起來格外和善,跟在江之嶼身后冷汗直冒,萬分緊張。

    他們不是瞎子,剛才在外面就看見了這位江先生敞開的領口處有多少斑駁激烈的愛痕。

    那天被抱進去的另一位先生至今還沒出過房門呢。

    他們幾個人私下里也嘀嘀咕咕了不少,感覺他們的新老板模樣英俊,氣質矜貴,活脫脫貴族做派,應該不會做事情那么不知道分寸,在床上鬧出人命來吧。

    在看到床上躺著的人后,白人醫生似乎愣怔住了。

    那是一道瘦削的纖細身影,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上布滿濕紅,像是陷入深深沉睡中的睡美人,亟待著被人吻醒。

    這位難道是江先生的伴侶嗎?

    竟生得如此美貌!

    江之嶼已經走到床邊坐下,那個白人醫生還戰戰兢兢的站在床尾處,頭都不敢抬起來。

    房間內空氣不流通,里面盈滿了各種各樣曖昧旖旎的味道,像一顆被酒水浸泡透了的爛葡萄。

    他有點不敢呼吸,生怕會唐突了他們的新老板,只能戰戰兢兢問道:“江先生,您是覺得哪里不舒服需要我為您診斷嗎?”

    江之嶼:“不是我。”

    “那是,這位Omega先生?”白人醫生恭敬道,“不知道他都有哪些癥狀,需不需要我為他做一下檢查?”

    “不用,”江之嶼果斷拒絕,“我的私人醫生已經知道他的狀況!

    他在徹底終身標記凌然之前,用僅剩的那么一點點理智給徐觀意打了個電話。

    徐觀意正在醫院值班,困得腦子都不清醒了。

    聽見江之嶼說他想干什么后,徐觀意第一反應就是阻止。

    “不行不行,現在還不是最成熟的時期,”徐觀意道,“你就算忍得再難受,也還是要繼續忍!

    “他剛才吃了七八顆藥,”江之嶼嗓音低啞的厲害,“可能更多!

    “什么?!”徐觀意直接尖叫出聲,“你怎么也不攔著點!”

    江之嶼下頜處有隱忍的汗珠低落下來,啪嗒一聲,滴在不知名處。

    “沒從他嘴里摳出來,”江之嶼道,“需要的話,我現在帶他去醫院洗胃!

    徐觀意冷靜下來,皺著眉說道:“倒是,倒是也不用,這樣吧,你按我說的做,看看他身體現在什么情況了!

    于是徐觀意在電話那頭指揮著,江之嶼用布滿青筋的手,按部就班地聽從著指令,像是最冷靜理智的學徒,時刻將小Omega的狀況告知對方。

    徐觀意在聽他說完后,顯然也有些訝異:“怎么會這樣!

    “有問題?”

    “沒問題。”

    徐觀意思索了良久,才繼續說道,“只是看起來,他確實已經準備好了!

    小Omega的身體恢復狀態超出徐觀意的想象,他沒再阻攔,只是告訴了江之嶼一些注意事項,比如一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一做就是五六天,沒有那個Omega經得起這樣搞,更何況他的這個Omega還要更加嬌弱一些。

    再就是一定要注意期間給他補充營養,時長不建議太久,也不建議一次就成。

    江之嶼謹遵醫囑。

    這會兒他面色已經恢復沉靜,問那個白人醫生道:“我聽說歐洲人中enigma和Omega結合的特例比較多,你了解么?”

    白人醫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回答道:“江先生,您說的情況確實存在,但是要知道enigma這種性別本來就少之又少,所以就算是歐洲有這種特例,也絕對用不上多這樣的字眼!

    江之嶼淡然應了聲:“被enigma終身標記后的Omega會不會受到什么影響?”

    相關問題早已經咨詢過徐觀意了,但多了解些總歸沒有壞處。

    “據我所知,我先前就曾經為一對enigma和Omega夫夫做過治療,”白人醫生說道,“不過他們的主要矛盾在于房事不和諧,他們的信息素可能也不如Omega和命定之番的匹配度高,所以導致Omega的婚后生活比較痛苦,生理問題影響到了心理健康,還因為遲遲無法受孕患了抑郁癥,最后他們兩個和平離婚了,那位Omega先生經過了清洗標記的手術,最后也找到了跟他更加契合的alpha伴侶!

    白人醫生說完后,才發現江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臉色冷成了一座雕像,快要把他嚇得不敢開口了。

    “江先生,您是覺得我哪里說得不對嗎?”

    江之嶼把被子底下熟睡中的人攬進了懷里,不冷不淡的看著他。

    白人醫生頓時感覺后背寒毛直立,他們上一任老板秦先生雖然也是等級比較高的alpha,但是給人的壓迫感卻不如這位新老板高。

    感受到懷里人似乎在輕輕顫抖,江之嶼在小Omega后背上緩緩安撫著,眼眸微微挑起來:“命定之番,有那么重要?”

    怎么他們醫生群體一個兩個都對這四個字有特殊情懷似的。

    白人醫生道:“這個是當然了,信息素匹配度比感情還要重要,只要匹配度高,就算是兩個不相愛的人也會不自覺走到一起,很少有人能抵抗住命定之番的吸引,這是本能。”

    江之嶼重復道:“instinct.”

    本能。

    無法抗拒的下意識身體反應叫本能。

    可惜enigma無法與任何性別進行信息素匹配度檢測,他們雖然可以任意標記所有其他性別,卻沒有一個人會與他們是天生的命定之番。

    懷中的小腦袋忽然輕輕在胸膛前蹭了蹭,軟乎乎的臉頰毫無阻隔的穿過睡袍貼上去,像是被后背上的那只手撫摸得十分愜意,身體的不適可以暫時被忽略掉,所以喉嚨里也發出聲舒服的輕哼,仿佛吃飽喝足的小貓在主人懷中滿足的喟嘆。

    江之嶼唇角緩緩上揚,將他往上托了托,方便自己低頭就吃到那顆濕亮圓潤的唇珠。

    本能又怎么樣。

    現在小Omega已經從里到外,包括那個剛剛發育到第二階段的幼小生殖腔內,全都沾滿了他的味道,這輩子也不可能洗得掉。

    他也不會允許他從身邊逃走,再去找什么命定之番。

    他才是他的本能。

    *

    凌然身體累到了極點,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誤當成了一顆真正的小葡萄。

    他被剝開了果皮,擠開果肉,被迫取出中間被保護最深的小小的核,然后皮肉被丟進了石臼中用力地搗。

    搗成了稀爛泥濘的一汪葡萄汁,又被人叼著一口喝光了……

    他渾身酸軟的厲害,臉頰陷在柔軟的絨毯中拔不出來,瞇著眼睛難受的直哼哼。

    有只手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后把他裹著毯子直接抱進了懷里。

    有涼颼颼的液體被喂進了他口中,是甜甜的糖水,他張開嘴巴喝了,可眼皮還是上下黏著睜不開,渾身各處酸痛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又有人來給他身上每一處難受的地方做按摩,他恰好可以閉著眼睛,享受著這繾綣周到的服務。

    江之嶼一邊給他按著,一邊接起來個電話。

    趙欽匯報道:“江總,凌氏已經在今天早上正式宣布了破產,那天凌先生在餐廳里見過凌家人之后,凌家確實打算真的動手,不過我們的人已經提前做好了防范,他們給其他家媒體曝光的照片和視頻也都已經被收了回來,不會再有什么風險!

    凌家是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就算是有一點點的可能性也不會輕易放過。

    他們是想拉著凌然一起下水,可惜做事太蠢,早就已經被江之嶼派人監視起來了也毫不知情。

    “你看著處理。”江之嶼道。

    趙欽又問道:“還有新聞部的秦誠月來問了好幾次凌先生的下落,他說給凌先生打電話總是關機,問……問是不是我們把凌先生綁架了……”

    江之嶼笑:“讓他打給我。”

    趙欽:“他說他不敢!

    掛斷電話后,江之嶼給商燁去了個電話,讓他順便通知嚴惜聞一聲,不是一直都想來葡萄莊園玩么,讓他們可以叫幾個朋友一塊過來。

    商燁問:“你確定能去?”

    江之嶼:“有什么不行?”

    商燁又問:“不怕壞了你的好事?”

    江之嶼語氣稀松平常:“辦完了!

    商燁:“!

    商燁:“對了,還有件事我昨天就想跟你說,澳洲那邊有了點董暉的消息,他最近在維多利亞州的一個賭場出現過,一晚上輸了八千萬,他帶出國的那點錢應該都快揮霍完了,但最主要的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國內就有人在暗地里給他匯錢,一次只匯一萬,到今天為止已經匯了接近兩百萬!

    江之嶼沉吟片刻:“國內有人保他。”

    商燁:“你覺得是誰?”

    “千老。”

    千老已經被江之嶼搞得退位保身,明面上的關系他是不能再動,可是沒想到他跟董暉居然還私下里有聯系。

    他這樣保董暉,很難說不是沖著江之嶼來的。

    商燁提醒道:“董氏的資產已經全部被查封,董暉的個人賬戶也全都被凍結,他這些年來犯得事不少,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暴雷已經能讓他在牢里呆一輩子,千辛萬苦打拼出來的家業全都葬送在了掌上明珠那一條新聞上,如果他回國,第一個要找的人只會是你!

    或許還有凌然和秦誠月,但商燁提醒到這個地步就已經夠了,沒再多說什么。

    他相信江之嶼聽得明白。

    江之嶼摩梭著那顆流光溢彩的純紫鉆戒,看著懷里人纖長的睫毛因為不穩在微微震顫。

    抬起來他的下巴,又在那兩瓣嫩生生腫翹起來的唇上輕緩撕咬。

    沒咬幾下,小Omega就低低痛呼一聲,然后布滿迷蒙水氣的眼眸睜開,極度委屈的望過來。

    江之嶼知道他醒了卻還在裝睡,現在是裝不下去了,便用這樣可憐的眼神看自己。

    看得他心癢難耐。

    不止被標記后的Omega需要伴侶撫慰,對Omega進行了標記的enigma也同樣需要安撫和慰藉。

    所以他又低頭在小Omega唇上親了親,啞聲問道:“還難受么?”

    不問還好,這么一問,凌然眼淚就那么清凌凌掉了出來。

    不止是難不難受的問題,是,是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奇怪好奇怪。

    動一動,還能感覺到。

    江之嶼吻掉他的眼淚,重新拿了袋營養液遞到他唇邊:“張嘴。”

    凌然咬緊牙關,腦袋別到了一邊去,臉頰埋在他月匈口處,一邊委屈的掉眼淚,一邊搖搖頭,說什么他都不會再喝進去任何東西了。

    小小的肚子里明明已經吃飽了,甚至都快要被撐破了,怎么還要喂他呢……

    江之嶼替他揉了揉,輕聲哄道:“那些不在胃里,你今天才只喝了一袋。”

    “就喝一口。”

    “寶寶,乖一點!

    最后好說歹說,小Omega喝進去了兩口,然后就哭著說肚子快要撐破了,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多喝了。

    江之嶼咬著那袋營養液,把他剩下的都喝完了后,摸著他的臉頰給他擦掉眼淚。

    “除了肚子,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凌然抽噎兩下,嗓子啞得快要說不出話來,腦袋還是昏沉的厲害:“哪里,哪里都,都不舒服……”

    應該問他哪里舒服才對吧,嗚。

    江之嶼給他揉捏身上酸軟的地方,在他耳邊低聲輕笑了下,隨后問:“都不舒服么?”

    胸前毛茸茸的小腦袋點了點。

    “小騙子。”

    江之嶼貼近紅嫩嫩的耳垂:“寶寶,你爽得現在還在抖。”

    凌然臉蛋驟然變得更加漲紅,他用力撇著嘴,只會結結巴巴辯解:“我,我沒有……我是想,讓你停下……但是,你根本,就不聽我的……”

    “嗚嗚……”

    “:<”

    江之嶼親親他的淚眼:“下次都聽你的。”

    凌然根本不會再相信,眼眶通紅的捂著肚子:“大騙子……”

    每次都說下次會聽自己的,可是下次,下下次,在床上他就沒有聽見過自己講話。

    怎么會有這么壞的大壞蛋。

    凌然忽然感受到一股涼意,他頗為不解,從被子底下抬起手來,迎著室內微弱的亮光看了眼,隨后他的雙眸不敢置信的瞪大。

    那是一顆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紫色鉆石,被戴在纖長白皙的手指上,映襯得鉆石更加絢爛奪目,手指更加瑩白如玉。

    實在太過相配。

    凌然傻了眼,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大顆,這么好看的紫鉆,上面千萬條晶瑩剔透的棱角能折射出他驚訝迷茫的眼神。

    他盯著鉆戒看了兩眼,像是大腦宕機似的沒明白過來,抬眸去望面前的人。

    江之嶼牽起來他那只手,輕輕落下個吻:“喜歡么?”

    凌然問出了個最天真無害的問題:“這是什么……”

    江之嶼替他把鉆戒上不小心沾上的水霧擦掉:“在曼谷看見的時候就想送給你當生日禮物,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現在說也不算晚!

    江之嶼捧著他的臉頰親了親,垂下來的眼眸專注而柔和,盛滿了比鉆石還要熠熠生輝的光彩,輕輕說道:“寶寶,生日快樂。”

    既然當天晚上說得他沒聽見,那就再說一次。

    江之嶼道,“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快樂。”

    不止是生日。

    本來已經被哄好了的眼眸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濕潤,凌然鼻尖酸的厲害。

    他以為江先生不知道他的生日,他以為自己的生日已經就那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但是沒有。

    江先生都記得,甚至從一開始就記得。

    心口被密密麻麻的細雨淋濕,泡在了一汪酸澀的雨水中,又滿又漲。

    愛意多的快要溢出來。

    凌然手上帶著自己收到過的最最貴重的生日禮物,像是千斤重,把他更深的砸進enigma懷中。

    他臉頰蹭了蹭,把雨水蹭到他身上。

    “可是,為什么是戒指……”

    生日禮物有很多種,鮮花,蛋糕,衣服,首飾,送些什么都好的。

    為什么偏偏是戒指呢。

    江之嶼似乎輕輕嘆了口氣,扶著他的腦袋,讓他雙眼望向自己,然后跟他對視。

    “還記得我說過,我們的交往是以結婚為前提,”他道,“但是現在,我想反悔!

    凌然眼神懵懵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江之嶼道:“我們不要交往了!

    凌然睫毛顫了顫,眼圈紅通通一片,下意識便想張開唇瓣說些什么。

    明明他才剛主動答應了的,怎么忽然又被拒絕了呢。

    然后他就感覺唇上一熱,是enigma低頭在吻他。

    吻了一下,雙唇戀戀不舍還想糾纏,用盡力氣才能稍稍分開,抵著他接著說道:

    “寶寶,我們結婚。”

    第72章

    凌然甚至還能記得當時凌溯在秦誠月家樓下是怎么跟自己說的。

    他說江先生在曼谷買了顆鉆石, 這么貴重的禮物,肯定是要送給以后的結婚對象的。

    而現在這顆鉆石變成了一枚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鉆戒,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凌然心尖軟爛的一塌糊涂,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愛哭了, 可是他現在實在忍不住了, 怎么辦……

    小Omega像是不敢置信,一雙水汪汪的眼眸紅得可憐。

    “不喜歡?”江之嶼問道。

    畢竟是他選擇的款式, 為了給小Omega驚喜,自始至終都將他埋在鼓里。

    驚喜是有了,可沒想把他弄哭。

    江之嶼用手掌替他接眼淚,柔聲哄:“我再讓人重新設計, 完全按照你的喜好來, 好不好?”

    凌然含著淚眼搖搖頭, 有淚珠從嫩白的臉頰滾落。

    設計的這么漂亮的鉆戒,一看就是花費了很大心思, 他哪里還能提出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江之嶼將搭在一旁柜子上的西裝外套撿起來, 從口袋里不知道掏出來個什么東西, 把凌然的另只手牽起來, 往他拇指上套了下。

    “這個呢,喜歡么?”

    凌然低頭看去, 拇指上這次被戴上的是一枚神秘古老的家族徽章古戒。

    這是江家掌權人才能擁有的徽戒,他只在江之嶼任江家新任家主的新聞報道上看見他手上帶過, 后來就再也沒在任何地方看見過了。

    江之嶼平日里也很少專門搬出這枚戒指來壓人,他更多的是用雷霆手段逼迫所有人在他面前低頭。

    上次使用是在全族長輩面前把蔣蓉蓮逐出家譜, 這次使用, 是為了向小Omega求婚。

    凌然顯然更加愣怔住了,一枚戒指已經快要壓得他抬不起手來, 再加上這另一枚代表了家族最高權威的徽戒,他怎么能夠收下這么重要的東西呢。

    凌然下意識便準備將那枚戒指從手上摘下來還回去,但他的兩只手卻被人輕輕攥住。

    “都是你的,”江之嶼在他手背上極盡輕柔的吻了下,“想戴哪個都可以!

    凌然軟綿綿道:“可,可是……”

    “凌然,是我向你求婚。“

    江之嶼看著他:“你當然還是可以有考慮的時間,只是我可能等不了太久!

    擔心短時間內給小Omega造成的沖擊過大,先是兩人剛剛轉向交往狀態的戀人關系,接著他就把小Omega按著終身標記了,現在把人吃干抹凈了之后連床都還沒下,又抱著人哄著求了婚。

    眼下不是最好的求婚時機,以后當然還會有更加正式的求婚儀式,此刻小Omega體內體外都被龍舌蘭信息素影響著,腦袋恐怕根本無法思考,跟他講多了道理他也沒辦法完全明白。

    但江之嶼等不及了,他承認,他是大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他對凌然一直都沒安什么好心思,是他用盡了手段才把凌然從命定之番的身邊搶到了自己手中,也已經徹底標記成了自己的Omega,可為什么心里還是會有些不踏實。

    或許只有讓凌然懷上他的孩子,確信凌然再也不會離開他,他才能徹底安心。

    他們的進度是快的可怕,但這已經是江之嶼竭力控制的速度。

    如果他再禽獸一點,早就應該不顧小Omega的身體狀況把他終身標記無數次了。

    空氣中的酒味在迅速彌漫,根本沒給凌然思考的時間,他就已經整個人摔進了滿是龍舌蘭味道的床褥間。

    身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熱,這會兒已經被催化著燒成一把熱烈的旺火,把他燒得皮膚滾燙,臉頰紅膩,雙眸濕潤。

    “寶寶,”江之嶼一邊不加控制的釋放信息素,一邊貼著他耳廓,“你不會拒絕的,對不對?”

    本就松散的睡袍腰帶被解開,掀到了凌亂的地板上。

    “我已經在你生殖腔里成過結,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嫁給我,知道么?”

    低沉的嗓音像是蠱惑,引誘著小Omega再次深陷發情的同時,還要他牢牢記住自己的話。

    凌然的呼吸聲漸漸加重,眼前也變得模糊不清,唇瓣張了張,卻只能化成一灘水。

    醫囑說的是對于小Omega的終身標記不能一次就徹底完成,最好是控制好每次的時長,然后在這段時間內多次進行重復標記。

    江之嶼記得清楚。

    ……

    只是這次仿佛不止是單純的標記,還有些不加克制的懲罰意味在其中。

    enigma把試圖逃跑的小Omega用力一把扯回來,大掌按在柔嫩的月退肉上,任由帶著斑駁紅痕和齒印的軟膩白皙從指縫中不堪泄露。

    “知道錯了么?”

    可惜回應的只有嗚嗚哽咽聲。

    于是enigma摸過來床頭的藥瓶,作勢捏開他的嘴,還要再往里猛灌。

    已經意識到厲害的小Omega唇瓣緊緊閉著,瞇著眼搖頭,說什么都不肯再吃。

    他在車上敢往嘴里塞那么多顆藥純屬是因為當時心情實在不好,所以也把enigma的懷抱當成了慰藉的避風港,他是被慣的無法無天了,知道不管自己造成什么樣的后果,總會有人替他擔著。

    況且他當時沒被終身標記過,也不知道原來這是這么磨人難耐的一件事。

    但enigma像是這會兒有了極大的耐心,可以就這件事上慢慢教育他。

    見他閉著嘴巴不肯吃,揚手便輕輕落了一巴掌下來。

    “啪”的一聲響。

    不痛,但是羞赧和委屈頓時涌上心頭,小Omega哭哼一聲,抖著身子近乎痙攣。

    enigma仍舊不肯放過他,又打了一巴掌。

    “張嘴。”

    小Omega抽噎著張開了嘴巴,無奈被硬塞了一顆糖豆進了嘴巴里,他不太想咽,所以用舌尖卷著在慢慢舔上面那層糖衣。

    誰知道enigma又捏了顆糖豆,遞到他唇邊來:“再吃!

    小Omega像是快要被嚇壞了,一個勁躲避也躲不開,只得又被塞了一顆進去。

    再那只手還要試圖往他嘴巴里繼續塞的時候,小Omega一邊哭一邊抖:“不,不要吃了……”

    enigma于是問:“知不知道錯?”

    小Omega:“知,知道……”

    enigma:“錯在哪了?”

    小Omega抽抽嗒嗒的,可憐又可愛,濕紅著一雙眼睛斷斷續續說道:“不,不敢了……不敢了……嗚……”

    他即使知道自己的錯在哪里,這會兒也沒辦法組織好語言,只是哭著求饒。

    enigma平日里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身體,知道他身體不好,不僅一日三餐要仔細喂著,各種營養也全都不能落下,為了盡快治好他的信息素紊亂癥和生殖腔萎縮,經常要給他信息素安撫。

    除了上次易感期第一次給他喂藥多吃了幾顆,此后每次做的時候都會嚴格控制劑量,生怕會傷到他。

    沒想到的是他對于自己的身體竟然不知道在意憐惜,也不顧一次性吃那么多顆會不會有問題。

    每次enigma生氣都是因為他的身體原因,本來也不是真的要給他喂多少,只是讓他長長記性罷了。

    enigma最終心軟下來,給他喂了兩顆就收了手。

    最后的一顆,塞進了自己口中。

    ……

    凌然感覺自己好像發了很長時間的燒,他哭著求饒了,卻有道低沉的嗓音貼著他耳邊喟嘆:

    “寶寶,好熱。”

    是很熱,凌然覺得這張床像是火爐,快要把他燒成一團灰。

    他不知道昏昏沉沉了多少次,腦袋里是混沌不清的漿糊,一直在被晃來晃去的攪弄。

    再恢復意識的時候,他人在浴室,正在被里里外外仔細清洗。

    洗好后被一張絨毯牢牢裹了起來,然后又被抱著出了臥室。

    這是來到這里的這幾天里凌然第一次走出這間臥室,不能說是走出,因為他自始至終雙腳沒落過地。

    渾身疲累的很,他趴在enigma肩上,濕漉漉的發絲還在啪嗒啪嗒往下滴水,柔膩的小臉紅撲撲的閃著水光。

    他雖然對于周圍的環境很是好奇,但實在太累了,累到沒辦法抬起頭來仔細看看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只能看得見長廊四周的墻壁上掛著中世紀歐式風格的油畫,地上是帶著紛繁錯雜花紋的厚重地毯。

    這里好像是一座古老漂亮的古堡,而他不知道被抱到了哪里去。

    背后忽然傳來幾人打招呼的聲音,英語是純正的英式口音。

    凌然后背輕微顫了顫,好像是被嚇到了,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和害羞。

    原來這里還有其他人在的,那這段時間他們兩個人在臥室里鬧出來的動靜,豈不是全都被外人聽見了……

    光是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凌然耳根就紅得沒法見人,臉頰更深的埋進enigma肩頸中,說什么也不會再抬起來一下。

    江之嶼輕笑了聲,知道小Omega臉皮向來薄得很,便讓其他仆人們先退了下去。

    抱著懷里的人走到了餐桌旁坐下,江之嶼才扯著他的絨毯讓他抬起頭來。

    凌然先扭頭看了看四周,確信這片區域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才稍稍安心下來。

    古堡內的餐廳也年頭已久,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璀璨光芒,照亮一整張華麗奪目的長桌和奢華餐食,周圍墻壁上也掛著精美絕倫的壁畫,雕花的桌椅盡顯神秘優雅,不遠處有一扇彩色玻璃鑲嵌的窗戶,從外面透進來柔和的陽光。

    凌然只是朝著那扇窗外看了一眼,便頓時愣怔住了。

    窗外是一覽無余的半山腰,大片的葡萄藤如綠色波濤,隨著微風陣陣輕晃,藤上掛著串串飽滿圓潤的葡萄,在陽光下宛如紫寶石、綠翡翠般交相輝映。有蜿蜒的石子路穿梭其間,路邊還盛開著本不該屬于這個季節的火紅妖冶玫瑰花。

    剛剛被暴雨沖刷過的天空澄澈清明,藍天白云相映成趣,鼻息間仿佛能夠聞得到葡萄的甜香。

    一切美好的像幅畫卷。

    原來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座葡萄莊園。

    他眼神中滿是錯愕與驚喜,回過頭來看著江之嶼,眸底溢滿亮晶晶的碎星。

    江之嶼知道他想做什么,一只手臂箍著他的腰沒讓他亂動,語調波瀾不驚的說道:“先吃飯。”

    凌然問道:“吃完飯就可以出去看看嗎?”

    江之嶼笑了笑:“可以!

    凌然開心的不得了,吃飯的時候也乖乖配合,江之嶼喂他什么他吃什么,不挑食也不嫌肚子撐了。

    一口氣被喂進去了不少吃食,甚至還喝了一整碗湯,最后胃部連帶著小肚子都高高鼓起來。

    江之嶼摸了摸,滿意了,這才放下碗筷。

    凌然以為這就是吃完了,迫不及待想出去逛逛,卻仍舊被按著坐在大月退上。

    他不明所以的望過來,便看見一旁有兩個仆人推了個巨大的三層蛋糕車走了過來。

    “給你補過生日,”江之嶼道,“嘗嘗看。”

    說著,便用叉子剜了一小口奶油下來,遞到了小Omega唇邊。

    凌然本來沒打算再吃的,他肚子撐得不得了,再吃可能真的要壞掉了。

    但聞到了那一小塊奶油上不斷散發出來的甜膩奶香,他的饞蟲又被勾了出來。

    知道他愛吃奶油小蛋糕,江之嶼專門讓人從法國請來的糕點師,就是為了給他趕制出一個生日蛋糕。

    小Omega還是張開唇瓣,猩紅小舌小心翼翼探出來,在那塊白花花的奶油上輕輕舔了口。

    不同尋常的香甜味道頓時在口腔中爆裂開來,像是吃進去了一口甜蜜蜜的棉花,凌然眼睛都頓時閃出亮光來。

    “好吃么?”江之嶼問。

    凌然用力點點頭:“嗯!”

    他也同樣用叉子去剜下來一小塊,準備送到enigma口中嘗一嘗,可惜他指尖一直在發軟,要不然剛才吃飯也不用人喂到嘴里了。

    奶油不小心沾到了手指上,凌然沒在意,努力伸手將叉子遞過去。

    “好好吃的!彼a充道。

    江之嶼不怎么愛吃甜食,但此刻也沒掃他的興。

    只是那兩根白細的指尖上包裹著的一層薄薄的奶油,不知道是哪里散發出來的香氣,引得他目光變得暗沉灼熱,他便沒去吃叉子上的。

    凌然像是被燙了下,將手立即收了回來,叉子一時沒拿穩,上面的奶油掉到了他小月退上。

    皮膚是比奶油還要白嫩幾分似的,上面點綴的幾點斑駁也像是鮮艷欲滴的櫻桃。

    江之嶼眸色壓得更深,唇齒間的奶油味道還沒完全消散。

    凌然心尖都猛地顫了顫。

    像是吃到了甜頭,他很快渾身上下各處都被涂抹上了奶油。

    當然也被很干凈的一一清理掉了。

    江之嶼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臉頰:“還去么?”

