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不對, 他還有一枚[生命源石],那是一個可以復(fù)活的道具!
晏云清精神一振,卻又很快冷卻了下來。
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確定這枚[生命源石]是否真的可以復(fù)活已逝之人, 而復(fù)活的途徑又是什么……而且尤莉和黛妮他要復(fù)活誰?
***
好冷……
尤莉往角落里縮了縮,寬厚的外套也阻擋不了那股潮濕陰冷的入侵, 她的臉蛋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雙目緊閉。
她呼出一口熱氣,感覺渾身都在痛, 又冷又熱,不住地哆嗦。
好像生病了。
尤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收緊了一點衣袖, 吸了吸鼻子。
她怎么睡著了?
要換個地方躲起來……
黛妮怎么樣了?
接下來去哪里?
……
亂七八糟的想法不斷冒出來, 尤莉握緊小拳頭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試圖讓自己的腦袋更清醒一點。
卻發(fā)現(xiàn)腦袋好像更暈了。
尤莉現(xiàn)在每呼吸一次,都覺得身體里傳來火辣辣的痛楚, 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大概是被踹的。
尤莉想到。
她伸出手掌, 在眼前捏了捏, 只遺憾杰森爺爺花了好幾枚金幣給她買的魔法杖沒有隨身攜帶著,不然她現(xiàn)在還能使用一個火球術(shù)。
這里太冷了,火球術(shù)多少能給她帶來一點溫暖。
這么想著, 尤莉又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 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似乎已經(jīng)被燒糊涂了。
“這里!這里有個藏起來的小崽子!”
一聲尖銳的叫喊劃破了寂靜,也讓昏昏沉沉的尤莉一瞬間被嚇醒。
尤莉連忙縮著身體, 想要讓自己縮更深的角落里,卻被一只大手給提了起來。
她想要掙扎,臉頰上卻挨了重重一巴掌, 尤莉的臉頰頓時紅腫了起來,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本就昏昏沉沉的思維在挨了這么一巴掌后更是成了漿糊,連掙扎的力度都變小了。
“該死的小鬼,竟然還敢偷偷跑掉,害得我們被主教遷怒!真應(yīng)該折斷你的雙腳,看看你還敢往哪里跑?”提著尤莉的黑袍子惡狠狠地說,那聲音中充滿了惡意。
小孩子的皮膚很嬌嫩,尤莉的臉頰快速漲腫了起來,就連睜開眼睛都極為費力。
她被那黑袍子一把丟了出去,又是幾下拳打腳踢落在了她的身上,尤莉只能抱緊了自己的腦袋,努力地縮成一團,讓挨打的地方減少,連呼痛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爺爺……好痛……
第二批逃出去的小孩被抓住了,帶回來的時候鼻青臉腫,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即使那樣,那帶著尤莉回來的黑袍子也好不憐惜,直接拖著尤莉的一條腿,毫不留情地拖了回來,甚至語氣自得地和黑袍人首領(lǐng)邀功。
“主教,我把那逃跑的小崽子抓住帶回來了!”
說著他提起了小小的尤莉,展示在黑袍人首領(lǐng)面前。
黑袍人首領(lǐng)看去,語氣略微上挑,陰狠中又帶著幾分玩味,“哦?你做的很好,那么,另一個孩子呢?”
“什么……?”黑袍子一愣,“我只在那附近發(fā)現(xiàn)了這一個……”
黑袍人首領(lǐng)語氣不善,“你們一共弄丟了兩個祭品,現(xiàn)在只找到了一個,竟然還敢和我邀功嗎?你很驕傲?”
聽出了黑袍人首領(lǐng)話語中的寒意,黑袍子打了個哆嗦,原本驕傲自得的情緒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恐慌。
他哆嗦著聲音道:“不、不不!您聽我解釋,我并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直面黑袍人首領(lǐng)恐怖的威壓,黑袍子說話都哆嗦結(jié)巴了,他磕磕絆絆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兩股戰(zhàn)戰(zhàn),在黑袍人首領(lǐng)朝他看來的那一瞬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膝蓋和地面接觸,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
黑袍人首領(lǐng)呵呵地冷笑了兩聲,揮了揮手讓其他黑袍子上來把尤莉給捆綁住,最后毫不留情地讓這‘立大功’的黑袍子原地爆炸。
又是一陣腥臭的血霧彌漫開來,碎肉和血水順著地勢,逐漸匯入血池之中,頓時匯入新的血肉的位置冒出咕嚕嚕的泡泡,幾秒后才重歸平靜。
倘若現(xiàn)在有人在血池里打撈,可能只能撈出一些骨頭殘渣,這是真的能夠融化吞噬血肉的池子。
黑袍人首領(lǐng)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被其他黑袍子捆起來生死不知的尤莉,哼了一聲,“這個還是弱了點……算了,勉強夠格吧,直接充入第一批里獻祭吧。”
“另一個逃跑的盡快找到,第二批的獻祭也要跟上,現(xiàn)在你們?nèi)サ乩卫镌偬暨x一個祭品充入第二批,那個逃跑的在第四批獻祭前沒找到,那你們就給我全部成為獻祭的祭品。”
黑袍人首領(lǐng)語氣很平靜,可在場的黑袍子卻無一敢反抗,只能顫抖地跪趴在他的面前,沉默地接受了要么找到逃跑的小孩,要么死的這個選擇題。
隨即幾個黑袍子上前,手中各自拿著一條嬰兒手腕粗的鐵鏈,朝著那些被幫助的小孩而去。
其中一個孩子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他的肩胛骨被洞穿,黑袍子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鐵鏈穿過那個孩子的肩胛骨,大股大股的血液用處,那慘叫的孩子幾息之間竟然就微弱了呼吸,直接昏死了過去。
剩下的黑袍子有樣學樣,旁觀開直播的[斷橋殘雪]震撼地朝前走了一步,卻不敢做出什么,只能無聲地給[英奕]發(fā)消息。
直播帖中的觀眾也十分震撼,這是他們第一次目睹邪教徒獻祭的場景。
血腥、恐怖、喪失人性……一切惡的詞匯都能用來形容眼前的這一幕。
一直躲在祭壇角落,玩燈下黑的黛妮在看到其中一個黑袍子拿著鐵鏈朝著尤莉走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動了一下。
頓時,身上的偽裝出現(xiàn)了破綻,模擬環(huán)境的幻象蕩出了波紋,黑袍人首領(lǐng)敏銳地感知到了不對。
他瞇了瞇眼,朝著黛妮的位置走去。
黛妮立刻屏氣凝神,重新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tài),她憂心地看著尤莉的方向,在那黑袍子手中的利刃即將要穿過尤莉的肩胛骨時——
黛妮動了。
小小的黛妮像是只靈活的兔子,原地躥出,想要跑到尤莉的身邊。
黑袍人首領(lǐng)眼神一凝,一道風刃打了過去,原本空無一人的角落迅速躥出來一個孩子的身影,那風刃就直沖沖地朝著黛妮的身上刮去——
千鈞一發(fā)之間,黛妮的周身出現(xiàn)了一道無形的護盾,那道風刃就這么直接砍在了護盾上,無形的護盾發(fā)出了一聲脆響,隨機碎成了光點,而風刃卻沒有完全被抵消,剩下的威力直沖黛妮面門而去。
然而第二個,第三個護盾接連亮起,又碎裂。
直到第三個護盾碎裂,這風刃才被真正抵消,這可是九十六級強者的一擊,即使這一擊并沒有發(fā)出他的全部威力,卻還是擊碎了三道護盾。
等級差太過強大。
尤莉在地牢中塞給黛妮的小月牙吊墜三次護盾使用完畢,吊墜上出現(xiàn)輕微的裂痕。
黑袍人首領(lǐng)也沒想到一個小孩竟然能擋住他的一次攻擊,竟真讓那小孩從他身邊跑過,露出了些許錯愕。
黛妮卻已經(jīng)來到了尤莉的身邊,一把將那黑袍子推開,手腳并用地護在了尤莉的身前。
拿著鐵鏈的黑袍子一時不察,被推得后退了幾步,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黛妮。
“這……”
黛妮用盡全身力氣將尤莉抱住,對著尤莉紅腫的臉頰低低地喊,“尤莉……”
“沒想到之前逃跑的那個小孩竟然就藏在這里。”黑袍人首領(lǐng)看向黛妮的眼神都帶上了探究,“還抵擋了我的技能……你身上竟然有魔法道具?真是難得,看來還不止一件。”
“有意思。”黑袍人首領(lǐng)一步步走向黛妮,黛妮只是抱緊了尤莉沒有動彈,并沒有抬頭與黑袍人首領(lǐng)對視。
黑袍人走到了黛妮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小孩抱成一團,他俯身,捏住黛妮的小臉,用力抬起。
“……哦?”黑袍人視線落在黛妮的臉上,眉梢一挑,“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啊。”
黑袍人的語氣惡劣,“那天在那個村子里的……費利克斯血脈后人?”
費利克斯是西爾維婭部族的姓氏,西爾維婭全名便是西爾維婭·費利克斯,只不過叛出部族的西爾維婭不再有使用這個姓氏的權(quán)利,所以一直自稱西爾維婭。
黛妮黑洞洞的眼眸里沒有一絲光亮,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黑袍人首領(lǐng)的面具,眼瞳中漆黑一片,無法映照出任何事物。
黑袍人首領(lǐng)伸手,摸過黛妮的眼睛,黛妮不適應(yīng)地閉了閉眼,還是沒有做出掙扎的動作。
“看來你的能力已經(jīng)覺醒了,這么老實,是因為已經(jīng)預(yù)言到了自己的死亡嗎?”黑袍人首領(lǐng)松開了抓著黛妮下巴的手,重新直起身,“費利克斯血脈還真是凋零了。”
“不過也是,畢竟費利克斯這么多年以來,也不過就出了那么一位大祭司,還是叛逃出去的……”
“呵,用費利克斯的血脈來祭奠我主……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
黑袍人首領(lǐng)看著黛妮,一字一句說:“既然你這么想要護著你身后的那個小家伙,那么就重新將第一批獻祭的機會換成你吧。”
他的話語里盡是惡意,看著黛妮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羊羔,戲謔、玩味。
一直候在一邊的黑袍子得到了命令,立刻抓起小黛妮,就要把那鐵鏈穿過她的肩胛骨。
“等等——”[斷橋殘雪]還是出聲了,出聲的同時一直捏著的卷軸也被他撕開,頓時寒冷的冰霜煉獄升起,這是一個六十五級的魔法卷軸,帶有一定控制能力的殺傷力卷軸。
[斷橋殘雪]本身的等級不高,他不是等級榜前列的玩家,在游戲里也比較多地關(guān)注劇情,還身陷險境過好幾回,為此死了不少次,等級一掉再掉,以他現(xiàn)在的等級,催動一個六十五級的魔法卷軸已經(jīng)是極限,藍條瞬間消耗一空。
這還是因為這張魔法卷軸是半自動的,只需要一部分魔力作為引子,激活魔法卷軸就行,不然換成其他需要輸入魔法的,[斷橋殘雪]就根本使用不了了。
黑袍人首領(lǐng)沒想到這時候竟然還能發(fā)生意外,甚至是這種……自己人叛變?
一時錯愕,但也沒有中招,他下意識地閃出了冰霜煉獄的范圍,徒留下那個想要給黛妮穿鐵鏈的黑袍子還停留其中,頓時被冰霜煉獄困住,無法動彈。
暫時解除了危機的黛妮看了一眼出手救了她們的[斷橋殘雪],又看了一眼周身氣質(zhì)明顯變得更陰沉的黑袍人首領(lǐng)。
眼前再次閃過關(guān)于『未來』的畫面,黛妮低頭抱住仍舊昏迷不醒的尤莉,像是做下了什么決定。
她用力托起尤莉的上半身,抱著尤莉朝著血池的方向挪動了一下,見黑袍人首領(lǐng)朝她們的方向看來,黛妮咬咬牙,抱住尤莉就地一滾。
她們的位置本就在血池邊上,而黛妮抱著尤莉這么一滾,直接懸掛在了血池邊緣。
黑袍人首領(lǐng)眉頭一皺,也來不及繼續(xù)管叛變的下屬,對著其他還傻愣著的黑袍子一吼,“給我把那兩個小鬼抓住。”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黛妮最后朝著[斷橋殘雪]和黑袍人首領(lǐng)的方向看了一眼,抱著尤莉像是飛蛾撲火一般跳入了血池之中。
霎那間,血池沸騰起來,翻滾的血水將她們小小的身體包裹,裹挾著她們墜入深淵。
黑袍人首領(lǐng)沖到了血池邊緣,伸手撈了個空,咬牙切齒地看著沸騰翻涌的血池,眼神中透露出冷厲。
“該死。”
可他對已經(jīng)掉入血池中的黛妮和尤莉毫無辦法,至少他不可能也跳入池子里將其撈回來。
他怒意上涌,轉(zhuǎn)過頭看向錯愕的[斷橋殘雪],周身的風暴慢慢凝結(jié)。
都是這個該死的叛徒,攪合了他的計劃……
隨著風暴的涌動,[斷橋殘雪]的直播帖瞬間黑屏。
[斷橋殘雪]死亡。
而黛妮抱著尤莉,在血池中沉浮,看著翻滾似乎十分滾燙的液體,實際上一點燙意也感受不到,像是回到了母親的肚子里,被羊水包裹住的時候。
很舒適。
但也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黛妮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血水一點點侵蝕融化她的身體,她松開了抱著尤莉的手。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一緊,黛妮驚訝抬頭,就見同樣正在被融化的尤莉睜開了眼,在血紅一片的池底看向她。
黛妮張了張嘴,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有無數(shù)的血水灌入她的口腔,從內(nèi)而外的融化她的身軀。
她無力地回握住尤莉的手,嘴張張合合。
『對不起……沒能逃出去。』
尤莉手臂已經(jīng)被融化了一半,她努力地將黛妮拉進了懷里,就像在陰暗的地牢時那樣用力地抱住了她的身體。
皮膚像被無形火焰灼燒般剝落,露出下面模糊的血肉、骨骼,但她仍死死抱著黛妮。
『沒……關(guān)系。』
『我們已經(jīng)……逃出來了。』
死亡,也算是一種逃離嗎?
