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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13

    回去的路上,她和沈司珩分享今天遇到的趣事,他有問必答,跟飯局上吃醋的樣子完全相反,看來那些醞釀好的哄他的話用不上了。

    今天回來的有點晚,他們坐電梯時不巧碰見幾個喝得爛醉的小混混,幾道露骨的視線落在方添韻身上,看得人心底犯怵。

    沈司珩把她護在身后,繃著臉,冷聲:“看什么看?”

    小混混們酒后吐真言:“你女朋友真漂亮,兄弟好福氣啊!

    “你們住幾樓呢,搬過來多久了,改天約個時間,老子請美女吃飯!

    沈司珩舉著拳揮到半空被旁邊的人攔下。

    正好到了七層,不知誰在外邊按了上樓鍵,電梯打開后,方添韻拉著他出去。

    沈司珩嘴上抱怨著為什么阻止他揍人,他的女人不許別人空想。

    “打架不對,咱不聽就好了。”

    他們走安全通道上樓,到了十六層,照明燈又剛好壞了,前后的糟心事加起來,更堅定了她想換房子的決心。

    結果訴求還沒講,沈司珩跟有心靈感應似的,“這里確實很亂,你現在工作的地方又搬那么遠,晚上加班回來不安全。我下周去你們基地附近找找房子,我們換新家吧?”

    方添韻摟著他的腰,趁著燈下黑親了他一口,“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那只能說明,我懂你。”

    “嗯呢,你最懂我了!”

    沈司珩留在最后鎖門,將客廳空調溫度調得很低,而后坐在沙發上解決工作群里的大小事務。

    醒目的通訊錄掛著好友申請,他點開看到頭像,想都沒想就左滑刪掉。

    方添韻抱著睡衣準備去洗澡,視線掠過桌臺,白紙黑字的資料,可觀的年收入再次讓她堅定的心產生動搖。

    “司珩,你這會兒有空嗎?”

    “有,”沈司珩拍拍右腿,示意她過來。

    方添韻乖乖坐在他腿上,拿出資料給他過目,“我覺得你之前說得有道理,我的確應該正視自己幾斤幾兩。”

    沈司珩關掉手機,屏幕倒扣在桌面上,“怎么突然說這種話?”

    “你先幫我看看!

    他念出聲:“飲水思源西部捐贈公益計劃?”

    “嗯,一個朋友邀請我去做這個項目的經理,年薪這個數,”方添韻在他掌心畫數字,期待他點頭。

    沈司珩連封面都沒翻開,追問道:“我不記得你有朋友是做捐水公益的,她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

    “……女的!

    “叫什么?”

    方添韻緊抿著嘴唇,不敢提那個人是許婧媛。

    聶瞻眸色如墨,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茶杯,神情諱莫如深。

    李老見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再作聲。

    這頓飯,足足吃了有兩個多小時。

    關蕾故意放慢速度,在餐后還點了一份慕斯蛋糕。

    方添韻和喬楠在門外瑟瑟發抖。

    喬楠多次透過落地窗往里面瞧,在看到關蕾慢悠悠的吃著飯后甜點后,眼眶都被氣紅了。

    “方經理,他們故意的!明知道我們在外面凍著,吃完飯還吃甜點。”

    相比于喬楠的暴躁,方添韻神情很淡,抬眼看了眼天空,唇角提了提,“好像要下雪了。”

    喬楠以為她是沒聽到自己說話,又說,“聶總也是,您好歹也算是半個聶家人,他怎么一點情分都不講!

    方添韻轉過頭看喬楠,眼底有平日里鮮少見到的溫柔,“小喬!

    喬楠一愣,“?”

    方添韻,“是我們有求于人,對方擺的姿態高些,是正常的。”

    喬楠抿唇,看著性子淡如水的方添韻暴躁的情緒莫名被安撫了許多,小聲嘟囔,“方經理,你就不生氣啊!”

    方添韻回笑,“不生氣,沒什么可生氣的,就算今天李老拒絕了我,我今天這份凍白挨了,我也不會生氣,我只會覺得是自己沒本事,沒能打動到別人!

    喬楠聞言默聲,但心里卻暗搓搓在想:不愧是她崇拜的人,瞧瞧這個格局!

    喬楠正跟小迷妹似的盯著方添韻瞧,忽然一個服務生從里面走了出來,手里端著兩碗方湯。

    “方小姐是吧?”

    “有人讓我給您二位送點方湯。”

    方添韻沒接,清淺回笑,“是誰讓你送的?”

    服務生伸手指了指靠窗坐著的李老,“那位先生。”

    方添韻點點頭,接過方湯往外呼了兩口涼氣,一口氣將方湯喝了個干凈。

    挨了一晚上的凍,這會兒熱乎乎的方湯進到肚子里,熱氣從內往外散。

    喬楠也是一樣,喝完方湯將碗遞還給服務生,笑嘻嘻的看方添韻,“功夫不負有心人!

    方添韻,“嗯。”

    又過了約莫十多分鐘,李老和聶瞻還有關蕾從飯店走了出來。

    方添韻帶著喬楠急忙邁步上前。

    李老瞧見兩人停下了步子,神情從不悅已經變成了無奈,“你這個小姑娘倒是難纏。 

    方添韻抿唇回笑,“李老,感謝您剛才的方湯!

    李老眉峰輕挑,側頭看了眼正低著頭把玩打火機的聶瞻,含糊的應下,“應該的,我也不能看著讓你們兩個小姑娘凍出個好歹!

    方添韻沒注意到李老的小動作,表達了一番感謝后切入主題,“李老,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強人所難,我今天的事確實做的有些唐突,我跟您道歉,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好好考慮下!

    李老聽到方添韻的話笑出聲,“你這個小姑娘,好話壞話都讓你說盡了,你既跟我道歉說做人不能太自私,又說讓我好好考慮下,你這話是相互矛盾!”

    方添韻姿態放的極低,“做人不能太自私,是我的本意,希望您好好考慮,是我工作所需!

    李老訕笑,“你這小姑娘有意思,你叫什么來著?方添韻?”

    方添韻,“是!

    李老,“行了,你回去吧,我考慮好之后聯系你!

    方添韻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李老,“謝謝您。”

    李老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將名片揣進兜里,“現在像你這樣的小姑娘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打不得罵不得,說兩句就生氣!

    方添韻淺笑,沒接話。

    見李老對方添韻態度有所改觀,站在一旁的關蕾伸手挽上聶瞻的手臂,嬌嗔,“李老,還走不走了?我都快凍死了。”

    李老聞聲回頭,看了眼關蕾,又轉過頭看了眼方添韻,搖了搖頭,“年輕人啊,沉得住氣是好事!

    李老話落,沖著方添韻微微點頭,轉身上了一早停在路邊的車。

    聶瞻和關蕾緊隨其后,上車的時候聶瞻沖著關蕾抬了抬眼,示意她坐到副駕駛。

    關蕾撇嘴,百般不愿,最終卻沒反駁。

    聶瞻俯身上車,待他坐好后李老靠過來問,“方湯是你讓人送的吧?”

    聶瞻狹長的眸子半瞇,手里把玩的打火機開開合合,沒答話。

    李老伸手拍他肩膀,“你。 

    聶瞻戲謔,“我怎么了?”

    李老,“我瞧著那個方添韻可是塊硬骨頭,你未必啃得下!

    聶瞻手里的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火苗團簇,“早啃過了!

    李老驚訝之余又覺得理所當然,哼笑,“啃了也白啃,我瞧著人家可沒瞧上你!

    聶瞻把打火機的火吹滅,轉過頭剔看李老,“老東西,難怪你在演藝圈沒朋友。”

    李老被聶瞻這聲‘老東西’叫的有些溫怒,反駁,“狗東西,難怪你萬花叢中過也沒一個女人真愛你!”

    聶瞻,“友誼要散了是吧?”

    李老,“散就散,誰愿意跟你這種狗東西當朋友!”

    聶瞻跟李老在車后排斗嘴,關蕾在前面坐著有些不悅,雖然聽不到兩人在說什么,但她總覺得跟方添韻有關。

    開車的是陳助理,見關蕾板著一張臉,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擔心殃及池魚。

    車抵達李老的宅子,李老氣呼呼的開門下車,吵了一路,愣是沒贏。

    氣歸氣,李老還記得自己要盡地主之誼,隔著車窗問聶瞻,“你個狗東西要不要下來喝杯茶?”

    聶瞻降下車窗沖著李老勾了勾手指。

    李老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以為他是良心發現要道歉,邁步走近,“怎么?”

    方添韻抿著唇角笑,沒說敢,也沒說不敢,但拿著球桿的手已經蠢蠢欲動。

    聶瞻注意到方添韻的小動作,上前從李老手里接過球桿,走到方添韻身后低笑道,“好好打,贏了我,我就幫你搞定李老。”

    方添韻握著球桿的手一頓,回看聶瞻,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真的?”

    聶瞻抬手將襯衣領扣解開兩顆,“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方添韻,“……”

    聶瞻似反應過來,“哦,有一次,床上那次。”

    方添韻,“……”

    聶瞻似笑非笑,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我說要停了,卻沒停!

    方添韻提一口氣,邁步離開。

    在接下來的切磋中,他們打的十八洞,方添韻拼盡了全力,最后還是落了下風。

    聶瞻輕拄著球桿看她,在她打最后一球的時候上前從背后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落在她手里的球桿上。

    “打球這么久,一點長進都沒有!

    “兩腳并攏,左腳稍向外撇開,將重心移在左腳上!

    聶瞻斜咬著一根煙在方添韻耳側講述,方添韻身子略緊繃,但礙于李老在場,沒敢翻臉。

    最后一球,方添韻打的漂亮,又準又完美。

    可前面已經跟聶瞻相差太多,一球打的完美,起不到什么決定性的作用。

    聶瞻松開環著她的手,“你輸了!

    方添韻抿唇,“愿賭服輸!

    到底是沒能利用上聶瞻這條捷徑,方添韻鼻尖沁出一層薄汗,轉身往喬楠身邊走。

    喬楠忙遞水遞毛巾,“聶總打球好厲害!”

    方添韻接過毛巾擦汗,“嗯。”

    來往往的車輛鳴笛聲把她拉回現實。

    右手邊的公園很熱鬧。

    跳探戈,擺攤賣小吃,還有最近剛加入的套大鵝商販……

    方添韻抱著仍在發抖的雙臂,不敢回家,她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在椅子上吹河風,緩解高度緊張的心緒。

    周圍的喧鬧不過多久就被一場霧蒙蒙的細雨驅散了。

    她攏了攏衣服,抱著雙腿把頭埋在膝蓋上,一股莫名的委屈將她淹沒。

    為什么不先去驗證她說的話,為什么不信任她……

    “那個,你還好嗎?”

    方添韻把眼淚蹭在裙擺上,佯裝淡定笑了笑,“我沒事。”

    阿姨磨蹭了會兒,塞給她一把傘,“下雨了,你快點回家吧。”

    “嗯,”方添韻沒接,“謝謝,我沒帶手機,也沒帶現金,付不了錢。”

    “有人付……”阿姨咬住嘴唇,立刻改口,“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別難過啦。這傘你先拿去用,我的攤位在這座橋的出口,你明天來了再付給我就行!