    凌然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時滑落到了地板上,他被enigma用睡袍包進了懷中,趴在他月匈前緩緩搖了搖頭。

    好累,好困,他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再出去玩了,他現在只想睡覺……

    江之嶼托著他起身送回臥室。

    仆人急匆匆跑來敲臥室門,過了好一會,門才被人從里面拉開。

    站在門口的enigma身上只松散的披了件睡袍,狹冷的眸子微微瞇著,一副被人攪了好事的模樣。

    仆人不敢看他露在外面的胸膛,低著頭飛速說道:“江先生,大門外面有幾輛車來了,好像是您的朋友們!

    江之嶼:“讓他們回去。”

    仆人:“……”

    不是您邀請他們來的嗎?

    當然他不敢這么說,恭敬說道:“恐怕,已經晚了……那位商先生已經開車進來了,剛才我們要是再不開門的話,他的樣子好像是要撞門了……”

    江之嶼:“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仆人走后,他進臥室洗了個冷水澡,然后換上身衣服。

    走到床邊,上面深陷在被窩中的小Omega又昏睡過去了,江之嶼沒打算叫醒他,俯身在他嘟嘟的側臉上親了下,提步走出臥室。

    *

    秦誠月在商燁剛把車停穩之后,拉開車門就直接瘋跑了出去。

    他決定以后再也不要坐商燁的車了,就算是坐也不能坐副駕駛。

    等他跑遠了之后,商燁才從車上下來,遠遠望過去一眼。

    跑那么快,又不會把他吃了。

    嚴惜聞和其他幾個人坐了同輛車,一下車就幾人就開始嗞哇亂叫,止不住感嘆這里真是個絕妙的地方。

    秦誠月心里還記掛著凌然,暫時也沒功夫欣賞什么美景。

    凌然已經消失了又快要一個星期了,他怕凌然那個小傻子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還跟人道謝呢。

    這事凌然干得出來。

    一溜煙跑進古堡大門內,秦誠月抓住門口的一個仆人就問道:“小然在哪?”

    那個仆人被他問懵了,壓根沒聽懂他在說什么,用英文回道:“不好意思先生,您剛才說什么?”

    秦誠月便也用英文又問了遍:“就是前幾天來這里的一個Omega,長得很漂亮,跟我差不多高,他叫凌然,他現在在哪呢?”

    仆人意識到他是在說臥室那位Omega先生,剛準備張口回答,秦誠月便看見了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的enigma。

    江之嶼簡單穿了件黑襯衫,只是松松垮垮系了幾顆扣子,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領口處幾點明顯的紅痕招搖過市,生怕人看不見似的。

    秦誠月跑到樓梯口:“江總,小然是不是在樓上呢?我上去看看他!

    一邊說著,秦誠月一邊絲毫不見外的朝著二樓跑。

    只是路過enigma身邊的時候,領口忽得被只手從后面揪住了。

    江之嶼提溜他跟提溜只小雞仔似的,目光看向樓梯下方的來人,手上微一使力,便將小雞仔朝著下面沒什么感情的一丟。

    秦誠月眼睛頓時瞪大,腳步根本站不穩,被人從樓梯上直接扔進了一個寬闊有力的懷抱中。

    有雙手在他腰間大發慈悲的托了把,他才不至于直接摔到地板上。

    只是他被人提著腰抱起來之后,卻沒有立即被放下。

    腦袋不知道是抵上了誰的胸膛,開口說話的嗓音震得他耳膜有點發麻。

    “別太過分!

    說話的人是商燁。

    這話是對著樓梯上的enigma說的,江之嶼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掃了下,淡淡笑道:“抱歉,手滑了。”

    秦誠月:“?!”

    手得多滑能把他從樓梯上扔下來?!

    明明就是故意的!

    嚴惜聞幾人也恰好從外面進來,安靜的正堂內頓時變得吵鬧起來。

    秦誠月趕緊用力撲騰兩下從商燁懷中掙脫,同時氣鼓鼓的看了江之嶼一眼,順便也瞪了商燁一眼。

    幾人對這座葡萄酒莊贊不絕口,只要不是想靠著這里盈利,當成個人收藏資產來說再合適不過。

    幾人也全都看見了江之嶼鎖骨處的幾點紅痕,都心知肚明,也沒人提及。

    江之嶼先讓幾人在正堂落座,命仆人去酒窖取了酒車過來。

    嚴惜聞幾人看著滿滿一車各種年份各種口味的葡萄酒,眼都快看直了。

    江之嶼從中挑選了一瓶年份上好的紅葡萄酒,透過酒瓶能看到里面的紅酒已經變成了磚紅色,并且液體顏色清澈透明有光澤,說明這瓶酒的質量也是絕佳。

    酒醒過之后被分給了眾人品嘗,饒是幾人已經品酒無數,還是覺得這酒入口清甜,余味悠長,并且酒體輕盈的像脫脂牛奶,入口入喉都令人回味無限。

    眾人在品酒的時候,秦誠月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他不敢在外面胡亂喝酒,找了個借口要上洗手間,便趁著江之嶼不注意偷偷溜上了二樓。

    仆人立即跟江之嶼匯報了聲,他沒太在意,只道:“隨他!

    秦誠月跑到了二樓,找了好幾個房間都是空的。

    他正想不會是自己真的猜錯了,就誤打誤撞恰好推開了一扇臥室的門。

    里面已經被仆人打掃過了,窗子開著,空氣也十分清新。

    屋內擺設的也像油畫似的,秦誠月看見大床上躺著個人影,他一眼就認出來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是凌然。

    他驚喜萬分,快步跑到床邊去,輕輕拍著被子喊道:“小然小然,你怎么還在睡覺啊,太陽都曬屁股啦!”

    床上的人沒什么反應,只是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然后又慢慢舒展開,繼續安穩的睡著。

    秦誠月見他小臉紅潤潤的,嘴唇也像是過敏一樣紅腫不堪,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他體溫很高,居然是在發燒。

    秦誠月擔心的不得了,又叫了凌然幾聲,可惜實在叫不醒他,便趕緊轉身朝著屋外跑。

    小然都燒成了這個樣子,江之嶼居然還有閑心在樓下陪著那群狐朋狗友喝酒?!

    簡直沒人性!

    才剛跑出臥室的門,他就迎面撞上一堵墻。

    抬頭一看,是狐朋狗友之首。

    商燁扶穩他,伸手把臥室的門關上了。

    秦誠月怒氣沖沖:“小然發燒了,我要讓江之嶼馬上找個醫生過來,他到底怎么照顧小然的,一點都不關心小然的身體!”

    秦誠月一邊說著一邊提步要走,商燁攔住他:“不用找醫生!

    “你根本不知道情況,小然身體不好,平常應該多注意才對,不讓醫生看看要是變得更嚴重了怎么辦,你快點讓開。”

    秦誠月推開他,卻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不是發燒,”商燁看著他,目光沉緩,“體內成結會使得Omega體溫變高!

    “他是剛被終身標記過。”

    第73章

    “終身, 標記?”秦誠月重復了一遍,很不敢相信似的,“你, 你怎么知道?”

    商燁捏著他的手腕沒松, 指尖緊了些:“你不知道?”

    Omega更應該掌握這些生理知識才對。

    秦誠月不想暴露自己的無知, 挺著胸說道:“我當然知道,我就是為了考考你!

    他皺著眉從商燁手中逃離出來, 一陣風似的跑下了樓。

    看見江之嶼正在跟嚴惜聞聊天,秦誠月氣不打一處來,有種自家養的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菜才幾天沒看見,就被豬里里外外給拱了個遍的感覺。

    關鍵是拱他家娃娃菜的豬還人高馬大, 他打不過, 只能自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江之嶼見他下樓之后就對自己沒什么好臉色, 讓仆人也給秦誠月倒了杯酒,順便把酒莊里最值錢的一瓶送給了他。

    秦誠月很黏凌然, 這點江之嶼知道, 所以凌然驟然被他霸占了, 秦誠月肯定會患得患失。

    但是看著手里被硬塞進來的一瓶白葡萄酒, 金黃的色澤分外誘人,秦誠月卻內心毫無波動。

    嚴惜聞眼饞他手里的酒, 干脆好聲好氣的問道:“小月月,你是不是不喜歡喝酒來著?要不你把你手里的酒送給我, 我給你送個別的禮物行不行?”

    秦誠月無所謂道:“你想要就拿去!

    嚴惜聞一聽喜出望外,伸手過來就要接:“真大方, 我剛才就問之嶼要這瓶酒來著, 結果他轉頭就送給你了,還是你人好啊小月月。”

    只可惜他手還沒碰得到酒瓶, 就忽然被人從中間截了胡。

    商燁把酒拿起來看了眼,像是有些驚訝,望著江之嶼問道:“這里的酒窖有年份這么長的酒?”

    江之嶼道:“就這一瓶!

    距離儲藏在酒窖中已經過去了近四十年,比納帕谷葡萄酒拍賣會上賣出天價的白葡萄酒還要珍貴許多。

    可惜收到的人不識貨,居然轉眼就準備送人。

    商燁把酒瓶又塞回了秦誠月懷中:“拿著!

    秦誠月不滿:“我又不會喝酒,送我是為了諷刺我?”

    商燁緩緩道:“這酒起碼七位數。”

    秦誠月:“?!”

    他立馬換了表情,狗腿的把酒瓶揣進了懷里,比揣了一包金子還燙手。

    這酒比他一輛車還貴,江總果然比他哥出手大方的多。

    秦誠月是還沒見過凌然手上帶著的鉆戒,光是一瓶酒已經足夠將他收買下來。

    他覺得小然跟著江總其實是個非常好的選擇,以后肯定吃不了苦。

    嚴惜聞還不死心,抱著一線希望道:“不是,剛才不是說好了要送給我了嗎?小月月,你怎么光聽姓商的一句話就反悔了啊!

    秦誠月白了他一眼:“別以為我傻,我不會喝酒還不會算數嗎!

    其他幾個人也都虎視眈眈的望著他懷里揣著的酒瓶,秦誠月怎么想怎么覺得不能安心,湊到商燁身旁小聲道:“喂,你把車鑰匙借我下!

    商燁沒問什么,掏出鑰匙放進他掌心里。

    秦誠月捏著車鑰匙,揣著酒瓶急匆匆出了古堡。

    他把白葡萄酒放到了商燁車上,這才覺得安心了許多,不知道為什么,他對商燁的人品還是比較放心的,雖然商燁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碼不會偷自己的酒。

    嚴惜聞和其他幾人看著秦誠月那瓶酒眼熱的不得了,合起伙來一人又問江之嶼要了好幾瓶酒,這才作罷。

    本來這些酒從酒窖取出來就是為了送他們,江之嶼對朋友向來大方,不看年份和價值,有人想要就送。

    喝著聊著好一會,江之嶼讓仆人帶著幾人去葡萄藤那邊玩玩,可以采采風,摘摘葡萄,或者直接坐在葡萄藤下,就著新鮮采摘的葡萄品酒,會別有一番風味。

    把人全都支走后,江之嶼折身返回二樓。

    臥室內的大床上仍舊鼓著個小小的山包,小Omega在夢中睡得香甜,樓下嘻嘻哈哈的說話聲自始至終沒能吵到他。

    他從吃完蛋糕到現在已經又睡了好幾個小時,這幾天幾乎一直在床上度過的,連太陽都沒怎么曬到。

    江之嶼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下泛著淡淡粉嫩顏色的臉蛋。

    又休息了這一會兒,他身上的熱已經散了下去,不怎么燒了。

    掌心里的肌膚像是變得更加柔嫩了幾分,在略帶粗糙薄繭的指腹間搓揉,將那一小片白皙的皮膚都磨出了艷麗糜爛的色澤。

    江之嶼低頭看著他,總覺得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勾人的香味,壓抑克制的神經總是能輕而易舉被他撩撥。

    但現在不行,這幾天那處孱弱可憐的生殖腔已經被成結了太多次,現在恐怕都還無法合攏。

    Omega身體嬌得厲害,必須要給他和那點小小的生殖腔足夠的休息時間。

    江之嶼只是俯身,在他臉頰上親了親,低聲道:“寶寶,醒醒!

    可惜小Omega睡得死沉死沉,不僅一點反應都沒有,呼吸聲還依舊清淺綿長,可能是做了什么美夢吧,嘴里像是在嚼吧著小蛋糕,模樣看起來很是滿足。

    江之嶼唇角輕輕勾了下,沒再繼續叫他,直接讓仆人送了身干凈衣物進來。

    先把床上的小Omega抱著進了浴室,給他洗澡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事,但是能在洗澡的時候不把他弄醒,就需要一點技巧。

    洗完之后,用浴巾裹著給他吹頭發,用了最小的靜音擋,先把發根吹干吹蓬松,吹到差不多八分干之后,就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開始往他身上套衣服。

    小Omega雖然不會配合,倒是好在也不會抗拒。

    只是那具白皙幼嫩的身體上現在滿是各式各樣的痕跡,有齒痕,有指印,更多的是廝磨出來的吻痕,從脖頸處往下蔓延,連腳趾上都錯落著幾圈牙印……

    江之嶼在慢慢替他穿著,是有些繁瑣的米白色英倫風襯衫,在領口處系了個絲帶蝴蝶結,外面再搭上一件駝色針織披肩,紋理細膩柔軟,襯得小Omega更加唇紅齒白,像個從小就被嬌養在這座歐式古堡內的貴族小少爺。

    沒給他穿短褲,江之嶼也不愿讓他身上任何一點被別人看去,給他套了條略微寬松的垂墜西褲。

    穿戴整齊之后,小Omega臉頰只是在床上蹭了蹭,沒有要醒的意思。

    江之嶼把他從床上抱起來,讓他在肩上繼續安穩地趴著睡,帶他走出古堡,來到外面風景如畫的艷陽下。

    前幾天的暴風雨過后,天氣難得還沒開始轉涼,陽光溫柔和煦地灑在身上,照得人渾身熱乎乎的愜意。

    微風送來些玫瑰花和葡萄的清香,跟懷里人的信息素味道幾乎一模一樣。

    江之嶼嗅了嗅,抱著他也來到不遠處的葡萄藤下。

    秦誠月和嚴惜聞正在比賽誰能在十分鐘之內摘到的葡萄最大最多,比了好幾輪,秦誠月每輪都慘敗,不怪他能力不行,他是身高受限,夠不到長在高處的好株,后面便開始耍賴在嚴惜聞的筐子里偷。

    嚴惜聞嗞哇亂叫,兩人從這片葡萄藤跑到了隔壁那片還在打鬧。

    江之嶼走到被遮天藤蔓蔭蔽的長椅旁,讓仆人把長椅拉到了陽光能曬到的地方,然后才抱著人坐下。

    其他幾人都在另一邊玩鬧,只有商燁在這靜靜坐著,手里拿了杯葡萄酒,眼神望向不遠處,慢慢悠悠品著。

    江之嶼給懷里的小Omega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叫他能曬到太陽光的同時,也不至于被曬黑。

    許是白日里的光還是有些刺眼,小Omega臉頰在他領口處埋了埋。

    江之嶼攏了下襯衫衣領,叫他的眼睛能完全藏進去不被陽光照到,隨后用一種占有欲十足的體位,一只手摟在被馬甲束腰勒成不贏一握的腰肢后,另只手搭在小Omega月退上。

    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輕輕撫弄。

    商燁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時候落在了兩人身上的,目睹了剛才江之嶼極其自然的一系列動作。

    他忽然看見了那個小Omega無名指上佩戴的閃著奪目光芒的紫鉆。

    商燁:“收了?”

    江之嶼:“嗯。”

    商燁:“好手段!

    江之嶼:“沒用手段。”

    商燁:“……”

    商燁:“這話你自己信?”

    江之嶼在纖細不堪的月退上輕輕捏了下:“戴上了就沒摘,挺乖的!

    商燁點頭:“看得出來。”

    兩人除了在聊工作的時候話能多些,平常交流習慣了,互相之間總能第一時間明白對方意思。

    安靜了片刻,商燁喝了口酒,聽見長椅上的人又開了口:“有時候也不聽話!

    商燁:“你說他們幾個去掌上明珠拍攝的那次?我覺得不該怪他們吧,想拍董氏的媒體很多,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一樣有勇氣!

    江之嶼緩聲:“不是!

    商燁覺得好奇:“還有什么時候?”

    “床上,”江之嶼面色沉靜,“總跟不上節奏!

    商燁:“……”

    在另一側玩夠了的幾個人一人提著一大筐葡萄回來,秦誠月把自己的都倒進了嚴惜聞那里,扭頭看見了凌然的背影后,背著輕飄飄的筐子跑得飛快。

    “小然!”

    剎不住車馬上就要撞到凌然背上的時候,商燁伸手扶了他一把,蹙著眉對他道:“以后別跑這么快!

    秦誠月不以為意,把背上的筐子直接甩到商燁身上,湊過來看凌然的臉。

    “小然?”秦誠月問,“怎么還沒醒。俊

    江之嶼不冷不淡的抬著眸看他,不知道是因為拿人的手短,還是因為在公司當狗腿當的入味了,秦誠月縮了縮脖子,坐到商燁剛才的位置上。

    “兇死了,我才是小然的嫡朋友,你一個庶老公囂張什么啊!辈贿^他再也不敢大聲嚷嚷了,只敢自己小聲嘀嘀咕咕。

    江之嶼沒聽見他說了什么,其余幾個人也走到了長椅附近來,各自圍著桌子找了位置坐下。

    都不是第一次見江之嶼身邊帶著這個小Omega了,幾人臉上雖然見怪不怪,但是都在偷偷擠眉弄眼無聲驚呼。

    顧及到小Omega還沒睡醒,所有人的聲音都不自覺放輕了些,一邊聊著這葡萄酒莊,一邊坐在藤架下怡然品酒。

    仆人也給江之嶼倒了杯,他拿著酒杯在指尖輕輕晃著,忽然察覺到懷里的人似乎微微動了動。

    低頭看去,那兩片濃密似鴉羽的長睫確實在撲簌簌顫動,極為艱難的眨了眨,掀起條縫隙,沒能成功喚醒大腦,便又憊懶的合了回去。

    沒合一會,又開始在掙扎,顫巍巍的睜了下眼睛。

    這次有進步,緩緩眨了好幾下,像能掀起一小股細風似的,沒有衣物的阻隔,直接扇在enigma鎖骨處。

    江之嶼把酒杯放下,大掌在他被陽光曬得毛茸茸的頭發上輕柔撫弄。

    小Omega意識稍稍回籠了些,雖然反應還是很遲鈍,但起碼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在enigma衣領下輕輕眨動,仿佛幼嫩初生的蝴蝶,還在適應這個陌生的世界。

    江之嶼摟著他沒動,極有耐心,等他自己慢慢清醒。

    凌然幾乎睡暈了頭,以為自己被丟進了什么熱氣騰騰的蒸箱內,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極為舒適,身體的酸軟和難耐都似乎被陽光曬得化解了些許。

    人還是需要多見見太陽,更何況他只是一顆需要光合作用的小葡萄。

    凌然緩慢抬起頭,仰著小臉望向抱著自己的人。

    他意識還模糊著,在這個溫熱的懷抱中能夠全身心放松下來,下巴輕輕靠在enigma胸前,翹著紅嘟嘟的嘴巴輕輕晃了晃腦袋,撒嬌似的。

    江之嶼一時沒忍住,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下。

    “還睡么?”

    凌然其實還是覺得累,但是天氣這樣好,他也不想再睡了,想就這樣趴在他身上再多曬一會太陽。

    所以搖了搖頭,只是把臉頰更深的埋到他身上,柔軟的臉頰左右蹭了蹭,蹭出來一小圈軟乎乎的嫩肉。

    讓人很想低頭在上面咬一口,或者直接吃進嘴里,嚼爛了咽進腹中。

    凌然一直沒讓江之嶼咬他的臉,總是用手臂遮擋來著,否則這會兒他臉上應該還會多出來好幾個紅痕。

    他有時候搞不懂為什么enigma這么喜歡啃他,咬他,總想把他吞下去似的。

    他是人,不是真的能剝開皮肉吃了的小葡萄。

    嗚嗚。

    江之嶼伸手摸他額頭,確信他沒有再起熱,又去摸他后頸的腺體,確信阻隔貼是好好貼在上面的。

    凌然的紊亂癥已經好了很多,抑制器倒是不必每天都帶著了。

    一直在旁邊沒眼看的秦誠月如坐針氈,他不知道其他幾個人怎么能保持那么安靜,像是對此視而不見的,他忍不住的輕輕咳嗽了兩聲。

    原本眼睛又要閉上的凌然瞬間睜開眼,動作像是卡住了似的,極其緩慢的回頭看,隨后眼眸微微瞪圓了些,縮在enigma懷中傻掉了。

    原來這里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竟然還有這么多人一直在看著他們。

    白嫩的臉頰在以極快的速度漲紅,連帶著耳根都變得嫣紅一片。

    凌然轉回頭,掀開江之嶼的襯衫領口就把臉蛋埋了進去,只剩下一截泛著淡淡粉色的脖頸在眼前晃蕩。

    江之嶼知道他臉皮薄,一邊拍著他后背安撫,一邊淡淡掃視了圈周圍。

    所有人都拿人手短,立刻嚷嚷著:“沒看見沒看見,我們什么都沒看見啊!

    “這里沒外人,不用擔心啊,我們嘴都嚴,你們沒公開之前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拿我們當空氣就好,你們繼續,繼續!

    哪里還能繼續的下去,凌然不知道悶聲悶氣的說了句,江之嶼沒聽清楚,抬著他的臉頰望下去:“說什么?”

    凌然羞憤難當,他對于上次自己在眾人面前喝醉然后被抱走的事情全無印象,以為上次自己還偽裝的好好的,結果現在才露了餡,還是大餡。

    “你,故意的……”他咬了咬唇,不滿控訴。

    明明知道還有外人在,剛才卻沒有提醒自己,而且還這樣親密的抱著自己。

    江之嶼道:“寶寶,你沒問我。”

    凌然撇了撇嘴,想從江之嶼懷里下來,但后腰處的手把他固定的很穩當,他根本動不了。

    “你自己沒法走,”江之嶼只能低聲細語地哄他,“想去哪我抱你去,好不好?”

    凌然也確實感覺出來了,自己是沒法走路,甚至沒法坐。

    被人這樣抱著特別舒適,但是特別不好意思。

    幸好其余幾人看起來已經又聊起來了,倒是沒人特別關注他們這。

    除了秦誠月。

    秦誠月磨磨蹭蹭過來,眼巴巴看著凌然,很多話想跟他說似的。

    但是不管說什么江之嶼必定全程都能聽見,所以也只能問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兩個小Omega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凌然就開心的眉眼彎彎笑起來,看得江之嶼不由聽的更認真了些。

    到底說什么能開心成這樣。

    秦誠月也笑瞇瞇地:“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會塌房,但是沒想到會這么抓馬,簡直精彩!”

    凌然也點點頭:“對,我也覺得他很像。”

    說的都是些娛樂部傳過來的小道消息和八卦。

    凌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張問道:“我這幾天沒去公司,有沒有耽誤欄目的進程?”

    他們組里早就定好了準備在再繼續做董暉的專題,要是因為他影響了整個組里的進度就不好了。

    秦誠月道:“放心放心,我們后來也跟老大又討論過,專題的事情我們其實可以再等等,最好是等到董暉的事情全都調查完了,水落石出了,我們再做一個總結性的專題,不然做得太早了還有很多事情沒查清楚,我們也沒法播出。”

    這話說得是有道理,凌然安心了許多。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這事其實是江之嶼定的。

    秦誠月道:“你也不用工作太用功了,小然,既然都請假了,就好好玩,好好放松好了,別一直惦記著工作的事情,還有我們幾個呢,工作只是為了別人打工而已,身體才是自己的本錢,不能為了幫別人賺錢把自己身體累垮了啊,該應付的時候就得應付,該摸魚的時候也得摸摸魚。”

    作為兩人頂頭上司的江之嶼沒出聲。

    秦誠月意識過來,連忙補充道:“當然這種情況在我們江舟是不可能存在的,我自從上班以來工作勤勤懇懇,從沒遲到早退過,也沒應付摸魚過,我工作起來都是不要命的。”

    凌然也重重點頭,看著江之嶼說道:“是的,我可以幫他作證的!

    江之嶼捏了捏凌然臉頰,沉聲道:“幫別人糊弄你老公!

    凌然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濕紅的唇瓣張了張,臉頰看起來比剛才那會更紅了些,整個人都嬌艷艷的,含著包水似的,現在被捏破了皮,汁水快要流出來。

    他,他怎么能說是自己老公……

    坐在旁邊的秦誠月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這才看見了凌然剛才一直縮在江之嶼懷里的左手,上面竟然有一顆能閃瞎他眼睛的無敵大鉆戒。

    不是吧???

    沒等他發問,商燁就走過來,把他從座位上揪起來,毫不留情的提溜走了。

    凌然紅著臉,想對于江之嶼剛才的話當作沒聽見,臉頰低下去,還沒等藏起來,就被一只手捏著下巴緩緩抬起來,沉穩的呼吸低頭貼上來。

    凌然有點慌,想要回頭去看其他人是不是在看,江之嶼沒讓他轉頭。

    “都走遠了!

    那幾人不是沒眼里見的,干脆把這片葡萄藤留給了兩人,集體挪到了旁邊玩去了。

    凌然提起來的一顆心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聽見面前人又道:“覺得我說得不對?”

    凌然心想,肯定是不對的,他們又還沒有結婚,怎么能用那個稱呼。

    江之嶼看穿他的小心思,干脆捏著他的下巴,讓那兩片還在濕腫著的唇瓣張得更開,然后低頭吻上來。

    凌然揪緊了他胸口的襯衫,兩只手上的戒指都還好端端戴著,剛才沒意識到應該先把戒指摘下來,是不是也被他們都看見了。

    唇上忽然被人不輕不重的咬了下,正好咬在這顆秀氣小巧的唇珠上。

    凌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喜歡這顆小小的肉球,每次都會被親得發麻發腫。

    江之嶼舔了舔咬過的地方,沉聲道:“專心!

    接吻的時候還能走神,看來是休息好了。

    從背后看過去倒是只能看見兩人的頭湊在一起,具體在干什么是看不清的。

    江之嶼親夠了之后把人放開,懷里的小Omega只能無力趴伏在胸前緩緩喘息。

    修長的指節伸過來,替他將牽連出的唇角濕痕撫去。

    “寶寶,”江之嶼垂眸看他,“先叫一聲,好不好?”

    第74章

    凌然把眼角被逼出的一點點水痕也擦在他身上, 臉頰肉似乎微微鼓了起來。

    “叫什么呀……”

    耳邊的胸腔內發出一聲短促的震顫,凌然聽見他在笑,仰著臉看他。

    江之嶼捏了捏他的臉頰, 像是在撫弄什么上好的玉體:“跟我裝傻?”

