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跟以前一樣, 等你的戲殺青了?,我來?接你回家。”
彼時,恰好一陣風吹過,吹得他頭發輕揚, 枝椏輕晃, 整個世界都是動態的, 黎艾整個人卻在這一刻定格。
在宿厘島的時候,陳添問?過她:她的家在哪兒?
那會兒她想,那棟她在海邊買的小木屋里, 有她的貓,所以那里就是她的家。
但,以前拍戲時,為了?方便,她在橫店也買了?套房, 每次拍戲就會把黎小二帶去那棟房子里,她卻從來?不覺得那里是她的家,只有抱著黎小二回到有陳添在的那棟房子時,她才覺得, 到家了?。
陳添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看見她表情有些怔愣。
他伸手輕捏了?下她的臉,“走了?。”
黎艾回神, 見他直起身,倒退著往后?走,臉上還?是來?時的笑容。
倒退了?好一段距離, 他才轉身, 走向門外。
黎艾望著他的背影,在原地佇立良久。
等著陳添的車就在不遠處, 陳添上車前朝這邊望了?過來?,自然,他會看見她還?站在那兒,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站在這兒,卻挪不開腳步,也挪不開視線。
他似乎笑了?下。
等他上了?車,她余光里出現一個側影。
陳其允站到了?她身邊。
“你滿意了??”黎艾開口,語氣帶著嘲諷。
“當然沒有。”
今天陳其允不但沒能在陳添臉上看到他想看的表情,反而被對方占了?上風,他當然不滿意。
黎艾轉頭,“你不如把我送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是有這樣的地方,但你應該不會想去的。”
黎艾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去?”
陳其允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頗為故弄玄虛地說:“或許有一天,我會帶你去。”
黎艾不想再與?他多說,抬步往回走,但步子剛邁出去,胳膊被陳其允拉住。
“干嘛?”黎艾有些慍怒地回頭。
“下一次,我們給他加點料好不好?”
黎艾瞄了?眼?他肩膀處滲出來?的血跡,他用受傷的那邊的手拉著她,這樣傷口肯定是會疼的。
她懷疑他有受虐傾向,不對,她想起他被她捅時的反應,他就是有受虐傾向。
就挺無語的,她怎么凈撞上些不正常的人。
“你又想搞什么?”
“我想在他面前跟你再親近一點,”怕她抵觸,陳其允連忙補充道,“你就當跟從前一樣在拍電影,一部沒有吻戲的電影。”
黎艾愣了?下。
他跟陳添雖然是死?對頭,但不愧是血脈相?連的兄弟,想法都一樣。
“如果?我配合你,你多久能幫我徹底擺脫他?我需要一個具體?的期限。”
“三?個月,三?個月內我們之間應該就會有一個勝負,如果?贏的是我,他會滾出泰國,如果?我輸了?,我帶你去一個他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你憑什么覺得那個地方他找不到?”
每一次逃跑,黎艾都覺得陳添找不到她,結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找到。
“黎黎,他沒那么大?本事?,這世上總有些地方是他去不了?的,無論如何,”陳其允眸色漸深,“我都不會讓他從我這里把你搶走。”
“我至少,”他眼?底是幾乎具象化的執念,“要贏他一次。”
“還?是勸你一句,沒有金剛鉆就不要攬那瓷器活。”
他本來?就挺瘋癲的了?,等他在陳添那兒輸得一塌糊涂的時候,黎艾怕他精神上承受不住,徹底失去理智,最后?來?個玉石俱焚。
她可不想見到這樣的局面。
陳其允卻忽的笑起來?,“黎黎,你是在擔心我嗎?”
黎艾翻了?下白眼?,“我擔心你后?悔,把我給賣了?。”
“放心,就算我什么都沒了?,只要你還?在,我就一定不會后?悔。”
他看她的眼?神,深情得要命,不知道怕還?以為他苦戀了?她多年,可他們的交集,不過半月而已,是以他的眼?神越是這般深情款款,黎艾越是覺得他有病。
“但黎黎,”陳其允語調一轉,問?她,“你的決心夠嗎?”
“當然。”
她的決心不比他少。
“那先提前祝賀你,”陳其允沖她笑得溫柔,“得償所愿。”
見他這么信心,黎艾心里反倒沒底,對于他說的那個地方,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眉頭不住往下壓,“等你做到了?再說這話吧。”
“一定讓你如愿。”
他像是有百分百的勝算,那種勢在必得的模樣,讓黎艾想到了?另一個人。
她轉頭,看向門外,那里只有一條空蕩蕩的街道-
離開別墅區,陳添坐著車前往距離最近的一處停機坪。
一架直升機似在那里等候多時,陳添下車,轉乘直升機,一路往東飛。
歷時一個多小時,直升機開始下降,下方是一處海邊度假莊園。
莊園面積不小,配置豪華,停機坪都有好幾處,直升機在距離中心位置最近的停機坪降落。
停機坪邊兒上有人等著,見陳添下了?飛機,早就候著的男人朝陳添快步走過來?,伸手指向前方停著的一輛黑色賓利,“添爺,請。”
莊園太大?,還?得坐車去最終目的地。
車子在幾分?鐘后?停在一處蘭納王朝風格的獨棟建筑前。
這兒似乎是專門用來?喝茶聊天的地方,環境清幽,高低錯落的林蔭郁郁蔥蔥,建筑四方通透,在下車的地方一眼?能望到里面霧氣蒸騰的清池,頗具中式禪意。
踏過由青石板構成的小路,再邁上幾步石階,進入室內,陳添側頭,第一眼?,他看到的是葉堯。
葉堯比他提前了?半個小時過來?,把他想見的人約到了?這邊,準確來?說,是讓原本就在這兒躲他的人老老實實待著等他過來?。
在葉堯跟前,坐著一個發福的中年人,穿著身刺繡的黃褂子,看見陳添進來?,他先是咽了?下唾沫,然后?哈著腰站起來?,臉上掛起一個有些諂媚又局促的笑容,“添爺。”
“陳會長,坐。”
陳添先一步坐下,被他叫做陳會長的中年男人也坐回去,姿態有些僵硬。
葉堯從陳會長身后?邁一步到兩人之間的茶桌前,為陳添倒了?杯茶。
陳添瞥了?眼?陳會長的表情,沒什么情緒地懶聲開口:“陳會長在這個節骨眼?跑出來?度假,是在躲我吧?”