    “不用了!

    阿姨將傘撂在她旁邊,撒腿就跑,任由方添韻怎么喊都沒用。

    雨越下越大,身上皺巴巴的衣服淋了雨,變得破敗不堪。

    方添韻撐開傘擋雨,想到一個陌生人都能施以援手,為什么她最愛的人卻因為莫須有的事傷害她,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她沿著湖邊的道路散心,走了大半圈回過神,發現身后一直跟著輛速度慢悠悠的邁凱倫。

    ……

    沒記錯的話,昨天在短視頻上刷到某變態租豪車,專挑凌晨這個點蹲守獨行女子,偽裝成好心人的樣子,用送她們回家的借口邀請她們上車……

    她不會被盯上了吧!

    本想確認一下司機是不是新聞上看到的戴口罩的男人,但遠燈光晃眼,駕駛位的玻璃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方添韻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腿往亮光的地方跑。

    她記得前邊是一所大學,門口有保安。

    勝利就在前方,只要過了這個路口……

    忽然,背后一道刺耳的聲音劃破長空,喊她的名字:

    “方添韻!

    第14章14

    豆大雨滴啪嗒嗒落在頭頂,順著傘檐流下來的雨水被風吹散,濺在身上,濕冷的感覺迅速蔓延全身,鉆心刺骨。

    昏暗路燈在這種氛圍的渲染下更添幾分恐怖。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腳步邁得很急,不敢回頭。

    “方添韻!”

    那道聲音在耳邊重復回響,這次聽清楚了,確實是在叫她,而且音色非常熟悉。

    沈司珩在她離開的瞬間就后悔了,但后悔不等同恢復理智。

    他想著安靜一下也好,反正除了這個家,她無處可去,倦鳥知還,人也一樣。

    但是,五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又過去了……空曠的客廳剩他一人,耐心漸漸被慌亂吞噬。

    聽見落在窗戶上的雨聲,他猛然驚醒,意識到這種愚昧的處理方式可能傷害到了方添韻,便拎了件外套,抓著雨傘沖出門。

    夜已深,店鋪都已歇業,往日最熱鬧的公園顯得十分冷清,只有路口那家24小時便利店亮著燈。

    他找遍了兩人經常去的地方,給她關系最好的朋友打電話,他們都說沒聯系,還問怎么回事。

    沈司珩含糊而過,掛斷電話,繼續暈頭轉向地尋找。

    窄巷子兩邊斑駁的紅墻磚瓦,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洗禮……他忽然開竅,走到盡頭。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視線,看到街道上三三兩兩的人影后,他興奮地跑過去。

    “添韻,你等等我,”沈司珩追上她,拽住手腕,害怕失去她的不安被放大,連說話都變得哽咽。

    巴掌大的小臉掛著未干的淚痕,臉色白得像紙,明眸失去神采,纖長睫毛拉攏,緊閉著嘴不說話的模樣像一個快要破碎的洋娃娃。

    不用問就知道,她此刻肯定是傷心透了。

    “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他握著手去扇自己,認錯態度很誠懇:“是我太沖動了,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方添韻抽出手,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身體止不住顫抖地向后退,不敢看他。

    校門口的照明燈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沈司珩垂下來的右手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爆起。

    “你別生我的氣了!

    沉默片刻沒等來原諒,他反思今晚的種種行為,羅列出來一一作檢討:

    “我不該沒聯系我爸,就懷疑錢是別人給的。”

    “不該質疑你變心,對你動粗,我發誓以后絕不再犯。”

    聶瞻這句‘偶遇’說的玩味。

    方添韻神情倒是挺自然,但站在一旁的喬楠卻紅了臉。

    喬楠覺得心虛,瞧著聶瞻和方添韻對視,頗有一種看大佬斗法的感覺。

    李老知道聶瞻風流的性子,擔心他把方添韻嚇到,笑著安慰方添韻,“別害怕,他就這德行,但人不壞!

    方添韻淺笑,“好!

    李老到底是年紀大了,這會兒見聶瞻來了,就單純只想看個熱鬧,“聶瞻,你陪小姑娘打兩局!

    聶瞻輕挑眉梢看方添韻,“敢跟我玩嗎?”

    方添韻抿著唇角笑,沒說敢,也沒說不敢,但拿著球桿的手已經蠢蠢欲動。

    聶瞻注意到方添韻的小動作,上前從李老手里接過球桿,走到方添韻身后低笑道,“好好打,贏了我,我就幫你搞定李老!

    方添韻握著球桿的手一頓,回看聶瞻,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真的?”

    聶瞻抬手將襯衣領扣解開兩顆,“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方添韻,“……”

    聶瞻似反應過來,“哦,有一次,床上那次!

    方添韻,“……”

    聶瞻似笑非笑,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我說要停了,卻沒停!

    方添韻提一口氣,邁步離開。

    在接下來的切磋中,他們打的十八洞,方添韻拼盡了全力,最后還是落了下風。

    聶瞻輕拄著球桿看她,在她打最后一球的時候上前從背后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落在她手里的球桿上。

    “打球這么久,一點長進都沒有。”

    “兩腳并攏,左腳稍向外撇開,將重心移在左腳上。”

    聶瞻斜咬著一根煙在方添韻耳側講述,方添韻身子略緊繃,但礙于李老在場,沒敢翻臉。

    最后一球,方添韻打的漂亮,又準又完美。

    可前面已經跟聶瞻相差太多,一球打的完美,起不到什么決定性的作用。

    聶瞻松開環著她的手,“你輸了。”

    方添韻抿唇,“愿賭服輸。”

    到底是沒能利用上聶瞻這條捷徑,方添韻鼻尖沁出一層薄汗,轉身往喬楠身邊走。

    喬楠忙遞水遞毛巾,“聶總打球好厲害。 

    方添韻接過毛巾擦汗,“嗯。”

    喬楠,“方經理,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是……”

    喬楠正說著,臉上神情忽然一變,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拽方添韻的衣袖,“方經理,關,關蕾!

    方添韻聞言一頓,抬眼看過去,關蕾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此刻穿著一身毛呢大衣站著聶瞻身邊,兩人對視不知道在說什么,看起來男才女貌。

    方添韻收回視線的時候調整了下站姿,刻意回避。

    喬楠也有點心驚肉跳,擔心關蕾會拆她們的臺。

    “方經理,那個關蕾不會拆臺吧?”

    “會。”

    方添韻話音落,身后李老笑著開口,“小姑娘,我們要走了,以后有機會再見!

    方添韻抿唇,這種時候不回頭說不過去。

    方添韻攥緊手里的毛巾,淺笑轉身,“您慢走!

    李老笑笑,跟剛到的關蕾說,“這個小姑娘打球特別好,也就是比聶瞻這小子稍稍差些。”

    關蕾瞧見方添韻,先是怔了下,隨后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調笑,“方經理,為了能把我換下來,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方添韻,“……”

    李老聞言,見兩人認識,詫異開口,“小關認識這姑娘?”

    關蕾哼笑,“認識啊,聶氏傳媒的公關部經理方添韻嘛,近兩年名氣大的很,李老不知道嗎?”

    李老確實不知道,自從退出演藝圈后就很少再關注那個圈子里的東西。

    更何況方添韻還是幕后,那就更是關注不到了。

    不過關蕾點透了方添韻的身份,李老也就猜到了方添韻出現在這兒動機不純,轉頭看了眼正擦手的聶瞻,語氣不見喜怒,“你的人,你不認識?”

    聶瞻掀眼皮看過去,薄唇噙笑,面不改色,“不認識!

    簡簡單單三個字,劃清了跟方添韻的關系。

    喬楠站在方添韻身后面紅耳赤,再抬頭看方添韻,神情坦然,云淡風輕。

    謊言被拆穿了,再偽裝下去就沒必要了,方添韻將手里的毛巾轉頭遞給喬楠,邁步上前做自我介紹,“李老,你好,我是聶氏傳媒的公關部經理方添韻!

    李老今年五十開外,退圈約莫已經有七八年了。

    年輕的時候拿獎拿到手軟,后來因為一些私人原因選擇了退出演藝圈。

    不認識方添韻,也不知道她跟聶家和聶瞻的關系。

    “方添韻?”李老重復了一聲方添韻的名字,臉上的笑意明顯已經冷了下來,“倒是個好名字!

    方添韻看出李老不高興,不卑不亢的伸手開口,“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跟您認識,我這次來主要是想邀請您做聶氏傳媒年會的特邀嘉賓。”

    李老低睨了眼,方添韻的手沒握,淡聲道,“年紀大了,受不了這些熱鬧,你還是去找其他年輕人吧!”

    說完,李老看都沒看方添韻第二眼,轉身招呼聶瞻和關蕾離開。

    目送三人轉身,喬楠漲紅著一張臉走上來,“方經理,這下要怎么辦?”

    方添韻還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跟著吧!”

    喬楠,“跟著?”

    方添韻,“嗯!

    喬楠面子薄,覺得不好意思,“方經理,這樣不好吧?”

    方添韻轉頭看她,“你要是不習慣,你就先回酒店!

    喬楠,“我,我還是跟您一起吧!”

    方添韻把自己的圍脖取下來圍在她脖子上。

    喬楠推攘,“方經理,不用,你圍著!

    方添韻幫她系好,淡聲開口,“沒事,我比較抗冷!

    喬楠比方添韻低一個頭,眼巴巴的看她,這一秒忽然覺得方添韻好到爆。

    吃晚飯的時候,關蕾故意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滿眼輕蔑的看窗外的方添韻,“方經理還真是盡責,一點不怕冷!

    李老順著關蕾看的方向看過去,“這姑娘倒是個有毅力的!

    關蕾,“有什么毅力,惹人煩!

    李老笑笑沒接關蕾的話,轉頭看坐在身側的聶瞻,“窗外那姑娘,你真不認識?”

    聶瞻抬眸看向窗外,方添韻身材纖柔,臉凍得泛紅,眼底有水汽……楚楚惹人憐。

    聶瞻眸色如墨,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茶杯,神情諱莫如深。

    李老見狀,沒再作聲。

    這頓飯,足足吃了有兩個多小時。

    關蕾故意放慢速度,在餐后還點了一份慕斯蛋糕。

    方添韻和喬楠在門外瑟瑟發抖。

    喬楠多次透過落地窗往里面瞧,在看到關蕾慢悠悠的吃著飯后甜點后,眼眶都被氣紅了。

    “方經理他們故意的!明知道我們在外面凍著,吃完飯還吃甜點!

    相比于喬楠的暴躁,方添韻神情很淡,抬眼看了眼天空,唇角提了提,“好像要下雪了!

    喬楠以為她是沒聽到自己說話,又說,“聶總也是,您好歹也算是半個聶家人,他怎么一點情分都不講!

    方添韻轉過頭看喬楠,眼底有平日里鮮少見到的溫柔,“小喬!