    一邊說著, 一邊作勢又要低頭過來親他, 凌然實在有點招架不住,連忙抬手捂上去。

    兩只細細白白的小手也是輕飄飄的沒什么力度, 江之嶼卻也真的止住了動作。

    “不要再親了……”凌然有點委屈,“嘴巴痛!

    江之嶼在他唇上摩挲兩下,是還在濕乎乎的腫著。

    當然腫起來的地方也不止是嘴唇。

    “舌頭痛不痛?”江之嶼聲音從他手心下傳出來,有點發悶, “伸出來我看看!

    凌然跟他提條件:“那, 你不可以親!

    江之嶼笑:“好。”

    于是小Omega這才放心下來, 自己乖乖張開嘴巴,幼小粉嫩的舌尖慢慢試探性的伸出來, 只露出來一點點泛著瑩潤光澤的舌尖, 紅通通的, 像條剛剛出生的小蛇。

    做出這樣勾引人的動作, 偏偏臉上的表情還是單純天真的,眼眸也濕漉漉的看著人, 眼尾稍稍有點下撇,是很可憐兮兮的神態。

    江之嶼眼神晦暗, 手指伸過去,夾住那條渾身涂滿了黏液的軟滑小蛇。

    凌然嗚咽一聲, 險些哭出來, 感覺到舌頭被仔仔細細翻攪著檢查了一遍。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漫長到凌然唇邊開始有含不住的銀絲滴落下來。

    江之嶼擦了擦手上沾上的水漬, 也替他擦干凈臉頰,下結論道:“沒壞!

    凌然趕緊閉上嘴巴,下巴都覺得有點酸了,他決定再也不要開口了。

    江之嶼讓站在不遠處的仆人倒了杯葡萄酒過來,還送了一盤剛才新鮮采摘下來的葡萄。

    紫到發黑的葡萄每一顆都粒大飽滿,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捏在指尖,皮肉只是薄薄一層,底下被覆蓋住的果肉才是汁水豐盈,十分誘人。

    用不著特意剝皮,只要輕輕一擠,果肉就會爭先恐后搶著被人吞進口中。

    江之嶼拿著那顆葡萄,喂到了懷里人的唇邊。

    “張嘴!

    凌然剛才已經暗自下過決心了,他只是嘟了嘟嘴巴,搖頭,意思是不吃。

    江之嶼指尖微微使力,那顆葡萄便在凌然唇角邊被撐爆了皮,豐富的葡萄汁濺出來,有幾滴落在了凌然唇肉上。

    凌然聽見江之嶼把那顆葡萄吃了,有果肉被牙齒撕咬磨爛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在空氣中慢慢散發出來的葡萄清香。

    這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被吃掉的好像不是葡萄,是他。

    凌然很輕很輕的掀開唇縫,快速舔舐了下唇瓣。

    甜膩膩的味道頓時充斥了他的口腔,只不過是幾滴汁水就這樣甜,這樣好吃啊……

    江之嶼看穿小Omega的心思,便又從盤子里挑了顆葡萄,再次喂到他唇邊來。

    “要不要試試?”

    凌然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顆葡萄,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他很想嘗嘗這里的葡萄到底跟別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這里種植的大多是玫瑰香葡萄,改進后的優良品種,果肉通常具有濃郁的玫瑰香氣,這也是名字的由來,含糖量很高,除了鮮食,也常被用于制作葡萄酒!

    江之嶼低頭貼近他頸側,在他身上深深嗅了口。

    “寶寶,跟你的味道一樣!

    凌然像被人抓住了狠吸的小貓,被吸得魂都快掉了,所以被那顆葡萄擠進嘴巴里的時候并沒有反抗。

    enigma可能并不是故意的,指尖也微微陷進了潮悶柔軟的唇肉中。

    果肉被強行壓出來,那一層薄薄的皮在口腔內爆裂開,有四溢的果汁朝著喉嚨口噴濺,一直甜進了嗓子眼里。

    凌然含著那顆果肉,舌尖趕緊主動將汁水全都吞咽下去,感受到了嘴巴閉合的阻力,他抬著眼睛,控訴般的看向enigma。

    江之嶼收回手,扶著他的下巴讓他嘴唇并攏,像在幫助他咀嚼似的,在他下巴處一下一下的替他發力。

    凌然嚼得倒是省力了,要是可以的話,面前的enigma恐怕恨不能親自嚼爛了喂給他吃。

    凌然吃完一顆葡萄,滿足的瞇了瞇眼。

    入口的味道除了葡萄的香甜之外,確實還帶著一股無法言語的玫瑰花香氣,兩種味道并不違和,反而融合的相當美妙。

    這還是凌然第一次嘗到自己的味道,他以前不知道原來自己的信息素這樣香甜可口。

    等他嚼完咽下去之后,一只大掌才在他唇邊攤開來。

    “吐。”

    凌然嘴巴蠕動兩下,吐出一顆小巧的葡萄核。

    江之嶼把核扔了,問他:“還要不要?”

    凌然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

    好吃,愛吃,還要。

    江之嶼笑了笑,又拿了一顆喂到他嘴巴里,等他吃完了再讓他把核吐進手心里扔掉。

    一顆一顆的喂,一顆一顆的扔。

    還要時不時替小Omega擦擦唇角留下的汁水。

    連旁邊的仆人看著都驚呆了,養孩子也沒有這么耐心的大家長。

    一連吃了十幾顆之后,江之嶼沒再讓他多吃,怕他吃多了肚子會不舒服。

    但凌然明顯沒吃過癮,眼睛一直朝著那個盛滿了紫紅色葡萄的盤子里看。

    江之嶼拿起桌旁的高腳杯,里面的葡萄酒已經提前醒好了,現在正是最好入口的時候。

    他抿了一小口,絲滑輕盈,味甜有回甘,并不難入口。

    他把杯口遞到小Omega唇邊,嗓音低沉蠱惑:“嘗嘗!

    凌然也知道自己酒量差,所以沒打算喝酒,可他還沒搖頭,就聽江之嶼道:“慢慢喝,這酒不容易上頭!

    凌然聞到股玫瑰花香氣,似乎是從杯中傳來的,他一時也有點好奇這酒會不會跟葡萄汁一樣好喝,可他并不會品酒。

    于是江之嶼又一步步教他怎么做,先看葡萄酒的外觀,白葡萄酒的顏色是從淺黃色慢慢過渡到金黃色,年歲越是長久的酒,顏色也會越來越深,而紅葡萄酒的顏色則是從紫紅色慢慢過渡到磚紅色。

    眼前的這杯紅葡萄酒顏色已近磚紅,品相上佳。

    江之嶼晃了晃杯身,讓凌然去聞里面酒液散發出來的香氣,三類不同的香氣分別是玫瑰花香,發酵時產生的面包香,以及來自橡木桶的陳年香草味。

    “先聞表層,再深吸口氣,”江之嶼用另只手扶著他后腦勺,看他小臉都快要蹭到杯口上去,“盡量分辨不同的香氣層次!

    凌然乖乖照做了,可小臉上很是迷茫,他根本聞不出來什么三種層次,他只能聞得到酒味和花香。

    他就著enigma的手喝進去一小口酒。

    “別咽!

    江之嶼說著,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結前輕手點了下。

    凌然身子陡然打了個激靈,嗓子一緊,直接將口中的酒咕咚一聲咽了下去,根本就沒來得及品嘗。

    江之嶼失笑:“連口酒都含不住!

    嘴巴小,喉嚨也淺。

    凌然委屈的看他一眼,明明是他非要碰自己喉嚨,要不然他也不會這么敏感的做了吞咽動作。

    像是已經形成了某種條件反射似的。

    江之嶼摸摸他的腦袋,又將酒杯湊近過去:“這次含好,我說咽才可以咽!

    凌然點了點頭,乖乖張開嘴巴含了口酒。

    江之嶼半命令道:“讓酒液在口中充分接觸到舌頭的各個部位,舌尖,舌側,舌根,舌底!

    凌然小心的讓葡萄酒在口中聽從指揮,照著江之嶼的指令來做。

    “慢慢感受甜度、酸度,口腔兩側可能會有微微的刺痛感,而陳酒內的單寧細膩柔和,能增加酒體的結構和復雜度!

    凌然好像能感受到一點跟以往喝酒時的不同了,江之嶼的講解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學會怎么喝葡萄酒。

    他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酒體的輕盈順滑,一直在等待江之嶼的下一步指令,他便可以將口中的酒咽下去。

    可面前的人一直在沉默盯著他看,視線從他濕紅嘟起的唇瓣,掃到因為含滿了酒水而鼓起來的兩頰。

    凌然等來等去沒等到enigma繼續說話,心里有點著急了,舌根有些發酸,快要含不住了,眼睛一眨,便準備自己偷偷咽下去。

    可誰知enigma能夠提前預判他的小動作,在他馬上要把酒水咽下去的同時,伸手輕輕在他鼓起來的兩頰上捏了把,然后低頭添了上來。

    凌然眼眸猝然瞪大,嘴巴里快要被他含得溫熱的葡萄酒最后沒有一滴流進他的肚子,全都被上前來搶食的enigma掠奪殆盡。

    除此之外還從他口中搜刮走了不少。

    末了,江之嶼伸手替他擦唇角留下的紅褐色酒液,手指還沒碰到他臉頰上,小Omega就直接埋頭進了他胸口,然后將嘴巴上的濕潤全都蹭到他衣服上。

    反正是黑色的,擦濕了也看不出來。

    凌然有點被親懵了,酒是不醉人,但是含著酒的吻醉人。

    他不肯把頭抬起來,江之嶼便也由著他去,一只手一直在他后腦勺以及后頸處來回撫慰。

    不遠處的幾人似乎是玩夠了,朝著這邊走過來。

    嚴惜聞看見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了瓶新酒,拿了個杯子嘗了口,很是不滿的問道:“不是,這瓶也比送我的值錢?”

    看來這座葡萄酒莊居然深藏不露,私人酒窖里居然藏了這么多稀世珍品,而江之嶼剛才讓仆人推出來的那些雖然也是上好的佳品,卻不能跟這瓶,還有秦誠月的那瓶比。

    江之嶼沒打算解釋,這酒本來就是他專門讓人留著給凌然品酒用的。

    嚴惜聞喝了兩口之后,還想再來倒。

    江之嶼使了個眼色,仆人便上前來把那瓶酒默默收了回去。

    嚴惜聞:“??”

    防誰呢?

    秦誠月過來拍了拍嚴惜聞的肩膀:“你也別氣餒,剛才你摘葡萄不是挺厲害的嘛,你可以回家自己釀啊!

    嚴惜聞滿臉無語的回頭:“說的是人話?我怎么有點聽不懂。”

    秦誠月用手機幫他搜了搜,大聲朗讀道:“葡萄酒的釀造過程一般分為七步,首先第一步,采摘,這個你已經完成了,那么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第二步,去梗破碎……第三步是發酵……”

    他越念,嚴惜聞臉色越黑。

    嚴惜聞上前把他手機直接搶了過來:“我謝謝你啊,好心人,我都不會用手機百度呢!

    秦誠月在他身邊跳來跳去,想要把自己手機再搶回來,奈何長得沒別人高,也沒別人胳膊長。

    他有點氣惱,轉頭去看商燁,眼神求助。

    商燁看著嬉笑打鬧的兩人,神色有點冷淡,頓了幾秒,還是走上前,輕而易舉從嚴惜聞手里將手機拿了回來,遞還給秦誠月。

    秦誠月有人撐腰了似的,變得更加囂張,又開始繼續念:“第四步就是壓榨……”

    嚴惜聞被他氣得夠嗆:“再念一會把你哥叫來。”

    秦誠月雖然并不怕他哥,但是目光看了眼坐在長椅上像長在一塊了的那兩個人,趕緊閉上了嘴巴。

    他可不能讓他哥來找罪受。

    玩鬧了一下午,天色也逐漸黑了。

    幾人留下來吃了晚餐,臨走的時候又一人薅了幾瓶酒走的。

    嚴惜聞還戀戀不舍的:“我覺得你那個酒窖應該不錯,下次再來我要直接去酒窖參觀參觀,我想見見世面。”

    其實就是想去要酒,生要,反正江之嶼買了這莊園看起來也就是玩玩罷了。

    誰知道江之嶼卻摟著懷里的小Omega,說道:“我說了不算,你該征求主人的同意。”

    “主人?什么主人?這莊園不就是花了高價買下來的嗎?”

    “不在我名下!苯畮Z在慢條斯理的替小Omega擦試唇瓣。

    幾個人看樣子都有點懵,除了一只腳已經踏出古堡大門的商燁。

    “不在你名下在誰名下?花那么多錢買過來干嘛?難道還真送人玩?”

    此話一出,江之嶼用一副你有意見的眼神看過來。

    嚴惜聞再看看今天一整晚都被他抱在腿上一口口喂飯的小Omega,不敢置信道:“難道在他名下?”

    秦誠月都有點沒反應過來,他是沒聽錯吧,這座莊園,是江之嶼買來送給凌然的?!

    凌然顯然同樣震驚不已,眼眸微微瞪大,一眨不眨的看著江之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心臟跳動的很快。

    這座葡萄莊園是什么時候被買下來的,又是什么時候歸到了自己名下的?

    江先生怎么又送他這么貴重的禮物,他又該怎么感謝,怎么報答呢。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后,凌然才被從餐桌上抱起來。

    江之嶼沒帶他回二樓臥室,而是穿過一條幽長的走廊,來到了位于古堡地下室的酒窖內。

    昏黃柔和的燈光在木制拱形的天花板上暈染開來,偌大的空間內排列著一座座整齊高大的橡木酒架,在昏暗的光線內仿佛沉默的衛士,莊重肅穆的陳列著無數稀世佳釀。

    這些酒架色澤深沉,質地精良,歲月在其紋理間刻下了斑駁的痕跡,卻也為其增添了一抹古樸神秘的氣息。一瓶瓶葡萄酒安靜棲息在專屬凹槽內,圓潤瓶身在燈光下泛著幽微光澤,就連每一個標簽上的字跡都古老娟美。

    酒窖的角落處還有一座小型噴泉在潺潺流淌,空氣中彌漫著濃郁酒香,那是葡萄的芬芳、橡木的醇厚與歲月的沉香相互交織的迷人氣息。

    凌然鼻尖不?M繞著這股醉人的味道,他看了看四周,沒想到這里竟然還儲藏了這么多酒,難怪嚴惜聞那么想來這里看看,確實是來見世面了。

    江之嶼抱著他在幾個酒架之間走過,邊走邊看每個標簽上寫著的介紹,一連路過了幾排都沒有挑選到滿意的,最后走到了一處停下,視線停留在其中幾瓶酒身上。

    白天給凌然挑的那瓶他看起來并不是很喜歡,只喝了那么一口就沒再喝了,所以現在再親自過來給他挑一瓶別的口味的。

    當初買下這座葡萄莊園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看中了這里的酒窖,別人只知道買家花了高價錢,卻不知這里存著的這些葡萄酒都很有收藏價值,并且還有一些品牌的酒品已經絕版了,以后只會更加值錢,所以這是一筆并不會虧本的買賣。

    江之嶼一手托著懷里人,另只手拿起來架子上的一瓶葡萄酒,放在凌然面前給他看清楚,詢問他的意見:“這瓶喜不喜歡?”

    上面寫著一堆花里胡哨的連筆英文,凌然根本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他也不知道葡萄酒該怎么挑選,但是enigma還在看他,等他的回答,他只能胡亂點了點頭。

    江之嶼放下,又拿起來另外一瓶:“這個?”

    凌然又點點頭。

    “好好選,”江之嶼在他屁谷上捏了把,“等會喂你喝!

    凌然趕緊搖搖頭:“不要……”

    他酒量不行,白天喝了那么一小口倒是沒什么感覺,但是再喝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喝醉。

    江之嶼沒再詢問他的意見,挑了瓶度數只有10%的,抱著他轉身離開酒窖。

    “今晚可以不吃藥!

    ……

    說是不給凌然吃藥,江之嶼就確確實實做到了。

    他耐心十足充分,畢竟已經吃了這么多天,現在也能沉緩下心思來。

    循循誘導,徐徐圖之。

    剛才挑選的酒瓶打開,先哄著他,用教他品酒的名頭,給他喂了小半瓶。

    剩下的江之嶼自己喝了個精光,直到兩人全身都沾滿了一模一樣的醉人酒氣。

    被灌醉了的小Omega像是溢滿了汁水快要流淌出來的小葡萄,比白天新鮮摘下來的還要更加水嫩可口些。

    江之嶼總是吃不夠似的,捏著他也像捏住那顆皮肉快要爆裂開來的果肉。

    臥室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安了面鏡子,也或許是早就在那里了,只是這些天凌然一直昏昏沉沉,不是在睡著,就是眼前被朦朧的淚意遮掩著,根本沒有發現過。

    現在倒是想不發現也不行了,因為鏡子被挪動過位置,正好擺在了床尾的墻邊。

    是一面足有兩米寬的巨大落地鏡,與整間臥室的歐式風格極其相配。

    凌然偶爾會被捏著臉頰,被迫與鏡中同樣面色潮紅神志不清的自己對視。

    可他也分辨不出什么,只會被咬著耳朵在旁邊誘哄。

    “寶寶,睜眼!

    然后與一雙水汪汪的濕眸對上,再把紅紅的眼眶哭的更濕些。

    ……

    后來,凌然又覺得想上廁所了,而且很著急。

    他不想再尿在床上,可沒人理會他的訴求。

    enigma是對他極度縱容,告訴他可以直接尿,就算弄臟了床單和被罩,再讓人換干凈的就好。

    但小Omega隱忍得厲害,一邊抽抽嗒嗒的掉眼淚,一邊用力搖頭。

    “不,不要……不要……要,要去廁所……”

    他已經過完了二十歲生日,按照法律可以結婚了,是個名副其實的大人了。

    所以絕對不可以。

    enigma偏偏當作沒聽見,過了好一會后,才大發慈悲地俯下身子,親掉他的眼淚。

    “還是想去廁所?”

    小Omega用盡全身力氣點頭,整個人像是被潮水蒸熟的紅蝦,紅嫩嫩的,軀殼一剝就掉。

    “叫老公,老公抱著去,好不好?”

    終究還是難以啟齒的,小Omega咬著唇瓣,水濛濛的桃花眼委屈無措的睜著,黏濕的長睫顫抖兩下,又有眼淚滾落下來。

    他,他怎么能這樣欺負自己……

    嗚嗚……

    enigma不厭其煩,又來吻他的眼淚:“不叫,就尿床上吧!

    “不要……不……”

    小Omega搖了搖頭,將糜腫的紅唇咬出了一道不甚明顯的褶皺,嗓音輕飄飄的發軟,混了些甜膩膩嗲氣,化不開似的。

    “老,老公……”他抽噎兩下,祈求道,“要,尿尿……”

    寬闊健碩的脊背明顯僵硬了一瞬,enigma眸色沉得厲害,太陽穴處赫然暴起的青筋在掙扎著叫囂,正在妄圖隨著噴薄而出的龍舌蘭信息素涌出來。

    凌然眼眸瞬間瞪圓,太過兇猛的信息素讓他接受不了,眼淚像是決了堤,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enigma只能一邊安撫他,一邊把他從大床上抱下來。

    “好了,不哭了寶寶!

    enigma將他帶到洗手間內,并沒有把他放下,像給小孩子把尿式的姿勢托著他。

    小Omega累到極點,連抬起來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也確實用不到他自己做什么。

    enigma貼著他后背,這才緩聲道。

    “尿吧!

    第75章

    凌然又被端回了大床上, 最后什么時候結束的他已經意識不清。

    再醒來的時候仍舊被一個溫熱的懷抱緊緊擁著,后腰處有只手一直在他背后抵著,能讓柔軟的小身子嚴絲合縫嵌進胸前。

    凌然動了動身子, 便忽得被更緊地往懷中摟了摟。

    “醒了!

    頭頂傳來低沉嗓音, 他仰頭, 才發現江之嶼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一直在看著他。

    腦海中又想到昨晚混亂不堪的記憶,凌然臉頰騰一下紅了, 腦袋埋進被窩里。

    被子里還有些殘存的酒味和香味,是兩人身上的信息素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一只手在底下伸過來,動作輕柔的覆在了小Omega已經鼓起來的小月復上。

    只是隔著薄薄的皮肉在上面點了點,凌然就忽然發出聲難耐的哭哼, 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有些慌亂的去推拒那只手, 隨后自己用兩只小手把肚子慢慢捧了起來, 呼哈呼哈喘著氣,不肯再讓別人碰。

    江之嶼再次伸手過去, 這次一點力氣都沒用, 只是握在了他的手背上。

    “里面這么鼓, ”enigma語氣專注認真, 問道,“是不是偷偷懷了小寶寶?”

    凌然呼吸都頓住了, 漂亮魅惑的眼睛抬起來望著他,眼神很是無辜。

    “沒, 沒有的……”

    且不說他是第一次被體內成結,光是他那個小小的萎縮起來的生殖腔, 就是絕對不可能懷孕的。

    enigma抬起來他的下巴, 又問:“那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凌然說不出口。

    昨晚他被逼著做了多少事情, 只有enigma心里最清楚。

    讓喊老公也喊了,讓喝酒也喝了,讓含著也含了,聽話乖巧的不可思議。

    江之嶼覺得以后應該不用再讓徐觀意開什么藥了,酒窖里的幾千瓶酒,他們可以慢慢喝。

    即使肚子里已經很撐了,但江之嶼還是讓他一口不落的吃了飯。

    吃過飯后,趙欽開車來莊園接了兩人回御棠府。

    已經在莊園里胡鬧了這么多天,凌然心里一直記掛著工作,看起來比江之嶼這個集團總裁還要操心得多。

    不過以后就是總裁夫人了,幫自己老公關心關心公司倒也應該。

    江之嶼強行讓他在家休息兩天再去上班,要是凌然不聽,他就讓凌然接下來一個星期連路都走不了。

    凌然老老實實聽了話,在家里休養,有什么工作秦誠月會線上發給他,他在家里改改稿子,寫寫方案什么的也是一樣。

    那兩枚戒指還在凌然手上,但他選擇摘下來,好生收進了床頭柜下面的抽屜里。

    江之嶼晚上回家,看見小Omega坐在沙發前的絨毯上敲電腦,兩只手細白如玉,上面卻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他瞇了瞇眼,一邊扯開領帶一邊走到沙發旁邊去,彎腰直接把坐在地上的人一把撈了起來,抱著他坐進沙發里。

    “地上涼,”江之嶼道,“回頭讓人換個厚點的地毯,這段時間不準再坐地上。”

    天氣已經入秋了,還沒到用得著開地暖的季節,但大理石地板已經冰冷透骨,只是坐了這么一小會,小Omega兩只腳就已經有點冰了。

    江之嶼握著他的腳給他暖著,看了眼他電腦上的文檔,還是董氏專題的稿子,已經改了不知道多少版,還是沒改到滿意的程度,所以凌然這會兒是正在改第二十一版。

    他看著電腦的神情專注,期間兩只手一直沒舍得離開鍵盤,敲了幾個字之后,小臉皺起來,又全都刪掉了。

    “好難呀!彼p聲抱怨,像是撒嬌。

    江之嶼于是在他電腦上劃了劃,大意看了下他的稿子架構,隨后簡短的提了幾點建議。

    “開頭不要用這個案例,吸引力不夠,我記得趙欽給過你董氏的相關資料,有一份是關于董暉在不同城市開設權色交易場所,并且跟那幾個地市的高層領導都有利益輸送的證明文件,用那個!

    說完,江之嶼干脆將他整個人圈在懷里,兩手從他腰側繞到電腦鍵盤上,開始劈里啪啦直接動手幫他改稿子,一邊改,一邊教,還一邊征求他的意見。

    江之嶼的言語用詞一貫是言簡意賅,話風犀利,見血封喉,上次背他給自己改的稿子凌然就已經感覺出來了,現在親眼看他把文字在自己面前敲出來,讀起來又是不一樣的感受。

    凌然哪里有什么意見,他心臟跳動的厲害,對enigma又是崇拜又是敬仰,他覺得江先生就算不是江氏老總,不出生在江家,靠著他自己的能力肯定也能混得出人頭地,因為他好像無所不能,什么都會,而且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樣子。

    要是江先生做新聞主播,那自己一定會每天守在電視機前專門看他。

    “走什么神。”一只手在小Omega額前點了點,把他飄走的意識強行拽了回來。

    凌然臉蛋有點紅,趕緊去看屏幕。

    江之嶼已經替他把大體脈絡又重新梳理了下,框架先架起來,剩下的就是往里面繼續填充內容。

    “開頭先是我剛才說得那個案例導入,接著引用之前發生過的案件做印象加深,目的是引起群眾共鳴,接著你和搭檔主播配合著就前面兩個案子各自說說自己的看法,你的部分我幫你寫好了,等會自己順順!

    凌然認真的讀了遍,發現已經寫得很完美,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需要再改。

    他對于現在這被江之嶼改過之后的第二十二版稿子十分滿意,很是開心的轉過身來,兩只手摟住了enigma的后頸。

    “江先生,你好厲害哦。”

    江之嶼在他嘴唇上親了親:“叫我什么?”

    凌然又叫了句:“江先生……”

    江之嶼唇角揚了揚:“昨晚還叫老公,今天就跟我生疏了!

    不提起來這件事還好,一提起來,凌然就覺得肚子里又開始有種快要撐破的感覺。

    見他紅著臉不好意思說話,江之嶼拉過他的手,五指插進去跟他十指相扣,問道:“戒指呢?”

    凌然很小聲的回答道:“我沒有弄丟,我都好好收起來了!

    “沒有說你弄丟,”江之嶼又親了下他的手背,“就算弄丟了也沒關系!

    凌然趕緊搖搖頭:“絕對不可以,我一定會保管好的,是那么漂亮的鉆石,不可以弄丟!

    “這么喜歡啊,”江之嶼道,“以后再多給你買幾顆,好不好?”

    他捏了捏小Omega柔軟的手指,說道:“每根手指上都戴一顆!

    一顆已經能把凌然壓得手都抬不起來了,要是十根手指全都戴滿,那也有點過于淫奢了吧。

    凌然道:“不用了不用了,一顆就夠啦。”

    江之嶼笑著道:“這么給老公省錢!

    凌然輕輕嘀咕了一句:“可是真的很貴呀……”

    他忽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頓時冒出來明亮的光,看著enigma說道:“對了,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江之嶼來了興趣,沒再束縛著他,給他穿好鞋才讓他從腿上下來。

    凌然踩著拖鞋跑回臥室,在一個小小的柜子里翻找,總算是掏出來一個壓箱底的小盒子。

    他兩只手捧著,小心翼翼打開來。

    里面只不過是一個已經壞掉了的腳環抑制器,還有一串手工制作的貝殼手鏈。

    貝殼是他當時在藍利亞海島的沙灘上花了好久好久的時間撿回來的,特意挑選了最干凈最漂亮,然后用心的穿成了一串漂亮的手鏈。

    只是跟江先生送他的東西一比,這個禮物好像有點太普通,太便宜了,好像有點拿不出手了……

    凌然突然又有點后悔,他想再把手鏈裝回盒子里,卻沒想到旁邊直接伸過來只手,將那條手鏈拿了過去,放在掌心里仔細看了看。

    江之嶼問道:“這是送我的?”