“怎么會……”陳會長賠笑,聲音沒什么底氣。
“陳會長可能不知道,現在我最擅長的,就是找人。”
陳會長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躲,”陳添似想到什么,笑了?聲,“沒用。”
陳會長沒像陳添那樣靠著座椅,身子朝陳添這邊半側著,腰始終保持微微彎曲的姿勢,目光低垂,“讓您大?老遠跑這么一趟,實在抱歉,不知道添爺找我是有何事?交代?”
“陳其允沒告訴你們嗎?”
他說的‘你們’,而不是‘你’,意思很明白。
陳其允是五年前才來?泰國的,光靠他一個人單打獨斗,這么短的時間,弄不出什么名堂,但如今,陳其允幾乎包攬了?陳家在泰國的所有生意,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幫他,不管是出于利益還?是被威脅之類的原因。
“其允什么也沒跟我們說呀。”陳會長干笑道。
陳添懶得跟他打哈哈,“行,他沒說,我來?說。”
“我這次來?,”陳添側目看向陳會長,“是準備讓他滾回淮城。”
陳會長明知答案,還?是虎軀一震,頭又低了?些,像恨不得低到土里去埋著,省得卷進這些個祖宗之間的爭斗,“這……這怕是……有點難辦。”
“難不難辦另說,有個事?兒我很好奇。”
“您說。”
“陳會長你在泰國生活了?這么多年,當了?這么多年的會長,是怎么讓陳其允爬到你頭上的?”
陳會長用余光暗暗打量了?下陳添的神色,調整了?下姿勢,正襟危坐道:“其允雖然來?泰國的時間不長,但卻與?諸多長官十分?交好,鄙人不才,自愧不如,那自然只能甘居人下。”
“陳會長都做不到的事?,他陳其允是怎么做到的?”
“這誰又知道呢。”
陳添扯了?下唇,下巴往上輕抬了?些,神色謔然,“陳會長沒調查調查?”
“那也得有本事?調查出來?才是,”陳會長嘆了?口氣道,“我只查到,其允的人脈似乎都是森薩長官介紹的。”
陳會長口中的森薩長官,陳添自然是有所了?解,現任警察總署署長。
到這兒,陳添知道也問?不出別的什么。
那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
“他有他的警察署署長,我有我的議庭,”他定定看向陳會長,“你選誰?”
陳會長頓時冷汗就下來?了?。
陳家全世界范圍內的生意最終管理權還?是都在國內,他們這些國外的話事?人明面上看起來?權利很大?,但殼下頂多算個海外子公司高管,議庭成員要想罷免誰,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罷免都是小事?,算提前退休,就怕還?會遭到清繳,秋后?算賬,那一輩子都白干了?。
“聽?說……”陳會長聲音有點兒抖,像狠狠捏了?把汗才敢說出這句,“您不打算進議庭。”
陳添的目光幽幽在他身上停留兩秒,笑了?聲,“就算我不進議庭,我家那位陳鶴齡女士身體?康健,怕是還?能在議庭待上個十年二十年,那位森薩長官能當那么久的警察總署署長嗎?”
近二十年來?,泰國的警察總署署長換得很勤,并?且沒幾個人有好下場,答案顯然易見,但陳會長還?是不敢貿然做決定,畢竟陳其允也不是好惹的。
陳添看出他的顧慮,臉上笑意卻更盛,他從來?都是這樣,很少用一些狠戾的表情來?嚇唬人,他只會笑,笑得人心驚膽戰,坐立難安。
“你要是怕陳其允報復,那我去找泰國人合作,”他笑著,語氣輕飄飄的,“把你們連同陳其允,一起弄死?。”
陳會兒聽?得雙膝發軟,險些就要跪下去。
瞥他一眼?,陳添懶得再與?他多說,喝了?口葉堯為他倒的茶后?起身離開座椅,在往外走之前,他丟下最后?一句話:
“告訴其他人,以后?泰國的生意,我管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傍晚, 夕陽落滿窗。
天邊被灼燒出一片火海般色彩,邊緣逐漸被蒼藍與?暗色侵蝕,巨大的城市在天際之下一寸一寸亮起?燈海。
黎艾站在窗邊的鏡子前,等著造型師為?她調整禮服腰部的綁帶。
今晚她會和陳其允出席一場慈善晚會。
在意識到陳其允是個受虐狂后, 她決定安分點, 左右不過三個月的時間?, 像陳其允和陳添這倆人說的,就當演戲,出演一個脾氣?并不那么暴躁的人。
她其實也有?點好奇, 如果只認為?她是在演戲,陳添看到他?和陳其允舉止親密,會是什么表情。
“好了嗎?”
