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再孕
賈寶玉雖說舍不得姐姐,但他經歷了家中變故,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不好。
他雖然是嫡出,可因著母親獲罪,在賈政這里地位還不如賈環那個庶子。
自從李紈帶著兒子賈蘭到了金陵,賈政的心思更是全部放在了庶子賈環和嫡長孫賈蘭身上,像是徹底的放棄了賈寶玉這個嫡子。
對此,賈寶玉一開始還挺開心,畢竟他很害怕老爺。
可隨著老爺對他的漠視,哪怕有老太太護著,賈寶玉也漸漸體會到落差。
賈府的下人都長著一雙富貴眼。
雖然賈寶玉有老太太庇護,可越是身份低的人,就越清楚賈家現在的處境不比從前,要是不自己上進,終有一日自討苦吃。
比起被賈政盯著苦讀的賈環和賈蘭,賈寶玉整天嘻嘻哈哈,跟丫鬟們嬉鬧玩樂,一副紈绔公子的做派。
金陵這邊的仆從可跟京城那邊的不一樣,京城的奴仆都被富貴迷了眼,金陵這邊遠離中樞,奴仆們雖然也仗勢欺人,但卻比京城那些仆人要清醒的多。
對比家里幾位哥兒的差距,一個個都把寶壓在了賈環和賈蘭的身上。
至于賈寶玉?
有老太太護著又如何,老太太這么大的年紀了,早晚要入土的,等老太太入了土,就賈寶玉這混日子的模樣,將來肯定是不如賈環和賈蘭的。
賈環是庶子不好說,可賈蘭卻是賈政的嫡長孫,嫡長子唯一的兒子,由他繼承家業,比賈寶玉這個嫡次子更名正言順。
賈寶玉雖然感受到了差距,但這個差距也不明顯,畢竟有老太太罩著,賈寶玉也只是覺得家里其他的丫鬟對他沒那么奉承討好了,可是老太太這里還是跟從前沒差別。
于是賈寶玉就更粘著老太太了。
賈家四春,元春和探春都是賈政的女兒,前頭元春回南,已經嫁人,現在也就探春在金陵賈府。
至于迎春和惜春,惜春回了寧府,迎春是榮府襲爵人賈赦的庶長女,自然跟著老爺太太過。
說回探春,她發現自從王氏獲罪處決,她娘就變了,變得沒有那么粗鄙,人也溫柔貞靜許多。
后來還是她娘跟她說,在王氏這種毒婦手底下生活,她若是不粗鄙些,跟前頭的周姨娘一樣,陪著老爺紅、袖、添、香,哪里能平平安安生下他們姐弟?還好好的養大了?
不就是因為她粗鄙,王氏不放在眼里,覺得不會對她造成威脅嗎?
也是這個時候,探春才明白,府里的一切都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賈政身邊的妾侍,除了趙姨娘,就只有早年的一位周姨娘,還有一些通房,但通房只是通房,并不能算妾侍。
周姨娘是賈政身邊的老人,王氏還沒過門前,就已經是賈政的通房,是個溫柔如水的女子,因自幼侍奉賈政筆墨,也跟著學了不少,是府中少有的通文墨的丫鬟,很得賈政的喜愛。
她在王氏之前有孕,被王氏照顧的很好,府里誰都沒覺得王氏會害她,可后來周姨娘難產,險些一尸兩命,哪怕保住了性命,可孩子卻腹死胎中,還害得她再也不能有孕。
周姨娘認定是王氏害她,可賈政不相信,自此周姨娘就失了寵。
如果趙姨娘也學周姨娘,那周姨娘就是前車之鑒。
如今賈政已經沒了官身,按理是不能有妾侍的,只不過在金陵這邊,也沒多少人深究。
賈家在金陵畢竟深根蒂固,姻親舊故遍布金陵,即便現在賈政落難,但榮府還在,只要榮府還在一天,就能惠及在金陵的賈政,哪怕都知道他和賈赦兄弟不和,可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他們到底是親兄弟。
——
魏嘉宜雖然不喜歡參加宴會,但也不是那種狂妄自大的人。
等晚間林湛從衙門回來,她便捧著帖子去找他。
在魏嘉宜心里,林湛是萬能的,不管什么事,求助他準沒錯。
她手里的帖子被林湛分成三份,一份是可以走動的,一分是她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
而剩下的那批,是可以完全不去的。
賈家、薛家、王家、史家還有甄家,全都在這份里頭。
只看這幾個姓氏,魏嘉宜都不用多問為什么。
這些全都是太上皇的人。
看了這個分類,魏嘉宜心里大概有數了。
之后月余,魏嘉宜就將這些可以走動的請帖輪轉了一遍,又挑了一些她想去的,忙完就到了年邊上。
在京城住了幾年,每年都熱鬧的很,突然之間只剩下他們幾個,魏嘉宜還有些不太習慣。
好在孩子們都三四歲了,正是話多的時候,魏嘉宜在家里也不覺得寂寞。
過完年,魏嘉宜將黛玉的生辰禮寄出去,算著日子大概能在黛玉生日之前到京。
今年是不能陪小黛玉過生日了。
過了三月,魏嘉宜孩子的生日也快到了。
對自己孩子,魏嘉宜從來不充大長輩,以父母的身份壓人。
私底下她就直接問孩子想要什么,盡量滿足他們的心愿,畢竟孩子小的時候,膽子大,也更愿意傾訴,等孩子長大了,就越來越不愿意跟父母傾訴自己的心里話。
這一點,魏嘉宜自己就深有感觸。
孩子們的生日過完,魏嘉宜處理完每日的雜務,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額角,“最近總是犯困,奇了怪了。”
春蘭聞言,欲言又止。
魏嘉宜抬眼就注意到大丫鬟的眼神,挑眉,“有話就說。”
“太太,你的月信遲了快一個月了。”
自從有了人伺候,魏嘉宜自己都習慣了不記自己的月信日期,一聽春蘭的提醒,魏嘉宜回憶了半響,確定春蘭沒有記錯。
她低頭看了看肚子。
剛生下雙胎的時候,她和林湛就商量過,兩三年內部再生孩子,于是他們避孕了兩三年,去年開始才沒避孕,可一年都沒有動靜,她也就沒在意了。
哪知道不在意了,這孩子倒是來了。
魏嘉宜皺著眉想了想,也不敢確定是不是懷孕。
林湛每日都忙,魏嘉宜自然不會打擾他辦公。
因此,等晚間林湛下衙回府,她就把自己月信推遲,懷疑有孕的想法告訴了林湛。
第72章 三年
林湛聞言一呆,緩了緩,道,“伸手,我給你診脈看看。”
對于林湛的醫術,魏嘉宜自然是信任的,她想也不想,直接伸手。
過了一會兒,林湛舒出一口氣,“快兩個月了。”
他有些后怕,畢竟他和魏嘉宜在房事上,一向和諧,這孩子來得突然,他和魏嘉宜都沒有察覺。
這要是……想想都覺得心驚。
好在這次南下,徐嬤嬤也跟來了,畢竟魏嘉宜的孩子還小,需要嬤嬤照看。
雖說有徐嬤嬤幫襯,但還是要注意。
林湛叮囑魏嘉宜多休息,然后又去書房寫了封信,送去京城告知兄長。
不久后,林如海收到林湛的家書,喜不自勝,去正院跟賈敏報喜。
得知魏嘉宜又有了,賈敏高興之余也有些擔心。
算來,魏嘉宜今年也有三十歲整,這可不算年輕了。
賈敏想了想,第二天去了魏府拜見魏嘉宜的母親魏老夫人。
得知女兒時隔三四年再次有孕,魏老夫人面上也不見喜色。
當下這個世道,三十歲的女人都快要做祖母了,懷孕生子危險性也比年輕的時候更高。
魏老夫人覺得女兒已經生了龍鳳胎,已經不需要向外頭的人證明什么,可她也不可能叫魏嘉宜打掉這個孩子。
她憂愁的嘆了口氣,沒轍兒,次日便進了宮,求助太后堂姐。
太后如今年歲愈發大了,人也更念舊,何況是昔日最疼愛的小妹求到跟前?
所幸她現在身份高,只是多賜一個嬤嬤而已,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于是,太后叫人去請皇后,讓皇后尋摸個合適的嬤嬤,給魏嘉宜送去。
得知表妹有孕,皇后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么。
太后隨時她的親姨媽,可同樣是她的婆母,皇家更不比宮外,處處都要注意分寸。
“太后寬心,兒臣這就去挑一個好的。”皇后笑著應承道。
不過是個嬤嬤罷了,算不得大事,皇后樂得討老太太開心。
于是,魏老夫人跟著皇后去了鳳儀宮,當天就帶了個嬤嬤出宮。
在魏府呆了一晚,第二天就安排了船只送嬤嬤去金陵。
于是五月下旬,嬤嬤到金陵林府的時候,魏嘉宜還有點懵逼。
倒是徐嬤嬤認得來人,也是從前的老熟人。
“太太,這是鐘嬤嬤,從前是伺候太妃的。”徐嬤嬤笑著跟魏嘉宜介紹道。
宮里的太妃可不少,魏嘉宜倒不至于那么沒眼色,當著人的面問,只笑著讓徐嬤嬤安置老友,自己回屋歇著。
等徐嬤嬤將鐘嬤嬤安置妥當回來伺候,魏嘉宜便私底下跟她打聽這個鐘嬤嬤。
“鐘嬤嬤從前是伺候德太妃的,德太妃是太上皇潛邸的舊人,在潛邸就生了太上皇第四子,太上皇登基后,封了德妃,致死都只是德妃。”徐嬤嬤解釋道。
魏嘉宜對太上皇的后宮當然沒有徐嬤嬤了解,聞言有些好奇,“這位德太妃初封就是德妃,怎么到死還是個德妃?”