    喬楠一愣,“。俊

    方添韻,“是我們有求于人,對方擺的姿態高些,是正常的。”

    喬楠抿唇,看著性子淡如水的方添韻暴躁的情緒莫名被安撫了許多,小聲嘟囔,“方經理,你就不生氣!”

    方添韻回笑,“不生氣,沒什么可生氣的,就算今天李老拒絕了我,我今天這份凍白挨了,我也不會生氣,我只會覺得是自己沒本事,沒能打動到別人!

    喬楠聞言默聲,但心里卻暗搓搓在想:不愧是她崇拜的人,瞧瞧這個格局!

    喬楠正跟小迷妹似的盯著方添韻瞧,忽然一個服務生從里面走了出來,手里端著兩碗方湯。

    “方小姐是吧?”

    “有人讓我給您二位送點方湯。”

    方添韻沒接,清淺回笑,“是誰讓你送的?”

    服務生伸手指了指靠窗坐著的李老,“那位先生!

    方添韻點點頭,接過方湯往外呼了兩口涼氣,一口氣將方湯喝了個干凈。

    挨了一晚上的凍,這會兒熱乎乎的方湯進到肚子里,熱氣從內往外散。

    喬楠也是一樣,喝完方湯將碗遞還給服務生,笑嘻嘻的看方添韻,“功夫不負有心人!

    方添韻,“嗯。”

    又過了約莫十多分鐘,李老和聶瞻還有關蕾從飯店走了出來。

    方添韻帶著喬楠急忙邁步上前。

    李老瞧見兩人停下了步子,神情從不悅已經變成了無奈,“你這個小姑娘倒是難纏!”

    方添韻抿唇回笑,“李老,感謝您剛才的方湯!

    李老眉峰輕挑,側頭看了眼正低著頭把玩打火機的聶瞻,含糊的應下,“應該的,我也不能看著讓你們兩個小姑娘凍出個好歹!

    方添韻沒注意到李老的小動作,表達了一番感謝后切入主題,“李老,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強人所難,我今天的事確實做的有些唐突,我跟您道歉,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好好考慮下!

    李老聽到方添韻的話笑出聲,“你這個小姑娘,好話壞話都讓你說盡了,你既跟我道歉說做人不能太自私,又說讓我好好考慮下,你這話是相互矛盾!”

    方添韻姿態放的極低,“做人不能太自私,是我的本意,希望您好好考慮,是我工作所需!

    李老訕笑,“你這小姑娘有意思,你叫什么來著?方添韻?”

    方添韻,“是!

    李老,“行了,你回去吧,我考慮好之后聯系你!

    方添韻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李老,“謝謝您!

    李老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將名片揣進兜里,“現在像你這樣的小姑娘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打不得罵不得,說兩句就生氣!

    方添韻淺笑,沒接話。

    見李老對方添韻態度有所改觀,站在一旁的關蕾伸手挽上聶瞻的手臂,嬌嗔,“李老,還走不走了?我都快凍死了!

    李老聞聲回頭,看了眼關蕾,又轉過頭看了眼方添韻,搖了搖頭,“年輕人啊,沉得住氣是好事。”

    李老話落,沖著方添韻微微點頭,轉身上了一早停在路邊的車。

    聶瞻和關蕾緊隨其后,上車的時候聶瞻沖著關蕾抬了抬眼,示意她坐到副駕駛。

    關蕾撇嘴,百般不愿,最終卻沒反駁。

    聶瞻俯身上車,待他坐好后李老靠過來問,“方湯是你讓人送的吧?”

    聶瞻狹長的眸子半瞇,手里把玩的打火機開開合合,沒答話。

    李老伸手拍他肩膀,“你!”

    聶瞻戲謔,“我怎么了?”

    李老,“我瞧著那個方添韻可是塊硬骨頭,你未必啃得下!

    聶瞻手里的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火苗團簇,“早啃過了!

    李老驚訝之余又覺得理所當然,哼笑,“啃了也白啃,我瞧著人家可沒瞧上你!

    聶瞻把打火機的火吹滅,轉過頭剔看李老,“老東西,難怪你在演藝圈沒朋友。”

    李老被聶瞻這聲‘老東西’叫的有些溫怒,反駁,“狗東西,難怪你萬花叢中過也沒一個女人真愛你!”

    聶瞻,“友誼要散了是吧?”

    李老,“散就散,誰愿意跟你這種狗東西當朋友!”

    聶瞻跟李老在車后排斗嘴,關蕾在前面坐著有些不悅,雖然聽不到兩人在說什么,但她總覺得跟方添韻有關。

    開車的是陳助理,見關蕾板著一張臉,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擔心殃及池魚。

    車抵達李老的宅子,李老氣呼呼的開門下車,吵了一路,愣是沒贏。

    氣歸氣,李老還記得自己要盡地主之誼,隔著車窗問聶瞻,“你個狗東西要不要下來喝杯茶?”

    聶瞻降下車窗沖著李老勾了勾手指。

    李老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以為他是良心發現要道歉,邁步走近,“怎么?”

    聶瞻頭往外探了探,黑色襯衣領口微敞,說話間喉結上下滾動,“回去好好想想,如果去,我幫你訂機票!

    李老被聶瞻氣笑,“你這是在幫人當說客?白天不是當著人家的面還說不認識?”

    聶瞻修長的手指搭在車窗上輕敲,“你想多了,我是擔心你動搖,給你找個臺階下。”

    李老,“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李老說完,轉身氣鼓鼓的離開,陳助理從后視鏡里看聶瞻,“聶總,我們現在是?”

    聶瞻不急不緩的用指尖揉眉心,“送關小姐去機場。”

    事,方添韻不再擔心。

    她放下背包,接杯涼白開解渴。

    小愛激動地跑過來匯報,言語十分曖昧:“添韻姐,有人找你,在二樓!”

    “誰?”

    小愛夸張地手舞足蹈:“我們寧海城首屈一指,站在云端的神祇,迄今為止最年輕的資本家,聶總!”

    “他怎么會來?”

    方添韻問完這句話就想起來,將軍前兩天生病,今天是最后一天輸液,但這會兒……她扭頭看向墻上掛的時鐘。

    才三點!

    為什么來這么早?

    放下杯子,吹了會兒空調涼風緩過氣。

    行,正好看看他在知道她是沈司珩女朋友之后,還有沒有存著追她的心思。

    如果有,就趁著這次機會把一切講清楚。

    方添韻抽張紙擦去鼻子上晶瑩的汗,用完揉成團丟進垃圾桶,帶著有去無回的架勢上樓。

    灑滿陽光的二樓一派祥和。

    男人笑容溫和,一身淺灰家居服舒適隨性,架著細框眼鏡的鼻梁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挺拔,他彎著腰抱緊將軍,配合工作人員在將軍胳膊上扎針。

    巧的是,他的胳膊上也纏著紗布。

    聽到腳步聲,聶瞻轉過頭打了聲招呼,接著繼續把專注力挪回將軍身上,冷淡如水的態度,有種兩人本來就不熟的疏離感。

    不等她想明白這個‘疏離感’是否等于‘避嫌’,田壯吆喝道:“喂藥高手總算回來了!

    “什么喂藥高手?”

    “給小貓咪喂藥呀。捏著后脖頸,張嘴塞進去,咔一下就搞定了,”田壯模仿她的手法,看似簡單,奈何他怎么學都學不會,“無論多兇的貓,落在添韻姐手里都會乖乖聽話,真的好神奇哦,我都懷疑添韻姐上輩子是不是拯救喵星了!

    “沒你說得那么玄乎,”方添韻在抽屜里拿了雙手套,慢悠悠撕開包裝戴上,抬頭剛問句“哪只貓需要喂”,就被面前突然出現的人給嚇得失語。

    第15章15

    “是我的貓,”聶瞻把藥遞給她。

    “哦,好!

    方添韻公事公辦接過,摸了摸將軍的腦袋和下巴,撓到它瞇著眼舒服地打呼嚕,放松警惕,才將它抱到腿上。

    再一翻身,四腳朝上,掏出藥丸。

    明明半個小時前,將軍還是一副血脈覺醒的霸氣模樣,這會兒睜著大眼睛四處張望,簡直要把在場所有人給萌翻了。

    她趁時機正好,用無名指輕輕撬開將軍的牙齒,在嘴巴張到最大的瞬間把藥塞了進去,過程十分流暢。

    將軍舔舔嘴巴,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田壯嘖嘖稱贊,“太厲害了,真該給添韻姐頒個獎杯!

    “熟能生巧,次數多就會了。”

    方添韻用這個辦法喂完剩下的藥,讓田壯帶將軍到小房間里輸液。

    她摘下一次性手套,余光瞟向沙發的方向。

    此刻的聶瞻沉靜如水,獨自坐在角落處理公司內部事務,長腿交疊,腳下穿著雙拖鞋,不知是不是因為胳膊上的紗布,出門太匆忙,來不及換。

    再湊近了仔細看,不難發現眼底淺淺的烏青。

    不過人家既然沒有提昨晚的飯局,也不像之前明知道她有男朋友還不避嫌地主動靠近,她如果再沒話找話上趕著舊事重提,就有失分寸了。

    方添韻讓同事幫他倒杯熱水,轉頭扎進忙碌的工作中。

    前段時間救的小狗順利度過了危險期,剩下的時間只需要把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養好,就能幫它找新主人了。

    小狗雖然還是瘦骨嶙峋的狀態,但胃口漸好,整天咧著嘴笑,見人就搖尾巴,完全忘了被拋棄在路邊奄奄一息的遭遇。

    印證了那句——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

    等她檢查完將軍的輸液情況和剛出來的體檢報告,確認已無大礙,男人還在忙。

    方添韻不想打擾,輕手輕腳下樓,踏上臺階的一瞬被身后的人叫住。

    “方小姐。”

    “嗯?”她緩緩轉過身來,定在原地,“有事嗎?”

    “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聶瞻摘掉眼鏡,收進口袋,精雕細琢的面孔看上去有幾分嚴肅。

    方添韻因為兩人距離拉近,不由緊張起來,“方便,你說!

    聶瞻開門見山,“我給將軍喂藥的時候發現它指甲兩邊分層,而且每一根手指都這樣,”他將拍下來的照片拿給方添韻看,“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它是得了什么病嗎?”

    方添韻看完照片,放下心來,“別擔心,這是正,F象,每天給它補點維生素,慢慢就養過來了!

    “補什么維生素?”

    “我們樓下就有,需要的話,你走的時候帶一瓶!

    “行,”聶瞻很明顯松了口氣,沒有再追問,他口袋里的手機一直在震,拿出來看一眼,禮貌性地沖方添韻微笑,接著就繼續處理自己的事了。

    察覺到有意無意地避開,方添韻的警惕卸下大半。

    看來他也明白‘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

    聶瞻頭往外探了探,黑色襯衣領口微敞,說話間喉結上下滾動,“回去好好想想,如果去,我幫你訂機票!

    李老被聶瞻氣笑,“你這是在幫人當說客?白天不是當著人家的面還說不認識?”

    聶瞻修長的手指搭在車窗上輕敲,“你想多了,我是擔心你動搖,給你找個臺階下!

