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在眼前彌散開,一棵通體銀白色的古樹在伊戈爾的眼前顯現(xiàn)。
“你回來了,第一次前往其他時間點的感覺如何?”
略帶著幼稚的溫柔女聲在銀白古樹出現(xiàn)的那一刻同時響起,伊戈爾下意識摸了摸耳邊,那枚特制的虛空終端此刻正掛在那里。
這意味著他從幾千年前的提瓦特順利地返回了。
伊戈爾暗暗松了口氣,然后回答,“還不錯,了解到很多知識,增長了很多見識。”
說完正事,他想到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不由問起一件私事,“小吉祥草王大人,我將漏洞修補完成后,屬于那個時間點的記憶會重現(xiàn)嗎?”
“唔,它無法直接出現(xiàn)。”小吉祥草王認真打比喻,“就像是林豬背上掉落的蘑菇,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但林豬扭過頭,扒開草叢,還能看到那只蘑菇。”
蘑菇從來沒有消失,它只是看不見了。
伊戈爾點點頭,本質(zhì)是他的工作正是扒開草叢,讓蘑菇顯現(xiàn)出來。
由于提瓦特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被記載于世界樹,而通過某些特殊的方式,可以從世界樹里的記錄刪除。
如今屬于提瓦特的災(zāi)難已經(jīng)過去,管理和維護世界樹的小吉祥草王希望找回那些被刪除掉的記載,所以她以實習工作的名義定向發(fā)布了委托。
伊戈爾正好符合條件,又對過去那些被抹除的‘歷史’感興趣,所以他才接下來這份工作。
目前來看,這并不困難。
時間自有它的流向。
命運讓一切偶然變?yōu)楸厝幌嘤觥?br />
伊戈爾所做的就是將時間中被刪除,成為漏洞的時間點補全,并將那段‘歷史’重新帶回世界樹。
回想自己的工作內(nèi)容,伊戈爾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銀白古樹,他最后問出一個問題,“親身經(jīng)歷那一段歷史的人,會記起自己當時想過什么嗎?”
“嗯,一般來說不會的,因為那段被刪除過去在當前提瓦特已經(jīng)徹底不見,你帶來的是‘歷史’中的真相。”小吉祥草王耐心解答道。
世界樹記載的記錄不會再現(xiàn),被帶回來的真相卻可以被發(fā)掘,成為新的紀錄。
這樣一來,就不會產(chǎn)生認知和時間上的悖論。
畢竟伊戈爾怎么說也是回到了過去,就像是落入大海的石子,即便是濺起的水花再輕,仍然存在。
不過小吉祥草王讓伊戈爾不用擔心。
“當前的提瓦特不會有人記起你回到過去,但以你出現(xiàn)的時間點為基準,時間有了不同的走向,在另一個時間線上,仍會保留你來過的記憶。”
“也就是說,我創(chuàng)造了不同的世界走向?并且除了我所在的那段‘歷史’被刪除的世界,其他的世界都記得我來過?”伊戈爾沒想到還有這種副作用,有些驚訝。
小吉祥草王看出他的想法,再次安慰道,“是的,但我想不用太過放在心上,時間就像是長河,雖河流最終都會匯入大海,但在流淌中會延伸出不同的支流。”
“不同的支流又會互相影響,互相交融。”小吉祥草王說到這里笑了一聲,“如果你去下個時間點,遇見熟悉的人,也不用太吃驚哦。”
“我只感到遺憾。”伊戈爾笑著回復(fù)。
“嗯?”
