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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失憶的第七十一天 上學(xué)?

    或許是戰(zhàn)爭失利的原因, 新年的濃厚氛圍散去,只留給普通人面黃肌瘦的惶惶,那些需要人工精細(xì)琢磨的景色有些不盡人意,

    但對于失去記憶, 第一次親眼觀看的一家三口來說,已經(jīng)足夠新奇, 讓人滿意,

    有隨時可以休息, 放置物品的房車在,魏爾倫三人游玩得十分盡興, 買了不少當(dāng)?shù)馗信d趣的特產(chǎn)。

    其中, 最令蘭堂滿意的是箱根的室內(nèi)溫泉,泡完溫泉后,還能美美地睡上一覺,是在家里不同的感覺,

    如果不是帶薪休假即將到期, 蘭堂還想多留幾天。

    “我不想留, ”

    魏爾倫捏著蘭堂的臉頰,看似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實(shí)則連紅痕都沒有捏出:

    “我不是說了要分開緩緩嗎?我們和中也只隔了一層薄木板和油紙糊的墻!”

    雖然他的弟弟已經(jīng)睡著了,但是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吵醒。

    蘭堂將臉埋在魏爾倫的頸窩,感受著其下脈搏的跳動:

    “可是, 是保羅先開始的。”

    在一個八歲孩子面前, 蘭堂再喪心病狂,只充其量說點(diǎn)孩童聽不懂的曖昧調(diào)情的話,不至于真的上演限制級畫面,

    事實(shí)上, 為了防止帶壞中也,他們連親吻都要趁著中也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親,更不要說進(jìn)一步的行動了,

    旅游時,他們更是被迫禁欲了大半個月,

    所以,在魏爾倫先來到他身邊,調(diào)情般夸獎他的臉很紅,皮膚很白時,蘭堂才會控制不住。

    魏爾倫的目光不自然地游離了一瞬,* 試圖理直氣壯:

    “我說的都是很正常的話,是你自己想偏了。”

    “好吧,好吧,是我想歪了。”

    蘭堂無奈,輕咬一下魏爾倫肩膀上的紅痕,語氣縱容又曖昧:

    “那要再想歪一次嗎?保羅。”

    魏爾倫沉默了一瞬,轉(zhuǎn)而道:

    “你的亞空間能再大一點(diǎn)嗎?”

    就蘭堂的那個只能籠罩他們大半個身體的亞空間,試圖用它隔音時,頗有些半遮半掩的美感,

    但美是美了,卻完全不能盡興。

    “嗯……我盡量。”

    蘭堂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想到,他可以掌握亞空間內(nèi)的一切,

    若是,他能制造出籠罩了一個人的亞空間,那么,魏爾倫將會主動投入他的掌握之中,宛如自愿停留在鳥籠中的鳥雀……

    想到這里,蘭堂的呼吸不由得一滯,亞空間的邊緣沸騰般泛起層層漣漪,一點(diǎn)點(diǎn)吞沒魏爾倫的身軀:

    不,即使是不情愿,也會因?yàn)榍衾蔚膱?jiān)固,而不得不停留其中。

    “最后一次。”

    魏爾倫能夠感受到蘭堂身體的變化,看了看勉強(qiáng)能夠容納兩個人的亞空間,煩惱之余,又有些付出得到更多回饋的滿意與高興:

    無論如何,他一向無法抗拒重視之人對他的示好和努力,

    而比起蘭堂捉摸不透的平靜態(tài)度,他更喜歡蘭堂能夠直白地表現(xiàn)出沉迷于他的行為與愛意。

    結(jié)束帶薪休假后,蘭堂不出意外地忙碌了起來,

    而每次任務(wù)完美收尾時,蘭堂在老首領(lǐng)面前的需求都只有一個:

    帶薪休假。

    蘭堂只想要帶薪休假,其他的權(quán)力,地位之類的,蘭堂根本不在乎,甚至還覺得麻煩,

    就連賞賜金錢,蘭堂只在第一次表現(xiàn)出了欣喜,接下來賞賜金錢時,就沒有任何反應(yīng)了,反而委婉地暗示:

    ‘就算給我錢,但沒有帶薪休假,錢花不出去就完全沒意思了。’

    “蘭堂!你究竟明不明白……”

    帶薪休假要得多了,老首領(lǐng)也開始了煩悶與頭疼,

    他的確想要一個不會貪慕權(quán)力,爭權(quán)奪利的刀刃不假,但他不是想要一個完全沉迷于美色,不顧工作只想摸魚的屬下。

    更何況,雖然照片里的金發(fā)青年的確比銀幕里的明星耀眼,但蘭堂的長相也不差,為什么會沉迷到連到手的權(quán)勢都要推出去?

    老首領(lǐng)脾氣上來后,恨不得指著蘭堂的鼻尖罵:

    “美色不過是權(quán)力的附屬品,若是沒有了權(quán)力,未來只會連美色都不留住!只有庸才才會一心沉迷于美色!”

    蘭堂早就猜到這種發(fā)展,也清楚地明白:

    老首領(lǐng)此時的態(tài)度不是恨鐵不成鋼,只不過是刀刃不能完全稱心如意的憤怒,

    如果他真的當(dāng)了真,開始爭權(quán)奪勢,很快,老首領(lǐng)就會因?yàn)樗麚碛械臋?quán)力而忌憚他,就和那些被老首領(lǐng)提拔,又被棄之如履的勢力一樣。

    心里想著,蘭堂微微抬頭,臉上是十分符合突然被發(fā)現(xiàn)軟肋的震驚與慌張,緊接著,不服、悶氣的情緒一一從臉上閃過,

    似乎終于忍不住了,蘭堂低下頭,語氣倔強(qiáng):

    “首領(lǐng),我和保羅是真心相愛的,未來也絕對不會分開,與權(quán)力沒有關(guān)系。”

    老首領(lǐng)更惱了,又是被人頂撞的冒犯,又是事業(yè)腦看不得戀愛腦的憋屈,指著門口,幾乎是咆哮的聲音:

    “滾!給我滾!這半個月!不要讓我看到你!”

    “是,屬下遵命。”

    好的,半個月的帶薪休假。

    蘭堂自然地?fù)Q算了一下,滿意了,低著頭,后退幾步,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首領(lǐng)辦公室。

    離開首領(lǐng)辦公室,蘭堂表情恢復(fù)了平靜,站直身體,隨意地掃了一眼守衛(wèi)在辦公室門口的黑西裝們。

    被蘭堂注視,拿著槍的黑西裝們微微低頭,表現(xiàn)出對蘭堂的尊敬與敬畏。

    繼蘭堂“一步登天”后,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被老首領(lǐng)趕出來了,

    每次被老首領(lǐng)呵斥,都會有人猜測蘭堂已經(jīng)被老首領(lǐng)厭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

    畢竟,港口黑手黨沒有一個人能被老首領(lǐng)呵斥了兩次以上,還能做到地位穩(wěn)固,

    但偏偏蘭堂每次只沉寂了不到幾天的時間,就會再次被老首領(lǐng)喚回,繼續(xù)委以重任,成為修剪他人羽翼的刀刃,

    蘭堂將刀刃工作執(zhí)行得很完美,事實(shí)上,過于完美了,完美得讓老首領(lǐng)明知蘭堂的“缺點(diǎn)”,也舍不得丟棄,只能捏著鼻子將蘭堂的“軟肋”列為只有他能知道的最高機(jī)密。

    而某些人則因?yàn)檫@份完美而感到心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蘭堂一旦結(jié)束工作,離開港口黑手黨的區(qū)域,就會變得無影無蹤,

    也不會出席宴會,會議,酒會等一系列能彰顯存在與地位的交際會議,連想要私底下投靠的附庸勢力都找不到門路,低調(diào)得不可思議。

    而傳言中仙人跳蘭堂的“戀人”,有人剛調(diào)查了一兩天,就被老首領(lǐng)又呵斥又打壓,還被認(rèn)定為未來的叛徒,

    否則,這些人私底下調(diào)查蘭堂的軟肋干什么?

    得到消息的老首領(lǐng)怒不可遏:

    還不是想讓蘭堂換一個效忠對象,試圖對他圖謀不軌!

    殺雞儆猴的“雞”一出現(xiàn),“猴子”們順便變得乖順無比,無人敢再觸霉頭。

    回到家的蘭堂不管港口黑手黨內(nèi)部的勢力糾紛,也不會把這些令人頭疼的煩心事帶到家里,

    每天都在按時吃飯,睡覺,以及安慰因?yàn)榻咏幸驳纳眨榫w變得躁動的魏爾倫。

    “人生各種的有趣事情,總應(yīng)該讓中也一一體驗(yàn)一遍,而上學(xué)也是一件難得的體驗(yàn)。”

    蘭堂用手指整理著魏爾倫凌亂的長發(fā),耐心勸解道:

    “讓中也待在學(xué)校,和那些普通又沒有傷害力的孩子待在一起,每天只用苦惱學(xué)業(yè),沒有其他的擔(dān)憂,過平靜的普通生活,不是很好嗎?”

    魏爾倫背對著蘭堂,一看就有了脾氣:

    “中也留在家里,也能過平靜的普通生活。”

    蘭堂想到魏爾倫教導(dǎo)中也的東西,沉默了一瞬,實(shí)在無法違心說出中也的生活很“平靜普通”,

    若不是他一直教導(dǎo)中也為人處世的道理,鼓勵中也自己思考對與錯,中也恐怕能成為第二個魏爾倫。

    當(dāng)然,魏爾倫的性格并不是有什么不好,只是,一言不合就對外人喊打喊殺什么的,家里有一個就夠了。

    “但這樣的話,中也接觸的人只有你我二人,對未來的成長有些不利。”

    蘭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安慰道:

    “一個普通的孩子,不僅要有家人,還要有無話不談的摯友,值得尊重的師長,會煩惱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但最終會將其拋到腦后,健康長大。”

    魏爾倫更不高興了:

    “我可以成為中也的師長,也能成為中也的摯友,不需要那些陌生人來搶占中也的時間與注意力。”

    從睜開眼睛到現(xiàn)在,魏爾倫還從未讓中也離開他太長時間,也從未讓中也離開他單獨(dú)行動,

    一想到弟弟要離開他,獨(dú)自一人前往學(xué)校,在那里待整整一天,還要交朋友什么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不清的煩悶與擔(dān)憂就充斥在魏爾倫的心口,讓魏爾倫情不自禁地開始擔(dān)憂:

    萬一弟弟在外面出了意外怎么辦?受了委屈怎么辦?被人打了怎么辦?人際交往會不會吃虧?會不會同樣想念他這個兄長?

    即使學(xué)校里面有老師,但那些不過是陌生人的老師怎么可能會和他這個兄長一樣周密地照顧中也?

    想到這里,魏爾倫的心情更煩躁了。

    但是,每次魏爾倫和中也談起這個話題,中也就會興高采烈地和魏爾倫暢想在學(xué)校的生活,導(dǎo)致魏爾倫完全根本狠不下心打破中也的幻想。

    “不一樣的,保羅,我們是中也的家人,也只是家人。”

    蘭堂更無奈了,卻沒有其他辦法,只能順著魏爾倫的腦回路安慰:

    “但那些外人根本無法與我們相比,中也與他們的交際只能維持短短一段時間,他們會讓中也意識時間的流逝與人心的易變,更珍惜我們這兩個家人。”

    魏爾倫的心情好了一些:

    “真的?”

    “真的,”

    蘭堂語氣篤定,緊接著,柔聲安慰道:

    “等到中也滿足了好奇心,不再期待上學(xué)的時光,就不會再想著上學(xué)了。”

    “但需要不知道多長的時間。”

    魏爾倫轉(zhuǎn)過身,失落的同時,眼中還帶著一絲無法理解的受傷:

    “為什么中也會那么期待前往學(xué)校,和一群陌生人待在一起?”

    “可能是因?yàn)楹闷姘桑驗(yàn)闆]有體驗(yàn)過學(xué)校生活,”

    蘭堂有些心疼,用手指抹去魏爾倫眉眼間的委屈,輕聲道:

    “所以,才會產(chǎn)生更多美好的幻想,產(chǎn)生期待,不過,不用擔(dān)心,中也遲早會意識到你才是對他最好的人,回到你的身邊。”

    “希望如此。”

    吃下蘭堂給他畫的大餅,魏爾倫依舊興致不高,帶著煩惱入睡,

    明天,就是中也生日的時間,也是收到入學(xué)通知書,前往學(xué)校的時候。

    第二天,魏爾倫睡醒起床,就看到了水樹直子用短信發(fā)給他的地址。

    魏爾倫面無表情地捏緊手機(jī):

    該死,他忘記在合約結(jié)束時把水樹直子拉黑了。

    第72章 失憶的第七十二天 上學(xué)!

    “哥哥!”

    中也已經(jīng)早早地起床, 洗漱整齊了,看到魏爾倫,高興地跑過來, 拉著魏爾倫的手, 期待問道:

    “水樹阿姨給我的禮物到了嗎?”

    “……到了。”

    魏爾倫狠了狠心,還是狠不下心隱瞞中也, 心情更加復(fù)雜, 努力維持聲音不變:

    “等到吃完早餐, 我就帶著你去找好不好?”

    “哥哥?”

    中也的聲音變得困惑,停住了腳步, 抬頭看魏爾倫。

    魏爾倫微笑著半蹲下身體, 看向中也,笑容宛如一幅虛假的面具:

    “怎么了?中也。”

    “哥哥……”

    中也猶豫了一下,順著心底的直覺,抱住了魏爾倫, 大大的, 溫暖的擁抱:

    “我最喜歡哥哥了!無論遇到了什么, 哥哥都是我最最重要,最最喜歡的家人哦!”

    魏爾倫的笑容一下子真實(shí)了很多:

    “真的嗎?中也。”

    “真的!”

