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相比于嚴肅正經一看就很專業的阿迪爾工程師, 亞歷山大是個典型的意大利人，他開朗健談熱情奔放，非常的自來熟。

    所以也就不奇怪這位工程隊的負責人在吃過瑪莎莊園的員工餐以后, 就敢直接找上米婭，一點也不見外的對她說, 希望等1號地開工以后，米婭能支援他們幾個廚師。

    “廚師？”

    米婭被這個請求說的都愣怔了一下, 本來她就只是和管事們開完小會，才想起來已經到了用餐時間, 于是下樓吃飯的時候正巧看到了亞歷山大他們，就過來打了個招呼，并本著主人家的熱心周到, 詢問了一下他們對晚餐的接受度，沒想到就聽到了亞歷山大的這個請求。

    亞歷山大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反而高度贊美了瑪莎莊園廚師們的手藝：“是的，你這里廚師們的手藝實在太好了，比我以前在那些出名的餐廳吃的都要美味，我實在很想能在工作的時候一直吃到他們做的美味飯菜，這樣一定能讓工人們更有干勁的！”

    亞歷山大作為一個規模不小的工程隊的負責人, 經常都能喝各種富商權貴打交道，進出的高級場所不少，吃過的美食無數，但說實話，最讓他吃的舒服滿意的, 反而是今天這頓。

    其實說瑪莎莊園這邊的廚師做的比那些高檔飯店的大廚做的還好吃，是他故意夸大的，畢竟是大鍋飯, 再怎么好吃也比不上大廚們精心烹飪的菜品，但那些高檔餐廳里的菜品一道道的固然好看又好吃，可分量實在太小了，而亞歷山大是個要干重活的大塊頭，他的食量可不小，甚至要高于一般人，是個貨真價實的大胃王，而高檔餐廳那些又少又貴的食物根本填不飽他的肚子，每次和人去那樣的餐廳談事情，或者接受雇主的用餐邀請，他都得提前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才不會在餐桌上做出失禮的事情——比如在用餐結束，雇主禮儀性的詢問他吃得怎么樣的時候，肚子餓得直打鼓。

    在米婭這里吃的這一頓就不一樣了，雖然員工餐的配比依舊填不飽他這個大胃王的肚子，但作為客人，他可沒有只能吃一份的限制，甚至喬治在招待他們的時候，給他們用的餐具可不是員工們用的那種木質餐盤，而是那種和盆差不多的大陶碗，菜量多不說，主食的酸菜包子也是直接拿了一大盆過來，根本不限制他們吃多少，所以亞歷山大吃的非常滿足，更想著要是以后工作的時候也能吃得這么好就好了。

    說實話，因為大家干的都是重活，他們工程隊給工人們的伙食并不算差，至少是能讓大家吃飽的，就是以前他們請的廚師手藝實在一般，來來去去都是各種燉菜配面包，他早就吃膩了，要是現在能從米婭這里請幾個廚師回去，他們在這里工作的時候就能吃好喝好了，而且要是他們自己的廚師能趁機學習一下，提高烹飪的技術，那以后他們就也能吃到這樣水準的美食了。

    “當然，你放心，廚師們的工資由我這邊出！”

    可米婭也很無奈，她這邊的廚師都是她自己培養出來的，而且也沒有多余的人手可以去給工程隊干活的，把廚師給他們，瑪莎莊園這邊可就缺人了。

    于是她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我們的廚房也沒有多余的人手，不如你讓你們的廚師過來跟著廚房的人學幾天吧。”

    亞歷山大一聽還能光明正大的學，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有了這一出，兩邊的關系都熱絡了不少，米婭給他們安排的客房也讓兩人十分滿意。

    第二日一早兩人就告辭了，而米婭讓人安排了馬車，送他們離開，自己也開始準備出行了。

    她今天要去科索斯領看看，而且特意提前沒有跟巴亞德打招呼，就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等正在農田里巡視的巴亞德看到遠遠而來的馬車，以及馬車上熟悉的車夫杰德和亞伯時，立刻丟下身邊的人，快步走到路邊迎接馬車。

    馬車在他面前停下，巴亞德繞到馬車后方，看著掀開的車簾里露出一臉笑容的米婭。

    巴亞德十分驚喜：“你要來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

    “有什么好接的，我就是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

    米婭搭著巴亞德的手，從馬車上下來，身后跟著她的女保鏢卡蒂。

    米婭先是和杰勒德和老亞伯村長打了個招呼，然后問巴亞德：“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在安排春耕的事情，說招募農夫的事情。”

    今年科索斯領沒有休耕的土地，所有田地都會用起來，其中一些已經租用給村民們了，但剩下的大部分還得巴亞德找人來干活，不過科索斯領的人口有限，即使最近從別的地方遷移來了不少新村民，可這些新住戶很多雖然都是一大家子人，但真正的勞動力也就一兩個，不然他們也不可能因為冬天差點過不下去而搬到科索斯領來了，所以就算是加上這些人，科索斯領的勞動力也依舊不夠。

    從這里到城堡的路并不遠，巴亞德干脆挽著米婭，一邊往城堡走，一邊解釋道：“原本科索斯領

    屬于領主的田地都是由奴隸耕種的，但這里的奴隸都被皇家帶走了，而附近的村民也都有自己的田地需要耕種，所以我們恐怕很難在這個時間招募到足夠的勞動力。”

    在招募不到人手的情況下，杰勒德就向巴亞德提出了另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們也去買一批奴隸回來。

    這確實是目前最合適的解決方案了，不然科索斯領確實很難在農耕的時候招募到足夠的農夫。

    但這也是巴亞德猶豫的點，他知道米婭不喜歡奴隸，擔心自己采買奴隸會讓她不高興，所以他還是像試試看提高待遇招募農夫，但這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愿意來干活的農夫還是寥寥無幾。

    其他村子的村民在別的領主的領地里，他們租借的是其他領主的土地，自然也要給領主干活，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來科索斯領干活，而且這里面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旁邊的領主們多少還是注意到了有村民搬到了科索斯領去，而他們并不想更多的村民流失，所以下令禁止這些村民到科索斯領來干活。

    雖然需要人干活的時候他們更愿意用奴隸，但身為自由民的村民也是必不可少的，不然還有誰來給他們繳稅？

    而那些并沒有搬家打算的村民自然是不敢違抗領主的命令，所以科索斯領這邊給出的待遇很誘人，也依舊沒有人來，而巴亞德的期望也注定落空了。

    現在就是杰勒德和老村長都在勸他還是去買一些奴隸回來，不然就真的要耽誤春耕了。

    見巴亞德如此在意自己的感受，米婭心里暖暖的。

    “那就去買奴隸吧。”

    巴亞德沒想到米婭竟然并不排斥他買奴隸，聽她這么說還愣了一下，然后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說反話，有些遲疑地道：“你不是不喜歡這樣奴隸嗎？”

    米婭其實并沒有那么在意巴亞德買不買奴隸，她自己確實是有些過不去那個坎，畢竟多年的教育都在告訴她奴隸是不該存在的，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管是東拜帝國還是別的國家都有奴隸的存在，她也做不到改變奴隸制的存在，更沒有資格要求別人不要用奴隸。

    而且米婭覺得，巴亞德就算買了奴隸，也不會像別的奴隸主那樣剝削他們，加上這年頭的奴隸如果獲得奴隸主的許可，也是有可能重新恢復平民身份的，所巴亞德現在因為勞動力不足而不得不去買奴隸，米婭其實也并不怎么排斥。

    至少到他手上的奴隸應該要比其他奴隸過得好一些。

    她只是道：“雖然我確實不喜歡奴隸的存在，可也管不了別人買賣奴隸，但我相信至少你不會虐待那些奴隸，所以如果科索斯領真的需要，那你就去買吧。”

    巴亞德聽她這么說，知道她是真的不介意，這才松了口氣，然后轉頭讓杰勒德去辦這件事。

    杰勒德見他終于松口，忙不迭的應下這件事，準備明天就親自去奴隸市場挑選合適的奴隸。

    這事終于解決，而巴亞德看起來現在也沒空跟他們討論事情，老村長和其他人就打算離開了，不過走之前，老村長說起了米婭浸泡在河里的那些亞麻捆，問她什么時候把它們取出來。

    不是他想催促米婭，而是米婭之前就說了開春以后會把那些亞麻拿走，但一直都沒動靜，老村長是擔心她給忘記了，才特意提了這事。

    而米婭也確實是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這些亞麻是她之前買來準備造紙的，結果因為太忙，她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忘記了，那些亞麻先繼續讓它們在水里泡著，我回頭就安排人來處理。”

    等老村長他們走了之后，米婭有些煩惱。

    巴亞德見此，問她：“怎么了？”

    “想招人的事情呢，我之前把這事給忘了，就還沒安排好人手，現在我那邊也沒有多余的人手，看來還得招人。”

    本來米婭暫時是沒有再招人的想法的，主要是兩個莊園都有些人滿為患，但兩邊的工作量也不少，米婭想要抽調人手去弄造紙廠，實在有些困難。

    不過她很快就想開了，這造紙也不是說造就能造出來的，雖然她知道方法，但具體的配比什么的都需要進行試驗后才能找到最合適的，所以這一開始她甚至不需要直接建廠也不需要派太多的人手，先找幾個人試驗制作方法就好了，而只是幾個人的話，倒是還能抽出來。

    而巴亞德已經準備等下吩咐杰勒德多買一些奴隸回來，要是米婭那邊人手不夠，就把奴隸借給她用。

    因為米婭提前沒有跟巴亞德說她要過來，所以城堡這邊也沒有特意為她的到來做準備，不過巴亞德早就給米婭留了一間房間，并且天天讓人打掃，不管她什么時候來，都不會沒有地方住。

    而廚房那邊在知道米婭來了以后，也連忙增加了午餐的菜品菜量，為兩人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當然也沒有忘記米婭帶來的三個人，不過和主人相比，他們吃的就簡單許多。

    午餐之后，知道米婭打算在科索斯領呆幾天的巴亞德本想要讓米婭回房間休息一下，但被她拒絕了。

    她揉了揉有些撐的肚子，站起身：“吃完就睡實在不利于消化，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巴亞德自然沒有意義，親自幫她拿來斗篷穿好，又披好自己的，兩人一起出了門。

    兩人也沒有走的太遠，就在城堡周圍圍著城堡轉圈。

    巴亞德的城堡位于山丘之上，這個山丘不高，地勢緩和，坡度可能都沒有超過三十度，但依舊屬于領地里比較高的地方了，從城堡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科索斯村和整個領地內的大部分田地，科索斯領內的田地都聚集在河流兩邊，這條大河從城堡山丘之下蜿蜒而過，圈住了城堡和村子，也圈住了大部分的田地，給領地內的村民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當然河的另一邊也有一些田地，只是不多，更遠一些的地方都是荒地，把田地和樹林隔離開，可以預防野獸突然襲擊之余，也被用來放牧。

    不過去年秋天的時候，巴亞德讓人把一些荒地開墾成了田地種植牧草，種的是紫花苜蓿和黑麥草，這兩種牧草都是很耐寒的品種，就是零下十幾度也能頑強存活，而科索斯領的冬天比在海邊的君斯坦迪堡還要暖和一些，整個冬季雖然也有下雪，卻不是君斯坦迪堡那種一直下個不停的情況，最冷的時候也差不多就零度左右，所以這些種植的牧草都順利的度過了冬天，等春天復蘇以后，養豬場養兔場那邊的草料基本就不需要再找草料商人采購了。

    養豬場現在的豬還不多，尤其因為冬天天冷豬崽不容易存活，更不好買到，所以養豬場至今也只有十來只豬，這些豬都是煽過的，經過幾個月的飼養，它們的個頭已經和以前豬倌散養了一年的豬差不多大了，體重更是超過了八十斤，這可把所有人都高興壞了，雖然聽米婭說過煽了的豬長得更快，以前大家辛辛苦苦一年養出來的家豬都不一定能長到八十斤，現在只是按照米婭給的方法養了幾個月就追上了以前養一年的大小，而這些家豬明顯還沒有到成年的時候，所以這體重還能再往上升一升

    “再繼續養上幾個月，等到能出欄的時候，說不定能有一百五十斤甚至更多。”

    米婭對這個重量不太滿意，現在的豬出欄的時候最少也能長到兩百斤，多的甚至能到四百斤，雖然現在的豬種和飼養環境都不能和現代比，但米婭注意過，科索斯領飼養的豬雖然有些野性難馴，要是被跑到野外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從家豬變成野豬，但巴亞德讓人采買的豬崽其實是引進品種，體型要比本地豬種大，長肉速度也更快，只要好好飼養，出欄的時候應該能長到兩百斤的。

    不過這些半大的豬崽正是長膘的時候，她打算之后去養豬場那邊看看，給豬崽們調整一下飼料配方，讓它們多多長肉，爭取出欄時都能長到兩百斤。

    巴亞德還在說這養豬場的規劃：“開春以后豬崽就開始多了，我準備讓人三月的時候就去采買更多的豬崽回來。”

    這是早就已經確定好的計劃，巴亞德現在說出來，除了想告訴米婭一聲，也是想拜托她：“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君斯坦迪堡，如果我離開了，科索斯領內的所有事情，就要拜托你了。”

    這是他早就做好的打算，米婭也早有心理準備，不過聽他親自說出口，這還是第一次。

    她爽快地答應下來：“你放心，我會幫你看好這里的。”

    巴亞德卻有些心疼地看著她，畢竟米婭光是自己的事情就有一大堆了，每天總是忙來忙去連個空閑時間都沒有，甚至每次回家都是來去匆匆的，再讓她兼管這偌大一個的科索斯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

    他低聲道：“如果實在太忙，我這邊的事情你稍微放一放也沒什么，杰勒德他們還是很能干的。”

    米婭也知道自己現如今幾頭忙的生活看起來有多累，更別提她不止是當個老板光說說就可以了，很多事情米婭就算不親自動手也會在一旁監督指導著，而且她還有一份裁縫的工作，這些加在一起，但凡是個體弱的都得累病了。

    但米婭現在光是各種加屬性的首飾和打了附魔的衣服鞋子就不下五六件，雖然每一樣的屬性加成可能也就那么幾點，加在一起卻十分驚人，而這些屬性又給她帶來了大量的健康值，別看她現在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樣子，實際上不管是力氣速度還是健康程度，都比巴亞德高多了，只要她不是去做會大量消耗精力的裝備，那是每天都能精神奕奕的，所以工作起來也能事半功倍。

    也是因此，她并沒有覺得累，不然她怎么還去和皇后要了紡織廠的管理權呢。

    不過這些都不能喝巴亞德說，所以米婭也只能回了他一句：“我有分寸。”

    他們沿著城堡慢慢散著步，正好走到可以看到種植了冬小麥的那片區域，于是換題IU從養豬場跳到了這些冬小麥上。

    相比起108號莊園里還沒有返青的冬小麥，科索斯領這邊因為氣溫相對要高一些，所以冬小麥已經有了點返青的跡象，當然，隔著這么遠他們是看不到的，這是巴亞德告訴她的——他之前就特意去看過那些冬小麥，覺得它們的一些變化很符合米婭說的返青情況。

    “那很好，正好能趕在你們出征之前把冬小麥的事情匯報上去，到時候陛下必然會嘉獎我們的。”

    巴亞德很喜歡米婭說的“我們”這個詞，但他不想分了米婭的功勞：“種植冬小麥是你提出來的，到時候你只說自己就好，別在算上我了。”

    “那可不行，雖然這種冬小麥的事情確實是我先提出來的，但要是沒有你的配合，我也不可能弄出這么一片麥地吧？就我那莊園里的一小塊地又怎么能取信于人呢？到時候說不定就會有人說我是在室內養的小麥，然后趁著開春移栽到地里去哄騙兩位陛下的。”

    不是她杞人憂天，而是有些人真的會這么想，不僅是因為他們習慣性的會把事情往壞的地方想，也因為曾經真的出現過類似的事情。

    米婭看約翰送她的那本游記里，就有一個類似的故事，是作者本人游歷到某個國家時聽當地人說起的，故事大意就是有個人為了討好國王，在國王巡游到他的領地時，把當地一種只會在夏天開花的植物養在溫暖的室內，然后等到冬天時偷偷替換了室外的植株，然后謊稱是因為國王的到來，才讓這些花在冬天盛開了，認為制造了一個“神跡”，國王大喜，還因此給了他許多賞賜。

    不過后來這事被拆穿了，于是哄騙國王的人就被砍頭了。

    米婭不知道這個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書里有記載，她就當是吧。

    而她也很清楚自己作為一個平民，又得到了皇后的庇護，想來是有不少人不待見她的，所以說不定到時候真的會有人說她的冬小麥是假的。

    但米婭那一畝地的冬小麥能造假，巴亞德這一大片的小麥地難道還能造假嗎？這么多的小麥，就算是在大皇宮里養它們也不一定有那么多空余室內場地放置啊，更別提巴亞德只有一個小小的幾乎不能算是城堡的城堡了。

    “那我也只是在配合你，這并不能算什么功績。”

    “換了別人，可沒人愿意這么配合我‘胡鬧’呢，也就是你了，所以這功勞怎么能沒有你一份呢？”

    巴亞德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么，卻被米婭抬手直接捂住了嘴巴。

    她故意兇巴巴地道：“好了，和我分的那么清楚干什么？你忘了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了嗎？還是說，你覺得以我們的關系，也要分的這么清楚？”

    她沉著一張臉，大有巴亞德要是敢開口反駁，就和他絕交的意思。

    巴亞德這才乖乖閉嘴不再多言。

    第122章

    晚上米婭休息的時候, 巴亞德招來杰勒德，詳細商量了一下采買奴隸的事情，隔天天還沒亮, 杰勒德就帶著幾個人出發了。

    君斯坦迪堡城內只有一處奴隸市場，規模卻極大, 里面的奴隸來自世界各地，也有一部分是東拜人。

    東拜人奴隸要么是犯罪被貶為奴隸, 要么就是因為交不上稅而被抓走抵稅，而其他國家的奴隸來源除了這兩種以外, 還有戰俘和被劫掠拐賣的人口。

    杰勒德按照巴亞德的吩咐，把所有的戰俘和罪犯這些有隱患來源的奴隸都排除在外，只買那些來源可靠的奴隸。

    春季里的奴隸價格要比其他季節貴了不少, 因為每年冬天都會有大量的奴隸被凍死，而等到春耕的時候, 奴隸主們就需要補充奴隸來種田，自然也就把這奴隸的價格給抬上去了。

    最后杰勒德只花了比其他季節略高一些的價格買到了足夠的奴隸，倒不是他特別會講價，而是因為他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買，也不分男女老幼, 只要是一家子人中有能干活的人，哪怕只有一個，他也都連著其他的人全買了，樂得奴隸商人給他打了折不說，還搭頭送了好些人。

    “……所以你就帶回來這么多……孩子？”

    杰勒德這一去就是一天的時間, 等他帶著新買來的奴隸回到科索斯領，都已經隔天的事情了。

    因為知道他是出去買奴隸的，所以不管是巴亞德還是米婭都很在意這事, 在他出去的這一天里也一直惦記著，等聽到有人來匯報說杰勒德回來了，他們第一時間就等在了城堡大門前。

    借著高度優勢，他們大老遠就看到了從君斯坦迪堡方向趕來的車隊，那車隊足足有十幾輛車，車上沒有車棚，所以能一眼看出上面做的都是人。

    不過這個人數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雖然因為隔得太遠而看不太清楚，但大致有多少腦袋還是能看出來的。

    而她大略的數了數，發現光是腦袋就能數出百多個，這都要抵得上科索斯村原本一半的人數了，這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就科索斯領的田地數量，買上五六十個奴隸應該也夠了吧？何必買這么多人呢？

    因為周圍還有不少人在，所以米婭沒有把這個疑問說出來，而是靜靜等著車隊過來。

    可等車隊上的人近的可以看清楚他們的大致樣子時，米婭才發現她其實數錯了，車隊里的奴隸可不止一百多人。

    在那些瘦骨嶙峋幾乎只剩下皮和骨頭的成年奴隸們之中，還有不少孩子的存在，他們因為個頭更小，有被大人們緊緊護在身側，所以米婭之前才沒有注意到這些躲在大人臂彎里的小家伙們。

    而這些孩子也是真的小，一眼看去雖然也有十來歲的少年人，可更多的卻是可能連十歲都沒有的孩子，甚至米婭還看到很多女奴隸的懷里還抱著可能一兩歲也可能更小的嬰孩？？

    那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他們恐怕連喝奶的力氣都沒有，這真的是去買能干活的奴隸？而不是撿了小孩回來養嗎？

    于是才有了米婭那一句滿懷疑惑的問話。

    她也不是質疑杰勒德，而且人買都買了她也不可能讓他退回去，但這個孩子的數量真的不會太多了點嗎？

    杰勒德買回來了將近一百五十人，可其中有五十多個個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三歲以下被奴隸主作為搭頭送給他的就有十來個。

    但剩下的近一百個人里，十五六歲的少年奴隸和四十歲以上被歸為老人的奴隸同樣也占了將近一半，剩下的五十人才是他們真正需要的勞動力，但這個勞動力里也還有一部分的女性。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奴隸里面，幾乎看不到年輕的女性，就算有，也都是比實際年齡大了很多或者長得不好看的——因為皇后陛下不允許境內有妓女存在，所以奴隸商人手里年輕貌美的女奴在東拜很吃香，價格也高，這樣的奴隸杰勒德可不會去買，買回來能不能干活另說，被特意調過的女奴很可能變成隱患，破壞他的主人和米婭小姐之間的感情，已經認定米婭小姐就是未來女主人的杰勒德絕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當然因為巴亞德吩咐他最好把一家人都買齊全了，所以杰勒德也是特意避開了有這樣的女奴的奴隸家庭，至于那些年紀實在太小的孩子，成為奴隸以后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個問題，所以他們的價格連成年人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卻也很難能賣出去，奴隸商人們大多是不愿意收這種小孩奴隸的，但很多活不下去的人在把自己賣給奴隸商人的時候，都是要求奴隸商人連同孩子一起帶走的，因為本來就沒有什么成本，所以這些孩子能不能活下去他們也并不太在意，有時候遇到客人買下大人的，就會直接把孩子也作為搭頭一起送走，但如果孩子實在太小了，那些客人卻是怎么都不肯要的，這個時候不是他們換個奴隸買，就是奴隸本身咬咬牙硬下心腸把孩子拋棄了。