黛妮心想,但至少沒有變成亡靈,被怪物當作口糧吞噬。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也在快速消融,可她依舊保持著擁抱的姿勢。當血浪徹底將她們淹沒,兩個小小的身影在粘稠的血水中漸漸融為一體,只留下交握的雙手,在血池中輕輕沉浮,最后化作一抹淡淡的血色漣漪。
兩個孩子最后的意識里,只留下了溫暖的懷抱,和一句對不起與沒關(guān)系。
隨著翻涌的血水,融化在了一起。
***
晏云清徹底解開入口處的魔法陣,闖入這里的時候,整個地下祭壇已經(jīng)空無一人。
不,應(yīng)該說是沒有一個活人。
無數(shù)個小小身影錯落地被鐵鏈懸掛在血池上空,空空蕩蕩的,似乎全身的血肉都流淌進了下方翻滾的血池中,而在血池邊緣則是一團又一團的血痕,偶爾還能看見沒有清理干凈的碎塊,無數(shù)黑色的長袍與面具掉落一邊,上面布滿了掙扎的痕跡,似乎它的主人生前也用力掙扎過。
晏云清沉默地走過,在血池邊上站定,無言地看向翻滾的血池。
他已經(jīng)在進入地下祭壇之前,翻看過[斷橋殘雪]的直播帖回放了,黛妮拖著尤莉跳入血池的過程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當然也明白,進入血池之中,就再無生還的可能。
血池表面蒸騰著暗紅色的霧氣,濃稠的液體如活物般蠕動,無數(shù)細小的泡泡在池底翻涌而上,破裂時發(fā)出類似骨骼摩擦的刺耳聲響,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鐵銹味與腐臭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晏云清的錯覺,那翻滾的血水之中,仿佛呈現(xiàn)出了一張張扭曲的人臉輪廓,凹陷的眼窩流出黑色的液體,睜開渾濁的眼睛,無聲地凝視著他,發(fā)出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音凄厲又空洞,與血池沸騰的咕嘟聲、血水翻涌的咆哮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樂章。
晏云清低下頭,與那些扭曲的人臉對視,又在霎那間化作泡影,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錯覺一樣。
他繞著血池走了幾步,血池中的人臉又變了一個模樣,他一邊走一邊看,始終找不到屬于黛妮和尤莉的臉。
晏云清退后了一步,閉了閉眼。
“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破壞了的單向傳送陣。”狄維克來到了他的身邊,低聲道,“應(yīng)該是一個只能容納一人的傳送陣,使用次數(shù)不多。”
也就是說,那些永恒神教的信徒,只跑掉了一個首領(lǐng),剩下的信徒全部都被黑袍人首領(lǐng)處死,跟隨著這些孩子一起,被當作了祭品獻祭嗎?
這就是與虎謀皮的下場。
晏云清深吸一口氣,他扯了扯嘴角,還是沒能笑得出來。
外面又下起了雪,雪花落在了晏云清的發(fā)絲上,進入這里后已經(jīng)融化成了小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他的心里也在下一場大雪,雪里還夾著雨滴,滴滴答答如同尖刺沒入他的心臟,泛起一片無聲的痛楚。
晏云清從背包中拿出了那枚[生命源石],低頭看著偌大的血池和翻涌的血浪,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做。
[生命源石]的介紹是能夠復(fù)活已逝之人,可當人已經(jīng)融化在了這血池之中,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找不到了,[生命源石]還能起到作用嗎?
晏云清蹲下,將[生命源石]懸在血池上方,看著散發(fā)出瑩瑩微光的[生命源石],他選擇了使用。
第272章
[生命源石]散發(fā)出柔和的瑩光, 猝不及防地在晏云清的手中化作了一灘瑩白色的半透明液體,順著他的指縫落入了翻滾的血池之中。
晏云清下意識伸手一撈,什么也沒撈到。
從指縫中流淌而過的液體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就連觸感都像是奇妙的氣體,沒入血池之中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
晏云清靜默地等了五分鐘, 血池依舊在翻騰, 偶爾掀起一片血浪拍打在池邊,濺起飄灑的血沫。
沒有用嗎?
晏云清垂眸, 他本也對[生命源石]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復(fù)活道具還是太過天方夜譚,更別說黛妮和尤莉連身體都沒能留下, 全部都融化在了這血池之中, 就算[生命源石]真的能復(fù)活已逝之人,那復(fù)活后的黛妮和尤莉又是個什么形態(tài)呢?
總不能變成亡靈吧?
晏云清嘆息一聲,放下僵持的手, 垂落到身側(cè), 他站起身。
“安排一下人手, 去……收殮一下小山村的村民吧。”晏云清微微側(cè)頭,對身邊的人說。
小山村……那些橫死的人,也需要安排一下, 現(xiàn)在是冬天沒那么容易腐爛, 那么多尸體堆放在一起還好, 等雪停了,天氣暖和一點, 這里遲早要發(fā)生瘟疫的。
在這個醫(yī)療全靠魔法師和藥劑師的異世界,瘟疫可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
再說……
總是讓那些橫死的村民曝尸荒野也不好。
晏云清心中存著事,他是一個內(nèi)心很強大的人, 距離他得知尤莉和黛妮死亡已經(jīng)過去了好些時間,他已經(jīng)調(diào)整過來了,知道自己不是神,不能事事如意,況且就算是神明,也不能做到事事如意啊!
只是那種復(fù)雜的情緒還需要時間去消化。
晏云清掩去眼底的迷茫,準備轉(zhuǎn)身一起去給那些村民收殮尸首,卻在那一瞬間敏銳地抬起頭。
血池上方蒸騰的霧氣中竟然流淌出了一股瑩白色的流光,并不明顯,但仔細看去卻能從那暗紅色的血霧中一眼察覺出來不同。
晏云清精神一震,原本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的步伐一頓,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一幕。
流光緩緩升起,交織,重疊,凝聚,逐漸在晏云清的面前凝聚出了兩個孩子的模樣。
那眉眼與面容,不就是墜入血池的黛妮與尤莉嗎?
晏云清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
[生命源石]竟然是真的能夠復(fù)活已逝之人的嗎?
然而與他預(yù)想的不同,那流光凝聚出兩個孩子的身形后就逐漸停止了,并沒有凝聚成實體,更像是半透明的靈魂體。
亡靈?
不……這并不像是亡靈。
反而更類似于澤菲拉族群的形態(tài)。
澤菲拉,又稱幻靈,是一種由人族信仰誕生的元素精靈,和西爾芙那種精靈不同,澤菲拉沒有實體,通常以氣團或是風的形態(tài)出現(xiàn)。
希格瑞特學院的現(xiàn)任校長佩內(nèi)洛普就是澤菲拉的血脈后代。
但晏云清也能看出黛妮和尤莉并不是成為了澤菲拉,或許只是……單純的靈魂體?
于此同時,緊閉雙眼的黛妮與尤莉先后睜開了眼睛,迷茫地向四周張望。
“我……?”尤莉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眼睛一閉一睜,所有的痛苦都化作縹緲的青煙,消散而去,留下的只有平和與寧靜。
她茫然地朝著四周看了看,在看到黛妮那半透明的身體時,才后知后覺地低頭,看向自己同樣半透明的雙手,呆愣了一瞬,“我這是……死了嗎?”
尤莉想要掐自己一下,可是根本不疼,掐自己更像是掐一團空氣,輕飄飄沒有一點實感,她下意識去抓黛妮的手,卻被黛妮反手握住了。
兩只小手交握,就像是在翻滾的血浪之中一樣,那股安心的感覺頓時回來了。
尤莉愣了愣,拉著手的感覺果然和之前有身體的時候不一樣,所以她確實是……死了吧?
尤莉有些茫然,對于死亡的定義還是有點模糊,畢竟她真正見識過的死亡不過爾爾。
“尤莉……”黛妮蹭到了尤莉的身邊,依偎在她的身邊。
尤莉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們的身前還有另外一個人,而當她抬頭,對上晏云清的那雙暗紅色的眸子,愣神一瞬后轉(zhuǎn)變?yōu)轶@喜,“阿晏哥哥!”
是的,此刻的晏云清已經(jīng)把所有的偽裝與馬甲都扒掉了,只留下了他最初穿越來到這個異世界的面容。
也是尤莉認識的阿晏哥哥。
晏云清柔和了表情,“尤莉,好久不見。”
尤莉表現(xiàn)得極為驚喜,事實上她確實很高興,畢竟這個大哥哥暫住在鐵匠鋪的時候,可是時不時就會給她一點銀幣買糖吃,更別說杰森爺爺和羅森大叔的心結(jié)也是眼前這個大哥哥解開的。
尤莉知道,杰森爺爺帶著她離開日落村,也有阿晏哥哥的意思,她甚至知道她父母的仇、杰森爺爺?shù)某稹⒘_森大叔的仇,阿晏哥哥都為他們報了,尤莉?qū)@個大哥哥的好感度極高。
“阿晏哥哥!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杰森爺爺知道嗎?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我們都很想再見到你……”尤莉balabala說了一堆,嘰嘰喳喳的,像只歡快的小鳥。
這樣的尤莉,比起那個在地牢里明明在害怕,卻還是想辦法逃跑的尤莉,更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晏云清看著半透明的尤莉,眼底閃過一絲暗淡,卻仍舊是微笑著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話語。
尤莉講著講著,慢慢停了下來,她后知后覺地再次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周圍其實沒有多少人,不遠處站著幾名陌生的大哥哥,不過其中一個她好像有點眼熟,似乎經(jīng)常在家附近看見到,好像也是一個天降者哥哥呢?
尤莉左看看右看看,再低頭看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憋了半天,她才問道:“莉莉安呢?她沒有跟著你嗎?阿晏哥哥。”
晏云清還以為她會問自己的情況,沒想到糾結(jié)了半天,竟然問的是莉莉安。
晏云清頓了頓,朝著不遠處的白金色精靈看了一眼,卻沒有告知尤莉,西爾芙就是莉莉安,這個解釋起來太復(fù)雜,他現(xiàn)在還沒等到西爾芙的解釋呢。
晏云清只是說:“莉莉安回精靈森林了,她正在經(jīng)歷生長期。”
尤莉似懂非懂,她并不太了解精靈的幾個成長階段,不過生長期這個還是很好理解的,大概就是說莉莉安回到精靈森林努力長大去了。
長大啊……
尤莉安靜下來,她回頭看看黛妮,發(fā)現(xiàn)黛妮還躲在她身后,牢牢抓著她的手,像只受驚嚇的小貓咪。
她和黛妮,是不是長不大了?
尤莉有些難過,只是一點點,畢竟她曾經(jīng)那樣期待長大,那樣她就可以不用杰森爺爺照顧了,還能讓杰森爺爺過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
尤莉想嘆息,又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每次她學著大人模樣嘆息的時候,都會被隔壁的大嬸點點額頭,問她小小年紀哪來的這么多憂愁。
沒了尤莉的嘰嘰喳喳,一時間都安靜了不少。
晏云清有點不習慣,他看向尤莉身后的黛妮,“黛妮。”
黛妮依舊躲在尤莉的身后,面對晏云清的呼喚也沒有走出來,只是淺淺地應(yīng)了一聲,她從尤莉的身后探出半個小腦袋,露出了一雙眼睛,盯著晏云清看了一會,才道:“貓貓。”
晏云清不意外黛妮會認出他,畢竟之前他在小山村探查光明教廷主教的家時,在黛妮面前表演過大變活貓,從貓貓變成人,又從人變成貓,解除偽裝技能的時候,露出的面容自然也是現(xiàn)在這張臉。
對于黛妮這個孩子,晏云清的感官也是復(fù)雜的。
黛妮是西爾維婭部族的血脈后代,也是帝國遺民后代,而小山村的慘劇明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但凡他晚一點離開,或許這慘劇就不會發(fā)生。
而黛妮這唯一幸存的孩子,也因為他沒能及時趕到而墜入血池。
兩次錯過的遺憾,讓晏云清心底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不是他的錯,有些事情不能一味地攬在自身,真正犯下罪孽的人還逍遙在外,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不是內(nèi)耗,而是盡快變強,為這些枉死的人復(fù)仇才對。
然而久久不能平復(fù)的情緒告訴自己,理性和感性有時候可以共同存在的。
晏云清張了張嘴,最后也只是嘆息一聲,“我讓人去收殮……村民和你的家人,要去看最后一眼嗎?”
黛妮愣了愣,抓住尤莉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晏云清又看向尤莉,“杰森爺爺馬上就會過來,一起過去看看吧。”
尤莉也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好。”
杰森爺爺過來,看到她這個樣子,一定會難過的吧……
但她好想見到杰森爺爺啊!
就……最后看一眼吧。
晏云清看著兩個小女孩手牽著手,不約而同地低頭沉默,他也跟著沉默,偏開了視線。
他不想去看黛妮和尤莉那隨著時間變化越發(fā)透明的身體,這仿佛在和他說,時間快到了。
[生命源石]所帶來的奇跡,原來是有時間限制的。
心中的苦澀在蔓延,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怎么冷得他的眼睛有些酸澀?
這兒的冬天不好過,確實是好些時日沒見到陽光了,偶爾天晴一會又會被新的烏云壓過,像是一片籠罩在這片土地上的陰霾,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晏云清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已經(jīng)重新變回溫和的模樣,仿佛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對著兩個小女孩笑了笑。
“走吧,我?guī)銈兓丶摇!?br />
第273章
果然又下雪了。
洋洋灑灑的大雪, 宛若鵝毛一般,輕盈地在空中打著旋落下,再一次為這片大地籠罩上一層銀白色的毯子, 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瑩瑩的亮光。
都不需要照明魔法,僅靠這月光都可以照亮這一片黑暗。
尤莉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中高懸的明月, 神色莫名。
晏云清呼出一口氣熱氣, 看著白色的氣體裊裊升起,被風吹散在漆黑的天空中, 他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多余反應(yīng)的黛妮和尤莉,只是攏了攏自己的衣袖。
一股無形的魔力波動從身后傳來,晏云清回頭, 就發(fā)現(xiàn)周圍逐漸回暖, 天空中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再不能靠近他,他的周身一米的范圍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晏云清朝著魔力波動傳來的方向看去,對上了西爾芙那雙冷清的眼眸。
這家伙……
晏云清抿了抿唇, 不去看他, 他還沒忘記這家伙轉(zhuǎn)生成莉莉安跟在他旁邊忽悠他的那些事情。
“走吧。”
因為下雪了, 通往小山村的路走的很艱難,等晏云清帶著黛妮和尤莉來到小山村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一行人在小山村中哼哧哼哧地收殮尸首了。
全是玩家。
不, 或者應(yīng)該說, 全是官方玩家。
晏云清視線掃過那些干活利索, 行動間自有一套秩序,沉默而迅速地收殮尸首的玩家。
軍方的人, 和普通人天生就有一股氣質(zhì)上的差異,尤其是一群軍人一起行動的時候,那種氣勢很難遮掩。
晏云清眼底異色一閃而過, 他回首與[英奕]對視一眼,似乎是一瞬間完成了信息交換。
晏云清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這群官方玩家,沒有多說什么。
這是……要和他攤牌了嗎?