    中也認(rèn)真地點(diǎn)頭,撒嬌般用臉蹭了蹭魏爾倫的側(cè)臉:

    “我永遠(yuǎn)會和哥哥喜歡我一樣喜歡哥哥,長大后去遠(yuǎn)方的時候也一定會帶上哥哥一起,永遠(yuǎn)、永遠(yuǎn)喜歡哥哥, 也會永遠(yuǎn)和哥哥在一起, 所以,哥哥不要不高興啦。”

    蘭堂驚奇地發(fā)現(xiàn),被他怎么勸都態(tài)度低沉的魏爾倫,就這么被中也三言兩語地哄好了,

    吃完早餐后,魏爾倫還高高興興地帶著中也一起“尋寶”,前往入學(xué)通知書上的學(xué)校。

    他們找到的學(xué)校并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或者顯眼不已,

    表面普普通通,與周圍的建筑融為一體,通過窗戶認(rèn)真看去,才能從裝飾上看出幾分內(nèi)斂的奢華,

    老師們穿著統(tǒng)一的服裝,儒雅和善,守在校門口的保鏢也是正值壯年,腰間佩戴著鼓鼓囊囊的槍支,警惕地在校門口巡邏,

    總體來看,是一個不錯的學(xué)校。

    蘭堂放下了心,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簡單地叮囑兩句,不再多說,站在一旁,看著魏爾倫把不斷回頭的中也送進(jìn)校門后,轉(zhuǎn)頭又變了一個臉色。

    “中也真的去學(xué)校了,”

    魏爾倫捂著心口,難過到幾乎無法呼吸,用悲哀的聲音道:

    “蘭堂,中也離開我了。”

    蘭堂:“……”

    蘭堂:“保羅,中也只是去上學(xué)了,晚上就會回來的。”

    中也真的只是去上學(xué)了,不是去危險(xiǎn)的地方出生入死,也不是離家出走。

    魏爾倫更難受了:“中午連家都不能回,要在學(xué)校一直待到晚上,那些冰涼的便當(dāng)也不知道會不會讓中也吃壞肚子。”

    “不會的,保羅,我們?nèi)?fù)查時,醫(yī)生不是說過中也的腸胃已經(jīng)養(yǎng)得和常人差不多了嗎?更何況,中也下午就會回來的。”

    蘭堂再次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踩下油門,準(zhǔn)備帶著魏爾倫離開這個傷心地,卻見窗外的風(fēng)景紋絲不動,

    魏爾倫用重力將啟動的車定在了原地。

    “不行,我們不能這么走了!”

    魏爾倫猛地坐直身體:

    “蘭堂,我們現(xiàn)在進(jìn)學(xué)校看著中也,如果中也受了委屈,我們就立刻把中也帶走。”

    蘭堂默默地將車熄了火:

    “好。”

    反正他們現(xiàn)在也沒有急事,回家也依舊是那幾樣打發(fā)時間的事情,還不如在這里看看中也有沒有適應(yīng)學(xué)校。

    蘭堂打開車門,下車,向魏爾倫伸出手:

    “走吧,保羅,我們?nèi)ズ蛯W(xué)校的人溝通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通融一下。”

    準(zhǔn)備翻墻進(jìn)去的魏爾倫:

    “……嗯。”

    鈔能力與學(xué)生家長身份的雙重保障下,蘭堂和魏爾倫順利地度過了第一關(guān),進(jìn)入了學(xué)校。

    一路上,蘭堂打量著學(xué)校內(nèi)的建筑與裝飾,越看越滿意,還試圖以此和魏爾倫聊天,讓魏爾倫徹底放心,

    魏爾倫口中雖然回答著,注意力卻完全沒有在這些外物上,通過得到的消息,一心尋找中也所在的班級。

    好不容易找到了中也所在的班級,魏爾倫和蘭堂安靜下來,找了一個教室內(nèi)部的死角位置,默默圍觀。

    教室里,中也剛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轉(zhuǎn)身,目光明亮: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今年八歲,第一次上學(xué),很高興能來到這個班級,和大家成為同學(xué)!”

    蘭堂手掌虛握,無聲地捶了一下開始頭疼的腦袋,嘆道:

    “中也還是沒有記住我教導(dǎo)他的內(nèi)容。”

    第一次見面竟然就把自己的底細(xì)大大咧咧地說了出來,太魯莽了。

    “真的假的?你第一次上學(xué)?”

    果不其然,給中也安排位置的老師剛走,就有人提出了質(zhì)疑。

    中也來的時機(jī)不怎么湊巧,正是課間活動時間,雖然學(xué)生們在老師的權(quán)威下,都乖乖回到了座位上,但面對占據(jù)了他們下課時間的“轉(zhuǎn)學(xué)生”,就不怎么友善。

    受到大人影響的小孩子打量眼前的“轉(zhuǎn)校生”,憑淺薄的經(jīng)歷與直覺思考要不要接納新同學(xué)。

    不過,由于都是一群八歲左右,家教良好的小孩子,圍在一起只如同湊在一起,圓滾滾的幼鳥,看上去沒有絲毫威脅,試探更是完全沒有攻擊力:

    “看你身上衣服的布料,你的家境應(yīng)該不錯,你的家人為什么現(xiàn)在才讓你上學(xué)?”

    中也身上穿的是一套小西裝,是為了上學(xué)特意從衣柜里挑出來的衣服,魏爾倫覺得不錯,蘭堂卻覺得太過隆重。

    不過,在這個打扮精致到頭發(fā)絲的班級,尤其在那些穿著蓬蓬裙、洛麗塔的小女生的對比下,完全不算出格,甚至還算低調(diào)。

    中也茫然地看了看衣袖,不懂他們怎么能從他的衣服看出他的家境,但是,

    中也將書包放進(jìn)課桌,有問必答:

    “因?yàn)槲业纳眢w以前不好,哥哥一直很擔(dān)心我,不希望我離他太遠(yuǎn),所以,直到收到阿姨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才能上學(xué)。”

    “呀!”

    有些容易心軟的小女生捂住了嘴巴,面露不忍。

    坐在中也左側(cè),黑色齊耳短發(fā),戴著眼鏡,身體較瘦的男孩看向中也,問道:

    “你一直在家里,沒有上過學(xué),會不會什么都不懂,拖累我們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

    “應(yīng)該不會吧,在家里,我哥哥一直在教我知識,”

    中也對學(xué)校的了解只有在電視機(jī)里了解到的內(nèi)容,此時也有些遲疑,道:

    “我學(xué)了日語、法語和英語,現(xiàn)在能夠看懂國外的原著詩歌;還有算數(shù),我只會兩位數(shù)的乘法,其他的……彈鋼琴、跳舞只學(xué)了一點(diǎn)點(diǎn),應(yīng)該可以跟上學(xué)校的進(jìn)度,不過,”

    中也的語氣一變,認(rèn)真道:

    “如果我有不會的東西,我會努力學(xué)的,絕對不會拖累大家的進(jìn)度。”

    教室開始竊竊私語,

    穿著蓬蓬裙的小女生高興道:“你會彈鋼琴?太好了!我也會彈鋼琴!”

    穿著籃球衣的小男生哀嚎:“竟然還學(xué)了法語,可惡,這些人的腦袋是怎么長的?我只是學(xué)英語就足夠頭疼了,偏偏我爸非要讓我學(xué)。”

    “學(xué)這么多又如何?學(xué)校又不考核這些!”

    中也右側(cè),比周圍的人大了一圈,看上去體能發(fā)達(dá)的男孩拍著課桌,站起身,大聲道:

    “喂!小矮子,你的體能怎么樣?可別像這個書呆子一樣,除了讀書,什么都不會!”

    中也順著對方的手指看去,發(fā)現(xiàn)對方口中的“書呆子”就是剛才問他會不會拖累大家進(jìn)度的男孩,

    但這個問題,剛好問到了中也的強(qiáng)項(xiàng)。

    “不會的,大高個,我的體能很好,力氣也大到足以……”

    中也表情自然,語氣單純:

    “把一個人的骨頭踩碎,擰斷一個人的脖子,哥哥說,只憑身手,我能殺死十個沒有武器的成年人。”

    “哇!”

    “啊!真的假的?”

    “好厲害!”

    “大高個”剛想反駁自己身上的綽號,卻被中也的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氣勢頓時弱了下來,語氣也結(jié)巴了起來:

    “真、真的嗎?”

    一口氣殺死十個人?

    在橫濱,即使只是八歲的孩子,也早早地接觸到了死亡,明白生命的可貴。

    “當(dāng)然!”

    中也看了一圈班級里的同學(xué),想了想,搖頭道:

    “但我不能在你們身上做演示,蘭堂先生說過了,即使你們?nèi)俏疑鷼猓乙膊荒苷蹟嗄銈兊墓穷^,最多把你們踹到墻上,在醫(yī)院養(yǎng)十天半個月就能養(yǎng)好傷,不會留下后遺癥。”

    魏爾倫緊握的手指松開了,姿態(tài)放松下來,微笑道:

    “中也現(xiàn)在的恐嚇不錯。”

    “不,我不覺得是恐嚇,情況還有點(diǎn)糟糕。”

    蘭堂只覺得頭更疼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恐嚇那倒沒什么,但他能發(fā)現(xiàn),中也說的全部都是內(nèi)心話……

    這樣一來,看上去就更加可怕了。

    沒看到整個教室都鴉雀無聲了嗎?

    完全沒有達(dá)到融入人群的目的。

    中也被其他人震驚地一齊看,有些茫然,連忙解釋道:

    “別害怕,只要你們不惹我生氣,我也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們可是我的同學(xué)。”

    “哼,你敢傷害我們,你就完了。”

    穿著皮衣外套的女生口中含著棒棒糖,明顯沒有放在心上,含糊不清道:

    “我家的保鏢可不是吃白飯的。”

    話音落下,教室里的氣氛為之一松,

    “我家有十一個的保鏢,中也君一定打不過。”

    有人點(diǎn)頭:“我家的保鏢是花大價(jià)錢招過來的,能以一敵百,十個中也君才能打得過。”

    中也驚訝:“十個我才能打得過?你們家的保鏢好厲害!一個月的薪水絕對很貴吧!”

    卷發(fā)的小少爺驕矜:“應(yīng)該?……也就我一個月的零花錢。”

    有人吐槽道:“竟然用這樣的表情說好可怕的話,你這個家伙是天然黑嗎?”

    中也摸不著頭腦:“欸?”

    “絕對是故意恐嚇我們的吧,中也君也太過分了!”

    中也更茫然了,卻能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真實(shí)的后怕和委屈,真誠道歉道: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中也君剛才真的好可怕,我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中也乖乖道:“對不起。”

    “哇,你也太遜了,竟然會被一兩句話嚇到,膽小鬼。”

    氣氛越來越放松,也有人分散了注意力,開始互相打打鬧鬧,互相調(diào)侃:

    “才不是呢!我只是看大家都沒有說話才不說話的!”

    “噗!噗!讓我看看哪個膽小鬼被嚇到了,明天要不要讓保鏢陪著一起上學(xué)呀?”

    “哈哈!我好像看到某人的頭發(fā)都炸了起來!”

    “閉嘴!閉嘴!煩人精!”

    中也抓著頭發(fā),有些茫然,卻能感受到自己被這個班級接納,成為他們的一員,笑了起來,高興地湊到“書呆子”旁邊:

    “喂,書呆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林秀雄,我的名字是小林秀雄。”

    第73章 失憶的第七十三天 生日

    看著教室里的后續(xù), 魏爾倫有些意外,蘭堂則有些錯愕。

    魏爾倫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怎么回事?他們?yōu)槭裁床粌H沒有畏懼弟弟,還敢譴責(zé)弟弟, 讓弟弟給他們道歉?”

    蘭堂同樣無法理解:“是觸底反彈嗎?被恐嚇了一遍, 他們?yōu)槭裁磿日A鞒谈斓慕蛹{中也?”

    兩人異口同聲,對視了一眼, 又同時移開了目光, 看向教室:

    “奇怪。”

    但奇怪歸奇怪, 看了片刻,確定中也能夠適應(yīng)學(xué)校后, 他們就應(yīng)該回家了。

    魏爾倫本來不想走, 但被蘭堂提醒地說了一句:

    “保羅,今天是中也的生日,你不打算回家布置客廳的環(huán)境嗎?”

    對了,還有中也的生日宴會!

    魏爾倫這才想到他們悄悄瞞著中也買的氣球與彩帶, 陷入了糾結(jié), 既想回家親手布置生日宴會, 又想留在這里看中也。

    猶豫片刻,魏爾倫跟著蘭堂離開學(xué)校,回到了家。

    一些生日宴會的裝飾品,魏爾倫和蘭堂一起準(zhǔn)備,又有十分方便的異能, 很快把客廳布置得煥然一新。

    布置完環(huán)境, 魏爾倫來到了廚房,拿出提前購買好的材料,打算大展身手,親手為中也做一個生日蛋糕。

    蘭堂待在一旁打下手, 隨意問道:

    “保羅,你打算送給中也的禮物是什么?”

    “禮物?”

    魏爾倫抬起頭,這才想到,他只準(zhǔn)備了生日蛋糕,忘記了準(zhǔn)備禮物這件事,

    過去,但凡是中也喜歡的東西,他無一例外地給中也買了下來,實(shí)在想不到中也還需要什么。

    但聽蘭堂的語氣……

    魏爾倫:“你準(zhǔn)備的禮物是什么?”

    蘭堂竟然背著他偷偷給中也準(zhǔn)備了禮物?

    還是在他沒有準(zhǔn)備禮物的時候!

    “禮物是……”

    蘭堂正在用融化的巧克力在油紙上畫圖案,隨意看了魏爾倫一眼,突然笑了:

    “秘密。”

    不能讓他知道的秘密?

    魏爾倫不高興了,靠近,語氣不變:

    “讓我看看,蘭堂。”

    “等到中也拆禮物的時候,保羅就能看到了。”

    蘭堂已經(jīng)明白了魏爾倫的想法,捉弄般將已經(jīng)凝固的愛心巧克力貼在魏爾倫臉上:

    “要自己去想送給中也的禮物,可不能作弊,保羅。”

    “不是為了作弊,只是想?yún)⒖家幌隆!?br />
    魏爾倫想知道不是為了做什么壞事,只是想借此參考一下,再準(zhǔn)備自己送給中也的禮物。

    蘭堂沒有回答,依舊在微笑。

    魏爾倫與那雙枯草色的眸子對視了兩秒,心領(lǐng)神會般,湊上去吻了一下,聲音溫溫柔柔地哄道:

    “告訴我吧,蘭堂,我不會偷偷告訴中也的。”

    蘭堂依舊在微笑,手指擦過側(cè)臉,看著上面的一抹棕色,指了指魏爾倫臉上的巧克力,笑道:

    “保羅臉上的巧克力已經(jīng)開始融化了哦。”

    巧克力的熔點(diǎn)本就與人體溫度接近,更別提剛剛凝固的巧克力,在魏爾倫臉上待了片刻,就有了融化的跡象,

    魏爾倫剛才的動作,更是讓巧克力蹭到了蘭堂臉上。

    見蘭堂避而不談,魏爾倫微微垂下眼睫,上鉤般地握住蘭堂的手,用舌尖舔去上面的棕色,聲音帶了一絲失落:

    “蘭堂……”

    蘭堂的呼吸亂了一個節(jié)拍,無可奈何地笑道: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我的禮物是一張卡,里面是中也未來的零花錢。”

    “原來如此。”

    絲毫沒有參考價(jià)值。

    魏爾倫得到了答案,卻有些失望,想到晚上送給中也的禮物,有些頭疼地想要走開,卻被蘭堂拉了一下:

    “等等,保羅,你的臉上還有臟東西。”

    魏爾倫回頭,被蘭堂捧住了臉,投桃報(bào)李般,以同樣的方法“抹”去魏爾倫臉上的巧克力,意猶未盡道:

    “巧克力很甜。”

    魏爾倫有些煩惱,即使得到了蘭堂的吻,也只減緩了分毫,隨口道:

    “奶油也很甜,你想嘗嘗嗎?”