    而像杰勒德這種，買人還連帶一家老小都買的，他們自然也樂意把那些離開大人后根本活不了的孩子當做添頭送給他，這不是因為什么善心，完全就是不想浪費那幾天的食物和花時間去處理孩子死后留下的尸體。

    會做奴隸買賣的商人，那心就算不是爛透了，也是黑的。

    杰勒德也知道自己帶回來這么多孩子有些不好交差，但奴隸商人們把孩子往他車上一扔就不管了，也隨便他是帶走還是直接扔掉，而杰勒德的心到底不是黑的，最后也做不出把這些連路都不會走的孩子扔掉的舉動，只能讓其他奴隸一路抱回來了。

    “所以，這些孩子不是那些奴隸的孩子？”

    “有一部分不是。”

    而不是的那一部分，基本年紀都小到連自我表達能力都有限，畢竟要是到了七八歲那樣的年紀，就算年紀還是很小，可基本上也是能幫忙做一些跑腿之類的小事情了，要是免費贈送的話，基本還是會有人要的，只有那種三五歲甚至更小的，才是燙手山芋無人想要。

    “那現在該怎么處理他們？”

    這話是巴亞德問米婭的。

    因為購買的奴隸很多，奴隸商人那邊派了護衛幫他們一路把奴隸們都送了過來，不過就算沒有護衛看守恐怕這些已經對生活麻木的奴隸們也不會跑的，不說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老的老小的小，根本跑不了，就說奴隸商人為了讓他們聽話不鬧事，從來不會讓他們吃飽，所有人都餓的只剩一口氣了，根本沒力氣逃跑。

    何況這個年頭的奴隸身上都是有奴隸印記的，而且印記會留在醒目的地方，或許是臉上或許是手上背上，基本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她的身份，就算跑了也會被人認出來抓住。

    而且就算是跑他們又能去哪里呢，這里可是東拜首都君斯坦迪堡，城外的林子里又都是各種野獸，以他們這樣的狀況就算成功跑走，恐怕不是被野獸吃了就是直接凍死餓死，要是被抓回來，很有可能會直接被打死。

    而現在如何收容這些人也成了一個大問題。

    米婭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要操心這種事情，但不久前她才答應巴亞德會幫他管理科索斯領——雖然是在他不在的時候——現在巴亞德自己沒辦法處理這事，米婭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她揉了揉隱隱發疼的太陽穴，開口道：“那些年紀實在太小的，我給保羅主教寫封信，看看他那邊愿不愿意接收，現在先安排他們吃點東西再確定一下有沒有生病的，然后給他們安排住處——你們有地方給他們住吧？”

    杰勒德連忙點頭：“有的，以前的奴隸們住的茅草屋都還在。”

    那些奴隸指的是被皇家帶走的奴隸，他們走之后，原本住的茅草屋自然是空了下來，這些茅草屋同樣在山丘之下，河流邊，和科索斯村隔了相當一段距離，而且這個位置很特別，為了防止這些奴隸逃跑，他們居住的地方沒有橋，要想離開除了從科索斯村子那邊過橋和爬上山丘繞路走，就只能沿著河流往下游走，但這條河的水是流向森林的，一直往下走就要去到危險的林子里去，而就算能平安穿過林子，也會到其他領主的林地和村子去，再遠則會到海邊，都不是什么理想的逃跑路線。

    而皇家的奴隸被帶走都是去年秋天的事情了，那些茅草屋空了這么一個冬天，無人打理，好多都出現了坍塌的情況，想要住人，還得修繕一下。

    米婭一句話，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因為擔心那些奴隸身上有什么傳染病，米婭一開始就沒讓他們進入城堡和村子，馬車就停在橋對面，由奴隸商人的護衛們暫時看管著。

    現在杰勒德帶上幾個人去和那些護衛交接，一群奴隸被從馬車上轉移到了空地上，單薄破爛的衣服讓他們在寒風里瑟瑟發抖，不得不擠在一起才勉強維持了一些暖意。

    科索斯領這邊提前也沒有什么準備，自然沒法給他們提供什么保暖的毯子衣物，米婭不得不一邊讓人去村子里去收集舊的毛毯衣服，她這邊可以用一些糧食或者錢幣換取這些舊物，一邊讓人在奴隸聚集的空地周圍點了火堆，先讓他們取取暖。

    而火堆上也架起了陶鍋，鍋里燒起了熱水，熱水里面加入了米婭配置的驅寒的草藥，等草藥湯熬煮好以后，就被分給奴隸們讓他們每人喝一碗驅驅寒，接著鍋中再加上足量的水開始煮糊糊分給他們吃。

    糊糊是用小麥粉熬煮的，里面加了一點鹽調味，給奴隸們分食物的木碗則是之前巴亞德招募村民干活時留下的。

    當然為了防止他們一下子吃太飽撐死，所以每個人都只能按年級分到不同分量的一碗，分量也就勉強夠他們吃個半飽的。

    但即使如此，也已經讓這些奴隸們激動不已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熱騰騰又香噴噴的食物了，尤其給他們吃的還是沒有夾雜麩皮和碎沙石的面糊糊，就是以前他們還不是奴隸的時候都不一定能吃的這么好。

    這讓不少成為奴隸不久的人的心思都活絡了一些，不再那么麻木絕望，或許他們遇到的主人并不是很差？

    在一群奴隸狼吞虎咽的時候，幾個在城堡里當男仆的村民拿著木棍就在旁邊警惕地看著他們，防止有人去搶別人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目光過于虎視眈眈，或者杰勒德買回來的這些人都比較老實，所以并沒有出現他們擔心的搶奪別人食物的情況。

    而在這個時候，去村子里搜尋衣物毛毯的人也回來了，他們帶回了大量的毛毯和舊衣服，以及老村長和其他幫忙送衣物過來的村民。

    也是巴亞德得到科索斯領以后，給科索斯的村民帶來了不少實惠，去年他們不僅在農閑的時候給巴亞德干活賺到了不少錢，還自己也跟著種了蔬菜腌制以后拿去賣，同樣也獲得了一些收益，加上巴亞德不像其他領主一樣亂收稅，所以他們才有足夠的錢去購買過冬的物資和食物，而現在冬天即將過去，家里的這些舊衣服舊毛毯就不那么重要了，聽說米婭小姐讓人來換，他們就把家里用不上的舊衣服舊毛毯都拿過來了。

    “也是之前家里有錢買了新的，不然我可真舍不得把這些換出去，不然以后冬天可怎么過啊。”

    “誰說不是呢。”

    不過雖然家家戶戶都送了舊毛毯舊衣服過來，也不夠這一百多號人用的，好在杰勒德買的都是一家人，他當時就按著巴亞德說的湊夠五十個勞動力買的，所以現場就差不多是五十個家庭，每家分上一條毯子幾件舊衣服，暫時也勉強能讓他們取個暖了。

    “不夠的可以去其他村子收，破點也無所謂，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米婭也沒打算給這些奴隸買新的毯子衣服，都還不知道他們品性如何，現在就這么做說不定會讓這些一看就還沒當多久奴隸的人——奴隸商人手里的奴隸一般都不會留過冬天的，因為擔心大批量的凍死餓死，他們會在入冬之前低價處理掉普通奴隸，這樣就不需要去承擔他們冬季里的衣食費用了，而年紀大和年紀小的奴隸又是最容易死掉的那一批，一個冬天下來還想一家子人都在的，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一批奴隸基本都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成為奴隸的——生出一些壞心思變得不好管教，也容易讓村民們感到心里不平衡，以后這兩撥人是要在一起干活的，最好還是能相處融洽一點的好。

    而等這些人都吃了糊糊穿上了舊衣服披上了毛毯，看起來不像是隨時會凍死以后，米婭就讓他們排好隊，先從年紀最小的開始，檢查有沒有生病，尤其是傳染病。

    診斷當然是要米婭親自上手的，面對她這樣一位一看就身份高貴的小姐，新來的奴隸們都是一副拘束不安的樣子。

    其實巴亞德他們也不太愿意米婭靠近這些奴隸，因為他們身上實在太臟了，那亂糟糟的頭發和蠻是污垢的皮膚上不知道會寄存了多少虱子跳蚤，要是把米婭給傳染了可怎么辦？

    倒是米婭自己并不擔心這一點，這年頭，別說是這些奴隸了，就是那些村民和城里的市民身上也不見得有多干凈，甚至會有貴族被奴仆傳染虱子跳蚤的情況出現，到處都不安全，所以米婭很早以前就隨身攜帶一份驅蟲藥，可以保證那些惱人的蟲子不會往自己身上來，就算真的不幸粘上了蟲卵，她也能配置草藥給自己洗個藥浴，很快就能把這些蟲卵殺死。

    當然，如果不是現在天氣還冷，她會直接給這些人配置驅蟲的藥水讓他們徹底洗干凈自己，如今條件有限，就只能暫時無視他們的臟污了。

    所以對于給這些奴隸診斷，米婭并不擔心自己會被虱子跳蚤寄生，她主要擔心的是這些來自不同地區和國家的奴隸之中要是有隱藏的傳染病患者存在，那其他人就要倒霉了。

    好在檢查的結果中并沒有人得了傳染病，就是大家都被凍得不輕，好在之前的驅寒藥湯發揮了作用，大部分的人只要再喝幾次也就不用擔心會生病了，但一部分體弱的人，就比如那些幼小的孩子可就不太好了，其中一下甚至有了發燒的征兆，得先進行治療。

    她把那些情況不好的孩子都點了出來，其中有父母的她就點了對方的父母之一一起跟著她回城堡里去治療，至于剩下的人，自然是趁著天亮早點去把茅草屋修繕一下，不然到了晚上可就沒地方住了。

    巴亞德沒有跟著米婭，她身邊有亞伯兄妹在，倒不用擔心安全，所以他就留下來帶其他的奴隸去修茅草屋了。

    同時，在買了這么多奴隸以后，巴亞德不得不面臨一個新的問題——他的領地里人口越來越多，可身為領主的他手底下卻連一個侍衛都沒有，他在的時候倒還好，要是他出征了，沒有士兵護衛的領地將會面臨很多危險。

    巴亞德開始思考去哪里找些士兵回來增加領地的防御力，畢竟科索斯村的年輕人太少了，想招幾個人來當士兵都不太可能，不過倒是可以組建一個民兵隊，平時就正常種地干活，等村子或者領地有危險的時候才會讓他們拿上武器保護村子和領地，這種民兵隊伍幾乎每個稍微大些的村子都有，非戰爭時期，村民們給領主服的兵役一般也是這種。

    而士兵的話，除了征兆領地里的領民之外，主要的來源就是專門的雇傭兵或者去買強壯的奴隸回來當奴隸兵，不過科索斯領才買了這么一大批奴隸，以防萬一，巴亞德并不想再去買奴隸了。

    至于雇傭兵，太好的雇傭吧團隊估計都不會愿意來他這樣的小地方，而且過不了多久西征就會開始了，好的雇傭兵團隊大概率都會跟著西征的隊伍出發去戰場，留下的水平怎么樣就不能保證了。

    于是巴亞德想到了亞伯兄妹原本所在的雇傭兵團隊，他打算之后找時間先問問亞伯他們那些雇傭兵的情況再做決定。

    另一邊的米婭已經把人帶到了城堡里的一個空倉庫里，這里原本是用來堆放過冬的柴火木炭以及給豬和兔子吃的干草料的，所以里面除了柴火木頭之外還有不少秸稈和干草，現在把這些秸稈干草鋪開，再墊上一些毯子衣物，就是一張張可以給生病的奴隸們暫時休息的病床了。

    杰勒德碰上的奴隸商人們到底還是有些商人的信用的，他們作為搭頭贈送的孩子體質都還不錯——不然早就死了——生病也是因為這一路的顛簸和受寒引起的，而且發現的早，很多人只是有生病的征兆，所以治療起來也不會太麻煩，就是很多小奴隸年紀太小，吃藥的時候難免哭鬧不配合，吵得人實在頭疼。

    不過喂藥這種事情當然不會讓米婭親自上手，不說其他那些跟著一起過來的成年奴隸知道她是要給這些看起來病懨懨的孩子們治療，因為自家孩子也在其中的緣故，所以非常積極的幫忙一起照顧其他的孩子，城堡里的女仆們也不會讓米婭動手的，這可是她們未來的女主人，誰不想干了才讓她去照顧那些小奴隸啊。

    “米婭小姐你先去休息，這里我們看著就行了，有事我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是啊小姐，我給你燒了熱水，你快去洗洗吧，可不能讓那些可惡的吸血蟲子跑到你的身上咬了你啊，巴亞德大人看到會心疼的。”

    “米婭小姐餓了嗎？要不我去廚房給你拿點吃的送到你房間去？”

    本來想留下來看看情況的米婭就這么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送出了這個臨時充當了病房的倉庫。

    不過她也沒有真的馬上就離開了，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確定她們做的不錯以后，才轉身離開，準備回去洗個澡換套衣服。

    當然洗完澡以后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她還得再找杰勒德詳細了解一下這些奴隸的情況，好做安排。

    第123章

    杰勒德買回來的奴隸除了被贈送的十幾個孩子, 其他都有各自的家庭，不過有的家庭只有兩三個人，有些卻要多一些有四五個人, 但大部分的家庭還是以兩三人居多，而所有的奴隸家庭總共有三十七戶。

    這么多的人, 茅草屋那邊只能說勉強能住下，那些給奴隸住的茅草屋條件很差, 以前住在里面的奴隸都是十幾二十個人一間屋子，里面也沒有任何的家具和物品, 所有奴隸都是隨便找個角落一窩就休息了，所以這茅草屋的數量也不多，就有個七八間的樣子。

    如今要安頓將近一百五十人, 顯然屋子是不夠的，但臨時也沒辦法為這些奴隸提供更多的住處。

    “先讓他們暫時住著, 等過段時間再修新的屋子，記得男女分開，派幾個人看管著，別讓他們鬧出事情來，但也不許隨便動手打人。”

    米婭知道那些領主手下看管奴隸的人都喜歡用鞭子抽打奴隸讓他們老實干活, 但她嚴厲禁止這樣的事情，所以在派人去看管奴隸這件事上特別叮囑了不許那些人隨便動手，好在巴亞德目前手底下的人除了杰勒德父子外，基本都是科索斯村的村民，不是那些對奴隸非打即罵, 習慣暴力控制它們的奴隸管事，更何況這些人也只是被暫時派去監督奴隸們干活，自然也沒有那樣的權利對待領主大人的財產。

    城堡里儲存的食物還很充足, 就算加上這批奴隸，也夠所有人吃上幾個月的，倒是一些生活必須品需要補充了，米婭和巴亞德商量好購物清單，然后派人去城里采買，當然買回來的新東西他們不打算直接給奴隸用，而是打算拿去和科索斯村的村民交換，想來那些有需要的村民會很高興用舊物加上一些錢或者東西來換這些新東西的。

    因為杰勒德回來的還算早，奴隸的人數又多，哪怕里面有很多是沒法干太多活的孩子以及體力略差一些的女人，按照正常勞動力買回來的五十個成年男子也能夠輕松修好這些只是有部分倒塌的茅草屋。

    而奴隸們在知道這些茅草屋是他們以后要住的地方的時候，干活也十分賣力，趕在天黑之前就修好了所有的茅草屋。

    晚上他們又喝了一次藥湯，然后是一碗糊糊，這次的糊糊比之前的那一頓要多了不少，里面還加了一點用去年熏制的香腸切碎后加進去的肉沫，雖然不多，但肉沫粒在白色的面粉糊糊里非常顯眼，味道也是一吃就能吃出來。

    所有人都吃的狼吞虎咽，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不僅是成為奴隸以后，就是還不是奴隸之前，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困苦，不然也不會因為交不起稅而被賣給奴隸商人了。

    可交不起稅的原因并不是他們懶惰不肯好好干活，而是不幸遇上了天災人禍，先是因為天災的緣故導致地里的收成不好，可他們的領主卻并沒有因此而憐憫他們，反而因為自己的土地收成也不好而加大了對領民的剝削，用各種理由給他們加稅，高昂的稅款根本不是他們這樣的窮苦人家能夠拿得出來的，最后全家人包括就這樣被領主的士兵抓走賣給了奴隸商人用來抵稅。

    這些人在被賣以后都在奴隸商人手底下呆了一兩個月，他們是最近才從別的地方坐船過來的，之前呆的地方比較溫暖，才沒有在冬天里被凍死。

    不過杰勒德購買奴隸的時候特意選了懂東拜語的人采買，所以溝通上倒是沒有什么大問題。

    春耕還沒開始，但這些買不回來的人也不能讓他們什么都不做，隔天一早，身體健康的奴隸就被安排去干活了，做的也不是什么重活，年老和年幼者去撿柴火挖野菜和放牧新買的那一群牛，體力好的青中年，男的就去河邊挖河泥，女的去則去割草收集枯葉。

    是的，他們被安排去燒火糞了。

    肥料這種東西是怎么也不嫌多的，尤其巴亞德這邊的田地多，又有開荒的計劃，這火糞自然是多多益善，雖然之前他已經安排人在燒了，但因為人手不夠的緣故，總歸是沒有那么快燒夠所有田地都需要的火糞用量的，原本巴亞德都做好了開始春耕以后一邊燒火糞一邊耕地的準備，但現在多了這么多的人手，燒火糞的速度就大大加快了。

    而在奴隸們被帶著去燒火糞的時候，米婭也等來了保羅主教的回信。

    不過讓米婭遺憾的是，保羅主教并沒有同意她把那些孩子送去教會的孤兒院。

    不過這不是保羅主教對他們奴隸的身份有歧視——其實這么小的孩子身上根本就不會被打上奴隸烙印，嚴格來說如果他們無法長大的話是連做奴隸的資格都沒有的，何況這年頭多的是走投無路的人把孩子扔在孤兒院的門口，而孤兒院那邊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們到底是來自哪里又是什么身份呢。

    保羅之所以拒絕，是因為教會的孤兒院已經容納不下那么多的孩子了。

    保羅主教在信里這樣寫道：【我親愛的孩子，很遺憾在這件事上我無法為你提供幫助，我們的孤兒院規模并不大，里面的孩子已經有些太多了，我們無法接納更多的孩子，事實上孤兒院的院長最近正向我提議，想要讓年滿十二歲的孩子離開孤兒院……如果你那邊只有一兩個孩子，我們勉強還能接收，但十幾個實在太多了……】

    他在信里寫了很多抱歉的話語，字里行間都是濃濃的無奈。

    十二歲在這個世界看來已經是能訂婚的年紀了，但實際上依舊不能算成年人，就是出去找活干都沒有人愿意要，讓他們離開孤兒院，這些孩子最后能不能順利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

    其實在看到保羅主教的回信之前，米婭其實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畢竟就像保羅主教在信里寫的一樣，十幾個孩子確實太多了，而教會的孤兒院就在教堂的旁邊，所以米婭曾經許多次在外面路過，知道那只是一棟不大的三層建筑，建筑本身和巴亞德家也差不多大，里面卻養育著近四十個孩子，可以說是十分擁擠的。

    不過她并沒有放棄，而是拿過紙筆這樣寫道：【尊敬的主教大人，我知道孤兒院有自己的難處，但我們這邊實在沒有能夠照顧那些孩子的人手，我很擔心他們會因為大人的疏忽而發生不幸，不如您看這樣可以嗎？我愿意出資擴建孤兒院，并每年提供孤兒院一筆資金，以此換取那些孩子們可以在孤兒院里得到妥善的照顧，如果您同意，或許我們可以當面談一談？】

    出資擴建孤兒院的事情其實之前米婭就想過了，在她給教堂捐贈面包的時候，不過她原本是想著等制糖廠的分紅到手以后再捐的，這樣資金會比較充裕，畢竟她今年還有不少項目和計劃要進行，就比如宿舍區這種，但現在因為那些孩子的緣故，她打算提前和保羅主教談一談這件事了，至于錢可能會不夠用？那倒是不太可能，畢竟孤兒院就算擴建也要不了多少錢，她估計著花個幾百上千金幣也就頂天了，而且就算真的錢不夠用了，大不了她后者臉皮去求一求皇后，讓她提前把制糖廠的分紅發給自己嘛。

    聽說皇后之前不僅從各個地區搜刮了大批量的甜菜根回來，還提前預定了更多的甜菜根，就是皇家的很多田地也都改種甜菜了，就算米婭完全沒有參與制糖廠的經營，也能想到這必然會是一筆龐大的巨款，也因此，米婭還打算等春耕結束以后給制糖廠送幾個新的糖果配方，讓她們的糖賣的更好，到時候要是真缺錢了，順帶求一求皇后，那位陛下應該會同意讓她支取一些分紅吧。

    米婭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寫好了信，讓人把信送了出去。

    之后她去倉庫那邊看了看養在那里的孩子們。

    還沒有靠近倉庫，米婭就聽到了從倉庫里傳來的各種哭鬧聲。

    和別的奴隸不一樣，這些沒有家庭的小孩子不管是不是生病都被留在了倉庫里，由幾個城堡女仆和年長的女奴照顧。

    這個年頭的孩子雖然早熟，但也沒有早熟到三五歲就能生活自理了，而且在倉庫里的孩子很多都沒有家長在身邊，人數又多，一個哭了就很容易影響到其他孩子一起哭，讓照顧他們的大人們想哄都哄不過來。

    米婭聽到這樣的哭聲，也忍不住頭皮發麻，甚至想當場轉身就走。

    不僅是她，跟著她一起過來的巴亞德也產生了相同的想法，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小孩子的恐怖。

    好在他們克制了逃跑的欲望，提著手里的東西走了進去。

    他們帶來的是一大桶煮沸殺菌過的牛奶，牛奶里還加入了一些甜菜糖調味，為了方便孩子們喝，米婭還帶來了不少的木杯。

    科索斯領現在有五十頭牛，其中不少都是母牛，自然也有正在哺乳期的母牛，但是這些母牛在離開牛犢以后一般一周左右就回奶了，所以那些牛現在根本沒有奶，巴亞德提著的這一大桶還是老亞伯村長家里養的母牛的。

    年幼的孩子是很難抗拒奶香的，尤其這牛奶是用杏仁煮過去了奶腥味，又加了甜菜糖調合，喝起來甜滋滋的，在這個年頭，別說是小孩子了，就是大人也沒幾個能抵抗得了甜牛奶的滋味。

    所以這一杯杯放溫到適合入口的甜牛奶發下去，所有的孩子都不哭了，全都乖乖抱著杯子慢慢喝起牛奶來。

    米婭趁機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脈，確定大部分孩子的情況都好轉，現在就頂多是有點風寒感冒，發燒之類的情況并沒有出現。