    李老,“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李老說完,轉身氣鼓鼓的離開,陳助理從后視鏡里看聶瞻,“聶總,我們現在是?”

    聶瞻不急不緩的用指尖揉眉心,“送關小姐去機場!

    聶瞻話落,陳助理用余光掃了眼關蕾的臉色。

    果不其然,關蕾臉漲紅,已經生氣,“我不回去!”

    聶瞻見關蕾生氣了也不惱,似笑非笑開口,“你一天到晚跟著我一個已婚男人東奔西跑算怎么一回事?回頭我被爆出來已婚,吃虧的是你。”

    關蕾轉過頭看聶瞻,“你就不能跟她離婚?”

    聶瞻臉上玩世不恭的笑收了收,“不能!

    關蕾撐在座椅靠背上的手收緊,“你們兩明明根本不喜歡對方,何必非得捆綁在一起?難道就是因為爺爺?阿易,方添韻喜歡聶延,打小就喜歡,你……”

    關蕾話說至半截,聶瞻輕挑眉梢看了她一眼,眼里警告的意味明顯。

    關蕾本能的住了口,紅著眼不甘心的看聶瞻。

    聶瞻眼眸冷了幾分,推開車門下車,臨下車前留下一句話,“陳哲,送關小姐去機場。”

    關蕾聞言一頓,眼淚撲簌往下掉,轉身正準備打開車門跟著聶瞻下車,陳助理這邊已經給車門上了鎖。

    關蕾,“陳哲!!”

    陳助理頗為好脾氣的笑笑,“關小姐,我還是送您去機場吧,您身份挺敏感的,被拍到緋聞就不好了。”

    關蕾,“我會怕跟阿易的緋聞?”

    陳助理干笑兩聲,用手摸了摸鼻尖,小聲嘀咕,“您是不怕,但我們老板看著似乎挺怕的!

    關蕾聽著陳助理嘀嘀咕咕,轉頭瞪他,“你說什么?”

    陳助理面不改色,笑呵呵的說,“我說今天天氣挺冷的。”

    關蕾緊抿著唇生悶氣,過了一會兒開口問陳助理,“阿易跟方添韻現在怎么樣了?”

    陳助理,“您說哪方面?”

    關蕾,“他們倆現在住一起嗎?”

    陳助理,“這個我不太清楚,關小姐您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問問聶總。”

    關蕾,“……”

    這邊,方添韻帶著喬楠回到酒店后,打電話給酒店前臺又要了兩碗方湯。

    喬楠坐在沙發上用毛毯裹著自己抖得跟篩子似的,“方經理,我覺得我們倆十有八九得感冒。”

    方添韻站在飲水機前喝熱水,打了個噴嚏,“嗯!

    喬楠聞聲轉過頭看方添韻,忍不住笑出聲,“方經理,我覺得你現在好接地氣!

    方添韻微愣,“嗯?”

    喬楠,“你在公司的時候給人的印象就像是高嶺之花。”

    方添韻輕笑,“我只是……”

    方添韻想說她有輕微的社恐,只在熟人面前比較放得開,但話到嘴前,卻沒說出口。

    太矯情了。

    更何況,她這樣的職業性質,再加上她平時給別人的印象,她說社恐,大家怎么可能會信?

    方添韻話說了半截沒了后續,喬楠正準備追問,房間門被從外敲響。

    喬楠以為是酒店送來的方湯,裹著毛毯踩著拖鞋往門口跑,“我來!”

    房門打開,喬楠興沖沖的開口,“謝謝啊,麻煩……”

    在看清門外的人后,喬楠余下的話卡在了嗓子眼,結結巴巴,“聶,聶總!

    聶瞻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半瞇,“迎迎呢?”

    喬楠慌忙側身,“方,方經理在里面!

    聶瞻笑笑,闊步進門。

    方添韻是真的有些感冒了,沒回酒店的時候還沒感覺到,現在緩過勁來了,鼻塞咽痛。

    方添韻抬眼看向聶瞻,“有事?”

    聶瞻邁步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額頭摸了下,“吃晚飯了嗎?”

    方添韻抿唇,“沒胃口。”

    聶瞻,“沒胃口也吃點,我待會兒讓陳哲給你買點送過來!

    方添韻汲氣,懶得反駁,繼續喝水。

    聶瞻雙手插兜站在她面前一瞬不瞬的看她,從兜里摸了根煙斜咬在薄唇間,“我今晚沒住的地方,住你這兒。”

    方添韻喝水的動作一頓,站在房門口的喬楠最先有了反應,口水嗆到了嗓子眼,一個勁猛咳。

    聶總剛剛說什么?

    說今晚要住方經理這兒?

    ?!

    喬楠有些小激動,方添韻瞧她一眼,神情淡然的對聶瞻說,“我下去給你開個房間。”

    聶瞻低頭將煙點燃,嗓音低沉磁性,“就住你這兒!

    方添韻覺得聶瞻是故意的。

    故意找茬,故意在喬楠面前把兩人的關系表現得曖昧不明。

    兩人接下來有約莫長達一分多鐘的對視,喬楠看著兩人之間曖昧流淌,悄無聲息的打開房門溜回了隔壁。

    從方添韻房間出來,喬楠鼻涕冒泡,眼里卻全滿是興奮。

    聶總跟她們家方經理。

    啊啊!

    看到房門關閉,方添韻將手里的水杯放到了飲水機前,抬頭看聶瞻,冷聲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聶瞻沒接方添韻的話,轉身往沙發前走,眉眼間有些煩躁,將身上的西服外套脫下來隨手扔在了沙發扶手上,又將扎在西服褲里的黑色襯衣扯出來幾分,恣意懶散的靠坐在沙發上。

    方添韻看著聶瞻慵懶的樣子,抿了下唇角走到他跟前,“聶瞻,我們談談?”

    聶瞻抬頭,看了方添韻一眼,伸手扣住她的腰直接將人抱進了懷里。

    方添韻沒提防住聶瞻會突然抱她,身子前傾,腳下踉蹌,跪坐在了他腿上。

    兩人對視,聶瞻陰翳的臉上終于染了一抹笑,大手在她腰間摩挲,沉聲道,“談!

    方添韻雙手抵在聶瞻的肩膀上,微微擰眉,“你是不是防著我對聶家做什么?”

    聶瞻指尖揉了下方添韻細腰上的軟肉,“怎么這么說?”

    方添韻,“自從你上次說我在調查聶家后,就一直頻繁出現在我面前!

    聶瞻抬眸,“你是懷疑我頻繁的出現在你面前,是盯著你,擔心你對聶家做什么?”

    方添韻,“難道不是嗎?”

    聶瞻輕嗤,“我早跟你說過了,你想對聶家做什么,跟我無關。”

    方添韻看著聶瞻臉上浪蕩的笑,越來越看不懂他,“那你最近是……”

    聶瞻笑容肆意,雙手掐著方添韻的腰窩緩緩往下按,“寶貝兒,我是想睡你。 

    聶瞻這聲‘寶貝兒’喊得百轉千回。

    方添韻覺得,如果不是這個房間有局限性,聶瞻估計能浪蕩出花來。

    方添韻抿唇,瞇眼看向聶瞻,“你剛才說什么?”

    聶瞻眉梢輕挑,帶著慣有的恣意慵懶,“我想睡你!

    方添韻抵著聶瞻的指尖緊繃,“你瘋了?”

    聶瞻低笑,“你想不想一起瘋?”

    聶瞻的眸子里帶著蠱惑,讓方添韻忽然想到了那晚,她雖然喝多了酒,但感官卻在黑夜里無限制被放大。

    不得不承認,聶瞻的技巧很好。

    她的第一次沒有絲毫不適,相反,很……享受。

    聶瞻話落,見方添韻沒作聲也沒反駁,落在她腰間的手探開她衣角沒入。

    方添韻身子一僵,聶瞻掀眼皮看她,“別忍著!

    方添韻落在聶瞻肩膀的手從抵著變成了扣緊,“我不想我們倆關系變得復雜。”

    聶瞻粗糲的手指從她細腰劃過她后背,“我們是有證駕駛,不復雜!

    聶瞻撩人的手腕很高,不過幾秒,方添韻就有些氣息不穩。

    眼看就要擦槍走火,房間門從外被敲響。

    兩人俱是一僵,方添韻眼底那點被勾出來的欲念瞬時散了個干凈。

    “我去開門!

    方添韻從聶瞻腿上退下,整理了下衣服,轉身往門口走。

    聶瞻捻了捻略濕的手指,傾身從茶幾上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拭。

    房門打開,門外站著的事陳助理和喬楠。

    陳助理拎著晚飯,喬楠端著兩碗熱方湯。

    對視,喬楠最先開口說話,“方經理,酒店前臺送來的方湯!

    方添韻伸手接過,身子側了下,讓兩人進門。

    陳助理對著方添韻微微點頭,拎著東西進門,走到餐桌前將飯菜擺放開,喬楠抿了抿唇角,小聲說,“方經理,我就不進去了吧?”

    方添韻,“進來吧,一起吃點。”

    喬楠,“聶總不會介意嗎?”

    方添韻,“不會!

    喬楠當然不信方添韻說的這句‘不會’,但她那顆八卦的心卻讓她蠢蠢欲動。

    喬楠嘴上說著‘不合適吧’,腳下的步子卻已經邁開走了進去。

    陳助理將飯菜擺放好,轉過頭去看聶瞻,“聶總,飯菜好了!

    聶瞻抬眸,嗓音里有不易察覺的冷意,“你很餓?”

    陳助理跟了聶瞻多年,即便聶瞻沒表現得太明顯,陳助理也能察覺到了自家老板的不高興。

    但具體為什么不高興,陳助理不知道。

    飯菜是聶瞻交代買的,還故意選的方添韻最愛喝得水果粥。

    陳助理不作聲,滿腦子里想的都是一句話:到底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陳助理自我反思剖析,方添韻已經帶著喬楠走到餐桌前坐下。金,我討點利息,合情合理!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了?”沈司珩笑不出來。

    “你若這么想,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陽光穿透滿面落地窗,斑駁灑在辦公桌上。

    聶瞻直言愿意就在合同上簽字。不愿意,大門在那邊,現在就可以轉身離開。

    沈司珩猶豫:“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

    桌上辦公電話響起,是助理杜瑞匯報晚上跟幾位合伙人吃飯的局,已經訂好了餐廳。

    他抬頭蔑了一眼,“可能要改時間,或者取消!

    “沈先生當初求著老板投資,怎么又不想合作了?”杜瑞的抱怨聲恰好傳到對面的人耳朵里。

    沈司珩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成功,快速地成功!

    只要有了錢,他就能光明正大娶方添韻進門,帶她回家。

    重新翻看了合同,想到發明專利在自己手上,聶瞻再有手段也枉然。往最壞的想,即使他們日后散伙,他依舊能靠著每年收取專利使用費狠狠要一筆。

    心理有些許平衡后,他重重點頭:“簽吧!”

    聶瞻掛斷電話前改口:“杜瑞,飯局照常安排!