小吉祥草王有些不解。
但是伊戈爾沒有說明他在遺憾什么,反而問起他是不是可以回去。
“可以哦。”小吉祥草王很貼心回復(fù),她沒有因好奇而刨根問底。
“謝謝。”
伊戈爾客氣地回復(fù),下一秒枝繁葉茂的世界樹變得模糊,周圍的景色淹沒在光中。
本能的閉上眼,當光芒再度散去,伊戈爾感受到有風吹到臉上。
順著風的方向看過去,在昏暗的夜色中,一片繁華的璃月港展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伊戈爾通過高度和角度判斷他當前是在玉京臺后面的山上。
確定好當前的位置,伊戈爾放任自己欣賞了一會璃月的夜景。
等看得差不多,他才轉(zhuǎn)身朝山下走去。
順著一道窄窄的石路下山來到玉京臺上。
作為璃月的祭祀場合,在巖王帝君仙逝之后,玉京臺對外開放,變?yōu)榱朔奖懔г氯思漓霂r王帝君的地方。
因此伊戈爾遠遠地看見了很多鮮花和祭品,以及幾本書。
看到那些堆疊在一起的書,伊戈爾想到小吉祥草王告知他,那段被刪除的‘歷史’會以特殊的形式回歸。
莫非是以考古發(fā)掘的方式?
伊戈爾猜測著,腳下不由自主地走向供人緬懷巖神的祭臺。
當他走近,只見在書和一眾祭品中間還放著幾份璃月本地的報紙。
那些報紙的頭版頭條都出奇一致,全部都是報道璃月最新的考古重大發(fā)現(xiàn)。
這讓無意中猜對的伊戈爾不禁拿起放在祭臺上的報紙,想要細細看看里面的內(nèi)容。
然后他赫然看到所謂考古重大發(fā)現(xiàn)是在一處石窟中找到了巖王帝君的雕像和古老壁畫。
根據(jù)學者們的考證,可以確認那尊雕像和壁畫是五千年前最初遇見的璃月先民所雕刻繪制,并且在石窟各處都散落著刻有巖王帝君的動物石板,疑似是早期璃月人祭祀所用。
那些石板的出土,刷新了巖王帝君這個稱呼在璃月出現(xiàn)的時間。
伊戈爾讀到這里眼中浮現(xiàn)些許笑意。
接下來如果他寫有關(guān)巖王帝君稱呼的論文有物證基礎(chǔ)了。
在搞定實習后,伊戈爾意識到他的論文也可以定下方向。
這讓他有點欣慰。
然而當伊戈爾翻開報紙的第二頁,欣慰感立即消失,他的心情變得微妙。
在簡單介紹過考古重大發(fā)現(xiàn)后,報社請到了往生堂客卿,對璃月歷史略懂一二的鐘離先生進行詳細講解。
那還真是找對人來。伊戈爾無聲腹誹,隨即他視線下移落在報社對鐘離的采訪上。
第一個問題就是那尊迄今為止巖王帝君現(xiàn)存于世的最早雕像與鐘離長相神似。
記者:鐘離先生,據(jù)說在璃月有很多作者將你當作巖王帝君的外貌原型,此次發(fā)掘的雕像與你很像,是不是算是預(yù)言。
鐘離:原型?竟還有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能成為‘巖王帝君’,我很榮幸。
記者:竟然是榮幸,我們都以為你不喜歡帝君。
鐘離:我對巖王帝君并無成見,只是有些看法與諸位學者相左。
記者:嗯,鐘離先生是只對反對將一切豐功偉績都當作是帝君的庇護,那么本次帝君與鐘離先生長相神似,是否也正如先生的那枚巖系的神之眼一樣,是來自帝君的認同。
記者:還是說鐘離先生就是帝君在凡間的化身?