    她一邊診脈一邊詢問在這里照顧孩子的女仆們孩子們是否聽話。

    “其他時候倒還好，就是吃藥的時候實在難味，一個個哭著喊著不肯喝。”

    城堡里的女仆都是年長的村民，基本都是生育過好幾個孩子的，這要是換成她們自己的孩子敢這么鬧，她們直接一個巴掌就下去了，但這些孩子也不是她們家的，而且雖然他們是奴隸，可看著米婭小姐的意思是要把他們送去孤兒院的，這就反倒讓她們照顧的時候不敢隨便動手了，于是也就有了米婭她們剛剛看到的場景了。

    小孩不肯配合喝藥，米婭也理解，中藥湯的味道就是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受得了，何況是這些孩子，但不喝是不可能的。

    “廚房應該有麥芽糖吧，回頭他們喝藥的時候拿點過來，誰乖乖喝藥就給他一塊。”

    有糖哄著，這些孩子應該不會再哭的那么慘了。

    而且不僅是麥芽糖，米婭還讓女仆們給這些孩子每天準備一杯牛奶補充營養，而給孩子們吃的面糊糊里雖然沒有加肉沫，卻添加了雞蛋。

    當然有牛奶的不止是在這里的孩子，而是奴隸中所有十歲以下的孩子都能分到一杯，也幸好孩子們都還小，按著不同年級的孩子的喝奶量，一人一杯也不算多，老村長加那頭母牛的產奶量又很高，能夠滿足這個供給。

    聽到她這樣的吩咐，那幾個留在這里照顧孩子們的女奴隸紛紛露出感激的目光，因為她們的孩子都在可以分到牛奶的年紀。

    有女仆想說沒必要對這些孩子那么好，反正就只是一些奴隸和很快就會送走的孤兒，給他們喝牛奶實在浪費，但看到米婭一臉認真的樣子，誰也沒敢開這個口，只低頭應下了她的吩咐。

    米婭在科索斯領這邊一直等到所有孩子的情況都穩定以后，才和依依不舍的巴亞德告別啟程回了瑪莎莊園。

    期間她再次收到了保羅主教的回信，在米婭強大的金錢攻勢下，保羅主教自然不會再拒絕接收這些孩子，不過他也表示現在的孤兒院是真的住不下這么多的孩子，所以孤兒院什么時候接收這些孩子，就取決于米婭什么時候幫孤兒院擴建了。

    于是米婭再次回信給保羅主教，和他約了時間詳談。

    而預定的時間就是她回瑪莎莊園之后的第三天，中間米婭要在瑪莎莊園這邊處理好那些蒸餾器的事情。

    回來的時候，米婭注意到了一號地那邊熱鬧的場景，是亞歷山大他們開工了。

    她離開的這幾天里，那些銅匠確實按照約定送來了打造的蒸餾器部件，會計也把尾款的一半付了，就等著米婭回來查看這些蒸餾器部件是否合適。

    她找的銅匠都是名聲很好，顧客反饋都不錯，手藝也很高超的那種，除了要價貴一點，沒有別的毛病。

    但做出來的東西也是真的物超所值，明明所有的部件都是不同的人打造的，但最后合在一起，不說嚴絲合縫，也絕對不會出現組裝不上的情況，而稍微有那么一點小問題的地方，也被米婭自己調整好了。

    幾個蒸餾器組裝好以后，米婭就迫不及待的讓人嘗試蒸餾高粱酒了。

    其實高粱酒的釀制過程中就有蒸餾這一道工序，蒸熟放涼又拌上了麩曲的高粱酒在發酵到足夠的天數以后，是要瀝干里面的水分后，拌入清蒸后的稻谷殼，一起放入木甑里一起蒸餾，而木甑底部有縫隙方便蒸汽涌入，上方有一個開口，用來插入流酒管，這流酒管也是木頭制作的，為了加快蒸餾的速度，留酒管內里的一頭有個鍋鏟一樣的平板，用來收集蒸餾的酒液，另一頭則特意加大了一些，鑿成一頭大一頭小有些像是漏斗的空心管道，管道大的部分正好能卡在甑桶上，盡可能的堵住甑桶上的洞，不讓蒸出來的酒液外流，只能積蓄在平板上，然后從中間微微凹陷處流進管道再流出木甑。

    高粱酒就是這樣被蒸出來的，所以這木甑其實和蒸餾器是一樣的東西，只是銅制的密封性更加，也能更好的提高酒精的純度。

    不過提純的過程是在廚房里秘密進行的，全程由米婭主導，其他人只負責燒火，而且他們也并不明白提純的原理和這蒸餾器的操作原理，只是米婭讓他們留在這里燒火，然后看著蒸餾后的酒液從管子里留到準備好的容器中，而且他們也看不出這反復蒸餾后的酒與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只是聞著廚房內越來越濃郁的高粱酒香，所有人都一副昏呼呼的樣子，要不是廚房的窗戶是打開的，這里又連著后院，怕是不少人都會被酒香氣給醉倒了。

    而米婭要不是用布巾捂住了口鼻，怕是最早倒下的那個。

    因為沒有可以測量酒精度數的工具，米婭是盯著這些幾次蒸餾過的酒液從罐子里留到容器中，并用被子接取了部分酒液，依靠酒從流酒管里流出來時濺起的酒花大小來判斷酒的度數。

    就比如，酒花在米粒大小的時候，酒精度數在50度到60度之間；酒花在綠豆大小的時候，酒精度數就在60度到70度之間；而酒花在黃豆大小的時候，酒精度數就在70度到80度之間。

    這也是老祖宗們留下的辦法了，是他們智慧的接近，只要看酒花大小，他們就能判斷出酒的大致度數。

    米婭一邊看著蒸餾一邊記下了這些酒需要反復蒸煮幾次才能達到不同的度數要求，這樣以后員工們只要按照大致的次數蒸餾就能得到相應度數的白酒了。

    這最早的一批蒸餾酒她是要用來當醫用酒精用的，所以需要反復蒸煮到七八十度，可以后要是開了酒廠賣酒，那就不需要這么高的度數了，甚至米婭覺得都不需要蒸餾多少次，光是直接蒸煮出來的高粱酒的度數都不一定是平時只能喝“液體面包”的普通平民們能適應得了的，要知道不是用啤酒花釀造出來，而只是用面包發酵出來的啤酒度數那是真的低，能有個三五度就差不多了，而高粱酒的度數比葡萄酒還高，基本都是三十度以上，就算是喝習慣了葡萄酒的人也基本喝不完一杯高粱酒就要醉倒了。

    所以米婭也沒讓人試喝，她一貫是不喜歡人喝酒的，而且這高粱酒的度數太高了，誰知道會不會把人喝出毛病來，所以她直接無視了幾個聞到酒香后忍不住吞咽口水的廚師，只讓廚娘們繼續燒火蒸餾，她手底下的女員工們雖然也會喝啤酒，但那是以前，米婭規定了員工們上班時間是不能喝酒的，所以很多人都已經習慣不喝啤酒了，現在大家更喜歡用開水沖泡的各種花茶和咖啡解渴，前者廚房每天都會泡上好幾大壺供員工們隨時都能喝到，后者則是他們自己用圣誕節時米婭送的咖啡粉慢慢泡著喝的。

    反復蒸餾后的酒被存在酒壇子里加蓋密封放入地窖，這個莊園里的地窖很大，冬天過去，里面之前存放的腌制菜也消耗了大半，真好可以用來裝酒。

    在瑪莎莊園停留了一天多，隔天中午，米婭就回了家。

    沒有收到通知的瑪莎看到她，非常高興，要不是米婭阻止，她立刻就要出門去買菜給米婭做一頓豐盛的大餐了。

    擁抱了養女以后，瑪莎還看了眼她的身后，只看到了亞伯兄妹和車夫杰德的身影，疑惑道：“你不是去科索斯領了嗎？巴亞德沒和你一起回來？”

    “巴亞德現在很忙，沒空過來，不過他讓我跟你們問聲好。”

    米婭把巴亞德買了不少奴隸的事情告訴了瑪莎，然后又說起了自己和保羅主教的“交易”。

    “那些孩子太小了，需要專人的照顧，科索斯領那邊人人都要忙碌，根本抽不出人來照顧他們不說，也沒有合適的居住地點，所以最好還是送去孤兒院。”

    瑪莎一向是個感性的人，平時就是聽說有人變成奴隸了，就算是陌生人也會感嘆許久，更何況那還是一群孩子，她曾經那么想要的孩子。

    現在聽說了那些孩子的遭遇，眼眶頓時就紅了起來：“可憐的孩子們，希望埃洛希姆能夠保佑他們平安長大。”

    米婭輕輕地抱了抱瑪莎，安慰道：“會的，他們一定會平安長大的。”

    就算上帝不保佑，她也會努力讓他們平安長大的。

    等瑪莎的情緒穩定下來以后，米婭才繼續對她說道：“媽媽，我想問你，你愿意兼任一下孤兒院院長嗎？”

    剛剛平靜下來的瑪莎：“……”

    “啊？”

    第124章

    讓瑪莎當孤兒院的院長, 倒也不是米婭的一時之想。

    先前和保羅主教通信的時候，雖然只是寥寥幾句，但米婭還是看出主教對那位孤兒院提議的“讓十二歲的孩子離開孤兒院”這一點非常不滿, 似乎對那位孤兒院的院長也并不怎么滿意，所以米婭當初讓人給主教送信的時候, 也順便讓他給瑪莎莊園的管事們帶了信，詢問他們是否對這位孤兒院長有所了解, 如果不了解就請他們幫忙打探一下對方的消息。

    結果都不需要打聽，她就收到了管事們的回復。

    瑪莎莊園里的眾多員工包括幾個管事都是六區的住戶, 其中貧民區的人更是占了絕大多數，甚至不夸張的說，從前的貧民區里有多少個家庭, 那么每一個家庭中就至少有一位成員是米婭的員工，那時候的貧民區, 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米婭的員工區了。

    而在還沒有給米婭打工之前，這些員工經常都會和教會打交道——在日子不好過的季節里，六區的教會經常會發放圣餐幫助窮困的信徒，而發放的對象就是他們這樣的貧民，而孤兒院就在教會的旁邊, 雖然那里因為靠近墓地所以比較僻靜，附近幾乎沒什么人住，但經常去領救濟餐的人有時候會被帶去教堂后門處接近廚房的位置領取食物，所以時不時會從那邊繞路過去，自然就會路過孤兒院。

    如果的多了, 自然看到的也多，甚至偶爾還能聽到孤兒院里的員工閑聊，以及那附近居民的八卦。

    更有甚者, 米婭的員工里竟然還有曾經就是那個孤兒院一員的人存在。

    所以對于那位不怎么露面的孤兒院院長，幾個管事或許知道的不多，但他們詢問過其他員工以后，還是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孤兒院的院長是一個差不多快五十歲的老男人，而且對方是個貴族后裔，本身也有些家底，屬于中產階級，但并不是教會的一員，而他之所以能成為孤兒院的院長，是因為這個孤兒院所在的房屋是他的父輩捐贈給教會的，所以他才能得到孤兒院院長這個職位，也因此每月他還能從教會這邊領取一筆工資。

    從大家的只言片語里，米婭了解到這位孤兒院院長似乎并不怎么喜歡小孩，對孤兒院的管理十分嚴苛，只要有孩子犯錯，就會被懲罰，嚴重的甚至會被關禁閉。

    另外，還有員工曾聽到孤兒院里的人在私下里說孤兒院院長似乎把教會給他們的錢偷偷挪用拿去買酒喝，把孩子交給那些并不符合領養條例的人家領養，以此換取金錢之類的。

    雖然這些話并不一定都是真的，但既然大部分人都這么說，那么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米婭自然是想要給孤兒院換個負責人了，畢竟她是承諾了保羅主教，以后每年都要給孤兒院捐贈資金的，她可不想自己的錢被人貪污了，所以米婭決定說服保羅主教，給孤兒院換個院長。

    想來似乎也并不怎么滿意現任孤兒院院長的保羅主教也會同意的。

    至于新任院長的人選，米婭想了一下，覺得瑪莎就很合適。

    要說信任，瑪莎絕對是米婭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瑪莎非常喜歡孩子，如果讓她當孤兒院院長，想來她會好好照顧那些孤兒的。

    當然，這事還要瑪莎自己愿意才行，所以在和保羅主教談這件事之前，米婭得先確定瑪莎的意愿。

    瑪莎曾經也有過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的意愿，所以曾經去那邊觀察過幾次，但都是在外面關注一下里面孩子們，并沒有真的踏進去過，所以對于孤兒院內的情況并不是特別了解，自然也不知道他們會體罰孩子。

    所以聽到米婭的話，她除了心疼那些孩子之外，就是對管理者的憤怒了。

    不過米婭說讓她當院長這件事情，瑪莎還是遲疑了，她覺得自己恐怕沒法勝任這份工作，而且她現在還擔任著編織小店的店長呢。

    米婭卻說可以讓她先兼顧一下，編織小店這邊最近又開始招新人了，為的就是之后開分店準備，而她原本就有意培養貝琪接任店長的工作，雖然可能需要再讓她鍛煉一段時間，而孤兒院那邊需要新建的話，也要一段時間。

    是的，就是新建一個孤兒院，本來之前米婭是打算擴建的，但在知道現在的院長是因為父輩捐贈了房子才能擔任孤兒院院長后，她就覺得沒必要擴建了，直接換個地方新建一個孤兒院算了。

    這期間原來的孤兒院院長不一定能夠卸任，但安排瑪莎過以副院長的名義去跟對方學習一下經驗應該沒什么問題——當然她知道對方可能會不太樂意，但事情恐怕不是他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

    而這期間編織小店里還有芬妮和艾娜呢，她們最近一直都在學習怎么擔好一個店長，瑪莎不在的話也正好給了她們一個鍛煉的機會，等瑪莎真的接手了孤兒院，貝琪差不多也能鍛煉起來，不說能直接代替她成為店長，但做個代理店長應該沒問題，而且那個時候新招募的員工也培養起來了，編織小店這邊的運營完全沒問題。

    “這樣真的可以嗎？”

    顯然，瑪莎是真的心動的，但又有些猶豫，畢竟是去當孤兒院院長，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做好。

    “沒什么不可以的，你想就可以去試試，要是實在不行，我們以后可以再招一個新院長，總之是不能留下原來的那位了。”

    瑪莎這才被她說動，覺得可以一試。

    得到了瑪莎的答復，第二天米婭按照約定的時間去拜訪保羅主教的時候，先把自己這邊的條件開出來——為孤兒院提供新的場所，以及每年不低于一百金幣的資助金——然后就表達了自己想要換一個孤兒院以及孤兒院院長的想法。

    她開門見山道：“現任這位院長似乎有不少不太好的傳聞，讓他繼續當然孤兒院院長一職，我實在不放心。”

    保羅主教正在為米婭承諾的資助而激動，首先更換一個場地更大，能夠容納更多孩子的新孤兒院已經是一筆很大的資助了，就米婭承諾的孤兒院大小，想要在君斯坦迪堡內買下足夠的地皮，怎么也得花一兩千金幣，這還不算后續的建造價格，而每年不低于一百金幣的資助金，看似不多，實際上卻是足以讓孤兒院養育不下百個的孤兒了，別看這錢對米婭來說不算什么，可真正的普通平民家庭，單獨一個成年成員每年的花費都不一定能有一個金幣，而小孩子們只滿足他們的吃穿的話，條件稍微好一些的，半個金幣也就差不多了，就算是瑪莎和約翰這樣原本的比較富裕的平民，一年都不一定能賺到十個金幣呢，而以瑪莎家的條件，如果有孩子的話，不用送他們去上學什么的，那就是養上四五個也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壓力的。

    所以只要有這一百金幣的資助金，就算教會這邊分文不出，也不需要擔心孤兒院的日常經營了。

    所以在聽到米婭說想換一個孤兒院院長的時候，保羅主教并沒有反對，畢竟就他自己來說，也對現在的孤兒院院長有所不滿，除開他其實也聽到了一些傳聞以外，就是孤兒院院長之前提的那個意見了。

    十二歲的孩子放出去能做什么？連干活都沒人會要，最后要么變成在街上混跡的小偷，要么就是被人抓去賣給奴隸商人，保羅主教每年都努力找人募捐和資助孤兒院，難道就是為了讓里面的孩子有個這樣的結果嗎？孤兒院院長能提出這樣的意見，不僅是對孩子們的死活漠不關心，更是無能的表現。

    “是的，我也覺得他不應該再呆在現在這個位置上了。”

    在這點上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而對于新院長的人選，保羅主教也并沒有什么意見，甚至樂見其成。

    首先，瑪莎是米婭的養母，有她負責孤兒院的日常經營，那么想來孤兒院在資金這一塊基本就不需要擔心什么了，他們也不用擔心瑪莎會像現在的院長一樣有些貪污的行為。

    其次，在米婭發跡以后，保羅主教也是特意去了解過她的家庭情況的，所以知道瑪莎本身也是一名忠實的信徒不說，更是十分富有同情心且喜歡孩子，有這樣一位充滿愛心的信徒負責孤兒院的經營，保羅主教十分的放心。

    雖然這么一來，教會對于孤兒院的歸屬權基本是名存實亡，但保羅主教并不怎么在意這點，只要能讓孩子們過得好，孤兒院不屬于教會也沒什么，何況孤兒院要是歸米婭了，那么在那里照顧孩子們的大人們的工資也就不需要教會支出了，這么一來，教會反而能有更多的資金投入到別的地方去。

    而且說實話，雖然孤兒院建立已經很多年了，可保羅主教也很清楚從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基本上都過的很糟糕，對此他也感到很抱歉。

    “希望你能讓孤兒院里的孩子們越來越好。”

    保羅主教如此對米婭說道。

    米婭點頭：“我會的。”

    他們很快達成了這方面的協議，之后就是關于新孤兒院的選址問題。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甚至地方也有現成的。”

    米婭說的現成的地方，就是六區的貧民區。

    之前就說過了，米婭幾乎是招募了貧民區里所有的家庭里的勞動力，而那些家庭在有了穩定的工作收入以后，很快就搬出了貧民區，那他們留下的房子怎么辦呢？

    貧民區里的房子其實很多都不屬于這些家庭，而是他們租來的，所以搬走以后，這些房子自然是被房東租給了別的人，但這年頭城市之間的人口流動性并不大，而有能力來君斯坦迪堡謀生的，基本上也不會去住貧民區了，所以現在貧民區里的房子變得非常難租出去，米婭就趁機找了原來的住戶，她的員工出面幫忙把他們原來住的房子買下來了。

    還有一些原本就屬于她的員工的，也被她直接買了下來。

    可以說目前貧民區那一片地，有很多都在米婭的手中，而她還在繼續購入中，準備買下整個貧民區。

    而買來以后要做什么，米婭之前還暫時沒有什么頭緒，她只是覺得君斯坦迪堡內的人口越來越多，住房條件緊張，她買些地先囤著總是沒錯的，更別提貧民區那邊因為環境臟亂差，所以房價特別低，或者說，買那邊房子其實都不能說是買房子本身而是買的地皮，而那邊的地皮單獨一塊或許不值錢，但如果她能全部買下來，把貧民區推平了再建，不管是改造成更好的住宅區或者別的什么，想來都不會虧本的。

    對，她搞的就是房地產那一套，不過這些事情米婭都是私下里讓員工們保密的，不然要是被那些原房主知道了，怕是會立刻漲價，她可不想當冤大頭。

    而如今米婭已經購入了一大片的貧民區地皮，劃出其中一塊建個孤兒院再簡單不過。

    而且那地方距離草藥店和教會都不是很遠，方便瑪莎以后上班不說，保羅主教要是不放心隨時可以過去看看，同時也比現在靠著教會墓地的孤兒院選址要好得多。

    保羅主教聽了她的安排也很滿意，尤其是米婭承諾的新孤兒院的面積，那可是比現在的孤兒院大了好幾倍啊，他有什么不滿意的。

    在談完這些條件之后，米婭也提出了一些要求，她希望等新的孤兒院建好之后，教會這邊能派幾位學識不錯的人去孤兒院擔任老師教導孩子們識字。

    這年頭很多教堂修道院都會收學生，像學校一樣教導他們，平民們能接觸的教育機會也基本來自于此，所以米婭想找幾個神職者去當老師，保羅主教并不意外，但讓他意外的是，米婭是打算給那些孤兒請老師教導。

    要知道這年頭教師的工資可不低，就算是教堂這邊派去的，那些神職者的工資也是要米婭支付的，就算只是請上一個，一年的工資也會在二十金幣以上，更別提米婭說的是找幾個老師，一年下來的工資都快趕得上她承諾的資助金了。

    對于米婭要請老師教導孤兒們這件事，保羅主教是樂意的，甚至他曾經也有過相同的想法，孩子們要是能學會讀寫認字，以后長大離開了教會，也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了。

    可六區的教會沒辦法承擔這筆會用，又不可能讓神職者們白干活，所以曾經的保羅主教也只好作罷了。

    但現在米婭有錢，她當然是可以這么做的。

    “而且我未來是打算在孤兒院旁邊再建一個學校供我的員工們的孩子讀書的，請去的老師也不只是教導孤兒院的孩子們的。”

    如果只是教導孤兒院的學生，那么以孤兒院目前的規模，只請一兩位也就夠了，沒必要那么多。

    當然，這所學校是沒辦法按照現代的模式來進行教育的，米婭是打算建成職業學校，年紀小的孩子就乖乖讀書認字，等學完了字，年紀上來了，就可以安排他們學一門手藝，這樣不管是那些孤兒還是她的那些員工的孩子，未來的路都要好走的多。

    當然，現在這些都還只是計劃，類似的計劃還有很多，都記在米婭的羊皮本子上，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去實現它們。

    保羅主教聽到她還有建造學校的打算，贊許地點了點頭，同意到時候給她找幾個合適的老師過去。

    等一切談妥了，所有的條件都被記錄下來，米婭之后會把這份內容交給科慕寧，讓他寫成合同再由兩人簽上自己的名字，口頭上答應的再好，也不如書面合同讓人放心。

    而在和保羅主教談妥以后，米婭隔天就把瑪莎帶了過來，請保羅主教帶她去孤兒院。

    那位孤兒院院長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被開除，在此之前，米婭想讓他帶一帶瑪莎，讓她能夠早點了解孤兒院的日常情況，所以為了讓這位院長配合一些，米婭和保羅主教決定先不要公布孤兒院即將變更的事情，至于安排瑪莎去孤兒院學習這件事，就以米婭準備資助孤兒院，但不放心那邊的經營情況，所以才派瑪莎去跟著院長了解一下他們的日常工作和孤兒院里的開支問題。