    他究竟應(yīng)該送給中也什么禮物?

    單純的蛋糕嗎?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直到被蘭堂更深地吻下,脫掉一件外套,魏爾倫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他剛才的話語,好像是對蘭堂隱晦的邀請。

    但現(xiàn)在拒絕已經(jīng)來不及了,蘭堂還是嘗到了奶油,還讓魏爾倫也嘗了一口。

    魏爾倫:“……”

    魏爾倫:“呸呸呸!”

    不得不說,雖然他會嘗蘭堂身上的奶油,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身上的奶油。

    在中也放學(xué)之前,魏爾倫終于想好了送給中也的禮物,匆匆忙忙將禮物搬回了家,再和蘭堂一起去接中也。

    學(xué)校的大門處,擠擠攘攘地站了很多人,無論他們在外界是什么身份,時間又有多么寶貴,

    但在這里,他們只有一個身份,學(xué)生的家長,只能等候在這里,才能看到自家寶貝孩子的放學(xué)第一面。

    “哥哥!”

    中也跟著大部隊(duì)走出來,看到魏爾倫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歡呼著跑出來,撲在魏爾倫懷里:

    “我好想你!還有蘭堂先生!”

    “我們也很想你,中也。”

    魏爾倫抱起中也,親昵地貼了貼中也的額頭,轉(zhuǎn)身,和蘭堂一起回到車上:

    “在學(xué)校的感受怎么樣?開不開心?”

    “開心!”

    中也彎著眼睛笑,渾身洋溢著快樂:

    “班里的同學(xué)們都特別好,對我也很熱情,還喜歡邀請我一起玩游戲,我真的很開心!”

    中也的運(yùn)動神經(jīng)發(fā)達(dá),學(xué)習(xí)速度又快,很多游戲看兩遍就能學(xué)會,可以輕易贏得冠軍,

    班里的小朋友都樂意讓中也成為他們的隊(duì)友,享受大佬帶飛的快樂,

    一日下來,就連剛開始只是禮貌稱呼的“中也君”,喊得也親近了不少。

    中也是第一次和同齡的孩子一起玩,即使都是一些簡單的小游戲,但也玩得不亦樂乎。

    蘭堂調(diào)整了一下后視鏡,問道:

    “在學(xué)校里有學(xué)到什么嗎?中也。”

    “學(xué)到了很多,”

    中也爬到后座,分享欲讓他把上半身擠到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之間,想了想,跳過了無聊簡單的教學(xué)和小孩子玩的游戲,高興道: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怎么切除厄運(yùn)。”

    “切除厄運(yùn)?”

    魏爾倫面露困惑,手搭在副駕駛拉開的車門上,看向中也:

    “學(xué)校還教這個嗎?”

    “不是老師教的,是我跟著荻野學(xué)到的,荻野說,感到倒霉的時候,把厄運(yùn)切掉就能變幸運(yùn)了,”

    中也說著說著,干脆開始示范,用兩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成方形,期待地看向離他最近的蘭堂:

    “快切吧,蘭堂先生。”

    “切?”

    蘭堂面露困惑,遲疑了一下,用伸直的手當(dāng)鈍刀,切開了中也兩只手的相連處。

    中也順勢分開兩只手,歡呼道:

    “厄運(yùn)被切掉了!”

    “很有趣的小游戲,”

    蘭堂目光溫柔下來,揉了揉中也的腦袋,溫和道:

    “坐好吧,中也,系上安全帶,我要開車了。”

    “好!”

    中也乖乖地應(yīng)了一聲,坐好,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分享欲。

    一路上,都是中也高興的喋喋不休聲,轎車駛?cè)牒笤海幸灿米詈笠痪湓捊Y(jié)束了分享:

    “學(xué)校真的好有趣,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

    明天,他還想去學(xué)校!

    “只要中也能夠一直這么開心,這次的上學(xué)之旅就不算全無收獲。”

    蘭堂拉上手剎,拔掉鑰匙,打開車門,拉著中也的手,帶著去客廳走去,看向中也另一邊的魏爾倫,語氣帶了一絲調(diào)侃:

    “想必,今天之后,保羅應(yīng)該可以徹底放心了。”

    “這不過是第一天,未來還不確定著呢。”

    魏爾倫瞥了蘭堂一眼,用鼻腔哼出一個不滿的音節(jié),低頭看向中也,仔細(xì)叮囑道:

    “如果中也哪天覺得上學(xué)不開心,隨時都可以告訴哥哥哦。”

    “我知道了,哥哥。”

    中也認(rèn)真地點(diǎn)頭,背著小書包快走幾步,跟著大人的腳步,進(jìn)入客廳后,卻發(fā)現(xiàn),

    客廳里的窗戶與透光處被窗簾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門一關(guān),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中也滿頭霧水,還沒有來得及發(fā)出聲音,就感到他的兩只手被松開了。

    中也茫然,下意識向魏爾倫的方向抓去,卻找了一個空:

    “哥哥?蘭堂先生?”

    中也的話音未落,聽覺捕捉到兩聲仿佛鞭炮的悶響,下一秒,眼前一亮,彩帶與亮片從天而降,猶如一場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花雨。

    “中也,生日快樂!”

    魏爾倫和蘭堂手持小型禮炮,站在一起,異口同聲,笑著祝福中也。

    中也睜大了眼睛,一一看向空中的彩帶,頭頂?shù)臍馇颍雷由系牡案猓e愕與茫然逐漸轉(zhuǎn)化為亮晶晶的驚喜,喜悅的激動情緒幾乎要從心中溢出來。

    中也雙* 手合十,放在胸前,先是小聲“哇”了一聲,隨后,像是氣球炸開了一樣,笑容驟然燦爛,快步跑到兩個大人之間,抱抱魏爾倫,又抱抱蘭堂,開心到語序都幾乎混亂:

    “好漂亮!真的、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歡,謝謝,哥哥、蘭堂先生,最喜歡你們了!”

    魏爾倫和蘭堂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

    “我們也很喜歡你,中也。”

    魏爾倫輕輕捏了捏中也的臉頰,溫柔地笑道:

    “好了,中也,準(zhǔn)備拆禮物吧。”

    中也松開手,后退兩步,在兩人的不遠(yuǎn)處站定,眼睛更亮了:

    “禮物?”

    “沒錯,禮物。”

    蘭堂拿出一個暗黑天鵝絨禮盒,打開,露出里面的黑色卡片,笑著道:

    “我不知道中也究竟缺什么,思來想去,干脆讓中也自己決定吧,里面的錢以后就拿來零花錢吧。”

    第74章 失憶的第七十四天 翻譯

    蘭堂也不清楚里面具體有多少錢, 他把魏爾倫給他的卡里的錢全部轉(zhuǎn)了進(jìn)去,又從自己的卡里轉(zhuǎn)進(jìn)去了五百萬日元,應(yīng)該足夠一個小孩子的日常零花。

    而魏爾倫送給他的卡, 蘭堂不缺錢, 被老首領(lǐng)看中后,更是如此, 只將外殼留下做了紀(jì)念。

    中也的笑容更燦爛了:“謝謝你!蘭堂先生, 我很喜歡這份禮物!”

    “還有我的禮物, 中也。”

    魏爾倫打了一個響指,一架不菲的鋼琴緩緩從天而降, 落在早就準(zhǔn)備好的地方。

    “我記得你以前對鋼琴感興趣, 但當(dāng)時的我們生活窘迫,買不下好的鋼琴,現(xiàn)在,干脆當(dāng)成禮物送給你吧。”

    在確定了送給中也的禮物后, 魏爾倫眼都不眨地就把鋼琴店的鎮(zhèn)店之寶買了下來, 打包帶回了家。

    “我很喜歡!”

    中也驚喜地看了看鋼琴, 將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謝謝哥哥!”

    “對了,還有生日蛋糕。”

    蘭堂站起身,點(diǎn)燃蛋糕上的蠟燭,笑著道:

    “這可是我和保羅親手做的,快來許愿吧, 中也。”

    魏爾倫將生日禮帽戴在中也頭上, 同樣道:

    “許愿吧,中也,在生日這一天許愿,可是有很大概率會實(shí)現(xiàn)的。”

    “嗯!”

    中也坐上椅子, 雙手握成祈禱的手勢,閉上眼睛了片刻,睜開眼睛,一口氣吹滅了八根蠟燭。

    魏爾倫下意識問:“你許了什么愿望?中也。”

    “噓,不要說,中也。”

    蘭堂切開蛋糕,一人分了一塊,笑道: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我不要說了,”

    中也連忙捂住了嘴,看向魏爾倫,鄭重其事地說:

    “哥哥,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吧、好吧。”

    魏爾倫捏了捏中也的臉頰,無奈又縱容:

    “那就由中也保管著自己的秘密吧,記得要保護(hù)好哦。”

    中也認(rèn)真地點(diǎn)頭:

    “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他才不會告訴哥哥和蘭堂先生,他許的愿望是希望他們一家三口未來能夠永遠(yuǎn)幸福地在一起。

    嗯,任何人都不會告訴的!

    繼中也上學(xué)之后,魏爾倫發(fā)現(xiàn)時間驟然空曠了下來。

    每天早上帶著便當(dāng),和蘭堂一起把中也送到學(xué)校,回家,二人再睡一個回籠覺——

    并不是每天必備的流程,只是取決于前一天晚上會不會折騰到快天亮。

    起床,看一會兒詩集或歷史,吃午飯,下午,和蘭堂一起做些雜事打發(fā)時間,直到接中也回家,

    如此流程循環(huán)一遍又一遍,雖然生活規(guī)律了,但魏爾倫開始覺得無聊了。

    “保羅覺得和我待在一起無聊了嗎?”

    蘭堂與魏爾倫十指交握,在情欲結(jié)束的余燼中,貼在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保羅不愛我了嗎?”

    失憶才一年,魏爾倫就已經(jīng)厭煩和他待在一起了嗎?

    “怎么可能?我當(dāng)然愛你,”

    魏爾倫在蘭堂的肩膀留下一個牙印,在蘭堂驟然急促的呼吸中,低聲道:

    “但是,你明天就要上班了,那就只有我一個人在家了。”

    蘭堂一旦去上班,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中也去上學(xué),至少要九個小時才能回來,家里只剩他一個人,也只有他一個人了。

    蘭堂怔了一下,眼中的欲|色消失了,有些心疼地吻了吻魏爾倫的眉間:

    “不如用暗殺打發(fā)時間?”

    “昨天已經(jīng)去過了,你忘記了嗎?還是我們一同挑選的暗殺目標(biāo)。”

    魏爾倫抬起睫毛,神情厭煩:

    “短時間內(nèi),不想去。”

    蘭堂:“寫詩?”

    魏爾倫沒有動力:“你和中也都不在我身邊,即使我寫出來了,也無人欣賞。”

    “要不然,”

    蘭堂想了想,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低聲道:

    “你在我身上放一個定位器與竊聽器,可以隨意看到我的行蹤,聽到我的動靜,這樣,你可能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不行。”

    魏爾倫依舊不感興趣,懨懨道:

    “只有你才能容忍別人對你的諷刺與嘲笑,我不能忍受,我上一秒聽到,下一秒就想去港口黑手黨暗殺他們。”

    “真的嗎?”

    蘭堂沒有把魏爾倫哄高興,反而自己被魏爾倫哄高興了,情意綿綿道:

    “保羅竟然這么愛我。”

    “我又不是沒有這么做過,”

    魏爾倫想到蘭堂過去的反對態(tài)度,險(xiǎn)些以為蘭堂在陰陽怪氣他,看了蘭堂一眼,發(fā)現(xiàn)蘭堂眼中貨真價(jià)實(shí)的歡喜后,語氣有些不自然:

    “你明明知道。”

    “雖然我知道這件事,但是,聽到保羅明顯地表現(xiàn)出對我的感情,還是會忍不住感到喜悅。”

    蘭堂在魏爾倫唇角落下一個淺淺的吻,聲音里滿是遮掩不住的眷戀與愛意:

    “喜歡你、愛你、愛你、最愛你了。”

    魏爾倫的唇角忍不住上揚(yáng),眼中的負(fù)面情緒軟化,成為小小的一團(tuán),語氣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面對甜蜜的煩惱的傾訴:

    “可是你的愛改變不了我的困境,這可怎么辦呢?蘭堂。”

    “是啊,這可怎么辦呢?保羅。”

    蘭堂與魏爾倫緊密相依,兩張臉近在咫尺,一開口,似乎就能碰到對方的唇,感到到對方的溫度,

    蘭堂就這么與魏爾倫對視,慢慢地說,慢慢地念,纏綿繾綣地說情話:

    “如果可以,我真想用一副手銬把我們鎖在一起,讓我們寸步不離,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能被對方知曉,明白。”

    “聽上去真可怕啊,蘭堂。”

    魏爾倫笑了,忍不住讓若有若無的吻加深,徹底負(fù)距離接觸,期間,含糊道:

    “我可接受不了,換一個建議。”

    蘭堂眨了一下眼睛:“嗯……如果保羅可以變小就好了,這樣,我就能隨時把保羅帶在身邊,讓保羅徹底屬于我。”

    如果能這樣,他會為魏爾倫準(zhǔn)備一個最舒適的盒子。

    “我現(xiàn)在不就是你的嗎?”

    魏爾倫眼里滿是笑意,與蘭堂膩歪在一起,用詠嘆的語氣說黏糊糊的情話:

    “我的愛人啊,是否要將我的心剖出,暴露在空氣中,你才能從那片血淋淋的傷口里,看到我對你的愛?”

    “不需要這么復(fù)雜,要想讓我相信你的愛,”

    蘭堂抬起手,撫上魏爾倫的臉,手指逐漸下滑,滿是笑意:

    “請用你的唇,你的微笑,你的心跳告訴我,讓我沉浸在你的愛中,徹底溺死,不要給我一絲逃離的可能。”

    “哦?是這樣嗎?”

    兩個人胡亂鬧了一通,消耗了多余的精力,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魏爾倫看著書架上的詩集,才靈光一現(xiàn):

    “蘭堂,中也,我想把我的詩投出去。”

    既然那些文學(xué)廢物都能出版,他的詩應(yīng)該也能出版,留作紀(jì)念。

    “投稿?”

    蘭堂咽下口中的食物,想的則更多了一些:

    “那我?guī)湍惴g吧,保羅。”

    不知道是受到艾提安馬拉梅的影響,還是法文的發(fā)音更優(yōu)雅,魏爾倫寫詩時,用的全是法文。

    但在通用語是日語的日本,難免有些水土不服。

    中也看了看魏爾倫,又看了看蘭堂,高興地舉起手:

    “我也可以幫哥哥翻譯!”