回到了熟悉的小山村,黛妮松開了尤莉的手,朝著家的方向跑了幾步。
黛妮的家人已經(jīng)全部收殮完成了,并排放在家門前的空地上,這么一會的時間,黛妮姐姐那張青白的臉上又覆蓋上了一層白雪,模糊了她臨死前痛苦的面容。
黛妮幾步跑上前,跪坐在家人身側(cè),想要伸手觸碰,卻又收回,懸在半空中頓住。
姐姐溫柔的笑容好似還在眼前,此刻卻只剩下了冰冷的尸首,天空中飄落的大雪落下,像是洋洋灑灑的紙錢被拋棄又落下,為已逝之人送別。
黛妮低著頭沉默了許久也還是沒有落下眼淚,不知是靈魂體的她不再具有流淚的能力,還是對于這一幕早已流干了眼淚。
緘默許久,黛妮還是一點一點拂去了家人臉上的雪花,陪著他們沉默地走完了最后一程。
杰森爺爺和羅森大叔也被一名玩家?guī)Я诉^來,晏云清之前去的時候,杰森爺爺就已經(jīng)隱隱透露出一股死氣,那是被黑袍人打傷的,臥床好些時日都沒能好轉(zhuǎn),他用了一個西爾芙技能,才讓杰森爺爺有所好轉(zhuǎn)。
然而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又收到了孫女的噩耗,艱難地從病床上趕過來,就已經(jīng)耗費了他絕大多數(shù)的心神了,晏云清遠遠地看過去,杰森爺爺?shù)念^發(fā)已經(jīng)完全花白,整個人老了十歲一般,一步步蹣跚地走來。
看見半透明的尤莉,杰森爺爺什么話也沒來得及說,兩行血淚就這么奪眶而出,落了下來。
“尤莉……”杰森爺爺上前一步,渾濁的眼里只剩下了半透明的尤莉,淚水不斷溢出,這個不善言辭的老人此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流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孫女,像是生怕一個眨眼,從小養(yǎng)大的孫女就化成一律青煙隨風飄散了。
“爺爺!”尤莉主動抱住了杰森爺爺,將臉埋進了他并不算寬厚的懷抱之中,“爺爺,不要哭……尤莉在這里……”
羅森大叔撇開了腦袋,剩下的一只完好眼睛也紅了,強忍著淚水還是不停流下。
晏云清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幕,那種苦澀再次蔓延開來。
他主動退后了幾步,將空間留給了這些只剩下最后一段時間的人。
一片雪花不知怎么破開了西爾芙的魔法,落在了晏云清的臉上,又被熱氣融化,化作晶瑩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
晏云清擦去了那一絲水痕。
西爾芙只是轉(zhuǎn)生了一次,魔法的掌握就變得這么薄弱了嗎?
皮靴踩著積雪的嘎吱腳步聲在晏云清的身后停頓,晏云清回頭不意外地看到了[英奕]的臉。
他微微頷首,“找我?”
雖然是疑問句的口吻,但晏云清心中已經(jīng)有了百分百的猜測了。
[英奕]點點頭,開門見山:“談?wù)劊梢詥幔俊?br />
晏云清看了一眼黛妮和尤莉,估算了一下她們徹底消失的時間,最后同意,“十五分鐘。”
“好。”
兩人并肩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這里沒什么人經(jīng)過,是最好的談話地點,但晏云清知道這場談話不可能只有他和[英奕],先不說官方的人有沒有在聽著,他的那群眷屬肯定不會讓他單獨和[英奕]談話。
指不定小耳朵已經(jīng)豎起來了,準備偷聽這一場談話。
但晏云清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他用這副面貌出現(xiàn)在黛妮與尤莉的面前,不僅僅不準備繼續(xù)隱瞞她們,某種意義上更是在[英奕]那邊透露出了自己的意思。
坦誠。
當然,這種坦誠是有限度的,對于[英奕]以及他背后的官方,這張臉帶來的信息還是有限,畢竟他這張臉的特征在艾爾曼大陸可不算是知名。
“和我談的,是你,還是你背后的——公會?”晏云清沒有直白地點出官方,也是在給[英奕]一個選擇,他所謂的聊聊,究竟是想聊什么。
晏云清知道,在他無法看見的藍星,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他所預(yù)料不到的事情,所以[英奕]才會主動找上門來示好,甚至表達出合作的意向來。
雖然他這段時間沒有怎么關(guān)注論壇,但偶爾幾次空暇時間的瀏覽,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暗潮涌動。
比如論壇的帖子里竟然偶爾會冒出一些別的語言發(fā)的帖子,冷門的語言晏云清看不懂,但英語他還是看得懂的,那些帖子背后的主人顯然不是華國人。
究竟是什么事情,讓官方派[英奕]主動找上他?
[英奕]率先敬了一個晏云清再眼熟不過的軍禮,他自報家門:“華國G311部隊,翟英奕,職位少校。”
晏云清眉梢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少校……?他知道游戲內(nèi)的長相和年齡不代表現(xiàn)實中的,但差距最多就五歲,因為游戲內(nèi)角色長相是建立在現(xiàn)實身體的基礎(chǔ)上的。
所以,這么年輕的少校?
晏云清剛剛的傷感暫時被一掃而空,看著眼前的翟英奕,內(nèi)心不斷刷屏。
我靠,遇見小說里的年輕軍官了!
在這個相對和平的年代,軍銜升級可以說難上加難,沒有戰(zhàn)勛可以拿,那只能靠不斷立功,慢慢爬上去。
而翟英奕這個年紀,一個中尉都算厲害的了,更別說是連跳兩級的少校。
這是家里多厲害,還是立了多少功啊?
晏云清驚嘆,但也只限于內(nèi)心里了,面上他沒有表露出任何一點不對勁來,臉色如常,仿佛根本不懂這個少校的含金量。
不過翟英奕都已經(jīng)自報家門了,晏云清思考了一下,也自我介紹。
“你可以叫我……晏云清。”
關(guān)于報【晏云清】還是報【諾蘭】這個問題,其實晏云清早就想過了。
按理說報諾蘭更合適,畢竟他已經(jīng)來到這個世界了,藍星上的晏云清指不定已經(jīng)去世了,報上晏云清的名字,讓官方查到【晏云清】這個人,進而給養(yǎng)育他長大的叔叔嬸嬸帶去麻煩,這是晏云清不想看到的。
但……
晏云清糾結(jié)了很久,還是抵不住自己的小心思。
雖然他來到了這個世界,肩負起了一些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屬于他的責任,但他還是沒有忘記他的出身。
他出生在華國的一個警察家庭之中,在父母的教導中長大,即使父母早早殉職,后來他也是被父親的同事——另一位警察養(yǎng)大的。
晏云清很難完全地將自己的過去拋棄,那是他無法割舍的過去。
晏云清,海晏河清,這個名字承載著太多父母的期盼了,不是諾蘭一個他隨意起的游戲id能夠代替的。
名字是根,落葉歸根。
最終晏云清還是決定在適當?shù)臅r候和官方的人報出【晏云清】這個名字,而不是諾蘭,又或者日安。
翟英奕眸光一閃,看向晏云清的時候也多了幾分深思。
晏云清……
這個名字,實在不像是這個異世界會取的名字,而面前這人對他自報的軍銜半點疑惑都沒有,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
畢竟,異世界可沒有少校這個職位,更沒有華國G311部隊。
所以……這竟然是真的玩家嗎?
翟英奕臉色變化了幾下,最后道出:“我不清楚您的來歷,但根據(jù)我與我公會……與華國的觀察,您對我們,是持友善態(tài)度的。”
“所以接下來我要與您聊的,是保密級別極高的事情。”
晏云清認真地看了翟英奕一眼,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保密級別?”
翟英奕頷首,只透露出四個字:“曙光計劃,絕密。”
晏云清點頭,“現(xiàn)在不方便,這里也不適合這種級別的談話,等……送走了那兩個孩子,我們再找個地方詳細談一談這個。”
雖然不清楚翟英奕口中的曙光計劃指的是什么,但能扯上保密任務(wù)的,又命名為xx計劃,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很不得了。
有關(guān)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晏云清暫時不想被西爾芙他們聽見,而翟英奕也不一定能在十五分鐘將這些事情全部講清楚,晏云清還是阻止了翟英奕。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心中所想。
翟英奕同意,“好。”
正巧,這邊剛剛說完,不遠處就有一個玩家小跑過來,“報告,全村共計142名村民尸首,全部收殮完畢!”
翟英奕看了一眼那小士兵,對晏云清道:“這個您準備怎么辦?”
晏云清回首遙遙一望,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黑夜馬上就要褪去,黎明將至。
“一起火化吧。”晏云清說,“避免瘟疫發(fā)生。”
晏云清想起在日落村刷出的凱倫娜與亨利的CG結(jié)局。
『我們于烈火中重生,我們的靈魂永不枯竭。』
這也是『焰』名字的由來。
希望這一場烈火,也能為這個小村莊的人送上最后一程,燃盡天邊最后一片陰霾。
第274章
一百四十二具尸體堆放在一起十分震撼。
這小山村的規(guī)模還不小, 二十幾戶將近三十戶的人家,就這么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不知道小尤莉和她爺爺說了什么,晏云清回來的時候, 杰森爺爺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哭了,像是怕小尤莉會擔心似的, 臉上掛著牽強的笑, 眼眶還是紅腫的。
晏云清環(huán)顧四周,白皚皚的一片, 連個綠葉子都沒有更別提有什么花了。
他想了想,朝著西爾芙的方向走去,“開朵花給我。”
西爾芙:……
西爾芙伸出手, 指尖點在晏云清的掌心之中, 隨著微弱的魔力波動,一根不知名的枝條迅速抽條,長出新的嫩葉, 一個花骨朵綴在枝頭, 嫩黃色的, 花骨朵的尖尖還帶著點粉,看著極為嬌俏可人。
這種時候果然還是被大自然偏愛的精靈比較好用。
晏云清合攏掌心,想要捏住這枝花, 也不知道西爾芙是不是也想要拿住這花, 手指下落, 剛好落進了晏云清合攏的掌心之中。
雙手交握。
晏云清:?
西爾芙對他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
晏云清眼皮子跳了跳。
嘶……忘了這不是之前那個西爾芙了, 而是莉莉安進化版西爾芙,都轉(zhuǎn)生了,即使有之前的記憶, 性格肯定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但從西爾芙轉(zhuǎn)變成莉莉安是不是也變得太多了?
晏云清心情復(fù)雜。
***
異世界的火化沒有藍星那么復(fù)雜,主要是也沒那個機器,一個魔法下去很快就點燃了,還沒那么容易被大雪撲滅。
哦,主要還是這個火是狄維克點的,龍炎,懂的都懂。
熊熊烈火燃起,將尸首點燃,噼里啪啦響起火苗燃燒的聲音,火焰沖天而起,把已經(jīng)有點蒙蒙亮的天空燒得更紅了幾分。
雪還在下,卻壓不過這烈火,帶過的風只能讓這股火焰燃燒得更旺盛。
火光映亮了所有人的臉龐,黛妮和尤莉不知何時又牽起了手,一起看著那烈火燃燒。
晏云清看到她們的下半身已經(jīng)完全透明了。
奇跡……要結(jié)束了。
晏云清仰頭看天,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想什么。
兩個小孩卻手牽著手飄到了他的面前。
“阿晏哥哥。”
晏云清回過神來,低頭看向兩個小孩,“嗯?”
尤莉仰著小腦袋,笑容還是那么明媚,沒有一絲陰霾,“謝謝你。”
說著,她拉了拉黛妮的小手,黛妮也跟著仰起頭,對著他說了一句:“謝謝。”
很真誠。
晏云清一時語塞,“……謝什么?”
這一聲謝,晏云清心中的那股歉疚又升了起來,壓都壓不住。
“謝謝你救了爺爺,嗯……還有能讓我和黛妮再好好地和大家告?zhèn)別。”尤莉想了想,“還有,那個吊墜。”
晏云清一愣,“你都……知道了?”
尤莉揚起一抹可愛的笑容,兩個甜甜的梨渦掛在嘴角,“原本不知道的,是黛妮告訴我的哦!”
她像是炫耀新得的寶貝一樣,炫耀著身邊的黛妮。
“黛妮很厲害的,她什么都知道!”
晏云清的視線落在黛妮身上,對于這個費利克斯血脈后人,晏云清的心情更加復(fù)雜,他也看見了黛妮天賦技能那一欄明晃晃的兩個字【預(yù)言】。
這個擁有費利克斯血脈的孩子,顯然也覺醒了【預(yù)言】技能,甚至她的天賦也很強大……強大到能預(yù)言到自己的死亡。
這很特殊。
【預(yù)言】這個天賦技能,確實厲害,畢竟西爾維婭連神明隕落都預(yù)言出來了,但沒有一個人能夠預(yù)言到有關(guān)自己的,更別說是死亡這種事情。
這也很正常,但凡有人能預(yù)言到自己的死亡,那根據(jù)預(yù)言做出不同的選擇,也就能夠避免死亡,那預(yù)言出來的結(jié)果就發(fā)生了改變,與他們最初的預(yù)言就出現(xiàn)了矛盾。
這種邏輯問題,一旦深入研究,輕則瘋魔,就連西爾維婭都不曾預(yù)言過自己的死亡。
而黛妮卻能夠做到……
也不知她是年紀小,思念通達,還是本身天賦比西爾維婭還強大。
但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因為黛妮已經(jīng)死了,而晏云清也不可能強行讓她們轉(zhuǎn)變成亡靈,留在這個世間。
晏云清伸手,揉了揉兩個小姑娘的腦袋,“知道了,黛妮真厲害,尤莉也厲害。”
尤莉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開朗的像個小太陽。
尤莉拉了拉晏云清的衣角,示意晏云清耳朵湊過去。
晏云清無奈地蹲下,附耳過去,就聽小姑娘說:“還有哦——我知道的,哥哥有在保護我和爺爺,那邊的哥哥就是阿晏哥哥安排過來的,是嗎?”