    人是保羅主教親自帶過去的，又有要資助孤兒院的保證，那位孤兒院院長對瑪莎的到來十分的歡迎，當天就帶著她親自去參觀幼兒園各處，并介紹孤兒院里的人給她認識，而那些孤兒院里的孩子更是被告誡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現。

    本來瑪莎應該就這樣跟著孤兒院院長學習一段時間的。

    可過了兩天，瑪莎卻突然到108號莊園這邊，找到剛剛安排好莊園里的員工工作，正在趕制結婚禮服的米婭，憤怒地告訴米婭，讓她馬上立刻讓教會解雇那位孤兒院院長。

    瑪莎氣得不輕，胸口劇烈起伏著，這一路從孤兒院那邊過來，她都一直沉浸在這份憤怒里，米婭從來沒見瑪莎這么生氣過，又擔心她氣出個好歹來，連忙一邊幫她順氣一邊問瑪莎怎么了。

    瑪莎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繼續咒罵道：“那就是個該下地獄的混蛋！惡魔！，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那一瞬間，米婭腦子里閃過一長串曾經看過的和孤兒院有關的各種社會新聞，心中一沉，感覺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想看到它變成事實。

    但瑪莎在稍微平靜以后，還是說出了讓米婭面沉如水的話。

    原來，今天孤兒院來了一位客人，由院長親自接待，那位客人似乎很在意瑪莎的存在，所以瑪莎就主動回避了。

    而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瑪莎在下樓準備去看孩子們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院里照顧孩子的兩個女傭的談話，她們說這位客人已經是第四次來拜訪院長了，而且每次拜訪之后不久就會從孤兒院里挑選一個孩子帶走，而被帶走的那幾個孩子，無一都是年紀比較大，但又長得不錯的女孩。

    女傭們都在猜測這位客人帶走女孩們是另有目的，而瑪莎也同樣這樣認為，頓時心里就不安起來。

    所以她偷偷潛回了院長辦公室的門口，隔著門偷聽到了里面兩人的對話。

    就如她所不安的一樣，那位看起來很體面的客人，其實是一個有特殊癖好的人，他只喜歡十來歲左右的少女，而且必須是未經人事的那種，以前每次去妓院都會專門找那些年紀小小的雛妓，但自從皇后取締了帝國內所有的妓院，并且禁止妓女存在后，男人們再想像以前一樣尋歡作樂可就只能偷偷的來了，不然要是被上面抓到，就算是貴族也會被按照法律處罰的，尤其皇后在對待忤逆自己的人的時候可從來不會客氣，被發現的人或許在接受法律處罰之后，還會被皇后惦記上，最后非脫層皮不可。

    所以大分部的權貴都選擇去圈養美貌的女奴了，在這點上，即使是皇后也拿他們沒辦法。

    而這個客人卻覺得外面的女奴都是經過調教的，不符合他的喜好，所以他選擇了從孤兒院尋找自己喜歡的女孩，以收養的名義帶回家中，然后等她們年紀大一點長開了以后，又會把人或是嫁出去或是送給別人當情婦什么的，以此拉攏自己的合作伙伴。

    之所以瑪莎能聽得這么清楚，是因為孤兒院長以如今的孤兒院有瑪莎這個即將成為他們資助者的米婭的母親在，在她面前把女孩交給客人，會有被發現的危險，所以他要求客人給更多的錢才愿意讓他挑選孤兒院里的孩子，而在這期間，他說了那個客人不少事情，甚至有點要挾的意味在里面，正巧被瑪莎全部聽到了。

    瑪莎越說越氣：“后來他們就去看了孩子們，并且選定了一個女孩，準備等收養手續辦好以后就過來把人接走。”

    所以瑪莎是一刻也不愿意讓那樣的混蛋繼續呆在孤兒院里了，天知道這樣的交易他做了多少，那個客人又是否是唯一的“顧客”。

    米婭聽完以后，也是氣得不輕，但她還是冷靜地安撫瑪莎：“媽媽，你放心，我現在就去解決了他！”

    這種禽獸不如的家伙，只是開除他可就太便宜他了，如果不送他和那個客人去坐牢，她就不叫米婭！

    第125章

    這一次米婭充分展示了什么叫雷厲風行。

    她直接帶著瑪莎去找了保羅主教, 對其說明了原委，保羅主教的表情驟然變得難看沉重起來，和米婭瑪莎一樣, 他同樣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尤其這事還是發生在教會經營的孤兒院里, 如果爆出去絕對會影響到他們六區教會的聲譽。

    但保羅主教還是選擇報了警。

    這里當然是沒有警察的，但是有治安官, 這些治安官有執法權，如果遇上什么案件都能找他們。

    為了不讓孤兒院院長察覺到不對而銷毀證據或者逃跑, 保羅主教是秘密報的警，而他的身份也讓治安官們對此事高度重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去把孤兒院院長控制了。

    當院長被突然闖入的治安官們強行壓走的時候, 米婭和瑪莎就在教堂門口遠遠看著，心里還有些快意。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現代, 這些治安官更不是華夏警察，暴力執法可是他們的強項，尤其是在報警的人還是保羅主教這種身份的人，在把孤兒院院長扣下的時候，治安官們就對孤兒院進行了管控 , 他們不僅直接搜查了院長辦公室，還盤問了孤兒院里的員工們，兇狠的表情與氣勢嚇壞了不少人，也因此這些員工都一股腦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猜測都說了出來。

    他們的話也證實了瑪莎聽到的那些并不是虛假的，其實在孤兒院里干了很久的員工們多少都知道孤兒院院長私下在進行一些不法交易, 甚至還有人助紂為虐，參與進了孤兒院院長的那些事情，這些人只要是被其他人懷疑并指出的, 也都直接被帶走調查了。

    而治安官們之后還會去搜查孤兒院院長的家，獲得更多的證據，米婭提前了解過，只要孤兒院院長真的做過這些事情，他就再也出不來了，甚至因為皇后的法令，這位很可能會被直接砍頭。

    而之前那個客人和其他跟孤兒院院長有交易關系的，也同樣逃不脫懲罰。

    而且這年頭的懲罰可比后世殘酷，現代很多歐洲國家都已經廢除死刑了，可在這個偷東西都會被剁手的年代，只是個貴族后裔的孤兒院院長的結局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

    倒是他的那些“顧客”，如果是貴族的身份還真有可能只需要支付一筆金錢就能脫罪了。

    但米婭怎么可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保羅主教或許還要顧及自己的身份以及以后能夠順利募捐到更多的資金，不能多做什么，但米婭可沒有這樣的顧慮，這個時候她不去動用自己的人脈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再用？

    而米婭最大的人脈是誰？當然是討厭貴族的皇后。

    而且皇后可是下令過不許強迫買賣女性，雖然孤兒院里的孩子都是以領養的方式被帶走的，但只要確定孤兒院院長收了錢，那這就是變相的買賣，米婭相信皇后要是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姑息那些人的——尤其是她可最喜歡看貴族出糗了。

    米婭心里決定明天就去找皇后告狀，一邊和保羅主教道：“主教大人，孤兒院里其他的員工我也不想留了，雖然他們可能并沒有參與這些事，但發現有問題也從來沒有上報教會，這樣的做法我實在不能接受，在我看來他們和那些同樣參與了犯罪的人并沒有什么區別，我不希望以后再遇到事情的時候他們依然保持沉默不作為，希望你能理解。”

    孤兒院里的員工都是教會派遣的，他們就算不是教會的神職者，也是教會請來的，要解雇他們自然是要和保羅主教提前說一聲的。

    雖然實際上米婭早就有開除他們所有人的想法了，畢竟孤兒院就在教會邊上，可保羅主教連孤兒院院長會體罰孩子都不清楚，這種情況下說沒有人包庇孤兒院院長那是不可能的，但同樣知情不報的員工們難道就沒有問題嗎？教會就在旁邊，保羅主教也不是很難見到的人，只要有心，給他傳個消息并不難，可這么多年了，就是沒人這么做過。

    反正這樣的員工，米婭是一點都不敢用的。

    保羅主教在知道這件事后就一直沒有效果，往常慈祥的面容此時看起來十分的低沉與陰郁，他開口的時候，語氣也十分的凝重，還有對那些孩子的自責：“我能理解，這事確實是教會失察，是我們的責任，那些人你可以隨便處理。”

    甚至他直接做了個決定：“或許我們可以修改一下合同，以后孤兒院的歸屬權都將屬于你，教會不再插手任何相關事務。”

    保羅主教確實被這次的事情傷透了心，孤兒院已經經營二十多年了，而孤兒院院長是在一開始就在這里任職的——這也是對方的父輩捐助房子時定下的條件——這么多年來，它就在那里，在教會的旁邊，保羅主教為了讓院里的孩子們過得好，每年都會從不多的經費里撥出一筆給孤兒院，在那里工作的院長和員工的待遇對比其他的孤兒院已經是很好的了，可這么近的距離下，他竟然從來沒有發現孤兒院里那些黑暗的角落。

    這也保羅主教意識到，自己對手下的神職者們或許太過寬容，才能讓他們如此肆意踐踏自己的信任，做下這樣的惡事。

    說教會里的人不知道，保羅主教是不相信的，因為孩子們被領養的手續需要教會這邊審核，瑪莎碰上的那個客人不是第一次來領養女孩了，按照規矩，他是不能在孤兒院里領養多個孩子的，尤其還是特定年紀的女孩，這事一向是有專門的神職者在負責審核，他不相信他們會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真正需要領養孩子的人一向都是希望接走年紀小的孩子的，年紀越小越不記事，更容易和養父母培養感情，而年紀大的孩子早就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三觀，不容易培養感情，不是有特別的原因，大孩子們是很難被領養的，這點不管是在現代還是這里都不例外。

    而重復幾次的領養，還都是特定年紀的女孩，領養人又是男性，誰不會第一時間懷疑對方有問題？

    保羅主教沉著臉，他雖然老了，但還沒死呢，這次他絕對不會再姑息那些人了。

    米婭沒想到本來只是默認的孤兒院歸屬如今竟然直接給了她，而教會這邊也主動放棄了所有的權利，這對她來說并不算什么好事，如果她真的有意拿到整個孤兒院的所有權利，那她大可以直接自己開一個孤兒院，而孤兒院隸屬于教會，不僅能夠得到更多的社會關注，在收養手續這一塊也會有專門的人負責，現在的話，只會加重瑪莎的工作量。

    但是想到孤兒院里發生的事情，米婭也不放心教會這邊了，所以她很快同意了保羅主教的決定，回去就派人去給科慕寧律師送信，讓他修改合同內容。

    米婭很想當場就解雇那么員工，但這么一來，孤兒院里就沒有大人照顧孩子了，而那些孩子們現在都是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兇神惡煞的治安官們帶走院長的畫面讓他們害怕，現在的孩子們很需要有大人的安慰。

    瑪莎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道：“我留在孤兒院這邊照顧他們。”

    她雖然只在孤兒院里呆了兩日，但因為每天過來的時候都會給孩子們帶一些點心吃食，所以很受孩子們的歡迎，加上她這兩天也基本弄明白了院長要做的事情——主要是那位院長日常其實也并沒有怎么在做事——反正本就是要接手孤兒院的，如今也不過是早了一點。

    保羅主教也表示會找幾個修女過去給瑪莎幫忙。

    米婭想了想，把自己的保鏢卡蒂叫來，讓她這段時間都跟著瑪莎，既是過去幫忙的也是為了保護瑪莎。

    瑪莎沒有推遲，現在孤兒院里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告的密，但瑪莎最近才剛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原來的院長被抓之后她立刻就成了新院長，稍微想一想都能把兩件事聯想起來，瑪莎也不知道這些員工里有問題的人是不是都被抓走了，保險起見她身邊確實需要一個保鏢。

    瑪莎和幾個修女是保羅主教親自送到孤兒院去的，他當眾宣布了瑪莎新任院長的身份，并且要求所有人配合她的工作，剩下的員工自然是鵪鶉一樣的不敢吭聲。

    米婭跟著他們一起去看了看孤兒院那邊的情況，見一群最小還在吃奶，最大也就十二三歲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縮在一起，想了想，退出大門外，招手讓杰德過來，囑咐了幾句后，從錢袋里取出一些錢幣遞給他。

    杰德拿了錢駕駛馬車離開，幾分鐘后又再次回到了孤兒院門口。

    他把買好的東西遞給米婭身邊的亞伯，又退回去繼續守著馬車。

    米婭帶著亞伯再次回到孤兒院里。

    此時孤兒院里大家還在安撫孩子們，效果還是有的，至少氣氛不如之前那么僵硬了，但原本的員工在聽到保羅主教之前的發言后，又對上他帶著審視的目光，自身都很惶惶不安，又怎么能夠安撫好本就敏感的孤兒們呢，只是這些孩子很多都很早熟，自然也會配合著露出被安撫的樣子，可實際上他們的緊張不安，瑪莎等人都能看出來。

    米婭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她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主要是她身后的亞伯非常高大，氣勢也并不比那些治安官平和多少，讓還沒有放松下來的孩子們有點應激反應，一看到他就不敢說話了。

    米婭也很滿意大家投遞來的目光，拍了拍亞伯手中的兩個菜籃子，后者會意的把籃子放在了地上。

    米婭則高聲對著所有人道：“我買了些牛肉和雞蛋過來，晚上吃燉牛肉和肉沫蒸蛋怎么樣？”

    兩個籃子里，是足有三十斤的牛肉和一籃子雞蛋，這個分量別說是給孩子們了，就是加上所有的大人，一天也是吃不完的。

    而對孤兒院里的孩子們來說，在沒有比食物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的了，尤其這還是牛肉，他們以前每個月都不一定能吃上多少肉，而且即使有也多是魚肉豬肉之類的，這牛肉以前可只有院長能吃到。

    所以米婭這么一說，所有孩子們都露出了期待的目光，他們知道米婭是瑪莎的孩子，瑪莎第一天來的時候米婭也是陪同了的，而現在馬上成了他們的新院長。

    一些孩子終于開始意識到，他們害怕的院長已經不在了，而新院長瑪莎是個會和他們說說笑笑，給他們拿好吃的和藹婦人，她的女兒更是一個愿意資助孤兒院，還給他們買肉吃的漂亮姐姐。

    食物的吸引力對孩子們來說是巨大的，尤其還是米婭親自下廚，他們可是聽瑪莎夫人說過，她做的那些好吃的，很多都是她的女兒教她的。

    在瑪莎和保羅主教的有意縱容下，一群孩子們也顧不上害怕了，全都擠在了廚房門口，看著米婭和瑪莎在廚房里忙碌著，還有之前的員工給她們打下手。

    因為要給原來的孤兒院院長做飯的關系，孤兒院的廚房里并不缺各種調料，米婭用起來自然也不會客氣，很快一股濃濃的肉香就飄了出來，饞得他們忍不住口水直流，滿心滿眼都只剩下對肉食的渴望，哪里還記得什么害怕和擔心。

    當然只是兩道菜的話，雖然夠吃但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肉，尤其大人的胃口比小孩大的多，而米婭買這些肉和蛋可主要是給孩子們吃的，并不怎么想便宜了那些無作為的員工，所以她在肉沫蒸蛋做好以后，讓原來的廚師把原本計劃要做的晚餐正常做出來。

    也幸好因為院里孩子多，廚房里的爐灶鍋具什么的都很大，可以一次性把需要的菜都做好。

    燉牛肉還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繼續燉煮才好吃，因為事情發生的時候恰好是午飯后不久，折騰到現在，剩下的時間足夠讓牛肉在晚餐時燉好，但米婭可沒有讓孩子們一直饞到那么晚，所以她才先燉好了肉沫蒸蛋。

    滿滿兩大盆的肉沫蒸蛋被端上了餐桌，孩子們早已經被修女們帶去洗了手，此時都乖乖坐在餐桌前等著，面前擺著他們各自的木碗和勺子，而大人們自覺的沒有上桌，明眼人都知道米婭這些食物是給孩子們準備的，幾個修女還好，剩下的人都因為院長的事情處于一種慌亂的狀態，這種時候就算再饞牛肉的味道，也不敢腆著臉和孩子們坐在一起，他們只希望等下能有剩余的肉能分他們一些。

    米婭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保羅主教的身影，就問了幾位修女們：“保羅主教回去了嗎？”

    被臨時安排過來幫忙的修女都提前得到過保羅主教的吩咐，讓她們一切都聽米婭和瑪莎的安排，所以態度十分的恭敬：“是的，主教大人說他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米婭猜想保羅主教是回去處理教會里那些同流合污尸位素餐的神職者了，也沒有再追問，而是開始和瑪莎一起給孩子們分肉沫蒸蛋。

    孤兒院里有三十多位孩子，其中年紀還小連牙齒都沒長出來，因為沒有奶喝日常只能喝糊糊的孩子有五個，這五個孩子只分到了一小份蒸蛋，由修女和其他負責照顧他們的員工去喂他們，其他年紀大一些能吃肉的孩子都一人分到了半勺的肉沫和一大勺的蒸蛋，滿滿的一大碗，足夠大部分孩子吃飽了。

    雖然現在還沒到晚餐的時間，但食物當前，沒有哪個孩子會不想吃的，但他們還是克制著在瑪莎的帶領下做完了祈禱，才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原院長的嚴苛教育讓這些孩子即使再饞，也不敢狼吞虎咽失了用餐禮儀，但勺子挖食物的頻率卻也不低。

    牛肉是剁成肉沫后，用油炒過的，里面還加了不少調料調味，再搭配上蒸的軟滑順口的蒸蛋，吃起來非常的細膩咸香，沒有哪個孩子能抵抗得了這樣的美味，所以哪怕被蒸蛋燙到了嘴，他們也舍不得吐出來，讓瑪莎等人不得不一直提醒他們小心燙。

    這一頓下午加餐自然是讓孩子們吃的滿足，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在孤兒院里那么久吃的最美味又最舒服的一餐，一大碗肉沫蒸蛋下了肚子，即使沒有完全吃飽的大孩子們也不覺餓了。

    更何況廚房里還有慢慢一大鍋的燉牛肉等著他們呢。

    想到晚上還能吃到這么好吃肉，所有孩子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而米婭這邊還沒有把買來的雞蛋和肉用完，現在天氣冷，剩下的肉可以明天繼續做著吃，而雞蛋則留著個年紀小的那幾個孩子加餐。

    晚餐的時候米婭并沒有留下，而是把這里交給了瑪莎，確定她留在這里沒問題后，帶著亞伯和杰德走了，之后等杰德把米婭送回108莊園后，還得去跟約翰說一聲。

    而米婭對于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不那么解氣，于是從抽屜里拿出紙筆，開始給巴亞德寫信，發泄一下自己的傾訴欲。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信交給人送出去，就坐馬車去大皇宮里告狀了。

    實際上皇后早一步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畢竟教會的孤兒院出了這樣的丑聞，還是保羅主教親自報的警，這事情就算還沒在整個君斯坦迪堡內傳開，也早就有人過來匯報給狄奧多拉皇后知道了，所以她自然也清楚里面還有米婭的手筆，對她今天過來找自己也并不意外。

    看到她的第一時間，皇后就開口了：“是來告狀的吧。”

    米婭抿嘴笑了一下，看著乖巧，說出的話可不算客氣：“我就知道瞞不過陛下，既然陛下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開始告狀了。”

    昨天在信里和巴亞德說了一遍這些事情后，米婭心情好了一點，今天看到皇后卻還是沒忍住在告狀的時候罵了那些人好幾句，聽得皇后嘖嘖稱奇，她也沒見過米婭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事情確實很令人氣憤，即使是皇后昨天已經聽過事情的始末，今天再從米婭嘴里聽到這些，也依然會憤怒。

    她決心讓那些踐踏她頒布的律法的人好好得到教訓，于是承諾米婭，那些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你放心，他們一個都逃不掉的。”

    米婭聽后很是滿意，接著她又問出一個問題：“那那些被領養走的孩子，陛下覺得應該怎么辦？”

    因為皇后的法令是近些年才頒布的，而原本收養孩子是需要給孤兒院支付一筆費用的，這個費用也有一點要收養人證明自身足夠富裕的意思在，所以費用并不低，所以很多人并不愿意到孤兒院去領養孩子，他們會去過繼親戚的孩子，或者鄉下找那些孩子太多養不起的人家，實在不行就直接去奴隸商人手里買孩子，雖然也需要花錢，但可比給孤兒院的少，而且孤兒院這邊會有領養記錄，而從其他渠道的來的孩子，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就能隱瞞孩子的來源，把孩子變成自己的親生孩子，這樣就斷絕了孩子長大以后又被親生父母認回去的可能。

    而那些有特殊需求的權貴在皇后的法令頒布之前，就更不會去孤兒院領養孩子了，畢竟領養回來的孩子可是有繼承權的，他們的妻子可不會允許他們這么做，他們也完全可以從奴隸商人手中買到合適的奴隸滿足自己的私欲，所以孤兒院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基本是在皇后法令頒布之后了。

    而這幾年時間里，可能很多被收養的孩子都還沒完全長大呢。

    保羅主教已經準備把過往的收養記錄全部都找出來，然后派人挨個上門查看被領養走的孩子們的情況了，要是沒問題還好，有問題的那些，自然是不可能把孩子再留在他們那兒了，就比如已經確定有問題的那幾個女孩。

    但這些人被帶回來以后，要怎么辦，就又是一個問題了。

    皇后看她的樣子，就知道米婭大概是已經有想法了：“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說出來吧。”

    米婭呵呵一笑，笑的很冷，也很兇殘：“既然他們都是走的收養流程，那么這些就都有繼承權了嗎？我們現在讓他們提前把該給的那筆遺產拿出來不過分吧？然后在處罰之余再加億點點補償不過分吧？”

    第126章

    米婭也知道其實用金錢是無法彌補那些惡徒對他們的傷害的, 但這個世界的法律固然嚴苛，可針對的卻是普通人，但凡有一些能力地位的人都能輕易用金錢去抹除自己應該受到的懲罰, 如果情節不嚴重的，甚至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就像當初暴動的原因有許多, 其中之一就是他們要求皇帝求罷免當時的行政長官和侍從長的職務，而皇帝也確實在當時罷免了他們, 可被罷免的兩位官員卻在暴動結束不久就重新恢復了自己的官職。