    “這樣的話,就幫了我大忙了。”

    魏爾倫后知后覺才想到了這些麻煩事,臉上的笑意更多了,語氣溫柔:

    “今天我會挑選一個靠譜的報(bào)社,再選出我的詩,到時候,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

    蘭堂和中也異口同聲,面面相覷時,卻沒有人主動退讓,即使對方是除了魏爾倫之外最親近的家人。

    蘭堂不想放棄與魏爾倫的心走近的機(jī)會,

    中也則是單純不想放棄難得可以幫助哥哥的機(jī)會。

    蘭堂沉吟了一下:

    “到時候,保羅可以把我和中也的翻譯全部寄給報(bào)社,讓里面的人挑選最合適的一版。”

    讓魏爾倫來選,魏爾倫難免有偏向,也容易讓落選的人產(chǎn)生抗議,讓見識廣泛的專業(yè)人士來選,更會讓落選的人也會心服口服。

    “好主意。”

    魏爾倫笑容明朗,心情愉快得不可思議,聲音如飛揚(yáng)的小提琴:

    “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的筆名,Jean Nicolas,怎么樣?”

    為自己取筆名時,魏爾倫第一瞬間想到了“蘭波”,名字和他寫的詩很配。

    但在下一秒,魏爾倫想到了“蘭波”是蘭堂的真名,也是與他們過去有關(guān)的帽子上,唯一留存下的名字。

    為了避免麻煩,也是退而求其次,魏爾倫另起了一個名字:JeanNicolas,讓尼古拉。

    “很美的名字。”

    蘭堂彎唇,目光柔和:

    “聽起來和你的詩很配,保羅。”

    確定了筆名,魏爾倫等到蘭堂和中也都不在家,孤身一人時,打發(fā)時間般,開始挑選適合自己的報(bào)社,在橫濱僅存的報(bào)社里挑挑揀揀:

    這家報(bào)社主要供應(yīng)的方面是小說,沒有詩歌,

    排除。

    這家報(bào)社雖然有詩歌的篇幅,但排版太不起眼,

    排除。

    這家報(bào)社雖然主要供應(yīng)詩歌,但里面沒有一首外國詩,

    排除。

    ……

    挑選到最后,魏爾倫選中了一家會刊登外國詩和其譯文的報(bào)社,雖然看上去沒有前者受眾廣泛,但讀者里有固定的一批購買者,也算細(xì)水長流。

    魏爾倫做好準(zhǔn)備,又期待了一天,得到了兩篇翻譯成日語的詩稿,

    不需要有名字,魏爾倫一眼就能通過字跡分辨出究竟是誰的。

    字跡更規(guī)范,宛如印刷術(shù)的字跡是蘭堂的翻譯。

    字跡更幼稚,卻又不失美感的字跡是中也的翻譯。

    魏爾倫仔細(xì)讀了一遍,沉吟片刻,心中就有了衡量:

    蘭堂翻譯的字詞十分精準(zhǔn),簡直和他的詩一模一樣,沒有可以摘指的地方,

    中也的翻譯,更多的則是日本本土文化,有些字詞連他都有點(diǎn)陌生,不過意象很美,可以繼續(xù)努力。

    眼見中也和蘭堂都期待地看向他,魏爾倫無奈一笑,將兩張紙放進(jìn)信封,道:

    “你們的翻譯都很好,我評不出來高低,只能讓外人來選擇了。”

    為了避免其中一人的失落,魏爾倫拒絕選擇更好的那一個,馬不停蹄地將翻譯與原文郵出,等待報(bào)社的回信。

    第75章 失憶的第七十五天 投稿

    略顯狹小的房間, 窗外的一縷光線中,漂滿了雜亂的灰塵,使房間的第一感官更為陳舊。

    昏暗的光線下,

    有的人在翻著詞典查閱單詞的具體含義, 并與譯文具體對應(yīng)。

    有的人翻著泛黃的雜志,試圖從里面挖出可以供他人欣賞詩集。

    還有人則在拆開一封接一封的信封, 收集讀者意見, 光妙裕之就是其中的一位。

    但看著看著, 光妙裕之就忍不住嘆氣:

    信封的大多數(shù)是針對上一期報(bào)紙的吐槽,指責(zé)新出現(xiàn)的內(nèi)容太多無聊, 還有很多翻來覆去“上榜”的老詩,

    雖然讀者們都在鼓勵與出主意,但光妙裕之能從里面看出一個意思:

    如果再繼續(xù)下去,他們僅剩一點(diǎn)的受眾就要拋棄他們,報(bào)社也會徹底破產(chǎn)了。

    “今天有新的投稿嗎?”

    一直低頭查資料的同事直起腰, 推了推厚重的眼鏡, 捶捶有些疼痛的腰, 看向光妙裕之。

    光妙裕之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對期待的同事?lián)u搖頭:

    “我還沒有看完。”

    不知道為何,越是臨近現(xiàn)代,文壇就越是凋零,

    即使現(xiàn)在正在戰(zhàn)爭, 但在壓抑環(huán)境而“迸發(fā)”出現(xiàn)的天才也沒有出現(xiàn),

    無論是國內(nèi)還是國外,文壇都一片死寂,沒有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可以攪動潮流的人物,

    而在他們的投稿里, 有靈氣的詩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是表面有幾點(diǎn)墨水就要狂上天的“天才”,還會獅子大開口要巨額的稿費(fèi)。

    只有他們內(nèi)部人員才知道,付完“天才”們的稿費(fèi)和印刷費(fèi)后,他們得到的錢才僅僅夠生活,

    現(xiàn)在還在這里的人,無一例外是因?yàn)樾闹械臒釔鄱粝碌摹?br />
    但他們的熱愛,在生存的壓迫,逐漸消磨,不知還能維持到什么時候。

    同事沉默一瞬,低聲道:

    “再等等吧。”

    不知道在等什么。

    光妙裕之嘆了一口氣,拿起下一個信封。

    這個信封與其他的信封相比較厚,但里面的內(nèi)容不知會是大片的鼓勵還是挑刺辱罵。

    即使他并不把這些話當(dāng)回事,但是看得多了,心里也難免浮現(xiàn)一層陰霾,回頭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

    光妙裕之的表情黯淡了一些,拆開信,拿出了三張疊在一起的稿紙,

    還是觸感細(xì)膩,紙張潔白,價(jià)錢足夠抵一期報(bào)紙的稿紙。

    光妙裕之腦中胡思亂想,將疊在一起的紙張展開,逐字看去。

    光妙裕之的表情從黯淡逐漸恢復(fù)光彩,眼睛也越睜越大,最后,忍不住騰的一下站起身,臉上滿是紅光,聲音激動:

    “巖代!巖代!快來看!我找到下一期的頭版了!”

    這種風(fēng)格……這種風(fēng)格的詩,他竟然從未看過!

    光妙裕之的呼吸急促起來,對藝術(shù)的感知讓他有一種特殊預(yù)感:

    這個時代的天才,已經(jīng)出世,即將綻放光彩!

    等待期間,魏爾倫轉(zhuǎn)頭把報(bào)社拋到腦后,研究起了便當(dāng):

    一家三口人,兩個人都在外面吃飯,吃也吃不好,速食吃多了還會身體不好,真是想想就讓人不高興。

    漫無目的的時間很難熬,但有了忙碌的事情,則是一天快過一天,

    魏爾倫嘗試用各種食物搭配,烹制,終于有了規(guī)律與經(jīng)驗(yàn),能夠制作出最美味健康,還不失藝術(shù)感的食物。

    每天早上,魏爾倫都會早早起來,做好便當(dāng),平均分為三份。

    中也拿走一份,高高興興地在學(xué)校和同學(xué)互相分享,炫耀,得到一大片的應(yīng)和聲與羨慕:

    “中也君,你哥哥對你真好,竟然連便當(dāng)都親手做,我也想要這么好的哥哥。”

    “唉,我媽媽總是會說自己忙,每天都讓廚師給我做便當(dāng),冷冰冰的,一點(diǎn)都沒有家的感覺。”

    “中也君的便當(dāng)看上去也好好吃哦,你們看,還有炸蝦呢,明明放了很長時間,看上去竟然還很酥脆!”

    蘭堂拿走一份,吃飯時,同僚們看他一眼,就會不經(jīng)意般炫耀:

    “便當(dāng)有些不一樣嗎?可能因?yàn)楸A_制作便當(dāng)時,和其他人的習(xí)慣不一樣吧……你們這是什么表情?莫非你們連戀人都沒有?”

    有一個戀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被炫耀的同僚們氣到咬牙切齒,卻又不敢真做什么,

    他們在勢力上不敢與蘭堂背后的老首領(lǐng)爭鋒,指桑罵槐的諷刺也會被蘭堂當(dāng)面嘲諷回去,或者毫無反應(yīng),轉(zhuǎn)頭就在老首領(lǐng)面前上眼藥,

    該死的,一朝得勢便猖狂至極,不就是仗著首領(lǐng)的庇護(hù),才敢與他們敵對,沒了首領(lǐng),誰知道會落到什么下場?

    每次都占不到一點(diǎn)便宜,反被氣到火冒三丈高的同僚們背地里磨牙,恨不得咒流言當(dāng)場成真:

    蘭堂的仙人跳“戀人”最好早點(diǎn)卷錢跑路,氣死蘭堂,看蘭堂還敢不敢明里暗里炫耀!

    魏爾倫拿了最后一份,

    蘭堂和中也沒在身邊,他也沒有心情做只有自己能吃的大餐,只用便當(dāng)墊了墊肚子,等到中也放學(xué),蘭堂下班時,再做一頓豐盛的晚飯。

    便當(dāng)?shù)氖虑榻Y(jié)束,魏爾倫才有心情去郵局詢問報(bào)社的回信,拿回了一封略有些陳舊的信封。

    魏爾倫沒有著急拆開,而是等到他的戀人與弟弟在家里聚齊,才打開了決定這場輸贏的信封。

    中也擠在魏爾倫身邊,眼巴巴地看著魏爾倫手中的信紙。

    蘭堂坐在燃燒旺盛的壁爐前烤火,勝券在握般,反而有些漫不經(jīng)心。

    魏爾倫展開信紙,掠過大篇無意義的夸獎與邀請,有些意外地發(fā)現(xiàn):

    “他們選中了中也的翻譯。”

    有些出乎意料,但不愧是他的弟弟,果然是最了解他的存在!

    “好耶!”

    中也高興得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歡呼道:

    “是我贏了!”

    “是中也?”

    蘭堂面露驚訝,站起身,來到魏爾倫背后,手壓著沙發(fā)靠背,腦袋靠在魏爾倫的肩膀上,與魏爾倫一同看信封里的內(nèi)容。

    在這封信里,編輯首先感謝了魏爾倫在百忙之中給他們寄了信,又用大篇幅的謙詞夸獎了魏爾倫的詩歌與提供翻譯的行為,然后才是選中中也翻譯的原因,

    “……雖然前者的翻譯更為精準(zhǔn),但對我們來說,有些稍顯晦澀,請不要誤會,這不是指責(zé),而是最真誠的夸獎,翻譯的人一定對日語體系研究深刻,才會如此純熟,若讓其他人按照原意翻譯,恐怕會增添很多累贅,不會做得更好了……”

    蘭堂跳過了幾行,繼續(xù)看下去:

    “……后者的翻譯完全契合了我們的文化與審美,毫不夸張地來講,就連不識字的老婆婆聽到之后,都要說:‘哎呀,這首詩聽起來真美啊。’想來,翻譯的人一定對法語鉆研頗深,堪稱第二語言了……”

    “只是因?yàn)橹幸驳姆g更符合本地人的審美嗎?”

    蘭堂懂了,心里毫無波動,表面卻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輕輕嘆道:

    “看來我又傲慢了,忘記了遵守橫濱的潛在規(guī)定。”

    兩個國家的言語不同,國情與象征事物更是不同,只是用告白作出對比:

    法語的告白是直白熱烈的“我愛你”,日語里的告白則是隱晦的“今晚的月光很美”。

    不巧,他看在眼中的人只有魏爾倫和中也,都對法語與法國文化都十分精通,不需要更多的翻譯與解釋,

    所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自然忽略了對法語了解不深,需要替換才能看懂的本地人與“裁判”。

    “不要難過,蘭堂先生。”

    出乎意料的,是中也先安慰起了蘭堂,看向蘭堂的目光十分純粹,里面只有對家人的關(guān)懷,笑著道:

    “哥哥一定覺得蘭堂先生的更好,剛才拆信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哥哥都準(zhǔn)備好要安慰我了。”

    中也在心底感嘆:

    難怪哥哥和蘭堂先生過去不僅是同伴,現(xiàn)在還能成為戀人,審美和想法真的好統(tǒng)一啊。

    魏爾倫的表情錯愕了一瞬,連忙做出補(bǔ)救,安慰在他眼中受到委屈的弟弟:

    “但是我同樣覺得中也的翻譯很好,很有意境美,比我看過的大多部分的詩都有靈氣。”

    “所以,在編輯那里,是我贏了!”

    中也的笑容更燦爛了,驕傲地挺起胸口,語氣帶了一絲炫耀的意味:

    “我知道我的翻譯水準(zhǔn)肯定比不過蘭堂先生,所以,我就專心在日本文化下了功夫,避開了蘭堂先生的長處。”

    為了贏得這場比賽,他都拒絕了同學(xué)們邀請他去玩游戲,一心一意鉆研書籍,還向隔壁的小林同學(xué)請教了有些陌生的日本文化。

    “所以,這場比賽,我輸?shù)眯姆诜!?br />
    蘭堂收斂了失落的表情,繞過沙發(fā),將中也抱在懷里,驚喜地笑道:

    “中也未來絕對能成長為一個強(qiáng)者呢。”

    以中也的心性與異能,只要沒有半路夭折,未來絕對會是能夠輕易撼動一方勢力的強(qiáng)者。

    “我也這么覺得!”

    中也神采飛揚(yáng),由于從小沒有受到過什么打擊教育,也不知道什么是謙虛,此時面對蘭堂的夸獎,毫不猶豫,一口應(yīng)答下來,信心滿滿道:

    “等我成長為哥哥那樣的強(qiáng)者,我絕對會和哥哥一起保護(hù)蘭堂先生!”