    凌然像是后知后覺害羞起來,輕輕點了點頭。

    小小的手鏈上,每一片貝殼都被人仔細清洗晾曬過,然后一個個刷油穿孔,是花了心思才能做出來的禮物。

    是小Omega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親手做的。

    江之嶼把手鏈還給他,解開了手腕上的袖口,把手伸過來:“給我戴上。”

    凌然輕手輕腳替他戴上,明顯很開心,也有點小小的得意。

    江先生的手生得很好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戴上這么一條有點幼稚的貝殼手鏈居然也不覺得突兀,反而顯得有點可愛。

    而且他對于尺寸的把握簡直爐火純青,手鏈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江之嶼把他摟進懷里,低頭在他鼻尖上蹭了蹭:“什么時候做得?”

    凌然想也沒想回答道:“就是從藍利亞回來的時候呀,那里沙灘上的貝殼都特別特別漂亮,我撿了好多好多!

    “是么,”江之嶼笑了笑,“當時怎么沒送給我?”

    “當時……”

    凌然立即捂了下嘴巴,像是說錯了話似的,再說下去他那點小心思恐怕就要完全暴露。

    當時他和江先生可還沒有這么熟,還不熟的時候就送人家自己親手做得禮物,也有點太逾矩了吧。

    只是他不說,江之嶼也能輕而易舉看穿他。

    “是不是早就喜歡上我了?”

    凌然仍舊不肯答話,腦袋抵在他胸前,耳根似乎也有點紅了。

    江之嶼繼續問:“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第一次給你臨時標記?”

    “還是在沙灘那次?”

    凌然抬起來一只手,去捂enigma的嘴巴,聲音祈求道:“別再問啦……”

    如果真的論起來,他也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

    可能就是那次海島的沙灘上,也可能更早。

    早在江盛譯代替江之嶼參加電影學院演播樓的演講上,他坐在臺下,喜歡上的是那篇發言稿背后的靈魂。

    江之嶼也就真的沒再多問,按著他的那只手,在唇邊仔細親了親。

    “謝謝寶寶,我很喜歡。”

    凌然覺得自己手掌心里被親得都有點癢癢的,只不過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手鏈,居然就會被人珍視成這個樣子。

    凌然于是也伸手摟住他的腰:“我以后也會給你送更加貴重的禮物的,我現在可以自己賺錢了。”

    江之嶼輕笑了聲,應和地道:“好,寶寶賺錢養我!

    凌然抬頭看著他,兩人很自然地開始接吻。

    吻著吻著滾到床上,但是不能再做,江之嶼只能抱著他一起去浴室洗澡。

    像淋濕一只小貓,把他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凈凈,抱出來擦干凈,再躺回到床上。

    凌然渾身熱乎乎軟綿綿地,被抱在懷里摸腦袋,摸得他舒服極了,靈魂都快出竅。

    江之嶼問他那個腳環抑制器早就已經壞了,為什么還一直沒扔。

    凌然迷迷糊糊地覺得困了,眼皮都開始打架,含混地說道不可以扔,因為那是江之嶼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

    聽到這個答案的enigma都怔住了幾秒,隨后才將懷里的小Omega更加緊密的揉進胸口。

    *

    凌然休息了兩天后恢復了一些,便急著想回公司去上班,這么長時間沒回去他都開始想念他的組員們了。

    趙欽照舊開車送他去公司,保時捷后面也照舊跟著兩輛保鏢車。

    江之嶼今早要去參加商會的第一屆大會,兩人就在樓下吻別。

    趙欽早已經見怪不怪,開車經過跨江大橋的時候還在跟凌然匯報著公司里最近發生的事,以及董暉的案件最新進展。

    “董暉大概率已經回國了,只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他一直沒敢露頭,公安那邊也一直沒找到他人在哪,不過江總也安排了人在找,應該很快就能有消息。”

    今天吻別時間久了點,凌然出門有點遲了,趕上早高峰,排隊過橋的車從兩個路口前就開始堵,原本緊跟在后面的那兩輛保鏢車也被好幾輛車擠到了后面去。

    趙欽按了按喇叭,繼續說道:“所以其實這段時間您不要在外面露面比較好,董暉報復心很重,您去上班都有點風險,雖然車后面也有保鏢跟著,但是如果有些什么突發狀況,還是很不好說,您是不能受一點傷的!

    凌然問道:“他要報復的人是我嗎?”

    趙欽道:“不止,但是肯定包括您,還有秦主播。江總只是不想把您當成金絲雀似的捆在家里,所以什么都是順著您的意思來,您想來上班也依了您,只是江總總歸不放心,明天我會再安排兩輛車,四輛車跟著的話能保險些。”

    凌然有些驚訝:“是不是太多人了……”

    如果不堵車的話,他距離公司也就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要是后面再跟上四輛車,搞得跟個車隊似的,好像陣仗有點太大了。

    但趙欽不覺得陣仗大,要是他保護不好凌然那就是他的工作失職。

    趙欽立即撥出去個電話,開始安排幾個得力的人手來凌然這邊。

    凌然一直安安靜靜坐在車后座聽著,如果這樣能讓江先生放心的話,那他也沒什么意見。

    不遠處的紅燈終于變綠了,堵塞的車流也有了要開始松動的跡象。

    趙欽一邊用耳機接著電話,一邊踩動油門發動車子。

    保時捷才剛要滑行出去,從橫向馬路上忽得拐進來輛加塞的黑色面包車,穩穩當當將凌然的車截停。

    趙欽看了眼那輛車,神色頓時冷了下來,用最快的速度撥出去另一個號碼。

    只是還沒等到電話那邊接通,黑面包上就下來了兩個人高馬大的男性alpha,走到保時捷面前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

    凌然猛地吸了一口氣,就算他反應遲鈍,也能看得出來這兩人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什么兇神惡煞的打手之類。

    并且那兩人腰間有一點寒光冷冽的閃過,凌然看清楚之后,眼眸登時睜大。

    那是一把被別在腰間的砍刀。

    橋上的車流已經駛出去了幾百米,這邊還被堵著一步沒動,后面被堵住的車子也有點不耐煩了,開始在后面瘋狂按著喇叭催促。

    那兩個打手滿臉橫肉,其中一個被鳴笛聲煩得沒了耐心,干脆走到保時捷后面的那輛車前,從腰間將砍刀猛地抽出來,照著那塊前擋風玻璃用力重擊一下。

    “砰”地一聲,玻璃上以那處刀痕為中心軸朝兩側炸裂開來。

    凌然被嚇了一大跳,身子都猛然瑟縮了下,兩手緊緊攥住了胸前的安全帶,扭頭去看趙欽。

    趙欽已經來不及再繼續打電話,從后視鏡中能看到那兩輛保鏢車上的人已經下了車,后面還在堵著,他們也正朝著這邊跑過來。

    可站在車邊的這個alpha也猙獰的笑了下,似乎也馬上就要在凌然那邊的副駕外動手。

    趙欽連忙對凌然說了句:“凌先生抓好了,我得試著沖出去!”

    說完趙欽就忽得猛地踩了下油門,保時捷不受控制的直接撞上了斜停在前方的黑面包車上。

    對方車上的人顯然也沒想到這邊能這么瘋,被撞了個措手不及,面包車在空曠的橋上打了幾個轉,隨著一聲巨響徑直撞上了橋側的保護欄,甚至將護欄撞了個裂隙,半個咕嚕都懸在了海面高空上。

    凌然身子也隨著那身撞擊劇烈往前俯沖,身前被人用胳膊擋了下,接著被安全帶狠狠往后勒,他肚子被勒的有點疼,默默抿了抿唇,生理性的眼淚冒出來了些。

    剛才站在凌然車窗外的那個提刀的alpha只是愣怔了一瞬,接著就揮刀準備追過來。

    趙欽右手手臂不知道是撞到了哪里,骨頭看起來有點走了形,可他沒感覺似的,繼續發動油門,車頭都被撞散了的保時捷發出轟得一聲高鳴,隨后越過剛才那輛面包車,向著橋面上全速沖去。

    凌然被慣性甩到椅背上靠著,耳邊只聽見了“砰”地又一聲響,他回頭一看,后車窗上竟然明晃晃地橫插著一把砍刀,力道之大,已經穿透了玻璃,鑲嵌在了車身上。

    趙欽速度不減,沒有拐到公司去,下了橋之后打了個彎,直接帶著凌然去了醫院。

    抵達醫院之后,凌然才看見趙欽手臂竟然以一種極其詭異地姿勢垂落著,他驚慌道:“趙助理,你的胳膊……”

    趙欽已經提前給徐觀意打了電話,徐觀意在一樓大廳迎接他們,看見兩人之后趕緊跑過來。

    第一時間先是把凌然上上下下粗略看了一遍,確信他沒少胳膊也沒少腿之后,徐觀意稍稍放下心來。

    “你有沒有什么地方受傷?”徐觀意問道。

    凌然連忙道:“我沒有受傷,但是趙助理的胳膊好像傷得很嚴重,徐醫生你快點給他看看。”

    徐觀意見趙欽手臂確實是骨折,便把趙欽交給了同事帶去拍片治療,然后自己帶著凌然上了二樓。

    光聽他說不行,還是得給他做個全身的檢查。

    凌然雖然覺得自己身體應該沒什么問題,他就是被安全帶勒的覺得前胸和肚子有點疼,其他的沒什么感覺。

    徐觀意一邊給他做檢查,一邊很是溫柔的安慰他:“不用哭啊,你身體沒什么大事,趙欽的胳膊也沒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行了。”

    凌然有點茫然:“我沒有哭呀!

    徐觀意把他從儀器上扶起來坐著,給了他一個小鏡子:“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不用害怕,我打電話跟江總說了,他正在往這趕,應該很快就到了!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江之嶼闊步進來,三兩步走到凌然面前,冷峻的眉心緊緊蹙著,眸中溢滿擔憂驚懼之色,心里再是焦急萬分,也有點不敢亂碰小Omega的身體,伸出去的手只是略顯無措的僵在半空。

    “他有沒有傷著哪?”江之嶼回頭問徐觀意。

    徐觀意看著凌然的檢查報告,摸了摸下巴,說道:“倒是沒有受傷!

    江之嶼并不放心:“你給他做了全身檢查?你確定他哪里都沒傷著?沒出血?”

    徐觀意干脆把報告揚了揚,給他看清楚:“不信你看看,我保證真的沒事,可能頂多是蹭著或者磨著哪里的皮了,反正骨頭肯定是都好好的,也沒發現有出血點。”

    凌然聽見面前的enigma像是驟然泄了口氣,然后他就被人從儀器上抱起來,很緊很密地攬進了懷里。

    江之嶼一顆心這才像是落在了實處,剛才接到電話后他第一次露出有點失態的模樣,從還沒開完的大會上徑直起身,飆車趕來的路上一直有塊千斤巨石搖搖欲墜,狠狠壓在沉悶的胸口,快要壓得他喘不上氣。

    這會兒抱著小Omega,聞得到他身上熟悉的香甜味道,甚至還能感受得到今早把他揉在懷里接吻的溫熱觸感。

    江之嶼把頭更深的埋進他頸間,深深地嗅。

    徐觀意見狀,極有眼力見的先離開了。

    凌然被濕熱的呼吸蹭得脖子有點癢癢的,他被抱的實在太緊了,呼吸有點點困難,胸口和肚子肯定是被安全帶勒紅了,這會兒又被enigma堅實的胸膛用力抵著,抵得他眼淚花都在眼眶中泛濫。

    但是此刻得enigma像只埋首在他身上的大型貓科動物,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挫折創傷,簡直把他身上的味道當成了撫慰劑,吸來吸去還覺得不夠,高挺的鼻尖已經快要陷進他衣領內。

    凌然兩只腳只有腳尖能堪堪點地,他身體的重量其實都在enigma手臂上。

    身材嬌小的Omega被迫承載著高大健壯的enigma,著實困難。

    可凌然絲毫沒有推拒,他只是抬起手,在enigma的頭發上很柔很緩的撫了撫。

    就像enigma每次把他抱在懷里安撫的那樣。

    然后用很輕很軟的嗓音說:“好啦。”

    “不用怕啦!

    第76章

    徐觀意在門外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進去。

    江之嶼仍舊抱著凌然, 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正在扶著小Omega的后腰跟他講話。

    凌然只是乖乖巧巧的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我真的沒事, ”凌然再三保證, “當時趙助理保護了我。”

    江之嶼看著他:“身上有沒有擦傷?”

    凌然鼓了鼓臉頰, 這個不太好說,他不確定自己胸口有沒有磨破皮。

    江之嶼見他猶豫, 便道:“衣服掀起來我看看!

    凌然兩只手拉著衣角邊緣,并沒有注意到房門被人打開了,他正在慢慢把衣服掀起來,試圖露出擦傷, 期間不小心摩擦到了頂端, 還有點難受的蹙了蹙眉。

    只掀到了一半, 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就出現了一道很明顯的紅痕,像是被大力摩擦勒出來的, 從肚皮上一直望上延伸, 可能胸口處的會更加明顯。

    江之嶼似乎是聽到了身后的動靜, 按住小Omega的手沒讓他再往上掀。

    徐觀意輕咳了兩聲:“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我一會可能還有病人要過來,要不我先快點把檢查結果說一下, 要是有擦傷的話我給你們開點藥,回家盡快上藥就好!

    凌然趕緊不好意思的把衣服拉下來, 點點頭說道:“謝謝你徐醫生!

    徐觀意拿著檢查報告過來,給兩人詳細說了下凌然的病情。

    “就剛才的檢查結果來看, 紊亂癥是已經完全痊愈了, 但平常還是要多注意,盡量還是多用信息素安撫, 以防復發,”他對江之嶼道,“另外比較讓人驚訝的一點是,終身標記對他的生殖腔發育起到了非常關鍵的催化作用。”

    江之嶼隔著衣服,一手輕輕托住了小Omega的肚子。

    里面溫熱潮濕,幼小稚嫩,而他前不久剛剛在里面成了結。

    徐觀意無視他們的小動作,繼續道:“總之目前來看生殖腔發育良好!

    江之嶼問:“能懷孕么?”

    凌然臉頰一熱,沒想到他能這么坦誠了當的問出口。

    徐觀意道:“這個我還沒法直接下定論,只能說不排除已經恢復了生育能力的可能,幸好enigma的信息素等級高,如果換做是普通的alpha,恐怕他是一點懷孕的可能性都不會有了!

    聽見醫生這樣說,凌然眼睛也驟然亮了下,回頭看了眼身后的enigma。

    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他還是有可能會有寶寶的?

    那會是他和江先生的寶寶。

    光是這樣想著,凌然就覺得心口變得軟綿綿的,用兩只小手把小腹上的大手包裹了起來。

    藥膏倒是沒必要再開了,家里就有。

    趙欽的手臂確實骨折了,需要在醫院住上幾天好好修養,江之嶼安排了人過來守著,然后開車帶凌然回了家。

    回去之后先把他扒光了,上下仔細檢查了下,確定只有身前的一點點擦傷,其他地方確實完好無損。

    然后江之嶼便把他抱在月退上,手法輕柔的給他涂藥,還找了件自己的睡袍給他裹上。

    凌然披著寬大的睡袍,不會摩擦到身前的傷處,上了藥的地方清清涼涼的,火熱灼痛感被壓抑了下去。

    今天是沒法去上班了,江之嶼也沒再出門,在家里陪著他,安撫他。

    雖然受到了驚嚇的是凌然,但是凌然覺得江先生好像比自己更加擔驚受怕的樣子,還讓人把工作文件材料等也都送到了家里來,抱著他在書桌前辦公。

    保時捷被送去了修理廠維修,下面人拍了照發過來,江之嶼看見了那把橫插在后車窗上的一把鋒利砍刀。

    那輛面包車上的打手已經全都被抓了回來,江之嶼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論起來打擊報復這件事,恐怕沒人能做得比他更加得心應手。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事背后的指使者不止董暉和千老。

    湯北先前在西港灣碼頭的事上吃了大虧,被江之嶼特意放出去的假消息迷惑住,以為碼頭的審批程序真的出了問題,在他把手頭的籌碼全都低價拋出之后,西港灣工程的審批手續卻忽然用一種極快的速度辦了下來,并且立即開啟了動工儀式,可這時候碼頭的股份已經全都神不知鬼不覺回到了江之嶼名下,這一來一回,湯北不僅什么都沒撈著,還搭進去了巨額資產,連藍利亞港灣都被他以極低的價格快速出手以換取資金流來彌補虧空,并且他也是在后來才知道,藍利亞其實也是被江氏收購了。

    他竟然會天真的相信江之嶼愿意跟他談籌碼,愿意把這好事也跟他分一杯羹,原來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天大的騙局,或許從當初他在海島上帶人圍了江之嶼的套房逼他交出Omega的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被江之嶼算計上了。

    江之嶼聽完下面人的匯報,掛斷了電話。

    他忽然很想抽支煙。

    但是懷里的小Omega似乎是有點困了,趴在他身上合上了眼睛,已經睡著了。

    不抽煙也可以,低頭在小Omega柔軟的發頂落下個吻,把他身子往上又托了托,方便他睡得更加舒服些。

    給凌然配了保鏢也還是會有疏漏的地方,今天要不是趙欽反應快,那把刀難保不會傷到凌然身上。

    只是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江之嶼就不免一陣后怕。

    他得罪的仇家是不少,最近光是因為商會選舉的事,就有不少人在下面持反對意見,今天的大會也出現了持械的反抗者,還在會上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如果可以,江之嶼是不愿凌然再去上班,最好連門都不要再出,只有凌然一直在他的視線下他才能安心些。

    但他又不舍得把凌然好不容易被養出來的翅膀折斷,是他親手把凌然一步步培養成了在鏡頭前自信漂亮,舉止大方的模樣,難道要讓他不再做新聞,不再當主播,以后不要再在公眾前拋頭露面嗎?

    可這不該是凌然的錯,如果揭露事實真相就要被犯罪分子打擊報復,那么應該受到嚴懲的是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不該是勇敢站出來為事實發聲的人。

    那他又該用什么樣的理由阻止凌然涉險?

    就像今天這樣,永遠把小Omega抱在懷里保護著嗎。

    他能做到,凌然未必能接受。

    懷里的小腦袋忽然動了動,凌然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被enigma抱著。

    他揉了揉眼睛,扭頭看了眼電腦屏幕,上面是一堆他看不懂的折線,也不知道都代表什么含義。

    他又打了個哈欠,軟綿綿回到enigma胸前窩著。

    江之嶼摸了摸他的頭發:“寶寶!

    凌然輕輕“嗯”了聲,眼睛已經又合上了。

    江之嶼嗓音沉下來:“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先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凌然睜開眼,仰起臉來看著他:“為什么?是要把我開除嗎?難道,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江之嶼親了親他的嘴唇,說道:“當然不是,你做得特別好,新聞臺的收視率因為你已經比以前大幅提升,節目的口碑也在逐步變好,你已經算是江舟新的臺柱,寶寶,你很討人喜歡。”

    有些人就是天生觀眾緣好,這是無解的課題,尤其是像凌然這樣觀眾緣好,自身能力還突出的,很容易就會在一眾主播中脫穎而出,甚至很多平常不愛看新聞頻道的人也會因為凌然被吸引著過來多看兩眼。

    最近他因為個人事情請假的頻次高了些,觀眾呼聲快要把江舟的官方帳號淹沒了,都在問凌然去哪了,怎么最近兩期節目里都沒有看到他。

    凌然疑惑不解:“可是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去公司了,難道還要再休息一個星期嗎?”

    江之嶼道:“可能要不止一個星期。”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不太想讓凌然知道,但是要想把事情全都徹底解決,恐怕還要耗費上一些時間和精力。

    最起碼在這期間,凌然必須要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中才能讓他安心。

    小Omega已經足夠懂事,甚至沒問具體是什么原因,只是問道:“那,要多久呢?”

    具體多久江之嶼現在沒法說出答案,但是他已經有了董暉的一些線索,找到董暉也只會是時間問題,至于其他人也不是什么難事,挨個處理就好。

    不讓凌然出門,江之嶼也陪著他呆在家里。

    各種工作文件每天都讓人送到家里,會議也都是線上視頻開,有時候還會有人來家里匯報工作,江之嶼會把人帶到書房去,凌然不想打擾到他們,會自己安安靜靜呆在臥室,等到人走了之后才會回到客廳看電視。

    在家里確實很無聊,凌然有時候會自己看其他各家新聞媒體的欄目,還會在筆記本上做做筆記,或者分析一下別人欄目的稿件和框架結構。

    有幾次江之嶼的視頻會開到了晚上還沒結束,怕影響到凌然睡覺,他拿著電腦去了書房。

    對方是江氏多年來在歐洲的合作伙伴,對于每次邀約會見都被江氏拒絕已經心生埋怨,很多事情只適合當面洽商,連面都不肯見確實有些失了禮數。

    江之嶼花了點時間跟對方解釋,會議結束后已經快要凌晨一點。

    回到主臥的時候,床上的小Omega已經裹著被子睡得很熟。

    他上了床,將人摟進懷里后,空蕩蕩的胸腔被柔軟的填滿,聞到了那股馥郁芬芳的香甜味道。

    *

    凌然第二天醒來的很早,輕輕從enigma懷里掙脫后,自己穿好鞋子下了床。

    宋義已經做好了早飯,他沒有叫醒主臥的人,自己先坐在桌前吃了早飯。

    昨晚江先生又是忙到了很晚才休息,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感覺到了。

    這幾天江先生陪他呆在家里,好像比以前更忙了些,很多事情線上做會很不方便,凌然心知這一點。

    吃完早飯后,秦誠月給他來了個電話。

    “小然,你最近怎么樣,沒有再出什么事吧?”

    秦誠月也聽說了凌然差點受傷的事,一直想來家里看他來著。

    凌然道:“我沒事的!

    秦誠月問道:“那你什么時候能出門啊,你還會去上班嗎?”

    凌然小聲道:“應該會的吧,我也不知道……”

    在家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很是無聊,雖然江之嶼也會給他安排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比如幫自己看幾份文件,比如翻譯幾份條款,再比如在電腦上敲敲字,教他看合同之類的。

    但這些都不是凌然感興趣的,他做起來也不會有開心興奮的感覺,打發時間倒是可以。

    要是被江之嶼發現他覺得無聊了,就會拉著他做點兩人運動。

    運動來運動去,通常大半天時間就耗費過去了。

    這倒是個消磨時光的好手段。

    秦誠月坦然道:“其實我這幾天也沒怎么去公司,我哥也不太讓我出門,我在家里感覺都快被憋瘋了,好無聊好無聊,我從沒沒這么想出去跑新聞過,真的好想出鏡播新聞啊。”

    凌然聲音輕輕的:“其實,我也很想。”

    秦誠月頗為不滿:“你說憑什么把我們關在家里啊,避風頭也不是這么避的,到時候風頭避過去了,恐怕人也被憋傻了!

    凌然反過來寬慰他道:“誠月,你要是覺得太無聊的話,我可以每天都跟你打電話聊天!

    秦誠月哭嚎道:“我不要打電話,我要和你出去玩嗚嗚嗚!

    凌然被他逗笑:“應該不會很久啦。”

    “誰說不會很久的,姓商的還跟我說以后也不準我再到處亂跑,難道我要一輩子都老老實實上班下班,然后回家嗎?太無聊了太無聊了,我不要我不要嗚嗚嗚!

    凌然不解問道:“誠月,你為什么要聽商總的話呢!

    電話那邊的人頓住了片刻,隨后有點反常的結巴:“我,我聽誰的話?我誰的話都不聽,我就聽我自己的話,誰也別想管我!

    說完秦誠月又補充道:“小然,你的話我會聽的,這個你放心!

    凌然道:“那你要乖乖聽我的話,商總讓你不要亂跑你就不要亂跑了,以后做事情也不要那么莽莽撞撞的,要注意安全呀!

    秦誠月哭喪著聲音:“知道了知道了,對了小然,差點忘了我打電話是要跟你說什么了,嘉嘉在群里發了個消息,你看見了嗎?”

    “我還沒看呢!

    “算了我直接跟你說吧,就是公司最近在歐洲有個訪學機會,是跟BTC合作的,一共就兩個名額,要不我們一起報名試試看怎么樣?”

    如果能去BTC訪學肯定是特別好的機會,但凌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掛了電話后他仔細看了看那條報名消息,要是真的去那邊的話起碼要訪學三個月。

    凌然心里雖然很想去,可是這么長時間,他又覺得很是猶豫。

    江之嶼從臥室出來,便看見小Omega坐在餐桌前在看手機,神情專注,連他靠近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他站在凌然身側,伸手揉了揉凌然的腦袋,余光瞥到了凌然手機上赫然出現的巨大logo——BTC News.

    “吃完早飯了?”江之嶼問道。

    凌然把手機收了起來,抬頭看他:“嗯,你要現在吃嗎?”

    江之嶼淡淡“嗯”了聲,在他身旁坐下。

    凌然沒再繼續看手機,也沒離開餐桌,兩只手托著臉頰,撐在桌子上,專心看著面前人吃早飯。

    江之嶼吃了兩口,也給他喂了口。

    凌然張開嘴巴,喝了一小口粥。

    江之嶼問:“剛才在看什么?”

    “就是群里發的消息,沒什么的,”凌然想了想,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在家里陪我的,還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去忙正事就好,我自己在家也可以!

    江之嶼沒吃多少,擦了下嘴巴,走過來把他從椅子上抱起來,來到客廳坐下。

    “想趕我出去?”

    凌然把兩條手臂搭在他肩上,軟乎乎的靠在他懷里:“沒有呀!

    他就是覺得江先生一直在家里陪著自己好像特別耽誤事,其實他在家里也沒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有人專門陪著。

    江之嶼摟著他,手指在他背后輕緩摩挲,想到剛才在他手機上看到的消息。

    “BTC總部在倫敦的廣播大廈,在全球范圍內提供新聞服務,BTC News是旗下的電視廣播分部,新聞內容涵蓋國際政治、經濟、科技、文化、軍事等多個領域,以深度報道見長,注重挖掘新聞背后的真實面目!

    江之嶼垂下眼眸:“想去的話,我可以讓人安排!

    凌然像是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能知道自己心里現在在想什么。

    剛才秦誠月一提起來,凌然其實就動了想去的心思,又看見了那條消息推送后,心里便更加充滿向往。

    “可是,我可以出門了嗎?”

    這話說得實在委屈,江之嶼心口猛地被利刃戳了下,心臟驟然瑟縮。

    他抱著小Omega,輕聲細語對他解釋道:“寶寶,不讓你出門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只是最近外面有點不太平!

    凌然眨了眨眼睛:“我知道的!

    “你只需要告訴我最真實的心里話,其他的我會考慮,”江之嶼看著他問,“想去么?”

    凌然認真的想了想,隨后很輕的點點頭。

    他是很想去,可他也不想離開江先生。

    三個月的時間有點太久了。

    “好,我來安排。”

    凌然問道:“真的可以去嗎?”

    江之嶼親親他:“可以。”

    現在把他送出國訪學也好,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整理一下國內的這些爛事。

    江之嶼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把歐洲那邊全都提前安排好了,凌然和秦誠月一起,不占用江舟的那兩個名額,另外讓趙欽跟著兩人去,商燁也派了人跟著。

    倫敦有商燁的關系在,畢竟回國之前他在那邊呆了小十年,各種關系錯綜盤雜,兩個小Omega去了就會有人接應。

    凌然以為還要過段時間才會過去,沒想到江之嶼答應他的事情辦得異常利落,第三天就帶他去了機場。

    一路上陣仗很大,勞斯萊斯后面不知道跟了幾輛保鏢車跟著,黑壓壓一片,最后齊齊停在私人停機場外。

    秦誠月已經提前到了,正在機場等著。

    看見凌然來了之后,他興沖沖地就要跑過去搶先開車門。

    后衣領又被人一把拽住,秦誠月邁不動腿,回頭瞪著站在身側的人:“你干什么!”