尤莉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戰(zhàn)狼],咬耳朵。
“所以,不要自責了。”
“謝謝你,阿晏哥哥。”
說完,尤莉還像是個小大人似的,努力伸長手,拍了拍晏云清的頭頂。
晏云清怔愣在原地好一會,他只覺得額頭前有一股溫暖的氣流拂過,拍落了他發(fā)梢間夾雜的雪。
半響,晏云清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客氣,小尤莉。”
尤莉收回手,黛妮想了想,也跟著伸手想要拍拍晏云清的腦袋,卻因為個頭太小夠不著,最后只是貼了貼晏云清的臉頰。
“謝謝,哥哥。”
“嗯……不客氣,小黛妮。”
正式道別完,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尤莉最后環(huán)視了一圈,對著杰森爺爺和羅森大叔揮了揮手,牽起小黛妮的手,朝著熊熊烈火走去。
站在熊熊的火焰前,尤莉抬起頭,看著露出幾分天光的天空,喃喃:“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呢。”
風雪更大了,吹得火焰不斷搖曳,像是在跳一曲生命的舞曲。
冬天什么時候過去呢?
在兩個孩子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一個小黑影躥了出來,直愣愣地俯沖而下,卻沒能撞入小黛妮的懷抱之中,撲了個空。
晏云清這才發(fā)現(xiàn)這突然沖出來的是之前不知道跑去哪了的菲尼。
菲尼撲打著翅膀,茫然又無措:“黛妮!黛妮!”
黛妮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卻又停下了腳步,“菲尼……”
菲尼又試圖往黛妮的懷抱里沖,再次失敗了,反而是黛妮的身形更加透明。
菲尼克斯鳥不愧是最聰明的鳥兒,它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也不再試圖沖進黛妮的懷抱中,只是圍著黛妮不停地飛。
晏云清攔住了想要上前捉住菲尼的幾人,任由菲尼繞著黛妮與尤莉不斷地盤旋。
“菲尼乖,不怕。”
黛妮對著菲尼喊了一句,快要完全消散的手做出了一個撫摸的動作,“菲尼乖,不怕。”
菲尼在黛妮即將消散之際,它回應(yīng)。
“黛妮,不怕。”
尤莉和黛妮,消散了。
杰森爺爺終于能夠放聲痛哭了出聲了,羅森大叔扶著他,眼眶也同樣泛紅,淚水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晏云清沉默地看著菲尼依舊不知疲倦地飛著,固執(zhí)地不肯停下,正準備上前接住這只和他不對付的小鳥,卻聽見菲尼的聲音響起。
那是極為稚嫩又清脆的聲音。
它唱道: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晏云清一怔,這是……
他和黛妮相遇那一天,黛妮抱著他非要他唱一首歌聽,他就唱了這么一首為數(shù)不多他會的童謠兒歌,為了哄小孩。
也是那一夜,他唱完歌沒多久,離開了小山村,而小山村一百十二口人,慘遭屠殺。
“蟲兒飛蟲兒飛”
黛妮也被永恒神教的人帶走,自此一別,再見就是天人兩隔。
“你在思念誰”
稚嫩的童音盤旋在上空,干凈而明亮,伴隨著劈啪作響的火焰,敘述著離別的故事。
在場不少玩家偷偷眼眶紅了。
“你在思念誰……”
菲尼在唱完最后一句時,猛地俯沖一頭撞入了那熊熊烈火之中,任由那翻騰的火焰吞噬。
晏云清怔怔,才恍惚明白菲尼的那一句不怕是什么意思。
黛妮不怕,菲尼陪你。
晏云清上前一步半蹲下,將西爾芙給他開出的那朵花放在了烈火前,花朵在落地的瞬間,綻放、盛開,舒展出黃粉的花朵,在白雪之中顯得嬌艷欲滴。
火焰像是真的有生命力一般,跳動地卷起晏云清身前的那一枝盛開的花,幾息之間便燒成了灰燼。
晏云清看著那化成灰燼的花朵良久,半晌才站起,腿還有點麻木,踉蹌了一下才站穩(wěn),他抬頭的時候注意到大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天邊露出了一抹紅暈,逐漸將原本漆黑的天空染成了橘紅色。
風雪停了。
太陽出來了。
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未見天光的冬夜·完】
第十卷 歸途:劃破長夜的曙光
第275章
黛妮和尤莉已經(jīng)離開三日了。
大雪停了, 洛略斯爾城和卡斯特拉城以及周邊的村鎮(zhèn)都見到了久違的陽光,明媚,燦爛。
晏云清站在小道上, 抬頭看向天邊明媚的陽光,柔和又不刺眼,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心情都跟著好了幾分。
他回頭就看到身后跟著兩個保鏢,好心情頓時沒了, 只覺得一陣頭痛。
這三天,他曾經(jīng)的眷屬們算是真正聚齊了,包括昏迷的伊莎貝爾和梅林, 也被趕來的西爾芙給治愈了。
伊莎貝爾和梅林醒來, 晏云清才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他們昏迷的真相。
亡靈法師在洛略斯爾城出沒,還偷走了一群孩子,伊莎貝爾懷疑和永恒神教有關(guān), 就回到了小山村和血池查看, 也發(fā)現(xiàn)了小山村的慘狀, 趕去血池邊上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那群亡靈法師。
伊莎貝爾就和那群亡靈法師打起來了,按照伊莎貝爾的等級,打那群亡靈法師就是奶奶揍孫子, 根本不費什么力氣, 然而德米特里厄斯, 也就是奇恩又跑出來了,還偷襲了伊莎貝爾, 讓伊莎貝爾重傷。
緊接著是梅林趕去,但因為伊莎貝爾已經(jīng)重傷,梅林因為詛咒原因和伊莎貝爾綁定了生命, 也受了嚴重的反噬,強撐著從奇恩手中把伊莎貝爾搶了回來,一回來就抵抗不住詛咒,直接昏迷了。
這就是完整的經(jīng)過了。
晏云清聽了都想感嘆一聲倒霉孩子,以及混蛋奇恩,果然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不過得知了奇恩對他們,尤其是對晏云清,他們的王虎視眈眈,眷屬們一合計,決定暫時拋開成見,輪流保護他。
于是就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這情況,晏云清走到哪里身后必定會跟著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眷屬。
西奧多甚至把天使一族幾個戰(zhàn)斗力強大的都帶出來了,給晏云清組成了一個臨時護衛(wèi)隊。
好家伙,已經(jīng)解散的魔王護衛(wèi)隊重現(xiàn)江湖?
晏云清很無奈,這樣他就有點礙手礙腳了,但不得不說,確實是安全了。
他干啥都不需要自己動手了,這些人恨不得抬著他走。
他是老佛爺還是啥?
晏云清按了按額角,回頭對上兩雙直愣愣的眼睛,晏云清又無話可說,今天跟著他的就是來自天使族的兩個死腦筋,屬于只聽命令,腦子轉(zhuǎn)不過彎的那種。
晏云清都怕自己罵上兩句死腦筋,這兩個還聽不懂呢!
只能放棄。
這還是因為今天晏云清是要出來和[英奕]談事情的,強烈要求換的,不然狄維克、柏洛斯、西爾芙、西奧多,這四個起碼有一個要跟在他身邊。
現(xiàn)在勉強換成了兩個頭腦簡單的天使,真是晏云清爭取后的結(jié)果了。
晏云清根據(jù)[英奕]發(fā)的定位,找到了他們約好的位置,這里是一塊小城鎮(zhèn)區(qū)域,晏云清走到附近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幾乎沒有NPC,全是玩家,甚至還全是官方的人,仿佛是華國官方在這里建了一個基地。
晏云清:……?
進入城鎮(zhèn)中,這種感覺更明顯了,原本外圍還能零星見到幾個NPC,到里面是一個NPC都沒有,路過的玩家還是排著隊列步伐一致地過去的。
要不是這些人身上穿的服飾還有明顯的異世界風格,晏云清都要以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甚至還是穿越回一個部隊里。
晏云清:……
晏云清目瞪口呆,國家爸爸這是不是有點太強大了,這才多長時間,在異世界都弄出了一個基地了。
要不怎么說是國家爸爸呢?這基建能力也太強了……
晏云清摸了摸鼻子,被守門的攔下后也不介意,等了沒多久[英奕]就出來了。
翟英奕看了一眼晏云清身后的兩名掛著大翅膀的撲棱蛾子……哦不是,是天使。
他遲疑,“這兩位是……”
晏云清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天使面無表情,和他們的大天使長如出一轍,如果不是晏云清知道西奧多性格的形成和光明之神脫不開關(guān)系,他真的要懷疑天使一族里是不是有面癱基因。
他抽了抽嘴角,“這兩個……嗯,我朋友擔心我的安全,硬塞給我的,沒事,你忽視他們吧,這兩個腦子不太好,一根筋。”
身后的兩名天使對視了一眼。
『腦子不太好?說我們嗎?』
『好像是吧?』
『那咋辦,是不是給陛下留下不好印象了?』
『不慌,我研究過,西奧多殿下平日也是這么和陛下相處的,你能說西奧多殿下不聰明嗎?』
『那不能。』
『這不就得了。』
兩名天使眼神交流完畢,都收回了視線,繼續(xù)面癱著一張臉,顯得高冷又威風。
“行,那進來吧。”翟英奕也很豪爽,既然要談合作,就要拿出合作的態(tài)度,爽快放行了。
他帶著晏云清一路朝里走,這個小城鎮(zhèn)不算大,至少不如那幾座晏云清見過的城池大,人也不算多,在這期間的大約只有一兩百人。
第一批第二批進入的玩家中有多少是官方的人,晏云清多少是清楚的,畢竟『焰』也不是吃干飯的廢物,早就在玩家進入沒多久的時候給查清了。
不過第三批進入的四萬玩家中有多少官方的人,晏云清就不清楚了,畢竟『焰』的人手實在有限,再加上事情一件接一件地來,晏云清也沒時間安排了。
但他知道光是第一批第二批中的官方玩家就遠不止一兩百人,所以這個小城鎮(zhèn)不是官方的基地之一,就是臨時基地,絕不可能是唯一的。
翟英奕帶著晏云清走到了一座屋子前,推開門做出邀請的手勢,“請進。”
晏云清頷首,他踏入其中,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兩名面癱天使,吩咐:“你們在外面等我吧。”
他們之后肯定要談藍星的事情,晏云清連西奧多都不想告訴,更別說讓這兩名天使知道了,在外面等他最好。
兩名天使聽了,還想辯駁幾句,畢竟他們是大天使長給安排,結(jié)果就感受到從晏云清身上散發(fā)出的一股威壓。
一瞬間,兩名天使身體都晃了晃,一股想要臣服于眼前之人的想法油然而生,頓時刷刷跪下,冷汗?jié)B出。
“是,陛下。”
時間過去太久,他們都快忘記眼前這位可是戰(zhàn)無不勝,帶領(lǐng)他們走向勝利于光明的永恒之主是個怎樣的人了。
他們居然敢忤逆陛下的決定,真是活太久了,不知大小王了,嗚嗚。
回去不會被西奧多殿下打死吧?
晏云清滿意地收起了【魔王降臨】,別說,他這天賦技能挺好用的。
翟英奕多看了晏云清一眼,陛下?
這位是打算在異世界揭竿而起嗎?
晏云清收到了翟英奕的眼神,頓時感受到一股尷尬,腳趾扣地。
“咳咳……走吧!”
別再用那個眼神看他了,好尷尬!
有種中二病煩了但被父老鄉(xiāng)親圍觀了的感覺。
翟英奕沒做聲,領(lǐng)著晏云清走了進去,經(jīng)過一段走廊,推開一扇門。
里面竟然布置成了會議室!
還是異世界版的會議室,用于照明的不是大燈管子,是魔法燈,桌子椅子也就地取材,做的木頭座椅,像模像樣的。
翟英奕引導著晏云清在主桌上落座,而他在另一邊拉開椅子坐下。
晏云清發(fā)現(xiàn)這會議室里竟然還布置了幾個淺顯的隔音魔法陣,看來官方玩家中有擅長魔法陣的人才。
還得是官方啊!
人才是最不缺的。
晏云清在心中思緒轉(zhuǎn)了一圈,又收好亂七八糟的雜念,正襟危坐,等著翟英奕開口。
誰知道翟英奕一上來就是:“兩個世界正在重疊,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晏云清:?
晏云清聽得一愣,“你說什么?”
翟英奕這才開始從頭講述,從游戲官網(wǎng)突然出現(xiàn),無論是黑客還是紅客,都找不到游戲官方背后的端口,就像是一個幽靈網(wǎng)頁一樣在四年前突然出現(xiàn)了。
宣傳的是自然是全息游戲,一開始沒人放在眼里,直到國家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比如衛(wèi)星顯示無人區(qū)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村莊,派人去探查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村莊消失不見了。
又比如研究人員科考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異生物,明顯不在目前已知的藍星生物圖鑒里,正要研究的時候,那生物又消失了。
像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過不少次,國家就成立了特殊部門,專門研究這些奇怪的事情,而游戲官網(wǎng)就是其中之一。
一個幽靈般存在的網(wǎng)站。
當然,一開始真沒人把這個網(wǎng)站列入異常中,是特殊部門中有個被詔安的網(wǎng)絡(luò)高手,也就是紅客,年紀還小,下班回去就喜歡打打游戲,從游戲論壇得知了《歸途》的存在,好奇之下通過一些手段去攻擊了《歸途》官網(wǎng),想要弄清楚背后的到底是哪個公司,又或者是不是境外勢力什么的。
結(jié)果這一下像是捅了馬蜂窩,小紅客不僅沒能攻下官網(wǎng),還被官網(wǎng)反攻擊了。
是的,就是反攻擊了。
小紅客用電腦攻擊人家官網(wǎng),自己卻昏迷了十天,還是他的上司發(fā)現(xiàn)他失去聯(lián)絡(luò),派人去他家里找他,見他昏迷在家還以為他被敵特給襲擊了,連忙送進了軍部醫(yī)院,派了不少人查這件事。
然后發(fā)現(xiàn)小紅客失去聯(lián)絡(luò)前正在攻擊一個網(wǎng)站。
等小紅客自己醒來后,才知道他不是被什么敵特給襲擊了,而是被一個網(wǎng)站給襲擊了!