“太上皇啊,不是專寵之人,登基后不久便是大選,有了新人入宮,哪里還記得舊人?德妃本就不是妖妖嬈嬈的那類妃嬪,不會爭寵,又育有皇子,倒也不擔心被苛待,新人們漸漸后來居上,德妃在宮里也就沒人記得了。”徐嬤嬤嘆道。
宮里的女人,大半都是可憐人。
魏嘉宜聞言打了個寒顫,幸好原身沒有參選入宮,不然也太可怕了。
皇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看看,哪怕她那位皇帝表哥對皇后表姐再如何恩愛,還不是有幾個妃妾?
魏嘉宜就不相信,皇后表姐心里一點都不膈應。
賢德的皇后,哪里是那么好當的。
如果要魏嘉宜給林湛納妾,她寧愿魚死網破,大家好聚好散。
既然是從前伺候德太妃的,那想來不是什么壞人,能讓徐嬤嬤這樣厚待,人品也能保證,魏嘉宜便也放心用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經過了皇后的手,又經過她母親的手,還得了徐嬤嬤承認,如果還有問題,那只能說是魏嘉宜命中該有此劫。
好在,皇后表姐還有親娘都是靠譜的,這位鐘嬤嬤是個做事勤懇的人,交給她的事,都辦得利索穩妥,有了她在,魏嘉宜辦事要松快好多。
這日子過得舒坦,時間過得也就快。
展眼進了冬,冬月二十一下午,魏嘉宜突然發動了,到了晚上二更天,才生下一子。
而這個時候,林湛早已經得到消息回府。
南邊冬日寒冷,孩子便沒抱出來,只有穩婆出來報喜。
林湛一聽母子平安,就松了口氣,決心以后不再生了。
不管魏嘉宜有沒有金手指,女人分娩的危險性都不是金手指可以控制的。
等人收拾產房的時候,林湛去屋里洗了個澡,換上干凈的衣服,才進產房。
給魏嘉宜把了個脈,確認她情況不錯,才真正放心。
跟上次一樣,林湛還是在屋里打地鋪陪著魏嘉宜,至于長子和長女,今年已經五歲了,還有徐嬤嬤和鐘嬤嬤分別照看,他倒不擔心出事。
這一晚魏嘉宜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時,林湛早就起來了,就在床邊擺了個桌子辦公。
見她醒過來,把手里的事放下,坐在床沿邊上,“怎么樣?還好嗎?”
“有點餓。”魏嘉宜這是第二胎,其實比頭胎要順利很多,畢竟頭胎是雙胞胎,這一胎就一個。
林湛一聽她餓了,便吩咐人端粥來。
早就料到魏嘉宜會餓,他讓廚房溫著粥,以便魏嘉宜醒來就能喝。
喝了一碗粥填肚子,府中饑餓感消退。
“孩子的名字定下了嗎?”
林湛早在六七個月的時候就確診腹中是個男孩兒,名字也一直在想,但總覺得不夠好。
聽魏嘉宜問,林湛便道,“林瑛。”
“這個名字不錯。”魏嘉宜笑著道。
其實玉字旁的字,很多寓意都不錯,林湛遲遲定不下名字,無非選擇困難癥發作了而已。
這個孩子生在冬底,等魏嘉宜出月子,離過年也不剩幾天了,因此就沒有辦滿月酒。
轉眼,林湛夫妻已經在金陵待了三年。
作為學差,只需要主持歲試和科試,秋闈考官是由皇帝親自指派,跟學政無關。
因此秋闈開考之前,林湛一家就已經收拾行囊登船回京了。
到京城時,已經是七月底。
今年二月十二,黛玉就已經及笄,舉行了及笄禮。
可惜魏嘉宜遠在金陵,趕不回去,只能送了禮過來。
不過黛玉的及笄禮辦得卻一點也不小。
隨著黛玉年歲漸長,出落得亭亭玉立,求娶她的世家子弟也多,媒婆都快把定南侯府的門檻給踏破了。
只不過賈敏一直推說還想再留閨女幾年,將這些求娶的媒婆統統拒絕了。
魏嘉宜倒是知道一點內幕。
賈敏一早就寫信來問她,對黛玉擇婿有什么看法。
早在很久以前,賈敏和林如海就從魏嘉宜這里知道,黛玉和衛國公府的小公子宋鈺宣走得近。
在宮中,那位小公子也很照顧黛玉,但凡誰找黛玉的茬,這位總會出現,簡直神出鬼沒的。
不過,不管是定南侯府的嫡女,還是衛國公府的小公子,都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即便有人心里有想法,也不敢宣之于口。
黛玉雖然已經及笄,但作為郡主的陪讀,郡主沒結業,她就還要進宮陪讀。
等明年長平郡主及笄之后結業,黛玉才能結業。
要問魏嘉宜,魏嘉宜自然是看好宋鈺宣。
宋家不但家風好,家里的男人們也都專情,起碼嫡出這一支還沒出過歹竹。
端看宋鈺宣這個架勢,也不像是長成歹竹的模樣。
至于外頭的人,魏嘉宜不了解,不予置評。
大抵也是魏嘉宜的態度擺在這里,賈敏遲遲沒有給黛玉定下婚事。
如今魏嘉宜回京,也方便當面討論這件事。
在賈敏看來,魏嘉宜對他們家有再造之恩,黛玉的婚事詢問魏嘉宜的意見,也是應有之義。
哪怕是黛玉自己,也很看重魏嘉宜的想法。
月末這日,黛玉從宮中回來,得知魏嘉宜回京,就想去東院找嬸嬸。
“站住,你去哪兒?”賈敏叫住黛玉。
黛玉道,“我去找嬸嬸啊。”
“你知道你嬸嬸住哪兒嗎?就去找?”賈敏好笑的道。
黛玉被問懵了,仔細一想,不由得拍了拍腦袋。
定南侯府的東院,在去年她幼弟林珺五歲之后,就給了幼弟林珺。
當然,林如海夫妻提前寫信詢問過林湛夫妻的意見。
然后將西院收拾了出來,將林湛他們的東西都搬去了西院。
林珺毫無疑問將是定南侯府的繼承人,東院自然歸他住。
林湛一家住定南侯府的東院,已經不合適了。
不過,魏嘉宜進京之前就和林湛商量好,把林家西邊的一片宅邸買了下來重建,作為林家二房的住宅,兩府中間只隔了一道墻,直接打通做了一個月亮門通行。
也就是說,這次入京,林湛一家沒住在定南侯府,而是住在隔壁林府。
林湛回京之前就跟魏嘉宜說過,他這次回京會高升,再住在哥哥府上已經不太合適了。
他要有自己的宅邸。
“嬸嬸他們住哪兒啊?”黛玉問道。
叔嬸一家的東西都搬去了西院,黛玉雖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但也不會一直反應不過來,賈敏既然叫住她,那么多半叔叔嬸嬸根本就沒住在定南侯府的西院。
賈敏見她反應過來,滿意的笑了,“你反應不慢,”頓了頓,道,“西邊那一片零散的院子不是被人買下來重建嗎?就是你嬸嬸買的。”
第73章 心事
聞言,黛玉消化了一陣,明白了什么,有些失落的道,“嬸嬸要跟咱們分家了嗎?”
“咱們本就是兩房,你叔父這次回京,必定高升,再住侯府,確實不合適了。”賈敏嘆道。
聽了母親的解釋,黛玉心里雖然明白,可還是掩不住失落。
“我還想著,嬸嬸回來,家里能熱鬧許多呢。”結果叔叔嬸嬸還另外開府別居了。
賈敏好笑的道,“做什么小兒之態?你嬸嬸不還是住的很近嗎?”
“說的也是。”黛玉振作起來,“那嬸嬸他們回自己家去了?”
“隔壁林府早在月中就建好了,他們回來自然直接住進去了。”賈敏道。
黛玉道,“那我現在能過去嗎?”
“西院那邊開了月亮門,兩府可以直接通行,你想去直接去就是了。”賈敏道。
黛玉道,“明兒我又要進宮去了,也就現在有空,我去那邊看看嬸嬸。”
說著,黛玉就告退了。
看著黛玉離開,賈敏嘆了口氣。
“夫人何故嘆氣?”青蘿問道。
青蘿是賈敏的大丫鬟之一。
賈敏道,“玉兒越來越像小宜了。”
青蘿自然知道賈敏口中的小宜就是二房太太,當即笑道,“小姐說是二太太帶大的也不為過,像二太太倒也正常。”
賈敏聞言也笑了,“是這個理兒。”
這邊主仆說笑,黛玉已經穿過月亮門,到了西府。
西府這邊比起定南侯府,就詩情畫意了許多,整個宅邸都偏向江南園林的風格,亭臺樓閣,假山水榭,很是精美。
不似定南侯府,四四方方的,雖然大氣,但沒有南邊的宅院精美。
“嬸嬸,我來看你了。”
這會兒魏嘉宜正在整理賬本,聽到黛玉的聲音,精神一振。
“玉兒?”