    “好的老板。”

    兩人簽字蓋章,達成一致,握手宣示合作開始。

    聶瞻正要坐下,眸光不經意劃過他手提包口袋,意識到那是什么,頭腦一熱,即將吐出口的話改為臨時起意:“晚上一起去吧,我介紹你認識幾位朋友!

    沈司珩:“我得回去陪添韻。”

    “我瞧著弟妹應該很懂事,不像是會限制工作應酬的人!

    聶瞻比他大1個月,這聲‘弟妹’叫得恰如其分,還順帶表明了三人的立場,甚至更為巧妙地化解了一直壓在沈司珩心底的防備。

    “咱們確實該好好吃頓飯,”而且若想脫離父母掌控,融進這個圈子,應酬是必不可少的,沈司珩爽快應下,“行,我去跟添韻報備一下!

    “嗯,去吧。”

    第16章16

    兩人一起坐總裁專梯下樓。

    姿色不相上下的男人所過之處如風卷殘云的戰場,死寂般令人窒息。

    但是門剛關上,原本鴉雀無聲的頂層辦公區域瞬間炸成一鍋粥。

    “那是聶總給公司招來的高管?”女孩不解發問。

    “看著氣質不像,我聽說聶總剛投了家小公司,那不會是人家老板吧?”

    “太年輕了,不大可能吧!”

    “如果真是高管,我好想知道他是不是單身啊!”

    杜瑞拿著公文包慢一步跟上去,經過圍在一起的小團體,被一把拽住,“杜特助,剛才那個帥哥是誰啊?”

    “不該問的別問!

    “杜特助你這么善良,一定會跟我們透露點風聲的對吧!

    “就是就是,萬一他是什么空降領導,我們不小心得罪了怎么辦。”

    杜瑞在女孩子們軟磨硬泡的攻勢下,模棱兩可交代:“你們剛才有一個人猜對了。”

    “難不成真是小老板?”

    杜瑞神秘一笑,不回答已經等同默認。

    掙脫大家激烈討論的局面后,他去技術部喊李良陪同。

    還沒到門口就被迎面撞上的文夢截胡了,“李良鬧肚子請假回家休息,他走的時候安排我跟著杜特助!

    杜瑞為難道:“飯局上就你一個女孩子,可能還要喝酒來著,你去不太合適吧!

    “我酒量還行。”

    杜瑞堅持換人,并給李良打電話重新安排,被告知整個部門除了他和文夢,其他同事都不熟悉技術上的細節,瞬間壓不住怒火,“咱這么大一家企業,員工上千人,你跟我說技術部除了你倆其他都是廢物?”

    李良病懨懨躺在病床上,上了一天班連輸液都不能安生,氣得當場反駁回去:“這是新項目,一周時間能有兩個人學會,已經很不錯了。”

    不想馬兒吃飽又想馬兒快跑,這是萬惡資本家的一貫風格。

    跟著聶瞻四年,他怎么不知不覺被感染,也變成這樣了?

    杜瑞煩躁地掐著腰,“我自己看著辦吧,就這樣,”然后掛斷了電話。

    文夢解圍道:“或者到了敬酒環節,杜特助幫我擋一下呢?”

    杜瑞兩只眼睛幾乎要瞪出來,“我擋酒?”

    文夢單手抱著沉甸甸的文件,小鳥依人般站在他旁邊,拉扯襯衫袖口拜托人幫忙的同時,嫣然一笑動人心。

    難怪被稱為技術部一枝花。

    古人有云:食色、性也……

    一通來電嚇得杜瑞從美色.誘惑中回神。

    四個人各懷心思。

    吃完粥,喬楠帶著戀戀不舍的目光離開,臨出房門的時候雙手扒著門框小聲跟方添韻說,“方經理,你放心,你跟聶總的關系我不會亂說的,我一定會守口如瓶!

    方添韻擰眉,想解釋,話到嘴前卻沒吭聲。

    喬楠見方添韻沒說話,對她比劃了個‘ok’放心的手勢,轉身離開。

    喬楠離開不久,陳助理也被聶瞻派去買藥。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氣氛曖昧又怪異。

    方添韻感冒的難受,腦袋也跟著有點渾漿,想到剛剛兩人在沙發上的事,眉心跳了兩下,色令智昏。

    “去泡個澡?”

    方添韻正不知道該如何緩解兩人的關系,聶瞻低沉著嗓音開口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方添韻‘嗯’了一聲,沒說多余的話,轉身往浴室走。

    酒店的浴缸,方添韻其實向來不喜歡用,總覺得臟。

    這個時候為了緩解尷尬,也只能找了個一次性浴缸套鋪進去放水硬著頭皮泡澡。

    放好水,方添韻脫下身上衣物進浴缸。

    略帶微涼的身子浸泡在熱水里,不多會兒白皙的身子就鍍了一層粉色。

    方添韻泡了會澡,伸出手拿過手機趴在浴缸沿上看,點進去最新的微博頭條,置頂一條:關蕾穩坐周氏傳媒少奶奶位置!!

    以往看到這種不實信息,方添韻掃一眼就略過了。

    但今晚卻指尖一劃點了進去。

    里面的內容赫然是聶瞻和關蕾出現在安市機場的照片。

    雖然時間不同,但取景一模一樣。

    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兩人提早約定好了在這邊約會,一前一后抵達。

    照片上,聶瞻穿了一件黑襯衣,西服外套虛搭在結實的小臂上,一身風流倜儻的勁,如墨的眸子里卻刻著戾氣。

    方添韻剛點開聶瞻的照片放大,浴室門就被從外推開,聶瞻闊步進門,直抵浴缸前。

    方添韻抬眼,因為感冒眼角這會有些紅,聶瞻掃了眼她的手機屏,俯身伸手進水里撈住她腰身,不顧水打濕了他的襯衣,將人往自己跟前帶,“大活人就在你面前,看什么照片?嗯?”

    方添韻全身濕漉漉的。

    被聶瞻往懷里這么一摟,水全部都打濕在了他襯衣上。

    兩人對視,聶瞻眼底的灼熱把方添韻燒的滾燙。

    方添韻手撐在聶瞻肩膀上,指尖蜷了蜷,“聶瞻!

    聶瞻眸色發暗發沉,“這個時候想說拒絕的話,是不是有點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撩不做,合適嗎?”

    方添韻抿唇,向來淡如水的眸子里某些不知名的情緒晃動。

    聶瞻視線往下掃,沒等方添韻做出回答,另一只手捏住方添韻的后頸迫使她抬頭,熱烈的吻落下。

    最初接觸的時候,方添韻也想掙扎,但是沒多久就放棄了。

    都在這樣了,該發生的早在三個月前就發生了,這會兒再矯情說拒絕,就像聶瞻剛才所說——合適嗎?

    聶瞻單膝跪地在浴缸外跟方添韻接吻,見方添韻媚眼如絲動了情,起身將人直接從浴缸里抱了出來。

    泡過熱水澡的身子突然暴露在空氣中,方添韻下意識倒吸一口氣,意識到聶瞻是想抱她到床上,雙手摟緊聶瞻的脖子,“別弄濕床單,晚上沒法睡!

    聶瞻輕挑眉梢,“你確定?”

    方添韻碧波流轉的眸子剔他,“確定!

    聶瞻低笑了一聲,伸手扯過一旁的浴巾鋪在了洗臉的組合柜上,將方添韻抱了上去。

    方添韻掀眼皮看他,聶瞻傾身靠近,拉著她的手往他皮帶游走。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

    事后,聶瞻抱著方添韻沖了個澡,用毛巾將人裹著抱回臥室。

    方添韻有點累,再加上感冒的緣故就更疲憊了,聶瞻愿意賣力氣,她也懶得動。

    看著聶瞻把所有該收拾的收拾干凈,方添韻開口,“我想喝水。”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方添韻才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也不知道是感冒啞的,還是……

    聶瞻聽到方添韻的訴求,斜咬了根煙眸底帶笑往客廳走,剛幫方添韻接了杯水準備端回臥室,房門被從外敲響。

    聶瞻端著水杯開門,在看到站在門外的陳助理后沉聲道,“藥買回來了?”

    陳助理看著滿面春風、一臉饜足的聶瞻,舌頭有些打結,“買,買回來了。”

    聶瞻‘嗯’了一聲,薄唇間的煙隨著他發聲上下顫動。

    陳助理落眼在聶瞻脖子根的紅痕上,壓低聲音提醒,“聶總,明天需要幫您買個創可貼嗎?”

    聶瞻,“嗯?”

    陳助理用手點了點自己脖子根提醒聶瞻。

    聶瞻反手摸了一把,沒摸到什么,但已經知道陳助理的意思,眉峰輕挑了下,“不用。”

    陳助理,“聶總,那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聶瞻沖陳助理擺擺手,在關上門的剎那,拎著藥和水杯回到茶幾前,將藥拆開倒入水杯內,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水杯晃了晃,邁步往臥室走去。

    回到臥室,聶瞻將水杯放在床頭,俯身撩開方添韻額前的碎發落親昵的落下一吻,“喝藥?”

    方添韻睜眼,帶著倦意,“陳助理來過了?”

    聶瞻伸手試了試水溫,“來過了,送了藥,又走了!

    方添韻聞言,秀眉不自覺的擰了下。

    聶瞻瞧出她的意思,聲音里帶了揶揄,“放心,陳哲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更何況,我們是夫妻,住一起,很正常!

    聶瞻說的正常,方添韻不敢茍同。

    先不說他外面那些數不盡的鶯鶯燕燕,單單是一個關蕾,就夠她喝一壺的。

    思忖間,方添韻起身靠在床頭伸手拿過床頭的藥喝完,正準備躺下,聶瞻用拇指在她嘴角揉了一把。

    方添韻掀眼皮,“嗯?”

    聶瞻把揉過她嘴角的指腹放到薄唇間頗為性感的蹭了蹭,低沉著嗓音道,“藥。”

    方添韻,“……”

    這一晚,方添韻睡得不太舒服,喝了感冒藥原本就會發汗,再加上聶瞻身上跟火爐似的,熱的她仿佛置身熱火里。

    不過有利有弊,弊端就是方添韻一整晚都睡得不舒坦,利處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的感冒竟然奇跡般好了。

    次日清早。

    方添韻醒來的時候聶瞻已經不在了。

    方添韻起身進浴室沖了個淋浴,回想起昨晚自己最后喊的那幾聲‘老公’,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脖子根。

    方添韻從浴室出來,正在擦拭頭發,房門被從外敲響。

    方添韻起身開門,喬楠一臉欣喜的站在門外開口,“方經理,李老同意了!

    方添韻穿著浴袍,擦拭頭發的手一頓,“什么時候同意的?”

    喬楠,“就在剛才,陳助理給我打的電話!

    方添韻,“嗯!

    方添韻話落,轉身往房間走,喬楠跟進來,左看右看確定聶瞻不在,笑著詢問方添韻早餐想吃什么。

    方添韻邁步走到沙發前,身子往靠背上倚了倚,“沒胃口,你想吃什么?”

    喬楠,“我都行!

    方添韻低頭看了眼手腕間的表,“依著你的口味點吧,點完后我們訂機票回白城!