他攻擊那個網(wǎng)站的瞬間,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黑影,黑黢黢的,感覺很詭異,小紅客看了一眼就昏過去了。
晏云清聽到這里,覺得自己在聽故事,用懷疑地眼神看翟英奕。
翟英奕面不改色,“然后我們又派了一些人,嘗試攻擊那個網(wǎng)站,無一例外,都和‘小紅客’一樣昏迷不醒了整整十天,然后我們就將這個網(wǎng)站也列入了『異常』中。”
“而且經(jīng)過測試,反復(fù)嘗試攻擊,多次看到的那黑影的人,身體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器官衰落,為了技術(shù)人員的安全,我們就不再嘗試攻擊網(wǎng)站,而是選擇收集網(wǎng)站情報。”
“直到一年前,游戲網(wǎng)站突然更新了一個視頻,按照游戲論壇的說法,那叫做游戲內(nèi)錄?”
晏云清突然想起來那幾個把他中二現(xiàn)場錄制進去的視頻,一陣無言,耳根子不禁有些發(fā)燙。
“總之,我們在視頻中,發(fā)現(xiàn)了幾處和秘密部門檔案室里存放的『異常』對的上號的畫面,根據(jù)反復(fù)確認,研究,我們的研究人員最終為這『異常』命名為——”
“異世界投影。”
第276章
“異世界投影?”晏云清聽得有些發(fā)懵, 不過還是能夠從字面意思上理解這五個字的含義,“你是說,那些『異常』都是這個世界投影過去的『畫面』?”
翟英奕頷首, “關(guān)于這個名字,其實也是在游戲內(nèi)測正式開始之后, 由研究人員確認的。”
“在此之前, 我們也只是認定『異常』和這個名為《歸途》的游戲有關(guān)。”
游戲內(nèi)錄出現(xiàn),另一個世界的神秘被展現(xiàn)在了國家的面前, 本就有一個特殊部門時刻盯著所謂的游戲官網(wǎng),這游戲內(nèi)錄一出,正好讓他們確定了有不穩(wěn)定因素即將爆發(fā)。
于是各大部門的調(diào)令發(fā)放, G311特殊基地建立, 全國各地人才調(diào)動,集中到G311進行秘密訓練,為的就是應(yīng)對接下來有可能會發(fā)生的『重大異常』。
游戲內(nèi)測名額發(fā)放, 官方毫不猶豫地截流了一些名額, 成功通過登陸游戲的方式進入了這個世界, 其中就包括一些特殊研究人才,只不過第一批這種人才不多,畢竟要面對的是一個陌生環(huán)境, 甚至不知道危險在何處, 所以大多數(shù)還是簽訂了保密協(xié)議的軍人。
而翟英奕以及他的小隊, 就是通過這個方式篩選出來,訓練一段時間, 最后脫穎而出拿到名額的。
另外一提,他們小隊中的[妖獄巡洋艦]是那少數(shù)的幾名特殊研究人才之一,不過他本身職務(wù)就在軍隊, 算得上是軍方自己人,[妖獄巡洋艦]自己也爭取了,才成功在第一批加入了探索《歸途》的名單之中。
成功登陸游戲,以天降者的身份來到艾爾曼大陸,這些官方玩家除了一開始被鎖在新手村的時間以外,其他時候都在盡全力探索這個世界,包括研究所謂的魔物、魔法等等不科學的存在。
第二批更是加大了技術(shù)人才的名額,兩個世界的研究人員相互配合,再加上各種實驗,最后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jié)論——
“兩個世界正在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靠攏、重疊。”
具體的研究過程翟英奕沒有詳細說明,他本身也不是搞技術(shù)出身,對于那些復(fù)雜的技術(shù)問題也是一知半解,他只是簡單地用幾句話概括了研究人員那冗雜的報告說明。
“我們的研究人員目前還沒能完全確定兩個世界重疊后會發(fā)生什么,只是給我們列舉了幾個可能性。”
“最顯而易見,就是兩個世界重疊之后,世界壁壘將消失,按照『異世界投影』的模式來看,大概就是兩個世界互通。”
也就意味著艾爾曼大陸的魔物會出現(xiàn)在藍星,而藍星的那些高科技武器也會出現(xiàn)在艾爾曼大陸。
別看艾爾曼大陸擁有神奇的魔法、煉金術(shù)等等,可遇到那什么核彈□□,就算是西奧多來了都不好說自己能夠全身而退,神明時代中的神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防御力夠不夠。
更別說是普通平民了,那純粹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要不怎么能說是核平呢?
同樣的,藍星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艾爾曼大陸這里魔法師需要看資質(zhì),但劍士還是好修煉的,十個里面多少也能出上一兩個劍士,這可和藍星的體術(shù)不一樣,這艾爾曼大陸的劍士那一個個是要比肩〇國隊長去的,同樣也不是藍星普通人能扛得住的。
更不用說這些在艾爾曼大□□虐的魔物,若是出現(xiàn)在藍星,會給藍星造成多大的危機。
指不定就是一個世界末日的結(jié)局。
所以兩個世界重疊,世界壁壘瓦解,絕非好事。
晏云清聽了,非常認同地點點頭,他也這樣覺得。
“聽你這口吻,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翟英奕點點頭,非常認真地說道:“剛剛那種結(jié)果,是我們研究人員預(yù)估最好的結(jié)局了,再嚴重一點的,兩個世界重疊后,很有可能會隨機消失一個世界。”
晏云清愣了愣。
“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不好和你解釋,我這有一份詳細報告,請看。”
翟英奕將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到了晏云清的面前,晏云清翻開又是一怔,古怪地瞄了一眼翟英奕。
晏云清眼前的這份資料,確實是資料沒錯,但卻是用華國語書寫的,通篇沒有一個艾爾曼語言。
這是又在試探他呢?
晏云清心中好笑,他當然明白翟英奕和他背后的人是想要試探什么,他那天將【晏云清】這個名字告知對方,想必他們一回去就開始調(diào)查了吧?
畢竟【晏云清】這個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艾爾曼大陸的名字,反而像是華國的名字。
說不定這兩天,那什么秘密部門已經(jīng)為他開了幾十場會議了吧?
【晏云清】這個名字在全國范圍肯定不是獨一無二的,但重名的也不算多,以官方的力量,這兩天時間足夠他們排查個遍了,晏云清從不小看國家機器的力量。
所以現(xiàn)在,就是在試探他是否真是華國同胞嗎?排除他根據(jù)玩家聊天中透露出的信息胡編亂造一個名字來欺騙官方。
畢竟他要真的只是編造了一個華國名字來忽悠官方,這一份土生土長的華國人自己都看得兩眼犯暈的報告資料,他肯定是不應(yīng)該看得懂的。
晏云清在心底輕嘆一口氣,沒有過于糾結(jié)這個問題,直接順著翟英奕的意思,翻看起了材料,看著看著他眉頭不由得皺起。
重疊,重疊,這個詞不是隨便說的,自然是有科學依據(jù),可以確定兩個世界的時空坐標正在無限接近。
而時空坐標具有唯一性,這才導致了兩個世界無限靠攏的過程中,異世界投影出現(xiàn)在了藍星。
由此可以推斷出,時空坐標一旦重疊,兩個世界的相同坐標的事物會出現(xiàn)互相排斥,甚至是取代的情況。
比如重疊的同一時空坐標上,剛好存在兩個人,但因為時空坐標唯一性,那這兩個人就不能同時存在,所以重疊后的世界,兩個人中會隨機消失一個人。
同理,其他事物也是相同的原理,所以翟英奕才會說,『兩個世界重疊后,很有可能會隨機消失一個世界。』
理解了這種可能性,晏云清有一瞬間頭皮發(fā)麻,他倒想找出這個可能性的漏洞來安慰自己這不可能發(fā)生,但他手中的這份報告實在是太詳細了。
晏云清自己是個藝術(shù)生,對于空間理論什么的一竅不通,但手中的這份報告過于詳細,甚至每一個推斷都有具體的數(shù)據(jù)作為支撐,晏云清想要不信都難。
真是……令人恐懼的未來。
晏云清看著報告的最后一行結(jié)論陷入了沉思,良久后他合上報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所以,官方找到我的,想要與我合作的,就是一起阻止兩個世界的時空坐標重疊?”
晏云清有點想苦笑一聲,官方爸爸是不是有點太相信他了?這聽上去怎么這么玄幻?阻止兩個世界重疊什么的……好家伙,這算是西爾維婭預(yù)言中的拯救世界嗎?
等等?西爾維婭?
『世界為之泯滅,唯有天降者能拯救這一切。』
晏云清突然想起西爾維婭的預(yù)言,又看了看翟英奕那張堅毅的面龐,恍然大悟:原來,『天降者』指的不是玩家,而是他和官方爸爸嗎?
所以說『世界為之泯滅』,說的就是兩個世界重疊,會有一個世界消失的意思咯?
晏云清不得不感嘆,西爾維婭能力之強大,按照這個時間線來算,西爾維婭早在一千多年前,就預(yù)言到了今天他與翟英奕的談判了嗎?
不愧是神明時代的最后一位大祭司。
“是的。”翟英奕聽到晏云清說法,知道他是看懂了眼前的這份文件,不由得對晏云清的感官更加親切了幾分,至少他們的推測能有七八成符合的話,眼前這神秘莫測的大佬就是自己人了。
“根據(jù)研究人員的實驗數(shù)據(jù)得出結(jié)論。”翟英奕沉聲道,“游戲內(nèi)測開始之前,兩個世界的靠攏速度很慢,某種程度來說更像是兩條平行線不知為何靠近一定,但并沒有相交的趨勢。”
“所以『異常』的出現(xiàn)并不頻繁,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這才全部都被官方部門壓下了。”
倘若游戲內(nèi)測開始之前,世界靠攏速度就很快,那之前藍星世界各地出現(xiàn)的『怪象』魔物投影早就應(yīng)該發(fā)生了,而不是等到游戲內(nèi)測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出現(xiàn)。
“而游戲內(nèi)測開始之后,靠攏的速度才開始變快,甚至是加速重疊。”翟英奕說,“原因便是『死亡』。”
“死亡?”晏云清下意識接了一句,“誰死亡?那些獻祭?……不,你是說玩家死亡?”
晏云清的反應(yīng)速度極快,既然翟英奕都說了,重疊速度是在游戲內(nèi)測開始之后加快的,那肯定和內(nèi)測開始有關(guān),在此之前永恒神教可沒少干那些獻祭的事情,但靠攏速度并不快,所以只能是玩家死亡了。
而《歸途》中,玩家死亡再復(fù)活的要求十分苛刻,不僅掉經(jīng)驗掉裝備,甚至有一個復(fù)活CD,最開始的復(fù)活CD是2天,現(xiàn)在的復(fù)活CD是1天。
晏云清一直沒有搞清楚這個復(fù)活CD存在的意義,畢竟他可以確定游戲背后的存在肯定不是人,更不是藍星人,所以這個一看像是防沉迷,防止玩家過渡沉迷游戲,混淆兩個世界的機制,晏云清始終沒有想明白其中的意義。
總不能真的是擔心玩家過渡沉迷游戲吧?
聽到翟英奕的話,晏云清就迅速將其聯(lián)想到了一起,甚至推斷出了更多。
晏云清像是一瞬間被打開了任督二脈,一下子思念通達了。
這個游戲背后的存在——不只有一方!
在此之前,他的猜測都沒有問題,他來到這個世界確實有這游戲背后的存在做的,但這游戲背后并不只有一方勢力。
其中一方,主導游戲內(nèi)測開放,將玩家當做時空坐標錨點,用意很明顯:它要兩個世界重疊。
具體原因不知道,但必定有利可圖。
而另一方,也就是把他從藍星拉到這個世界的存在,與主導游戲內(nèi)測開放的相反,它的目的是為拯救這個世界,或者說阻止世界重疊。
但它應(yīng)該能力不夠還是其他的,所以它把晏云清給拐騙過來了,目的就是找同盟!
這也可以說明,為什么當初晏云清來到這個世界,游戲任務(wù)的文案一會惡意滿滿,一會又中規(guī)中矩甚至偶爾夸他兩句,像是左右腦互搏一樣。
原來根本就不是一個陣營的啊!
第277章
晏云清抽了抽嘴角。
已經(jīng)推測到這種程度了, 他甚至可以將這游戲背后的兩方勢力完形填空了。
以開放游戲內(nèi)測,加速世界重合為主的一方,不用想, 惡意滿滿,無腦代入奇恩就行了。
奇恩不一定是最終大boss, 但絕對和最終大boss息息相關(guān), 無論是成神還是其他,反正一肚子壞水, 天生壞種,所有的壞事多少都有他的影子,所以他肯定是沒跑了。
而想要與奇恩對抗的, 想要阻止世界重疊, 阻止世界毀滅的一方,這個描述看起來空泛,實際上符合的并不多, 尤其是符合且能夠達成的……大概只有一個了。
『神格』
前文提到過, 魔王在殺死光明之神后, 得到了光明之神以及所有隕落在光明之神手中的神明神格。
這些神格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新的神格,按照魔王當時的功績, 他只要接受了這份神格, 他就能成為新的神明。
然而魔王本來就是來討伐神明的, 對成神無感,所以他將這份神格交給了永恒帝國的大祭司西爾維婭保管, 至此神明的時代落幕,再無新的神明誕生,而世間僅存的一名大地之神也與魔王簽訂契約, 永生不再插手地上的統(tǒng)治。
按理說故事應(yīng)該翻開新的一個篇章了,但魔王失蹤了,由大祭司西爾維婭保管的『神格』丟失,西爾維婭為彌補自己的過錯而預(yù)言『神格』的下落,最后卻得到了一個天降者的預(yù)言。
『神明隕落,神座傾塌,永恒不再,獅鷲與半人馬登上舞臺,惡與貪婪的化身歸來,戰(zhàn)爭與災(zāi)厄降臨,世界為之泯滅,唯有天降者能拯救這一切。』
世界重疊的事情都被西爾維婭預(yù)言到了,顯然她的預(yù)言沒有問題。
那么,這游戲背后的另一方勢力也水落石出了——『神格』
晏云清之前還思考過,既然奇恩的目的大概率和成神有關(guān),那『神格』有沒有可能也是他偷走的?