黛玉進了屋,行了禮,然后黏在了魏嘉宜身邊,“嬸嬸回來怎么都不寫信告訴玉兒一聲?”
“寫信給你,你常年在宮中,也收不到啊。”魏嘉宜笑道。
黛玉也笑,“不說這個了,嬸嬸以后還離京嗎?”
“大抵是不會了。”
這次離京,不過是皇帝給林湛刷資歷罷了,今后離京的概率很低。
也就是說,魏嘉宜大概會一輩子常住京城了。
“嬸嬸離京三年,金陵那邊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魏嘉宜便挑了一些趣事同黛玉閑聊,至于賈家那些破事兒,只字不提。
實在是賈府太亂了,遠的不提,就賈家那個賈寶玉,她在金陵三年,就聽了三年有關賈寶玉的各種混賬事跡。
大抵是母親沒了,父親又放棄她,祖母溺愛,導致賈寶玉在賈府完全沒人管束,于是早早的就同身邊的丫鬟攪和在了一起,就賈寶玉身邊那個大丫鬟襲人,原先是賈母的二等丫鬟,給了賈寶玉就成了賈寶玉的大丫鬟。
這個襲人不是賈府的家生奴婢,而是外頭買來的,欠的死契,聽說當初賈政一家要去云南,他們家就曾上門想要把襲人贖回去,卻被襲人斷然拒絕,跟著賈寶玉一起去了云南,又隨著到了金陵。
且不提這人是不是真的賢惠人,總歸先同賈寶玉有了收尾的人是她無疑。
而且還是在賈母這里過了明路的,賈寶玉還沒娶妻,屋里就有了個貼心的通房丫鬟。
去年,這個襲人有孕,生下了賈寶玉的庶長子。
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魏嘉宜無比慶幸一早鼓動林湛把賈寶玉弄出京城,沒叫他和黛玉會面。
她只要想到原著中這賈寶玉哄騙了黛玉的感情,就惡心得吃不下飯。
得虧她早就阻止了二人見面的可能。
現如今賈寶玉這么個德行,就更配不上她家玉兒了。
魏嘉宜恨不得黛玉一輩子都不知道賈寶玉這么個人,又怎么會主動提起他?
黛玉根本就不認得賈寶玉,自然也不會問及。
閑聊了一陣,黛玉忽然扭捏起來。
“這是怎得了?”魏嘉宜疑惑的道。
黛玉道,“我娘應該有寫信跟嬸嬸說過吧?”
這話雖然隱晦,魏嘉宜卻聽懂了。
賈敏跟魏嘉宜提過的,有關黛玉的事,那就只有黛玉的婚事。
這事兒從去年賈敏就開始寫信詢問魏嘉宜的看法了,因為從黛玉十三歲起,便有人開始請了媒婆上門提親,也就是賈敏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加上林家二房太太背景深厚,都知道林家二太太鐘愛長房的嫡女林黛玉,自然也沒人敢逼著林家嫁女。
否則林家二太太那人可是半點不給人留情面的,說不準得了消息,立馬就從金陵殺進京,要那些逼迫林家嫁女的人好看。
“這事兒啊。”魏嘉宜笑著摸摸黛玉的頭,“咱們家玉兒還小呢,不急。”
一聽這話,黛玉愣了愣,面上羞紅,“我都及笄了,哪里還小了?”
“喲?這是恨嫁了?來,跟嬸娘說,看上誰家小公子了?”魏嘉宜還能不了解黛玉?
這么多年下來,唯一跟黛玉走得近的同齡公子哥,就只有宋家小郎君。
——宋鈺宣。
雖然魏嘉宜在金陵待了三年,但不代表她就完全不了解京城的事。
有個能力卓絕的丈夫,魏嘉宜對京城的事,不說清清楚楚,可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黛玉若動了情,那多半就是因為宋鈺宣。
“嬸嬸——”
見黛玉惱了,魏嘉宜見好就收,正色道,“玉兒自己有什么想法,跟嬸嬸說說看?”
“我……”黛玉遲疑起來,“我也不確定。”
“不怕,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這里就咱倆,嬸嬸還能害你?”魏嘉宜鼓勵道。
這倒也是,要說黛玉最信任的人,除了爹娘弟弟,也就叔叔嬸嬸了。
“就是……宋家哥哥,前不久,就七夕的時候,他同我表明心意,說想娶我為妻,這輩子只有我一個,不納二色。”黛玉說起來有些結巴,斷斷續續的,但表達的意思很清晰。
魏嘉宜挑眉,“宋家可有派人來提親?”
“我就苦惱這個,衛國公府沒有差人來提親。”黛玉糾結的道。
魏嘉宜沉吟片刻,道,“七夕……現在都七月末了,明兒就是初一,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宋家那小子不是個耍人玩的,多半是有其他的緣故,”頓了頓,“他有沒有再找你?”
宋鈺宣是睿親王的伴讀,睿親王在三年前就已經娶妻,從宮里搬了出來,也就是說他已經結業。
作為睿親王的伴讀,宋鈺宣自然也跟著一起結業,不再在宮中讀書。
如此一來,宋鈺宣和黛玉接觸的時間就變少了。
大抵也是因此,才叫旁人看到了機會,想趁著宋鈺宣這個護花使者不在,追求黛玉,還請媒婆上門提親,就是想趁著人反應不過來,先把黛玉這朵花摘了。
至于會不會得罪宋鈺宣,只要兩情相悅,哪怕是宋鈺宣,也不能打死他們吧?
誰也沒料到,林家居然這么堅定的拒絕了所有人的求娶。
黛玉嘆了口氣,“他私底下找過我,說是有些事處理,讓我等他。”
“可他又沒告訴你是什么事,所以你心里不安,是這樣嗎?”魏嘉宜明白了癥結,問道。
黛玉面上一紅,“我是不是有些矯情了?”
“不是,人之常情,你心中有他才會在意這些,若是不在意,他就要哭了。”魏嘉宜哼笑道。
黛玉抱著魏嘉宜的手臂,嘆氣,“嬸嬸,我該怎么辦啊?”
“沒事,我叫你叔父去打聽打聽,衛國公府到底發生了什么。”魏嘉宜摸了摸黛玉的頭,笑著勸解道,“不要擔心,宋鈺宣那小子自幼就有主意,他既然認定了你,就不會因為任何變故妥協。”
第74章 賜婚
“我不是懷疑他,我只是……擔心他。”黛玉垂下眼,“他就是這樣,什么都自己扛下來,可我也不是弱女子,我也能替他分擔。”
她不是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
魏嘉宜心一顫,這就是她喜歡黛玉的原因啊。
她這么好,就應該得到幸福的。
魏嘉宜眼眶發熱,深吸一口氣,將黛玉攬入懷里,“別擔心,等你叔父的好消息,至于宋家那小子,你有什么話,其實完全可以對他說,讓他明白你的心意,有些話不要憋在心里,你不說,他又怎么會知道呢?”
所謂心有靈犀,不過是對彼此非常的了解,所以,還是要學會溝通啊。
黛玉聞言,若有所思。
“我和你叔父早些年也有誤會,就是互相之間說開之后,才有今天這樣的恩愛,”魏嘉宜溫柔的看著黛玉,“但哪怕是我和你叔父,這么多年,也是互相溝通,彼此有問題就攤開來說,這樣才不會在彼此之間制造出誤會,影響彼此的感情,你還年輕,不懂溝通的重要性,嬸嬸現在就教你一點,一定要學會敞開自己的心扉,你如果認定了他,就要勇敢的說出你自己的心里話。”
“真正愛你的人,不會因為你說了讓他不高興的話,就怨怪你、恨你。”
“有想對他說的話,就去告訴他。”
……
從西府回來之后,黛玉仍然不斷回想魏嘉宜說過的話,終于下定決心,等下次再見到宋鈺宣,有些話一定要攤開說明白。
晚間林湛回府,魏嘉宜就將黛玉的事跟他說了。
“衛國公府那邊怕是出了什么事,你去查查,讓玉兒安心也好。”魏嘉宜道。
林湛挑眉,“如果是說衛國公府的事,我卻是知道一些。”
“你知道?”魏嘉宜詫異,“你也才剛回來幾天吧?這就知道了?”
“這又不是什么隱秘的事,”林湛好笑的道,“咱們家的玉兒確實出眾,可人家衛國公府的小公子也是萬里挑一啊。”
魏嘉宜挑眉,“你的意思是,有別人也看上了宋鈺宣?”
“就宋家小公子這條件,誰看不上?只是配得上他的人,不多而已。”林湛笑道。
魏嘉宜皺起眉,“宋鈺宣明明跟玉兒表明了心意,他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既然拖延這么久,想必看上他的人,身份也很特殊吧?”
“確實特殊,是那小子親娘舅家里的表妹。”林湛道。
魏嘉宜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是近親吧?”
“在古代,只禁止同姓之間的婚娶,也就是說……宋鈺宣和他表妹這關系,在古代是不禁止通婚的。”林湛嘆道。
其實古代人也清楚近親結婚的危害,那么為什么還要堅持近親結婚呢?