    商燁沒松手,只是冷著臉看他,語氣也不太好:“我怎么跟你說的?”

    秦誠月忽然覺得有點害怕了,縮了縮脖子,聲音也小了下來:“聽話聽話,我這不是很聽話嗎,兇什么兇!

    他能解了禁足和凌然一起出國訪學,本來就開心的不得了,況且去的還是BTC,誰還能控制住情緒?

    等到了歐洲他就可以徹底恢復自由了,現在是因為還要靠著商燁的關系,所以就暫且在他面前低個頭。

    誰知道商燁像是能看得出他心中所想,原本提著他領口的手指下滑,竟然輕輕捏住了他的后頸。

    秦誠月仿佛被蟄了下,驚叫一聲又拔腿要跑,那只手緩緩用了點力氣,他就突然覺得兩腿發軟,動也動不了了,只能任由人像拎小雞仔一樣,把自己拎到了眼前站著。

    “我再說一次,去了也不準搞失聯,不然我就去把你抓回來,聽見了嗎?”

    秦誠月被捏得快哭了,偏偏他又沒什么反抗能力,心里再多不滿頑劣,此刻也只能老老實實點頭,帶著哭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帶著任務去的,不是去玩的,我能好好照顧小然,肯定保證完成任務,行了吧!

    商燁像是滿意了,松開手,又在他后頸的阻隔貼上不輕不重的點了下,似是警告。

    秦誠月這次是真的擠出點眼淚,他咬緊牙關,憤恨地想,出國就把手機關機,想找到他,做夢去吧。

    勞斯萊斯已經開到了正廳外,停穩后,江之嶼伸手開門。

    身后忽然有只手過來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回頭看,便看見坐在身旁的小Omega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濕紅了雙眼,極其委屈不舍地望著自己。

    還沒走,凌然就已經覺得有點受不了了,一想到會有那么長時間見不到面前的enigma,也沒辦法感受到溫熱的懷抱,灼燙的吻,聽不見他在耳邊用低沉柔情的聲音跟自己說話,晚上也不會有人把他抱進懷里摟著,用手臂給他墊著當枕頭……

    江之嶼心臟仿佛被那只小手拉著狠狠扯了把,又酸又痛,忍不住回過身,將他抱進了懷里。

    第77章

    眼淚幾乎是瞬間從紅通通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凌然用力吸了吸鼻子,在拼命抑制想哭的沖動。

    但是被嚴絲合縫嵌進個寬闊的胸膛中,又被捧著臉頰細細密密的吻掉淚珠。

    他更加控制不住, 眼淚也掉的更加洶涌。

    “我, 我不想去了……”

    他滿臉濕透的淚痕, 仰著可憐巴巴的小臉,看著面前的enigma, 說出口的話有種即將要被人狠心拋棄的委屈感,可分明先前提出來想去的人是他。

    他只是沒想到分別居然會讓人這么痛苦,他不想跟江先生分開,一天也不想。

    江之嶼心軟得厲害, 快要被他的眼淚泡成一汪揉皺的春水。

    親完他的眼淚, 口中沾染了點苦澀味道。

    離別的眼淚是苦的。

    把尋到那兩瓣柔軟的嘴唇, 慢慢的吻他,安撫他。

    “寶寶, 不哭了好不好, ”江之嶼在他的后頸處摩挲, “你不是經?碆TC的新聞么, 真的不想去了?”

    凌然每天有看新聞的習慣,江之嶼一直知道, 他經常關注那些官方媒體,江之嶼也都知道。凌然最愛分析的是BTC News頻道, 有時候一個人能坐在那里研究他們的新聞稿研究上大半天,上學時候凌然也是拿BTC新聞練得英語口語。

    說不想去肯定是假的。

    凌然趴在enigma懷里不說話, 也不肯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兩只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開, 他內心深處對于enigma的依賴感早已經不知不覺重到了一定程度,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坐私人飛機倒是不用擔心誤機,有時間把人抱著好好哄一會。

    出門前凌然還只是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沒想到會這么快就要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他已經看到了站在正廳內等待的商燁和秦誠月。

    “寶寶已經長大了,”江之嶼在他后背輕輕拍著,“一個人也能完成很多事情,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對不對?”

    凌然悶聲悶氣道:“不對,不對……”

    聽起來像在鬧脾氣的撒嬌。

    江之嶼知道他只是在分別的這一刻覺得難以忍受,等真的到了那邊,他一定能夠投身于新鮮的事物和工作當中。

    認真做自己專業工作時候的小Omega身上會閃著非同尋常的光,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小Omega捧上更高更大的舞臺。

    “只是去學習三個月,你去了之后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到時候可能還會不舍得回來。”

    凌然立即搖頭,看著他道:“我,我不會的,時間一到我會快點回來的。”

    江之嶼親親他,似是鼓勵:“好,你在那里安心學習,我經常飛過去看你,好不好?”

    凌然把他的手拉過來,鉤住他的小拇指,長睫上還被淚水黏濕著,神色認真道:“那我們拉鉤,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騙人是小狗。”

    實在是太天真幼稚的承諾,但是飽含一片柔軟赤誠。

    江之嶼勾了下唇角,牽著他的手輕輕吻了下他的手背,同樣認真鄭重地允諾。

    “一百年都不變!

    又抱了好一會,凌然眼淚總算是止住了,江之嶼把他從車上抱下來,身后跟著幾個人推著行李車。

    等到終于坐上飛機后,凌然看著窗外,覺得眼眶又開始酸的難受。

    他趴在飛機窗口處,能看得見站在廳內的一道高大身影,也同樣在看著他的方向。

    凌然撇了撇嘴巴,眼淚差點又要掉出來。

    反觀坐在他身旁的秦誠月,從一上飛機就開始興奮的不得了,這里摸摸,那里看看,第一次坐私人飛機,他真是又長了見識,再次對江總的財力有了更加清晰直觀的感受。他是受夠了在國內被人從早到晚監視的感覺,現在監視他的除了他哥,甚至還多了另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物,他實在憋屈的受不了。

    現在看見凌然快哭了似的,秦誠月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趕緊抽了紙巾過來給他擦臉。

    “別哭啦,小然,我們很快就回來啦!

    秦誠月看著他一雙濕紅的淚眼,這副可憐委屈到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自己心里都軟的不行,真不知道江總怎么能狠下心來送他出國的。

    他問道:“小然,你是不是有那個什么分離焦慮癥?我覺得你好像變得太多了,你現在對江總有點過于依賴了,不就是離開三個月嗎,又不是三年,也不是三十年,更不是一輩子都不回來了,我還嫌三個月時間太短了,不夠我們玩的啊!

    飛機已經起飛,那個私人停機場很快在視線中變成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小點。

    凌然聽見了秦誠月的話,竟然更加傷心了:“誠月,我就是覺得,很難過……”

    有情感方面的,也有生理需求方面的,被終身標記后的Omega本身就會對伴侶產生難以抵抗的依賴,這是無解的天性。

    飛機已經行駛平穩,秦誠月解開安全帶離開座位,跑到后面不知道在找什么東西,過了會后提著個黑箱子回來了。

    他在凌然面前打開箱子,那是一個小型的冷凍箱,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二十支透明玻璃管,每個玻璃管中各自儲存了0.2ml不知名澄澈液體。

    凌然疑惑的看向秦誠月,秦誠月問道:“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吧!

    凌然搖搖頭,這應該不在他帶來的行李里。

    秦誠月小心翼翼拿起來一支,放在凌然手心里,跟他解釋道:“這是enigma的信息素提取液,我聽說提取信息素是特別危險也是特別痛苦的過程,要用一根很細很長的針管,從腺體這邊扎進去,要扎得很深才能提取到濃度最高最純凈的信息素液,而且這也不是能一次性就完成的,可能要扎很多次才能提取出來那么一點點.”

    凌然聽著他的介紹,眼眸隨之一點點瞪大。

    秦誠月道:“這里一共是20支,我們要去三個月,差不多四五天一支,其實用不著這么頻繁,但是多備用一些總沒壞處!

    凌然攥著掌心里的那支冷冰冰的透明玻璃管,聲音有些顫抖:“這,這是什么時候準備的?”

    江先生什么時候背著他去提取了信息素液,怎么他完全不知情?

    20支,要扎多少針,提取多少次才能完成?

    難怪今天江先生的后頸一直緊緊貼著信息素,臨走之前甚至都沒有給他信息素安撫,是不是他的腺體傷得太重了呢……

    想到這里,凌然看著那擺放整齊得一支支玻璃管,感覺那些很細很長的針孔像是扎在了自己的腺體上,疼得他淚眼模糊。

    秦誠月沒想到自己是想安慰他,結果又把人搞哭了,趕緊把他手里的玻璃管放回去,湊上來手忙腳亂的給他擦眼淚。

    “小然小然,我說錯了,其實提取信息素液一點都不疼,而且江總可是enigma,那么高那么壯,肯定沒感覺哈哈。”

    凌然不說話,秦誠月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難怪江總交代了不讓他告訴凌然這信息素液怎么來的。

    原來是早就知道了凌然會心疼哭。

    *

    海市直飛倫敦大約要12個小時,中間有8個小時的時差,兩人抵達的時候差不多下午四點。

    凌然對倫敦的第一感覺是,這里的天濕漉漉的。

    剛落地就有人在外面接應,趙欽跟對方交涉了幾句,隨后凌然和秦誠月就被帶去了住處安頓。

    馬里波恩公館位于倫敦市中心的威斯敏斯特區,距離BTC總部大廈不過2公里的距離,地處倫敦W1腹地,是倫敦最著名的富人區之一。

    整座公館戒備森嚴,雖然處于繁華喧鬧的市中心,一踏入公館大門,封閉性極佳的空間便將外界嘈雜盡數隔絕。

    來的路上凌然一直在看窗外的街景,他這會兒像是已經從那股濃重的悲傷情緒中抽離出來了。

    公館四周的建筑多是喬治亞時代的紅磚白墻,立面優雅,整齊美觀,充滿了厚重的文化底蘊,街道兩旁的許多聯排別墅和宅邸呈現出一種極度強迫的對稱美和莊重感。有幾棟造型奇特的建筑裝飾細節華麗,融合了哥特風和古典式等多種風格元素,盡顯19世紀中后期的淫靡與奢華之風。

    凌然看得有點入迷,開車的司機便沿路跟他們一一介紹了下附近的地標和建筑,這里距離福爾摩斯紀念館、萬靈教堂和BTC總部大樓都很近。

    到了馬里波恩公館后,私人管家安排人將兩人的行李全都收進了房間。

    凌然的房間依然有個小巧的飄窗,格局布置看起來也跟國內的房間差不多,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專門提前打點好的。

    手機忽然有個視頻電話彈出來,凌然坐在飄窗上接起來。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俊臉,國內天已經完全黑了,現在差不多是凌晨一點。

    “到了?”

    凌然對著手機點點頭,乖乖回答:“嗯,剛剛到的!

    江之嶼將領帶扯得松了些,對屏幕那邊輕聲道:“靠近點,寶寶!

    視頻畫面中的小Omega已經靠的屏幕很近,溫軟的呼吸像是也能隔空穿透過來,輕地像掃在臉頰上的羽毛一般,卻能讓人心癢難耐。

    凌然接收到指示,沒有遲疑,慢慢把小臉湊得更近,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看起來還有點發紅,不知道是不是在飛機上又偷偷哭過。

    江之嶼聲音放得更柔了些,問道:“吃飯了么?”

    凌然點點頭:“在飛機上吃了一點!

    “以后還是要每天三餐都發給我,”江之嶼看著他,“要按時吃飯,不然我會生氣!

    凌然吸吸鼻子,點頭:“我知道的……”

    江先生對他管的最嚴的就是這一點,他因為不好好吃飯的問題沒少挨罰,后來就真的長了記性,三餐都會按時吃,身上的肉也果真養的多了點。

    擔心他不適應那邊的飲食,宋義也跟著一起過來了,專門給兩個Omega做些國內口味的飯菜。

    晚上吃飯的時候凌然拍了張照片,給對話框那邊的人發了過去,誰知道那邊很快就回復過來。

    【江先生】:乖寶寶

    【小葡萄】:貓貓乖巧.jpg

    8個小時時差,凌然還是倒了兩天才倒過來。

    秦誠月跟打了雞血似的,每天都不知道累,他想拉著凌然趁著還有時間趕緊在周圍逛逛玩玩。

    但是凌然只陪他去了一天就累著了似的,渾身犯懶,第二天窩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才休息過來。

    兩人隨后去了BTC廣播大廈進行報到,總部負責人親自對他們進行了面試,隨后把他們分進了電視新聞部,還給兩人安排了一個經驗頗為豐富的前輩帶教他們。

    那位前輩Oliver是BTC News的新聞主播之一,平日里上節目的稿子也大多數由他親自執筆或改稿,他本人的風格以視角獨特、言語犀利為主,對于一些時事熱點通常能表達出跟別人不太相同的看法和觀點,足以引起公眾更深層次的思考。

    在來這里之前凌然就對Oliver較為熟悉,他平日里也沒少研究學習他的輸出表達和講話風格,能由Oliver作為他們兩個的帶教,這是凌然想都沒敢想的事情。

    Oliver是個身材健美,長相也英俊貴氣的白人alpha,五官深邃迷人,私下里看見真人比電視上還要俊美幾分,尤其是那一雙藍寶石似的眼睛,像最澄澈無波的幽藍海水。

    他在非工作狀態很是平易近人,還會跟凌然和秦誠月開開玩笑,講講在BTC總部這么多年來聽說過的八卦,但是一進入到工作狀態,他又是完全投入和百分百嚴格,有時候對于凌然和秦誠月的要求已經到了有點吹毛求疵的地步,畢竟是兩個剛進入行業不久的新人,按理來說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是不容易,可Oliver的要求只會更高,更嚴格,目標是能用這短短三個月把他們兩個培養成能達到BTC News出鏡主播的標準。

    “ling,這篇稿子我看過了,”Oliver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碧藍的眼睛嚴厲看向站在桌前垂著腦袋的小Omega,“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你的問題,你寫稿的時候總是顧慮太多,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玻璃心臟的人,你要做的是直接了當點出他們的錯處,你把稿子拿回去,今天下班之前再改出來一稿來給我看!

    凌然點了點頭:“好的,Oliver。”

    隨后那雙藍眼睛又看向了站在凌然旁邊一直沒出聲的秦誠月:“qin,你的問題更多,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寫的東西根本就像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寫出來的,你要讓我在鏡頭前念這些東西嗎?”

    秦誠月腦袋埋得更低:“對不起Oliver,我回去也會好好修改的!

    “不,你的問題不在于修改,而在于你要重新寫一篇新的,同樣在下班之前交給我。”

    兩人最后垂頭喪氣的從辦公室出來,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

    “怎么這么嚴格啊,我寫的有那么差嗎?”秦誠月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稿子,“我覺得還好啊!

    兩人在公司私下交流的時候就會轉換回中文,反正周圍沒人聽得懂,跟加密對話似的。

    凌然把他的稿子拿過來看了看:“唔,其實問題也沒有那多的,你只要把開頭這里改一改,中間這里改一改……”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筆給秦誠月劃拉了兩下,最后說道:“……要不,結尾這里也改一改吧!

    秦誠月哭喪著臉:“那還有哪里能用的?這不就是重新寫了嘛!

    凌然拍拍他的肩膀:“Oliver要求是高了些,但是他的能力和水平也都比我們要高很多呀,他提出的建議是我們確實存在的問題,在以前那個環境下我們可能永遠都沒辦法發現,進步的過程是很痛苦的,但是我們來這里就是要學習的呀,加油,我們一定可以在下班之前改出來的。”

    秦誠月看著他小臉上滿是認真,在給自己鼓勵打氣,不由得笑起來:“小然,其實你也很適合做幼師,你肯定很會哄小朋友!

    凌然于是摸摸他的頭發:“秦誠月小朋友,那你要快快寫一篇新的稿子出來,老師可以幫你改改哦!

    秦誠月來了勁頭,打開電腦劈里啪啦敲字:“寫寫寫,只要寫不死,就往死里寫,不就是八百字嗎,難不倒我!”

    總算是趕在下班之前交了差,拿去給Oliver看之前,凌然給秦誠月稍稍修改了下,秦誠月沒法給凌然再改什么,他覺得凌然的稿子已經寫的非常完美,就幫他校了校稿。

    Oliver看起來有幾分滿意,又提出了幾點修改意見,讓兩人明天再抽空改。

    此外Oliver還給兩人安排了第二天的出外景任務,來到BTC已經兩周的時間了,總體來說Oliver對兩人的表現還算是滿意,要求高歸要求高,對于他們的成績也不能視而不見。

    其實也是變相給他們一個出鏡機會。

    晚上吃完飯回到房間,凌然有點開心的給國內撥了個視頻過去,他很想第一時間跟江先生分享這個好消息,但是打過去的視頻卻遲遲沒有接通。

    直到視頻被自動掛斷,凌然咬了咬唇,默默收起來手機。

    或許,江先生是正在忙吧,又或許是已經睡了,自己還是不要老打擾他比較好,因為時差的緣故,江先生每次接自己的視頻都是在后半夜,他晚上一共能休息幾個小時呢,總是這樣會不會對身體不太好。

    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們每天都會視頻通話,江之嶼會問凌然一整天都做了哪些事,凌然會一一回答,然后江之嶼又會就他提到的事情進行追問,想將他的所有事情都知道的事無巨細。

    其實也會從趙欽和宋義那邊聽到關于小Omega的所有匯報,但還是想從他口中親耳聽到。

    聽他輕輕軟軟的呼吸聲,聽他總是帶著撒嬌意味的語氣,或許他自己都意識不到,每次他的聲音從聽筒傳過去會有多撩人。

    他們還在視頻時說好了,江之嶼會兩個星期來倫敦看他一次。

    但是現在已經正好兩個星期了,不僅人沒來,還連視頻都沒有接。

    說心里不失落是假的,凌然只給對面發過去一條“晚安”,就沒再打擾。

    可他又實在想念,晚上一個人躺在寬闊柔軟的大床上,不僅身邊空蕩蕩的,從身體到內心都覺得空得厲害。

    像是肋骨被人偷走了幾根,他的胸腔里少了樣最重要的東西。

    幸好還有enigma信息素提取液能稍稍安撫他的情緒,但是凌然再次打開那個小巧的黑色冷藏箱之后,卻忽然有點愣怔住了。

    箱子里原來有20支玻璃管,這才過了兩個星期,竟然就只剩下了一半。

    在這短短的14天里,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用掉了10支提取液,算下來用的頻率高的時候幾乎一天一支,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在他體內進行著驅使,而他自己對于身體這般反常的反應居然絲毫沒發現。

    提取液的濃度不低,按理來說20支他這三個月內應該都用不完才對,怎么這么高濃度的信息素也無法撫平他的難受不安。

    凌然一邊覺得訝異,一邊又感覺到那股難以言喻的空虛正在彌漫上來,他呼吸有點急促,對于enigma信息素的渴望在一瞬間便能達到頂峰。

    已經顧不了更多了,他抓起來一支提取液,指尖有些顫抖,將針頭對準了自己的手背,正準備扎進去,卻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動作猛然間頓住。

    enigma連提取液的針頭都已經提前考慮到了,是用的最細最小的針管,扎在皮膚上不會特別疼,頂多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

    凌然抬起另一只手,將自己頸后的阻隔貼費盡力氣揭了下來。

    不過是平常做起來最順手不過的事情,此刻做起來卻讓他眼角泛淚,眼角都被擠出了幾點淚花,要落不落的墜在眼尾。

    他兩條腿有點使不上力氣,顫顫巍巍的走到床邊坐下后,舉著提取液,萬分艱難的摩挲到了自己的腺體處,針頭直接對準了腺體周圍的皮膚,然后用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輕輕推了進去。

    疼痛的感覺倒不是很強烈,主要是一種酸麻和腫脹感。

    那股龍舌蘭信息素液在強勁迅速的侵占進Omega的體內,帶著摧枯拉朽的可怖力量,能將每一條細嫩的筋脈盡數撫平,甜膩的Omega信息素絲絲縷縷從后頸微微腫脹的腺體中泄出來,被龍舌蘭拉扯著糾纏了會,慢慢隨著敞開的窗戶朝外散去了。

    凌然晚上睡得極其安穩,像是被enigma溫暖的懷抱一直緊緊摟住了似的,可早上醒來的時候,大床上只有他一個人,手機里也沒有任何來電或者回復。

    秦誠月沒有跟凌然被分到同一個組里,兩人分別趕去了自己組的拍攝地。

    凌然來到的是最大的英式皇家公園,趙欽在他身邊跟著,另外還有兩輛保鏢車停在公園不遠處,隨時觀察著這邊的動靜。

    即使國內那群人的手伸不到倫敦來,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今天的拍攝任務是在皇家公園找幾個來游玩的路人,詢問一下他們對于昨天在一條馬路之隔的新威街頭發生的未成年群體持械搶劫案的看法,那幾個未成年在搶劫未遂之后,隨機捅死了一位無辜路人,一共捅下去了59刀,但幾人卻因為均未到法定年齡而被判決了無罪釋放,此事一經報道便引起了社會公眾的強烈譴責和反對。

    這條新聞是Oliver播的,播出稿件中凌然也參與撰寫了一部分,所以他對于這個案件較為熟悉,Oliver叫他來也是為了讓他在采訪視頻的最后,代表BTC官方立場發表幾句總結性的觀點看法。

    凌然可謂身負重任,雖然這條視頻最終應該只會在網絡新聞渠道播出,但是只要能夠播出,對凌然來說就是個特別大的肯定,因此他十分看重這次機會。

    小組組長也是Oliver帶出來的,對凌然也頗為關照。

    在前面采訪其他路人的時候,能讓凌然在旁邊休息就讓他休息。

    但凌然做事認真,工作態度也很積極,他一下都沒坐,一直跟在幾個外景記者身后跑來跑去,

    外景記者們早已經熟悉了這種工作強度,忙起來的時候連中午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他們這條網絡新聞視頻必須要在今天晚上六點之前趕制出來,所以幾人工作節奏極快,走路也基本靠跑。

    才只采訪了五個路人,換了五個景,凌然就有點吃不消,眼前似乎有點一陣陣發暈。

    倫敦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他卻覺得身上一直在冒冷汗,肚子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疼,不像是吃壞了肚子的那種感覺,而是有只手在拉扯他的生殖腔,要拉扯著他一直往下墜。

    趙欽一直跟在他旁邊照看他,見他臉色有點發白,趕緊從包里找出來一包營養液遞給他。

    “凌先生,中午您就沒怎么吃飯,要是江總知道了肯定要責怪的!

    凌然喝了口營養液,覺得稍微緩過來了點,但小腹中的墜痛卻沒有緩解,還更加疼了點。

    “我吃了一點的……”

    “就是吃的太少了,而且今天這么冷,您在外面這樣跑,如果感冒了就麻煩了!

    營養液是從保溫桶里拿出來的,還熱乎著,凌然全都喝光了后,肚子好像也沒有那么痛了。

    “不會感冒的,我穿的很多很厚,”凌然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小臉輕輕埋進去,“趙助理,你不要告訴江先生,好不好?”

    他眼睛清凌凌的,仰頭看著站在身旁的beta,在跟趙欽打著商量。

    他也知道江先生可能會因為他大冷天的在室外這么拼命會生氣,所以干脆不要讓江先生知道好了。

    趙欽提醒道:“就算我不說,江總也能自己看新聞,他一定能猜得出來。”

    凌然只是輕輕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語氣像是有點低落,說道:“他最近應該也沒有時間看吧……他是不是特別特別忙?你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嗎,趙助理?”

    都過去這么久了,還沒有一個消息回過來,也沒電話或者視頻打過來,實在不太對勁。

    趙欽實話實說道:“應該是有很多事要處理,但是具體是哪些事情,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凌然還想再繼續問什么,卻忽然被身旁的一個組員打斷了。

    “ling,這位是你的丈夫嗎?我看他一直在跟著你照顧你,他對你真好啊!

    凌然趕緊擺擺手:“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丈夫,他,他只是我的朋友!

    組員好奇問道:“ling,那你有丈夫了嗎?你結婚了嗎?還是說已經有了男朋友?”

    凌然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我們,還沒有結婚呢。”

    組員問道:“那就是快要結婚了?”

    凌然彎著眼睛笑了笑:“嗯嗯!

    “真好啊,那祝你們幸福!

    “謝謝你!

    “ling!”不遠處的組長喊了凌然一聲,“最后一個路人拍完了,到你的順序了!”

    凌然趕緊把手中的營養液袋子塞到趙欽口袋里,朝著那邊跑過去。

    趙欽看著小Omega的背影,眼神頓時變得有幾分復雜。

    他剛才沒跟凌然說實話,不止是凌然聯系不上國內,他從昨天開始,也跟國內斷聯了。

    凌然跑的有點急了,本來已經不疼了的肚子竟然又開始有點疼起來,但他沒有時間再休息了,趁著天色還有點亮光,他趕緊進行了最后的總結性發言。

    今天一整天聽下來,前面幾個路人的言論差不多都是對法庭的此次判決表示不公和譴責,還有幾個言辭激烈的,揚言倫敦市法庭里的法官都是些蠢笨的豪豬,竟然會跟殺人犯站在同一邊,簡直連人都不算是,認為他們就該被剝奪審判資格,等到他們什么時候也被未成年人攻擊了,看他們到時候還會不會認為那些未成年罪犯無辜。

    也有人認為那些未成年人確實不該受到法律制裁,“他們只是孩子”,“都是因為他們的家長,因為那些大人們沒有做到監管的義務”,“法律也要講人情”,那些人這么表達道。

    凌然已經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他連提詞器都不需要,深深吸了口冷氣,在竭力忍耐著腹部傳來的墜痛感,對著面前的機器,換上副嚴肅莊重的表情。

    “針對發生在新威街的故意殺人案,以上群眾們已經慷慨激昂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我們絕不鼓舞任何一個罪犯逃脫法律制裁逍遙法外,我們也不抹殺社會家庭對于一個孩子成長過程中真實存在的蔑視和漠然……”

    腹中的疼痛感加重了幾分,凌然垂下來的那只手默默捏緊了袖口,臉上的表情卻還看不出任何異樣。

    “……針對未成年罪犯的判決和量刑,是否應該逐步對相關法律進行修訂和完善?即使不通過剝奪政治權利進行約束,是否也該相應給予其他方面的處罰?進入未成年人管教所的法定年齡是否還能再度下降?從社會層面應該做出哪些努力以防類似事件再度發生……”

    “所有問題的答案,都該在每個人心中!

    “BTC報道!