    方添韻說完,頓了頓又說,“陳助理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還有沒有說什么?”

    喬楠臉蹭的一紅,“沒,沒了!

    喬楠不擅長說話,方添韻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肯定還有。

    但看她不想說,方添韻也沒繼續追問,反正十有八九是無關緊的。

    吃過早餐,方添韻帶著喬楠打車到機場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在飛機上,喬楠暗搓搓的看方添韻的鎖骨,脖子,臉發燙。

    其實方添韻不光是鎖骨和脖子上有痕跡,剛才換衣服的時候喬楠都看到了,后背上全是咬痕。

    那個場面到底得多激烈才能弄成這樣。

    喬楠光是想想就覺得羞赧。

    方添韻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喬楠面皮跟發了燒似的滾燙。

    方添韻,“你沒事吧?”

    喬楠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挪動身子往方添韻跟前湊,“方經理,你跟聶總什么時候開始的?你們倆是男女朋友嗎?”

    方添韻神情稍頓,提唇,“不是男女朋友。”

    喬楠啞言,“那……是聶總潛……規則你?”

    真不怪喬楠會這樣想,聶瞻那樣花名在外的男人,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喬楠忽然心疼方添韻一秒。

    方添韻瞇了瞇眼,“不是,是我饞他身子。”道他去了哪里嗎?”

    話音剛落,方添韻補充:“或者,司珩是不是在飯局上遇見了什么熟人?”

    聶瞻聲色寡淡:“我們昨晚在飯店門口就分開了,我走得早,不是很清楚。”

    “哦!

    方添韻咬住下唇,唯一的希望破滅,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道句謝謝,想著沈司珩會不會回家了,正有去名睿山莊問問的想法時,電話那頭的人開口:

    “別慌,我幫你問問昨晚在飯局上的人!

    方添韻的雙眸恢復光彩:“那就麻煩你了!”

    “客氣。”

    大人物出馬,辦事效率就是高。

    五分鐘后,聶瞻來電說問到了消息,待會兒聽完別擔心,但一兩句說不清,要見面詳聊。

    方添韻點點頭,唯命是從:“我給你發位置,在小區門口等你。”

    “不用,”電話里的喇叭聲近在耳邊,聶瞻聲調沉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下樓吧。”

    “下樓?”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已經到了?

    方添韻沖到陽臺,打開窗戶向下看,她所住單元的門洞外果真停了輛國禮。

    這速度……堪比坐火箭!

    聶瞻高挑身姿倚著車門,昂頭沖她打招呼。

    方添韻:“我拿上東西就下樓,麻煩聶先生等一下!

    “好,不急。”

    早上這個點正是電梯使用的高峰期。

    方添韻緊張的心吊起,好怕最壞的場景上演。

    直到推開單元大門,撞進那雙悠然自得的眼里,她突然意識到……上次他好心叫車送她回家,明明讓司機停在小區門口來著,他是從哪里知道具體幾號樓,哪個單元的?

    沈司珩告訴他的嗎?

    但一提到聶瞻就醋大發的人,不太可能把詳細的家庭住址報出來,所以……他在監視?!

    糟糕的猜忌占據大腦,方添韻如坐針氈,而向來不喜歡藏心事的人,當即就問了出來:“聶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住哪棟樓?”

    第17章17

    聶瞻忙著回復郵件,沒有挪開注意力,回答得從容不迫,“昨天簽約,合同上有標注!

    “……哦,”方添韻恍然,不再多問。

    她坐在靠近車門的角落,腰板挺直了繼續等待。

    他真的好忙。

    從坐進車里,短短兩分鐘的時間,回復郵件的同時處理來電,遠程操控項目進度,一個腦子分兩瓣用。

    電話剛掛斷,微信通話又“叮鈴鈴”響起來。

    三種語言來回切換,游刃有余。

    難怪這么年輕就能接任天盛集團,還讓底下的老將心服口服。

    意識到讓她等著很失禮,聶瞻挪開視線,“吃過早飯了?”

    “嗯。”

    話音剛落,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傳進他耳中。

    方添韻又往門口方向挪了挪,指指還在響鈴的手機,“你趕緊接電話吧,不用管我!

    聶瞻充耳不聞,不是在講客套話,他喊了聲坐在副駕位置的人:“杜瑞,查一下附近哪里有早餐店,給她買早飯。”

    杜瑞:“好的!

    方添韻急忙擺手,“我現在吃不下飯,不用買。”

    杜瑞看向后視鏡,樂呵呵地勸她,“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吃早飯對胃最不好了,如果餓傷了,有人會心疼的。”

    后視鏡掃過來一記警告的目光。

    杜瑞咬了下舌頭,“我指的是沈先生。”

    她只想知道沈司珩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哪有心情管胃好不好。

    聶瞻皺眉看著她煞白的臉色,默了片刻,直接把手機甩給杜瑞,丟下四個字:“你來處理!焙仙瞎P記本,放松往后一靠,摘掉眼鏡揉捏鼻梁骨舒緩疲勞,“他在市中心醫院。”

    方添韻盯著車窗外愈發熟悉的道路,聽到他這句話,整個人像掉進了酷寒的冰洞,“醫院?”

    “我也是剛知道,他昨晚順路送我們公司同事,經過梧桐路被酒駕的人撞車了,”聶瞻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額頭擦破了皮,輕傷,不用住院。你放心,這是我們公司的問題,會承擔一切費用!

    輕傷怎會連電話都打不通?

    不等她思考,懷里的包包嗡嗡震動,是本地的陌生號碼。

    她立刻接聽:“你好,哪位?”

    “是我。”

    “司珩?”方添韻激動得語無倫次,完全忘了聶瞻剛才說的話,“你怎么現在才給我打電話?聶先生說昨晚出了車禍,嚴重嗎?你有沒有受傷?”

    沈司珩微愣,陰惻惻的語氣滿是質問:“你跟他在一起?”

    “嗯,我聯系不到你,就找聶先生幫忙了,他剛好去醫院看你,順路載我!

    聶瞻在旁附和:“我們再有十分鐘到。”

    31

    方添韻說話的時候神情淡然。

    喬楠愕然在原地,那神情仿佛是被雷劈了一道,劈的外焦里嫩,接話的時候嘴都控制不住打瓢,“呵,呵呵,聶,聶總身材是,是挺好的!

    什么叫霸氣側漏,喬楠在這一秒鐘豁然就懂了。

    飛機抵達白城,方添韻帶著喬楠下飛機。

    兩人剛走出機場,喬楠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喬楠拖著行李箱,邊走邊按下接聽,“喂。”

    電話那邊的人問,“喬助理,方經理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喬楠看一眼方添韻應聲,“在啊,方經理在我身邊!

    隨后電話那頭的人又問,“方經理今天回公司嗎?”

    喬楠緊走幾步追上方添韻,“方經理,公司那邊的電話,問你今天回公司嗎?”

    方添韻,“回,二十分鐘后到!

    電話里的人聽到方添韻說會回公司,宛如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隔著手機都想給方添韻燒高香,“行,那我們就在公關部等著,等方經理回來再說!

    電話那頭的人說完掛了電話,喬楠側頭看方添韻,“看來電,好像是個經紀人!

    方添韻,“嗯!

    回到公司,方添韻前腳邁步進辦公室,后腳就有三個經紀人跟了進來。

    方添韻踩著高跟鞋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喝了兩口,淡然轉頭看三人,“出什么事了?”

    三個經紀人面面相顧,最后其中一位年長些的開口,“方經理,前段時間有一家綜藝節目出高價找我們公司的三個藝人簽了一檔真人秀相親節目。”

    方添韻拿著水杯走到辦公椅前坐下,“聽說過!

    最近這類型的綜藝節目很受歡迎,自從前段時間某個地方電視臺舉辦了一期火了之后,相似的節目就跟春筍似的都冒了尖。

    方添韻話落,年長的那位經紀人皺眉道,“但是我們近期接到通知,說是他們為了增加節目的收視率,還會邀請兩個素人參加!

    方添韻,“素人?”

    經紀人,“對,如果都是圈子里的人還好說,反正大家都知道只是作秀而已,可是如果有素人,萬一……”

    萬一出點意外,擦槍走火。

    經紀人沒把后面的話說全,但方添韻已經聽懂了他的顧慮。

    方添韻沉默片刻,提唇,“節目那邊負責人怎么說?”

    經紀人,“已經協商過了,他們不肯更改節目規則!

    節目那邊當然不肯更改節目規則,這樣吸流量的操作模式,換作是誰都不會輕易更改。

    都是資本家,至于明星這邊會不會出什么意外,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

    方添韻思忖了會兒開口,“讓節目那邊找自己的人偽裝成素人上呢?”

    經紀人滿面愁容,“這個問題我們也考慮過,但還是心存顧慮,這次簽約的三個人都是新人,萬一把握不住尺度,真的跟素人發生點什么,哪怕是節目組那邊親自找的人也不行啊!”

    方添韻抬眼,“節目什么時候開始錄制?”

    經紀人,“一個半月后。”

    方添韻,“你們先回去吧,我想想辦法。”

    經紀人點頭,“好的,方經理,實在是麻煩你了,節目那邊的負責人是個老油條,不好對付!

    方添韻抿唇,“嗯。”

    送走三個經紀人,方添韻拿過一旁筆筒里的簽字筆打開面前的筆記本寫寫畫畫。

    喬楠在一旁適時拿過方添韻的水杯給她添滿水,“方經理,這種事是不是得跟節目組那邊協商啊!”

    方添韻抬頭看喬楠,“最近公司有沒有什么新到的練習生,最好是那種在大眾面前一面都沒露過的。”

    喬楠被問的一時間愣住,腦海里搜索了一遍,回答,“應該有。”

    方添韻,“你去選兩個人,一男一女,不要特別突出但需要有自身標簽特點的!

    喬楠,“選兩個練習生去當素人?”

    方添韻,“嗯,如果節目效果好,到時候就說是公司看他們資質不錯,所以簽到了自家旗下,如果節目效果不好,他們也不會吃虧,過三五個月,大眾就把他們淡忘了!

    喬楠承應,“好,我待會兒就著手去做!

    喬楠話落,方添韻正準備再叮囑她兩句,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方添韻垂眼掃過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聶瞻的微信——晚上一起吃飯?

    方添韻指腹劃過屏幕按下刪除,沒回復。

    喬楠耳聰目明,裸眼視力2.0,稍不留神,就看到了聶瞻發給方添韻的信息。

    喬楠有些尷尬,輕咳兩聲,“方經理,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方添韻淡聲回應,“嗯!

    喬楠出去不久,方添韻就在手機上看到了有關聶瞻和關蕾的緋聞。

    方添韻掃了一眼,標題醒目:聶氏傳媒總裁聶瞻熱戀期,脖子上撓痕盡顯曖昧。

    標題下,放了一張聶瞻抵達白城機場的照片,脖子根上的撓痕明顯,纖細鮮紅的數道,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那是怎么弄上去的。

    方添韻臉一紅,想到了前一晚。

    聶瞻脖子上的撓痕不算什么,最嚴重的地方方添韻知道,在肩膀。

    方添韻看著照片出神,聶瞻第二條微信緊接著發了過來:李老到白城了,說想請你吃飯,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回了他。

    方添韻回神:去。

    聶瞻: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方添韻:地址發我,我自己開車過去。

    方添韻信息發過去,數秒后,聶瞻發了一個位置過來。

    晚上八點,方添韻開車前往聶瞻指定的酒店。

    進大廳,大堂經理迎上來,認識方添韻,直接引著她往包廂走。

    “方經理最近看著瘦了?”