其實原因有很多,說起來復雜,簡單列舉,就是家族之間的聯姻,維持血統高貴純正,然后彼此知根知底。
魏嘉宜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了,“那宋家二老爺二太太是怎么想的?真要讓宋鈺宣娶他表妹?”
“這倒也沒有,宋家嫡枝什么門風,你還不清楚?他們是不會逼迫兒女娶自己不愛之人的。”林湛搖頭道。
魏嘉宜聞言松了口氣,“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主要是宋鈺宣那表妹拼死拼活的,現在攪和得柳家不能安生,宋鈺宣的舅舅舅母,可不就只能妥協,上門勸宋鈺宣娶了他表妹。”林湛解釋道。
魏嘉宜被惡心到了,“這叫什么事兒啊?”
“這拼死拼活的,確實很惡心。”林湛贊同魏嘉宜的話,“但親舅舅都上門求人了,宋鈺宣雖然堅持不同意,可也不能太絕情。”
魏嘉宜一口惡氣堵在心口,險些脫口說出‘讓她去死’的話來。
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魏嘉宜揉著額角,“我明兒去衛國公府一趟。”
宋鈺宣作為晚輩,堅持不同意已經很難得了,真叫他將親舅舅給得罪死了,他親娘那里也難做。
這要是真鬧出人命來,黛玉和宋鈺宣的婚事即便能成,宋鈺宣的親娘心里未必一點都不介意。
“你去干什么?得罪人嘛?”林湛還能不了解魏嘉宜?只要事關黛玉,她就冷靜不下來。
魏嘉宜苦惱的道,“這事關玉兒的幸福,本就是那柳家不對!”
“那也不能你出面。”林湛道。
魏嘉宜哽住。
見她生氣了,林湛攬著她,道,“好了,我已經解決了,你不必擔心。”
“你解決了?”魏嘉宜疑惑的看著他,“你怎么解決的?”
“柳家胡攪蠻纏又怎么樣?只要圣上賜婚,就算他家女兒真的死了,也不能逼著宋鈺宣抗旨,連累全家砍頭吧?”林湛冷笑道。
宋鈺宣欽慕黛玉,這又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是京中的權貴,就沒有不知道的。
這些年,宋鈺宣將黛玉看得跟眼珠子似得,誰不知道?
若真是叫柳家逼著宋鈺宣娶了他表妹,他家玉兒縱使是好女萬家求,那臉也是丟盡了。
因此,林湛回京知道這件事之后,立馬就打定主意,快刀斬亂麻。
衛國公府不好出面,那就他來出面。
他送了一份大禮給陛下,再請陛下給他侄女賜婚,這點小事,陛下很樂得給他做臉的。
明白林湛做了什么,魏嘉宜愣了一會兒,想到賜婚的圣旨到衛國公府時,柳家人的臉色,不由得笑出聲,“你真是太棒了。”
魏嘉宜抱著林湛,狠狠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就這?”林湛嘴角一抽,抱著她進屋,“不夠!”
……
次日一早,還沒等黛玉出門,賜婚的旨意就到了定南侯府。
林如海帶著全家在府門前接旨。
等內侍宣讀完賜婚圣旨,林如海都有些暈暈乎乎的,接了圣旨還沒回過神。
好在林湛早有準備,給了一個豐厚的荷包。
“恭喜定南侯。”
道完喜,內侍就回宮去了。
林家這邊喜氣洋洋,衛國公府的氣氛就很詭異了。
賜婚圣旨到了衛國公府之后,巧的是柳家人也在。
說巧吧,其實也不巧。
自從柳家小姐鬧著尋死,宋鈺宣的舅舅舅母就住在了衛國公府,天天糾纏宋鈺宣,求他救柳小姐的命,答應娶她。
宋鈺宣只覺得舅舅舅母很強人所難,更厭惡柳家表妹的癡纏和尋死覓活。
他雖然覺得為難,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妥協。
宋鈺宣清醒的很,柳家表妹性子自私自利,怎么可能真的尋死,只為了嫁給他?
他敢肯定,她只是拿尋死逼迫舅舅舅母來給他施壓。
事實上也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過去了這大半個月,柳家那邊還只是朝著要尋死,一點都沒有真的要找死的意思。
他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再這樣下去,不出三五天,他會直接殺到柳家,讓她徹底死心。
想嫁給他,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就在宋鈺宣的耐心告罄的時候,賜婚的圣旨上門了。
起初他臉色難看至極,還以為是舅舅家里求的賜婚圣旨,他都已經想好要抗旨了。
不管怎么說,皇后也是他親姑姑,就算他抗旨,也不至于掉腦袋。
頂多在牢里住幾天。
可當內侍宣讀完圣旨,知道對象是黛玉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點懵。
下意識的,他看向了舅舅舅母,就見舅舅舅母怨恨的看著他。
宋鈺宣:……
真的跟他沒有關系。
宋鈺宣的爹娘也注意到了柳家夫妻的眼神,宋鴻望皺起眉,看了看兒子。
宋鈺宣對他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宋鴻望挑眉,瞥了眼柳家人,眼里全是厭惡,移開目光,給內侍送了個荷包。
然后,笑著問道,“劉公公,這賜婚是怎么回事?咱們家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劉公公是皇帝跟前的貼身太監,宋鴻望自然認得。
劉公公笑著道,“這個嘛……昨兒林家二老爺入宮面圣,說了什么,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林家二老爺走后,陛下就親自寫了兩道賜婚的圣旨。”
至于這兩道賜婚的圣旨是給誰的,不言而喻。
宋鴻望了然,又塞了個荷包給劉公公,“多謝劉公公解惑。”
他之所以當眾問,就是要告訴柳家人,衛國公府沒有求賜婚的圣旨。
怨恨他兒子,你們也配?
這些日子,別說宋鈺宣的耐心被耗盡,他的耐心也耗盡了。
要不是與柳氏多年的夫妻情分,他早就翻臉了。
送走了劉公公,衛國公府眾人進了府內。
衛國公府一家人感情雖然好,但事關二太太的娘家人,其他人也不好干預,因此都各自離開,堂屋只沒一會兒就只剩下了柳家夫妻還有宋鴻望一家人。
“二內兄,這賜婚的旨意,你也聽到了,是林家求的。不管如何,賜婚圣旨以下,你的請求我們家是無法答應了,二位在咱們家也住了很長時間了,該回去了吧?”
宋鴻望其實很想給這個內兄一點臉面的,但可惜柳家給臉不要臉,黑著個臉,像是他們宋家欠了柳家的。
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柳家和宋家其實門第并不相配,當初是宋鴻望與柳氏情投意合,堅持要娶柳氏,才結了這門親。
但這不代表,他兒子也要被逼著娶柳家女。
給臉不要臉,那就滾吧。
被宋鴻望直接開口下了逐客令,柳家臉皮到底是沒那么厚,氣急敗壞的走了。
宋鴻望看了眼妻子,深吸一口氣,道,“以后你娘家人,少來往吧。”
這都什么人啊!
柳氏啞口無言,說真的,這大半個月,因著二兄,她的臉在京中權貴圈子里也丟盡了。
第75章 拜謝
宋鴻望對自家夫人是有些失望的,但相伴這么多年,孩子們也大了,他也不想折騰得家宅不寧。
只要柳氏以后安分一些,不要老是跑偏心思,這日子倒也不是不能湊合過下去。
他轉過頭看著小兒子宋鈺宣,“林家請旨賜婚,看樣子是已經知道咱們家的破事兒了,一會兒我去找你伯父,讓他請你伯娘準備一份厚禮,你明兒帶著去一趟林府,謝謝林老爺給你解圍。”
林家在京城有兩戶,一戶就是長房的定南侯府,另一戶就是定南侯府隔壁的林府。
定南侯府的老爺是林如海,而林府的老爺是林湛。
就算父親不提,宋鈺宣也想上門拜謝,“兒子知道。”
“行了,在家里悶了這么久,出去玩兒吧,散散心。”宋鴻望道。
宋鈺宣看了眼他娘柳氏,垂眼,“謝謝爹。”
然后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這段時間他真是被折騰得不輕。
他娘倒是看不上柳綺玲,可問題是他娘眼界不高,還很容易被人的言語影響。
舅舅、舅母上門糾纏,他娘一開始是不愿意,可后頭被糾纏得久了,也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否則他娘只要去伯娘面前一說,舅舅和舅母哪里能賴到現在?