    蘭堂現(xiàn)在終于明白魏爾倫吃到中也畫的大餅的感受了,又高興,又好笑,還有一種得到了滿滿的情感價(jià)值的滿足與期待。

    “好,我等著那一天。”

    蘭堂隨口應(yīng)答,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先不說中也現(xiàn)在還小,僅僅才滿八歲,距離成年還有十年的時間,未來還有更廣闊的天地等著他去闖蕩,

    他并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作為一個成年人,若是指望著一個孩子反過來保護(hù)自己,未來困在自己身邊,那就是笑話了。

    第76章 失憶的第七十六天 情書

    翻譯的爭執(zhí)以其樂融融的局勢落下帷幕。

    魏爾倫拿著過去的存稿, 決定繼續(xù)在這家報(bào)社投稿,與光妙裕之簽下一份報(bào)酬只夠一次購物零頭的合同,

    日常也不管自己的詩究竟會在外界掀起多大的波瀾, 只是偶爾無聊了, 會去郵局一齊拿讀者寄給他的信,拆開看看。

    中也被欽定為魏爾倫的專屬翻譯官, 為了幫魏爾倫翻譯, 每天樂此不疲地查詞典, 都快把詞典翻卷了。

    蘭堂則找到了新的樂趣,以一位讀者的身份, 給魏爾倫寫信,

    信的前半部分是中規(guī)中矩的對詩歌的理解與感悟,但寫到了后面,就忍不住成為一封纏綿繾綣的情書,大篇幅地向魏爾倫表白情誼。

    魏爾倫收到情書, 驚喜又新奇, 也會饒有興致地給蘭堂回信,

    每天見面時不方便說出的話與一些思維發(fā)散的想法與感受,皆在筆尖觸碰紙面時,化為一封封在郵局穿梭的信封,被另一人知曉,

    這段時間, 魏爾倫和蘭堂感情瘋狂上漲, 只是處于一個空間,就會心有靈犀地對視,忍不住微笑。

    【……致親愛的你,我們在一起接吻、擁抱, 身體無比契合,但偶爾,我會覺得某一時候,我們的心距離彼此十分遙遠(yuǎn),所以,親愛的,對我坦誠一點(diǎn),好嗎?我的心已經(jīng)為你敞開,只在等待你的入住……】

    蘭堂懷中收著信封,把甜蜜泡泡帶到了港口黑手黨,讓一眾單身狗的臉都?xì)饩G了——

    除了工作,蘭堂三句話離不開他的那個戀人,還總是一副“你不懂”的無奈表情,簡直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這也太憋屈了!

    蘭堂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如何,自顧自地行動,遇到人了,就拿出來或明或暗地炫耀一次,恨不得讓自己的戀情被全天下的人知道,被所有人祝福。

    “蘭堂大人的戀情真是令人向往,”

    玫紅色發(fā)的少女安靜跪坐在下位,臉龐尚且稚嫩,氣質(zhì)如一朵綺糜濃艷的花,玫紅色瞳孔表面填滿祝福的笑意,眼底深處卻能看出孤寂的迷茫:

    “港口黑手黨的流言,想必不過是一紙空談罷了。”

    “紅葉君說得不錯,只是,我一向不擅長與他人打好關(guān)系,實(shí)在不知外界怎么會傳出如此離譜的流言。”

    蘭堂表面唉聲嘆氣,實(shí)則卻在暗暗觀察面前的少女,懷疑對方的意圖。

    他在不久前和紅葉打過交道,但也只是被老首領(lǐng)指派著紅葉輔助了他的行為,成為他的刀刃,使任務(wù)可以更快結(jié)束,

    整個任務(wù)期間,完全沒有說過幾句話,只是,不知為何,任務(wù)結(jié)束后,紅葉竟然會主動向老首領(lǐng)提出成為他的下屬。

    要知道,每一個在組織內(nèi)培養(yǎng)長大的異能者都是組織的財(cái)富,無論暗地里如何,表面卻沒有不會在老首領(lǐng)面前露出絲毫傾向。

    而老首領(lǐng)竟然也一反常態(tài)地答應(yīng)了……

    難道這是老首領(lǐng)的暗中試探?

    “蘭堂大人在港口黑手黨一向惹人注目,特立獨(dú)行,想來,有些人只有傳播一些謠言,自己不如他人的卑劣心理才會得到滿足。”

    紅葉抿唇淺笑,說的也是實(shí)話,

    在一眾苦大仇深,恨不得用目光殺人的黑手黨中,渾身洋溢著幸福色彩,日漸開朗的蘭堂在其中,十分格格不入。

    這對被黑手黨培養(yǎng)長大,每日接觸著死亡,尚且不知道目標(biāo)與人生意義的十二歲少女來講,的確散發(fā)著新奇的吸引力,讓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只是因?yàn)橛袘偃耍裕诤谑贮h也能感到幸福,每日開心嗎?

    若是她同樣找到一位戀人,是否也能和蘭堂一樣幸福?

    “若不是得到首領(lǐng)看重,我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底層成員,稱不上紅葉君如此夸獎。”

    蘭堂謙虛,耐著性子陪著紅葉閑聊幾句,卻發(fā)現(xiàn)紅葉的話題竟然在圍著他的家庭打轉(zhuǎn),淺薄的偽裝也掩蓋不了話里話外都在詢問他的家人的性格和喜好的事實(shí)。

    這是什么意思?

    蘭堂的笑容不見了:

    問得這么清楚,是想通過情報(bào)尋找他的家人,借此接近嗎?

    “紅葉君,”

    蘭堂的笑容一旦消失,臉部的神情就會恢復(fù)陰郁,顯露幾分身居高位的沉沉威壓,低聲嘆道:

    “紅葉君在港口黑手黨生存多年,竟然一點(diǎn)都沒有學(xué)會遮掩的手段嗎?”

    不過也正常,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少女,即使再早熟,也不會和成年人一樣虛偽狡猾,懂得蟄伏的道理。

    “欸?”

    紅葉握著茶水的手一滯,動作的慣性讓茶水的表面驚起層層漣漪,張口正欲辯解,卻在蘭堂的目光下消失了聲音,大腦一片空白:

    被看穿了,

    不過半個小時,她就把自己的目的露出了七八分,激起了蘭堂的警惕,

    明明她一直都知道,家人一直是大多數(shù)黑手黨的死穴!

    怎么會忽視?

    因?yàn)樘m堂對家人十分坦然,沒有遮掩的態(tài)度迷惑了她嗎?

    不……仔細(xì)回想,蘭堂并沒有說出什么有用情報(bào),不過是一些常見的特征與分不清性格的趣事。

    “很抱歉,蘭堂大人,”

    紅葉的混亂只持續(xù)了三秒,低頭,露出專屬于十二歲孩子無知的弱態(tài):

    “只是妾身……我從未擁有過家人,也沒有接觸過像蘭堂先生這樣幸福的家庭,所以,一時有些失態(tài),請您原諒我。”

    “當(dāng)然,在大人面前,孩子總是有些特權(quán)的。”

    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只要愿意低頭認(rèn)錯,很少會有人計(jì)較到底。

    蘭堂重新露出微笑,只是,目光沒有回溫:

    “紅葉君來到我這里做事,如果沒有長進(jìn),就是我的失職了,所以,麻煩紅葉君把這些工作處理了吧。”

    蘭堂隨意地從身邊的文件夾拿出一半,分給紅葉。

    “蘭堂大人,”

    紅葉隨意翻了幾頁,表情逐漸錯愕,語氣多了幾分不可置信:

    “你確定要交給我嗎?”

    在組織內(nèi)作為殺手與花瓶擺設(shè),任人指揮的她,竟然能夠接觸到掌管他人勢力的工作?

    “當(dāng)然,”

    蘭堂眼都不抬,毫不在意:

    “紅葉君是覺得自己做不到嗎?”

    在完成工作后,蘭堂為了避免麻煩,一直將所有的勢力歸還給老首領(lǐng),

    此時手中堪稱累贅的工作,只是老首領(lǐng)被他歸還得次數(shù)多了,逆反心一起,非要塞給他,他拒絕都沒有用。

    雖然一次塞給他的勢力不多,但所有的勢力聚集在一起,就成為一件不大不小的麻煩,如同乏味的雞肋。

    此時讓紅葉處理,剛好可以廢物利用。

    “不、我可以的,”

    紅葉握緊手中的文件,眼底某處的迷茫似乎消散了一點(diǎn):

    “請務(wù)必讓我執(zhí)行!”

    將手中的公務(wù)交出去一些,蘭堂只覺得輕松了不少,完成的時間也早了不少,還能摸魚寫起了情書……不、是寄給魏爾倫的粉絲信,雖然后面就成了甜言蜜語的告白。

    【……致親愛的,可愛的你,我的心一直在為你敞開,不會隱瞞你任何事物,只是,你知道的,我總會在某些不合時宜的問題上,犯一些堅(jiān)持的小毛病,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花費(fèi)一下午的時候向你坦誠,證明我的清白……】

    告白信寫好,蘭堂就不打算在港口黑手黨浪費(fèi)更多的時間,看向面露苦惱,奮筆疾書的紅葉,語氣好了不少:

    “紅葉君,我要下班了,如果你有問題,請你等到第二天的上班時間再來詢問我。”

    紅葉抬起頭,眼睛亮了:

    “是。”

    “當(dāng)然,前提是,你不再詢問那些冒犯的問題。”

    蘭堂走向門口,心情好了,也不介意在離開前,隨口提醒一句:

    “值得一提,紅葉君,在事情沒有成功之前,最好的處理方法是不要露出對事情的執(zhí)著與看重,否則,你的想法和行動很容易被人看穿,變成功虧一簣呢。”

    背后,紅葉的神色緊繃了一些,語氣尊* 敬:

    “是!蘭堂大人。”

    下了班,蘭堂將信封投入郵箱,回到家,在書房找到了魏爾倫。

    此時天色尚早,魏爾倫正在書房寫詩,

    蘭堂走近,在背后擁抱魏爾倫,下巴抵在魏爾倫的肩膀上,看魏爾倫作詩。

    魏爾倫的神色有些苦惱,身邊有一疊廢稿,被蘭堂擁著,下意識用側(cè)臉貼了一下蘭堂,繼續(xù)苦惱自己的新詩。

    蘭堂靜靜看了片刻,心情安寧下來,低低地用法語說了一句:

    “請用你美麗的眼,看我的溫柔順從。*”

    魏爾倫不顧即將寫完的詩句,驚喜地轉(zhuǎn)頭:

    “很美的詩句,是你想的嗎?蘭堂。”

    蘭堂點(diǎn)頭。

    “既然如此,后面的呢?”

    魏爾倫眼睛亮了,催促道:

    “一句話可不能成為一首詩哦。”

    “讓我想想,”

    蘭堂剛才心有所感,吐出了一句詩,此時恢復(fù)常態(tài),也只是思考片刻,看到外面長著綠葉的楓樹,靈光一閃:

    “這兒是果實(shí)、花朵、樹葉和枝條,

    這兒還有我的心,它只是為你跳動,

    請不要用你潔白的手把它撕碎了,

    請你用你美麗的眼睛看我的溫柔順從。

    *”

    “蘭堂,你簡直是一個天才!”

    魏爾倫心中涌出的感情是用任何話都無法形容靈魂伴侶的共鳴,激烈到只能用最原始的肢體動作表達(dá)出來,

    熱吻結(jié)束后,魏爾倫舔了舔唇上的破損處,問蘭堂:

    “做嗎?”

    蘭堂氣息不穩(wěn):

    “回房間?”

    自從入夏,溫度大幅度回溫之后,家里的大功率空調(diào)就關(guān)閉了,

    此時房間內(nèi)二十多度的溫度,對于蘭堂來說,有些過于冷了。

    而且,這里還有魏爾倫的詩稿,一不小心,就會弄臟。

    第77章 失憶的第七十七天 靈感

    魏爾倫熱情地順著蘭堂的唇角往下吻, 含糊不清道:

    “在這做。”

    蘭堂愣了一下,卻又不甘示弱,開始搶奪主動權(quán)。

    魏爾倫并不覺得書房和臥室是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就和廚房一樣,

    這里有他們,現(xiàn)在也只有他們。

    如果將蘭堂刺激有了靈感, 補(bǔ)完了后半段詩, 就更好了。

    但看著蘭堂分神在稿紙時, 魏爾倫隨手一揚(yáng),廢稿和稿紙紛紛揚(yáng)揚(yáng), 落在桌面、地面, 成為天然的床鋪。

    蘭堂悶哼了一聲,微微側(cè)頭,在魏爾倫耳邊道:

    “你的詩不要了?”

    “管它呢。”

    魏爾倫不屑一顧:

    “那只是靈感的廢棄物。”

    書桌上的書被一只手推翻,凌亂地躺在地面上, 攤開的書頁記錄了這場情事。

    情事結(jié)束, 所有的東西收拾整齊后, 魏爾倫問道:

    “蘭堂,你現(xiàn)在有后半首的靈感嗎?”

    蘭堂:“……沒有。”

    他沉浸于情事中,完全沒有去想后半首詩,

    現(xiàn)在思索,也沒有一點(diǎn)靈感, 難怪魏爾倫會說:詩句是靈感的廢棄物。

    只有擁有靈感時, 寫詩才是愉快的。

    “沒關(guān)系,我有。”

    魏爾倫目光明亮,微笑著輕吻蘭堂的眉眼,如唱歌般的聲音:

    “愛人, 請聽我唱起羞澀的歌,他乖戾又凄惻。

    請敞開你的心靈和你的耳朵,向我的曼陀鈴:

    我為你,為你奏起這支樂曲,它殘忍又溫存。

    我歌唱你黃金和瑪瑙的眼,

    那陰影澄澈如波,

    我歌唱你的胸——我的忘川,

    你的頭發(fā)——冥河

    ……*”

    蘭堂笑意盈盈,注視魏爾倫的目光幸福又滿足。

    中也放學(xué)回來,和魏爾倫一起去書房記錄今天的靈感,

    但是,看著看著,中也突然發(fā)現(xiàn)魏爾倫有些心不在焉,筆尖停在一個地方,遲遲不動,暈出一大片墨水。

    雖然書房已經(jīng)被蘭堂打掃得干干凈凈,但看著書桌,魏爾倫總是忍不住回想下午的情事,

    蘭堂總是很怕冷,在書房做的時候,每轉(zhuǎn)移一個陣地,就會被冷得一個激靈,

    明明拿他當(dāng)肉墊就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但蘭堂不知道是在心疼他,還是覺得刺激,死活不肯,一邊哆嗦,一邊湊上來吻他。

    想到這里,魏爾倫抿了抿下唇因?yàn)橛隙l(fā)癢的傷口,在心里決定:

    不能在書房做了,下次還是繼續(xù)在臥室吧。

    做了一次,再次踏入書房,仿佛到處都充斥著曖昧的氣息,集中不起精神。

    中也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發(fā)出聲音:

    “哥哥,怎么了?”

    “嗯?”

    魏爾倫回神,看向被墨水污染的稿紙,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揉成團(tuán),扔進(jìn)垃圾桶:

    “我沒事,中也,只是在想蘭堂今天下午寫的詩。”

    魏爾倫提筆,快速將蘭堂下午念的半截詩寫出,笑道:

    “是不是很美?”