    方添韻微笑,“有嗎?”

    大堂經理順勢接話,“有,肯定是平時工作太忙的緣故,我們這邊廚子最近剛研究了幾款新湯,回頭我讓給您做成餐盒送家里,您平時微波爐加熱下就行,特別營養!

    方添韻沒拒絕,“好,那就麻煩你了。”

    大堂經理,“不麻煩,平日里您也沒少照顧我們生意!

    方添韻淺笑。

    大堂經理這是借花獻佛,方添韻是聶老爺子跟前的紅人,能討好道她,有利無弊。

    說話間,大堂經理帶著方添韻走到了包廂門口,輕抬手在敲門,在聽到里面的人道了聲‘進’之后,替方添韻擰動門把手。

    方添韻沖大堂經理客套笑笑,提步往里走,剛進門,就對上了聶瞻玩味戲謔的眸子。

    聶瞻顯然是不知道正在跟李老說什么。

    李老一臉的不信,聶瞻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根煙,笑容痞氣中帶著邪性。

    大堂經理在把方添韻引到包廂后,跟聶瞻打了個招呼退了出去。

    方添韻落落大方上前跟李老寒暄。

    李老笑著看方添韻,“小方啊,我們又見面了。”

    方添韻,“歡迎李老來白城!

    李老,“聽聶瞻說你乒乓球也打得不錯,回頭找個時間跟我切磋下!

    方添韻莞爾,話說的滴水不漏,“聶總抬舉,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方添韻話落,聶瞻在一旁揶揄開口,“李老,她這話是在誆你,她的乒乓球水平,我們家老爺子都自愧不如!

    李老聞言,對方添韻另眼相看,“是嗎?我記得聶老爺子乒乓球打的可是一頂一的好!

    聶瞻薄唇勾笑,“所以你可悠著點,到時候別被她打哭!

    兩人一唱一和,方添韻站在一旁陪笑。

    起初在知道聶瞻和李老是忘年交的時候方添韻還曾懷疑過,但此刻聽到兩人的調侃,方添韻終于確信,聶瞻沒說謊。

    聶瞻跟李老調侃了一陣子,抬眸笑著看方添韻,“坐,站著做什么?”

    方添韻提步上前,觀察了下兩人坐的位置,最后選擇了個居中的位置坐下。

    李老看她一眼,和善的笑著把菜單轉到她面前,“小方喜歡吃什么菜?自己點!

    方添韻沒接菜單,瀲笑回應,“我不挑食,隨李老!

    李老很欣賞方添韻,不僅僅是她對待工作的堅韌勁,還有她那份不卑不亢的淡然。

    不像一般小輩那樣阿諛奉承太過熱情,也不會過度的冷漠,跟人交流的時候尺度拿捏的剛剛好,讓人舒服。

    方添韻說不點菜,李老也沒堅持,把菜單轉到聶瞻面前讓他點。

    聶瞻伸手拿起菜單,掃了一眼,把服務生叫了進來,隨意點了幾道菜,最后叮囑,“別放香菜!

    服務生承應,“好的,聶總!

    待服務生離開,包廂門關上,李老側頭調侃聶瞻,“一段時間沒見,越活越精致了,香菜都不吃了?”

    聶瞻垂眼,淡笑不語,手里拿著滾熱的茶水燙面前的餐具。

    方添韻坐在一旁不動聲色,心下卻是一緊。

    她香菜過敏,吃了會起蕁麻疹。

    菜上來的時候,果然是一點香菜都沒有。

    今天這頓飯雖然沒明說,但三人心知肚明,主要是為了給李老接風。

    方添韻看著李老開始動筷子,自己才拿起面前的筷子開始夾菜。

    方添韻低頭,散著的長發落下來一縷,聶瞻往她這邊看了一眼,鎮定自若地挪動身下的椅子到她身側,伸出一只手自然的幫她束起長發。

    方添韻一愣,抬頭看聶瞻。

    聶瞻剔看她,似笑非笑,“吃飯,看我做什么?看我能吃飽?”

    兩人之間的互動被李老看在眼里。

    李老輕咳兩聲,帶著打趣道,“聶瞻,沒看出來,你對下屬不錯啊!”

    聶瞻笑道,“越漂亮的,我態度越好!

    李老到底是年紀大了,如果在場的只有他跟聶瞻,大家都是男人,他或許還能接兩句葷話,但有方添韻在,他老前輩的身份擺在那兒,不便說一些在晚輩面前失了分寸的話。

    三人吃飯的氣氛還算和諧。

    聶瞻跟李老時不時聊兩句現在圈子里的藝人。

    聶瞻瞧不上,李老也是一臉失望。

    飯局進行到一半,方添韻起身給李老敬酒,說了一些場面上的客套話。

    “李老,這次的事真心感謝您,如果不是您,我現在估計只能引咎辭職了!

    李老接了方添韻這杯酒,拿起面前的酒杯跟方添韻碰杯,“放心,即便我不來,聶瞻這小子也不會把你怎么樣。”

    方添韻微笑,假裝聽不懂李老的話外音,抬手將杯中酒一口氣喝盡。

    李老見狀,輕挑眉峰,“小方酒量不錯?”

    方添韻,“三杯倒。”

    李老不信,轉頭去看聶瞻。

    聶瞻夾了一筷子涼菜到方添韻的盤子里,笑道,“別看我,她酒量如何我不清楚,我唯一見過她一次喝酒,喝完之后……”

    聶瞻沒把話說完,笑的意味深長。

    方添韻聞言,一股的熱浪從體內往上涌,直撲面門。

    李老是過來人,視線在兩人面前游蕩了一圈,心下了然,笑呵呵的喝了手里的酒,沒再勸方添韻多喝。

    接下來的時間,聶瞻詢問李老有沒有想法出山,說最近有個資源不錯的大戲。

    李老吃著菜搖頭,“從我退出這個圈子開始,就沒想過再回來。”

    聶瞻笑,“這個圈子是個名利場,您當初能那么果斷的放下,說實話,我挺敬佩您的!

    李老一聽聶瞻對他說話都用了‘您’這個尊稱,身子靠在座椅里笑著看向聶瞻,“你什么時候退出這個圈子?”

    聶瞻坦然回答,“再等等!

    飯局快結束,方添韻正準備起身去結賬,包廂門從外被推開,關蕾帶著自家經紀人在探頭,看到聶瞻,關蕾翹著唇嬌嗔,“阿易,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他們看錯了呢!”

    話落,關蕾從外走了進來,幾步走到聶瞻座椅后,伸手搭在他椅子靠背上。

    李老見關蕾進門,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側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向聶瞻。

    聶瞻不吭聲,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咬在薄唇間點燃,沒理會關蕾,倒是看了眼站在門口關蕾的經紀人,“你們在聚餐?”

    經紀人頓了下,沒想到聶瞻會跟自己說話,回過神來后忙接話,“是的,聶總,關蕾有場戲正在拍攝,正好在附近,今晚是劇組的人在聚餐。”

    聶瞻嗓音清冷,不帶絲毫感情,“別讓人家等太久!

    聶瞻話畢,經紀人反應過來,蒼白著一張臉看關蕾。

    關蕾也沒想到聶瞻會這么直接的趕自己,臉色難堪,硬著頭皮道,“阿易,劇組有好幾個聶氏公司的藝人呢,你不過去看看?”

    關蕾嘴上說的是讓聶瞻過去看看藝人,其實在場的都心知肚明,這是想帶聶瞻過去耍威風,坐實她聶氏傳媒總裁夫人的傳聞。

    聶瞻指尖捏著香煙彈煙灰,聲音波瀾不驚,“回頭把你那個微博刪一刪,為你好!

    聶瞻這句‘為你好’,讓關蕾瞬間紅了眼眶,落在他座椅靠背上的手收緊幾分。

    關蕾跟聶瞻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

    在聶瞻還沒回到聶家的時候,兩人就在一個大院里長大。

    后來,聶瞻回了聶家,長大后接了聶氏傳媒總裁的位置,她為了離聶瞻近些,成為了聶氏傳媒旗下的藝人。

    場面一時間陷入尷尬,方添韻坐在距離聶瞻咫尺的位置如坐針氈。

    她本來想起身去結賬,但這個時候她若是起身,難免會讓氣氛更加尷尬。

    率先打破包廂僵局的是關蕾的經紀人,上前去勸關蕾,給她臺階下,說隔壁包廂的人都在等她。

    關蕾緊抿唇角,看著聶瞻‘嗯’了一聲,被自家經紀人拉著離開了包廂。

    關蕾離開后,最先松一口氣的人是方添韻,站起身找了個理由去了前臺結賬。

    方添韻邁步出包廂,李老笑著看向聶瞻,“什么情況?你這是決定跟關蕾劃清關系?”

    聶瞻指尖的煙燃著,沒再抽,掐滅在桌上的煙灰缸里,“是希望她認清現實。”

    李老,“老實說,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人是關蕾!

    聶瞻輕挑眉梢,笑出聲,“老東西,你都這么大一把年紀了,還研究年輕人的情情愛愛呢?”

    李老輕笑著搖頭,“我看你能裝多久!”

    李老說完,靠近聶瞻,“小方知道你喜歡她嗎?”

    聶瞻掀眼皮,沉聲道,“誰說我喜歡她?”

    李老聞言,一瞬不瞬的看聶瞻,想從他眼底看出點什么蛛絲馬跡,可聶瞻這個人隱藏的極好,半分異樣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另一邊,關蕾從包廂出去后并沒有立即回劇組那頭的包廂,而是被自家經紀人拉到了一間空包廂,反鎖了門。

    “你跟聶總到底怎么回事?聶總以前不是對你很好嗎?”

    關蕾紅著眼不說話,緊咬下唇。

    經紀人不知道聶瞻跟方添韻的關系,瞧著關蕾的樣子,只以為是兩人吵架了,放緩聲音安慰她,“男人嘛,都是愛面子的,尤其是像聶總那樣的男人,我早跟你說過,平時沒事少作,作的多了,男人就厭煩了。”

    經紀人話落,伸手扯了扯關蕾的手臂,壓低聲音問,“聶總身邊不會是有別的女人了吧?”

    方添韻算聶瞻身邊別的女人嗎?

    似乎不算。

    因為從她再次跟聶瞻相聚之后,方添韻就一直在他身邊。

    見關蕾不回答,經紀人當是沒有,放心的長吁了口氣,“只要沒別的女人就不怕,你們倆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在,而且這幾年來,聶總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聶總允許誰借他的勢了?能借他勢的人不只有你嗎?”