畢竟按照埃蘭蒂克城滅亡的時間線來看,『神格』丟失的前后,奇恩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復(fù)活了,或者是以某種方式在世間行動了。
這樣一看『神格』還真有可能是奇恩偷的,晏云清也不算是冤枉奇恩。
不過現(xiàn)在嘛,晏云清算是明白了。
『神格』丟失不一定是真丟失,指不定是它自己離家出走了,原因也很簡單,它發(fā)現(xiàn)了兩個世界的異常。
翟英奕說了,在游戲內(nèi)測開始之前,『異常』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說明兩個世界在此之前就有重疊的趨勢,即使不是重疊,也在緩慢靠攏。
既然玩家死亡是錨點,是催化劑,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奇恩復(fù)活后制造的那些慘劇,包括埃蘭蒂克城在內(nèi),都是他推動兩個世界重疊的手段?
只不過效果緩慢,但還是被『神格』發(fā)現(xiàn)了?
于是『神格』離家出走,潛入游戲系統(tǒng),為的就是與奇恩抗衡——
晏云清眼神一凝。
等等,那他之前玩的《魔王》又是怎么一回事?
總不能奇恩想要兩個世界重疊的想法早在神明時代就開始了吧?然后神格化作《魔王》這款游戲,把他騙去打黑工?
不對啊,那時候『神格』不是還在那些神明手中嗎?怎么變的《魔王》?
晏云清的推理中斷了,這部分他還真的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主要還是線索不夠。
他試圖和游戲系統(tǒng)對話,但游戲系統(tǒng)和死了一樣,一點聲也沒發(fā),不知道是不在還是心虛。
明明之前他罵游戲不做人的時候還有感覺的。
翟英奕見晏云清一直在沉思,也很貼心地沒有打斷他的思考,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晏云清回過神來,“玩家死亡,是加速重疊的催化劑,然后呢?”
“關(guān)于這一點,我相信官方應(yīng)該是有辦法的吧?無法阻止玩家死亡,不能從根本上杜絕玩家登陸游戲嗎?”
晏云清知道,玩家要登陸游戲,首先得通過一個游戲頭盔作為媒介,按照官方這研究結(jié)果,把這些玩家全部找出來,并且限制登陸游戲也是可以的。
雖然人數(shù)不少,但在國家機器面前,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
翟英奕無奈:“或許在此之前,這個辦法行得通,但第三次內(nèi)測又開放了四萬名額……”
晏云清聽懂了,翟英奕的言外之意就是,接下來指不定還有第四次、第五次內(nèi)測,乃至于公測,限制玩家登陸游戲只能說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措施,尤其是這個措施還可能會花費大量的金錢人力資源。
翟英奕繼續(xù)說:“而且,就在不久前,『異世界投影』已經(jīng)不僅限于出現(xiàn)在我國國內(nèi),外國眾多人口聚集地也出現(xiàn)了『異世界投影』,如果外國勢力參與進來,只是我國進行限制,效果并不會很好。”
啊,這說的是外國最近正對華國的種種舉措虎視眈眈,盯得很緊呢!不動還好,一動起來限制五萬玩家進入游戲,肯定會被外國勢力關(guān)注到,再參與進來,到時候的結(jié)果可就不能保證了。
并不是所有國家的領(lǐng)導人都能夠理智地拒絕來自艾爾曼大陸的誘惑的。
且不說魔法、煉金術(shù)的奇妙之處,就說這些魔法竟然能夠延長壽命,等級達到八九十、一百級別,壽命甚至有機會達到人類極限——兩三百歲。
既能學習掌握魔法的奧秘,還能延長壽命,這種誘惑真的很難抵擋。
或許只要賭一把——賭自己是重疊后幸運留下的那一批人。
晏云清一開始沒想這么多,現(xiàn)在聽出翟英奕的言外之意,也不提這個了。
他知道延長壽命這種愿望是人之常情,甚至他們自己可能也會有這種想法,但在這種誘惑之下,他們更加重視重疊后帶來的危機。
這恰恰與晏云清所重視的相符,至少他們現(xiàn)在的目的是相同的。
晏云清果斷轉(zhuǎn)移這個話題,總覺得深入談?wù)撨@個話題不是什么好事。
“這個所謂的曙光計劃,核心就是全力阻止兩個世界重疊,阻止世界毀滅,是吧?”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呢?我們的合作內(nèi)容是?”
翟英奕見晏云清沒有拒絕合作的意思,提著的心放松了一點,“按照研究人員的估算,兩個世界的重疊,至多一年就會完成,而現(xiàn)在看來,這個時間的估算還保守了。”
“最新數(shù)據(jù)是——三個月。”
晏云清瞳孔微縮,“三個月?”
他想過這件事迫在眉睫,但沒想過竟然這么快——
那豈不是世界末日近在眼前?他甚至還沒有一個拯救世界的頭緒。
晏云清有點想罵系統(tǒng)了。
【嚶】
晏云清倏然抬眼,望向虛空之中,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若有似無的存在。
果然……游戲系統(tǒng)后的『神格』么?
那個存在再次裝死,晏云清心中有了數(shù),接下來根據(jù)這個方向努力應(yīng)該多少能摸索出一點線索來,就是時間實在是太過于緊迫了。
得想個辦法延長一點時間,要不聯(lián)合異族把整個大陸犁一遍吧?這還能找不出奇恩?殺不了奇恩,至少能胖揍他一頓,多少能拖延一點時間不是?
晏云清惡狠狠地想。
翟英奕卻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人突然一秒三個表情轉(zhuǎn)變,似乎在想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是的,三個月。”翟英奕認真地點點頭,“所以我們需要你的配合,或者,我們可以配合你,如果你有什么解決的辦法,都可以提出。”
“為了兩個世界的存亡,我們一定會盡全力配合你的。”
晏云清直直地看向翟英奕的眼睛,那雙眼睛中寫滿了堅定,對上晏云清那壓迫感極強的暗紅眸子也毫不閃避。
“——可以。”
“我也確實有些頭緒了,你們提供的線索確實有用,我這邊也可以提供情報交換。”
為了兩個世界的存亡。
兩人都看清了對方眼眸中的含義,他們的目的一致,故鄉(xiāng)一致,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合作對象了嗎?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關(guān)于這片大陸的歷史,以及我推測的世界重疊真相。”
晏云清將神明時代到永恒紀念,再到兩大帝國并立的現(xiàn)在,整個歷史進程講述了一遍,期間翟英奕還找來了兩個一看就是記錄員的,一邊用筆記錄,一邊用記憶水晶錄制,還有一個看著像是個負責人一樣的存在。
晏云清也不藏私,能講的都講了,只不過沒有把【魔王=他】給說出來,而是當做別人的故事一樣講了。
那負責人聽完,捋了捋,確定晏云清所說的和他們這段時間所收集到的情報極度吻合,甚至比他們的情報要更細致。
那可不嘛,畢竟這些都是晏云清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
“至于世界重疊,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則預(yù)言。”
“你是指『世界為之泯滅,唯有天降者能拯救這一切。』這個?”
“是的。”晏云清說,“整句預(yù)言其實是『神明隕落,神座傾塌,永恒不再,獅鷲與半人馬登上舞臺,惡與貪婪的化身歸來,戰(zhàn)爭與災(zāi)厄降臨,世界為之泯滅,唯有天降者能拯救這一切。』”
“這是永恒帝國大祭司的預(yù)言,在此之前我一直想要弄明白這個預(yù)言中的世界泯滅到底意味著什么,不過在得到你們給出的世界重疊這個線索后,我才明白預(yù)言的含義。”
“我想,阻止兩個世界的重疊,關(guān)鍵就在于『惡與貪婪的化身歸來,戰(zhàn)爭與災(zāi)厄降臨』這一句。”
“『惡與貪婪的化身歸來』這個是指奇恩。”晏云清想了想,“就是我剛剛提到過的那個傳奇亡靈法師奇恩,他通過某種手段復(fù)活了,在此之前——就是那天在永恒神教地下祭壇血池附近,我見到了復(fù)活后的他。”
“他用的是『德米特里厄斯』的身份……嘶,這個人是誰不好解釋,總之是我認識的人就對了,我猜測他應(yīng)該還有別的身份,這家伙太過滑手。”
“至于永恒神教,這個我之前也說過了,就是利用魔王的名號建立的邪教,最近我才得知永恒神教背后操控人應(yīng)該和奇恩有關(guān),或者說就是奇恩。”
“奇恩很關(guān)鍵。”負責人聽完,“我明白了,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找出奇恩,抓住他?”
“不,是殺死他。”晏云清沉重,“但這很難,我……魔王曾經(jīng)殺死過奇恩一次,但你也看見了,他又復(fù)活了。”
“目前為止,我仍舊沒能弄明白是什么復(fù)活的奇恩,只有弄清楚了這一點,我們才有把握殺死他。”
第278章
“除了奇恩, 預(yù)言中還有一條『戰(zhàn)爭與災(zāi)厄降臨』,對于這一點,我目前還么有準確的答案, 但我已經(jīng)有點頭緒了。”
晏云清想起在西奧多的那個夢境里所見到的那枚『心臟』,“關(guān)鍵應(yīng)該在光明遺跡深處。”
負責人露出遲疑的表情, 晏云清知道官方的情報收集可能并不完善, 他解釋道:“就是死亡之海,你們應(yīng)該聽說過吧?兩大帝國的邊境。”
“我之前得到過一些關(guān)于魔物誕生的線索, 源頭就指向死亡之海,『戰(zhàn)爭與災(zāi)厄降臨』這句話在艾爾曼大陸的普遍認知中,指的就是魔物。”
“死亡之海?嘶……”負責人想了想, “我好像確實知道, 那聽說那里的怪物等級很高?”
“是的,光是外圍的魔物最低也有六七十級,偶爾還會跑出來一兩只百級魔物。”
死亡之海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危險度極高的地區(qū)了, 以目前玩家的等級, 連外圍的魔物都有被秒的風險。
晏云清肯定不會干出只身闖入死亡之海這種事情, 但聯(lián)合西奧多、西爾芙、狄維克、柏洛斯一起,好像確實可以直接闖進去看看。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在夢境中那枚『心臟』和西奧多算是勢均力敵, 但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時間過去那么久, 也不知道那枚『心臟』的能力有沒有變強。
還真不好說他們這幾個一起進去就萬無一失了。
關(guān)于這一點晏云清還需要慎重考慮一下,不過在此之前,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三個月的時間確實緊迫了一些,但晏云清還是必須要弄清楚『神格』的具體情況,也不能稀里糊涂地就同一個陣營, 讓他賣命吧?
但晏云清戳了好幾次游戲系統(tǒng),都沒有再感知到那個存在,想要對話交流更是難上加難。
晏云清甚至懷疑『神格』真的是否具有交流的能力。
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必須去找一個能夠幫助他與『神格』之間建立溝通橋梁的存在。
什么與『神格』密切相關(guān),甚至能夠進行溝通呢?
晏云清所想到的只有那一位了——
神明時代唯一存活下來的神明,大地之神。
既然『神格』是從大地之神的同事們身上剝離出來的,那么大地之神一定有與『神格』溝通的方式。
但問題來了,魔王曾經(jīng)與大地之神簽訂契約,大地之神不再插手地上的統(tǒng)治,自我封閉在了神界之中,人間的信仰消散,與神明溝通的渠道自然也被斷掉了。
晏云清甚至都不知道,現(xiàn)在的大地之神隕落了沒有?或者說干脆沉睡了?
沒有溝通渠道,晏云清上哪去了解?更別說通過大地之神與『神格』對話了。
他琢磨著準備回去了問問梅林他們,集思廣益,總能找到辦法的。
正當他思考著,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一道聲音急切地喊道:“報告!”
晏云清抬眼,看向面前的負責人,負責人轉(zhuǎn)頭給了翟英奕一個眼神,翟英奕立刻領(lǐng)會,站起身拉開會議室的門,走出去聽匯報了。
晏云清和負責人都沒說話,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人打斷了他們的交流,看起來還是十分嚴重的事情,等等也無妨。
大概過去了兩分鐘,翟英奕重新進來的時候,臉上也帶上了凝重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負責人,湊到對方的耳邊說了幾句。
晏云清的聽力很好,再加上這個室內(nèi)本就安靜,而他們所處的距離也不算遠,晏云清還是聽見了一些關(guān)鍵字眼:魔物、暴動、死亡之海之類的。
晏云清眉頭皺起,他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聽完后,負責人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看向晏云清,“我們這邊得到了新的測算,原先的三個月又縮短了一點,這回縮短的時間不算多,但照這樣下去,最后剩下的時間可能只有一個月甚至更多了。”
“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事情的根源,解決到它!”
“無論如何,有什么需要的,我們一定會配合你的。”
晏云清聽了也覺得棘手,他站起來,“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一趟,關(guān)于接下來的計劃我還需要和我的同伴具體商討一下,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會給出答復(fù)的。”
負責人也跟著站起來,十分鄭重地伸出手,握住了晏云清的手,“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翟英奕也對著晏云清點了點頭,同時他輕聲說:“剛剛情報組那邊收到了消息,你剛剛提到的死亡之海邊境發(fā)生了魔物暴動,規(guī)模不小,在那之后,世界重疊的進度就上漲了一小截,我們深度懷疑這兩者有關(guān)聯(lián)。”
“魔物暴動……”晏云清頓了頓,死亡之海那就是魔物的老巢,偶爾跑出來幾只魔物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用上了暴動這兩個詞,這規(guī)模可就不小了。
難道是……第四次魔物潮暴動?
晏云清知道前三次魔物潮的記錄,每一次都死傷慘重,不僅僅是死亡之海的魔物發(fā)生大規(guī)模暴動,艾爾曼大陸各地都會在這個時間段發(fā)生魔物復(fù)蘇,魔物暴動的場景。
這被統(tǒng)稱為魔物潮暴動。
晏云清不期然地想到了那枚『心臟』,這下似乎可以肯定了,世界重疊的背后確實有那枚『心臟』的緣故。
晏云清這下是真的有點待不住了,時間緊迫,他需要立刻回去和西奧多他們商討這件事。
晏云清與負責人以及翟英奕道別,匆匆離開了這個官方所占領(lǐng)的小城鎮(zhèn)。
回到『焰』總部,他就火速把幾人叫來,事關(guān)世界存亡,晏云清將翟英奕告訴他的,以及他自己猜測的挑挑揀揀告知給了西奧多幾人。
世界重疊、毀滅、奇恩、『心臟』,亂七八糟的情報一股腦砸過去,砸得幾人沉默,面面相覷。
只有西奧多沒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變化,大概他早就在西爾維婭那邊得到一些暗示了。
梅林沉吟:“所以,諾蘭你的意思是,你現(xiàn)在需要找到和大地之神溝通的辦法,進而讓大地之神幫忙,讓你與『神格』交流?”