男人溫潤低沉的嗓音傳來,黎艾轉頭,淡淡望過去。
“好了。”造型師后退幾步, 很有?眼力見的把空間?讓出來。
“走吧,黎黎。”陳其允朝她伸出手。
黎艾瞥一眼,雙手提起?裙子就往前走,“演戲也要到了片場再演。”
陳其允笑笑收回手, “好。”
下樓, 車子就侯在門口,后座車門已經拉開。
黎艾坐上去, 陳其允繞到另一邊上車。
從?這兒到慈善晚會地點需要半個小?時車程,這半個小?時里,陳其允一直把黎艾看著。
她實在漂亮, 絕不會產生審美疲勞的那種漂亮, 明明是濃顏,但不管多華麗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會顯得物欲橫流, 永遠能?讓人感受到她骨子里透出來的清冷與?獨立,這樣?的氣?質令她不論如何改變妝容,都?始終美得毫不庸俗,而皮相上稍稍的一點改變又總能?讓人眼前一新?,怎么都?看不膩。
黎艾對于他?的視線并不在意,全當他?是空氣?,在娛樂圈這么多年,她早習慣了被人一直注視,只有?一個人的注視她難以抵抗,陳其允又不是那個人。
晚會在一處莊園內舉行,車子將?他?們送到了宴會廳的門口。
陳其允先一步下車,從?車尾繞到另一邊,為?黎艾拉開車門,很貼心的用手放在車門上沿,以免她撞到頭,另一只手朝她伸過去,做她的扶手。
彼時,旁邊一輛車上也下來一個男人,身高腿長,沒有?穿正式的西裝,上衣就一件絲質黑襯衫,領口敞著,隨意又慵懶,氣?質卻矜貴又落拓,氣?場強大,仿佛天生就是世界的主角,他?一出現,在場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黎艾也一樣?。
她看向他?。
他?也看著她,眉尾輕挑著。
像山火遇上暴雨天,不知道誰更烈一些,也不知道接下來,誰會更勝一籌。
兩人用眼神對峙著,時間?仿佛定格,然而兩人的對視其實僅僅只維持了一秒。
黎艾收回視線,雙眸低垂看向陳其允朝她伸過來的手,抬起?胳膊將?手放入他?掌心。
陳其允輕笑,牽著她從?車里出來,再極自然地摟過她那盈盈可握的纖腰,帶著她往宴會廳里走。
兩人站在一塊兒,儼然是一對十足般配的壁人。
陳添的目光由黎艾今日妝容精致的臉,落到她腰間?那只礙眼的手上。
想把那只手折斷——
這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情。
即便明知他?們在演戲,他?還是不爽,非常不爽。
他?在原地站著看向前面?兩人貼在一起?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邁開步子跟進去。
這場慈善晚會是晚宴與?慈善拍賣會相結合的形式,來賓可一邊享用豐盛的餐宴,一邊進行競拍,本次的競拍品除了舉辦方提供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由參與?晚宴的貴賓所捐贈,只有?這部分貴賓才能?坐最前排兩桌的席位,陳其允帶著黎艾在其中一桌坐下來。
不管是菜肴、桌椅材質還是餐具,前兩桌與?其他?都?有?明顯區別。
這群富人連搞慈善都?要弄個三六九等。
落座沒一會兒,原本坐在黎艾右側的一名女士起?身離開,接著,一道陰影罩下來,黎艾愣了下。
光是看落在她身上的影子,她竟都?能?分辨出對方是誰——
他?連影子都?是好看的。
黎艾轉頭,看見陳添在她旁邊的座位坐下來。
“這里有?人了。”黎艾冷聲提醒他?。
“你是說那位女士嗎?”陳添用下巴指了個方向。
黎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看見剛剛那名女士坐到了隔壁那桌,剛剛她特意挑的這個位置,就是怕陳添坐到她旁邊來,結果陳添竟然預判了她的預判。
“換個位置。”黎艾轉頭對陳其允說。
說完,她起?身,卻被人拽著胳膊強行壓回去。
“就坐這兒。”
陳添聲音里透著不可抗拒的強勢。
黎艾深吸了口氣?,像是知道他?會來這一出。
“陳添你適可而止。”這話,是陳其允說的。
“我憑什么適可而止?”陳添理直氣?壯。
黎艾也是料到了他會這么說,論強詞奪理,誰比得過他?陳添。
“黎黎是我女朋友,你這是騷擾。”
陳其允還試圖跟他?將?道理,倒也不算講道理,更像講法律,那就更是撞上陳添的專業了。
“那你報警抓我啊。”某人很不要臉地說。
“你說的。”陳其允似乎準備再送他?回牢里練練拳頭。
“反正都?是猥褻罪,那不親一下豈不是虧了?”
陳添說著用力將?黎艾往他?那邊拽。
“陳添!”陳其允怒喝一聲,伸手拉住黎艾另一只胳膊。
在此之前,陳其允語氣?一直還算平靜,聲音也不大,維持著他?素日里斯文紳士的作風。
不少人朝他?們三人這邊望過來。
舞臺的燈光也恰好在這時亮起?,并且燈光還未往里收,恰好打在他?們這里,像故事開場時的追光。
不管是燈光還是什么人的目光,陳添毫不在意,繼續拽著黎艾的胳膊不松手,臉上勾出一個混不吝的笑,“還報警嗎?”