    作為引發暴動的罪魁禍首之一，兩名大貴族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 更別提是現在可能涉案的那些人，他們犯的錯在其他人眼里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如果皇后不出面干涉的話, 可能最后也就是繳點處罰金的事情，而那些受害者們卻不會得到任何的賠償。

    而這些人都是孤兒, 有些年紀小的離開領養他們的家庭還能回到孤兒院來，可那些年紀大的，甚至連孤兒院也回不了，又沒有任何謀生的能力，以后的日子可就難了, 想來想去，米婭也只能多為他們以后的日子想想，讓那些惡徒大出血一筆。

    這事自然也只能皇后出面才有可能，以前皇后能一句話讓市政廳給車隊的每個受害者一筆撫恤金，現在自然能讓那些人掏空家底。

    皇后也答應了她, 對那些權貴來說，這點事動不了他們的職位身份，可讓他們損失大筆錢財卻是可以的。

    本來在孤兒院出事以后, 曾經和孤兒院有過交易的人都聽到了消息，暗自給治安官們施加壓力，讓他們不敢深入調查，可有了皇后的命令，治安官們根本不怕這些人的施壓該怎么查就怎么查，法官那邊也是該怎么判就怎么判，誰都逃不了。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現在的米婭在跟皇后告狀以后，自然是要順便給她診斷一下，再陪著皇后去散了散步。

    皇后問起她這幾日都忙了些什么，米婭撿了些說了，也說了和保羅主教的“交易”。

    這些事情皇后其實或多或少都知道，只是聽米婭說出來又是不同的感覺，就像是話家常一樣，聽得她興致勃勃。

    米婭見她心情不錯，又說起了冬小麥：“這幾日看起來已經在返青了，再過幾日應該就能開始重新生長，到時候陛下派人去看看？”

    皇后扭頭看向扶著自己的米婭：“之前不是說邀請我去看的嗎？怎么現在變成讓我派人去了？”

    “陛下這肚子越來越大，出行也不方便，我擔心……”

    米婭欲言又止。

    要說之前她確實有意請皇后到108號莊園走一趟，親自看看冬小麥，能請到皇后親自駕臨，可是莫大的榮幸，米婭自然希望她能來。

    但皇后的肚子越來越大，出行不方便不說，似乎還有很多人希望她沒法順利生下孩子，而米婭的莊園并沒有什么森嚴的警備，如果皇后在她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幾條命都不夠她丟的。

    皇后當然也知道米婭為什么改口，不過她并不覺得這次出行能有什么問題，就米婭那個莊園的大小，想藏在刺客都不可能，安全性還是很有保證的。

    “你只管安排，護衛的事情有其他人負責，而且到時候我和陛下都會去的。”

    他們不僅要自己去，還要帶上一些大臣和貴族，讓所有人都知道米婭這份功勞。

    聽到兩位陛下都要去，米婭自然更加高興，帝后出行，這護衛絕不會少，安全性就高得多了。

    米婭還補充了一句道：“除了我的莊園，巴亞德的領地那邊還有更多的冬小麥，兩位陛下不方便去那邊的話，倒是可以派些人去看看。”

    “好了，知道你想著他，到時候這功勞少不了他那一份的。”

    米婭把時間定在了二月二十日，距離現在還有十多天，方便她做好準備，而且這個時間接近下旬，多數冬小麥都會進入返青期，而且開始繼續生長，要比現在的情況好很多，明眼人都能看出它們生命力旺盛。

    說完了這些，皇后也說起了紡織廠的事情：“地址倒是選好了，不過兩種織機還沒做出幾架，等全籌備好，怕是也要過上幾個月了。”

    紡織廠的廠址依舊在十二區，同樣處于河邊，不過和制糖廠并不靠在一起，反而有些距離，作為整個君士坦丁堡內最大的區域，因為這一區域內有很多修道院和教堂，還有大批的軍隊駐扎在這里，所以相對的居民就要少一些，所以這里也有很多的作坊和工廠，算是君斯坦迪堡內的工業區吧，皇家很多的作坊都在那邊，包括原來的紡織作坊，所以想要找一處新廠址也容易。

    至于織機，原來的兩臺是米婭定做的，所以被她帶走了，本來皇家的木匠們還需要趕制農具，但皇后已經從全國范圍內征召工匠了，農具也分攤下去給他們做了，皇家的木匠現在就轉而專門做織機去了，但皇后野心勃勃，想弄一個大的紡織廠，兩種織機至少也要各自準備上兩百架，這么多的織機要全部做出來也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時候去，不過織機可以造一臺出來就投入使用一臺，所以皇后就告訴米婭，等她忙完春耕的事情，就可以開始慢慢招人了。

    米婭記下這事，表示等忙完了就去新廠那邊看看，然后準備招人的事情。

    從大皇宮離開，米婭回到莊園，就開始安排員工進行春耕了。

    108號莊園這邊需要耕種的土地不多，本來就沒幾畝的地里還種著一大堆農作物，所以剩下的那么不到兩畝的地只需要安排兩匹挽馬慢慢耕上幾天也就是了，耕種出來的田地米婭打算用來種西紅柿、辣椒，另外米婭要安排人給桑樹剪枝和去挖竹鞭用來移栽新的桑樹和竹子，移栽的地點在她申請開荒的三號地，所以那邊的開荒不能拖，米婭已經讓瑪莎莊園的管事安排招募的農夫去開荒了。

    除了三號地，二號地同樣也需要開荒，而且二號地那邊是準備用來種植水稻的，所以不僅需要開荒還需要挖渠引水，好在二號地就在河邊，引水很方便。

    給桑樹剪枝和挖竹鞭的工作，負責108號莊園內田地的員工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需要注意的地方她們都很了解，并不需要米婭特別盯著，所以米婭在安排好工作以后，又去了瑪莎莊園，主要盯著2號地的開荒，讓農夫們把這里弄成水田。

    而瑪莎莊園內的田地，主要用來種植小麥、大豆和甜菜——甜菜今年的價格鐵定會升，米婭自然不可能放過這種賺錢的機會——而且這三種農作物還是兩兩組合套種在同一塊地里的，等到秋收的時候可以一地雙收，大大增加畝產產量。

    除了這些以外，米婭還把土豆、棉花和花生也都安排在了瑪莎莊園里，其中土豆、花生也是和大豆套種的，而棉花則套種了綠豆，不過這些農作物也不是同一時間播種的，其中一些春耕之后就可以播種種植了，有一些則要到到三四月份，甚至五月份的時候才能播種，這些農夫們都不懂，這時候的農業發展還很有限，大家都是胡亂的種，還沒有摸清農作物的喜好和種植規律。

    米婭得把這些安排好，最早的時候還得盯著他們播種，等大家都干熟悉了就不用再盯著了。

    等莊園里的田地種植的差不多了，招募的農夫們又被帶去二號地和三號地幫忙，二號地這邊倒是不急，水稻一般最早也要道三月底才能種植，水田那邊可以慢慢弄，而三號地是用來移栽桑樹和竹子的，這兩種植物對土地的要求沒有那么嚴苛，所以只需要撿走地里的石頭再翻耕灑下底肥，就能移栽扦插了。

    不過米婭還是前前后后忙了將近十天的時間，才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

    期間米婭也去1號地那邊看過，工程隊干活都很賣力，不過現在他們在建地下水道，地面上的工程都還沒有開始，所以也沒什么好看的。

    等這邊的事情進行的差不多了，米婭先回家住了一天，除了想家了，也是想問問瑪莎的情況。

    預料中的，她回到家里的時候，只有約翰和兩個學徒在，瑪莎一大早就去孤兒院那邊了。

    “她現在天天一早就出門了，要到晚上才會回來。”

    而且每天晚上都是約翰去接她，雖然六區的教堂距離他們家并不算遠，但瑪莎每天是等到孤兒院的孩子們熄燈睡覺了，才會回來，那個時候天已經黑了，約翰不放心她自己回來，每天都雷打不動的去接人，哪怕瑪莎身邊一直有卡蒂跟著。

    他和瑪莎一直有在接受米婭的調養，時不時就會喝一些草藥補湯什么的，夜盲癥也改善了許多，所以夜里走路也不用擔心看不見了。

    白天去孤兒院，瑪莎可以搭乘路邊的馬車過去，可到了晚上，馬車就不好找了，而且夫妻倆都覺得地方不遠，慢慢走回來也就是了。

    但在知道他們晚上都是步行回家后，米婭就讓約翰再去買買一輛馬車回來：“我把肉桂留在家里給你們用。”

    兩匹挽馬都是能干的馬，可日常里米婭也只是用它們輪流拉拉車送送貨什么的，這些工作其實一匹馬也就夠了，而田地也已經耕好了，如今家里需要，自然是要留一匹馬給家人們使用。

    要不是米婭知道約翰和瑪莎都不會同意再專門買一匹馬給他們使用，她就去買了。

    而只是買個馬車，約翰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

    之后米婭又問起，瑪莎不在，他們的三餐是怎么解決的。

    雖然約翰會做飯，但手藝只能說一般，而他的兩個學徒顯然也沒有這個本事，不過雖然三個男人都不行，可隔壁編織小店里還有人呢。

    這幾天的三餐，早餐還是瑪莎做的，午餐和晚餐則是芬妮做的，因為編織小店并不包三餐，所以艾娜母女都是自行解決，而芬妮不一樣，她是約翰的堂侄女，又住在隔壁樓上的宿舍里，本來三餐都是和堂叔一家一起吃的，以前是因為瑪莎掌廚沒有芬妮的用武之地，現在瑪莎沒空在家做飯，這做飯的工作就被芬妮主動接手了。

    就如米婭回來時的這一頓午餐，也是芬妮做的，還別說嗎，以前芬妮做菜怎么樣米婭不知道，但最近大概是跟瑪莎學了不少，做出來的飯菜雖然不及瑪莎，卻也很好吃，是能去她的莊園當廚娘的程度。

    不過米婭之前已經物色好了新店的地址，又找人開始裝修了，要不了多久芬妮和艾娜都會到新店去坐鎮，芬妮不在，約翰和兩個學徒的吃飯又成了問題，總不能讓瑪莎趕回來給他們做飯吧。

    約翰對此并不怎么在意，沒人做飯他們大可以去外面買吃的，總不會餓著自己和兩個學徒。

    米婭想了想，等她給員工安排的午休時間結束，就去了隔壁的編織小店。

    現在編織小店里包括芬妮三人，已經有六名員工了，這個人數在這家店里是多了點，但平均到三家店里就不夠了，所以招人還在繼續，不過因為米婭的店里走的是高檔織物的路線，往來的客人都有些身份，所以她對店員的要求也高，雖然已經去掉了能寫會算這一條，但沒了“學歷”要求，店員的形象、言談舉止這些卻依然是高標準，所以雖然應聘的人不少，但真正能留下來的卻沒幾個，還得繼續招人。

    米婭挑所有人都在的時候過來，是想問問她們愿不愿意在店里吃午餐，如果愿意的話，她會從員工的工資里扣一筆費用充當伙食費，再從莊園那邊調一個廚娘過來給她們做飯。

    這筆會用也并不貴，按人頭算每個月沒人也就五個弗利，而吃的東西卻不會差，甚至會比莊園那邊吃的更好，因為約翰也是要跟著一起吃的，米婭不可能讓養父吃差了，收員工們的錢，也不過是象征性的，那每人五個的伙食費，或許都不夠買菜錢呢。

    當然，不想在這里吃的也可以，她不勉強。

    所有人都選擇了交伙食費在店里吃，她們這群人不管是老員工還是新來的，都知道莊園那邊吃的好，所以即使工資拿的比多數的女工還高，她們卻依然很羨慕莊園那邊包午餐這一條，但大家也知道自己拿這么高的提成還要求米婭包吃有點太不要臉了，所以沒人好意思提這事，如今米婭主動提起，就算是要自己出錢，她們也沒有不答應的，而且說實話五個弗利換在以前，或許就是她們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如今對比她們能拿到的工資，卻真的不算什么了，因為有些人住得遠，午餐要么是從家里帶些吃的過來，借用后面廚房的爐灶熱一下，要么就是到街上隨便吃點什么對付過去，前者一般不太好吃，后者花的可就不止五弗利了，現在給這么點錢就能吃得好又吃得飽，她們當然愿意。

    見她們同意了，米婭決定明天就讓廚娘過來報道。

    下午沒有等瑪莎回來，米婭就自己去了孤兒院那邊。

    一周多沒過來，這里感覺變了不少。

    首先就是那群米婭看不順眼的員工都不在了，如今在孤兒院里負責照顧孩子們的主要是那幾個被保羅主教安排過來幫忙的修女，當然，她們也不是白幫忙的，瑪莎給她們開了工資，一個月五十弗利不算很多，但一般做女仆也就是這個價格了，幾個修女的工作則僅僅只是看顧孤兒院里的孩子和簡單的衛生清潔，比較繁重的洗衣工作都是由另外請的洗衣工負責的，可以說非常輕省。

    而且修女和男性神職者不一樣，男性神職者除了有教會的供養以外，還可以兼職別的工作，比如很多男性神職者都還會兼顧老師和醫生的工作，這自然也是有收入的，當然修道院里那種苦修的神職者不一樣，他們過的就比較清苦。

    但修女們不管是哪里的，在這個時代基本都是沒什么除了教會供養之外的收入來源了，而且這年頭的修女可不好做，很多甚至是自己花錢才能成為修女的，她們和修道院里那種苦行僧一樣過的十分清苦，也很拮據，雖然說教會不會少了她們的吃穿，但日常里她們在教會中是要承擔不少繁重的工作的。

    而如今被派來照顧孤兒們，雖然確實會感覺有些吵鬧，可孤兒院里的這些孩子被前院長管教的十分聽話，照顧起來并不麻煩，工作也很簡單，比她們在教會里可輕松多了，偏偏這樣還有工資拿，修女們也都很高興，所以照顧孩子們也格外的認真。

    “她們會給那些孩子上課。”

    瑪莎和米婭站在樓上，看著五個修女們在樓下忙碌，其中兩人在照顧那五個小寶寶，兩個在外面看顧七歲以下的孩子玩耍，七歲以上的孩子則聚在餐桌邊，聽著一位修女教他們讀圣經。

    這年頭能要當修女也是要有一定的門檻的，甚至絕大多數的修女，實際上都是貴族女性，她們需要向教會繳納一筆不菲的財富才能成為修女，而這筆錢有時候也被稱為修道嫁妝，因為修女要全身心的侍奉神靈，就由如出嫁以后要服侍自己的丈夫一樣，所以她們需要準備一份嫁妝帶入教會，就像是帶著嫁妝嫁人一樣，只不過這筆嫁妝給了教會，就是教會的。

    而有能力出錢成為修女的，雖然大部分不會缺錢，可實際上也有很多女性在成為修女以后，就再也無法獲得家中的資助，如果她所有的錢財都拿去用作修道嫁妝了，那么成為修女以后就會過的很清苦。

    就像是這五個修女一樣。

    很難說保羅主教是知道她們不會白讓修女們干活，才把她們派過來的，當然，那些有錢的貴族修女肯定是不會愿意來孤兒院來照顧一群孤兒的，這五個修女其實都是平民，不過是原本的家庭條件還不錯，能給她們出修道嫁妝，但也僅此而已。

    所以這些修女過的清苦，但很多人都曾經學過不少東西，而且修女們都是識字的，至少是認識圣經上的所有文字的，所以現在她們才能輪流教導孩子們學習，并且教的不錯。

    不過聽瑪莎說，教導孩子們識字這事似乎是她們主動提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保羅主教的意思。

    “我之后會去拜訪保羅主教的，如果她們教的不錯，那以后文字課的老師就繼續由她們擔任吧。”

    因為原來的員工都被開除了，現在孤兒院里除了五個修女之外，還另外聘請了兩個廚房的人和一個洗衣女工，門衛則是一位有些年紀但依舊硬朗的老人，包括瑪莎在內一共九人，就是整個孤兒院的工作人員了。

    “會很辛苦嗎？小孩子可不好帶。”

    米婭的腦海中閃過現代那些熊孩子們的身影，微微蹙眉，說實話，她其實并不是那么喜歡小孩，偶爾遇上可愛的逗一逗還可以，讓她照顧那是不行的。

    瑪莎卻并不覺得有什么辛苦的：“這里的孩子都很乖巧聽話，照顧他們并不難。”

    前院長的體罰教育壓抑了孩子們的天性，而這個孤兒院又太小了，孩子們天天呆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剛作妖的都被處罰了，自然也就沒有那種刺頭一樣的熊孩子，不過要說他們被教的有多好那也不一定，只是孤兒們早熟，又本能的學會了審時度勢，他們知道新院長瑪莎喜歡乖巧聽話的孩子，哪怕是為了博得她的好感，得到更多的食物，他們也愿意在她面前表現出她喜歡的樣子。

    私底下孩子們的本性或許并不如此，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可能不那么和諧，但只要不出現欺負和霸凌別的孩子的事情，瑪莎也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很樂觀地道：“反正都還小，慢慢教，總會教好的。”

    “那就要加一節思想品德課了。”

    米婭回想了一下自己中小學時期上的課程，有點頭大，具體的內容她其實也不太記得了，而且現代課程也不適合這個時代，要改成合適這個時代的，還真有些麻煩。

    不過這門課真的對現代中小學生的影響很深，非常適合改造孩子的品性，再麻煩她也得改。

    第127章

    米婭已經和保羅主教簽訂過合同了, 現在孤兒院的歸屬權已經屬于她，而貧民區那邊，米婭也圈了一塊地出來讓工程隊推平準備建新的孤兒院, 這工程隊還是阿迪爾推薦的，是一支規模比亞歷山大的工程隊小了許多的工程隊, 專門接民居小型別墅之類的工程，以質量好工期快出名, 該團隊的領頭人對米婭保證，包括推平舊屋建造新房在內, 只要一個月就能把新的孤兒院建好。

    米婭自己還沒有去看過工地的情況，但瑪莎去過幾次，對她說那邊已經清理干凈開始打地基了, 一個月內確實能完工。

    瑪莎道：“不過那邊的家具你還沒定吧？要是你沒空的話，我去定也行。”

    “沒事, 我已經找人做了，現在城里不好找木匠，我在城外找了幾個人定做了。”

    米婭是在瑪莎莊園附近幾個村子里找的木匠城里的木匠都被征召了，根本沒人有空接她這個小訂單，倒是城外的村子里有隸屬于不同領主的木匠, 這種的工匠并不在皇后征召的范圍內，因為他們本質上其實是有一技之長的奴隸，即使是皇家輕易也不能征召。

    不過這樣的木匠也是會接別人的單的，所以米婭就找了幾個這種木匠幫忙做需要的家具和一些娛樂設施，基本能保證新的孤兒院建好, 家具就能搬進去。

    不過除了家具和娛樂設施外，還有很多別的東西需要準備，比如一些裝飾物和鍋碗瓢盆, 然后孩子們的生活用品等，不過能直接采買的東西倒是不急，等她準備新孤兒院建好以后和瑪莎一起去集市采買。

    米婭今天的晚餐要在孤兒院這邊吃，她和約翰說好晚上會和瑪莎一起坐馬車回去，所以今天約翰就不用來接瑪莎了。

    不過距離晚餐還有不少時間，米婭就和瑪莎說了一聲，離開孤兒院去了旁邊的教堂。

    今天并不是做禮拜的時間，又是下午，保羅主教一般這個時候都在教堂里獨自祈禱，米婭很順利的見到他。

    幾天不見，他看起來更蒼老了，連人都消瘦了不少，但他的背依舊挺直，目光中透著一絲銳利。

    米婭注意到，保羅主教的辦公室里有一股咖啡味，是從他桌上的杯子里散發出來的。

    看到米婭，這絲銳利消失無蹤，又是以往那副慈愛的樣子。

    “好久不見，最近過的好嗎？”

    “我很好，主教大人呢？”

    “呵呵，我還是老樣子，就是最近有點忙。”

    兩人說著見面問候，保羅主教示意米婭先做。

    一名神職者為他們送來了飲料，是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配套的還有牛奶和白糖。

    “這還是你店里賣的飲料吧？提神效果真的很不錯。”

    保羅主教自從喝過咖啡就愛上了它的香醇，而且他很喜歡黑咖啡的味道，喝的時候不加奶也不加糖，這段時間他都是靠咖啡來提神。

    兩人聊了一會兒咖啡，米婭就說明了來意，她是過來問問保羅主教是不是要安排那幾位修女給孤兒們當老師。

    保羅主教一開始其實沒有這個意思，他既然答應了米婭要給她找老師，自然是要好好給她找老師的，但是等他開始找人的時候才發現這事并不太容易。

    教會里能當老師的神職者不在少數，尤其只是教學生認字，基本上所有正式入教的神職者都能達到這個標準，可愿意去孤兒院任教的卻沒有。

    一來愿意當老師的基本都已經有自己的工作了，抽不出時間來去孤兒院任教，剩下的要么是有別的工作，要么就是想專心侍奉上帝，他也不能勉強，二來雖然保羅主教不覺得去孤兒院教孤兒們學習有什么不好的，但其他神職者卻不這么覺得，很多人對此十分排斥，認為這樣做實在有失體面，不符合他們的身份——他們平時教的都是貴族子弟，最次也是官員富商家的孩子，讓他們去教普通平民他們都覺得非常丟臉了，更別提是去教一群孤兒了。

    所以保羅主教這些天問了不少人，他們無一不是直接拒絕了，甚至有人直言勸說保羅主教放棄這個想法，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保羅主教知道他們都覺得他這個想法實在不合身份，甚至私下里也沒少議論孤兒院現在的所有人米婭，說她異想天開都是好聽的。

    就在主教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老師人選而一籌莫展的時候，幾個去孤兒院幫忙的修女聽到消息，結伴而來，對保羅主教表示如果別人都不愿意去孤兒院教學的話，那能不能讓她們來。

    修女們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們都是六區教堂里等級比較低的神職者，是因為不想聽從家里的安排嫁人才選擇成為修女的，為了進入教會修道花掉了所有的積蓄，而加入教會以后家里也斷了對她們的資助，雖然教會不會讓她們餓肚子，但她們不是在偏遠的修道院苦修，日常也是需要一些資金開銷的，但像她們這樣沒有家人資助的修女基本上是沒有什么積蓄的，而且她們也沒有什么一技之長，甚至連讀書寫字都是當了修女之后才學會的，想要去給人當家教都不夠格。

    但孤兒院那邊只是需要有人教孩子們識字啟蒙，并不需要多么淵博的學識，加上米婭在平民中的好名聲，顯然不會虧待了去當老師的人，幾個修女私下商量了一下，就來找主教毛遂自薦了。