    最后一句話說完,在場的幾個組員都很是驚訝,他們似乎沒想到凌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漂亮柔弱花瓶,居然會如此有新聞敏銳度,并且快速組織出來的語言也能得體有深度,是個很有能力的新人。

    攝像機一關閉,凌然就有點支撐不住了,肚子實在疼得厲害,他忽然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軟竟然直接暈厥了過去。

    *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凌然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房間內的大床上。

    四周的一切太過熟悉,他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國內,床前站了好幾個人,可惜他眼前有點模糊,看不出來誰是誰。

    即使認不清,也不妨礙他能一眼認出enigma的身影。

    可他視線環顧了一圈,沒看見想見的人。

    秦誠月見他醒了,趕緊趴在床邊握住了他的手:“小然,你總算是醒了,嗚嗚……”

    秦誠月少見的掉了幾滴眼淚,然后對一旁道:“醫生,麻煩您趕緊再給他做一下檢查吧,別是有什么事情搞錯了。”

    凌然腦袋里懵懵的,感覺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一條縫,然后有個冰涼的儀器伸了進來,慢慢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臺顯示屏,上面黑咕隆咚一片,還有點白花花的脈絡,根本看不出來是什么東西。

    一直站在他床旁邊的白人醫生推了推眼睛,表情認真的說道:“不可能搞錯,這里是他的生殖腔,雖然看起來比一般Omega的生殖腔要小許多,但這不意味著就沒有生育能力。”

    白人醫生目光看向凌然,緩緩道:“所以,凌先生,您確實是懷孕了。”

    此話一出,凌然腦袋更懵了。

    “我,懷孕了……”

    醫生點頭:“是的,已經一個多月了,您可以再仔細回想一下,您和您的伴侶在一個月之前有沒有過體內成結行為,注意,我指的是成結,尋常的X行為并不算數!

    房間里好幾個人的眼睛在盯著,都在為他的身體緊張焦慮,可凌然本人像是反應遲鈍,久久沒能理解過來醫生話里的意思。

    秦誠月以為他是覺得害羞,把房間里其他人都趕了出去,自己留在床邊陪他。

    “有的有的,醫生,”秦誠月幫他回答道,“一個月前他剛被終身標記了,而且當時他還渾身發燒了呢,應該就是因為體內成結導致的吧。”

    “沒錯,那看來就是那段時間有的,”醫生道,“凌先生,您今天肚子疼也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最近倫敦天冷,好像過段時間就會有今年的第一場降雪,您要多多注意身體,不要凍感冒了,一日三餐都要營養均衡按時吃,還有,懷孕的前三個月胎兒比較脆弱,這段時間也最好不要進行激烈的X行為!

    秦誠月見凌然呆呆傻傻的樣子,便幫他應下來,順便又問:“醫生,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嗎?他最近還能去上班嗎?用不用呆在家里養胎?”

    醫生道:“要是身體沒有什么其他的不適,可以正常上班的,注意不要太勞累了就好,還有一點,孕期的Omega情感需求會比較強烈,他的伴侶在哪里?怎么沒有陪在他身邊?他應該需要大量的伴侶信息素進行安撫,除了安撫孕夫,更要安撫孕夫肚子里的胎兒!

    秦誠月有點擔憂的問道:“如果,如果他的伴侶最近不在,也沒法獲取到他伴侶的更多信息素,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能對他進行安撫?”

    醫生蹙了蹙眉:“怎么會有這樣不負責任的伴侶?Omega懷孕是多么辛苦的事情,伴侶不在身邊照顧就算了,連信息素也不能提供?”

    秦誠月都有點為江之嶼打抱不平了,解釋道:“是,是有點非同尋常的情況,不過他的伴侶已經提前把信息素提取液準備好了,只是好像不太夠,我剛才看了下,現在只剩下9支了!

    醫生表情似乎松動了下:“信息素提取液?”

    “是的,一共20支,每支0.2ml,高濃度的!

    醫生極度驚訝:“他的伴侶,是等級很高的alpha?”

    提取信息素的過程有多痛苦煎熬,沒人比一個醫生更加清楚,能夠忍受提取出來這么大劑量的信息素液,恐怕等級最高的alpha都不一定承受的住。

    秦誠月道:“是enigma。”

    醫生了然的同時,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床上這個嬌嬌弱弱的漂亮小Omega。

    他們是怎么結合到一起的?

    但醫生不方便再多問什么,又交代了幾句,等到信息素提取液用完之后,可以帶著Omega來醫院,醫院里有能夠代替伴侶信息素的藥物,給孕期Omega注射進去,同樣可以起到安撫作用。

    秦誠月這才放心下來,送著醫生出去了。

    房間門關上,只剩下凌然一個人躺在大床上。

    他這會兒好像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倫敦,這里是馬里波恩公館。

    而他的肚子里,有了一個小寶寶。

    他肚子里有個小寶寶。

    凌然有點無法相信,他兩只手在被子底下很輕很輕的覆蓋在了肚皮上。

    細膩肉嫩的肌膚只是薄薄的一層,不管放什么東西進去都能被很輕易的撐出來形狀。

    可是現在里面如果真的有一個小寶寶的話,為什么會摸不出來寶寶的形狀呢。

    會不會是醫生真的搞錯了,他其實沒有懷孕,他的生殖腔不是還沒有發育好嗎,之前去徐醫生那里檢查,也沒有檢查出來懷孕的事啊。

    凌然對于自己能不能懷孕這件事情還有很深的疑慮,結果醫生就直截了當的告訴他,他已經懷了。

    這個寶寶,是他和江先生的寶寶。

    凌然心臟忽然變得柔軟不已,像是被放置在了軟綿綿的云彩上,他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兩條細細的手臂撐著身體,想從床上坐起來。

    秦誠月送完醫生回來,趕緊過來又把他按在床上,極其戒備的看著他:“你要干什么?”

    凌然指了指床邊的水杯:“想喝水……”

    秦誠月把水杯給他遞過來:“我給你拿,喝吧,慢點喝!

    凌然喝完大半杯溫水,忽然問道:“誠月,醫生剛才說得都是真的嗎?”

    秦誠月看了眼他平坦的小腹,重重點頭:“小然,你真的懷孕了,但是你自己懷孕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的,難道寶寶在你肚子里,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凌然無辜的搖搖頭:“沒有呀!

    秦誠月也沒什么經驗,摸著下巴說道:“應該是寶寶還太小了,醫生剛才說差不多三四個月才會顯懷,所以你現在沒感覺也正常,而且你也沒有孕吐反應,這簡直是太好了,我聽說很多人在孕期會吐得特別厲害,一點飯都吃不下去!

    凌然還是覺得一切都有點不真實,他又在被子底下偷偷摸摸自己小小的肚子,在心里默默跟里面的小寶寶說話。

    寶寶,寶寶,你真的在里面嗎。

    為什么會沒有感覺呢。

    很快,凌然就有了感覺。

    秦誠月剛夸獎完他吃飯不孕吐,他在晚飯立馬就開始了孕吐反應,并且小臉都吐得有點發白了,肚子里空空如也,還是一直干嘔個不停。

    宋義還以為是自己晚飯做得不好吃,又去給凌然專門做了點輕淡的,但凌然吃了還是吐,最后飯也沒吃下去多少,難受得躺回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等到凌然睡了之后,秦誠月才把趙欽和宋義叫到自己房間里商量對策。

    “國內能聯系上了嗎?”

    趙欽道:“還是不行,要不我派人回去打探一下消息,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秦誠月難得表現得如此冷靜,勸阻趙欽道:“我覺得事情應該不會這么簡單,很有可能是江總故意單方面切斷了和倫敦的聯系,不然就算是有不可抵抗的外力阻擋,他也肯定不會讓小然擔心,如果小然都找不到他了,肯定是他暫時不想讓小然找到,或者說,不想讓小然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趙欽神色一變:“難道江總遇到麻煩了?”

    秦誠月想了想:“可能不止這么簡單。”

    現在知道凌然懷孕了,國內形勢又不是太明朗,秦誠月也不敢貿然帶凌然回國,他思慮再三,還是主動撥出去了一個號碼。

    那邊的人很快便接通,秦誠月開門見山直接問:“江之嶼呢?”

    商燁停了兩秒,才回復:“他沒聯系你們?”

    秦誠月道:“你肯定知道他的情況,別騙我了,你就說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然這邊有很緊急的事情,我必須得直接跟他說!

    商燁道:“沒騙你,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他的消息在國內也被人全線封鎖,我也在找人!

    秦誠月不相信似的:“你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那還有誰能知道?”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

    “好,那我換個問題,”秦誠月快速轉動腦筋,“你就告訴我你的猜測,相不相信由我自己判斷,你猜測他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商燁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沉默了幾秒,說道:“我最后知道他的消息是在西港灣碼頭,而這幾天警方一直在西港島附近搜捕董暉的下落,直到今天早上,董暉尸體才從海邊被打撈上來,在此之前還沒建好的港口有艘無主的游艇?窟^,那艘游艇的爆炸殘骸也剛剛被搜尋到!

    商燁就說了這么多,秦誠月掛斷電話后仔細琢磨了好一會,總算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那一瞬間,他覺得后背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如果和董暉一起上了那艘游艇的人是江之嶼,而游艇發生了爆炸,董暉要么是被當場炸死,要么是被炸進了海里淹死,那船上的另一個人,江之嶼呢?

    秦誠月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他囑咐了另外兩個人,這件事情不準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不能讓凌然知道。

    但是想瞞住凌然,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要是不告訴凌然江之嶼的任何消息,恐怕他會更加胡思亂想。

    于是秦誠月用力調動大腦細胞,今天告訴凌然江之嶼是去了一個沒有信號的島嶼開會了,明天告訴凌然江之嶼在他睡覺的時候來過電話,可惜他正睡著,就沒有吵醒他,后天又跟凌然說江之嶼最近要去非洲考察,那邊同樣沒有信號,所以要過段時間才能聯系他。

    凌然表面上每次都乖乖點頭,表示相信了,私下里坐在房間內的飄窗上,一遍遍撥打那個無人接聽的電話。

    秦誠月說的話他其實一個字都不相信,他們全都有事情瞞著自己,凌然能看得出來。

    可是江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怎么能連一條消息都不回,連一個電話都不打過來呢。

    他難道不想自己嗎……

    倫敦這幾天降溫降得很快,室內溫暖如春,外面的窗扉上卻已經清凌凌的掛上了點冰花。

    身材單薄的小Omega孤零零坐在飄窗邊,房內沒有開燈。

    他能看得到樓下喧嘩熱鬧的商鋪和來往熙攘的行人,可四周實在太過安靜,聽不到一點點聲響,面前的玻璃仿佛一道結界,將他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他的傷心落寞才是格格不入的,沒有擁抱,沒有安撫。

    明明這樣的狀態在之前的二十年里他應該很熟悉了才對,怎么才得到那點偏愛和溫情不過數月,就能將他磨成這樣脆弱敏感,需要人陪,需要人抱,需要人輕聲細語摟在懷里哄的脾氣。

    凌然除了難過之外,心里還異常記掛著enigma的安危。

    他幾乎是無條件相信enigma不會拋棄自己,可他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一點消息,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險了?還是出事了,受傷了?

    凌然無法控制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害怕,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在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要將眼淚憋回到眼眶里,同時用一只手輕輕護住了小腹。

    他不能夠總是再哭了,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現在肚子里還有一個更小的寶寶。

    他得像江先生說得那樣長大才行,除了照顧好自己,他更加要照顧好肚子里的小寶寶。

    他要相信江先生,江先生說了會來找他的,他們還拉鉤起誓了的,騙人的是小狗。

    就再等等他吧。

    *

    秦誠月對于凌然的轉變很是詫異,凌然是個愛哭包,這個他早就知道,但是這兩天凌然不僅不哭了,還一門心思投入到工作上,吃飯也好好吃,睡覺也好好睡,要不是整天頂著兩個濕紅的眼眶,看起來真的跟沒事人似的。

    秦誠月心里也焦急萬分,他每天都給商燁打電話問情況,有時候一天打兩三個,后來發展到除了睡覺,過幾個小時就打一次問問。

    商燁沒嫌煩,每次都告訴他照顧好自己和凌然,有什么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又在這樣忐忑不安的心境中過了兩個星期,凌然的孕吐反應還是沒好,信息素提取液也已經用光了,等到明天秦誠月就打算帶凌然去醫院找上次那個白人醫生,準備請他再給凌然檢查一下身體,如果貿然注射他上次說得那種安撫藥物的話,會不會對胎兒有什么影響。

    凌然工作非常努力認真,Oliver訓他的次數越來越少,經過上次出鏡的那次網播新聞,Oliver開始把他往電視臺新聞欄目中推薦。

    他沒想到凌然看起來是個嬌嬌小小的Omega,竟然蘊藏著這樣巨大的能量。

    晚上他帶著凌然和秦誠月在總部大廈樓下的餐廳內用餐,說好了這段飯他會請客。

    凌然最近都沒有什么食欲,就點了份牛油果沙拉,用小叉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上面的沙拉醬放得實在太多了,他吃了沒幾口又覺得有點膩,放下叉子緩了好一會,才覺得喉嚨口的反胃感被壓了下去。

    秦誠月一直沒說話,埋頭苦吃著。

    Oliver姿態優雅的切了幾塊牛排,見凌然已經停止了進食,便熱情的將自己盤子里的牛排肉叉了一大塊過來。

    “ling,你吃得太少了,這家牛排做得不錯,你可以嘗嘗我的,我還沒有動過!

    凌然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碧藍眼眸,里面不僅盛滿了友好善意,竟然還多了點不該有的情愫和關懷。

    凌然看出來他的意思,趕緊禮貌推拒道:“我已經吃飽了,Oliver,謝謝你的熱情款待!

    Oliver覺得他只是在跟自己謙讓:“你們國家的人總是謙虛禮貌,這讓我有時候有些分辨不出你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想法!

    凌然看著那塊被強行放進了自己盤中的牛排,上面被刷著層厚重的醬汁,看起來冒著誘人色澤。

    可他聞到這股濃郁的香料味和肉味,卻只覺得膩人,有點想吐。

    凌然拼命捂著嘴巴,眼睛都瞪圓了些,把頭扭向一旁,壓抑著聲音小聲干嘔了下。

    Oliver像是震驚住了:“這牛排變質了嗎?”

    秦誠月十分自然的將凌然盤子里的牛排倒進了自己盤中,對Oliver解釋道:“沒有變質,特別特別香,只是小然不能吃牛排而已!

    Oliver很是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吃牛肉,這是你的忌口嗎?”

    凌然還在捂著嘴巴,巴掌大的小臉上只露出一雙水光瀲滟的桃花眼,因為剛才的干嘔被逼出了幾滴眼淚出來,盈動的掛在眼角,讓人看了就很想伸手過去,幫他把淚珠撫掉。

    他還沒有開口說話,旁邊的秦誠月就一邊嚼著牛排,一邊幫他回答了。

    “不是,他不是忌口。”

    Oliver表情放松下來:“那就好,我以為是我犯了你的禁忌。”

    秦誠月慢悠悠道:“他是懷孕了!

    Oliver手中的鋼叉瞬間掉在了桌子上,十分不敢相信地望向看起來嫩乎乎的小Omega。

    他以為凌然頂多只是有了男朋友,畢竟他長得這么漂亮,又這么討人喜歡,單身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小Omega竟然會已經結婚了,還懷孕了?!

    他的身體看起來這樣纖細,這樣瘦弱,哪里像是已經懷了孩子的樣?

    Oliver震驚的張著嘴巴,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秦誠月把那塊牛排吃完,滿足的擦了擦嘴:“好撐,Oliver,謝謝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時間也不早了,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急速降溫,要下雪呢!

    正說著,凌然朝著窗外看了眼。

    外面的馬路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鋪了薄薄一層白色,天空中也有晶瑩剔透的雪花在不斷飄落下來。

    原來已經下雪了。

    秦誠月把他從位置上拉起來,兩人再次禮貌的對高大英俊的alpha道了謝,然后便牽著手一起從餐廳走出來。

    寒冷的潮氣瞬間撲面而來,即使身上穿著厚厚的外套,還是覺得冷得徹骨。

    倫敦的冬天比海市要早得多,也要冷得多。

    趙欽先去開車了,兩人站在餐廳門口等。

    凌然仰頭看著天上散落下來的雪花,伸出只手,接住了漂亮輕盈的一片,掌心里涼涼的,那片小小的雪花很快在手心里融化,消失,只留下了一小灘水跡。

    他們兩人沒帶傘,有風將幾片雪也吹落在了他們頭發上,肩膀上,白茫茫幾朵,像開在寒夜里的花。

    餐廳的門又被人推開,Oliver從里面走出來,撐了把傘,遮在凌然頭頂,替他擋去了掉在身上的雪花。

    凌然看著頭頂那把忽然出現的黑傘,記憶在這一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這把傘撐住的好像不是雪花,而是傾瀉而下的漂泊暴雨。

    傘下是能將他完全遮擋在內的封閉空間,是他的避風港,是他的安全屋。

    站在他身旁為他撐傘的也不是金發碧眼的alpha,而是跟他同樣有著黑色頭發,黑色眼睛的enigma。

    一陣寒風吹過來,卷起路邊已經堆積起來的雪花,迷住了凌然的眼睛。

    他眼眶發熱,像是有眼淚想要滾落下來。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江先生。

    視線垂落下來,毫無征兆的朝著馬路對面掃視了一眼,凌然不知道是看見了什么,渾身猛地一僵。

    被冰凍的心臟仿佛在緩慢升溫,即將到達沸騰的臨界點,快速躍動的心跳聲在他胸腔內激烈撞擊,他雙眼只是無措的瞪大,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那只是自己眼睛被風雪迷花而出現的幻想。

    如果他再眨一眨眼睛,那道身影是不是就會消失不見。

    可他眨了一下,再眨一下,站在對面街邊昏黃路燈下的身影巋然不動。

    黑發黑眸,幾分被蒼茫白雪覆蓋,俊美尊貴的像倫敦街頭恍然矗立的雕像。

    那道深沉灼熱的視線穿過層層薄雪冷霧,也在看向他。

    不是幻想。

    凌然忽然開始快速朝著對面街邊走過去,腳步由慢變快,最后直接飛奔起來。

    像一片同樣從天空墜落的雪花,直接把自己砸向了那道身影。

    他不用顧慮太多,會有人將他穩妥接住。

    黑色大衣朝他敞開,有個熟悉溫熱的懷抱,終于將他從頭到腳牢牢包裹了進去。

    第78章

    Oliver和秦誠月還站在餐廳門口, 兩人目光一致,朝馬路對面看著。

    秦誠月眼眶也不由自主濕潤了些,背過身去悄悄抹了抹眼淚。

    沒死就好, 沒缺胳膊少腿就好, 別說凌然了, 這段時間他都快被嚇死了。

    要是江之嶼再不出現,他也想不出什么新的理由騙凌然了。

    Oliver不明所以, 他才剛剛消化完凌然懷孕的消息,能讓懷著孩子的Omega拼命上班養家的伴侶,一定不是什么好伴侶。

    但是現在情況有所變化,他以為凌然身邊的那個沒用伴侶, 竟然會千里迢迢追到了倫敦來, 還是在這樣一個雪天。

    從今天上午開始氣象局就已經發布了寒潮和暴雪預警, 機場所有航班都暫時停飛了才對。

    這個男人是怎么過來的?

    江之嶼垂著眸,濃長的睫毛上掛落著幾片清凌的雪花。

    他用沉厚的大衣將面前嬌小柔軟的Omega盡數籠罩在懷里, 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輕微發顫, 同時也有絲絲縷縷的冰雪滲透衣衫, 毫無阻隔的侵入進來。

    剛才凌然忽然出現在餐廳門口的時候, 江之嶼也恍然間愣怔了片刻。

    他以為那道站在傘下的身影不過是個外形相似的Omega,再加上這幾天確實有點疲勞過度, 餐廳內折射出的幽黃燈光看起來那樣溫暖,跟他身上徹骨的寒意是兩個世界。

    但是很快日思夜想的小Omega就明晃晃出現眼前, 在朝著他飛奔,像片墜落的雪花, 沒有絲毫猶疑地跌進他懷中。

    直到現在將人結結實實摟進懷里抱著, 他才能感受到,這一團溫熱綿軟的小身子, 確實是他的小Omega每錯。

    凌然將臉頰深深埋進去,鼻尖也在用力嗅著,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水味,還有隱藏在深層次的信息素,他甚至還覺得有一點點消毒水的味道。

    這個懷抱溫暖又強勢,能將他身上的那點冷意用溫熱的體溫驅趕掉,他對此毫無遮掩的喜愛,貪婪,留戀,依賴,想要更深地進入他懷里,不僅是因為身體的本能渴求。

    是因為他實在想念。

    江之嶼察覺到他還在不停往懷里鉆,摟著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緊,幾乎快要將他雙腳離地抱起來。

    雪在不知不覺間下得更大了些,江之嶼朝對面的餐廳門口看了眼,剛才給凌然撐傘的那個白人alpha還站在原地望向他們,旁邊站著正在向他揮手的秦誠月。

    江之嶼對著兩人微微點頭示意,隨后把凌然半摟半抱著,直接帶上了停在路旁的車上,隨后車子徑直離開。

    趙欽也開車過來了,秦誠月還不忘跟Oliver道別。

    “不好意思啊Oliver,那位是小然老公,他們這段時間異地,剛見面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小然急著走,沒來得及跟您打招呼,您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Oliver捏緊傘柄,微笑道:“當然不介意。”

    秦誠月點頭:“那就好,那我也先回家啦,我們明天公司見哦!

    等到車子開走后,Oliver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他腦海中全都是剛才對面路燈下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他們看起來那樣相愛,像是什么都沒法將他們再分開。

    *

    公館距離總部大廈不過2公里,眨眼間就到了。

    地上已經都是積雪,江之嶼抱著懷里的小Omega下車,始終沒讓他沾到雪地。

    公館內的管家和仆人們都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經在主臥的浴室內放好了熱騰騰的洗澡水。

    江之嶼直接邁步進去,蒸騰的霧氣瞬間撲面而來,將兩人渾身的霜雪都熱化。

    凌然還埋在他胸前不肯出來,兩只手也抱得緊緊的。

    江之嶼牽著他的手掰開,面前的小Omega便忽然抬起臉來看著他,一雙眼睛里水霧濛濛,無措的眨了眨,漂亮的眼瞼紅了一圈。

    這是兩人第一次分開這么長時間,不止是凌然難受,江之嶼看見他這副可憐委屈的模樣,心尖猛地顫了顫,像是快被震碎了。

    他低下頭去,輕輕含住那兩片微微張開的唇瓣,在小Omega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勾著那條冒著香軟濕氣的小舌接吻。

    凌然仰著頭承受,一開始還只是有些纏綿的輕吻,后來伴隨著兇狠的喘息和索取,這個吻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像是快要把他的靈魂都吸取出來,糾纏著吃進腹中,將兩人徹底融為一體。

    凌然有點站不穩,被逼著往后退了兩步,最后身子一輕,直接被掐著腰抱坐在了高高的洗手臺上。

    這樣兩人的高度總算到了同一水平線,方便被人更好的捏住后頸,大張著嘴巴,供人予取予求地侵占。

    兩種味道的信息素也在口腔內進行著高濃度,高密度的激情互換。

    凌然這段時間一直只能靠著提取液舒緩,現在這一個吻就能讓他渾身發軟,頭暈眼花。

    后頸處的阻隔貼甚至都沒被揭下來,他卻有種被這個吻標記了的感覺。

    靜謐的浴室內聽不到說話聲,只有越來越急促的喘息和嘖嘖的黏膩水聲不斷從門縫間泄出。

    凌然覺得自己的舌頭已經快被吃得發麻,他坐也坐不住,上半身變得軟綿綿得,只有被腰后那只手抵著才不至于洗手臺上滑下來,肺里的空氣被擠占得越來越稀少,他小力掙扎了兩下,喉間也發出幾聲嗚嗚嗯嗯的低吟。

    可惜沒被放開,聲音反而被更深的堵回了喉嚨里。

    他實在有點受不住了,臉頰酡紅一片,不知道是被熱氣蒸得,還是被這股濃郁到將他淹沒的酒味熏得,總之他找到了個間隙,終于能夠扭開臉頰,趕緊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幾下。

    誰知道一只強有力的手跟過來捏住了他的下巴,不等他再多吸兩口氣,又糾纏著繼續吻上來,將他剛才吸進去的氣也盡數掠奪殆盡。

    ……

    只是一個吻而已,凌然最后兩手無力撐著大理石臺面,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在不受控制地輕顫。

    江之嶼總算松開了他,抬手,替他將唇邊不慎滴落的銀絲擦去,然后開始著手替他脫衣服。

    凌然自己沒有什么力氣,乖乖靠在背后的鏡子上,低頭看著那兩只骨節分明的手,正在一顆一顆解開他身上的襯衫紐扣。

    像是將一枚光潔柔亮的水煮蛋從蛋殼中剝離出來,底下隱藏的肌膚白皙細嫩,完美無瑕,薄薄的肌膚覆蓋著小巧玲瓏的骨架,腿很長,腰很細。

    江之嶼幫他脫完之后,眸色深沉得看不清底色。

    把小Omega打橫抱起來,走到里側的浴缸前,動作輕柔的將人放了進去。

    凌然周身被溫熱的水流包裹,剛才在雪地里的寒意也消散的一干二凈,尤其是剛才還得到了enigma的信息素撫慰,他極為舒適的靠在了浴缸內壁上,滿足的瞇了瞇眼睛。

    江之嶼在浴缸旁單膝跪地,替他試試水溫:“要不要再熱點?”

    凌然睜開眼睛看著他,眸中水光搖曳,輕輕搖了搖頭。

    江之嶼摸摸他的臉頰,觸感滑膩溫熱,讓人愛不釋手。

    “有沒有覺得哪里難受?”

    剛才不該抱著他在雪地里站那么久,今天這么冷,他穿得卻不算多。

    凌然又搖搖頭,一只小手忽然從水面下伸過來,連帶著雪白纖細的手臂,表面是一層濕淋淋滑膩膩的水色。

    那只手輕輕拽住了enigma的大衣,隨后嗓音軟乎乎的問道:“你為什么不進來……”

    以前江先生經常會跟他一起洗澡的,今天為什么不一起洗了呢,剛才在外面明明江先生身上淋得雪更多些。

    江之嶼捏了捏他的手:“你先洗,我身上冷。”

    話音剛落,小Omega嘴角撇了撇,眼眶更紅了些,看起來像是快哭了似的。

    “你不和我一起嗎,”凌然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自己一個人……”

    這話像憑空生出千萬根針,在江之嶼心口猛地扎了下。

    他哪里還能說得出拒絕的話,于是只能在小Omega紅艷艷的唇瓣上吻了吻,低聲道:“我先去脫衣服,然后過來陪你,好不好?”

    凌然連這點讓步也不肯給,兩只手都伸過來,主動替enigma解里面襯衫的紐扣,手臂上滴落下來的熱水將enigma身上那件名貴大衣弄得一團糟。

    江之嶼像是絲毫不在意,在衣服被人解到一半的時候,才有些遲疑的攥住了他的手。

    但是阻止的舉動晚了半步,凌然已經眼尖的發現了異樣,他在浴缸內跪下來,上半身完全朝著enigma懷里靠近,扯著手中的襯衫往底下被掩蓋著的軀體上看。

    只是看了一眼,眼角就被迅速積聚起來的熱淚擠垮,有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啪嗒啪嗒兩聲,滴到平靜無波的水面上。

    江之嶼知道他看了會哭,身上再多的傷都沒覺得怎么痛,可面前的小Omega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的傷無聲掉眼淚,卻讓他覺得心如刀割。

    “寶寶,不哭!

    江之嶼把外衣脫了,穿著襯衫,直接邁入浴缸內,將小Omega抱在腿上坐著,手上捧了把溫熱水流,慢慢替他洗掉眼淚。

    “哭得我心都碎了,”江之嶼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聲細語地在他耳邊哄,“傷口都不疼了,真的,醫生都說沒事,不然我怎么能飛過來找你?”