    中也仔細(xì)讀了一遍,驚喜道:

    “蘭堂先生也好厲害!不過……”

    中也頓了一下,糾結(jié)道:

    “這首詩是不是不全?”

    “的確,”

    魏爾倫很高興中也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不足之處”,認(rèn)真地將稿紙拿起,夾進(jìn)最近感興趣的詩集中:

    “等蘭堂寫完了整首詩,我就幫蘭堂將這首詩發(fā)表出去。”

    “到時候我也幫蘭堂先生翻譯!”

    中也高興地踮起腳尖,去夠夾著詩稿的書籍,再看了一遍,忍不住感嘆道:

    “這首詩好像蘭堂先生對你的告白呀,哥哥。”

    “所以,我才會期待后半首詩。”

    魏爾倫眼中的笑意濃厚,虛握的手指撐著下頜,甜蜜又期待:

    “也不知道蘭堂什么時候才能寫出后半首詩。”

    或許是蘭堂潛意識不愿意讓魏爾倫等待太久,魏爾倫很快就得到了后半首詩。

    那時,魏爾倫為了調(diào)查資料熬了一宿,早上將中也送去學(xué)校時,半癱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正欲小憩一會兒時,卻聽到來自門外的聲音。

    門鎖被鑰匙撬動,門板被推動,輕微響起了吱呀聲。

    魏爾倫能聽到蘭堂推門而入,放置衣物的動靜,也能聽到蘭堂一步步接近,最終停留在沙發(fā)邊的腳步聲,最后,是撲在他臉上,微弱濕潤的吐息。

    魏爾倫突然升起了好奇心,依舊閉著眼睛,等待著蘭堂的下一步動作。

    魏爾倫感受耳邊的發(fā)絲被撫開,得到了一個緊密的擁抱,臉頰貼著臉頰,心臟隔著兩層皮肉相貼,緊到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蘭堂發(fā)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然后說了一聲:

    “真好。”

    魏爾倫想不明白蘭堂話語中的意思,但知道自己是時候該醒了。

    于是,淺金色的蝶翼微顫,張開,露出下面的藍(lán)寶石。

    魏爾倫回應(yīng)了蘭堂的擁抱。

    蘭堂將臉埋在魏爾倫的頸窩,輕聲開口:

    “我知道后半段詩應(yīng)該怎么寫了。”

    魏爾倫:“怎么寫?”

    蘭堂閉上眼睛,枕在魏爾倫的胸口,聽著魏爾倫的心跳聲:

    “我來時,一切都還被露珠綴滿,

    清晨的風(fēng)把我的額吹得涼涼的。

    請寬容我的倦怠吧,憩息在你的腳邊,

    ……

    讓我微睡片刻,既然你也要小憩。*”

    “當(dāng)然會的,”

    魏爾倫控制不住自己彎起的唇角,親昵地在蘭堂的額頭淺吻一下,繾綣道:

    “去樓上吧,親愛的,睡在這里會不舒服。”

    日子甜蜜又毫無波瀾地緩緩流逝,

    蘭堂在家和港口黑手黨兩點(diǎn)一線,略有些忙碌,

    不過,這種情況在他把所有勢力的雜事甩給紅葉處理時,則好得多。

    蘭堂并不期望在港口黑手黨留多長時間,因此,樂意只擁有憑老首領(lǐng)信任,空中樓閣般的權(quán)力。

    不過,蘭堂不貪慕權(quán)力的做法,反而更讓老首領(lǐng)信任,導(dǎo)致蘭堂會處理更多的事情,

    蘭堂越忙碌,越不愿意擁有累贅般的勢力,完全成了惡性循環(huán)。

    魏爾倫則清閑得多,由于中也七月底放假,

    魏爾倫不再孤獨(dú),寫詩,暗殺,或者帶著中也在橫濱附近左轉(zhuǎn)轉(zhuǎn),右瞧瞧。

    不過,短暫又愉快的一個月過去,來到八月下旬,第二個學(xué)期就要開始了。

    令魏爾倫苦惱的是,到了第二學(xué)期,中也依舊沒有厭倦學(xué)校,開開心心地準(zhǔn)備物品上學(xué),每天放學(xué)回來,還饒有興致地和他講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趣事。

    “……升平君為了多要一塊糖果,在地上打滾,我看到大岡夫人的臉都紅了,連忙給了兩塊糖果,讓升平君和我一起分享,就急匆匆地走了。”

    中也和魏爾倫坐在一起,高興地晃著小腿:

    “升平君把兩塊糖果都給了我,驕傲地說,這是大岡夫人的拿手點(diǎn)心,他好不容易才要到的,讓我嘗一嘗,一塊不夠吃還有一塊。還告訴我,在地上打滾很好玩,家長不想給他東西時,打滾也很有效果。”

    大岡升平,新學(xué)期轉(zhuǎn)來的轉(zhuǎn)學(xué)生,由于被高年級校園霸凌時,被中也救下,

    就此黏在中也身邊,成為了中也的小跟班,成功在小林秀雄之后,成為第二個被魏爾倫聽到的名字。

    魏爾倫皺了皺眉毛,心知:

    這是不禮貌的行為,也不是他的弟弟應(yīng)該學(xué)到的內(nèi)容,他需要批判這種行為,教導(dǎo)弟弟如何優(yōu)雅地提出要求,而不是在粗魯?shù)卦诘厣洗驖L。

    “真的嗎?”

    魏爾倫開口:

    “中也,你模仿一下讓我看看吧。”

    中也歪頭,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有點(diǎn)躍躍欲試,點(diǎn)了點(diǎn)頭,提出要求:

    “哥哥,我今天晚上要吃五粒酒心巧克力,紅酒味的。”

    紅酒味的酒心巧克力,中也最新喜歡的零食,但由于蘭堂擔(dān)心酒精對中也的身體有危害,

    所以,只讓中也偶爾吃一兩粒解饞,從來不會讓中也多吃。

    魏爾倫心一軟:

    “當(dāng)然可以。”

    中也正準(zhǔn)備行動,卻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變成一臉茫然。

    魏爾倫心領(lǐng)神會,試探著說:

    “不好。”

    中也騰一下從沙發(fā)站起身,抱住魏爾倫雙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嘛,我就要吃。”

    中也想著早上看到的場景,聲調(diào)都模仿了八分像,躺下,開始在地毯上打滾:

    “我就要,我就要!”

    天吶!

    魏爾倫捂著胸口,心仿佛被擊中了,慈愛地注視著打滾的中也:

    他的弟弟好有活力,好可愛!

    若是他的弟弟以后要用這種方法請求他,無論什么,他肯定都會答應(yīng)!

    在最初的不好意思消退后,中也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

    在地上打滾竟然真的很好玩!

    難怪升平君在家里會喜歡在地上打滾!

    中也在地板上滾來滾去,滾到門口時,門恰好被打開了。

    蘭堂錯愕地與滾到他腳上的中也對視,緩緩在心里打了一個問號,語氣遲疑:

    “中也?”

    中也的臉“噌”的一下紅了,瞬間從地上躥起來,撲到魏爾倫懷里,將臉埋在里面。

    蘭堂更困惑了,看向魏爾倫:

    “保羅,這是?”

    “好,我?guī)闳ベI酒心巧克力,”

    慫恿中也打滾的魏爾倫有些心虛,把弟弟抱起來,腳步匆匆,就要與蘭堂擦肩而過:

    “晚上我們也在外面吃,蘭堂,你自己在家吧,再見。”

    “等等,保羅,”

    蘭堂轉(zhuǎn)身,抓住魏爾倫的手腕,道:

    “我陪著你們一起吧,正好我有時間。”

    魏爾倫拒絕:“不需要,我們兩個人就可以了。”

    “那就麻煩你們允許我陪在你們身邊吧。”

    雖然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蘭堂不想一回家,就面對空蕩蕩的房子,失落道:

    “我好不容易結(jié)束工作,回到了家,若是你們不在,我一個人會很孤獨(dú)的。”

    “別傷心,蘭堂,”

    魏爾倫對戀人的擔(dān)憂壓過了心虛,轉(zhuǎn)身,整理了一下蘭堂略有些凌亂的長發(fā):

    “我們不會出去很長時間的,只是去買一下酒心巧克力,很快就會回來。”

    等整理好了心情與想好理由,他們就會回來。

    第78章 失憶的第七十八天 沖繩

    “可是, ”

    蘭堂握住魏爾倫的手,漆黑的睫毛微微垂下,更失落了:

    “可是, 我記得家里的巧克力還有整整一盒。”

    “那就是我記錯了, ”

    魏爾倫的目光飄忽了一下,揉了揉中也的腦袋, 痛下決心, 決定舍自己保弟弟:

    “中也, 我?guī)湍隳脕砬煽肆Γ缓螅?你去書房幫我翻譯我新寫的詩吧, 我和蘭堂去廚房做飯。”

    中也的腦袋始終埋在魏爾倫的肩膀處,聲音沉悶地“好”了一聲。

    “稍等一下,蘭堂,”

    魏爾倫對蘭堂安撫地笑了笑, 轉(zhuǎn)身帶著中也離開:

    “沒事的, 中也, 不要害羞,無論你吃多少我都會給你拿。”

    蘭堂注視著魏爾倫的背影,看到中也稍微抬起了一下腦袋,注意到他的視線,身體一僵, 重新低了下去。

    蘭堂想到中也剛才宛如天崩地裂的表情, 彎了彎唇,心情好了一些:

    中也的年紀(jì)還是太小了,竟然會因?yàn)楹唵蔚拇驖L而羞到抬不起頭。

    “別擔(dān)心,中也。”

    魏爾倫將中也和酒心巧克力一起送進(jìn)書房, 低聲叮囑道:

    “一會兒我和蘭堂解釋清楚就好了,你在這里看一會兒書吧,等到做好晚飯,我們會喊你的。”

    “嗯。”

    中也站在地上,臉頰熱度依舊沒有消散,用手背給臉頰降溫:

    “哥哥,你千萬要和蘭堂先生說清楚,以后我絕對不會再在地上打滾了。”

    他也沒想到會正好滾到蘭堂先生的腳上,簡直和上次趴在蘭堂先生懷里哭一樣羞恥,足以被記入人生的黑歷史名單。

    “我會的,”

    魏爾倫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溫柔道:

    “再見,中也。”

    轉(zhuǎn)身,魏爾倫又換了一個表情去見蘭堂,熱情道:

    “你終于回來了,蘭堂,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蘭堂眨了一下眼睛,坦然接受了魏爾倫的擁抱與熱情,在魏爾倫耳邊輕笑道:

    “告訴我,保羅,中也剛才會在地上打滾,里面是不是有你的鼓勵?”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看著魏爾倫一系列反常的行為,這已經(jīng)是最合理的猜測了。

    魏爾倫的身體僵了一瞬,聲音快速:

    “中也說了以后不會這樣做了。”

    蘭堂自然地反問道:

    “為什么?這樣不是很可愛嗎?”

    魏爾倫松開手,驚喜道:

    “你也覺得中也很可愛?”

    蘭堂笑道:“當(dāng)然。”

    實(shí)話實(shí)說,蘭堂覺得中也剛才的行為和無意間滾到人類腳邊,翻肚皮的小橘貓一樣,

    一旦小橘貓注意到異常,受到驚訝,就會炸毛,竄逃的速度飛快,雖然可愛至極,但很長一段時間都哄不回來了。

    想到這里,蘭堂有些遺憾:

    “早知道在中也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把中也抱起來了。”

    如果他的反應(yīng)不是錯愕,而是正面的反應(yīng),說不定中也的反應(yīng)不會如此激烈。

    “我現(xiàn)在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中也,”

    魏爾倫笑容明朗,喜悅道:

    “說不定中也一會兒還會在地上滾來滾去呢。”

    “還是算了吧。”

    蘭堂微笑,手指搭在魏爾倫的手心,道:

    “現(xiàn)在告訴中也,中也說不定會更羞愧,先讓中也冷靜一段時間吧。”

    “你說得有道理,”

    魏爾倫冷靜下來,拉著蘭堂前往廚房,道:

    “那我們?nèi)プ鲲埌伞!?br />
    “等等,保羅,我要先去洗一個澡。”

    蘭堂剛從戰(zhàn)場回來,身上還沾染著硝煙和血腥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十分不舒服,向浴室的位置走了一步,回頭,落在魏爾倫掌心的手指微動,輕輕撓了一下:

    “保羅要一起嗎?”

    “……現(xiàn)在不方便,”

    魏爾倫的目光掠過鐘表上不早的時間,有些遺憾,握緊手指,向前一步,在蘭堂唇上落下一個一碰即離的輕吻,語氣曖昧:

    “不過,晚上睡覺前,我會去洗澡,你希望是淋浴還是浴缸?”

    洗澡時,淋浴會快一點(diǎn),十分方便,浴缸則有些緩慢,不過,會節(jié)省不少力氣,在水中的感受也不同。

    “淋浴還是浴缸……”

    蘭堂張開唇,將吻加深,定下了這個心照不宣的邀請:

    “對我來說都可以,要不然,兩種都試試?”

    反正,他們的夜生活才剛開始,還有很長時間來慢慢試探,摸索。

    魏爾倫愣了一下,笑了,語氣纏綿:

    “好,我等著你。”

    即使哥哥告他“在地上打滾”的事情在蘭堂眼中并不粗魯,反而會顯得很可愛,中也的羞愧時間依舊持續(xù)了很長時間,

    眾所周知,人一尷尬,就會表現(xiàn)得十分忙碌。

    和蘭堂待在一起時,中也的目光飄忽,話不由自主地多了起來,恨不得將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全部說一遍。

    即使不再尷尬,中也的“好習(xí)慣”卻保留了下來,每天都樂此不疲地和蘭堂分享在外面遇到的雜事:

    班里的同學(xué)因?yàn)橐稽c(diǎn)小事吵架了,路邊看到了新的小貓,最喜歡的小吃店關(guān)門了……

    在大人眼中無足輕重的小事,但對于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講,每一件都是至關(guān)重要的大事。

    “……還有高年級的學(xué)長學(xué)姐們,聽說都快去沖繩修學(xué)旅行了,但因?yàn)橥饷嫣珌y了,所以,修學(xué)旅行被取消了,聽起來好慘的。”

    說到這里,中也明顯有些期待,道:

    “聽說沖繩會很漂亮的大海和沙灘,希望等到我成為高年級的學(xué)長學(xué)姐時,外面不要再混亂了。”

    “一定會的。”

    蘭堂揉了揉中也的腦袋,笑著道:

    “不過,即使混亂了也沒關(guān)系,我和保羅都會保護(hù)中也,絕對不會讓中也受到一點(diǎn)傷害的。”

    “我相信蘭堂先生!”