晏云清點頭,“具體理由解釋起來太麻煩,但我確實需要找到『神格』,并與之交流。”
他冥冥之中有預(yù)感,找到『神格』,一切的疑惑都會得到解答。
西奧多皺了皺眉,他曾經(jīng)是光明之神的造物與眷屬,聯(lián)系光明之神也是通過特殊的秘法,只不過這種秘法對除了光明之神不管用,或者說每個神明都有與信徒交流的秘法,相當于不同波段的頻道,如果對不上波段,相當于根本接收不到。
其他眷屬也紛紛沉默,只有梅林若有所思。
“說起來,大地之神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神界吧?”
“如果祂遵守與我簽訂的契約的話,是的。”晏云清點頭,“你是想到了什么辦法嗎?”
梅林思考了幾秒:“既然你現(xiàn)在找不到和大地之神溝通的方式,不如直接上神界看看?就是有點危險……但是還有契約在,大地之神也不敢輕易毀約吧?”
晏云清頓了頓,“直接上神界當然可以……但是在大地之神簽訂完契約之后,神界通往人間的通道就直接被永久關(guān)閉了吧?”
為了防止大地之神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魔王在簽訂契約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毀了兩邊的通道,大地之神下不來,地上的生靈也上不去。
梅林神神秘秘,“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你還記得光明女神嗎?”
“那個被人為創(chuàng)造出來的神明?”晏云清心中一動,卻還沒想通梅林的意思。
“新誕生的神明,都會建立與信徒溝通的渠道,我之前就聽說光明教廷有一座『覲見之塔』,是光明教廷的信徒覲見光明女神的通道。”
梅林聳了聳肩,“只不過之前我以為光明女神還是假的那個……就沒有太在意。”
“現(xiàn)在想來,那個『覲見之塔』,會不會是通往神界的通道?”
晏云清想起來,梅林曾與他說過,光明教廷重建時的光明女神,其實是一位圣女假扮的。
那時正好在戰(zhàn)亂時期,那位光明教廷的圣女假扮新誕生的光明女神,接收無家可歸的人,為他們提供溫飽和家園。
在那個時候,一個信仰或許會成為普通人活下去的動力,因此梅林即使知道了光明女神其實是假扮的,也沒有拆穿。
只是在此之后,梅林都以為光明教廷的光明女神實際上都是假扮的,直到血池的出現(xiàn),才證明了光明教廷人為制造了一個神明出來。
“會有用嗎?”晏云清遲疑,“制造出來的神明,和誕生的神明……”
一時無言。
晏云清想了想,好像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他之前就有想過去光明教廷一探究竟,只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去成。
『覲見之塔』嗎?
……
晏云清還是決定去光明教廷一趟。
不管『覲見之塔』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去往神界,光明教廷他都要走一遭的,畢竟光明教廷可是在暗地里和永恒神教以及奇恩合作的,這一趟如果能將奇恩的計劃破壞一點,那也是賺的。
只是當他決定前往光明教廷的時候,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第四次魔物潮暴動,開始了。
首先是死亡之海涌現(xiàn)出了無數(shù)魔物,兩大帝國駐守戰(zhàn)線的戰(zhàn)士拼死戰(zhàn)斗,也才堪堪在前三波的攻擊下?lián)瘟讼聛恚欢酉聛磉有不知道多少波的魔物。
因為這個,洛略斯爾城和卡斯特拉城交戰(zhàn)區(qū)域都停戰(zhàn)了,大部分兵力都支援戰(zhàn)線區(qū)域了。
然而大陸各處也都出現(xiàn)了魔物暴動的情況,和前三次一樣,但凡是曾經(jīng)隕落過神明的地方,都冒出了不少魔物,肆意屠殺所有生靈。
就像是魔物的介紹上所說的:『神明隕落,于神明骸骨之上,誕生的污穢生物。』
世界重疊的進度,也因為魔物潮暴動,而加快了推進速度。
晏云清慎重考慮之后,他帶著西奧多和西爾芙一起前往光明教廷,剩下的幾個分開支援幾處魔物潮最嚴重的地方。
奇恩不一定會在光明教廷,有西奧多基本上他就無敵了,倘若奇恩真的在光明教廷躲著,那有西爾芙在,奇恩也奈何不了他們什么,就算殺不死奇恩,也能重創(chuàng)或是打個平手。
指揮+輸出+奶的組合,這都能被奇恩得手,晏云清覺得自己還是趕緊抹脖子算了。
不過對于這個決定,柏洛斯不太愿意,只不過他也知道孰輕孰重,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
而官方爸爸也很給力,在發(fā)現(xiàn)魔物潮暴動會推進世界重疊后,官方爸爸當下便組織玩家,分別前往不同的魔物潮暴動點進行支援。
來自藍星的華國,竟然在異世界表現(xiàn)出了無與倫比的統(tǒng)協(xié)抗災(zāi)支援能力,把玩家指揮的團團轉(zhuǎn),看上去也有模有樣的。
梅林作為『焰』明面上的管理者,也當仁不讓地參與了支援,帶著『焰』與玩家聯(lián)合支援。
兩方初次合作就是這樣的大事,竟然也挺和諧的。
藍星,華國。
在從晏云清這邊得到了具體的線索后,一個又一個的會議進行著,每一個匆匆走過的人眼底都帶著青黑,才從一扇門出來,就要趕往下一扇門,像是俄羅斯套娃,又像是莫比烏斯環(huán)一般循環(huán)。
在不斷逼近的重疊進度中,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一遍又一遍的演算,只為尋找那唯一存活的可能性。
在這樣的壓力之下,華國用研究《歸途》后的衍生產(chǎn)物,建立了幾個稀奇古怪但看起來極為高大上的項目,半哄半騙地忽悠來了外國數(shù)十位科研人才,加入了這一場‘藍星保衛(wèi)戰(zhàn)’。
同時,一份《告藍星同胞書》草擬完畢,被華國領(lǐng)導人鄭重地存放在保險柜里,倘若事情真的往最壞的方向去了,那這份《告藍星同胞書》將會由華國官方公開,面向全人類——這是一場生死存亡的戰(zhàn)斗。
無聲的遠征號角,吹響了。
而深處其中的眾多人,依舊無知無覺地,沖向了那個未知的未來。
與此同時,晏云清已經(jīng)帶著西奧多、西爾芙來到了光明教廷所在區(qū)域。
這是一個完全獨立,由光明教廷全權(quán)掌控的地帶,位于兩大帝國交匯的中心偏南,地圖上希格瑞特學院的下方。
四周圍繞著內(nèi)海,中間遺世而獨立的小島,那便是光明教廷圣殿所在的位置——『圣輝冕嶼』。
『圣輝冕嶼』有僅只有一條出入的通道,其他方向皆不可上島,不僅僅因為四面環(huán)海的地形,還有這四面海水的上空都設(shè)置了禁制屏障。
第279章
圣輝冕嶼。
晏云清遠遠看去, 光明教廷圣殿屹立在島嶼之上,通體以潔白的,類似大理石一樣的石頭筑成, 墻面雕刻著精美的浮雕,大概是壁畫, 陽光灑落下來, 每一道紋路都折射出細碎的光,宛若被點點星辰圍繞。
重建的光明教廷, 竟然不比光明帝國時期的光明教廷要差多少,要知道那時候可是光明教廷最為鼎盛的時期,整個帝國都是光明教廷所掌控。
但吸引晏云清注意的, 并不是光明教廷圣殿的宏偉, 而是通向光明教廷圣殿的那唯一一條道路上,竟有蜿蜒數(shù)十里的人。
那些人衣衫襤褸,大多數(shù)連鞋子都沒穿, 赤著腳走過布滿碎石的小道, 劃出一道道血痕也不曾停下, 一步一叩首,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幾近癲狂,瘋魔似地重復(fù)著同樣的動作。
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也有連路都走不清楚的孩童。
即使跌倒摔得渾身是傷, 也要快速爬起來, 繼續(xù)做著行走、叩首的動作,沒有人的腰是能夠直起來的。
晏云清嘗試著想要拉住一個人詢問, 卻在觸碰到對方的時候被用力掙扎開來了,那個被他攔住的人看也沒看他,眼中只有雄偉的圣殿。
像是……朝圣。
太詭異了。
晏云清凝重, 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光明教廷出現(xiàn)了一批疑似被洗腦的朝圣者,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光明教廷,想做什么?
難道說奇恩真的在光明教廷之中?
“走,進去看看。”
晏云清沿著這些朝圣者的方向沖去,路上又嘗試著阻攔了幾次,沒有一次得到回應(yīng),晏云清這才能完全確定,這些朝圣者大概是真的被洗腦,或者控制了。
光明教廷控制這些人是想要做什么?
一路深入,穿過通往圣殿的鎏金穹頂,才算是進入了圣輝冕嶼上,他們一路竟然都沒有被阻攔,就這么跟隨著朝圣者的隊伍上了圣輝冕嶼。
晏云清本以來他們的出現(xiàn),多少會引起一些注意,或許還會有光明教廷的教眾出來阻攔,然而沒有。
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
直到抵達圣殿之外的神圣廣場時,這些朝圣者才終于停止了繼續(xù)前進的步伐,但一個個都跪俯在地上,誠摯地面向——神圣廣場最中央的那座巨大的神像。
以他們的視角,看不太清神像的面容,只能看出那是一個雙手交叉,輕輕擱置在胸前,長袍飛揚,慈悲地垂眸像是在注視著這群朝圣者一般。
晏云清環(huán)顧了一圈,在場的只有衣衫襤褸的朝圣者,并沒有光明教廷的教眾,顯然那些人還需要一個隆重的登場,晏云清想了想,拉著西奧多西爾芙兩人也跟著蹲了下來。
西爾芙嘆氣,魔法杖輕輕一動,一個隱匿魔法就落在了他們?nèi)说纳砩希拔鲓W多殿下可不適合這種方式的隱藏。”
晏云清回頭,無言地盯著西奧多背后拖著的那三大翅膀。
好吧,說的也是,西奧多這翅膀?qū)嵲谑沁^分顯眼,任誰見了關(guān)注點都會落在他的翅膀上,也就是這些朝圣者現(xiàn)在被操控了,沒有自主意識,要不然他們鐵釘是會被圍觀的。
這種時候就要感嘆還是精靈比較好,至少精靈的翅膀是可以收起來的。
西奧多沉默。
不過西爾芙的隱匿魔法還是很強的,晏云清也就沒有拉著他們跟著一起蹲下,而是找了一個視野范圍最廣的角度站定,準備看看這光明教廷到底想要做什么。
沒過多久,隨著吱呀一聲,圣殿的那座華麗而宏偉的大門被推開,數(shù)十個白袍祭司緩步而出,手捧鎏金淺碟,翩翩而出。
隨即是圣女圣子,他們手中同樣端著東西,晏云清皺了皺眉,他怎么看著感覺這一幕有點像是曾經(jīng)光明教廷賜福的場景的?
果不其然,在這些祭司、圣女圣子全部出來之后,圣殿的門又轟然合上,神圣廣場四周的通天石柱逐一亮起,伴隨著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一聲沉悶的鐘聲,神像上方落下白金色的光輝,將所有衣衫襤褸的朝圣者籠罩在其中。
手捧鎏金淺碟的大祭司將其中裝著的液體潑灑向這些朝圣者。
晏云清在聽到那一聲沉悶的鐘聲,有一瞬間的恍惚,整個人頭重腳輕,踉蹌了一下就要朝前跪倒,好在西爾芙和西奧多兩人同時出手,將他給架住了,才沒有讓他真的撲倒在地。
即使這樣腦海之中也昏昏沉沉的,頭痛欲裂,像是有幾千只鴨子同時在耳邊嘎嘎叫,吵得晏云清頭暈?zāi)垦!?br />
忽而,他覺得耳尖一暖,那些嘈雜的聲音緩緩離去,又過了一會,他才覺得清明了幾分。
晏云清睜開緊閉的雙眼,對上了西爾芙關(guān)切的眼神。
他這才發(fā)現(xiàn),捂住他雙耳的是西奧多的手,干燥,帶著暖融融的體溫,幫他驅(qū)逐的了嘈雜的鴨子叫。
“我這是……?”晏云清看向西爾芙,西爾芙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什么,晏云清卻什么也沒聽見。
晏云清:?
他不會是聾了吧?
還沒等晏云清緊張,西爾芙就一把拉下了西奧多捂住他耳朵的手,重新說道:“是那個鐘聲,那是一鼎『魂鐘』。”
魂鐘?
晏云清愣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沒有耳聾,只是西奧多捂得太緊了,他沒聽到西爾芙的聲音。
還好還好,他還以為自己聾了,那可真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不過,魂鐘?
這個詞有點耳熟,但晏云清沒什么印象了。
“就是之前奇恩經(jīng)常用來操控亡靈大軍的東西。”西爾芙也不意外晏云清會忘記這件事,他的神情有幾分凝重,“之前的魂鐘只對亡靈有效果,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對生靈也有奇效了。”
晏云清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衣衫襤褸的朝圣者比他看起來還凄慘一點,一個個都七竅流血,不住地朝著那神像磕頭,額頭已經(jīng)血肉模糊了也不曾停下,完全被控制了心神。
晏云清背上冒冷汗,他剛剛倒是沒有想要磕頭的感覺,但那一瞬間確實身體不受控制,差點摔倒在地。
這魂鐘,竟然這么歷史?
不過……西奧多和西爾芙怎么沒事?