鐘離:這番猜想或許可以寫作小說,也算是對應(yīng)了預(yù)言。
記者:鐘離先生還是幽默,那就由你介紹一下幾千年前璃月先民的生活,也算是帝君親自講解。
讀到這里,伊戈爾沉默了。
雖然知道前面的問題都是記者為了引入鐘離等于巖王帝君這個概念才特意提起。
可是某種程度上記者說出了真相,鐘離就是巖王帝君。
本次講解的確是巖王帝君親自講解。
伊戈爾讀著鐘離對早期璃月的介紹,這時他抬起頭,放滿祭臺的祭品和報紙上巖王帝君雕像的留影互為照應(yīng)。
只不過祭品中間那些名為霸道巖神狠狠愛之類的書,讓伊戈爾一下子分別出古今。
在幾千年前的貢品中可不會夾雜著這種不敬仙師的書。
這令伊戈爾放下報紙,止不住感慨,現(xiàn)在人上供的物品可真是越來越奇怪。
然后當他感慨完,他取出來那件龍形的掛飾作為祭品放在祭臺上,隨即向玉京臺外走去。
比起停留在紙面上,石雕中的巖王帝君,伊戈爾自覺此時他更應(yīng)去見見真實的他了。
仿佛是心有靈犀,當伊戈爾走下玉京臺,在必經(jīng)之路的長亭里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鐘離先生。”伊戈爾主動打招呼。
對于鐘離的出現(xiàn)他一點都不意外。
而鐘離對他遇見自己同樣沒有表現(xiàn)出驚奇,他轉(zhuǎn)過頭,溫和地問道,“你與過去的我相處如何?可有為難之處?”
伊戈爾當即想到過去摩拉克斯對他們關(guān)系的猜測,這讓他笑著回答,“我們相處得不錯。”說完他調(diào)侃道,“從新出土的壁畫和石板中應(yīng)該有記載。”
“嗯,你是指婚姻關(guān)系?”
鐘離說出一句令伊戈爾震驚的話。
看著伊戈爾毫不遮掩地吃驚,鐘離繼續(xù)解釋,“那幅壁畫,講述了巖王帝君與第一名神之眼持有者共同戰(zhàn)斗,擊敗魔物。”
“在第一名神之眼持有者身邊輔佐他人,穿著古時的婚服。”
伊戈爾聽見婚服,馬上想到換衣服那一天。
繪制壁畫的工匠最后選了那套衣服?
忽然間伊戈爾很想再回到幾千年前,糾正他們不要亂畫。
可惜木已成舟,伊戈爾面對鐘離投向自己的視線,他知道只能說出實情了。
“我們是收養(yǎng)關(guān)系。”
“嗯?”鐘離不解。
“鐘離先生,過去的你認為你收養(yǎng)了我。”伊戈爾語氣很誠懇。
鐘離眼里難得閃過一絲無奈。
這時伊戈爾又說,“我為入鄉(xiāng)隨俗向首領(lǐng)借了獻給神明祭品的衣服,其中的婚服被我無意中拿錯,畫匠繪制壁畫時應(yīng)可能是打聽過我穿著什么衣服,所以才畫了那一件。”
講完前因后果,伊戈爾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看向鐘離,故意問道,“鐘離先生,你很在意嗎?”
“為何我要不在意?”鐘離理所應(yīng)當?shù)胤磫枴?br />
伊戈爾理性分析,“他是過去的你,你是未來的他,沒有可介意的地方。”都是同一個人,除了博士的切片,也沒有多少人對‘自己’不信任。
但是鐘離卻給出不一樣的看法,“正是了解過去的我,我才應(yīng)當在意,那時的我與人類接觸不多,遇見你之后,會想留下你作為我與人類之間交流溝通的橋梁。”
伊戈爾愣了愣,鐘離的猜測沒有錯。
他的反應(yīng)側(cè)面印證了鐘離的猜想。
“可我還是回來了。”回過神的伊戈爾直白地表示,“過去的巖王帝君有他的考量,但我也有我的想法。”
無論如何,他都會選擇回來。
因為在這個時間點才有屬于他的未來。
伊戈爾想到這里,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摩拉克斯對他說的某些話,這讓他調(diào)侃,“比起這些,鐘離先生,過去的你覺得我不應(yīng)該選擇與你一起生活。”
此話一出,鐘離笑了,“真的假的?”
“真的。”伊戈爾走到鐘離身邊,他準備在回家的路上,慢慢講述過去的摩拉克斯如何評價未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