陳其允正要回他?,被黎艾打斷,“別吵了,我就坐這兒。”
兩人雖然并沒有?大聲爭吵,但左邊一句右邊一句的,黎艾還是覺得吵得慌。
兩個男人先是看向她,再看向對方,眼神對峙片刻,兩人同時松手。
黎艾用余光各自瞟了他?們一眼,覺著,他?倆要一直這么爭,誰先出局她不知道,她很可能?先一步出殯,被他?倆扯成兩半。
“Ladies and gentlemen……”
主持人的聲音在這時響起?,燈光聚攏到舞臺。
賓客已經陸陸續續入座,慈善拍賣會正式開始。
黎艾對珠寶文玩什么的不感興趣,這些東西,一旦感興趣就會生出無盡的欲望,可沒人不喜歡漂亮的東西,所以她盡量不去接觸,像這次,即便舞臺上的大屏投放著拍賣品的高清照片,幾乎是把東西送她眼皮子底下來,她一心卻只顧埋頭吃著飯。
“嘗嘗這個。”
陳其允給黎艾夾了個泰國風味的菠蘿冷拌蛤蜊,他?雖然只和黎艾一起?吃過一頓飯,但就那一次他?便看出了她喜歡甜辣口,覺著她應該會喜歡吃這道菜。
旁邊的陳添看見,笑了聲,極具嘲諷意味的那種笑,“作為?男朋友,竟然不知道女朋友對菠蘿過敏嗎?”
陳其允表情閃過一絲尷尬,“你對菠蘿過敏?”
“忘了告訴你,”黎艾很鎮定地將?那個哈利夾起?來,笑著遞到陳其允唇邊,“你幫我吃掉吧。”
這下,陳添笑不出了。
看見他?的笑僵在臉上,換陳其允眼底笑意浮起?,雙眸含笑地從?黎艾的筷子間?咬過那個蛤蜊。
有?些辣,很甜。
此時黎艾背對著陳添,看陳其允這茶里茶氣?的笑,她翻了個白眼,然后才把身子回正,目光落回餐桌,在一道道菜肴上搜尋。
有?一盤不知是用什么魚做的菜,看著很好吃的樣?子,她抬手,正準備用筷子去夾,手里的筷子卻不翼而飛——
被陳添一把搶了過去。
下一秒,“啪”的一聲,兩只筷子被他?單手折斷。
黎艾:“……”
侍應生很快給黎艾拿來一雙新?筷子,黎艾瞪陳添一眼,接過新?筷子繼續吃。
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東西,等她吃飽,還有?好些個競拍品沒進行拍賣。
這時候她還是沒去看舞臺,單手支著腮發呆,但因為?有?道難以忽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讓她發個呆都?沒法專心,只能?拿出手機玩起?并不怎么感興趣的小?游戲轉移注意力。
拍賣快結束時,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一陣腹痛,有?點兒想拉肚子的感覺。
“我去趟衛生間?。”黎艾起?身,用眼神示意陳其允務必把陳添看住。
陳其允會意,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黎艾安心轉身走向衛生間?。
到了衛生間?,她肚子又不疼了,算算日子,估計是姨媽要來了,遂只在衛生間?補了個妝。
出衛生間?時,她頗為?警惕地看了眼門口,總覺著陳添會出現在那里,好在,沒人。
她松了口氣?,拎著包往回走,卻依舊沒完全放松警惕。
到了宴會廳大門口,她這才徹底卸下防備,然而,就是這時候,她的手被人從?身后拉住。
她一驚,猛地回頭,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眼,那雙眼底帶著明顯心思不正的笑。
靠。
陳其允怎么這么不中用,還是讓這人跑出來了。
“你覺得他?能?攔住我?”陳添知道她在想什么。
黎艾一邊瞪著他?,一邊在心里罵陳其允。
陳添俯下身,勾著唇對她說:“陳其允想在這兒拿你來氣?我,那我也在這兒,拿你氣?一氣?他?。”
黎艾立馬防備地往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陳添沒有?立馬回答,黎艾此刻能?聽到的,只有?里面?主持人的聲音:“There will be followed by a fireworks display, everyone please move outside to watch(接下來會有?煙花表演,請各位移步到室外觀賞)。”
黎艾沒注意主持人在說什么,緊盯著跟前的陳添,看見他?眸內浮起?一抹透著股壞勁的笑,“我要在大庭廣之下,給他?戴頂綠帽。”
他?語音剛落,宴會廳的大門被拉開,黎艾被他?拉入懷。
在傾瀉而出的光線與?數道齊齊望過來的目光里,他?低頭,笑著吻住了她的雙唇。
第53章 第 53 章
眾目睽睽之下, 陳添的?吻重而?狠。
黎艾想反抗,可全身都被他?牢牢禁錮,連動?彈都動?彈不得。
她只能咬他?,但他?沒有伸舌頭, 去咬他?的?唇會像在迎合他?的?吻。
除了承受這個吻, 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是陳其允砸過?來的?一拳才讓他?們分開。
陳添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 陳其允是真?的?憤怒至極,不知道是因為陳添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戴了綠帽,還是因為他?親了黎艾, 下手不知道有多重,陳添臉上被砸到?的?地方幾乎是立馬就紅了一片,他?怎么可能就這么白?白?挨打,一拳也掄到?陳其允臉上。
兩個人?就這么打起來,打得不可開交。
因為從小把陳添當做全方位的?對手, 陳其允自然也學過?格斗,但陳添的?格斗水準是世界級的?,他?怎么可能打得過?,沒多久就被陳添撂倒在地。
這是兩人?第?一次打架, 陳添猜到?他?會動?手, 但沒想到?他?會這么不顧死活地跟他?纏斗,像完全失去了理智。
贏了他?那么多次, 陳添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失態。
做了這么多年的?對手,陳添對陳其允的?了解不比任何?人?少,知道陳其允有多好面子, 自尊心有多強, 他?但凡有一點理智,在他?回了他?一拳時, 他?就該停手,從前?的?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如此狼狽。
陳添看著陳其允此刻的?表情,他?雙目充血,整張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眼?神像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看不出以?往任何?一點斯文儒雅的?樣子,雖然陳添一直很清楚,他?的?斯文從來都是裝出來的?,但裝了這么多年,那些特性會滲進他?的?骨子,成?為一種本能。
今天他?違背了自己的?本能,只因為他?讓他?丟了臉?