    襯衫濕了水,緊緊貼在肌肉噴張的身體線條上,有幾道不是很明顯的疤痕凸起,即使被衣服擋著,也能隱隱約約看出些大致輪廓。

    凌然趴在他肩上,生怕會壓到他的傷處,小心翼翼挪動了兩下,往外避了避,哭得抽抽嗒嗒的,還不忘提醒道:“傷,傷口,不能,沾水……”

    江之嶼摸著他小臉上的淚意,覺得可愛又可憐,忍不住又親親他:“沒事,已經長好了,你摸摸。”

    凌然動作輕得可以忽略不計,用手指尖在enigma腹部那處最明顯得凸起上緩緩撫摸下了,還是覺得心里疼得厲害,又劈里啪啦掉著眼淚哭起來。

    “肯定,肯定很疼的……這都是,怎么弄的……”

    江之嶼怕嚇到他,輕描淡寫的把國內近期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董暉一直沒放棄報復,跟千老聯合做局引誘江之嶼出面,江之嶼正好在大肆撒網尋找董暉的下落,倒是沒想到他會蠢到直接送上門來。

    那天在游艇上的其實不止江之嶼和董暉,只是其他人后來都先下了船,炸彈是董暉提前安置在游艇上的,操控器也被他捏在手上,然后他跟江之嶼談條件,要求江之嶼放棄商會會長的職位,并且還要把他名下的江氏股份全都轉讓給自己,再送自己安全出國,否則兩人就要一同葬在這片海域。

    原本是必勝無疑的籌碼,但是他威脅錯了人,江之嶼當著他的面把那份股份轉讓合同一點點撕碎了,又眼睜睜看著他按下了倒計時按鈕。

    游艇將會在兩分鐘之后爆炸,董暉人已經徹底被折磨得瘋魔,素來平靜的臉上表露出了猙獰底色,他站在甲板上,站在凌亂的海風中,聲嘶力竭的問江之嶼到底想要什么,到底還想要他怎么樣,他都已經身敗名裂了,被抓進去也一定會被判處死刑,難道江之嶼寧肯陪著他一起死,都不愿意答應他的條件嗎。

    江之嶼朝他走近,給了他一個理由。

    董暉像是極其不敢置信,難道江之嶼這樣跟他作對,千方百計把他逼到絕境,就因為那個Omega?

    就因為他一開始要把那個Omega當成會所玩物送人?!

    這算哪門子狗屁理由!

    董暉覺得江之嶼一定是在騙他,背后肯定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內情或交易。

    他在爆炸前忽然掏出把黑洞洞的手槍,瞄準了江之嶼的方向,他就算自己死,也必須要拉著江之嶼一起墊背,他要讓江之嶼死在他前面。

    可槍聲沒來得及響起來,江之嶼隨手從桌上摸起個鋼叉,速度極快的隔空用力甩出去,鋼叉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力道和角度都完美無缺,恰好直直插進了董暉握著槍的那只手背上,瞬間便將他的手背和手心扎了個對穿。

    董暉痛苦哀嚎一聲,手腕一松,手槍應聲掉在了甲板上,董暉掙扎著還要去摸那把槍,江之嶼一直在心里默默計數,時間差不多快到兩分鐘,他頭也不回的躍進了深海中。

    董暉看見江之嶼跳進海里逃生,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倒計時按鈕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他安置在游艇上的炸彈也不過是他用來騙過江之嶼的偽裝,其實根本沒有什么炸彈,他就是料定了江之嶼心思甚微,會跳船求生。

    他趕緊用一只手撐著從甲板上爬起來,跑進船艙內想要立即駕船離開,這是深海區,沒有游艇,江之嶼想要光靠自己游到岸邊,這輩子也不可能了!

    游艇發動機轟鳴作響,才剛剛駛出去幾米開外,“轟”得一聲震天響襲來,巨大火浪將海平面都燒成了一整片赤紅色,周圍掀起無數雪白激蕩浪花,飛濺起數十米高,隨后又爭相擊落到海面上。

    那艘游艇眨眼間便被炸成了黑焦殘骸,上面安置的假炸彈早在不知不覺中被替換成了真的,只是再也不會有人知道。

    江之嶼雖然已經提前跳船,但還是被劇烈沖擊拍出去數米遠,在手下人趕到之前,他已經因為撞擊陷入了深度昏迷。

    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妄為,把江之嶼帶回岸上后,送到了個隱蔽的地方養傷,按照江之嶼之前的吩咐,對外所有消息都暫時封鎖,就連商燁都被蒙在鼓里。

    外面找江之嶼的人不少,也不乏有想借機尋仇的,要是被人知道他身受重傷,還一連昏迷了數日,都不用說外人,恐怕最先亂套的會是江家。

    直到昨天江之嶼才剛醒過來,把剩下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尤其是跟董暉有過聯系的千老,湯北等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冒著壞天氣和暴風雪,趕來了倫敦。

    雖然凌然聽的是簡化版本,但心里還是十分后怕,但凡這些事中江之嶼有半點遺漏的地方,怕是就沒辦法好好的來倫敦看他,也沒辦法履行他們之間的約定。

    凌然忽然直起來身子,伸手繼續去扯開enigma的襯衫,一邊扯一邊說道:“我要看看你的傷……”

    不是自己親眼看見沒事,心里始終沒辦法安心。

    江之嶼怕嚇到他,只給他看了胸口處最細最小的一道,應該是不知道被游艇上什么爆炸碎片劃傷的,大剌剌的一道傷疤,橫亙在飽滿虬結的月匈月幾塊上,雖然形狀不大,但是好像割得很深,即使現在已經愈合了,但外表層還是像沾著一層血痂。

    凌然睫毛逐漸變得濕潤,難怪,會在他身上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原來失去他消息的那兩個星期,他是一直在醫院里昏迷著,滿身是傷。

    凌然緩緩靠近了些,唇瓣上濕濕熱熱的,像含了口溫軟的水,很輕很輕的,在那道傷疤上印下個吻。

    雙唇軟綿綿的貼在上面,并沒有急于移開,保持著趴在他胸口的姿勢,將那處傷口也暖得同樣溫熱了之后,才慢慢抬起頭來。

    小Omega眼眸中水亮亮,帶著不加掩飾的關切和心疼,問道:“我幫你親一親,會覺得好一點嗎……”

    不止是好一點,是好得太過火。

    一股難以遏制的火氣在奔騰著上涌,浴室內溫度高漲,龍舌蘭信息素在水面上迅速化開,將浴缸內滿溢的溫水熬成一池熱酒。

    被熱酒熏漲得渾身發紅發軟的小Omega脫了力,栽倒進enigma懷中。

    水滿則溢。

    ……

    凌然感覺自己今晚好像一直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特別重要。

    在聽見enigma預告性的提醒后,他才恍然間被召喚回了那么一絲絲理智。

    ……

    小Omega兩手委屈的扶著肚子,哽咽道:“這,這里……有小寶寶……”

    江之嶼愣怔住,大掌緩慢地覆上他的手背,心中劇烈涌動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和興奮,難怪他總感覺小Omega今晚有些不同尋常,原來并不是他的錯覺。

    他拼命讓理智冷靜回籠,先將小Omega從浴缸內抱出來,用寬大的絨毯將人裹住,再抱著放到大床上,仔細蓋好被子。

    房間內暖氣開得很足,江之嶼只是隨便披了件睡袍,便拉開房門叫了幾人進來。

    宋義和管家,還有幾個一直照顧凌然的仆人都急匆匆跑了進來,就連秦誠月都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也跟著跑過來。

    江之嶼坐在床邊,一手撫著床上小Omega的臉頰,一邊對站在屋內的眾人道:“誰先說!

    管家:“江先生,我已經派人去請醫生過來了,就是一直為凌先生照看身體的那位家庭醫生,具體的情況那位醫生可以非常詳細的告知您!

    宋義:“江總您放心,凌先生目前懷孕應該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就醫生之前的話來說,他們兩個情況都很好!

    仆人:“凌先生每天的作息也非常規律,十一點之前會睡覺,早上七點鐘起床,是很健康的作息。”

    只有秦誠月抓了抓頭發,問:“大半夜的,什么情況?小然臉怎么那么紅,他身體不舒服,難道是發燒了?”

    江之嶼看他一眼:“不燒!

    秦誠月訝異道:“你不會是才知道小然懷孕了吧,你們剛才,沒干什么吧?”

    剛才兩人一回來就直接進了浴室,其他人根本沒有插話的功夫,確實是太長時間沒見,干柴烈火一觸即燃。

    要不是凌然自己想起來說了,恐怕現在他都已經在凌然體內成結了。

    得看干到哪種程度才叫沒干什么。

    醫生很快趕了過來,又緊急替凌然檢查了下身體。

    江之嶼問道:“醫生,我的伴侶是懷孕兩個月么?”

    剛才那種直沖天靈蓋的亢奮和喜悅已經被他克制壓抑下來,不管醫生說出怎樣的答案,他都能坦然接受。

    即使醫生現在說之前都是誤診,凌然根本沒懷孕。

    可醫生收起儀器,鄭重地點點頭:“是兩個月沒錯,但他是不是前期孕吐反應比較嚴重?我看他身形偏瘦,可能沒有很好的補充營養,這對于孕夫來說不是什么好事。”

    江之嶼呼吸有點輕:“好,我會好好照顧他!

    醫生剛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把江之嶼上下打量了一圈,忍不住提醒道:“先生,因為您是enigma,您與Omega的結合屬于特例,現在您的Omega既然已經懷孕了,那您更應該時時陪在Omega身邊,不僅要給予他信息素的安撫,更加要給他心理上的撫慰和依靠,孕期的Omega只會更加嬌貴脆弱,尤其是在孕早期,有必要的話我建議你們不要再兩地分居了。”

    聞言,江之嶼沉聲:“我會一直陪著他!

    如果知道小Omega懷孕了,當初不管說什么,他都不會把小Omega孤身一人送來倫敦。

    醫生見他如此配合,便又多說了幾句:“還有啊,要記得帶Omega定期去醫院產檢,或者我過來給他做定期檢查也可以,再就是不要讓他情緒起伏過大!

    醫生說著,看了眼小omega艷紅的臉蛋:“在孕早期的這幾個月內,也一定要避免劇烈運動!

    江之嶼問:“多劇烈才算劇烈?”

    醫生道:“如果是enigma的話,前三個月一定不能在生殖腔成結!

    江之嶼又問,只是前三個月不能,那過了三個月是不是就可以。

    醫生說那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如果體位和方式得當的話就行。

    江之嶼詳細問了幾個問題,醫生極有耐心的一一解答,兩人一本正經的語氣,像是在討論著什么學術課題似的。

    秦誠月實在不好意思聽下去,趕著房間里的其他人都先出去了。

    醫生最后交代道:“孕后期的時候可能需要配合方法提前對Omega的生殖腔進行按摩疏通,不過這都是懷孕到了八九月份的時候需要做的事情,現在您只需要先知道會有這么個過程。”

    江之嶼全都應下,才讓人送了醫生出去。

    凌然一開始是有點醉了,腦袋里也暈乎乎的,躺在床上一直感覺天花板和床在轉,所以他閉著眼睛,乖乖任由醫生給他做著檢查。

    到了后面江之嶼和醫生對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差不多清醒過來了,但是聽著那些尺度頗大的話題,尤其話題的主人公是他,他臉蛋慢慢升溫,快要在被子底下燒起來了。

    他特別想起來捂住江先生的嘴巴,請求他不要再問的那么詳細。

    直到聽見房門打開又再次關上,凌然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被子掀開,他被摟進個緊實密切的懷抱中,只是這次小腹的位置被人特意小心避開。

    江之嶼把懷里的小身子往上提了提,看見他緊閉的長睫一直在撲簌簌震顫,裝睡都得那么不像,讓人看了忍不住心軟得一塌糊涂。

    勾著唇角輕輕笑了聲,低頭,貼著他的唇瓣緩緩廝磨,吮著吻了會,才留戀不舍的松開,只是黏糊糊碰著,沾著。

    心中感受萬千,無法盡數讓他感知,最后也只能用最貧瘠的語言表達。

    “辛苦了,寶寶!

    “我愛你。”

    第79章

    那兩片長睫顫得更厲害了些, 像振翅欲飛的蝶。

    江之嶼伸手,在脆弱的蝴蝶翅膀上輕輕拂過,最后指尖停留在他眼角。

    凌然覺得眼睛發癢, 慢慢睜開, 無措間撞入雙漆黑幽深的眼眸中。

    里面承載著無可比擬的溫柔, 像深不見底的海浪,洶涌著將他淹沒。

    他眨了眨眼睛, 再也沒辦法裝作沒聽到剛才那句話,心臟跳動的有點快,深呼吸也解救不了。

    手掌無意識貼緊了小腹,很小聲的問了句:“是因為, 我懷了寶寶嗎……”

    江之嶼在他眼角親親, 摟得他更緊了些:“是對你說的太少!

    凌然有點沒明白:“什么呀……”

    江之嶼摸完他的眼角, 指尖又落在小巧挺翹的鼻尖,最后緩緩滑向蒙著層水光的唇瓣。

    enigma像是世間最有耐心, 也最慈悲妥帖的伴侶, 對不諳世事的小Omega要進行悉心教導。

    “不是因為有寶寶, 也不是因為其他任何原因, ”江之嶼看著他,嗓音又低又緩, “只是因為你特別好,特別值得被愛!

    “所以我喜歡你, 愛你,也可以理解成非你不可, 離不開你, 想和你共度余生!

    一邊說著,一邊拉過小omega的手抵在自己心口處, 讓他感受到底下陣陣有力跳動的心臟。

    凌然像是有點呆住了,眼眶微微發濕,仰著小臉看著enigma不說話,婉轉的眼神卻能訴說千言萬語。

    江之嶼被他看得心尖發軟,低下頭和他鼻尖相抵,用一種不容抗拒的語氣道:“寶寶,說你愛我!

    他連給小Omega的愛也是這樣強勢偏執,專橫霸道,一股腦全都拋出去,小Omega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他也有辦法讓他接受。

    凌然沒有拒絕的權力,他也從沒想過要拒絕,只是乖乖朝著enigma也湊近了些,隨后輕聲說道:“我愛你,我也離不開你的……”

    他第一次這樣吐露心聲,說完之后便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不敢再看江之嶼,眼睛也低低垂下來。

    enigma卻沒打算放過他,抬著他臉頰,深深看進他眼底。

    “剛才有沒有弄到里面,疼不疼?”

    小Omega搖搖頭,很是羞赧地舔了下唇瓣。

    大掌貼上他月土皮,掌心里的溫度比小Omega身上任何一處都要高一些,熱乎乎的,隔著薄薄的肌膚,像是能夠觸摸到里面還沒成型的孩子。

    江之嶼產生一股很奇妙的感覺,他是因為愛著小Omega,才會對他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懷揣了些愛意。

    但是懷里的人這樣瘦,這樣小,幾乎讓人難以相信他身體里更小的生殖腔內能夠再盛得下一個小生命。

    江之嶼順勢丈量他細得可憐的腰身:“這段時間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怎么瘦了!

    凌然怕他生氣,連忙解釋道:“我有好好吃的,但是有時候吃不下去,吃了,也會吐出來……就不太想吃了。”

    江之嶼想到醫生剛才說的孕吐反應,摸著他尖尖細細的下巴,問:“這樣吐了多久?”

    凌然囁喏道:“差不多兩個星期!

    江之嶼對他的身體狀況恐怕比他本人還要清楚些,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寬慰道:“是孩子不乖,鬧得你身體也不舒服,如果懷孕真的太辛苦,我們可以以后再要孩子,或者不要!

    這才只是孕早期,他的生理反應就這么嚴重,要是到了中后期還不知道會被折騰成什么樣子,醫生現在就開始提醒孕后期要做的舒緩事宜,說明到時候Omega要承受的只會更多。

    早知道懷上enigma的孩子會讓Omega這樣辛苦,他就不應該在小Omega體內成結,如果擁有一個屬于他和凌然的孩子要以凌然的身體健康為代價,那他寧愿永遠不要。

    可凌然聽了這話,卻誤以為enigma的意思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剛才還濕潤的眼眶立即便涌出幾顆眼淚來,委屈可憐的模樣讓人看了心都被狠狠揪在一起。

    江之嶼替他擦掉眼淚,邊擦邊在他臉頰上落下輕柔的吻。

    “怎么哭了,寶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嗯?”

    凌然哭著搖搖頭:“你,你不喜歡我肚子里的小寶寶……”

    江之嶼被扣了這么大個帽子,連忙捧著他的臉頰解釋:“不是,我喜歡他,只是懷他會讓你特別辛苦,我舍不得你吃一點苦,寶寶。”

    江之嶼親吻他的淚眼:“別哭了,好不好?你想要這個孩子,我們就留下他,我是他的父親,我當然喜歡他,但是我更愛你,你在我這里永遠是首位!

    小Omega還是哭得傷心,江之嶼拿他沒辦法:“好了寶寶,不哭了,都聽你的,好不好?”

    他這么喜歡這個孩子,那就用盡一切辦法把他們一大一小照顧好。

    江之嶼雖然擔心,可更不愿意凌然傷心,再三跟他發誓自己是愛他肚子里的小寶寶的,凌然總算是相信了,不再哭了,長睫上還掛著一條條濕潤的淚痕,哭累了趴在他懷里睡著了。

    江之嶼抱著他,用手臂墊在他腦袋底下當枕頭,同時將他牢牢摟在懷里,任由他臉上的濕痕都蹭到自己胸前。

    其實剛才小Omega也算是接著勁在他懷里宣泄,這段時間憋悶已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出口,反正會有溫熱的懷抱擁著他,會有人吻掉他臉上的淚水,就算是無理取鬧也會被寵溺的應承下來。

    江之嶼在他背后輕柔摩挲,其實他這段時間已經做得很好了,一邊擔驚受怕,一邊刻苦上班,還要一邊自己照顧自己,畢竟已經是兩個身子的人了,有很多地方要注意。

    小Omega的確長大了很多,也變得越來越優秀耀眼。

    今天在餐廳門口看見他和個金發碧眼的alpha站在一起,那個長得人模狗樣的白人alpha對小Omega產生了怎樣的想法,江之嶼不用靠近,一打眼就能看出來。

    懷孕后的小Omega是更嬌了點,也更招人了。

    *

    凌然很久沒有睡過這么安穩的一覺了,之前靠著信息素提取液的安撫,并不能真的緩解他內心的焦躁不安。

    可昨天夜里他一夜無夢,睡得異常香甜。

    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內只有他一個人。

    鬧鐘還沒響,他躺在床上沒動,直愣愣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旁邊的被子底下明明還有些殘存的溫熱觸感,可是為什么沒有人在里面呢。

    難道昨天晚上也只是他一廂情愿的幻想罷了?難道江先生其實根本沒有出現,他昨夜其實做了場荒唐大夢?

    凌然眼眶逐漸變得酸澀難忍,如果沒有擁有過就算了,昨晚的感受那樣真切,現在才來告訴他只不過是場夢,叫他怎么能接受的了啊……

    江之嶼端著玻璃杯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看見床上的小Omega用被子罩住了腦袋,整個人都縮在被窩里,一動不動。

    他走過去,伸手將被子輕輕扯下來,底下一張被憋得有點發紅的小臉就顯露出來,同時露出來的還有一雙紅通通的眼眶。

    江之嶼心尖一揪,俯身將他從被子底下一把撈了出來,把他抱在腿上坐著,摸他濕漉漉的眼眶。

    “怎么了,不舒服了?”

    凌然看著他,眨了兩下眼睛,確信臉頰上這溫熱的觸感不會是幻想,確定面前的enigma是真實存在的。

    “我,我還以為,你走了……”

    凌然張開雙臂,直接撲進他懷里,兩只手緊緊摟住他后頸,腦袋也埋到他肩頸里,在上面輕輕蹭著,頗為依賴的嗅著。

    江之嶼抱著他哄了哄:“不走,在這里陪你。”

    凌然抬起臉來:“明天也不走嗎?”

    “嗯!

    “后天呢?”

    “也不走,”江之嶼笑道:“一直陪著你!

    凌然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似的:“那,國內的事情怎么辦?工作怎么辦呢?”

    “都可以線上處理,”江之嶼捏捏他的臉,“沒人比我寶貝更重要!

    凌然當然知道他說的寶貝是指自己。

    小寶貝這會兒覺得開心了,終于不用再忍受分別,他的訪學才過了三分之一,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才會結束,而這段時間江先生能夠一直在倫敦陪著他。

    江之嶼把玻璃杯拿過來,湊到他唇邊提醒道:“喝水!

    凌然十分乖巧的張開嘴,就著江之嶼的手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下肚。

    剛才江之嶼出去就是為了給他倒杯溫水備著,正好等到鬧鐘響了他起床可以直接喝。

    誰知道鬧鐘到了現在還沒響,江之嶼看了眼手機,還有五分鐘。

    “要不要再睡會?”

    凌然趴在他身上搖搖頭,同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不睡了,馬上就要起床上班了……”

    他其實還很困,渾身都犯懶,昨晚在浴室雖然沒做到成結那一步,但還是把他累的夠嗆。

    江之嶼見他小臉上滿是疲憊,便道:“要是覺得累就請個假,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或者你想提前結束訪學也可以,你懷著身子本來就要多注意,等到以后孩子生下來,你還想再回來訪學我再讓人安排!

    凌然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了:“我現在不能走的,還有一期很重要的節目沒有錄完,我的稿子還沒改完呢,Oliver說了今天要改出來給他看。”

    江之嶼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信息:“Oliver?”

    凌然點頭:“Oliver是我的帶教老師,也是BTC News很厲害的一位新聞主播,主要播國際新聞的,他真的很厲害的,知道的可多了,對我和誠月雖然有點嚴厲,但是私底下人其實還不錯的……”

    江之嶼越聽臉色越沉靜,聽起來他對于這個Oliver的評價還挺高,光是夸他厲害就夸了兩遍,連他私底下的為人都這么清楚,難道他們不止昨晚一起吃過飯?

    江之嶼把他從床上抱起來,走到衣櫥旁邊給他挑今天要穿的衣服,挑了幾件在他身上比量一下,然后回到床邊把他身上的睡袍解開,開始一件件幫他換上。

    這不是凌然第一次被人像是洋娃娃一樣擺在床上換衣服了,但是第一次他沒什么意識,全程都由人操控,自然也就不知道害羞。

    這次他意識清醒的很,胳膊和兩腿被人捏著擺弄,連小小的內褲都是被人親手脫下來又換好的,他實在羞得厲害,幾次想起身自己穿,又被按著肩膀躺回去。

    “乖點,別亂動!

    “抬高點!

    “胳膊。”

    “腳。”

    一邊穿,江之嶼還能一邊面不改色繼續跟他對話。

    “那個Oliver,結婚了么?”

    凌然咬了咬唇,臉頰被弄得紅通通的,想了想說道:“好像,沒有的……嗯……”

    江之嶼又問:“他經常請你們吃飯?”

    凌然搖頭:“沒有呀,昨天晚上是第一次,下了班之后他請我和誠月吃飯,不過我們之前中午會在公司的餐廳碰到,有時候也會坐在一起。”

    哦,看來是蓄謀已久。

    江之嶼道:“你們很熟?”

    凌然笑了笑:“是呀,他也會跟我們說一些公司里的八卦,都是內部消息哦,他還讓我們絕對不要告訴別人呢!

    江之嶼靠近了些:“能告訴我么?”

    凌然被眼前驟然放大的一張俊臉驚到,不管看多少次,他還是忍不住看呆。

    末了,才點點頭:“可以的。”

    江之嶼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就好,具體那些八卦是什么內容,其實他完全不在意。

    穿好衣服后,又把人抱起來送進浴室洗漱,然后給他把不小心弄濕的頭發吹干,才帶他去餐廳吃早飯。

    凌然平常自己洗臉弄濕了頭發不怎么吹,都是自然風干。

    兩人一起坐在餐廳吃早飯的時候,秦誠月還在賴床沒起,他每天早上都是起床困難戶,寧愿不吃早飯也要多睡幾分鐘,最后出門的時候帶上宋義給他準備的三明治去了公司簡單對付口就算完事。

    相比起來凌然已經屬于太乖太聽話的類型,江之嶼覺得他這段時間又瘦回去了,所以早飯坐在他旁邊監督他吃,還注意給他營養搭配。

    凌然一開始還吃得好好的,但是沒喝進去幾口粥,小臉忽然就變得有點發白,喉間涌上來一股難以遏制的反胃,他扭頭趴在桌邊,猛地干嘔了兩聲。

    江之嶼第一次看見他有孕吐反應,動作極快的將他抱在腿上坐著,一邊扶著他的腰,一邊輕輕在他后背上下撫動,替他緩解嘔吐的難受。

    凌然吐了幾聲才停下來,胃部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緊緊攥住,還在反復揉搓,攪動,一陣陣的引發痙攣,讓他只能無力地趴在enigma懷中,后背有些難耐地弓起。

    他緊緊捂住嘴巴,試圖壓抑住那股翻涌地沖動,可身體卻還是不受控地發抖,有憋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幾欲落淚。

    江之嶼撩起來他的衣角伸進去,同時低頭在他后頸處緩緩親吻,極盡所能地對他進行幫助和安撫,寬大粗糲的掌心將小Omega細嫩的肌膚也暖成一片溫熱,揉了一小會后,凌然就覺得渾身舒服多了,想吐的感覺也被壓抑了下去。

    enigma不在的時候,他只能依靠自己度過這些難熬的時刻。

    但現在enigma替他擦干凈唇角,在他耳邊輕聲道:“寶寶,聽我說,慢慢調整呼吸!

    跟著enigma的指令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凌然睜開濕紅的雙眼,看著面前的人。

    江之嶼讓人先把桌上的早餐都撤了,雖然做得已經都是輕淡口味的了,但是看來小Omega并不喜歡。

    “剛才沒吃多少,肚子餓不餓?”

    江之嶼摸了摸他軟綿綿的月土皮,直接問:“想吃什么?”

    凌然想了想,說道:“想吃,青菜海鮮雞蛋面……”

    就是江先生先前給他做過的那種。

    江之嶼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于是對他說好,然后抱著他從餐廳起身,讓其他人都去忙別的,徑直邁步進了廚房。

    沒用得著別人幫忙,很快,江之嶼就一手端著面,一手抱著人從廚房出來了。

    回到餐桌前坐下,在其他仆人驚訝的目光中,江之嶼開始著手喂小Omega吃飯。

    其他人感到震驚的不止是江先生這樣尊貴的身份居然會自己下廚,而且最普通的面也能做成這樣色香味俱全的樣子來,并且還對那位凌先生照顧到了這種地步,神奇的是凌先生這次竟然沒有孕吐!