    中也笑容燦爛,習(xí)慣性地用頭發(fā)蹭了蹭蘭堂的手,撒嬌道:

    “不過,我也會保護(hù)蘭堂先生和哥哥的哦。秀雄君說,等到明年過了生日,我們就不再是小孩子,可以接觸大人的世界了。”

    蘭堂笑意柔和,附和道:

    “沒錯,等到明年過了生日,中也就是大孩子了。”

    嗯,年齡九歲的大孩子。

    魏爾倫則有不同的意見:

    “即使中也的年齡再大,在我們面前,永遠(yuǎn)都能成為一個孩子哦,這可是弟弟的特權(quán)。”

    “哥哥在我面前也有特權(quán),”

    中也的小臉紅撲撲,如同一個紅蘋果,有些不好意思又認(rèn)真地承諾:

    “在我眼中,無論什么時候,哥哥都會是哥哥,蘭堂先生也一樣!”

    蘭堂失笑,逗弄般捏了捏中也的臉頰,笑道:

    “若是中也失去了記憶,什么都不記得了,再看到我們時,也會這么覺得嗎?”

    “當(dāng)然,”

    中也眸光明亮,手指握緊抵在心口,篤定道:

    “就算記憶會消失,已經(jīng)成為直覺的羈絆與感情絕對不會消失,就和哥哥能一眼認(rèn)出我一樣,我一定能認(rèn)出你們。”

    “說到這里,我突然想到,”

    魏爾倫沉吟了一下,伸手覆蓋上中也的額頭,問道:

    “中也現(xiàn)在能感受到自己的門嗎?”

    對了!門!

    中也后知后覺地才想起這件事,努力感受了一下,搖頭道:

    “還沒有,哥哥,不過,等到明年,應(yīng)該就可以啦!”

    中也重新恢復(fù)信心:

    等到明年,過完生日,他就不是小孩子了,絕對能感受到自己的門的!

    “門?”

    蘭堂想到了往事,撫了撫中也額頭毫無異樣的皮膚,有些好奇:

    “是中也和保羅的特殊感應(yīng)嗎?你們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門’?”

    “沒錯,當(dāng)時我醒來,第一個感受是我體內(nèi)的門,第二感受到的,是中也身上的門。”

    魏爾倫現(xiàn)在也不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坦然道:

    “所以,我才會意識到我和中也是兄弟。”

    “原來如此。”

    蘭堂緩緩補(bǔ)全魏爾倫對中也的認(rèn)知,想到自己過去的傲慢想法,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嘆道:

    “難怪保羅剛醒就看向了中也,認(rèn)為中也是弟弟。”

    應(yīng)該說,不愧是異能一模一樣的兄弟嗎?認(rèn)出彼此的手段竟然會如此奇妙而獨(dú)一無二,旁人就算想作假,也沒法做到專注于兄弟的心靈感應(yīng)。

    而他過去做出的蠢事,明明,不過是一些問清楚,就能避開的誤解罷了,

    因?yàn)榘谅龑?dǎo)致的誤解。

    不過,或許是事情已經(jīng)過去的原因,蘭堂回想過去,并沒有太多的感受,而是心情愉快地想:

    他的保羅能認(rèn)出中也,是因?yàn)樾值苤g特有的感情,但能認(rèn)出他,卻是因?yàn)樗麄冎g的感情深厚到即使失憶,也能認(rèn)出彼此!

    三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由于中也的年齡還小,不到九點(diǎn),就覺得困了,揉揉眼睛,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上樓,去臥室里睡覺。

    魏爾倫和蘭堂依舊留在客廳,氣氛溫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閑事,說著閑話。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十月份了。”

    魏爾倫托著下巴,唉聲嘆氣:

    “明明感覺還沒有做什么事,這一年就快結(jié)束了。”

    蘭堂嘆道:“我倒是這一年的事情很多……全都是工作,完全無法一直和你們待在一起。”

    若是說工作有什么好處,那就是他們徹底不會因?yàn)榻疱X發(fā)愁,長時間加班后,魏爾倫對他的態(tài)度會格外熱情。

    魏爾倫張了張唇,正想說“辭職”,卻又想到蘭堂過去的態(tài)度,索性不再提及,轉(zhuǎn)而問道:

    “這一次加班后,有多長時間的假期?”

    “只有半個月。”

    蘭堂繼續(xù)嘆:

    在真正得到老首領(lǐng)的看重后,半個月已經(jīng)是難得的長假了。

    “還不錯。”

    魏爾倫的下限已經(jīng)被蘭堂拉得足夠低了,聽到這個消息,反而心情有些愉快,聲音輕快如歌唱:

    “給中也請一個長假,半個月足夠我們?nèi)ポ^遠(yuǎn)的地方了,比如,京都,北海道,大阪……”

    現(xiàn)在的楓葉已經(jīng)紅了,大片的楓葉聚在一起,看起來應(yīng)該會很震撼。

    魏爾倫思索,轉(zhuǎn)頭又想到了中也對沖繩旅游的期待,想到大片的海邊與沙灘,不由得有些心動。

    但蘭堂一向畏冷……

    魏爾倫的目光劃過蘭堂身上又開始層層疊疊的衣服,有些擔(dān)憂,卻又想到:

    沖繩的溫度比橫濱炎熱,而且,蘭堂還可以不下水,只躺在沙灘上曬太陽。

    想到這里,魏爾倫重新高興起來,幾步接近蘭堂,雙手握住蘭堂的手,期待道:

    “蘭堂,我們?nèi)_繩吧,去海邊,沖浪!”

    由于魏爾倫的位置離蘭堂較遠(yuǎn),突然接近,是一個半跪于地,微微抬頭,看著蘭堂的姿態(tài),

    頭頂?shù)臒艄饴淙胛籂杺愌壑校缤錆M了細(xì)碎星光:

    “你、我,還有中也一起!”

    蘭堂呼吸一滯,只覺得心跳聲響得驚人,如心中幼苗破土而出,瘋狂生長,纏繞上心臟,帶來如窒息,又如夢幻的歡喜與愛意。

    魏爾倫停頓幾息,有些奇怪地發(fā)現(xiàn),蘭堂不僅沒有回答,反而、

    臉紅了?

    第79章 失憶的第七十九天 沖浪

    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明明沒有做奇怪的動作。

    魏爾倫無法理解,

    魏爾倫手足無措,

    但好像被蘭堂奇怪的情緒感染,魏爾倫的心跳好像也變得奇怪了起來, 向大腦傳遞心口微微痙攣的怪異感覺, 兩頰也開始發(fā)熱。

    兩人互相對視,即使沒有其他的動作, 兩人之間的空氣都驟然黏稠, 充滿了令人臉紅心跳的氛圍。

    對視片刻, 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了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這個姿勢, 好像很適合接吻。

    魏爾倫不動聲色地向上瞥了蘭堂一眼, 注意到蘭堂淡色的唇,大腦突然跳出了這個想法。

    這個地方,好像很適合做|愛。

    蘭堂垂下的目光從魏爾倫的長發(fā),落在地面上的羊毛地毯, 心中閃過這個想法。

    兩人的目光緩緩回到對方的臉上, 臉紅心跳中, 不知是誰先拉近距離,兩具身體緩緩接近,被沙發(fā)的椅背遮擋,滾落在了地毯上。

    中也一覺醒來,蹦蹦跳跳地下樓, 坐到餐桌旁, 準(zhǔn)備吃早餐。

    “中也,”

    魏爾倫將一杯溫牛奶推到中也手側(cè),高興地公布一個好消息:

    “我剛才向你的老師請了半個月的假,吃完飯, 我們一起去沖繩旅游吧。”

    “去沖繩旅游?”

    剛睡醒的腦袋有些反應(yīng)遲鈍,中也緩緩睜大眼睛,萬萬沒想到昨天還在期待的旅行,今天就能成為現(xiàn)實(shí),歡呼道:

    “好耶!這也太棒了!”

    他終于能和哥哥一起去海邊旅游了!

    “我要帶上我的小黃鴨和小螃蟹,讓它們和我一起游泳!”

    中也的情緒有些興奮,眼睛亮晶晶的,高興道:

    “還有游泳圈和泳衣……對了,蘭堂先生要買泳衣嗎?”

    中也慢半拍地想到了蘭堂的身體情況,擔(dān)憂詢問道:

    “蘭堂先生現(xiàn)在可以游泳嗎?”

    “聽說沖繩現(xiàn)在的天氣炎熱,如果海水沒有太涼,我愿意體驗(yàn)一下。”

    蘭堂攏了攏脖頸材質(zhì)柔軟,只是為了擋吻痕的圍巾,笑著嘆道:

    “我希望能在沖繩買到遮掩全部皮膚的泳衣。”

    把大部分皮膚露出去,對蘭堂來說,還是過于寒冷了。

    “這樣嗎……”

    魏爾倫發(fā)出一個含糊的音節(jié),后知后覺想到了因?yàn)樽蛲砬槭拢砩隙喑龅暮圹E:

    “到時候,我也穿和蘭堂同款的泳衣吧。”

    雖然他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但是在天真無邪的弟弟面前,還是需要遮掩一下,免得帶壞可愛的弟弟。

    “情侶裝?”

    蘭堂有些驚喜,看向魏爾倫,眉眼含笑:

    “不過,這可能會有點(diǎn)熱哦,保羅。”

    “沒關(guān)系,”

    魏爾倫回應(yīng)了蘭堂的驚喜,瞳孔如晴空下的大海,泛著繾綣情深的溫柔:

    “我們是戀人,只要你會感到開心,那點(diǎn)小小的炎熱就不值得一提了。”

    只要蘭堂喜歡,他愿意在旅游期間一直穿著和蘭堂同款的泳衣,無論身上的痕跡有沒有消散。

    更何況,戀愛過程中,總要接受一點(diǎn)小小的困難,過去是蘭堂,現(xiàn)在只是輪到他了。

    蘭堂抿唇微笑,眉眼間的甜蜜之意更是濃得幾乎要溢出蜜:

    “難得聽見保羅說這樣的話。”

    魏爾倫還在微笑,不過,有些困惑:

    “我又不是沒有說過,過去不是經(jīng)常說給你聽嗎?”

    蘭堂:“特殊時刻的甜言蜜語,幾乎是不能當(dāng)真的。”

    魏爾倫:“你的意思是,我要把你在特殊時刻的話,全部當(dāng)成假話嗎?”

    “我可沒有這么說,我的一字一句,全部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好了、好了,不用狡辯了,我知道過去的你都是在用假話騙我了。”

    “保、羅。”

    蘭堂眉眼含笑,無奈地咬重口中的聲音,呼喚魏爾倫的名字。

    與其說是爭吵,不如說是調(diào)情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彼此都笑了。

    中也看了看魏爾倫,又看了看蘭堂,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扒飯,目光飄忽間,突然發(fā)現(xiàn):

    “咦?沙發(fā)那里的地毯怎么不見了?”

    話音未落,在場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用手指抵唇,干咳一聲,異口不同聲。

    魏爾倫:“不小心扯壞了。”

    蘭堂:“不小心把茶水灑上面了”

    兩人對視一眼,更不自然了,同時移開目光:

    “是茶水撒上了。”

    “是扯壞了。”

    “?”

    中也更困惑了,問道:

    “那到底是扯壞了,還是撒上茶水了?”

    餐桌上陷入無言的沉默,魏爾倫干咳了一聲,蘭堂胡編亂造地回答:

    “好吧,真正原因是兩者都有,昨天晚上不小心撒上了茶水,我們?nèi)z查的時候無意間扯壞了。”

    隨著謊言的編造,蘭堂的理智逐漸回籠,想到自己剛才的幼稚,不由得有些臉熱,

    但看了同樣幼稚的魏爾倫一眼,蘭堂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中也喜歡的話,新買回來的地毯還買之前的款式吧。”

    “還要之前的款式吧。”

    中也點(diǎn)頭,心情愉快地晃了晃小腿:

    “我覺得在上面打滾很好玩哦。”

    魏爾倫側(cè)頭,用曲起的手指遮掩了臉上不自然的表情:

    不用中也多說,昨天晚上,他和蘭堂已經(jīng)親身體驗(yàn)過在上面“打滾”究竟有多么“好玩”了。

    三人吃了飯,收拾了行李,開著轎車,趕去東京的機(jī)場,

    坦然自若地驗(yàn)了機(jī)票,坐上飛機(jī),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沖繩。

    在橫濱微微起霧的陰天,來到?jīng)_繩,就成了艷陽高照的大晴天。

    “果然好熱呀,”

    中也頭上頂著遮陽帽,手中拿了一個電動小風(fēng)扇,對著臉頰吹,道:

    “果然和夏天一樣熱。”

    “很好的溫度,”

    蘭堂瞇著眼睛看太陽,語氣多了幾分滿意:

    “一會兒在沙灘上曬太陽一定會很舒服。”

    “走吧,買完泳衣,我們就去海邊吧。”

    魏爾倫拉著行李箱,帶著兩人來到商店,快速挑選了衣服,就去尋找附近最好的旅游景點(diǎn)。

    魏爾倫不想和別人待在同一片沙灘,也懶得和別人打交道,看了幾個地點(diǎn),都覺得不滿意。

    蘭堂想了想,索性聯(lián)系到了人,花大價(jià)錢租了半個月的私人海灘,

    環(huán)境幽靜的海灘旁,還有一棟供游客居住的小別墅,可以用來洗澡,休息,十分方便。

    蘭堂和魏爾倫檢查了一遍房子,住了下來。

    “今天中午就吃便當(dāng)吧。”

    魏爾倫打開行李箱,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便當(dāng),放進(jìn)微波爐里,道:

    “吃完飯后休息一會兒,然后,就可以去游泳了。”

    私人海灘的待遇很好,吊床、烤架、躺椅……所有的游玩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不需要他們費(fèi)心布* 置,只用盡情游玩。

    “嗯嗯!”

    中也點(diǎn)頭,眼睛卻在透過窗戶,看一眼海,再看一眼,遮掩不住的期待與喜悅。

    午餐時間結(jié)束,休息片刻,

    中也換上泳衣,套上小游泳圈,高高興興地跳進(jìn)海里,順著海水的涌動,用手劃一劃,用腳蹬一蹬,用玩鬧的態(tài)度學(xué)習(xí)游泳。

    魏爾倫則拿著沖浪板,來到深海區(qū)研究曾經(jīng)在電視里看到過的沖浪,嘗試踩著沖浪板站在浪潮的頂峰,或有驚無險(xiǎn)地從卷起的海浪中穿出。

    不過,沖繩的海浪太小,雖然對初學(xué)者很友好,但想從卷起的海浪中沖出,難度則很高。

    魏爾倫沒有使用重力,任由自己失誤時,被溫柔卻又強(qiáng)硬的海浪拍進(jìn)水里,

    水流胡亂地涌上口鼻,魏爾倫沒有掙扎,瞇起眼睛,從水下看海綿綿密的氣泡,如同被封印進(jìn)凝固的琥珀,又如同一咬就碎的糖果。

    “哥哥!”