    主教并沒有立刻給與她們答復，而是讓她們自己先去試試，結果如何，還要看米婭是否滿意。

    “你如果覺得她們合適，那就請留下她們。”

    換做別人，除了專門去教導女孩，基本都不會愿意接受女老師，但米婭這里不一樣，她喜歡用女員工的事情眾所周知，甚至在她手底下干活的女性也總是比男性更容易受到器重，這或許會讓一部分人感到不平，但米婭就是這么我行我素，不樂意的人要么自己努力爬到更高的位置去，要么就選擇離開，她不勉強。

    米婭下午也是仔細觀察過修女給孩子們上課的，說實話，上的很一般，基本上就是照本宣科，而且教材還是圣經，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米婭在觀察的原因，修女看起來非常的緊張，但她的態度很認真，不是那種敷衍了事的教學，米婭欣賞對方的認真，教學能力完全可以慢慢培養，但工作態度卻不一定，所以如果其他修女要是也是這樣的工作態度，她是愿意全部收下的。

    他們的交談并沒有持續太久，米婭跟保羅主教說了一下新孤兒院的建造進度，保羅主教則是和米婭說了說前院長和那些以“收養”為名，做下惡事的人的目前情況。

    有皇后在上面撐腰，甚至連皇帝都對此表示過關注，治安官們在調查和抓人上絕不含糊，所有從孤兒院收養過孩子的人家他們都上門調查過，但凡有一點情況不對的就會被仔細調查，發現問題就直接抓人回去，半點不留情面。

    不過這估計也是因為參與進這件事里的人，即使是權貴，地位也不是很高，六區的孤兒院收養的都是平民孤兒，絕大多數外表和資質也只能說是普通，就算是平民真心想要收養孩子，也不一定會滿意他們，就更別提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了，而且這個孤兒院并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不說光是君斯坦迪堡內的孤兒院就有好幾家，那些更有權勢的人還可以花錢去買那些好看的奴隸，甚至還有底下人的孝敬，并不需要從孤兒院里找人選，反而不會參與進這樣的丑聞里來。

    而像瑪莎遇到的那位客人一樣有特殊癖好的不是沒有，但同樣的，他們也可以去買被調教好的奴隸，只有極少數人會因為一些原因才從孤兒院里找人，而因為特殊癖好的暫時只調查出了這一位，剩下的人更多的卻是把孩子收養回去以后，稍微養上幾年，調教好以后放在家里陪客，或者送去給人當情婦拉關系之類的——不選奴隸則是他們覺得奴隸不配成為自己的養子/養女，而沒了這層關系，單獨送奴隸的話，效果將大打折扣——這樣的做法同樣可惡，而且也違反了皇后的命令強迫女性，所以他們也逃不脫懲罰。

    當然按照律法這些人是可以用金錢洗脫罪名的，可如果加上一條忤逆皇后的命令的話，這些人的懲罰可就不是用錢能消除的，尤其他們之中并沒有什么大貴族，而且出了這樣的丑聞，其他人估計也會選擇袖手旁觀，不想讓自己也沾染上不好的名聲，更不想得罪皇后，所以最后的懲罰必然不輕。

    而且因為皇后答應了米婭，這些人除了要按照繼承法分給那些被領養人足夠的家產外，還有再加上大筆的賠償，再加上如果要用錢去洗脫罪名需要的金錢數額，最后他們還能剩下多少家產，就看他們的家底夠不夠多了。

    保羅主教說：“目前還在調查中，等調查完畢再審判估計也要好幾個月的時間了。”

    米婭追問道：“那那些被領養走的孩子們呢？他們現在是怎么安排的？送回孤兒院嗎？”

    保羅主教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很是無奈：“他們都不愿意回來，而且有些孩子一開始還會給那些人求情，說他們是自愿的。”

    以前孤兒院的孩子都沒有受過教育，同時又收到前院長的規訓，都十分聽他的話，而把他們領養走的人卻很懂得怎么讓三觀都還沒有長好的孩子們變得更聽話，他們會在把孩子接回來的時候對他們很好，用美味的食物，舒適的服裝，上流社會的奢靡與繁華來引誘他們，讓他們為了這些而乖乖聽從自己的擺布，而他們做的也很成功，這些孤兒迷戀著現今的生活，根本舍不得放棄，又怎么能允許別人來破壞呢。

    所以很多人在聽到自己的養子女為自己求情的時候，還很得意，因為只要他們是自愿的，就不能算是強迫了，那么哪怕是皇后也不能說他們有錯。

    不過他們的得意并沒有持續太久，在知道皇后說所有受害者可以從自己的養父母手中分到應有的財產和大筆的賠償金以后，所有人都改口了。

    他們追求的就是奢靡的生活與享受，之前為了能繼續擁有現在的生活，他們愿意主動為養父母們說請，可在知道只要承認自己是受害者后，就能得到大筆的金錢，那誰會不心動呢？

    幫助養父母求情，他們能得到的也就是還算體面的生活，但身不由己不說，以后也不可能從養父母手中分到什么，要是年老色衰了，他們很可能還會直接被趕出家門，沒了依靠后說不定就要餓死街頭了。

    可現在能直接分到家產和賠償金，治安官還特別貼心的給他們算了一下他們大概能獲得多少，有了那一大筆錢，他們大可以離開現在的家庭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自由自在的，不比在家里看人臉色做那些下賤的事情好嗎？

    所以這些被領養人很快就反水了，一個個恨不得把自己的養父母直接送去刑場，好瓜分他們死后留下的遺產呢，那些人也算是自食惡果了。

    不過這些出去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再回到孤兒院了。

    其實就算他們想回來，年紀也已經不合適了，大部分因為特殊需求被領養的孩子年紀都在十歲以上，而且也已經被領養走好幾年了，現在基本都比米婭大了，在這個世界也就是成年人了，既然成年，那自然不可能在留在孤兒院里。

    而極個別年紀可能沒那么大的，在有一筆錢財傍身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會愿意回到孤兒院來吃苦。

    而且這些孩子因為都曾經受過前院長的體罰和嚴厲管教，對孤兒院的感情可不怎么正面，別說回來生活了，從他們離開之后，至今都沒有一個再回到這里探望過其他人，不然之前的員工也不會只是有些猜測了。

    米婭從教會離開的時候，保羅主教還送了她一本書，是他聽說修女們教的課不太適合給孩子啟蒙的時候特意找出來給她的，那是一本他們國家的人最常用的啟蒙書籍，一本兒童故事書。

    這讓米婭想起了《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伊索寓言》這些世界名著，里面的故事修改一下就是很適合的啟蒙故事了，用來教導孩子們認字，應該比《圣經》更受他們的喜愛。

    當然，更加具體的課程內容安排，米婭還得再想想，她小學畢業也好多年了，大部分的教學內容都忘得差不多了，想要弄一份合適的教學內容出來，實在有點麻煩。

    好在這事還不急，主教送的書可以拿去給修女們當課本用，其他的課程安排也能等到她開始建學校以后在說，那怎么也得是下半年的事情了。

    她回到孤兒院的時候，晚餐已經快要準備好了。

    自從瑪莎接手孤兒院，就先自己掏腰包增加了孤兒院的伙食費，雖然沒辦法讓孩子們每天大魚大肉的吃著，但也達到了兩個莊園的水準，而且孩子們大多年紀小，吃的也不多，所以孤兒院這邊的午餐和晚餐經常都是由瑪莎親自下廚，廚房里的兩個人更多時候是負責早餐和處理食材給她打下手的，不過沒人不樂意，她們給瑪莎大小手的時候還能學到不少的新東西，如果學的足夠多，以后要是不在這里做了，直接去應聘貴族家里的廚娘感覺都是可以的。

    而且不僅是兩個廚娘，孤兒院里年紀比較大一些的男孩女孩們，只要是愿意學廚的，瑪莎都很樂意讓他們進廚房學習。

    米婭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不到十平的廚房里擠滿了人，不過大家都很自覺的給瑪莎空出了足夠的空間，安靜地看著她給大家講解怎么做菜。

    米婭很慶幸她給新孤兒院規劃了一個不小的廚房，或許等以后學校建起來了，她還能請瑪莎去給學生上上烹飪課，在大部分人吃的幾乎和黑暗料理差不多的情況下，一門好廚藝同樣是不錯的手藝。

    晚餐的時候，米婭再次感覺到了孤兒院的變化。

    相比之前，孩子們用餐時的氣氛變得更活躍輕松了，以前他們吃飯的時候是不敢說話，也顧不上說法的，因為吃的慢了可能食物就會被別的孩子搶走，畢竟前院長可不會跟他們一起用餐，而其他大人也是要吃飯的，不會太在意他們的動靜，孩子們自己吃飯的時候如果不弄出太大的動靜，大人們都不會管，所以搶奪食物的情況就時有發生，而且被搶的一半都是年紀小的孩子，被搶以后擔心被大孩子報復，他們也不敢去告狀，而且要是遇上前院長心情不好的時候去告狀，他可是會讓告狀的和被告狀的孩子都受到懲罰，所以孩子們早就養成了到手的食物一定要立刻吃完的習慣，這樣才不會被搶走。

    但瑪莎來了以后就不一樣了，她和五位修女都是和孩子們一起用餐的，六個大人分散在一群孩子里坐著，這樣更方便照看他們，而有這么多的大人作證，大孩子們也不敢造次，所以年幼的孩子即使吃慢一點也不用擔心食物會被搶走。

    而且自從瑪莎來了，他們的伙食就變好了不少，大家也都能吃飽了，就算不強別人的食物也能填飽肚子，有了這樣的認知以后，大孩子們也安分了不少，甚至私底下欺負小孩子的事情都沒再出現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大人們看得嚴。

    而瑪莎是個很在意餐桌氛圍的人，她喜歡在餐桌上關注每一個人的用餐情況，也會詢問他們對食物的喜好，就算是和一群孩子在一起也會有很多的話題可聊，在她的帶動下，孤兒院的餐桌上漸漸就不再是只有碗勺碰撞的聲音了，孩子們都很愿意和她說話，當然大多數時候如果沒有問道他們，孩子們都是邊吃邊聽等到填飽了肚子才會開口說話，而瑪莎也總是最晚吃完飯的那個，因為她要給孩子們足夠的時間吃飯，讓他們改掉吃太快的毛病，那樣對他們的腸胃很不好。

    今天米婭來了，作為資助者，孤兒院的實際所有人，按照孤兒院桌子的布局，她本應該做在長桌一邊的主位的，但瑪莎都沒有坐主位的習慣，她一直都是坐在餐桌的中間段，這里同樣也能算是主位，不過她坐在這里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孩子們以及讓大家都能聽到她說話。

    米婭就坐在她的對面，旁邊是兩個年紀差不多五六歲的女孩，因為之前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滿十四歲就要離開的，所以現在孤兒院里最大的孩子是十三歲，而用餐的時候座位都是年紀大的和年紀小的穿插著坐，這樣的安排原意是讓大的孩子照顧小的，但在以前這就方便了大孩子搶食，直到瑪莎來了，這個座位的布置才起到了應該有的作用。

    而在瑪莎周圍的，都是孤兒院里能自己上桌吃飯的孩子里最小的一批。

    所以米婭在自己吃飯之余，也會分心照顧一下她們，幫忙分個菜擦擦嘴什么的，這些她做的不算熟練，都是跟對面的瑪莎學的。

    一開始因為米婭在場，其他孩子還很拘謹不怎么說話，但她能感受到大家對自己的打量，是那種帶著好奇和仰慕的目光。

    對于孤兒院里的孩子來說，米婭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傳奇人物，她的年紀并不比他們大多少，卻能依靠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在短短的時間里積累大量的財富，這實在是令人驚嘆，而且其實孤兒院里的孩子也不是成天玩鬧的，前院長會給他們找些簡單的活計來做，有些大一點的孩子還會去幫忙跑腿送牛奶什么的，去年開始就變成讓大家織毛線了，只是他們大部分人因為年紀小織的很一般，所以沒有去米婭的編織小店那邊接單做活，而是由前院長聯系其他人收購，賺回來的錢都被前院長拿走了，說是要用來改善孤兒院的生活，可實際上他們的伙食并沒有比之前好多少，但織毛衣能賺錢這一點大家卻都是知道的。

    所以那個時候很多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們都很認真的學習編織的技術，就想著以后要是離開了孤兒院，也能依靠這個養活自己，要是能夠憑借這個手藝去米婭那里當女工就更好了。

    只是沒想到，她們還沒去應聘女工呢，米婭就先接手了孤兒院。

    第128章

    瑪莎成為孤兒院院長以后, 孩子們依舊需要織毛線，不過不是以前那樣為了掙錢補貼前院長而不停的織了，而是瑪莎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教有興趣的孩子織各種花紋和款式, 除此以外的時間里，瑪莎并不強制誰做這個, 他們可以繼續織也可以學習和玩耍。

    可以說，瑪莎現在就是孩子們的編織老師和烹飪老師, 只是教的并不怎么正式，屬于興趣教學。

    而實際上大部分的孩子都會選擇在空閑時間干活。

    以前孩子門都沒什么玩樂的時間, 孤兒院并不是白養著他們的，稍微能干點活了，他們就得幫忙做事, 年紀小的就掃地擦桌子，大一點的就給廚房打下手和做點前院長接回來的手工活, 做不好做不完甚至會沒飯吃，所以即使現在瑪莎說他們不再需要做這些，經常餓肚子的孩子們也無法改掉這個習慣，不讓他們做點什么，他們甚至會因此緊張不安。

    所以瑪莎在和米婭一起回家的路上, 就在和她討論，能不能給孩子們安排一些輕省的活計，能讓他們有些事情做的同時最好能學個一技之長什么的。

    “女孩們倒是都可以學烹飪和編織，可男孩子們就不太合適了，尤其是那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孩子, 他們在孤兒院里也待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早點學些什么，以后離開了可就難過了。”

    孤兒院的規定是滿十四歲的孩子必須離開, 因為在東拜十五歲就算成年了，不僅要繳納各種稅款還要服兵役，如果把他們留在孤兒院，那么孤兒院就要承擔這些年滿十五歲的孩子的人頭稅和為他們準備服兵役的武器，而讓孩子離開的話，作為單獨一人，又沒有家產親人的孤兒，他們連自己都不一定能養活，最后很可能會直接淪為乞丐流浪漢這樣的無產者，反而不需要繳稅了。

    當然，如果帝國很缺士兵的話，這些年紀合適的乞丐流浪漢也很有可能第一時間就被帶走強制入伍。

    所以如果孩子們到了十四歲，就算瑪莎想再收留他們在孤兒院里也并不合適，因為他們需要一點時間去找個工作養活自己，不然接下來皇帝開始西征以后，他們到了十五歲恐怕就直接被拉去當兵了，甚至沒法交錢免除兵役。

    而現在孤兒院里最大的孩子也已經十三歲了，他們很可能等不到米婭的學校開起來，瑪莎不得不為他們考慮好未來的出路。

    這確實是個問題，雖然孤兒院也可以留他們到十五歲，但再之后孤兒院也不可能幫他們付人頭稅什么的了，所以當務之急是要給他們謀個出路。

    要說有什么出路，米婭第一時間想的就是讓他們學個一技之長，但現在她還沒開始找職業老師，而且現在找工匠來當老師也有點困難，尤其是木匠和鐵匠。

    不過真要找也不是沒法找，就是那個地方，米婭實在不太想去。

    “要不你問問他們愿不愿意學釀造？要是愿意的話，可以安排他們到城外莊園里當學徒。”

    不管是釀酒還是釀制醬油和醋都是一門手藝，不過這工作可以算是體力活，米婭回想起孤兒院里孩子們的小身板，實在覺得他們不一定能干的下來，而且十三歲怎么都算是童工了，米婭用起來也心虛。

    接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瑪莎說：“要實在是不喜歡這些，問問他們有什么想學的手藝也行，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問問，有想學的我過兩天去找幾個工匠回來先交著 。”

    有了她這話，瑪莎也放心了：“行，我明天就問問孩子們。”

    第二天約翰要去買馬車，米婭就讓杰德先送瑪莎去孤兒院，然后去108號莊園把另一匹挽馬給帶過來，她就呆在草藥店里幫約翰看店，兩個學徒倒是也在，不過他們現在都還在記藥材的階段，加上原來沒有讀過書不認識字，記藥材的時候還要跟著學認字，進度比較慢，約翰并不是很放心讓他們看店，要是拿錯了藥材可就不好。

    草藥店里的客人基本都是熟客，很多還是周邊的鄰居，看到米婭在看店，都有點驚喜，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大忙人，平時想見她一面可不容易。

    來買草藥的熟客們見了她也不急著走了，都要留下來和她說說話，尤其是有些生病的客人還會請她幫忙看看，熟客們都知道約翰草藥店里的米婭其實比約翰更懂醫，遇上她的話有什么疑難雜病的都能請她看看，基本都能給出很好的建議，而且她也不收診費，不過能碰上她在的情況真的非常少，所以遇上了自然不能錯過。

    看店無聊，米婭也很樂意和他們聊天，順便給人講一講簡單的醫藥知識和養身方法，大部分自己來買藥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大毛病，不過那種腰酸背痛風濕之類的老毛病卻不少，這種基本就需要靠常年用藥和自我保養了，店里是有賣舒筋活血的膏藥的，這些熟客基本也都是來買這個的，米婭就主要和他們講講怎么保養讓自己過的舒服一點。

    而且大家也有分寸，不會一直呆在店里耽誤她，所以米婭也不用疲于應付他們，反倒因為有人聊天，感覺時間都快了不少。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店里的客人陸續都離開回家去吃飯了，說好的廚娘米婭還沒有安排，所以米婭正要和學徒們說一聲然后去后面廚房做午飯，就聽到店外傳來馬蹄聲，她以為是又有客人上門，轉頭看去，卻看到了正要下馬的巴亞德。

    穿上騎士團長袍的巴亞德從馬上下來，就看到米婭走出了店門。

    米婭也不問他怎么過來了，看巴亞德的打扮就知道他是要回騎士團報道了。

    她只是問：“領地的事情都忙完了？那些奴隸怎么樣了？”

    巴亞德一邊從馬背上取下東西一邊回答她：“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有杰勒德他們盯著就行了，奴隸那邊也都還算聽話，等春耕告一段落后就安排他們去蓋房子。”

    “至于那些小孩病都已經好了，現在還是讓女仆她們照顧著，你那邊什么時候能接收他們？”

    對于這一群年紀實在太小的奴隸，巴亞德是真的頭疼，照顧他們費人手不說，而且說實話倉庫的環境很不適合養孩子，照顧的人稍有疏忽，住在里面的那些孩子就容易生病哭鬧，要不是米婭早早就告訴照顧的孩子們要注意哪些，又特意留下了各種適合小孩的藥方土方和藥膳的做法，那些女仆和女仆們還真不一定能夠照顧好這些孩子，要知道這年頭孩子夭折的概率可不是一般的高，尤其是在這種天還冷的時候，一個倒春寒可能都能要了孩子們的小命。

    所以巴亞德也是真的擔心米婭還沒把孩子送走他們就出事了。

    “新孤兒院那邊還沒建好，現在的孤兒院恐怕沒辦法容納那么多孩子。”

    這事米婭也是頭疼，相比起來孤兒院的條件還是要比倉庫好的，但是孤兒院就那么大，人手也有限，而且現在照顧孩子們的修女也不是專業的，再接收一兩個孩子倒是還能照顧的過來，可再多就不行了。

    “接下來天也暖和起來了，還是暫時讓他們呆在科索斯領里吧，實在不行就轉移到城堡里去住著，不然來回奔波也容易生病。”

    城堡里面也不是沒有房間，但那些孩子身份是奴隸，讓他們住在里面容易引起其他奴隸的不平衡，這些奴隸又都是新來的，很多還都是成為奴隸不久的，要是他們鬧起來，科索斯又沒有士兵護衛，很容易造成領地的損失。

    巴亞德卻說：“沒關系，現在有了，我招募了一批雇傭兵，有他們在那些奴隸不敢鬧事的。”

    巴亞德說的雇傭兵就是亞伯兄妹倆之前的團隊，這是一個不大的傭兵團隊，全部成員也就十來號人，而且和其他那些來自其他國家和部族的傭兵團隊不一樣，這個傭兵團隊里的人都是東拜帝國的人，更特別的一點是，他們以前或者是父輩都曾是奴隸兵而且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殘在身上，這也是傭兵團為什么能接受手指有缺失的亞伯以及身為女孩的卡蒂，他們都是一類人。

    十來個人的傭兵團以前只能接一些小商隊護衛的工作，風里來雨里去的，工作危險不說，收入也不算穩定，他們又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存不下什么錢，所以很多雇傭兵要么活不到晚年要么就是一身傷病晚景凄涼，可以說是朝不保夕。

    而且亞伯原來的雇傭兵團的成員們并不是喜歡追求刺激的人，有選擇的話，他們自然是想要過穩定的生活的。

    所以巴亞德讓亞伯跟他們遞了消息，說想招募一批護衛后，這個雇傭兵團隊就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來和巴亞德會面了，兩邊最后談的也不錯，雖然當領地護衛的報酬沒有他們當雇傭兵高，但勝在穩定，而且相對的也安全，科索斯領距離君斯坦迪堡很近，本身也不是很繁華，周圍土地也都有主，一般情況下領地里頂多會出現一些野獸襲擊的事件，強盜土匪之類的都不會看上這樣的地方。

    當然，這是目前的情況，等科索斯領發展起來，自然是要加強防守的，目前的話，一支由十幾個裝備齊全的雇傭兵組成的護衛隊也暫時足夠用了，再加上科索斯村里的年輕人們也都組成了民兵隊伍，負責村子的安危，有他們在，那些奴隸自然是不敢惹事的，而巴亞德也能放心把領地安危交給他們，回騎士團報道。

    當然報道之前巴亞德自然要看看米婭，他事前也并不知道米婭在家，只是先去了瑪莎莊園，問過人不在以后再來了草藥店，要是米婭不在這，他就繼續去三區找人。

    “我正打算做飯呢，你先進來坐著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吃飯了。”

    因為米婭說可以調廚娘過來給大家做午餐，編織小店里的員工也都同意了給伙食費，所以今天這一頓自然是大家一起吃的，本來準備的食材是按照人頭算的剛好夠吃，加上巴亞德的話就不太夠了，但好在他來的及時，米婭還沒做飯，現在再多準備的菜也方便。