別看宋鈺宣一家都住在衛國公府,實際上只是因為現在還沒分家而已。
沒分家也是因為宋鈺宣的祖父母都還在世,父母在不分家,這是規矩。
一旦祖父母故去,衛國公府將由長房繼承,二房就要搬出去。
宋鈺宣自己都在外頭另外置備了一座別院,因為早晚也是要分家的。
他上頭還有兄長,父母將來是要跟兄長宋墨宣過日子的,他是次子,到時候也要分府別居。
這次的事,別說他父親對阿娘失望,宋鈺宣心里也是有些疙瘩的。
事情雖然解決了,但卻是未來妻子的叔父橫插一杠請了賜婚的圣旨,不然就算他能擺脫柳家,到時候也會產生很不好的影響,畢竟就柳家表妹那德行,宋鈺宣用腳丫子都能想到,她沒憋什么好屁。
折騰了這許久,宋鈺宣也是身心俱疲,雖然父親叫他出去散心,這會兒宋鈺宣卻沒心思出門,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次日一早,宋鈺宣帶著伯娘準備的厚禮去了林府。
這清早的林湛早就去了衙門上值,并不在府中,倒是魏嘉宜在家里料理內務。
聽聞宋鈺宣拜見,還有些詫異。
沉思片刻,魏嘉宜讓人請宋鈺宣進來。
“侄兒宋鈺宣,拜見姑媽。”宋鈺宣被領進屋,見到魏嘉宜,便笑著見禮。
宋鈺宣和魏嘉宜這層姑侄關系,得從宋鈺宣祖母輩論起,宋鈺宣的祖母與魏嘉宜的母親是嫡親堂姐妹,宋鈺宣的父親和魏嘉宜,便是表親,宋鈺宣的父親年長,魏嘉宜得稱呼一聲表哥,那么魏嘉宜作為宋鈺宣父親的表妹,宋鈺宣合該稱呼一聲表姑媽,合情合理。
不過這個表姑媽關系扯得就稍微有點遠,宋鈺宣略去了表字,無非是想要拉近雙方的關系。
誰叫宋鈺宣的心上人,是魏嘉宜丈夫的嫡親侄女兒呢?
宋鈺宣也不是古板守舊的人,該拉關系的時候就拉關系,何必舍近求遠呢?
最重要的是,既然林家表姑父林湛求了賜婚的圣旨,都沒與衛國公府通個氣,這說明他舅舅家引起的鬧劇,早已被林家知悉。
這會兒指不定對他有意見呢。
宋鈺宣進門就拉近關系,也是想試探嫁到林家的表姑媽對他的看法。
更何況,在宋鈺宣看來,嫁到林家的這位表姑媽,還算得上他和黛玉的媒人。
要不是魏嘉宜當初帶著黛玉去了徐家,他哪兒能遇上黛玉?還有了青梅竹馬的交情?
魏嘉宜并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她心知柳家的事兒,不是宋鈺宣的錯,他的態度已經表達得很明確,并沒有任何對不住黛玉的地方。
因此,魏嘉宜自然不會給他臉色看。
“懷瑾來了,不必多禮,坐下說話吧。”
見魏嘉宜面帶笑容,宋鈺宣心弦一松,依言坐下。
魏嘉宜叫丫鬟上了茶,笑著問道,“你今兒個過來,可是有事?”
“侄兒……”宋鈺宣訕訕的道,“侄兒是來感謝姑父的。”
話說得不太明白,但魏嘉宜卻懂這話的意思。
她笑了笑,道,“你不怪他霸道才好,請陛下賜婚的事兒,可是沒知會過你們家。”
一般來說,求賜婚的圣旨恩典,一般都是男女雙方家里頭商定好了,才會去求這個恩典,這是雙方都有的臉面。
可如果只是單方面的求賜婚的圣旨,而沒有知會被賜婚的另一方,這就有逼迫之嫌。
一如多年前的張家,也就是賈赦的原配夫人張氏。
當年賈代善求陛下賜婚,便沒有征求過張家的意見,這也有以皇權壓迫張家的意思在里頭。
畢竟這個世道,是沒有人膽敢抗旨的。
因為這是殺頭的大罪。
宋鈺宣一聽,面上的訕訕便散了,認真道,“怎么會?說起來,這件事也是侄兒處理得不好,才惹得姑父出手幫忙,解決了我的大麻煩,要不是姑父出手,我說不得還要背上忤逆的罵名。”
他娘意志不堅定,儼然已經有些被小舅舅、小舅媽糾纏得低頭的架勢。
若非他爹靠譜,一直支持他,這事兒肯定沒法像現在這樣完美解決。
魏嘉宜眉頭一挑,旋即笑道,“我和你表姑父也是看你心誠,再則……玉兒那邊也一直擔心,你心里既然都明白,改日就同玉兒說開,不要什么都悶在心里,自己一個人扛著,咱們林家的姑娘也不是柔柔弱弱,只能讓人保護的弱女子。”
宋鈺宣聞言一怔,接著道,“侄兒省的。”
能讓魏嘉宜這樣當面提出來,多半是黛玉的想法。
宋鈺宣知道黛玉一向和她嬸嬸親,有什么心里話,都會同她說。
表姑媽剛回京,見了他的面,就提起這茬,那想必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跟黛玉談過心。
第76章 關心
定南侯府。
“姑娘,聽說衛國公府宋小少爺去拜訪二夫人了。”丫鬟綠萼從屋外進來,在黛玉耳邊小聲道。
作為黛玉身邊的貼身大丫鬟,綠萼是很懂規矩的,自然不可能咋咋呼呼,將宋鈺宣到了隔壁林府的事兒嚷嚷得滿府皆知。
黛玉聞言精神一振,“果真?”
昨兒賜婚的圣旨到了府上,直到現在黛玉都還沒緩過神。
得了嬸嬸的提點,黛玉原是打算下回見了宋鈺宣,直接問他的。
可還沒等她問,賜婚的旨意就下來了。
父親、母親都不知道賜婚的事,黛玉原以為是衛國公府求來的,可等宣旨內監回去了,二叔才一起進了定南侯府,告訴他們是他拿功勞換的賜婚圣旨。
也就是說,賜婚的事衛國公府那邊也不清楚。
隨著年歲漸長,黛玉也漸漸明白了叔父的本事很厲害,百個天才加起來都不及他。
叔父既然插手這件事,想必是衛國公府那邊出了什么麻煩事,否則她叔父不會做這種可能會得罪人的事。
畢竟,結親是結兩姓之好,哪有這樣一方逼著另一方結親的?
黛玉事后問過叔父,叔父卻沒告訴她,只讓她去問宋鈺宣。
可偏偏宋鈺宣也沒有差人來聯系她見面,搞得黛玉心神不寧,根本就睡不好。
這會兒得了消息,黛玉哪里還坐得住,“快,給我換身衣服,我要去西府。”
“誒,奴婢這就去取。”綠萼說著,又叫上其他幾個同伴,一起幫黛玉梳妝打扮。
——
這邊魏嘉宜剛和宋鈺宣聊了兩句,外頭就傳來下人的聲音。
“大姑娘來了!”
魏嘉宜膝下育有兩子一女,但因兩房關系親密,即便分了家,小一輩里頭的兒女仍是在一起序齒的,也就是說,被府上下人稱作大姑娘的,只有長房的林黛玉。
顯然,宋鈺宣也是知道的。
一聽外頭的通傳聲,視線就轉到了門口。
不一會兒,黛玉便從屋外進來。
魏嘉宜看他們倆對視著,儼然已經忘卻屋里還有她這么個人。
“咳咳。”魏嘉宜清了清嗓子,將二人的注意力引過來。
黛玉回過神,略有些不好意思。
走到魏嘉宜身邊,抱住了她的胳膊,“嬸嬸。”
魏嘉宜無奈的笑了笑,“你呀。”
她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宋鈺宣,心知他們這會兒怕是沒心思陪她說話了,便大手一揮,讓黛玉領著宋鈺宣去林府花園里逛逛。
林府剛修建好沒多久,是林湛決定要回京后,才著人進京買宅子改建的,他們進京前,宅子才剛修建好不到半個月,因此這園子除了林家自己人,還沒有外人逛過。
林府仿制江南那邊的園林格局,修建得很是精美雅致,比京中的四合院要好看許多。
黛玉從賈敏那里知道林府是叔叔嬸嬸住之后,沒花兩天就將園子給逛熟了,畢竟只是住宅,還是官員住的地方,自然比不得王府大院的規格。
打發走了兩個小家伙,魏嘉宜才得了閑處理庶務。
——
話分兩頭。
黛玉領著宋鈺宣出了正院,然后走過正院西邊的穿堂,往北走出幾十米,便進了一道門。
進了門,便是亭臺水榭,后院有許多單獨的院落,分布在花園的各個角落,窗戶都是清透的玻璃窗,采光極好。
宋鈺宣從未離京,一直住在京中,像這樣完全仿制江南園林格局的宅院,他還沒見過,不由得被吸引住了。
“林姑父府上這花園,放眼京中,都是一等一的精美雅致。”宋鈺宣贊嘆道。
黛玉笑道,“我聽嬸嬸說,這宅子可是叔父親手繪制圖紙叫人修建得,這府上一草一木,亭臺樓閣,全都是我叔父一手包辦。”
宋鈺宣聞言也不吃驚,他早就聽聞林府二老爺能力卓絕,當年在京中的時候,就替皇帝辦過不少事情,也是因此得了皇帝的青睞,一直深受皇恩,直至如今。
三年前外任學差,也不過是皇帝給林湛增添資歷,好給他升官。
“你叔父確實是個能人。”宋鈺宣最欽佩的就是林府老爺。
這位林老爺的經歷實在傳奇,不管是失蹤前,還是失蹤回歸之后,他的本事都叫人津津樂道。
最叫宋鈺宣佩服的,就是林老爺至今只有他妻子一個女人,除此之外,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如此偏愛,自然叫魏嘉宜備受嫉恨,但這位老爺卻不肯叫自己的妻子受一點點的委屈,報仇從來不隔夜。
這許多年下來,已經沒有人膽敢在背后譏諷魏嘉宜了。
不提魏嘉宜的家世背景擺在這兒,便是她丈夫現在的本事,也不是旁人輕易能得罪的。
黛玉與叔嬸關系一向很好,聽宋鈺宣稱贊她叔叔,也很開心。
閑聊兩句的功夫,二人就到了花園的涼亭里。
這會兒正值七月末,還是氣候炎熱的時候,這一路走來,多少有些曬人,兩人進了涼亭,丫鬟捧了涼茶上來,便被黛玉打發走了。
只有黛玉的幾個貼身大丫鬟遠遠的侍立著,正好是黛玉高聲呼喚可以聽到的位置。
“鈺宣哥,你沒有話對我說嗎?”