怎么可能?
在今天之前?,他?以?為陳其允和黎艾只是演戲,但現在看來,陳其允不像是演的?。
腦海里?浮現出陳其允摟著黎艾的?那一幕,現在,再?看向他?碰黎艾的?那只手,陳添愈發覺得礙眼?。
伴隨“咔”的?一聲脆響,陳其允的?手被陳添折斷。
“陳添!”本來只打算隔岸觀火的?黎艾大喊一聲,沖過?去,將陳添推開,沖他?怒吼,“你他?媽瘋了嗎?!”
“不是早瘋了?”
黎艾不想跟他?多說,彎腰準備將陳其允扶起來,頭頂卻落下一個冷戾的?聲音
“你敢扶他?試試,你敢扶,我?再?讓他?折一只手。”
黎艾的?動?作僵住,她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
她抬頭看向他?,眼?底充滿了陌生感,他?之前?還跟她說,他?沒那么暴力,現在算什么?
兩人?對峙間,陳其允自己站了起來。
余光瞥見他?,黎艾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睨了他?一眼?,“你的?人?呢?”
“被他?的?人?攔著。”
今天陳添帶的?人?,數量比他?的?要多得多,不然他?早出來了。
黎艾也是覺得蠻無語的?,在自己的?地盤還能被人?用人?數壓制,明知道陳添要來,他?就不能多帶點兒人??
估計,他?還是把陳添想得太規矩了,陳添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做事絕不臟自己手的?人?,現在他?似乎什么都干得出來。
“聊完了嗎?”陳添開口。
“關你屁事。”黎艾啐他?。
“聊完了就跟我?走。”
說著,他?也不管黎艾愿不愿意跟他?走,拽著人?就往外走。
陳其允想去拉她,卻被人?將手按下去,陳添的?人?從他?沖過?來的?時候就跟了過?來。
“陳添!”他?怒吼一聲。
陳添停下來,回頭時不忘用力摟住黎艾,讓她動?彈不得,乖乖待在他?懷里?。
“怎么?”陳添眼?底透出一抹蔑色,“要讓你的?森薩長官來抓我?嗎?”
陳其允冷冷盯著他?,沒往下接。
陳添摟著黎艾轉身,笑著放出狠話:“你再?敢讓政府的?人?濫用職權,我?立刻就能讓你滾出陳家。”
剛來時,是他?偏要單刀赴會才會被弄進監獄,現在這個宴會廳里?他?的?人?更多,想混淆視聽再?把他?送進去,做夢。
陳其允沒有退讓,自尊心不允許,那顆為黎艾跳動?的?心也不允許,他?緊盯著陳添開口:“黎艾現在已經不是你女?朋友,你強吻她,犯法,我?報警讓警察抓你,算什么濫用職權?”
“那你報警試試。”
要報警也是黎艾報,就算黎艾報了警,還需要把他?告上法庭才能定他?的?罪,親個嘴不會立馬被刑拘,打架倒是可以?直接拘留,但先動?手的?可是他?陳其允。
陳添不準備再?跟他?廢話,拉著黎艾繼續往外走。
陳其允想追,但被人?死死攔住,他?一個手都斷了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陳添把黎艾帶走。
“陳添!”黎艾當然不會乖乖跟他?走,不停掙扎著,“你發什么瘋!”
“再?看著你在外面勾男人?,我?才真的要發瘋。”陳添語氣平靜,卻更有一種瘋感。
“你這是綁架!”
“那你報警。”
“報警就報警。”黎艾拿出手機,手指停在撥號鍵上卻遲遲沒按下去。
泰國報警電話是多少?
她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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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陳添看著啊。
被他?看著搜報警電話,那未免也太尷尬。
“知道報警電話多少嗎?”她動?根指頭陳添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聲,又?問她,“會說泰語嗎?知道綁架什么定義嗎?”
黎艾:……
“要拉拉扯扯就算綁架,警察別想有一分鐘閑著了,”陳添聲音里?的?笑意越來越濃,聽得人?心頭微酥,“帶你去看星星,算什么綁架?”
黎艾一愣。
看星星?