    “我帶了野雞來，是昨天打到的。”

    他把麻袋打開，里面是一只野雞，大約有個兩斤左右，野雞的大腿上有傷，雖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但好歹沒死，只是看起來也活不了多久，自然是不能再留著了。

    這下巴亞德也沒得休息了，被她指派去后院殺雞，巴亞德先把坐騎拉到隔壁后院里給它加了草料和水后，就穿過后院的門過來殺雞了。

    這野雞米婭準備做成紅燒的，現在廚房里有醬油，目前做的也只有醬油，但生抽和老抽也在進行制作了，雖然醬油不是不是老抽，但也能上色，紅燒出來的菜也已經是比較正宗的了。

    巴亞德殺雞殺的利落，拔毛也是一把好手，之后剖腹切快也完全不需要米婭多說，米婭只需要把切好的雞塊下鍋烹飪好。

    處理干凈的野雞內臟也沒有浪費和野雞肉一起紅燒了。

    再配上原來就準備好的食材，中午就算加上巴亞德這么一個大胃口的，也夠吃了。

    米婭做飯的時候，約翰也回來了，新買的馬車是賣車的車行送回來的，和米婭用的那一輛是相同的款式。

    看到巴亞德也在，約翰很高興，打了個招呼后就問他中午要不要喝上一杯。

    他喝的是米婭之前讓瑪莎莊園那邊釀制的果酒，度數不高，味道卻很好，約翰一喝就喜歡上了，所以家里特意放了兩壇子讓他慢慢喝，偶爾興致來了瑪莎也會陪著喝上一杯，他們家也就米婭這個最會釀酒的不愿意喝酒。

    未來老丈人讓喝酒，巴亞德自然不會拒絕，爽快答應下來。

    吃飯的時候，因為桌子坐不下，店員們是在隔壁自己開一桌的，只有兩個學徒和他們坐一起吃飯，約翰也給他們倒了果酒，不過不多，就一人一杯，雖然學徒們在家里應該也經常會喝酒，一杯果酒喝不醉，但米婭一臉不認同的表情還是讓他歇了再給他們倒一杯的想法。

    別說兩個年級還小的學徒了，就是約翰和巴亞德兩人喝了兩三杯就被米婭制止了，他們一個要開店一個要回騎士團報道，果酒再不怎么醉人喝多了也容易誤事，尤其巴亞德可是要騎馬的。

    飯菜是米婭做的，洗完收拾的事情自然輪不到她，兩個學徒都搶著去做了，他們作為學徒本就該給師父干活，可在這里，約翰除了讓他們處理藥材，是真的沒怎么讓他們干家務的，兩個人心里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會兒機會來了自然不會錯過。

    “你要走了嗎？”

    “不，我明天才回去報道。”

    他提前回來，除了因為路途遠需要早一天回來外，也是為了能和米婭多相處一點時間，不然他大可以下午再從科索斯領出發回城。

    于是約翰留在店里看店，米婭就和巴亞德出門走走，順便消食，他們沿著街道往貧民區的方向走，準備去看看那邊的新孤兒院。

    路上，米婭先是說了她已經邀請皇后二十號到108號莊園看冬小麥，連帶的皇帝也會一起去的事。

    巴亞德一聽，立刻正色起來：“莊園里的防衛一定要做好，別讓人鉆了空子。”

    米婭點了點頭，她之前定下這事的時候就已經跟阿妮塔說過這方面的事情了，主要是不要讓不相干的人進入莊園，而之前阿妮塔也給來信說了皇后已經派人過來接洽過，他們會在兩位陛下駕臨的前一天徹底排查莊園內外，而兩位陛下來的那一天，108號莊園內也會暫時放一會假，員工都不會在場，這也是防止有人出岔子觸怒了兩位陛下，至于會不會耽誤工作。反正兩位陛下過來的時間已經提前告訴她了，而他們在莊園里待不了多久就會走，員工們大可以在這段時間避出去等他們走了再回來工作，而且皇帝皇后身邊自有人服侍，也用不到米婭的人。

    巴亞德聽說到時候莊園里不會留人，也就放下了擔心，如果這樣都能出問題，那就是負責此事的皇家侍衛們的問題了，當然，出事的概率還是很小的，兩位陛下都是虔誠的信徒，每周至少會去大教堂做一次禮拜，皇帝也經常有出宮的日程，卻都很安全，遭遇刺殺的時候不是沒有，但這兩年卻基本消失了，尤其皇后現在懷孕了，雖然很多人恨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可沒人真的敢下手做什么，這要是被發現了，以皇帝皇后的脾氣，他們所有人也都別想活了。

    更何況有不希望皇嗣出生的，自然也有期待TA出生的，曾經經歷過先帝上位風波的許多人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還有一件事，米婭也和巴亞德說了：“過幾日我想去奴隸市場買幾個工匠回來，你到時候能陪我去嗎？”

    說實話，奴隸市場那樣的地方，米婭是真心不想踏足的，但買工匠的話，就得去奴隸市場，而且她覺得還是自己親自挑選更放心一些。

    巴亞德很意外，之前米婭還很排斥奴隸的。

    “怎么突然就想買工匠了？而且你不是不喜歡奴隸嗎？”

    “你也知道我打算建個學校，教導學生一技之長，但愿意來上課的工匠恐怕很難找到，所以我就想著與其花時間去找，不如直接買工匠回來當老師。”

    而且她也想開了，就和巴亞德可以讓奴隸過得好一點一樣，她買那些奴隸也不會虐待他們，更不是為了服侍自己，而她買的人，除了身份不好變動，他們也會得到不錯的待遇，至少比落到別人手里會好過許多。

    巴亞德一口答應下來：“行，你什么時候去，我請假陪你。”

    “20號以后吧，先忙陛下他們的事情，你也不用特意請假，等你哪天休息了再一起去好了。”

    他們約定好，繼續散步，路上遇到街坊鄰里的就打聲招呼，其他人看到他們走在一起還會打趣幾句，米婭也大方應下了，看不到她害羞的樣子，其他人覺得無趣也就不再說了。

    終于走到新孤兒院的工地，這里就如瑪莎所說的一樣，舊的建筑物都推平了，甚至地基也打好了，看起來很快就要開始建造房子了。

    這孤兒院的位置已經接近原本貧民區的中后段了，是很靠里的位置，因為貧民區的土地現在大部分都已經被米婭收購了，一路走來到處冷清清的，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影，和她從前來這里時完全不是一個氛圍。

    現在這里未拆除的房子暫時都被安排給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們當臨時住所了，不過因為工人不多，現在又是干活的時間，所以只有少數的房子里還有人在，看起來自然是冷清了。

    而目前米婭的收購計劃也算遇到了瓶頸。

    本來貧民區的地和房子就不值錢，道路又破又窄，房子更是一副隨時會倒塌的樣子，只有那些租不起其他地段的貧民才會住在這里，很多房子都是想賣也賣不出去，所以米婭一讓人私底下開始收購房屋，給的價格又比市價略高一點，很多人就都立刻高高興興的賣了，然后很快搬走了，所以能買的可以說都買到了。

    而剩下那些還沒買下的房子，要么就是房屋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暫時聯系不上，要么就是發現有人在收購這邊的房子，覺得這邊的房價會漲，所以當起了釘子戶，準備等著房價再漲漲，甚至有人坐地起價開了和其他街區相比都要貴上一些的價格，不同意就不賣的。

    前者的話米婭還在找人積極聯系房屋主人，看能不能買下房子，后者的話，米婭就隨他們去了，她在這邊是要建孤兒院和職業學校的，以后或許還會建一些配套的學生教師宿舍樓之類的，但也不打算弄什么學區房，更不是要建造什么商業區帶動這片土地的地價，現在不想賣的人以后就會意識到他們的房子可能根本賣不出去。

    而在新孤兒院前面那片還沒有拆除的，連接著其他街區的土地就是未來的學校地址，具體怎么建造，米婭也有了大概的規劃，不過還得等阿迪爾建筑師忙完以后幫她細化一下，而且到時候這貧民區的街道也要重新翻修擴充一下才行，不然就現在的路況，真的是連馬車都不好開進來。

    第129章

    十九日當日, 米婭沒有說隔天皇帝皇后要來莊園的事情，而是直接宣布了108號莊園這邊員工們明天要放假半天，下午再來上班的消息, 雖然大家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要放假了，但因為是帶薪假期, 沒有人會不高興。

    只有阿妮塔和負責莊園里農田的幾個農婦被告知明天早上還需要上班，但她們下午依舊可以放假, 只是比別的人延后一些房間，幾人也沒什么意見。

    而到了晚上, 大部分員工都下班，莊園里只剩下少數幾個在值班的人以后，米婭等來了皇家的侍衛。

    不過雖然知道皇家的侍衛會過來提前布置, 而且為了不耽誤她這邊的工作還特意選擇了在員工下班以后過來，但領頭的人是巴亞德這一點還是讓她蠻意外的。

    “這是團長的意思, 不過我只負責對莊園進行安全隱患的排查，以及現場的護衛安排，明天陛下身邊的護衛另有其人。”

    他說的團長是騎士團團長，這位變相因為巴亞德而獲得了西征統帥權的騎士團長如今是把巴亞德當做自己的心腹手下在培養，對他委以重任, 當然這次選擇他來和米婭交接，也有知道他們關系不一般的原因在，而且如今米婭可是皇后身邊的大紅人，卻幾乎不和貴族往來，皇后也時常有意無意的警告別人不要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所以米婭才能一直這么保持清靜，其他人想接近她都很難。

    而把和米婭交接的工作交給巴亞德，其實也是考慮到他們的關系好, 那么排查的工作能夠更加順利，如果換了一個人來，因為莊園里多是女性員工，他們也擔心米婭會不愿意讓侍衛們搜查女員工們的宿舍之類的，甚至米婭自己的房間，換個貴族女性基本都不會愿意讓侍衛進去搜查，會被認為是一種非常無禮的行為。

    但以巴亞德和米婭的關系，讓他去進行搜查的話，想來米婭也不會有意見。

    實際上即使來的不是巴亞德，米婭也不會有意見，她之前就通知過員工們，今晚會對宿舍進行檢查，讓大家把私人用品收好，而她自己房間里的東西也都是一直有好好整理的，所以只要侍衛們搜查的時候注意一點，不要太粗暴的到處亂翻，弄亂和弄壞東西，她就不會制止他們的搜查。

    不過巴亞德來了更好，有他在，想來侍衛們也不敢太粗暴。

    值班的員工們看到突然來了這么多兵也很緊張，擔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看到領頭的人是巴亞德以后，大家突然就安心了，有巴亞德大人在，總歸不會是什么壞事。

    米婭也讓大家安心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則帶著巴亞德去檢查各處。

    其實整個莊園里需要搜查的地方也就一個別墅了，而且在明天所有人都會放假的情況下，就算別墅里有什么危險物品也沒有人使用，更何況這里除了廚房的刀具和工作室里的剪刀小刀之外，連件武器都沒有。

    不過該檢查還是要檢查的，甚至明天兩位陛下抵達之前，都需要再排查一遍。

    不過兩人的神態都很輕松，巴亞德天天都往這邊跑，連晚餐都是在莊園里吃的，這邊有沒有危險，他再清楚不過了。

    排查的時候，米婭詢問他們今晚的安排：“你們今晚需要留下來嗎？”

    因為只是提前排查，所以巴亞德帶來的侍衛是一支十人小隊，這些人要是打算今晚呆在莊園里的話，米婭這邊也能為他們準備住處，宿舍還是有空缺的，今天除了她和阿妮塔之外，留下的女工里也就只有廚房里兩個廚娘大嬸和兔舍那邊的飼養員了，其他的都是男性員工，而巴亞德又在，這些人就算留下也沒什么事。

    不過巴亞德搖頭：“我們檢查完畢以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再過來。”

    “那你們吃飯沒？不如吃了再走，廚房那邊有準備你們的晚餐。”

    本來晚上值班的人就有晚餐和一頓夜宵可以吃，巴亞德他們又是趕著晚餐之前來的，米婭提前就知道他們會在今晚過來，連人數也是提前就被告知了的，所以也特意讓廚房給他們準備了食物。

    唯一沒有預料到的就是領隊的是巴亞德而已。

    巴亞德自然不會拒絕。

    侍衛們的排查也進行的很快，整個別墅就那么大，每個房間又基本一目了然，而米婭的房間和隔壁上鎖的倉庫則都是巴亞德親自檢查的，前后連半個小時都沒到就排查結束了。

    排查的結果也確實沒有找到任何的問題。

    完成了工作的侍衛們被告知可以留下來吃了晚餐再走，聞著空氣里誘人的食物香氣，沒有人想走。

    侍衛們自然是在大堂里和其他人一起吃晚餐的，巴亞德則依然是和米婭獨自用餐，這一支皇家侍衛并不是他手底下的士兵，他在的話其他人可能會拘束，所以巴亞德也沒出去和他們一起用餐。

    而且巴亞德也確實想和米婭獨處，安安靜靜的也方便說話。

    “我后天就能休假，到時候去奴隸市場？”

    米婭點了點頭：“可以。”

    瑪莎之前已經把孤兒院孩子們的選擇告訴她了，女孩們大多還是選擇學習編織和烹飪，如果學得好的話，前者就算不能給米婭打工，以后接外派訂單也是可以的，后者的話，廚藝好的廚娘其實到哪里都會很受歡迎，雖然一般餐廳不會要廚娘，但那些富裕的人家和貴族家里就經常用的是廚娘，只要手藝好，還是有機會的，而且說實話，除了這兩個工種以外，她們也想不到別的什么工作會要女性員工了。

    其實還是有的，比如裁縫、織布和刺繡，不過這三個都不是現在能學的，瑪莎在這方面并不算精通，還得看以后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老師。

    而其他的很多技藝也確實是女孩學了以后也不好找工作，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的女人們找工作是很難的，不是誰都能像他一樣女性優先。

    “那么后天你早點過來，一起吃早餐？”

    “好。”

    晚餐過后，巴亞德就帶著隊伍離開了，其他員工這才忍不住問米婭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為什么這些士兵要來搜查莊園？

    米婭聽到了他們語氣里的擔憂，安撫了幾句，卻沒提明天的事情，反正等明天過后他們自然會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時候估計就只會興奮和激動了。

    第二日一早，員工們值完夜班下班，而廚房里的廚娘則稍微晚了一些，是給米婭她們做完早餐才離開的。

    而阿妮塔也是在今天一早才知道莊園里要來的是誰。

    她是昨晚臨睡前才知道莊園里有貴客要來的，當時卻也不是很意外，甚至因為米婭給別人都放了假，獨獨留下她而感到榮幸——她直接忽略了幾個農婦——這代表著米婭對她的信任，阿妮塔覺得自己距離管家的位置又更近了一步。

    不是說她對現在的工作有所不滿，而是當女管家不僅是阿妮塔自己的期盼也是她母親的期盼，何況這個年頭的管家地位很高，就她自己的感覺，是比現在的莊園管事身份要高的，阿妮塔只是有向上的野心而已。

    但阿妮塔怎么也沒想到所謂的貴客竟然會是皇帝皇后！

    她是說，雖然她有猜想過能讓米婭如此重視，又能讓巴亞德提前帶人來探查莊園情況的貴客可能會是皇后，但那也只是她的猜想而已，真的確定貴客身份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吃驚，尤其這來的不僅是皇后，還有皇帝呢。

    那可是帝國最尊貴的兩個人啊，阿妮塔知道今天他們要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冷靜專業，甚至開始擔心自己的穿著是否妥當，恨不得現在就跟米婭請假離開的樣子。

    “不用擔心，兩位陛下只是過來看看冬小麥地，不會呆太久的，他們很快就會離開，到時候你只要跟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米婭只所以留下阿妮塔，也是想讓她見見世面，而且她也不擔心阿妮塔會對陛下不利，同時阿妮塔作為一個目標是女管家的人，她的規矩禮儀還是很好的，就算帶在身邊也不會給米婭丟臉。

    倒是幾個農婦知道這事以后，那反應才叫大，一個個都不是緊張了，而是害怕，因為她們被告知到時候陛下他們很可能會對她們提問一下關于冬小麥的事情，幾個農婦從前連貴族都沒見過幾個，就算有也只是遠遠看見過，如今卻可能要在兩位陛下面前說話，還是當著一大堆人的面回答他們的問題，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她們幾乎是用一種哭泣地語氣對米婭搖頭，連連拒絕：“米婭小姐，我們不行啊，真的不行！”

    那可是最尊貴的陛下啊，要是到時候她們不小心說錯話，或者回答不了他們的問題，陛下說不定會讓人懲罰她們啊！

    一想到幾年之前那場暴動中死去的幾萬人，農婦們都害怕的不得了。

    看著她們慘白的一張臉像是即將奔赴刑場一樣，似乎隨時都會暈倒，米婭試圖安撫幾句，可效果實在不佳，最后無法，她只能和她們說：“那行吧，到時候你們就站在邊上，陛下有什么問題我來回答就是了。”

    本來她是不想這么高調的，畢竟和皇帝皇后一起來的應該還有不少大臣，她讓農婦們回答，別人還可能會認為能種植出冬小麥實際上是她們的功勞，只是被她占了名頭而已，但她來回答的話，可就不一定了。

    不過農婦們本來知道的也不多，現在又怯場的厲害，就算她們現在答應下來，等到時候陛下當面，恐怕也會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幾個農婦聽她這么一說，臉上這才恢復了點血色，連連點頭，等米婭離開，她們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很快她們就可以近距離的見到兩位陛下了，而這絕對是值得她們向人吹噓一輩子的榮耀！

    巴亞德早早就過來吃早餐了，而負責莊園守衛的侍衛們則晚了一些才到，今天皇帝皇后預定會在上午九點抵達莊園，再次之前所有的侍衛都要安排到位，這也是巴亞德的工作，不過負責統領的人就不是他了，他今天算是副手之一，所以早飯以后就忙了起來。

    但因為巴亞德的領地里也有冬小麥，這次匯報米婭也本就報了巴亞德的名字，所以皇帝皇后抵達時，巴亞德不需要站崗，而是會和米婭一起在莊園大門處等待，之后也會隨侍在側。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米婭就去大門口等著了，而除了巴亞德和阿妮塔之外，這次負責莊園守衛的侍衛統領人也在，巴亞德之前就給她介紹過，對方同樣隸屬于皇家騎士團，職務要比巴亞德高，手下統領著五百騎士的隊伍，是能被稱為將軍的高級騎士。

    巴亞德曾經就是對方手下的騎士，可以說，這位名叫馬庫斯的五百夫長，自然也是他的頂頭上司。

    馬庫斯是個很豪爽的人，見面會大力拍打對方后背，然后發出大笑的那種豪爽，看起來并不難相處，巴亞德說過他也是一名平民出生的騎士，所以對像他一樣的平民騎士都很照顧，甚至對他有提攜之恩。

    所以米婭對對方也很客氣，在皇家的隊伍沒有來之前，三人都有說有笑的，馬庫斯甚至還邀請了他們去參加三月十號他家即將為小女兒舉辦的訂婚宴。

    因為對方的身份，這次米婭就沒再拒絕了，而且在之前的談話中，馬庫斯說過自己也在西征的名單上，身為五百夫長，馬庫斯應該是知道西征的具體時間的，所以在三月十日之前，他們應該還沒有開拔離開君斯坦迪堡。

    這時，有皇宮的侍衛先皇家車隊一步過來通知他們，皇帝皇后的車架到了。

    所有人面色一正，連忙站直身板，準備迎接兩位陛下。

    “來了！”

    108號莊園的大門之外是筆直的馬路，皇家車隊從一區而來，只會從東邊而來，所以大家都是盯著那邊的，自然也看到了皇家的車隊。

    皇家的車隊十分龐大，護衛的士兵、服飾的侍從，拱衛在帝后乘坐的皇家馬車邊上，皇家馬車的后面還有好幾輛馬車，里面有給帝后二人準備的行李，但更多的是官員和貴族。

    皇后說過今天她會帶不少官員大臣來，但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不下十位的隨侍大臣，米婭還是吃了一驚。

    只是來看一塊冬小麥地，帶這么多人來，是不是有些太興師動眾了？

    米婭是知道冬小麥對整個東拜帝國可能會有的影響，但她潛意識里卻又覺得冬小麥不能和春小麥連種，達成一年兩熟的成就，那這冬小麥的影響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只是她忘記了，在去年之前，東拜帝國的土地因為二圃制的輪休制度，每一塊地的收成都可以算是兩年一熟，而且每次種完小麥以后，土地就直接休耕，實際上的輪休時間要更久，就一塊面積為一畝的田地的出產來說，可以算作是兩年只能產出不到一百斤的小麥，而這還是肥沃的上等田地才能有的產出，中下等的田地產出可能只有50到70斤左右，而東拜帝國大多數的田地都因為地力的消耗，只能算是中下田，而這樣的產出根本不可能養活整個帝國的人，所以埃及這個糧倉對帝國來說才會尤為重要。

    當從去年開始，因為有了糞肥，地力有了補充的方法，別的地方不清楚，但君斯坦迪堡附近的田地產出但凡用了糞肥的基本都提升了一兩成，而這還是因為糞肥出現的較晚，大家知道的時候，地力的小麥都開始灌漿了，如果是像今年一樣從還沒播種之前就已經撒下底肥，那么小麥畝產不說能達到兩百斤，但升到一百五十斤應該是沒問題的，要是再像米婭莊園里的地一樣，使用壟耕，再進行科學的管理，避免病蟲害，那么原本就肥沃的上等田的平均畝產絕對能上兩百斤甚至兩百五十斤，如果以后培育出更好的麥種，三百斤的產量也不是不可能實現的。

    當然，這些只有米婭才知道，她也沒有和別人說過，免得被人認為是她在做白日夢。

    可對其他人來說，哪怕只是現在這種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一兩成的畝產，那也是極為驚喜的提升了，而且把這個提升的數額換算城全帝國的土地的話，那數字就更加驚人了，畢竟那可是每年全國小麥產量多出十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二的大數字啊！皇帝甚至想過，要是這些多出來的糧食都能給帝國的軍隊，以后軍隊的糧草就完全不用愁了。

    更別提，因為用了糞肥，地力得到補充以后，種植過小麥的土地還能繼續再種植別的蔬菜或者農作物，這就又是一大筆以往沒有的產出了。

    而這一點，在去年科索斯領就已經得到了證實，如果這事放在別的地方皇帝皇后或許不會那么早就知道，但那是科索斯領，一來皇后一直都有派人關注米婭的情況，二來米婭也會時不時跟皇后說說自己做的事情，所以科索斯領的事情皇后也算了解，連帶皇帝都知道去年科索斯領不僅在秋天的時候種了一大批蔬菜制作腌制菜售賣，還種了許多牧草用來喂養豬和兔子。