涼亭里沒了外人,黛玉說話便直接了許多。
宋鈺宣聞言一怔,旋即嘆道,“你都知道了?”
“?”黛玉滿臉疑惑,“知道什么?”
宋鈺宣愣了愣,接著反應了過來,“我還以為你都知道了呢。”
黛玉挑眉,“昨兒賜婚的圣旨到家,我還當是你求來的,哪知后頭叔父告訴我,是他拿功勞換的賜婚圣旨,我心中不解,問叔父,叔父卻叫我來問你。”
聽了黛玉的解釋,宋鈺宣心里感激林湛。
不單單是林湛幫他解了圍,更因為林湛明明什么都知道,卻沒有在黛玉面前提一句,反而讓黛玉來問他,讓他們自己當面說清楚,解開困惑,以免生出誤會。
宋鈺宣喝了口涼茶,將他向黛玉表明心意之后發生的事慢慢道來。
得知宋鈺宣這段時間的遭遇,黛玉連生氣都顧不上了。
“哥哥還好嗎?”
被自己的至親背刺,是很難受的。
宋鈺宣的娘沒有堅定的站在他這邊,反而有點傾向他那對胡攪蠻纏的小舅舅和小舅母,黛玉光是代入一下,就覺得很窒息了。
第77章 驚變
見黛玉滿眼關切的看著他,宋鈺宣心中一熱,握住了黛玉的手,“我很好,別擔心。”
其實是有些不好的,但他從來不會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傾瀉在黛玉面前。
然而黛玉卻是個對情緒敏感的人,雖然宋鈺宣說他很好,但他泄露出來的情緒,卻不是這樣。
黛玉眉頭微蹙,道,“哥哥拿我當外人呢?”
“這話怎么講?”宋鈺宣愣住。
黛玉哼了一聲,“你當我是個瞎子看不出來嗎?你若真的很好,哪里會到現在才來見我?”
她和宋鈺宣也稱得上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在宮中那幾年,都是宋鈺宣在護著她,她又不是傻子,如何不懂這份情誼?
因此即便宋鈺宣向她表明心意之后,沒有即刻上門提親,她也不曾疑心他反悔,而是擔心他。
宋鈺宣遲遲不來,就是想瞞著她,不叫她跟著一起煩心。
聞言,宋鈺宣一怔,旋即討饒,“是我的錯,不該瞞著你。”
他認慫這么快,反倒叫黛玉噎住。
黛玉無語了一陣,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既然已經過去,又有叔父強勢鎮壓妖魔鬼怪,何必再在這些問題上糾纏不清?
“以后有什么事,可不能再瞞著我,瞞著我,就是拿我當外人。”黛玉道。
過去的事且不提,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的。
宋鈺宣眼眶微熱,“好,不拿你當外人,”頓了頓,又笑,“你可是我命定的內人。”
黛玉一怔,旋即面上一紅,嬌嗔道,“油嘴滑舌!”
——
魏嘉宜很快料理完手頭的事,叫來春蘭,“玉兒和懷瑾呢?”
既然宋鈺宣沒來辭行,那多半還在府里。
春蘭道,“還在園子里同大姑娘說話呢。”
“還?”魏嘉宜挑眉。
“大姑娘和宋小少爺從夫人這里出去,就直接去了花園說話,直到現在。”春蘭解釋。
魏嘉宜輕笑,“看來是好些時日沒見面,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頓了頓,“那就別叫人打擾他們了,但還是得有人守著,免得叫人傳閑話。”
人多了就眼雜,哪怕這府里頭的下人大半都是家生子。
可即便是家生奴婢,也未必百分百忠心。
衛國公府才剛出了事,賜婚的圣旨還熱乎著呢,保不準就有人盯著。
未免節外生枝,還是叫人守著些,更為妥當。
春蘭點頭,“奴婢明白。”
春蘭是魏嘉宜的陪嫁丫鬟,早些年配了林湛身邊的隨從,魏嘉宜習慣了春蘭在身邊,便把她留在了身邊做事,可以說是魏嘉宜的左右手。
前腳春蘭剛走,后腳賈敏身邊的丫鬟青蘿就來了。
“給二太太請安。”青蘿行了禮,便道,“夫人一早聽說姑娘往二太太這邊來了,打發奴婢過來請姑娘回去。”
魏嘉宜詫異,“現在?”
宋鈺宣上門,自進門來到現在,少說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東府這么近,賈敏怕是早就知道宋鈺宣上門,也該知道黛玉上她這兒來是見誰的。
這會兒急匆匆的派人來請黛玉回去,莫非出事了?
“這……”青蘿猶豫了一瞬,有些為難的道,“這事兒鬧得大,說不得一會兒消息就要傳到您這兒來了,”頓了頓,又道,“夫人還讓我轉告太太,讓宋小公子快些回去,他家出事兒了。”
這檔口出事兒,還是宋鈺宣家,魏嘉宜不由得皺起眉。
難不成柳家還沒放棄?
想著,魏嘉宜便叫來丫鬟夏竹,讓她去請黛玉和宋鈺宣過來。
等夏竹請黛玉他們過來的功夫,魏嘉宜拉著青蘿追問,最后還是被她問了出來。
就像她猜測的那樣,還是柳家那女孩兒作妖。
雖然說圣旨給黛玉和宋鈺宣賜了婚,但這并不妨礙她給黛玉和宋鈺宣添堵。
柳綺玲在今早宋鈺宣出門后,就到了衛國公府。
雖說前面柳家鬧了那一出,可到底沒有徹底撕破臉,斷絕往來。
因此柳綺玲上門拜見,又是小輩,且誰都不認為柳綺玲能改變圣旨賜的婚。
于是,柳綺玲就這樣順利的進了衛國公府,見到了宋鈺宣的母親柳氏。
讓人瞠目結舌的操作來了。
柳綺玲居然求著柳氏,要給宋鈺宣做妾,說什么她真心喜歡宋鈺宣,哪怕不為正妻,只為妾侍她都愿意。
魏嘉宜從青蘿口中聽到這話的時候,差點嘔出來。
誰給你的自信啊!
你愿意做妾?你問過宋鈺宣愿不愿意納妾了嗎?
魏嘉宜臉色鐵青,罵人的話都到嘴邊了,外頭傳來通報聲,她只能硬生生把罵人的話咽了下去。
黛玉和宋鈺宣并肩進了屋。
因是被匆匆請來的,從夏竹的語氣來看,也不像是好事,因此黛玉和宋鈺宣的表情嚴肅。
進了屋,見魏嘉宜臉色難看,心情就更沉重了。
黛玉上前握住了魏嘉宜的手,“嬸嬸,出什么事了?”
魏嘉宜閉了閉眼,緩和了情緒,才嘆道,“不是咱們家……”頓了一下,看向宋鈺宣。
宋鈺宣見她看過來,頓覺不妙,“可是我家出了事?”
魏嘉宜張了張嘴,只覺得柳綺玲那不要臉的話燙嘴,實在說不出口,便眼神示意青蘿,讓她復述一遍。
青蘿:“……”二太太,雖然我只是個奴婢,可我也是要臉的。
心里雖然不情愿,青蘿還是說了出來。
宋鈺宣頓時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緊緊抿唇。
雖然他一個字都沒說,但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心情不好。
黛玉聞言,也是開了眼界,不由得同情宋鈺宣。
遇上柳綺玲這種人,真真是叫人頭痛。
“我娘答應了?”宋鈺宣緩過來,突然問道。
魏嘉宜一愣,旋即看向青蘿。
她也只聽到柳綺玲那番不要臉的自薦,至于宋鈺宣他娘有沒有答應,她還真不清楚。
青蘿見三位主子都看向她,不由得頭皮發麻,低下頭道,“宋家二太太沒答應,柳家小姐就發了狂,聽說宋家二太太……受了傷,”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傷得很重。”
宋鈺宣面色驟變,“你說什么?”
雖然他心里對母親有意見,但到底是他親娘,在柳綺玲和他娘之間,他當然選他娘。
魏嘉宜也沒想到是這個展開,見宋鈺宣急了,便道,“既然你家出了事,你就先回去吧,等家里的事解決了,再過來玩。”
宋鈺宣便匆匆告辭離去。
第78章 不治
目送宋鈺宣離去,魏嘉宜看向黛玉,“玉兒,這就是高門大戶為什么講究門當戶對的原因,雖然我不完全贊同這種做法,但既然高門都流傳這樣的規矩,就說明有一定道理。衛國公府的這位二太太柳氏,很顯然就配不上衛國公府,有這樣的婆母,你以后會很辛苦。”
黛玉默然片刻,嘆道,“人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正如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頓了頓,又道,“宋家哥哥并非愚孝之人,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受委屈。”
魏嘉宜聞言,笑道,“你能這么信任他,就很好,夫妻之間最可怕的就是彼此失去信任。”
說著,她又正色道,“但是,嬸嬸還是要告誡你,得時刻保持清醒,不要失了理智。”
黛玉本就聰慧,如何不懂魏嘉宜言下之意?