晏云清疑惑看向西奧多,西奧多感受到了晏云清的視線,心有靈犀回答:“應(yīng)該是等級……”
晏云清明悟了。
說白了還是他等級太低了唄。
嘖。
就在他們討論魂鐘的時候,那些朝圣者突然停下了磕頭的動作,一個個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步履瞞珊地朝著圣殿的方向而去,那被關(guān)上的圣殿大門竟然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
晏云清與西奧多西爾芙對視一眼,跟上了隊伍。
朝圣者身上流出的血液一點點染紅了潔白無瑕的白玉臺階,一階階而上,滿臉虔誠地朝著圣殿爬去。
晏云清不知為何,心中竟然生出了些許不安,站在圣殿大門前,不自覺地頓了頓,他抬頭看了一眼那華麗而宏偉的建筑,最終還是咬咬牙,邁步進去。
圣殿內(nèi)部建造的更加華麗,頭頂是彩色琉璃的穹頂,數(shù)十顆散發(fā)著柔和白光的明珠被鑲嵌其中,光線穿過彩色的琉璃,被明珠的瑩白折射出絢爛的光影,宛若跳動的蝴蝶張開翅膀。
朝前看,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圓形噴泉,水花不停地上涌落下濺起,整體呈現(xiàn)出乳白色,泉水中央立著一根燃燒著火焰的石柱,那火焰更是奇特,竟然是燦金色的。
這是圣泉。
光明教廷的圣水出處。
晏云清抬眼,遙遙地落在了圣殿的最前方——那是一座比外面廣場小上一些的神像,但在這圣殿之中依舊顯然龐大,光明女神慈悲地垂眸,像是在聆聽信徒的聲音。
而在神像之前,站立著一個年輕男人,面容甚至還有幾分稚嫩,絕對不超過二十歲,他一身華麗的教皇長袍,手中握著代表著權(quán)柄的權(quán)杖,悲憫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朝圣者進入。
在他的面前,赫然也是一個同小山村一致的血池。
那些被被操控的人,邁著蹣跚的步伐,面不改色地踏入血池之中,隨著翻滾的血浪無聲無息地融化。
而見到這一幕的其余朝圣者,依舊無知無覺地踏入其中,在被血浪包裹之后,露出的不是恐懼害怕,而是純真、仰慕的笑容。
仿佛進入的不是恐怖的血池,而是回到了母親的肚子里——那種被羊水包裹著的時候。
晏云清心底發(fā)涼,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些人并不是完全被控制的,他們……在踏入死亡之前,同樣也有了多余的表情,晏云清甚至看到了一個孩子摔倒了,他的母親彎下腰,將孩子抱了起來。
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踏入了死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帶著滿足,仿佛自己做出了怎樣不得了的貢獻。
這不是朝圣者。
這是……殉道者。
晏云清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有幾分頭皮發(fā)麻,還沒等他晃過神來,西奧多已經(jīng)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
晏云清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那身穿教皇長袍的年輕男人朝著他們的方向遙遙望過來。
被發(fā)現(xiàn)了?
晏云清眉頭一皺,視線一轉(zhuǎn)這才注意到那教皇的腳邊,還跪俯著一名圣潔的少女。
她長發(fā)披散著,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欲墜,背影讓晏云清覺得十分眼熟。
“竟然有客人來了?”那位于高臺之上的教皇緩緩踏步而下,饒有興趣地看著晏云清三人,“天使、精靈……還有一名人類,真是有趣的組合。”
年輕教皇的聲音也是年輕的,晏云清聽著卻覺得怪異至極,明明是很年輕的聲音,他卻聽出了一股蒼老的感覺。
像是聲音的主人已經(jīng)活了無數(shù)個日月。
晏云清想起了他曾經(jīng)頂替的那個男爵之子,再加上那名和他交易過的盜賊所說的……
她曾經(jīng)在光明教廷圣殿之中見過名為澤維爾的圣子,只是這人陰晴不定,有兩幅面孔,還曾在圣殿玩死過幾名圣女,卻依舊被教皇所容忍……
難道……
“澤維爾?”晏云清試探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沒想到那年輕男人竟然爽快地應(yīng)下了,還十分意外地看著他,“哦?看來你認識——之前的我?”
之前的我?
晏云清思緒一瞬而過,像是找到了毛線團中唯一的線頭。
“你不是澤維爾。”晏云清從記憶的深處找出了那個名字,沉聲道,“你是托拜厄斯·德威特?”
托拜厄斯·德威特
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澤維爾的希格瑞特學院推薦信上的落款,現(xiàn)任光明教廷教皇。
第280章
找到了混亂線團中的線頭, 順著捋下去,事情的真相便也水落石出。
澤維爾那與父親交好,但卻沒有見過幾面, 來自光明教廷的叔叔,為了一個好友的兒子, 竟然費心費力地弄到了一張希格瑞特學院的推薦信, 推薦人還是光明教廷的現(xiàn)任教皇。
而前往希格瑞特學院準備參加入學考核的澤維爾卻在路上遇難,包括身邊的仆人侍衛(wèi)都遭遇魔物襲擊, 不僅身死,還面目全非,只留下了一封可以證明身份的信件, 以及一封推薦信。
本以為到此為止, 晏云清在希格瑞特學院中頂替了澤維爾的身份,想要為死去的澤維爾拿回父親的爵位,慰藉死者, 卻被身為羅穆尼克貴族的同學告知, 上面有人攔著不允許澤維爾繼承這一個小小的男爵爵位。
可在羅穆尼克, 明明是連爵位都可以進行買賣的,偏偏澤維爾不行。
在家盜賊多琳的話……在光明教廷圣殿,半路冒出來的圣子, 得到了教皇無與倫比的寵愛, 與之不匹配的地位。
這些線索太過明顯, 明顯到晏云清再次回想起來,都會覺得之前這都看不出來的自己有點傻了。
這分明是教皇為自己準備的, 延續(xù)生命的第二具身體。
不,按照這聲音的滄桑程度,以及這一系列操作熟練程度, 晏云清覺得澤維爾這樣的事情,可能都不是第一次。
或許在此之前,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個澤維爾這樣的存在,成為了『新』的教皇。
“哦?你連這個都知道?”年輕的教皇驚訝溢于言表,但晏云清只覺得這個驚訝十分做作,大概有九成都是裝出來的,虛偽。
晏云清瞇了瞇眼,如果他沒有感知錯誤的話,面前這位年輕的教皇,似乎對他熟悉又陌生的?
為什么?認識他?但認識不應(yīng)該是這種態(tài)度,這教皇也不可能是奇恩,至少奇恩不可能對他表現(xiàn)出這種情緒。
那只能是在希格瑞特學院頂替澤維爾的那段時間了……看來他之前想的沒錯,自己在希格瑞特學院的時候,一直有光明教廷的人注視著他。
像是陰溝里的老鼠。
“那么遠道而來的客人,不準備自我介紹一下嗎?”年輕的教皇一步步逼近,直到在晏云清三步之外站定。
他笑意盈盈,年輕的面龐卻透露出一股蒼老腐朽的臭味,那是從靈魂深處散發(fā)出來的味道,惡心,難聞。
晏云清朝著血池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些殉道者依舊在滿足地奔赴死亡,晏云清覺得棘手,但他又不方便阻止,他能攔得住一個,但攔不住這么多個。
“看來你很關(guān)注它?”『澤維爾』轉(zhuǎn)頭順著晏云清的視線看向那血池,“這都是我們光明教廷虔誠的信徒,他們正在奔赴神明眷顧的極樂世界,你也想要試一試嗎?加入我們。”
“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澤維爾』輕笑,見到晏云清露出無比厭惡的表情,也沒有感到惱火,“魔王——陛下?我可以這么稱呼你嗎?”
晏云清眼皮跳了跳,眼前這家伙,竟然知道他的魔王身份?
不對,他在希格瑞特學院可從來沒有掉過魔王的馬甲,所有知道他馬甲的都是自己人……以及奇恩,無論是眷屬還是梅林、曼蒂佩爾都不可能和光明教廷扯上關(guān)系。
所以果然是奇恩嗎?
“奇恩告訴你的?”
『澤維爾』終于得到了晏云清的回應(yīng),十分滿意,那股高高在上自恃其高的感覺一下子就泄露了出來,“哦——奇恩?那可是我們光明教廷的老朋友了,我們進行過很多次合作,我很欣賞他,就像是我欣賞你一樣。”
“曾經(jīng)一手建立起永恒帝國,嗯,還終結(jié)了神明時代的魔王陛下。”『澤維爾』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晏云清,“如果你愿意加入光明教廷,我可以考慮摒棄與那位亡靈法師的合作,如何?我可是很有很誠意的。”
“只要你加入我們,我們可以聯(lián)手,重建光明帝國的輝煌。”
晏云清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不然他怎么會覺得自己好像聽見面前的教皇說出了十分不得了的話,不僅言語間不把奇恩放在心上,還想把他招安——認真的嗎?
這位教皇是不是老糊涂了?用著年輕的身體,結(jié)果腦子還是不好使?
他,魔王,可是終結(jié)了神明時代的人。
這也意味著,神明時代中最為輝煌的光明帝國,是他這個魔王一手覆滅的!
不僅如此,他還把光明之神,光明教廷最初的信仰給弄死了,結(jié)果眼前的這個教皇說什么?
他們合作一起重建光明帝國……?
這是在開玩笑嗎?
晏云清仔細地看了看『澤維爾』的表情,震驚地發(fā)現(xiàn)這家伙……好像是認真的。
晏云清有點麻爪。
他現(xiàn)在可以確定了,這個教皇就算有可能換過很多次身體,但他絕不可能是神明時代走過來的舊人,甚至不可能是魔王失蹤前的就出生的。
他對魔王的認知和理解,只浮于表面。
但凡是神明時代留下的光明信徒,都對魔王恨得牙癢癢,別說合作了,一個個恨不得除之后快,為他們的光明之神報仇。
怎么可能會出眼前這么個奇葩!
而這個奇葩還不把奇恩放在眼里,難不成他還比奇恩更厲害?
晏云清警惕起來,給了西奧多一個眼神,示意自己吸引注意,讓他找機會偷襲。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澤維爾』的底細,但先下手為強。
“哦?合作?你要放棄奇恩,與我合作?”晏云清說這句話,不僅僅是為了吸引注意力,更覺得荒謬,“那你具體說說,我考慮考慮。”
『澤維爾』挑眉,也不知是高興還是生氣,聽見晏云清這么說,還真的準備介紹起來,“很簡單,只要你讓天使一族和精靈一族主動歸順……”
他的話還沒說話,西奧多已經(jīng)瞬間閃身到他的身后,攻向了他的命門。
『澤維爾』猝不及防,快速閃開,卻還是被西奧多的攻擊擦到了,他踉蹌幾步,這時候華麗的教皇服飾反而成為了他的累贅,讓他放不開手腳,就連躲避攻擊都有點吃力。
晏云清:咦?
晏云清見狀,也掏出了背包中的重劍,一個疾步瞬移上前迎頭劈砍而去。
西爾芙配合吟唱束縛魔法,給『澤維爾』上控制。
幾息之間,原本高高在上的教皇竟然被他們這么一連串配合重傷擊倒在地。
晏云清:……?
晏云清劈砍的動作都有點不自信了,這家伙這么脆的嗎?
晏云清人都有點蒙蔽,他時刻警惕著『澤維爾』放大招,結(jié)果直到『澤維爾』倒地,也沒見到預(yù)料中的‘大招’。
這教皇,還真這么好打?
不是,哥們你這么弱,你剛剛是怎么好意思大放厥詞的?
『澤維爾』似乎也被打蒙了,震驚地看著踩在他身前的晏云清,說話都變得結(jié)巴了,“你、你你——”
晏云清在『澤維爾』面前蹲下,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
『澤維爾』的臉迅速紅腫起來,他不可思議,“你居然打我?”
晏云清:……
晏云清又啪得一聲,反手再給他一巴掌。
他確認了。
這個看起來很牛逼,好像是個幕后大boss一樣的教皇,實際上就這樣。
說起來『澤維爾』的等級確實不低,晏云清已經(jīng)看見了游戲系統(tǒng)給他的偵查反饋,142級。
這個等級在人族中確實可以橫著走了,甚至對上異族也不虛,就連晏云清的等級都沒他高。
但晏云清有掛啊!
他不僅有神級輔助西爾芙,還有一個超級打手西奧多,他自己也是無數(shù)魔物堆里磨練出來的。
再加上『澤維爾』好像還對他有點輕視……這一套亂拳下來,就□□趴在地上了。
但凡讓『澤維爾』對他有所警惕,西奧多和西爾芙也不在,晏云清一個人面對他還真的有點難辦。
但現(xiàn)在……
晏云清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給『澤維爾』的錯覺,覺得他很好欺負?
難不成被奇恩忽悠瘸了?
如果晏云清此刻的想法被奇恩知道了,他一定要喊冤,因為這個教皇,確實就是個自恃其高的蠢人罷了。
而蠢人,只會成為好用的棋子。
晏云清也不準備嚴刑逼供,對于『澤維爾』這種狡猾的老東西,一開始的輕視導致落敗之后,也不一定會說真話,還不如干脆利落的——搜魂。
晏云清給了西爾芙一個眼神,那些殉道者早在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就被西爾芙全部丟出了圣殿外,圣殿大門被重新合上,門上長滿了植物藤蔓,是西爾芙的杰作。
得到了晏云清的示意,西爾芙一揮手,『澤維爾』瞪著眼睛就昏睡過去,沒法再做任何的掙扎。
晏云清伸手,手指貼上了『澤維爾』的頭頂,技能釋放。
[搜魂]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屬于禁忌魔法,因為一旦使用這個技能,被搜魂的人的記憶將毫無保留地展現(xiàn)在施法者面前,而技能過后,搜魂過后的被施法者不是癡呆就是干脆利落的死亡。
技能等級很高,是晏云清一百一十級開放的新技能,他之前連使用的資格都沒有。
晏云清閉上眼睛,一瞬間,屬于『澤維爾』的記憶涌入他的腦海。
『澤維爾』,或者說托拜厄斯·德威特,竟然活了將近五百年。
他的記憶十分冗雜,最初的記憶很混亂,但晏云清作為施法者很快就理清楚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很老套的故事,簡單歸納就是他本身也是他上一任教皇選中的奪舍對象,然而誤打誤撞被他給破壞了奪舍過程。
奪舍失敗的上一任教皇死去,部分記憶被托拜厄斯·德威特得到,其中就有包括和奇恩的合作。
對外沒人知道老教皇奪舍失敗了,他就以新任教皇上位,享受了崇高的地位到了年老的時候,又不舍得死去,于是學著老教皇一樣,挑選『殼子』,奪舍替換,就這么活了五百年。
在此之間,他依舊保持著和奇恩的合作,奇恩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慢慢的,托拜厄斯·德威特看輕了奇恩。
晏云清:……?
以旁觀者的視角,晏云清可是明顯看出了奇恩的利用。
這哪里是沒有發(fā)現(xiàn),分明第一次見面就被發(fā)現(xiàn)了,只是奇恩沒有挑明罷了,這蠢貨。
晏云清粗略瀏覽了一遍托拜厄斯·德威特的記憶,只覺得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奇恩不會是覺得這個蠢貨好控制,才按照這家伙的想法演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