陳添停下來,側頭,傾身靠過?來一些,讓人?能清晰看到?他?眼?底如同星子般掠起的?光,晚風掀起他?的?發,再?將帶著他?低沉好聽的?聲音緩緩送入她耳中:
“今晚有流星雨,我?們去許個愿吧。”
那一瞬間,黎艾感覺胸腔下的?心臟好像不再?屬于她,是為了他?才跳動?,也只為他?失控。
如此輕易便失控。
只需要他?對她輕笑。
她需要不斷深呼吸,才能從失控的?心跳聲里?找回一絲理智。
“誰要跟你看。”黎艾習慣性將頭扭到?一邊。
“你啊。”
心頭又?是一動?。
呼吸都跟著心跳變得急促。
“你放開我?,我?不去。”
“不放。”
他?不但不放,還忽的?將她橫抱起來,抱著她走向停機坪。
最適合看流星的?地方肯定是在山上,那當然是坐直升機去比較快。
黎艾被他?抱著上了直升機,機艙門關上,這下她怎么也跑不了,陳添松開她,拿過?一旁的?防噪耳機想為她戴上,被她一把奪過?。
她自己戴。
戴好耳機,黎艾縮到?窗邊,整個飛行途中都沒看陳添一眼?。
陳添全程都看著她。
直升機停在一處觀景臺,不知是專門修建來看流星的?還是看用來眺望整座城市。
下了直升機,黎艾第?一眼?看到?的?是整座如同浮在光暈里?的?城市,像天上的?星光一顆一顆落在了大地間,即便這里?看不到?流星,并肩站在這里?看夜景已然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這兒在山上,除了這處觀景臺,四處一片漆黑,跑是沒法跑的?,也沒法跟路人?呼救,黎艾不打算做徒勞的?掙扎,還先一步走到?觀景臺的?邊緣,靠著圍欄看向遠處的?夜景。
旁邊亮著一盞燈,陳添走過?來,剛好為她遮住了在黑夜里?有些刺眼?的?燈光,他?的?影子完完全全將她籠罩,像一張網,她怎么也掙脫不了的?網。
肩膀上忽然一重,他?為她披上了件衣服。
這里?風大,只穿一件禮服,她一定會著涼。
黎艾沒有拒絕這件衣服,伸手攏了攏,喉嚨吞咽兩番,盡量讓開口的?聲音顯得涼薄冰冷,“流星雨什么時候來?”
“快了。”
“看完趕緊送我?回去。”
“怎么可能。”
黎艾睜大眼?轉頭,“你什么意思?”
“你覺得我?會那么輕易放你回去?”陳添低頭沖她笑。
“陳添,”黎艾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綁架的?具體定義,但我?知道什么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限制人?身自由也要超過?一定時間才違法,”陳添稍稍挑起一點眉尾,“知道是多少時間嗎?”
“24小時……”黎艾的?聲音沒了剛剛的?底氣。
“現在才多久?”
黎艾不吭聲了。
陳添笑起來,“放心,我?一定在最后一個小時里?解除你的?人?身自由限制。”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個小時’這六個字的?語氣。
黎艾狠狠瞪他?一眼?。
“別看我?了,小心錯過?流星雨。”陳添這么說著,目光卻絲毫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誰愿意看你。”黎艾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天際。
恰好,就是這時候,流星雨降臨。
一道道亮光劃破夜空,如同神明用光繪出的?軌跡。
看著這一幕,黎艾雙眼?不自覺睜大,像被震撼到?失了神。
“笨蛋,閉眼?。”
帶笑的?嗓音入耳,黎艾這才回神,忙忙閉眼?,向流星許愿。
那么多顆流星,她卻只有一個愿望——
希望陳添能放下我?,找到?另一個和他?很相愛的?女?孩,一起生下一個可愛的?寶寶,幸福美滿地過?完這一生。
愿望許完,天邊的?流星雨也都沒入了地平線,消失在黑夜里?。
黎艾緩緩睜開眼?,聽到?耳邊落下一道聲音:
“我?猜,你許的?愿望跟我?相反。”
黎艾微微一怔,轉頭看向他?。
陳添輕歪了歪頭,“你說老天會更偏向誰?”
“當然是我?。”
“是嗎?”
陳添緩緩笑起來,像已然窺見結局,那個他?想要的?結局。
第54章 第 54 章
“流星看完了, 然后?呢?”
“你想做什么??”陳添問。
黎艾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臉別到一邊打了個哈欠,“我想回去睡覺。”
“回去就別想了,至于睡覺……”陳添將尾腔拉長, 語氣?格外意味深長。
黎艾眼?神立馬變得警惕, “陳添你想干嘛?”
陳添伸手拉住她胳膊邁開步子, 笑?得明顯心思不正,“帶你去睡覺。”
黎艾當然不肯走,趕緊改口:“我不想睡了, 我要通宵!”
“不行,熬夜傷身體。”
比力氣?,她哪兒比得過他,陳添輕輕松松就將她拉走,后?邊覺得她實在鬧騰的厲害, 還?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被那雙全是腱子肉的手箍著,黎艾只能撲騰著雙腿大喊:“陳添!我他媽不睡!”
陳添卻只笑?笑?,“別鬧。”
他抱她上了直升機。
知道掙扎完全沒有作用,黎艾放棄抵抗, 躺在他懷里閉著眼?睛裝死。
陳添為她戴上防噪耳機, 在耳機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頻道跟她說:“剛剛還?說不睡,現在又要睡了?”
黎艾不搭理他, 繼續裝死。
接著,耳機里傳來一陣沉沉的笑?聲,震得人?胸腔微微酥麻, 這人?真的, 連笑?聲都讓人?難以抵抗。
飛機在半小時后?降落在一處郊外的私人?別墅。
大晚上的,黎艾看不清這別墅具體占地面積有多?大, 但光是主體建筑就不比陳其允那棟小,黎艾覺得陳添真的是錢多?燒得慌,他又不在泰國定居,弄一棟這么?大的別墅是要干嘛,不會是就為了好停直升機吧,真的逆天?。
下了直升機,陳添依舊沒有要松手的打算。
黎艾覺得自己這會兒應該象征性掙扎兩下,但反正結果都一樣,她覺得不如繼續裝死來得省事。
陳添也不戳穿她,什么?也沒說,徑直帶她去了房間,將她放到了床上。
感覺到背部接觸到床面時,黎艾心里緊了一下。
她知道陳添不會對她做太出格的事,但保不齊這狗男人?又要強吻她,以他現在的瘋批程度,親她個一晚上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出來。
“還?要裝睡?”陳添都看到她把眼?睛悄悄瞇開了一下,“不去洗洗?”