    江之嶼喂他的每一口都會提前用勺子把面條夾斷,等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進去大半碗也沒說難受之后,又給他喝了兩口熱乎乎的湯。

    小Omega這回才說吃飽了,江之嶼看了眼他剩下的小半碗,知道這確實是他正常偏大的飯量了,給他擦了擦嘴巴,才在他唇角親了親,夸他做得真棒。

    吃完早飯,凌然和秦誠月還要出門上班。

    倫敦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今早街邊的雪是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空氣還是徹骨的寒冷。

    出門之前江之嶼給凌然穿好最厚的一件外套,米白色的貂毛大衣領口還有一圈毛茸茸的毛領,摸起來手感順滑細膩,極其保暖。

    他牽著凌然的手上了車,說是要送他到公司樓下。

    凌然開心的靠在他懷里,跟他手牽著手,幸福雀躍的不得了。

    秦誠月爬到副駕駛坐好,司機這才開車送他們上班。

    一路上能看到馬路上還有不少環衛工正在清理雪堆,整個倫敦城銀裝素裹,像裝在雪花球里的精致城堡。

    車子很快在BTC大廈樓下停穩,凌然從車上下來,跟秦誠月一起往大廈門口走,一步三回頭。

    江之嶼也下了車,站在車邊看他。

    在那道纖細身影在雪色中走出去沒幾步之后,江之嶼便有點受不了,喊了聲:“凌然!

    凌然腳步立即頓住,回頭望過來,見站在車邊穿著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還站在原地看向他,眼神灼熱。

    他心臟猛地急速跳動了兩拍,對身旁的人道:“誠月,你先上去吧,我馬上就來!

    秦誠月看了看手表,提醒道:“還有十分鐘,注意時間啊!

    說完便先行離開了。

    凌然準備朝著車邊跑過來,還沒邁開腳步,便聽車邊的人又道:“不準跑。”

    江之嶼叮囑道:“慢慢走!

    凌然不敢再跑,只敢一步步慢慢走回來,重新站到他跟前。

    江之嶼伸出手來,將他的領口向上攏了攏,直到毛茸茸的領子將小Omega的大半張臉全都籠罩了進去,隨后他才低頭靠過來,借著毛領的遮擋,將小Omega輕輕往上提了提,含住了他的唇瓣。

    從見面到現在已經不知道親了多少,親來親去還是不夠似的,每次接吻凌然都招架不住,更何況這里還是在公司門口,人來人往,要是被人發現了怎么辦……

    他想開口提醒一下,一張開嘴巴,卻讓那條靈活有力的舌尖有機可趁,直接借機擠進了他的唇縫中,勾著里面乖巧綿軟的香軟小舌開始舔吮啃咬。

    凌然心里緊張害怕,同時又被親得有了點難以遏制的生理反應,喉間泄出幾聲軟綿綿的嗚咽,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終于被人松開。

    江之嶼像是想要借著上班前的這個吻,要讓他一整天都沉浸在里面回味,好讓他沒工夫再去搭理別的什么alpha。

    顯然還沒親夠,但時間有限,也只能先放小Omega上樓。

    在他兩瓣紅得明艷的唇上按了按,才啞聲對他道:“去吧。”

    凌然快速踮著腳,夠不到那片薄唇,只夠在enigma下巴上輕輕親了口,然后紅著臉說道:“我去上班啦。”

    說完就逃也似的飛快跑進了大廈。

    等到小Omega的身影徹底消失后,江之嶼才讓司機先把車停到地庫去,然后也提步邁進BTC大樓。

    前臺知道了他的名字后,直接將他請上了頂層辦公室。

    江之嶼是讓人給凌然安排個經驗豐富有能力的帶教,但是沒想讓帶教來挖他墻角。

    BTC的負責人跟他相熟,聽他說了說情況后,趕緊讓人給電視新聞部那邊下了通知,凌然將由那邊的部長親自帶教,以后就不用Oliver插手了,同時還表示以后也想跟江氏長期合作,所以如果凌然和秦誠月愿意的話,可以給他們擔任新聞主播的機會。

    江之嶼表面答應下來,又隨口不經意的提起來凌然已經懷孕的消息,所以以后出外景的工作也需要交給別人,總之安排給凌然的事情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能累著他,更不能讓他覺得無聊沒有勁頭。

    BTC負責人滿面愁容,干脆讓江之嶼給凌然安排一下工作表算了。

    江之嶼毫不客氣,真的給凌然做好了規劃,讓負責人給下面人發下去,直接照做就好。

    負責人盡管很是無奈,但也只好全都應下來。

    幫凌然打點好工作,江之嶼來到電視新聞部那層,站在一面透明玻璃墻前,看著正在會議室里給幾位領導匯報工作的凌然。

    凌然并沒有注意到一墻之隔,有道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帶著欣賞和憐惜,完全無法移開分毫。

    凌然的匯報很詳盡,工作能力顯然也得到了所有領導們的認可,他彎著眼睛禮貌笑了笑,抱著懷里的材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再抬頭向外看時,那道玻璃墻外面空空如也,分明什么都沒有。

    下午凌然接收到了換組的通知,他竟然被調換去了部長的組里,由部長親自擔任他的帶教,連Oliver都震驚到了,還想跟上面再挽留一下凌然,誰知道上面的意思非常堅決,像是要特別栽培凌然似的,接著就把人調走了。

    換了新組后的凌然工作任務也更重了些,他一整個下午都在為接下來要錄制的新聞欄目尋找選題,因為部長說如果他的選題被采用了的話,下期節目說不定可以讓他跟著進演播廳。

    凌然渾身充滿干勁,誰知道下午下了班之后,他正在樓下等秦誠月,Oliver又主動過來邀請他晚上共進晚餐,凌然禮貌的拒絕掉了。

    Oliver像是有點不甘心,碧藍的眼眸直勾勾看著他:“ling,你應該能感覺得到,我很喜歡你,雖然你已經有了伴侶,但我并不介意,或許你也可以試著接受我,說不定我并不比你的那位伴侶差!

    國外可能比較多的人都能接受開放性的關系,但凌然顯然不是其中一員。

    “抱歉,Oliver,我只把你當作我的同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凌然自己攏了攏領口,遮擋住下半張臉,“并且,我的伴侶一點也不差,他是個特別厲害,特別優秀的人,在我的心里,誰都比不上他!

    話音落下,凌然忽然感覺腰上多了只手,他扭頭看過去,便瞧見了enigma冷峻的側臉。

    江之嶼把他攬進懷里,當著旁邊那個金發alpha的面,直接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下,隨后摸摸他被冷風吹得有點涼的臉頰。

    “寶寶,怎么這么晚!

    第80章

    凌然眸中閃著亮光, 身體也朝著enigma的方向傾斜了下。

    “你怎么來啦!

    江之嶼牽住他的手:“接你下班。”

    其實江之嶼一整天都沒離開過,在他們公司樓下的咖啡廳里坐著辦公,國內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事情不少, 他估摸著凌然快下班了, 就讓人先收了電腦, 出來等凌然。

    誰知道正好看見那個討人厭的alpha又黏上來。

    Oliver不是第一次見江之嶼,這次距離近了些, 更加能感受到這個亞洲面孔的男人身上散布著一種可怖的攻擊性和壓迫感,但是在看向小Omega的時候,那種感覺又會轉換成另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就像是,就像是眼前這個小Omega身上早已被打上了這個男人的烙印, 別人休想再染指分毫。

    Oliver表情已經被擠壓的有些不自然, 他強撐著微笑, 打招呼道:“您好,我是ling的同事, 之前也算是他的帶教和上司, 請問你怎么稱呼?”

    江之嶼不冷不淡的抬眼:“我是他愛人。”

    Oliver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只需要知道他是凌然的伴侶, 愛人。

    Oliver臉上的笑容僵住,頓了頓說道:“既然這樣的話, 那不如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剛才已經約了ling一起用晚餐, 要是您沒有別的事情,我不介意您和我們同去。”

    摟在腰間的手臂緊了緊, 凌然趕緊湊過去小聲解釋道:“我明明沒有答應他的, 是他瞎說的啦!

    江之嶼問道:“真沒答應?”

    凌然點頭:“真的真的,我想快點回家見你, 和你一起吃晚飯!

    其實剛才凌然的話江之嶼全都聽見了,只是他很享受凌然在外人面前不僅不躲著他,反而這樣乖順柔軟的依偎在他懷里,還大大方方對他表示偏愛和依賴。

    這讓江之嶼十分受用。

    可惜兩人對話的時候講的中文,Oliver一個字都聽不懂,只能看著面前兩人當著他的面咬耳朵。

    “抱歉,”江之嶼總算舍得搭理一下對面的人,“我們今晚已經有約了!

    Oliver追問:“那明天晚上?或者你們什么時候有空都可以!

    江之嶼禮貌的笑了笑:“恐怕都不行!

    Oliver心生疑惑:“為什么?”

    江之嶼目光沉冷的看著他:“我不太喜歡有人打攪我們的二人世界。”

    這話中的警告意味很重,Oliver似乎有些訝異,他印象中的亞洲人通常會盡量維持表面的理解跟尊重,即使是內心不喜歡,也不會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江之嶼沒打算再繼續跟他浪費時間,又道:“并且剛才我愛人已經表達的足夠明了,你們只是同事,以后也最好不要做超過同事情誼的事,否則已經可以算是職場性騷擾,我不敢保證你還能好好留在BTC!

    Oliver表情明顯驟變,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其實凌然一開始打著訪學的名意空降BTC總部就已經足夠令人生疑,現在凌然又突然被調到了部長的組里,還能由部長親自帶教,這一切說背后沒有人運作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面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看起來樣貌和談吐都不凡,像來自有權有勢名門望族的貴族,那么他說得讓自己無法留在BTC的話,看樣子不像是威脅,倒像是真的。

    Oliver頓時后背出了一層冷汗,張了張嘴巴,有點說不出話來。

    江之嶼摟著凌然準備轉身離開,還不忘提醒凌然:“回家了,跟你的前上司說聲再見!

    凌然回頭,對Oliver揮了揮手:“再見,Oliver!

    Oliver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再見,ling!

    凌然被人摟著走的很快,隨后被塞進了路邊停靠的一輛林肯車上。

    車上的暖氣已經提前打開了,車廂內暖烘烘的。

    凌然用手背暖了暖自己臉頰,發現車已經在發動了,連忙說道:“誠月還沒下來……”

    江之嶼把他兩只小手拉下來,放在掌心里給他暖著。

    “有人送他回家!

    小Omega的手還是有點涼,光是掌心的溫度已經有點不夠熱了,江之嶼干脆拉開衣服下擺,把他的手放了進去。

    凌然雙眸瞪圓,手掌像是被放在了烤箱里慢慢蒸著,暖意將他兩只手緊緊包裹,他動作很輕的曲了曲指尖,毫無阻隔的觸碰上了一點點堅實硬挺的月幾肉,那塊肌膚赤裸滾燙。

    enigma的體溫天生會被常人高一些,凌然對于這一點深有體會,但是他倒是沒想過在冬天可以將enigma當成一個大型暖手爐。

    哪里都是暖的,熱的,能把人烤化的。

    軟綿綿的小手漸漸有點不老實起來,這里戳戳,那里碰碰,能感覺到底下的肌肉會因為他的觸碰而表現出不一樣的反應,他覺得好玩,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游戲,要是不被人制止,他還能繼續撩火下去。

    江之嶼隔著衣服把他兩只手按。骸安幌肱?”

    凌然趕緊說道:“想的想的!

    他手還沒完全熱乎起來,呆在里面不想出來。

    江之嶼用另只手去摸他臉頰,滑膩膩的臉蛋上也冰涼一片,坐在車里已經快五分鐘了,竟然還沒恢復熱度。

    江之嶼又用手掌心去給他暖著臉蛋,一只大掌能將他大半張臉都包裹進去,五指順著柔嫩的肌膚摩挲兩下,忍不住托著他的臉靠近,低頭湊過去吻住他的唇瓣。

    就連那兩片嫩嘟嘟的嘴唇上也帶著點微微的涼意,江之嶼好人做到底,將他身上每一處都悉心照顧到,直到將他口腔內也印上自己的溫度,才終于將懷里被吻得臉頰熱紅紅的小Omega松開。

    凌然雙眸含水,有點嬌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趴在他身上,兩只手還伸在他衣服里沒拿出來。

    江之嶼摟著他,手指在他后背緩緩上下撫弄,像在撫摸窩在懷里異常乖巧的一只小貓。

    凌然被摸得很舒服,江之嶼已經對他的身體太過熟悉,他背部輕輕顫著,享受著來自愛人的觸碰和撫慰。

    車子沒有開回馬里波恩公館,而是直接來到了倫敦最繁華的購物天堂——約德街。

    一是江之嶼聽宋義和管家說,凌然雖然已經來了倫敦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每天出了上班下班,休息日也呆在家里不怎么愛出去,只被秦誠月強行拉著出去逛了兩次,就不怎么愿意去了。

    二是來倫敦來得倉促,江之嶼也確實沒帶什么行李過來,他沒讓人去買,陪著凌然在街上逛逛,也能順便給兩人都買點回去。

    倫敦才下過一場初雪,給這座古老的城市蒙上了層靜謐神秘的面紗,約德街在雪后更顯奢華與浪漫,道路兩旁的中歐建筑被白雪溫柔的覆蓋著,精致櫥窗在燈光和雪光映照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車子停穩后,江之嶼摟著懷里的人下車。

    凌然看了看人潮熙攘的商業街,雙眸里亮晶晶的,扭頭看向身側人。

    江之嶼敞開大衣,把他整個包了進去。

    凌然渾身一暖,見enigma里面只穿了件黑色襯衫,看起來就不怎么厚的樣子,這樣的姿勢他是暖和了,但江先生應該會覺得冷吧。

    他想從enigma懷里出來,卻被按住了腰。

    凌然抬起眼睛,關切道:“這樣你會冷……”

    江之嶼把他的手在衣服底下繞過自己腰側,教育道:“所以你得抱緊點。”

    凌然身負重任,點點頭,兩手環住enigma勁瘦的腰,將身子更加緊密的貼近他懷里。

    江之嶼幾乎是半抱著他在走,天色已暗,道路兩旁的店鋪中投射出溫柔的暖光,打在兩人身上,只會投射出一道糾纏在一起的黑影。

    路上的行人很多,望向他們的眼神中無不充斥著欣賞艷羨。

    enigma身姿挺拔高大,深邃立體的五官混跡在一堆白人中也奪目出挑,狹冷幽深的眼眸猶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高挺的鼻梁和線條分明的薄唇,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冷峻和高貴,而在他懷里被緊緊擁著的小Omega明艷漂亮,笑起來的眼睛里仿佛藏著一汪澄澈清泉,甜美的面容像是雪地里綻放開的嬌媚花朵。

    沒什么人認識他們,人們只當這是一對萬般登對的恩愛夫夫。

    凌然第一次跟江先生一起逛街,內心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他不是不喜歡出來玩,只是之前心里一直有事壓著,沒有玩的心思。

    現在不一樣了,有江先生陪著他,他對什么都很感興趣,遇見什么店都想進去看看。

    江之嶼也耐心十足,反正現在有大把時間,可以陪著他慢慢逛。

    陪著他逛了幾家店鋪后,江之嶼又帶他進了幾家奢侈品店。

    兩人剛一踏進去,守在店門口的幾個店員就像是聞見了血腥味的鬣狗,頓時都圍了上來,一眼便能看得出兩人衣著價值不菲,開始圍著兩人介紹起來。

    江之嶼買衣服不怎么挑剔,一般的款式他穿上都能比模特圖好看,店員給他推了幾個新款,他讓人都包了起來,一直跟在兩人身后的司機上前把包裝袋接了過去。

    輪到給凌然挑衣服的時候,江之嶼挑剔的點開始變多起來,材質要柔軟親膚,不能把小Omega嬌嫩的肌膚搞得過敏,版型要不松不緊,既不能太透風,又不能不夠寬松,不能勒著小Omega肚子,尺寸必須貼合他纖細的身材,該凸出來的地方要凸,該凹進去的地方要凹。

    挑到后面,作為衣服的使用者凌然都已經看花眼,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乖乖坐著等。

    江之嶼挑出幾件滿意的,給凌然看過之后,他也點了頭,付了錢,便帶他走出奢侈品店。

    路邊的路燈也亮起來,幾家商鋪正在外面的街邊布置圣誕樹。

    凌然興奮道:“快到圣誕節了呀!

    “嗯,”江之嶼道,“你的訪學結束前正好能在這邊過完圣誕!

    “好啊好啊,”凌然拍了拍手,“我以前只看見過別人過圣誕節,我也很想過,只是我從來沒有收到過圣誕老人的禮物!

    也許每個小孩子都會相信世界上有圣誕老人的存在,凌然小時候也相信過,可是每年同班小朋友們都能收到圣誕禮物,只有凌然從來沒有收到過。

    他那時候還不知道圣誕禮物其實是來自每個爸爸媽媽的愛,他沒有這份愛,當然也就沒有這份禮物。

    所以他對于圣誕禮物一直有種憧憬和向往,總在幻想著會不會有一天平安夜的晚上,也會有圣誕老人覺得他這一年表現得很棒,值得獎勵一個小小的禮物給他,即使他每年都會放襪子在床頭,也還是每年都收獲一場空歡喜。

    那是一場不屬于他的美麗夢幻。

    江之嶼摸摸他的腦袋:“凌然小朋友,相信世界上有圣誕老人么?”

    凌然用力點點頭,目光天真柔軟,透著股能把人融化的赤誠:“相信的!

    江之嶼像在哄小孩子似的語氣,低聲哄他道:“之前每年都許愿要什么圣誕禮物?”

    凌然仔細回憶了下:“一年級的時候,想要一個很漂亮的鉛筆盒!

    “五年級的時候,想要一整個屋子的漫畫書。”

    “初中想要一個嶄新的隨身聽!

    “高中……想要爸爸媽媽同意我上補習班,因為我想參加藝考,最后只能靠自己努力學習……”

    江之嶼在認真聽:“后來呢,還想要什么?”

    凌然搖了搖頭:“后來,就沒有再想過了,因為我發現,只要我想要的事情好像都不會實現,所以我就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

    只要沒有希望,也就不會再有失望和落空。

    江之嶼摟得他更緊了些,將下巴輕輕抵在他頭頂,讓他把臉頰全都埋進自己胸口處。

    凌然耳邊的嘈雜仿佛暫時被屏蔽掉,他只能聽得到緊貼著耳際的有力心跳聲,正在一陣陣躍動著傳來。

    “寶寶,”頭頂的嗓音低沉醇厚,圍繞著耳廓震動,“以后你想要的,就都會實現!

    是一句保證,一句承諾。

    江之嶼摸著他的下巴抬起來,望進他眼底:“騙人是小狗!

    凌然覺得眼眶有點發熱,用力抿著嘴巴在憋淚,然后輕輕點點頭。

    江之嶼牽著他的手,兩人繼續沿著街邊走。

    路邊出現個賣冰激凌的櫥窗,上面五顏六色的奶油色塊看起來著實吸引人,尤其周圍又有一大群人在排隊買冰激凌,在雪天吃點不合時宜的冰糕像是什么新風尚。

    凌然看著人群中捧著巨大的奶油冰激凌甜筒走出來的人,眼睛像黏在他們的雪糕上了似的,越看越覺得嘴巴饞,便仰著小臉去看江之嶼。

    江之嶼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摟著他也過去排隊。

    凌然沒想到enigma竟然這么好說話,自己都還沒撒嬌請求,只是一個眼神,他竟然就同意了。

    排到兩人的時候,凌然舔著嘴巴,正趴在透明玻璃柜上挑選要哪個口味的冰激凌,便聽見身側的人開了口:“一杯熱可可,謝謝。”

    凌然飛速抬起頭來看著enigma,卻見他面色如常,接過來店員手里的杯子,攬著他的腰就把他從隊列中拉走了。

    江之嶼把杯子的飲口打開,轉了個方向方便小Omega直接喝,才把熱乎乎的可可塞進了他手中。

    凌然撇了撇嘴巴:“不想喝這個,我想吃冰激……”

    話沒說完,就被人無情拒絕。

    “不行!

    凌然覺得委屈極了,明明剛才還跟他說他想要的都會實現,他現在就是想要一個冰激凌都實現不了。

    “你,騙子……”

    一邊說著,一邊竟然就紅了眼眶。

    江之嶼在對待他身體的問題上從來說一不二,伸手輕柔撫摸他的眼尾,語氣帶了點嚴厲:“現在天冷,你最近胃口不好,更何況現在處于孕早期,飲食方面要格外注意,冷的冰的一概不準吃,太膩太甜的也不能吃,所以喝完這杯之后,以后可可也要控制少喝!

    凌然一聽他這話,趕緊仰頭就喝了一大口熱可可,生怕連手里的這杯再不喝都會被收回去。

    他喝完后舔了舔唇,問道:“那我什么時候才可以吃冰激凌呢!

    江之嶼把他手里的垃圾接過來,隨手扔進垃圾桶,替他擦了下唇角的殘跡,這才道:“過去前三個月,請醫生看過情況了再說!

    “那到時候要是醫生說我可以吃了,我就吃一點點,可以嗎?”

    為了一點點好吃的,他眼睛里的光跟看見了什么稀世珍寶似的,江之嶼寵溺的揉揉他的頭發,應允道:“可以。”

    小Omega很容易就滿足了,湊上來親親enigma的下巴,看著他笑瞇瞇的說道:“江先生,你真好!

    江之嶼問:“不讓吃冰激凌也覺得我好?”

    凌然點頭:“你是為了我和小寶寶著想,我都知道的,你管著我是因為我最近孕吐很嚴重,我會很聽話的!

    他眼神柔軟真誠,江之嶼心口一熱,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寶寶,好可愛!

    凌然有點不明所以,他不過就是說出了真心話,哪里可愛了。

    看他一臉懵懵的樣子,江之嶼又覺得可愛的要命,覆上來親他的嘴唇。

    周圍還有很多人看著,凌然雖然覺得很不好意思,但還是輕輕閉上眼睛,任由enigma將舌尖探進自己口中攫取。

    兩人吻了一會后放開,繼續往前走。

    凌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偷偷從江之嶼口袋中摸出來他的手機,按亮屏幕,看清楚了那張屏保。

    是他很久之前在江舟休息室里化妝的時候拍的一張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眉眼彎彎,在對著鏡子自拍,手里還拿著杯熱可可。

    這張照片是他當時拍的營業照,還發了微博的,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江先生居然會把他設置成了屏保,要不是剛才付款的時候他瞥到了手機屏幕,可能還一直沒有發現。

    凌然沒有問什么,悄悄把手機又放了回去,他看著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心里突然鼓足勇氣下定了某個決心似的。

    他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對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頗為隨性的拍了張走動中的照片,本來想偷偷干的,誰知道忘記關聲音了。

    “咔嚓”一聲響。

    江之嶼回過頭來看他,便見小Omega做賊似的,正要把手機往口袋里藏。

    江之嶼伸手過來拿過他的手機,看了眼上面的照片。

    兩只手一大一小,一只骨節分明,指節修長有力,手背覆著層薄薄的青筋,底下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而被緊緊握在手里的那只小手看起來纖細稚嫩,關節處泛著點粉嫩色澤,連指甲蓋都是圓潤小巧的形狀,漂亮又可愛。

    周圍光線昏暗,兩只手纏繞緊密,雖然只是隨手一拍,卻生出些不可言說的旖旎曖昧。

    江之嶼笑了笑,把手機還給他:“想私藏?”

    凌然有點羞赧的說道:“我,我是想發微博……”

    江之嶼把他拉到了跟前站著,凝視著他的眼睛:“寶寶,能和我公開了么?”

    這事凌然其實已經考慮了一段時間,他們總不可能一輩子都這樣躲著不見人,總有要公之于眾的那一天。

    先前他一直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并且要顧慮的事情太多,總是瞻前顧后,但是現在又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后,尤其是在他險些要失去江先生的時候,他一個人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他總是要活在別人的眼光中,那他這一輩子豈不是都在為了別人而活,那樣他該過得多壓抑,多痛苦,多不值得。

    每個人只有短暫的一生,他應該把目光都放在愛他的人,還有他愛的人身上。

    至于別人怎么看,怎么想他們,他管不著,也不想在乎了。

    他和江先生既然相愛,為什么還要藏著掖著。

    想通了這點后,凌然內心變得無比自洽。

    但是要公開,他還是想循序漸進著來。

    比如先發這么一張牽手照,證明他已經非單身。

    本來凌然是想瞞著江之嶼發布的,等他自己刷到給他個驚喜,誰知道立馬就被抓了包。

    不過江之嶼萬分配合,甚至還幫凌然又找了幾個角度,拍了好幾張牽手照供他選擇,最后凌然挑了一張最有氛圍感的,點擊發布。

    發完之后凌然沒敢看評論,關了手機,被江之嶼牽著走。

    他的視線忽然被街邊一家古著店吸引住,那家店的櫥窗布置得獨具匠心,跟周圍時尚前衛的店鋪風格完全不同,復古道具和昏黃燈光營造出一種幽秘氛圍,櫥窗中央有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靜靜躺在一個黑色天鵝絨盒子里,戒圈四周雕刻著精美繁復的花紋,看起來像是某種神秘古老的咒語。

    他不由自主拉著江之嶼走進那家店鋪。

    店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墻壁上掛著各種復古畫作和照片,架子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古著物品,從精致的瓷器到華麗的服飾,每一件都有其背后獨特的故事和來歷。

    凌然走到那枚戒指的展柜前,像被迷住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

    那些花紋是古埃及文字,跟江之嶼送他的那枚家族徽章戒指有異曲同工之妙,看起來竟然像是一組對戒。

    店家見他一直盯著那戒指,便走過來問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嗎?”

    凌然指了指那枚戒指,問道:“我想知道這個,是從哪里來的?”

    古著店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來處,店家對這枚戒指很是熟悉,開口便介紹道:“這個說來話長,這枚戒指的質地是青金石,來自古埃及,是我此前在一個背包客那里淘來的,再往前戒指的主人是誰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枚戒指在古籍上有記載,它本來該是一組對戒,可惜的是另一枚在很久之前就被亞洲的一個家族所有,后來我也再沒見過。”

    他繼續說道:“而這一枚,您看到上面刻制的文字了嗎,這些文字是當時打造這枚戒指的工匠奉行了法老的命令所鑄,而那位法老準備將這枚戒指送給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當時身患重病,性命垂危,只是這枚戒指還沒能鑄造完,他的妻子就已經遺憾過世了,所以上面這些繁復文字的寓意是——”

    “愿神靈庇佑,烈日不傷吾愛之膚,沙塵不迷吾愛之目,疾病不侵吾愛之體。吾心中之愛火,如戒指上閃耀的青金石光芒,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話音剛落,店家便看見站在櫥窗前的小Omega眼眶似乎有點濕潤。

    凌然沒說話,江之嶼開口問道:“這枚戒指可以售賣么?”

    店家有些為難道:“不好意思兩位先生,這枚戒指我們已經售賣出去了,現在只是買家還沒來提貨,所以我們暫時還在做展出。”

    聽了這話,凌然小臉上有難掩的失望。

    是他們來晚了一步,戒指已經被別人買走。

    可能,是他們沒有緣分吧。

    凌然依舊在看天鵝絨盒子里的那枚戒指,視線停留在上面,久久不舍得移開,最終也只得故作輕松的對江之嶼道:“我看完啦,我們走吧!

    江之嶼怎會看不出他眼神中的落空,又看了眼那戒指面前擺的序列號,隨后跟著凌然走出店鋪。

    凌然沒了繼續再逛下去的心思,江之嶼便帶他回了公館。

    吃完晚飯后,江之嶼抱他去浴室洗澡。

    凌然情緒不怎么高漲,低垂著腦袋,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之嶼一件件地給他脫衣服,脫到最后一件,見他心思還在神游,便忽然托著他的屁谷把他抱了起來,直接跨步走到了花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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