    這還是在進行春小麥的模式下，又在秋天補種的蔬菜，如果冬小麥能成功的話，以后就能在冬小麥之后補種鷹嘴豆之類的農作物，實現一年兩收了！雖然不是小麥，可豆子也是他們的主食之一啊！

    所以冬小麥的重要性，絕對比米婭想的重要，皇帝才會帶這么多人過來一起視察冬小麥的情況。

    同時，如果冬小麥真的能成，再加上糞肥和新出的那個火糞的效果，皇帝覺得現在的二圃制也應該改一改了，取消掉現在的輪休制度以后，以后小麥的收成就相當于每年翻了一倍了。

    不過皇帝提出了取消二圃制的想法以后，并不是所有的官員貴族都同意，相反，不同意改革的保守派占了一半，尤其是那些老派的貴族，他們對于農田里的事情并不怎么關注，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小麥苗長成什么樣，卻固執的認為二鋪制已經實施了幾百年，根本沒有改動的必要。

    而且他們都認為冬小麥根本是不可能成功的，提出這事的人絕對是在哄騙皇帝，所以他們的領地里也不會去種植什么冬小麥。

    皇帝特意把他們帶來，自然是想用事實讓他們知道冬小麥是真的能種植出來的，至于能不能說服他們答應取消二圃制，皇帝也知道這些固執的人現在是不可能同意的。

    反正今年皇家的土地在這次的春耕里全部都已經播種了，并沒有再留下休耕的土地，而別的人愿意跟上他的腳步的，完全可以在之后不久先在現在休耕的土地上種植豆子之類的作物，然后等到秋天再種冬小麥，這樣一來也不耽誤什么，而那些不愿意的，就繼續耗著，等以后發現不用進行二圃制的輪休，田地的地力也不會消耗太大，導致無法耕種，反而因為取消了輪休制度，年年都能大豐收，糧食產量增長迅速時，后悔的也會是他們這些沒有跟上皇家腳步的人。

    不過這些人的領地到底是要給他繳稅的，這多少關乎到帝國的財政收入，就算心里再惱怒于這些人的固執與愚蠢，他還是得試著說服一下他們。

    當然他們并不是重點，這次的出行主要是給那些支持他的人一些信心——皇帝其實很清楚支持自己的那些人事實上并不怎么相信冬小麥的存在，甚至有人同樣認為他是被哄騙了，愿意支持取消二圃制除了因為他們是忠于自己的外，主要還是因為他們見識過糞肥對土地的恢復，所以才選擇支持他，所以皇帝也想讓他們知道冬小麥是真的存在的，支持他，他們會得到更多——同時也給那些猶豫不決的人一點推力，讓他們站在自己這邊。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皇帝這次出行就帶上了十來位位高權重的官員和貴族，而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他的心腹官員，他相信只要這些人看到了莊園里的冬小麥，就絕對會愿意改變現有的種植方式的。

    第130章

    狄奧多拉皇后在皇帝的攙扶下, 小心的走下馬車。

    她本身就是嬌小的體型，小鳥依人的站在身形高大的丈夫身邊，纖細的身形把日漸長大的肚子襯托的更加驚人, 看起來就像是已經有七八個月的樣子。

    當然，狄奧多拉皇后并不是懷了雙胎, 肚子大只是因為子宮前位，甚至胎兒的發育都還有些偏慢, 因為孕期反應大，加上飲食不合胃口, 皇后吃了吐，肚子里的孩子自然吸收不到足夠的養分，長勢偏慢。

    米婭沒有和其他人說過, 如果皇后不是由她來負責，以現在的醫學水平, 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估計很難平安生產，而且早產夭折的概率十分大。

    當然，沒有米婭幫她調理，皇后是否能懷孕都是個未知數。

    不過目前來說，胎兒除了發育稍慢偏小了一點, 倒是沒有什么別的毛病。

    看到在馬車邊上行禮等待的米婭，皇后伸出了另一只手，示意她過來。

    在所有人有意無意的注視下，米婭笑著攙扶上那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手，有幸能和帝后二人并駕齊驅。

    皇后笑得一臉慈祥, 看著米婭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最喜歡的小輩：“走吧，親愛的, 帶我們去看看你的冬小麥。”

    108號莊園在貴族看來真的很小，它不過一公頃的面積，從進門處開始，左右兩邊就是開墾的就是田地，全面積不到八畝地，這里本該一眼就能望到頭，但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被一種從沒見過的植物阻隔了，除了能從中間的大路看到盡頭的別墅外，其他的幾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這擋住眾人視線的，就是長勢驚人的毛竹了。

    這些竹子經過大半年的發展，已經長成了一小片的竹林，而且最早長出來的毛竹都已經有兩三米高了，竹筒也很粗壯，而且它們還會繼續快速的生長，甚至能長到二十多米高。

    春天是竹筍正是冒頭的時候，每一天，這里都會長出許多的竹筍，而米婭并沒有采摘它們的意思，而是任由它們繼續生長，這些竹筍可比當初竹米種下時長得快多了，現在幾乎一天就能長出一二十公分，等到溫度更合適的時候，生長的速度還會更快，最合適的時候甚至能夠在一夜之間就長出一兩米的高度，臂粗的新竹除了顏色幾乎和老竹看不出多大的區別。

    米婭把它們種在最外邊，除了因為毛竹的擴散速度也很快，地下的竹鞭遍布地底動不動就能達到四五十米，很容易擠占別的作物的生長空間，放在最外圍可以方便之后員工挖走竹鞭移栽到城去外，這些高高的毛竹還可以隔絕從莊園外走過的行人的目光，讓往來的人們看不到莊園里的情況。

    所以眾人進入莊園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片毛竹，那與眾不同的樣子讓皇后好奇地問米婭：“這是什么植物，長得真直，看起也新奇。”

    “這是竹子，是遠東那邊的一種植物，它們長的很快，用處也不少。”

    穿過這左右總共才兩畝多地的竹林，面前豁然開朗。

    后面的田地方方正正，四周守著皇家侍衛，每一塊地之間都被小道隔開，里面是一條條田壟，整整齊齊的十份治愈強迫癥。

    靠著毛竹的地方空出了約兩米左右的道路，旁邊的地里種著的是茶樹，這些茶樹順利的挺過了寒冬，最近也有再次發芽的跡象，不過茶樹的樣子并不起眼，眾人的目光只是在上面一掃而過，就被后面的田地吸引了。

    茶葉的旁邊原來中的是土豆，但現在土豆移栽到瑪莎莊園去了，這兩塊地就改種花生了，而花生之后的地左邊種著西紅柿辣椒，右邊就是小麥了。

    這些新種下的花生辣椒西紅柿都還沒有發芽，地里連根草都沒有，就把旁邊的冬小麥給襯托的越發青翠旺盛。

    小麥的樣子十分的不起眼，細長的葉子和很多植物都很像，但在這個時候，就算是不認識小麥的人也不會把它錯認來了。

    因為再之后就是桑樹地，更后面則是蠶房兔舍，其他地方的草坪仔細看中的都是黑麥草，也只有這一片地和小麥的樣子能重合上了，更別提小麥田的旁邊除了侍衛還站著幾個農婦。

    米婭也抬手指了指前方，介紹道：“那邊就是了，陛下請。”

    眾人走到冬小麥的田邊，皇帝一句：“都來看看”，原本跟在他們身后的眾人就紛紛上前圍繞在了田埂上，用挑剔地目光看向地里那一排排小麥苗，有人蹲下身剝開小麥的葉片看它們貼近地面的底部情況，更有人直接要來工具去挖開田壟看底下的根系，那充滿質疑的目光就好像是在懷疑這些小麥并不是真的在這片地里長出來的，而是米婭造了假一樣。

    就如米婭所想，這些人就是在質疑冬小麥的真實性，他們覺得地里的小麥很可能是在微暖的屋子里養到這么大以后等冬天過去再移栽到地里來的。

    但不論他們怎么找茬，哪怕是讓身邊對農事很了解的隨從來檢查，也沒有找出這些小麥原本并不是種在地里的證據，相反，總總跡象表明，這些小麥就是在地里長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季，依然茁壯成長的。

    但固執的人并不會那么容易被說服，哪怕事實就在眼前，他們也寧愿視而不見，只堅持自己的想法。

    幾個保守派的官員貴族湊在一起交頭接耳，沒法抓住這些小麥造假的證據，卻也不肯承認自己是錯的，依然梗著脖子在那里嘰嘰歪歪。

    “就算是能過冬，后面也不見得能長好了。”

    “確實，這些苗看著都長僵了，我看后面估計也長不出麥穗來了。”

    眾所周知，僵苗既不會死亡也不會繼續生長，就一直保持在現在這個樣子，那這些小麥自然也不可能再抽穗了。

    這么說的人全都是沒有自己親自去檢查過那些冬小麥的生長情況的，自然也都忽略了小麥底部新冒出來的細芽，或者說，他們其實根本不懂種植，只是聽著旁人說了幾句就自以為是的覺得這些冬小麥不好。

    真正懂種植的，比如幼年時在農村長大，不僅會種地還會養豬的皇帝，此時就能夠看出這些小麥并沒有僵苗，它們正在好好生長，一如米婭在旁低聲解釋的“返青”。

    幾個農婦安靜站在旁邊，有人問起她們這冬小麥，她們知道的都如實回答了，在皇帝皇后都在場的情況下，她們發現，只要不是兩位陛下問她們，別的人來，她們還是能結結巴巴地開口回答一些問題的。

    不過農婦們日常只是按照要求老實干活而已，讓她們解釋為什么要起田壟，這小麥又是怎么不怕嚴冬的，她們卻是解釋不上來。

    最后許多真正在意這些冬小麥情況的人都不動聲色的圍攏在帝后二人的身邊，聽著米婭不緊不慢地回答皇帝的問題。

    她的聲音不是很大，卻有條不紊，一聽就知道對這冬小麥十分了解，不管皇帝問什么都能回答的上來，而且簡單易懂，沒有任何含糊的地方。

    也是聽過她那詳細的解釋以后，本來就在看到冬小麥后，動搖了原本想法的人，終于能夠確定，這冬小麥確實是能成功的。

    心中激動的皇帝心腹們互相看了一眼，慶幸自己之前就算不相信也堅定的站在了皇帝這一邊，而那些原本猶豫不決的中立分子現在也下定決心站在皇帝那一邊了。

    有了他們這些領頭者的站隊，就算那些固執的保守派依舊不愿意改變態度，皇帝提議改革二圃制的方案也能通過議會的投票了。

    不過保守派的固執還是讓皇帝改變了一些想法，他原本是打算趁著這次機會冊封米婭的，但那些頑固的元老貴族們既然連在眼前的冬小麥都不愿意承認，就更不可能去承認米婭的功績了，而且因為他要取消二圃制，這個時候提出給米婭封爵，這些元老貴族反對不了土地改革，大概率會遷怒于米婭，大力反對給她封爵。

    西征在即，皇帝也不想搞出太多事情來，所以只能暫時壓下給米婭封爵的想法，或許會直接推遲到冬小麥收獲的時候，到了那時，就算他們再想反對，也毫無理由了。

    但這么一來，皇帝就覺得有點虧欠了米婭，臨走的時候，還語重心長地對她說：“真是苦了你了，不過你放心，你的功勞我們不會忘記的。”

    米婭不明所以，倒是皇后已經看出了皇帝的想法，也輕輕抬手摸了摸米婭的頭發：“好孩子，努力干，我們等著看那些小麥豐收。”

    米婭這才隱約察覺到一些來，上次皇后說類似的話時，是她讓她保密懷孕的事情，當時皇后可是承諾之后會把封賞補上的。

    所以這次也是一樣的意思吧？

    “陛下放心，我會努力的。”

    皇家的車隊如米婭所想的一樣并沒有在莊園停留太久，看過小麥地之后他們就離開了，連同巴亞德他們一起，也跟著走了。

    所有人一走，莊園就冷清了下來。

    米婭在門口送走了他們，和阿妮塔一起關上了莊園的大門，員工們下午才回回來繼續上班，這個時候莊園里沒人，自然是需要關好大門的。

    看著阿妮塔在皇家車隊離開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反復之前一直沒有好好呼吸的樣子，米婭都被她逗笑了。

    她邊笑邊調侃道：“那么緊張做什么，都說了兩位陛下的脾氣很好的，是不是。”

    阿妮塔之前全程都繃緊著神經，不敢放松，甚至都不敢去看皇帝皇后，但她作為米婭特地帶著一起接待陛下門的管事，有幸站在米婭身后不遠處近距離的觀看他們的互動，也見到了兩位陛下對待米婭時猶如看到喜愛小輩時的態度，那確實是十分和藹慈祥的。

    而且對于米婭的受寵程度，阿妮塔也有了真正的了解。

    但阿妮塔知道那只是米婭的特殊待遇，兩位陛下要真的是那么和藹好說話的樣子，他們也不會至今都被貴族們所忌憚，就算是脾氣真的很好的皇帝，也是以鐵血的姿態君臨于貴族之上的。

    不過這些話阿妮塔自覺不能亂說，于是只附和著米婭的話點頭道：“兩位陛下確實很好。”

    皇家車隊離開，阿妮塔等人也可以放假了，不過現在莊園里沒有其他人在，要是只留米婭一個她們也不放心，所以干脆留下等著其他人過來上班后再離開。

    最早過來的是廚房的人，之前就說好了他們要安排兩個人提早過來給米婭她們做午餐的，如果那個時候皇家的車隊還沒離開的話，那他們就在外面等車隊走了再進來，現在倒是不需要了。

    于是前腳皇家車隊走了沒多久，后腳廚房的兩位廚娘就出現在了莊園大門口。

    兩人都是一臉激動，一進來就到處找人，然后找到了被安排去喂兔子的幾個農婦，立刻上前詢問。

    “哦，我的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們快告訴我，剛剛從門口離開的那個車隊，是不是皇家的？”

    因為好奇今天莊園到底為什么放假半天，她們是特意提早過來的，自然就看到了停在莊園大門外的皇家車隊和那眾多皇家侍衛了。

    要只是車隊她們可能不認識，但車隊上的皇家徽章，和那些穿著鎧甲的侍衛，她們就是再孤陋寡聞也不可能不認得。

    更別提在她們只敢站在遠處觀望時，看到的被米婭送上馬車的兩位頭戴皇冠，年紀差很大的帝后二人了。

    就算她們沒見過那兩位陛下，也不可能不知道那是皇冠啊！

    之前還在官員們面前戰戰兢兢，說話都結巴的幾個農婦，這會兒卻是挺起了胸膛，得意地回答她們：“是的，那就是皇家的馬車，上面還坐著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呢。”

    兩位廚娘幾乎要捂臉尖叫：“所以，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真的來我們莊園了？！！！”

    “是的，他們來看冬小麥，我們就站在旁邊，看得可清楚了，皇帝陛下是那么的威猛高大，皇后陛下不僅漂亮還很溫柔，他們對米婭小姐可好了，一直在夸獎她呢。”

    雖然兩位陛下喜歡的是米婭，可她們依舊與有榮焉。

    “噢，真是太羨慕你們了，竟然能這么近距離的看到兩位陛下！”

    有人感嘆道：“都說米婭小姐是皇后陛下身邊的大紅人，甚至陛下都想過要收養她，原來我還有點不相信呢，現在看來，果然陛下就是很喜歡米婭小姐，不然怎么會親自過來呢？！”

    其他人聞言紛紛點頭，確實如此，如果皇帝皇后不喜歡米婭小姐，又怎么可能親自過來，還帶了那么多的大官呢，就算是為了冬小麥，可這冬小麥要不是米婭小姐弄出來的，陛下們估計只會派個官員過了查看一下也就是了，哪里能讓他們親自到訪呢。

    而帝后駕臨108號莊園的消息也很快被幾個人傳播出去了，不僅是莊園里的人，三區這邊的住戶可都是看到了皇家車隊從大皇宮一路浩浩蕩蕩的過來的，108莊園周圍的鄰居們也都十分的好奇，可礙于和米婭沒有什么交情，也不好上門詢問，只能派人在門口蹲守找機會打探消息。

    等到下午其他人來上班時，也都聽說了這個消息，先是恍然明白過來今天為什么突然放假了，接著就也為米婭感到高興和自豪，之后又懊惱起自己沒有早一點過來，不然就能在外面瞻仰皇家車隊和帝后的風采了。

    這還沒完，緊接著下午的時候，大皇宮又送來了大批的賞賜，吃的用的戴的玩的都有，一大堆東西足足裝了十口大箱子，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再次明白了米婭有多受寵。

    這些賞賜每一件都十分珍貴，而且大部分還是皇帝給的，這是他在彌補今天沒有給米婭封爵的愧疚之心。

    不過要說這一大堆賞賜里面，最大頭的，還得是皇后讓人送來的制糖廠的分紅。

    現在的制糖果然是暴利行業，不過開了兩個季度，分到米婭手里的金幣就足足有六位數之多，這還得剔除掉最早一段時間購買材料和制作工期以及最早賣出時消耗的那一個月的時間，而以后，隨著制糖廠的規模越來越大，糖的種類越來越多，她能分到的紅利只會越來越多。

    看到那一疊單獨放在盒子里的匯票時，米婭都吃了一驚：“怎么現在就送過來了？”

    之前她們說好的可是年底再發分紅的。

    來送賞賜的是內侍長亞切克，他和米婭也是老熟人了，此時笑瞇瞇地道：“陛下聽說你最近開銷有些大，用錢的地方多，就讓我把這個帶來了，還說以后就改成一個季度給一次分成。”

    米婭最近又是買地又是蓋房，還拿到了孤兒院的所有權準備建造新的孤兒院，這些動靜可不小，她也和皇后說過，不過當時只是隨口閑聊了幾句，沒想到皇后竟然惦記著，還擔心她錢不夠用，特意送錢來了。

    米婭心里暖暖的，雖然貴族們都覺得皇后不好，甚至不少平民也十分懼怕她，但米婭是真心喜歡這位強勢又溫柔的陛下的，真的太貼心了。

    她開心地和亞切克道：“擾煩內侍長替我謝謝陛下，下次等我進宮了，我再好好向陛下謝恩。”

    當然，亞切克這位內侍長親自跑了這一趟，米婭也不可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她不僅給了亞切克跑腿費，還特意請人等了一下，親自下地窖取了一瓶酒出來。

    用玻璃酒品裝著的是初蒸的高粱酒，度數只比葡萄酒略高了幾度，口感不算特別綿柔甘洌，但酒香中透著一股藥香，這是她特地炮制過的藥酒。

    “這是用十多種藥材炮制的藥酒，有舒筋活血的效果，對風濕關節炎之類的病癥很有效。”她把服用的方法仔細說了一遍。

    “你回去試試，要是有效可以再找我要。”

    亞切克聽著很是歡喜，抱著那瓶酒朝米婭道謝，要知道君斯坦迪堡可是三面環海的沿海城市，這里的居民很容易得一下風濕關節炎之類的病癥，尤其亞切克還是奴隸出生，以前也曾經吃過不少的苦，落下一身的毛病，這風濕關節炎自然也是有的，還很嚴重，發作的時候經常站不直，以后年老了只會越來越嚴重，而醫生們對此能做的只是給他開一些具有止痛效果的草藥，但其實效果并不怎么樣。

    好在君斯坦迪堡雖然在海邊但大部分的時間都不會下雨，可這也意味著總是下雪的冬天對他以及其他同他一樣的人來說特別難熬。

    而之前米婭就曾經給過他一個可以治療風濕關節炎的膏藥方子，連身定制的那種，雖然不能完全治愈——只要是在君斯坦迪堡這樣的地方居住，這種病確實很難完全拔除，更何況米婭也只是給他開藥而沒有下針治療——但確實極大的緩解了他的病痛，讓他終于能夠過一個比較好的冬天了。

    當然，受惠的可不是只有亞切克一個人，約翰草藥店里的這類膏藥可是大受歡迎。

    所以投桃報李，亞切克把一個米婭本該在今天知道的消息告訴了她：“陛下本想在今天給你冊封爵位的，但因為一些原因，受封的事情只能暫時延后，不過最遲也就是秋天的事情。”

    “而且除了受封，皇帝還準備給你一塊封地。”

    米婭這才恍然，之外皇帝皇后為什么要那么和她說了。

    送走亞切克之后，米婭還在想這件事，封爵？她不是沒有設想過這個可能，畢竟因為狄奧多拉皇后在位的員工，東拜帝國對于女性要比別的國家寬容很多，貴族中也確實有不少女貴族的存在，不過那種基本都是家里沒有別的繼承人了，然后讓女兒帶著爵位嫁給安排好的對象，等生下孩子后，再由男孩來繼承家族的爵位，這樣就不會出現后繼無人的情況了。

    當然這種事情要是一個安排不好，也很可能出現丈夫的家族吞并了妻子家族的爵位和財產，成為多爵位的家族。

    但冊封一個平民女孩成為貴族，這個應該是還未有過的情況了。

    不過有皇后在，這事還是能成的，那些貴族當初都沒能讓皇帝不娶狄奧多拉皇后，自然也不可能在強勢的皇后面前討得了好，尤其她自問還是做出了不少對帝國有利的事情的。

    更有一個原因，讓米婭覺得皇后一定會很樂意提高她的身份地位。

    不過她一直以為這事還要再等一等，比如至少要等到皇后的孩子生下來以后，皇后才會有這個想法，沒想到就這么突然被告知了原來她差點就封爵了，而且這還是皇帝的意思。

    難怪他們讓她努力了，是想要讓她種好冬小麥讓所有人都無法反對給她封爵吧。

    這么一看，皇帝倒也不是那么討厭了。

    米婭決定按照皇帝皇后的吩咐，好好努力一下，爭取讓冬小麥的收成更好一些！

    而且，如果冬小麥都不夠讓那些人閉嘴的話，她還要別的東西呢。

    米婭的目光看向了蠶房的所在地，以及更遠的茶樹地。

    不說加上這兩個，就算只是蠶絲這一塊，應該就足夠讓所有人無話可說了吧？

    心情愉悅地米婭回去翻看皇家的賞賜，匯票收進游戲背包里，剩下的東西先把親人們能用到的都拿出來，剩下的那些則清點完畢記錄在冊后被她收入了庫房。

    隔天一早，巴亞德就過來接她去奴隸市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