這是叫她不要盲目信任宋鈺宣呢。
黛玉甜甜的笑了笑,抱著魏嘉宜的胳膊,“嬸嬸寬心,玉兒省的。”
雖然她認為宋鈺宣不會對不起她,但嬸嬸的好意,她還是要領情的。
“好了,別黏糊了,你娘還等你回去呢。”魏嘉宜笑著道。
黛玉便松開她,起身告辭。
等黛玉一走,魏嘉宜便差人去盯著衛國公府,有什么消息立刻報給她。
一直到林湛下衙回府,衛國公府那邊都沒傳來什么壞消息。
正當魏嘉宜松了口氣的時候,次日上午,衛國公府便遣人來報喪。
宋鈺宣他娘,終究還是沒能救回來。
得知這個消息,魏嘉宜深深嘆了口氣。
時也命也。
魏嘉宜和衛國公府本就沾著親,加上黛玉和宋鈺宣才被圣旨賜婚,因此不管是定南侯府,還是林府,都接到了衛國公府報喪。
魏嘉宜和賈敏一起去衛國公府吊唁,剛到衛國公府,就見衛國公府門前吵吵嚷嚷。
二人下了馬車,就見一對夫妻跪在衛國公府正門前。
“姐夫!姐夫!玲兒她當真不是有心的,她還小,不懂事,求你饒了她這一次吧。”
聽到這種話,魏嘉宜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這二人想必就是害死宋家二太太柳氏之人——柳綺玲的父母。
魏嘉宜鄙夷的看了他們一眼,偏頭對賈敏低語,“竟還有臉上門求饒,這臉皮是何等的厚。”
賈敏嘴角抽了抽,“好了,這是別人家的事,我們進去吧。”
魏嘉宜也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這是衛國公府門前,她站出來管,那真是越俎代庖,既不自重也不尊重衛國公府。
二人還沒進門,就見門內宋鴻望走了出來。
中年喪妻,雖然因著兒子的婚事,宋鴻望對妻子有了一點不滿,但這一點不滿,還不至于讓宋鴻望厭棄相伴多年的妻子。
更何況,隨著妻子一死,宋鴻望能想起來的,只有昔日與妻子的甜蜜過往。
他是真心愛柳氏的,否則門第懸殊這么大,婚后多年,他又怎會一個妾侍都沒有?
妻子的離去,讓宋鴻望很悲痛。
可這個時候,真兇的父母竟還敢上門求饒,這聽在宋鴻望的耳中,尤為刺耳。
他的妻子縱有諸多缺點,但這么多年,為人婦、為人母都還可圈可點,也就今年小舅子家的侄女兒柳綺玲鬧著要嫁給他兒子,他妻子心軟,本就是個容易被言語影響的人,小舅子一家三口連番上陣的游說,他妻子猶豫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再怎么猶豫,也沒有壓著兒子娶柳綺玲。
過往種種,隨著柳氏的死煙消云散。
宋鴻望這會兒出來,面上顯然帶著壓抑的震怒。
“柳繼雄,李惠娥!我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立刻消失,不要擾了你姐姐靈前的安寧,否則就別怪我不念往日之情了。”
李惠娥只是個無知婦人,出身比柳家還要差,眼皮子淺得很,她這會兒已經被女兒的事占據了全部的心神,一聽宋鴻望趕他們走,便急了。
“姐夫既然念舊情,為何不肯饒了玲兒一命?姐姐的事,玲兒也不是有心的,她還小……”
宋鴻望怒發沖冠,喝道,“夠了!都及笄的人了,還小?!”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既然你們不肯走,那我只能叫官府的人帶你們走了!”宋鴻望含恨叫來隨從,讓他去衙門報官。
柳繼雄一看宋鴻望真叫人去報官了,忙不迭甩了李惠娥一巴掌,“蠢婦!”
說著忙拉住那隨從,“且慢且慢。”
一邊拉著隨從,一邊對宋鴻望道,“姐夫一定要這么絕情嗎?姐姐的死,我也很傷心,可逝者已逝,總不能叫活人跟著陪葬吧?姐姐在世的時候,也很喜歡玲兒的,還說過親上做親。”
宋鴻望氣得眼前發黑。
這時,宋鈺宣從府內出來,“小舅舅這話還是免開尊口吧!我娘就是因為不答應柳綺玲自薦給我做妾的提議,才被柳綺玲痛下殺手,你但凡還念及一點姐弟之情,念及我娘這些年對你的提攜愛護之情,都不該在我娘靈前這樣吵鬧,還叫囂著讓我爹放過害死我娘的兇手!”
柳繼雄不知為何,竟不敢對上宋鈺宣冰冷的眼睛。
他可是素知這個侄兒的冷面無情,這么多年,他女兒是如何討好宋鈺宣的,他都看在眼里,但宋鈺宣從不假辭色,倒是對外頭一個不知哪兒來的表妹親親熱熱,反倒把嫡親的表妹丟一邊,理都不理的。
他女兒臉都不要了,愿意做妾他都不肯,實在是絕情。
宋鈺宣若是知道柳繼雄在想什么,怕是就沒這么好的脾氣說話了。
即便他不知道,宋鈺宣打斷柳繼雄的話之后,還是叫來府里的仆人,亂棍將柳繼雄夫妻趕走,并且還叫仆人守在大街的兩個路口,看到他們夫妻就驅趕,不準他們來府上攪擾他娘的安寧。
趕走了柳家夫妻,宋鈺宣才看見魏嘉宜和賈敏,忙不迭上前見禮。
“方才真是失禮了。”
賈敏倒是很贊賞宋鈺宣的做法,“有些人既然不要臉,那也不必給他們留臉面,你做得很好。”
第79章 吊唁
宋鈺宣聞言一怔,似是沒想到賈敏會這么說。
說來林家兩房包括底下還未長大的孩子,統共也就九個人。
但林家讓宋鈺宣熟悉的人,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黛玉之外,便只有魏嘉宜這個遠房表姑,以及為太子辦事時,經常接觸的林如海。
賈敏這位定南侯夫人,畢竟身處內宅,宋鈺宣跟她是沒什么交集的,對賈敏的性格,他也是完全不清楚,是以得到賈敏的寬慰,還讓宋鈺宣有些受寵若驚。
“多謝夫人。”宋鈺宣和黛玉雖然有圣旨賜婚的婚約在身,但到底還未成婚,對賈敏也只能稱呼一聲夫人。
這個時候,魏嘉宜道,“想來你這會兒忙得很,我們自己進去就好,你去忙吧。”
衛國公府到底是風頭正勁的國公府第,跟榮國府那種早已名不符實的國公府,那可是真正的天壤之別,當朝的皇后就是出身衛國公府,太子更是皇后所出。
如果說定南侯府是靠著皇上的賞識,林家兄弟的才能,才有如今的榮耀,那么衛國公府靠的不僅僅是家中男兒的才能,更是因為衛國公府出了一個皇后。
只要不出意外,太子順利繼位,那衛國公府肉眼可見的能延續幾十年的榮光。
按照皇帝對皇后太子十幾年如一日的疼愛,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皇帝是不會另擇其他皇子繼位的。
不管是新興的勛貴定南侯府,還是老牌貴族衛國公府,如今都是京中熱門的高門大戶。
想同這兩家攀親的,數不勝數,誰都沒想到,這兩家竟然自己消化了。
要知道,衛國公府與徐家是姻親,而徐家手握重兵,加上衛國公府還有皇后、太子,但凡是個正常的皇帝,也該忌憚衛國公了才是。
可當今陛下是個另類,他手腕過硬,能力也出眾,他有絕對的自信掌控手底下這些人才,忌憚對他來說,有,但還不至于靠打壓來達到他的目的。
更何況,諸位皇子之中,他最看好的就是太子,只要太子穩得住,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他是沒想過廢黜太子的,他可不想搞的跟他那廢物爹一樣,把持著手里的權利,忌憚自己所有的兒子,到最后身體不行了,才不得不退位,退位之后,身體好了,又開始不安分,想要奪權。
皇帝深受太上皇帶來的麻煩,也不希望因為皇家爭權奪利,影響到天下的百姓,畢竟身為一國之君,他雖然掌握生殺大權,但更要承擔一國之君的責任。
而挑選一個合格的繼承人,順利的過渡帝位,才能不引發動亂,導致百姓擔驚受怕。
魏嘉宜和賈敏一起進了內院。
比起賈敏,魏嘉宜倒是對衛國公府更熟悉一些。
雖然三年沒有回來了,但衛國公府的老夫人還在,這位老夫人是她嫡親的堂姨,徐家的家風是罕見的清正溫和,知禮守禮卻不死板。
因此,出身徐家這樣的門第,老夫人的性子是極好打交道的。
作為一個晚輩,魏嘉宜很喜歡和這位堂姨說話。
老夫人徐氏有個皇后的女兒,太子的外孫,且同她關系也很好,來吊唁的命婦們,都想巴結這位老夫人,但老夫人不耐煩應付這些目的不純的人。
見魏嘉宜來了,徐氏笑呵呵的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身邊,“嘉宜來了?怎么不見你家那幾個小的?”