“我不,”黎艾不裝了,睜開眼?瞪著他,“一天?不洗臭不了,臭了更好,臭死你。”
陳添笑?笑?,“我不嫌棄你。”
“我嫌棄你。”
“都在床上了,你還?敢說這種難聽?話?來惹我?”陳添單膝跪到床上來,俯身,侵略性的氣?息逼近,聲音里是明晃晃帶著壞勁的調戲,“信不信剩下的二十?個小時我都用來強吻你?”
看吧!
她就知道!
黎艾快被他氣?瘋了。
陳添笑?著繼續俯身,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些,“你乖一點,我就不親你。”
黎艾真想扇他,狠狠挫著后?槽牙開口:“那請問,怎么?樣算乖?”
“乖乖去洗澡,然后?回來睡覺,衣服都給你準備好了,這次,”陳添唇角往上揚了幾分,“內衣內褲我沒忘。”
他好意思提這個?
黎艾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那你滾開。”
陳添直起身,收回那只跪在床上的腿,后?退一步,將地方讓出來,“衣服在柜子最右邊。”
黎艾冷著臉下床,拉開柜子,里面都是睡衣,男女款都有,黎艾拿了件挺厚實還?自帶胸墊不會凸點的。
“內衣內褲在下面的抽屜里。”
黎艾只從抽屜拿了條內褲,這些內褲的款式還?算正常。
房間里就有浴室,黎艾進去把門反鎖。
浴室里還?準備了卸妝品,顯然陳添早就想把她綁過來,今天?就算她沒提起睡覺這茬事,他估計也會帶她來這兒。
黎艾邊卸妝邊在心里罵了他兩句。
浴室里有浴缸,黎艾還?挺喜歡泡澡的,但她當然不會在這兒泡,兩下沖了個快澡,穿上睡衣出去,換下來的內褲和乳貼她丟進了垃圾桶,還?用卸妝時的化妝棉蓋住,不想讓陳添看見。
拉開浴室的門,黎艾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陳添在抽煙。
她轉頭望過去,視線里,陳添正微仰著頭沖她這邊吐煙,白色煙霧上浮,遮不住那雙半瞇著含笑?的眼?。
黎艾只是淡淡掃過去一眼?,心卻重重一跳。
深呼吸一口氣?,她扭過頭無視他,上床鉆進被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要不是被子里太悶,她想把整個臉也捂住,省得陳添做出些禽獸行為。
陳添將還剩半截的煙摁進煙灰缸,朝床這邊走過來,停在床頭。
他視力極好,不用湊很近就能看到黎艾臉上的每一處細節,那一根一根纖長卷翹的睫毛,被睫毛掛住的幾絲頭發,臉龐邊緣被燈光染成淺金色的細絨毛,唇間的紋路也都看得極為清晰。
她的唇形很好看,飽滿又不失纖薄的線條感,唇色是櫻粉色,像含苞的花一樣柔嫩,讓人看一眼便挪不開,口干舌燥,特想上去咬一口,極重的那種咬,但又不舍得她疼,那就只好……
陳添眼神暗了暗,半晌,他傾身,單手撐床,吻向了那雙唇。
在他用手撐床時,黎艾以為他是坐到了床上,正欲翻身朝向另一面,不料卻剛好將雙唇送到了他面前?。
猝不及防的一個吻,黎艾猛地睜開雙眸,看到陳添染了情與欲的眉眼?。
那樣的他,太令人?心旌搖曳,她愣了一瞬,被男人?趁機深吻。
理智尚存,她用力去推上方的男人?,推不動,男人?還?順勢擒住她的手腕,將她雙手舉過頭頂,將她壓在床上繼續吻。
他吻得很用力,但沒有將舌抵進她唇齒,大概是知道會被咬,還?是毫不留情那種,所以他只能將無法饜足的渴求宣泄在她的唇上,又含又吮,不時還?咬上一口。
兩人?的呼吸纏在一起,溫度如沸水滾燙,像氧氣?都被蒸發般缺氧,黎艾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又像氧氣?濃度過于飽和般醉氧,被他吻得暈乎乎的,身子像陷在云里,都忘了要咬回去,等她記起來,對方卻先一步察覺,她咬了個空。
“想咬我?”陳添挑唇。
黎艾沒心思回答他這調情似的問題,兩只冒著火星子的眼?睛狠狠瞪著他,“陳添!你才他媽說了什么?!”
“你太乖了,忍不住,”陳添笑?得挺渾的,“就親這一下。”
黎艾想罵他,破口大罵,但嘴張開片刻卻又合上。
他已經夠爽了,她才不想讓他更爽。
這個人?什么?奇葩癖好,靠!
陳添看著她被吻得一片水光的紅唇,眼?神又暗了暗。
“兩下。”他忽然又說了句。
接著,在黎艾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又壓了下來。
這一次,黎艾心頭閃過一個說什么?也要咬死他的念頭,但這是個一觸即離的輕吻,她還?沒來得及動作,陳添已經離開了她的雙唇。
“最后?一下。”陳添作勢要再次俯身。
“陳添!”
陳添停在半空,胸腔里震出沉沉笑?聲。
逗她的,像逗弄一直貓那樣,他的貓脾氣?很爆,炸毛了。
“好了,”他松手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睡吧。”
語落,迎接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黎艾是個斷掌,扇人?特疼,但陳添還?是笑?著,“消氣?了嗎?消了氣?就睡。”
看他竟然還?笑?得出來,而?且笑?容似乎更愉悅了一些,黎艾在心里暗罵了一聲。
艸,這人?跟陳其允不愧是兄弟,都他媽受虐狂!