    遠(yuǎn)處的中也沖從鉆出海面的魏爾倫揮手,擔(dān)憂地大喊道:

    “你好像在水里待了很長時間,沒事吧?”

    原本躺在躺椅上曬太陽的蘭堂站起身,看著遠(yuǎn)處遙遠(yuǎn)的一點(diǎn),面露擔(dān)憂,走進(jìn)海里:

    “保羅?”

    “我沒事!”

    由于距離過遠(yuǎn),魏爾倫提高了音量,笑容也格外輕松,放下了所有負(fù)擔(dān),僅是欣賞美景的純粹喜悅:

    “只是,想吃糖了。”

    大自然總會有能震撼到他,鬼斧神工的奇妙景色,這也是他總喜歡出來旅游的原因。

    中也有些困惑,但還是帶著泳圈離開水面,用重力來到躺椅旁,拿起小桌子上的糖果,分享給了魏爾倫。

    魏爾倫閉上一只眼睛,用蔚藍(lán)色的糖果比了比大海,笑著道:

    “和大海很像。”

    “但和大海的味道相反,”

    中也右臉頰的弧度被糖果頂?shù)酶鼒A潤了,含糊不清道:

    “大海是咸的,糖是甜的。”

    “所以,現(xiàn)在品嘗糖果,反差感會很有趣哦。”

    魏爾倫笑著回答,將手中的沖浪板投擲到沙灘,轉(zhuǎn)而懶散地被海水的浮力推著,半躺在海面上,品嘗著口中的糖果。

    堅(jiān)硬的糖果在口腔中融化,充斥著整個口腔,變得十分甜膩,過于膩人的甜膩。

    看到逐漸接近的蘭堂,魏爾倫的惡趣味一起,用了一點(diǎn)重力,快速接近,將蘭堂拽入水中。

    魏爾倫能看到蘭堂被拽入水中時,一瞬間的錯愕與警惕,但在目光看到他時,成為純粹的驚喜。

    魏爾倫對蘭堂笑了笑,唇貼上蘭堂的唇,撬開蘭堂的牙齒,在海水中與蘭堂接吻,用蘭堂的氣息與苦澀的海水沖破甜膩。

    細(xì)密的氣泡從兩人的鼻腔、唇邊溢出,氧氣與糖果在彼此的口中互換,沖散膩人的甜意,肺部的氧氣被消耗,逐漸產(chǎn)生幾欲窒息的悶痛,

    魏爾倫卻看到,被他拉入水中的蘭堂沒有掙扎,也沒有抗拒,依舊用滿是愛意的眼睛看著他,專注地吻著他,

    仿佛只要他想,蘭堂就愿意同他一起溺死于海中。

    在窒息的前一秒,魏爾倫將糖果渡給蘭堂,拉著蘭堂沖出水面。

    第80章 失憶的第八十天 熟悉

    “呼——”

    魏爾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眉眼間滿是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感覺怎么樣?蘭堂。”

    蘭堂咬碎在彼此舌尖翻滾了無數(shù)個來回的糖果:

    “很甜。”

    糖果甜到蘭堂眉眼間的陰郁不見,心底深處的迷茫不甘緩緩消散, 一時竟然希望這樣的生活能夠永久持續(xù),

    至于過去的組織任務(wù),他當(dāng)然不會忘記,

    不過, 那些事情, 就交給未來恢復(fù)記憶的他來解決吧。

    現(xiàn)在的他,只是蘭堂。

    天色漸漸昏暗下去, 天邊有了晚霞的彩色, 海水也開始了漲潮,一點(diǎn)點(diǎn)蠶食沙灘上的空地。

    擔(dān)心小小的弟弟被海水卷走,魏爾倫從海里撈出中也,裹上一條浴巾, 送到正在烤火兼燒烤的蘭堂身邊。

    中也脫掉游泳圈, 轉(zhuǎn)頭提起了小桶, 蹦蹦跳跳地去沙灘尋找小魚小蝦。

    “中也,食物烤好了,快來吃晚餐吧。”

    蘭堂對中也招手,在中也跑過來后,在中也口中塞了一個剝好的蝦, 又自然拿過中也的小桶看了看。

    桶里沒有小魚, 只有五只半死不活的小蝦,與一個正在吐泡泡的小螃蟹。

    “收獲不錯,”

    蘭堂微笑,心情徹底松弛下來后, 看什么都覺得順眼:

    “明天用蝦和螃蟹做早餐吧,海鮮粥,怎么樣?”

    魏爾倫同樣看了看,看中了里面的漂亮貝殼:

    “我記得別墅里有一個格子很多的相框,把這些貝殼洗干凈,然后,放里面當(dāng)裝飾品怎么樣?”

    中也咀嚼著食物,聽著兩人的安排,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里面充滿亮晶晶的喜悅:

    “我明天要喝兩大碗海鮮粥,還要把做好的相框永遠(yuǎn)放到臥室里!”

    他一定會永遠(yuǎn)珍藏的!

    第二天,魏爾倫和蘭堂好不容易才從水床上爬起來,去執(zhí)行昨天的承諾。

    蘭堂做好海鮮粥,魏爾倫裝飾好了相冊。將不斷打哈欠的中也喊醒,吃完早餐,

    三個人躺在海上漫無目的漂流的充氣床上,依偎在一起,一同閉目養(yǎng)神。

    魏爾倫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正要入睡,卻突然覺得不對:

    他和蘭堂會感到困倦是因?yàn)樗X的大床是水床,氛圍上來,一時控制不住,鬧的時間太長,

    那他的弟弟呢?

    昨天晚上為什么沒有睡覺?

    難道他們吵到中也了?

    糟糕!他忘記這里不是家里了!

    等等,他們現(xiàn)在住的別墅可是專供娛樂的地方,只要關(guān)了門和窗戶,別說海浪聲,就算在門口放音響,也只有微弱的聲音。

    難道是他窗戶沒有關(guān)好?

    不對,第二天通風(fēng)散氣的時候,窗戶明明被關(guān)得好好的!

    魏爾倫頓時清醒了,表情變了又變,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中也,你昨天晚上幾點(diǎn)睡的覺?”

    “兩點(diǎn),”

    由于困倦,中也回答時依舊閉著眼睛,聲音軟綿綿的,含糊道:

    “外面都是海浪的聲音,我有些睡不著。”

    很好,不是他們結(jié)束的時間。

    魏爾倫松了口氣,繼續(xù)問道:

    “只是因?yàn)楹@寺晢幔俊?br />
    “還是因?yàn)樵诤屯瑢W(xué)們聊天啦。”

    中也翻了個身,將臉埋在魏爾倫懷里,聲音含糊,也更像撒嬌了:

    “我太高興了,所以和他們多聊了兩句,下次不會了,哥哥。”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理解,”

    魏爾倫飛快地心軟了,聲音也溫柔了下來:

    “如果不想聽海浪聲,睡覺時記得關(guān)窗,中也。”

    中也含糊地“嗯”了一聲。

    “睡吧,睡吧。”

    魏爾倫輕撫中也的后背,等到中也睡熟了,坐起身,與睜開眼睛的蘭堂對視,用氣聲問:

    “要回去嗎?”

    “回去吧,在這里睡不著。”

    蘭堂的聲音同樣很輕,關(guān)懷地看著中也:

    “等中也睡醒了,我們一起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

    雖然沖繩的特色是沙灘和大海,但若一直待在這里,也沒有意思。

    魏爾倫點(diǎn)頭,用重力驅(qū)使著重力床來到沙灘,將中也送回自己的房間,再和蘭堂一起補(bǔ)覺。

    雖然覺補(bǔ)著補(bǔ)著,就又和蘭堂滾到了一起,但這也不能怪他們,

    只能怪水床太熱了,導(dǎo)致他們衣服穿得少,就容易擦槍走火。

    一直到下午,三個人才徹底恢復(fù)精神,穿戴整齊,洗漱,簡單地吃了頓午餐之后,一起去外面游玩,不過——

    “外面的人好像有點(diǎn)少,”

    中也左看右看,突然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

    “公共沙灘上也沒有幾個人,大家都不出來玩嗎?”

    “可能是戰(zhàn)爭的原因。”

    蘭堂揉了揉中也的腦袋,回答:

    “有錢人不會放心在公共區(qū)域游玩,普通人不會在這個時候?yàn)榱擞瓮骐x開家鄉(xiāng),”

    據(jù)蘭堂了解,外面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白熱化階段——

    雖然白熱化階段和日本這個打一仗輸一仗,偶爾還會被外來軍隊(duì)入侵,沒有什么資源的小國沒有關(guān)系,但局勢明顯越來越亂,國內(nèi)的氛圍也開始緊張,一片頹廢。

    蘭堂對所在的這個國家沒有什么擔(dān)憂之情,也不在意現(xiàn)在的局勢:

    “所以,現(xiàn)在十分適合我們出來游玩。”

    他的保羅一向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現(xiàn)在地方特色景區(qū)沒有人打擾,也沒有排隊(duì),倒是讓他們游玩得十分盡興。

    中也似懂非懂地點(diǎn)頭,在漠不關(guān)心的家人影響下,也不再關(guān)注,轉(zhuǎn)而指著不遠(yuǎn)處貝殼手工店,擺放在最明顯地方的貝殼輪船擺件,興致勃勃道:

    “哥哥,我想要那個擺件!”

    對于一些手停口停的人來說,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們繼續(xù)工作,若是能吸引來幾個大客戶,就能多點(diǎn)應(yīng)對未來風(fēng)險(xiǎn)的積蓄。

    “那就買下來吧,放到你的房間。”

    魏爾倫抱著中也,順著中也的目光踏入小店,觀看并欣賞琢磨得十分精細(xì)的工藝品。

    魏爾倫和中也挑選了一些小零件的裝飾品,結(jié)賬時,還因?yàn)槌鍪执蠓降玫搅艘恍┩瑯泳赖念^繩贈品。

    來到路邊長椅處,魏爾倫停下,歇腳的同時,拿起一根點(diǎn)綴著淺金色貝殼的頭繩,饒有興致地重新給中也編了一個兄弟同款發(fā)型,美滋滋道:

    “這樣一來,我們就更像兄弟了。”

    蘭堂也挑選了一個和他眼睛顏色差不多的貝殼頭繩,替換了魏爾倫頭上原本的發(fā)繩,學(xué)著魏爾倫的語氣:

    “這樣一來,我們就更像情侶了。”

    魏爾倫的表情更開心了,仔細(xì)打量了一遍蘭堂:

    “若是你身上再改動一點(diǎn),就更像了。”

    “怎么改動?”

    蘭堂摸了摸脖頸處的圍巾,下意識覺得是它的問題,

    畢竟在沖繩戴著圍巾的人,屬實(shí)是少數(shù)。

    不過,他在里面還穿了一件高領(lǐng)毛衣,現(xiàn)在即使不帶也沒關(guān)系。

    “是這里。”

    魏爾倫按住蘭堂取圍巾的手,曖昧地上滑,停留在了蘭堂的耳側(cè),勾起一縷發(fā)絲:

    “不要動,蘭堂,讓我稍微做一點(diǎn)小改動。”

    蘭堂一愣,心中有了猜測,眉眼也多了無奈又柔和的笑意,放下手,微低下頭,任由魏爾倫改造。

    魏爾倫的心情更好了,挑起蘭堂的三縷發(fā)絲,開始扎起了小辮:

    既然弟弟和他都是同款發(fā)型,蘭堂也要和他一樣,成為情侶發(fā)型!

    蘭堂額前的頭發(fā)編成一根小辮,與其他頭發(fā)綁在一起后,整張臉頓時全部露出來,容貌本陰郁冷峻,卻因?yàn)閷ξ籂杺惖膼廴诨蔀槭ゾ嚯x感,略帶憂郁的美感。

    不得不說,

    “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看。”

    “是嗎?”

    失去用于遮擋的長卷發(fā),蘭堂有些不習(xí)慣,轉(zhuǎn)念一想,靠近了一些,用魏爾倫含笑的眼睛當(dāng)鏡子:

    “讓我仔細(xì)看看我的新發(fā)型是不是和保羅說的一樣好看……”

    似乎覺得魏爾倫的眼睛不太穩(wěn)定,蘭堂伸出右手,要扶穩(wěn)般輕輕貼在魏爾倫臉側(cè),低聲喃道:

    “別亂動,保羅,讓我看清楚。”

    “我沒有動,蘭堂,是你看錯了。”

    魏爾倫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微笑,從蘭堂乖乖任他打扮時就開始躁動的心越發(fā)不受控制,

    魏爾倫突然發(fā)現(xiàn),

    蘭堂剛才以及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是真的、很可愛。

    非常、非常可愛。

    亂糟糟的心跳聲敲響了耳膜,連落在腿側(cè)的指尖都因?yàn)榭刂谱约河昧Χパ籂杺惸樕系谋砻嫖⑿s更加標(biāo)準(zhǔn)了:

    好想吻上去。

    好想吻上去。

    蘭堂用指尖慢慢摩挲著魏爾倫耳側(cè)的皮膚,目光逐漸不再觀察魏爾倫瞳孔中的倒影,游離到了魏爾倫的眉心、眼尾,最后,落在魏爾倫的唇上:

    彎著的,微微抿起的唇,他曾經(jīng)品嘗過里面的滋味,也和過去無數(shù)次一樣,想要吻上去。

    但是,如果他現(xiàn)在吻上去,魏爾倫一定會立刻將他推開,惱怒地向他強(qiáng)調(diào):

    中也還在他們身邊。

    沒錯,他們不能帶壞小孩子,應(yīng)該避免在小孩子面前接吻、親近。

    蘭堂微微后移,拉開了一些距離,在魏爾倫放松卻有些莫名失落的反應(yīng)下,突然伸手,為中也疊加兩層看不到外界的亞空間,吻了上去。

    低頭玩著貝殼輪船的中也:“???”

    中也一臉懵地抬頭,看著成為整個世界的金色亞空間,摸一摸,又拍了拍:

    “哥哥?蘭堂先生?”

    奇怪,他怎么突然跑到蘭堂先生的亞空間里面了?

    發(fā)生了什么?

    難道是敵襲?

    中也沒有在里面待多長時間,只是數(shù)了一遍貝殼輪船表面上的貝殼,就被放了出來。

    中也下意識觀察了一圈周圍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他們依舊還在原處,周圍沒有敵襲與尸體,

    但哥哥和蘭堂先生的嘴巴都是紅紅的,好像背著他吃了很多辣椒,還喝了很多水。

    只是,他們什么時候買辣椒了?

    中也百思不得其解,努力回想,卻突然想到:

    在亞空間里的感覺好像有點(diǎn)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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