魏嘉宜笑著道,“這不是您府上人多眼雜的,沖撞了誰就不好了。”
話是這么說,實際上魏嘉宜卻是擔心自家孩子受欺負。
倒不是魏嘉宜小看自己的孩子,畢竟她膝下年紀大的龍鳳胎,今年也才六七歲,小的那個更是才兩三歲,帶來容易,可這人多眼雜的,若是遇到那不開眼的,管你是誰,想弄你再說,即便事后把場子找了回來,可已經受到的傷害,卻不是能抹去的。
未免發生意外,魏嘉宜干脆就沒帶來。
徐氏倒也理解魏嘉宜的擔憂,笑了笑,沒再提起幾個小家伙,“在京外這三年,過得如何?可有受委屈?”
“堂姨也太小看我了,”魏嘉宜嗔道,“再說了,就算我沒本事,可誰叫我有個好丈夫呢,他也不會叫人欺負了我去。”
徐氏聞言,笑容更燦爛了,“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又同賈敏聊了兩句。
畢竟圣旨已經賜婚,宋鈺宣和黛玉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如今雖然發生意外,宋鈺宣他娘突然離世,但圣旨的賜婚是不會改變的,只是要等到宋鈺宣守孝三年之后,再大婚。
雖然也有熱孝中成親的說法,可不管是定南侯府,還是衛國公府,都不覺得兩家有什么必要這樣急著完婚,過于倉促,對兩個小家伙反倒都不尊重。
最重要的是,即便成親了,宋鈺宣還是在孝期,仍是不能同房,這婚結的有什么意義?
因此,倒不如在宋鈺宣守孝的那兩三年里多多準備,到時候婚禮更盛大,也更熱鬧。
這會兒屋里人多,徐氏也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暗示賈敏,沒提太多。
賈敏也是聰明人,聽出了言外之意,徐氏的意思正中她下懷。
黛玉是她的第一個孩子,雖然后頭她還生了兒子,但黛玉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黛玉的出生,等于是對外宣告,她的身體沒有問題,并非像外界惡意揣度的那樣,不能生還要霸占丈夫,不讓妾侍給丈夫生孩子,延續香火。
賈敏從來就沒想過要委屈自己的女兒,即便衛國公府想要熱孝成親,她都不會同意。
圣旨賜婚是賜婚了,可圣旨也沒有規定在什么時限內完婚,可操作的空間大的很。
不過現在看來,衛國公府還是很尊重人的。
吊唁完了,賈敏就先回去了,侯府里頭事兒多得很,倒是魏嘉宜,因許久不見的緣故,被徐氏多留了一會兒,一直到掌燈時分才回府。
而這個時候,林湛已經下衙回來了。
“不是去衛國公府吊唁嗎?怎么去了那么久?”林湛問道。
魏嘉宜嘆道,“這不是堂姨許久沒見我,多留我說了一會兒話嘛。”
第80章 妯娌
“你這個堂姨確實了不起,而且也挺喜歡你的。”林湛感嘆道。
雖然外頭都說,當今皇后能成為一國之母,靠的是她娘和太后這層親姐妹的關系,但是,不管是徐太后,還是衛國公府老夫人徐氏,都不是那種枉顧私情的人。
宋氏能成為皇后,靠的還是她本身的品性德行,她娘和太后這層姐妹關系,反倒是次要的。這層親戚關系,讓她避免了婆媳恩怨,有太后撐腰,皇后之位能更穩固,后宮妃嬪也不敢頂撞她。
而宋氏的品行,不正是隨了衛國公府的老夫人徐氏嗎?
衛國公府老夫人一生只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每一個都德行出眾。
如果說只有皇后出色,能當做巧合,三個孩子都才能出眾,就和家庭環境、父母的教導息息相關了。
徐家的家風好,而宋家,也是同徐家聯姻,衛國公娶了徐氏之后,才改變的。
端看宋家其他旁支妻妾成群,內斗不斷,便可見是徐氏將徐家的家風,帶到了衛國公府。
因此,林湛稱贊徐氏了不起,并非虛言,而是真心這么覺得。
魏嘉宜雖然并非原主,但對徐家也很親近,聞言笑道,“徐家的家風確實罕見,便是我見了都羨慕呢。”
在現代,這樣和睦開明的家庭都少見的很,何況是古代呢?
兩人閑聊了兩句,幾個小家伙就跑來了。
一整天都沒見到爹娘,三個小粘人精早就想得不行了。
尤其是小的那個,才剛說話利索些,滿腦袋的問題,有時候魏嘉宜都被問得一陣頭大。
好不容易把幾個小的哄睡了,已經是半夜。
……
次日一早,黛玉便來了。
因圣旨賜婚的緣故,黛玉已經是待嫁之身,雖然宋鈺宣因為母親病故需要守孝,一時半會兒的不能跟黛玉完婚,但也不能改變黛玉已有婚約的事實。
是以,黛玉便不必再進宮陪讀了,仍保留郡主伴讀的身份,只是不用再進宮常住。
也因此,魏嘉宜今早還未用飯,黛玉就過來找她了。
“嬸嬸還沒用飯呢?”黛玉有些驚訝的道。
魏嘉宜有些不好意思,她的作息跟別人不同,都是睡到自然醒。
不過因為古代晚上沒有什么娛樂活動,魏嘉宜也從來不會過子時才睡,因此即便睡到自然醒,也不會睡到日上三竿,一般最晚辰正(八點)就醒了,今日也是如此。
但像林湛這樣需要上朝的官員,大多都是寅時便起,卯時前就要到宮門外等候,而官員們的妻子大多也都這個時辰陪著起來,然后就不會再睡了,像魏嘉宜這樣睡到辰時才起了,是少數。
早些年剛來的時候,還會想保持原主人設,后頭被林湛寵得就不再講究這些規矩,在家里怎么自在怎么來,只要在外頭不失禮就成。
在京外多年,都是外頭那些夫人們捧著她,魏嘉宜自然也不用拘束自己,如今進了京,就不能跟在外頭那樣自在了。
只不過,魏嘉宜剛回京不久,還沒緩過神來呢。
被黛玉一提,才想起這茬。
清了清嗓子,道,“今兒起遲了。”簡單解釋了一句,便轉移了話題,“你怎么過來了?”
“心里煩,來找嬸嬸聊聊。”黛玉道。
魏嘉宜大抵能猜到原因,便道,“不要為了別人的罪過懲罰自己,為不相干的人自己糾結,這是最愚蠢的事情。”
黛玉聞言一怔,旋即道,“嬸嬸的意思我明白,我只是心疼宣哥,這樣年輕就失了母親。”
這話讓魏嘉宜愣住,頓時默然。
要說年輕就失去了母親的人,原著黛玉不比宋鈺宣還要可憐?
但比較也不是這么比的,魏嘉宜揉了揉黛玉的頭,道,“逝者已逝,人要往前看。懷瑾這里,往后你陪伴他,有了人排解,自然不會憂愁了。”
至于柳氏生前一些小恩怨,人都已經沒了,自然不必再去計較,同逝去的人計較,也著實沒品。
黛玉若有所思。
魏嘉宜沒有打擾她,眼神示意丫鬟擺飯,等菜上齊,黛玉也回過神來。
“陪我隨便吃點吧。”魏嘉宜道。
黛玉道,“怎么不見弟弟妹妹們?”
魏嘉宜道,“我娘家那邊請了先生教孩子們讀書,正好家里兩個小家伙精力旺盛,就丟去我娘家那邊跟他表兄弟們一道讀書去了。”
“妹妹也去了?”黛玉疑惑的道。
“她想去,我就讓她去了。”
黛玉便不再多問,陪著魏嘉宜用過飯,又在這邊府里坐了一會兒,直到賈敏派人來找她,才告辭回東府。
這之后,魏嘉宜除了料理家里的瑣事,便是參加各種宴會,親戚家里的帖子居多,其次就是一些家風好的人家,她現在也會去。
隨著林湛的官位越高,魏嘉宜也得出門交際,擴展自己的人脈圈子,老把自己固定在舒適圈里不利于自己,也不利于林湛。
之后便是衛國公府二太太出殯,魏嘉宜也設了路祭,倒不是她看得起柳氏,而是往堂姨和宋鈺宣的面上看。
柳氏出殯之后,天氣變開始轉涼。
魏嘉宜閑著沒事,不想外出交際,小家伙們也丟到了魏府,便干脆去東府找賈敏說話。
賈敏平日里也沒幾個能說的上話的人,弟妹對她來說,也是個特殊的人,賈敏還是很歡迎她過來陪著說話的。
閑聊了一會兒,魏嘉宜問道,“衛國公府那邊,可有來商定婚期?”
雖然說宋鈺宣的娘是沒了,需要守孝,但這并不妨礙商定婚期,只需要將婚期定在孝期之后,便沒什么妨礙。
賈敏道,“那府里剛剛新喪,想是還沒緩過來呢,等年后的吧。”
過完年,想來該看開了。
魏嘉宜便沒有再問。
“珺哥兒呢?”魏嘉宜忽然想起什么,問道。
賈敏笑道,“跟他姐姐讀書呢,這孩子可喜歡他姐姐了。”
一聽,魏嘉宜便笑了,“玉兒是挺討人喜歡的,長房這邊就他們姐弟兩個,多多親近,對他們都挺好。”
堂兄弟姐妹比起親兄弟姐妹到底還是隔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