行,她不打了,也不罵他,她睡覺,眼?不見為凈!
她兩眼?一閉,拽著被子往另一邊用力一翻。
這下,陳添只能看到一個氣?騰騰的背影。
他輕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也沒關系,她在他身邊就好。
窗外暮色昏昧,夜空里似乎又劃過一顆流星-
和陳添在同?一間屋子,同?一張床上,黎艾很晚才睡著,是以醒得也很晚,第二天?下午兩點才醒。
醒過來,第一眼?,她看到的是一雙長腿。
意識是在一瞬間清醒的,她不用抬頭就知道,此時這雙腿的主人?正垂眸看著她。
她還?知道,他就這樣靠著床頭看了她一整夜。
一顆心忽然柔軟得一塌糊涂,又在思及某件事后?一瞬變得冷硬。
“醒了就起來吃飯。”
上方傳來男人?有些沙啞的嗓音,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沒睡的緣由。
黎艾裝睡,沒回應。
下一秒,她被人?從被窩里撈起來,抱進了懷里。
她真的恨死了這人?一身使?不完的牛勁!
陳添抱著她去了衛生間,“刷牙。”
黎艾不想聽?他的,但跟他在鏡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會兒,她還?是拿過了牙刷,擠上牙膏,塞進嘴里,一臉世界趕緊毀滅的表情。
陳添笑?笑?,換單手抱她,也拿過牙刷,和她一起刷牙。
鏡子里映著兩個人?一起刷牙的畫面,像一對膩歪得不行的情侶。
刷完牙,黎艾拿毛巾洗臉。
等她洗了臉準備把毛巾放回去,陳添輕輕顛了下她,“幫我擦把臉。”
“沒手啊?”
她不給他擦,陳添自然只能自食其力,用她用過那方毛巾。
黎艾看著,心里覺著怪曖昧。
洗漱完畢,陳添抱著黎艾下樓,將她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等你吃了飯我就送你回去。”
黎艾雙手環胸,擺出架勢,“你不送我回去我就不吃。”
現在離24小時還?剩幾個小時,陳添自然并不想這么?早送她回去,但她要真的不吃飯,那就是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了,他盯著她她,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得,上去換衣服吧,”陳添似乎嘆了聲,“祖宗。”
黎艾微怔了怔,朝他望過去。
他還?穿著昨晚在山上時套著的西裝,外套是黑色,里面的襯衣也是黑色,顯得整個人?氣?場強大且冷厲,可?他此時望向她的眼?神,一點也不冷,像帶著萬分縱容。
黎艾慌亂地眨了眨眼?,將視線移開,默不作聲地起身往樓上跑,逃也似的。
在樓上,她能穿的不光只有睡衣和內衣,衣帽間里有更多?的女裝,都是她的尺碼。
她是第一次來這里,但儼然,她是這里的女主人?。
黎艾在衣帽間里待了挺久,在這里,有種和陳添生活在中國時的感覺,她有些……留戀。
最后?她挑了件穿著很舒服的吊帶長裙。
下樓,陳添已經安排好了送她的車,兩個人?一同?上車。
這里離陳其允的住處很遠,車還?開得很慢,明明幾十?分鐘能到達的路程,這車愣是開了快兩個小時。
黎艾坐車坐得屁股都疼了,車一停她立馬開門下車,陳添下車目送她時,她已經走出了好幾步。
“黎艾。”
陳添在身后?喊她。
黎艾不想回頭,還?加快了步子,但她還?是回了頭,在一聲槍響之后?。
“嘭——”
像是所有神經元在頭顱里炸開,腦海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她回頭,完完全全出于本能。
眼?前?的畫面里,陳添捂著左腹的位置,失力般靠著車廂慢慢滑下去,前?后?車上的人?紛紛奪門而?出向他奔去,她也朝他奔去。
“陳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喪失了一切思考能力,只知道喊著他的名字拼命朝他奔去。
其他人?將他扶上了車,車座上全是從他傷口流出的血,他身上的黑色襯衫被血打濕,捂著傷口的那只手上也全是血。
雖然與他經歷了綁架、槍戰、挾持,黎艾卻從未真的將這一幕與他聯系在一起,整個人?大腦完全是混亂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車,車又什么?時候關上。
窗外的街景倒退,黎艾眼?底的淚不停往下墜。
陳添抬手,似是想去為她擦眼?淚,但又不想手上的血弄臟了她,遂作罷,將手收回,有些無奈地苦笑?,“哭成這樣,還?說不愛我。”
黎艾嗓子堵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搖頭。
“黎艾,”陳添聲音低啞,“我好像被打中了胰腺,很可?能會死。”
“你不會。”黎艾的聲音也啞得不行,像吞了捧沙子。
不知是疼還?是怎么?,陳添靠著座椅長長嘆了口氣?,“看在我會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我愛你,”黎艾此刻無法去思考他如果活下來,她該怎么?去為今天?的話?辯駁,怕他沒聽?清,她還?重復了一遍,“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原來你愛我啊。”
這話?,摻著笑?意,以及,似乎是出于得逞的愉悅。
陳添將捂住傷口的手拿開,臉上的痛苦一瞬間消失不見。
在他的衣服上有一個彈孔,但從彈孔望進去,看到的不是他的皮膚,是一層黑色面料,像是防彈衣。
黎艾:????他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