    關蕾一顆快要擠出檸檬水的心在經紀人的勸說下漸漸緩過勁來,想到在包廂里聶瞻跟她說的話,將唇抿成一條直線,“他或許只是怕我受傷!

    聶瞻跟方添韻畢竟是結了婚的。

    她那樣高調的表達對他的愛,萬一哪天聶瞻和方添韻的婚姻被曝光,那她就是那個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有突發狀況需要處理。”

    方添韻緩緩上鎖,站在馬桶蓋上,蹲著縮為一團,豎著耳朵聽外邊動靜,絞盡腦汁地思考該用什么辦法脫困。

    “hello,有人在嗎?”

    方添韻此刻是真切感受到汗毛豎起的陰冷感……

    比凌晨看恐怖片還要可怕……

    “嘭”一聲,其他門陸陸續續被打開。

    以她的分析看來,被抓到,最壞的可能就是手機被摔。

    但是沒做過好事,一直在慈善行業當吸血鬼的人,應該不會用如此良善的辦法解決麻煩。

    方添韻握緊拳頭,反正怎樣都是于她無利,不如搏一把。

    她攥緊包鏈,扭開門鎖,等待時機,心臟跳得突突響。

    終于在王書達檢查到最后一間,她用盡全力推門攻擊,趁王書達捂著頭叫痛的當口,不帶一絲停歇沖出去。

    走廊外邊到處是保安,方添韻趁機攪亂水,求助:“有個變態在女廁所拍照,快去抓他。”

    保安瞬間提高警惕,掏出警棍:“人呢?”

    “后邊!

    指完方向,方添韻繼續跑,甚至拿出了高中時期的短跑速度。

    她不能掉以輕心,畢竟這是王書達的地盤,萬一這層樓的保安都是他的人,她不快點離開,就如同架在火上的烤鴨,只能任人宰割了。

    果不其然,后邊的保安收到指令很快反應過來,邊喊邊追她。

    穿高跟鞋太礙事,方添韻迅速脫下當武器朝后邊丟去,轉身繼續跑。

    希望就在百米外,正當她以為自己要解脫時,門口保安收到指令,一致對外,堵在門口做好攔截架勢。

    方添韻頭發亂了,腳掌硌得通紅,體力幾乎耗盡。

    空曠的大廳都是王書達的人,怎么辦,她可能真的要為自己魯莽的行為買單了。

    就希望破滅,準備徹底放棄時,忽然有束光照進來。

    那人背對著她,被幾個保鏢擁簇著,清俊挺拔,走路帶風,黑色西裝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

    身居高位的男人跟旁邊助理暢談工作,無視外界打擾,根本沒有注意到周邊發生的事。

    方添韻扯破嗓子,在他抬腿進電梯前,抓住一葉浮萍,“聶先生,救我!”

    第18章18

    聶瞻聽到這個聲音,一下子就分辨出來是誰的。

    畢竟這段時間,‘聶先生’這三個字他聽過太多次了。

    退出電梯,看見一群彪形大漢和保安追著弱不禁風的人,女孩臉上驚魂未定,肉眼可見的慌亂揪著他的心。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伸手去接,還急切地往前跑了幾步。

    方添韻頭皮一陣刺痛,不知道哪個人把她頭發揪掉了幾根。

    她不敢有絲毫懈怠,拼命跑,慣性使腳步停不下來,眼看快要撞上去,身體忽然失去平衡向地面倒去。

    好在對方接的及時,長臂一伸,攬著她的腰,輕輕松松在空中轉了半圈。

    王書達被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攔住,到底不如年輕人的體力,跑了這么長一段路,他大口吸氣,鼻孔不斷擴張,面相跟方才滿腹經綸的教養完全相反。

    接著,他不顧形象推著銅墻鐵壁的保鏢,破口大罵:“滾開,別管閑事!

    其他幾個文明人見聶瞻氣度不凡,講話還算客氣些:“這位小姐偷了我們慈善中心的機密,請先生不要插手!

    方添韻氣還沒喘勻,爭著解釋:“我沒偷!”

    王書達指著她的手機:“證據在相冊里,要么刪掉,要么給我,否則我就報警了!”

    “你趕緊報,最好警察把咱們都抓去錄口供,”反正她在這里有人,誰怕誰呀。

    聶瞻輕笑一聲,視線在她身上打轉。

    頭發凌亂,幾縷發絲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秀氣挺翹的鼻頭上也全是汗,還光著腳,一步裙更好地展現了她曼妙的身材,但此刻卻煞風景地上移了幾寸。

    他皺著眉放她下來,高大身軀擋在前邊。

    王書達已經撥通了110,惡人先告狀說慈善機構商業機密被盜了,小偷就在會展中心,還帶了同伙,請他們快速出警。

    運氣好點,最多被戳脊梁骨罵兩句。

    如果運氣不好,她面對的極有可能就是雪藏。

    哪怕聶瞻再護著她,大眾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在這行也混不下去。

    人就是這樣,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自欺欺人。

    明明對方已經露出那么多破綻告訴你,他并不愛你。

    但你寧愿山路十八彎找到丁點他愛你的痕跡,就勸說自己,他其實心里有你。

    關蕾跟自家經紀人從包廂出來的時候,迎面就碰上了剛結完賬回來的方添韻。

    四目相對,方添韻淡淡扯了下嘴角,算是打過招呼。

    關蕾沒給方添韻好臉色,斜看了她一眼往包廂走。

    關蕾經紀人站在一旁,臉上陪笑對方添韻,“方經理,不好意思啊,關蕾就是那個脾氣,現在生氣著呢,不是針對你!

    方添韻,“嗯。”

    經紀人快走幾步追上關蕾,壓低聲音說她,“以后面對方添韻的時候你客氣點,你別看她只是危機公關,手里資源多著呢,這次只是換了你危機公關,下次……”

    經紀人后面還說了什么,方添韻沒聽清,心情挺平靜的。

    關蕾針對她不是一天兩天,罵她也不是一天兩天。

    這份針對不止在她跟聶瞻結婚后,結婚前關蕾就看她不順眼。

    這或許就叫不合眼緣?

    方添韻邁步回包廂,聶瞻跟李老已經起身在站著閑聊。

    看到方添韻,聶瞻和李老齊齊看過來。

    聶瞻,“去買單了?”

    方添韻如實接話,“是。”

    聶瞻轉過頭沖著李老笑笑,“送你回酒店?”

    李老活動了兩下筋骨,“不回去,我約了老友!

    聶瞻聞言戲謔的‘嘖’了一聲,“你還有老友呢?”

    李老瞪他,“曹操還有三兩好友呢?我怎么就不能有老友?”

    聶瞻低頭輕笑,拿出一根煙遞給李老,“把你這暴脾氣收一收,難怪一把年紀了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李老,“我這叫潔身自好,不像某些人,利用職務之便,身邊鶯鶯燕燕不斷!

    李老說完,不忘拉幫結派的轉頭問方添韻,“小方,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如果換作是你,你是愿意嫁給潔身自好的男人,還是愿意嫁給聶瞻這樣的浪蕩子?”

    方添韻清淺的笑笑,“當然得李老這樣的,沒有女人愿意嫁給……花花公子!

    方添韻話里話外都沒點名不愿意嫁給聶瞻,但‘花花公子’這個稱呼,顯然就是聶瞻的代稱。

    聶瞻聞言,輕挑了下眉梢看她,把遞給李老的煙收回咬在嘴角,“合伙欺負我是吧?”

    李老笑的跟只老狐貍似的,“什么叫合伙欺負你?我跟小方這才是第二次見面,我們就是閑聊!

    李老跟聶瞻是忘年交,在圈子里的時候風評不錯,可鮮少有人知道他一把年紀其實嘴挺欠兒的。

    就比如現在,李老盯著方添韻看了會兒,轉頭看向聶瞻,“小方這姑娘不錯,回頭我幫她介紹個男朋友!

    說完,李老又補了句,“反正我剛才已經問過你,你說你不喜歡她!

    誅人誅心。

    李老話落,聶瞻下意識去看方添韻。

    方添韻嘴角掛著盈盈笑意,似乎根本沒把李老的話放在心上。

    聶瞻咬緊煙蒂,“老東西。”

    從酒店出來,聶瞻派了輛車送李老去拜訪老友,然后轉頭看向方添韻,神情自然道,“去你那兒還是去我那兒?”

    方添韻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聶瞻是什么意思,“我明天有早會!

    聶瞻將西服外套搭在小臂上,似笑非笑,“那你就去那兒!給你節約點時間。”

    方添韻身高在女人堆里不算矮,但在聶瞻面前,還是比他低了一頭都多。

    兩人此刻對視,方添韻紅唇挑動,“我今天沒興趣。”

    聶瞻走上前,頭低了低靠近她耳朵,“那你別動,我來!

    方添韻,“……”

    被聶瞻這樣的人盯上,就跟被獵人看上了獵物。

    直到坐上聶瞻的車,方添韻都在后悔那晚的沖動。

    明明清醒著,怎么就……

    導致她現在再想拒絕,怎么看都太過矯情。

    該怎么說,就像你明明都當了*子,你還非得要立貞節牌坊。

    兩人在車上都沉默著,坐在前面的陳助理時不時從后視鏡里看兩人一眼,腦袋里滿是大大的問號。

    兩人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明明一天到晚都片刻不離的跟著自家老板,怎么先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陳助理邊開車邊在腦子里思忖前兩天的事,想剖析下有沒有什么先兆。

    可回想了半天,滿腦子都是兩人針鋒相對的場景,半分曖昧的鏡頭都沒有。

    車抵達方添韻的小區,兩人一前一后下車。

    陳助理跳下車問聶瞻,“聶總,我明早幾點來接你?”

    聶瞻剔看陳助理,“十一點!

    陳助理,“那早上那場例會?”

    聶瞻,“推遲到十一點,對了,你去把太太停在酒店的車開回來。”

    陳助理,“。苦!

    太太這個稱呼,向來都是陳助理稱呼方添韻的。

    聶瞻沒反駁過,但也從來沒承認過,這還是第一次聶瞻這么直白的承認方添韻是自己的太太。

    不僅是陳助理沒適應了聶瞻對方添韻的稱呼。

    就連方添韻自己也沒適應,秀眉微擰,不過又很快舒展。

    方添韻的住處不比聶瞻。

    聶瞻的是別墅,她的是公寓,兩室一廳,一共加起來不到九十平。

    兩人一前一后進門,方添韻剛準備說她這里沒男士拖鞋,就被聶瞻從身后抱住了。

    聶瞻個子高,幾乎是將她直接攏進了懷里。

    方添韻身子忍不住打顫,聶瞻在她耳邊低笑,“今天如果不是李老,連飯都不準備跟我吃是吧?”

    方添韻沒反駁,聶瞻薄唇從她耳垂落到后脖頸,舌尖劃過,隨后一口咬了下去。

    聶瞻咬的猝不及防,方添韻沒忍住,一陣‘悶哼’聲從紅唇間溢出。

    聶瞻將人抵在門廳柜上,禁錮著她的腰肢不讓她動,劣笑中帶著調侃,“提起褲子就不認賬?”

    方添韻臉頰滾燙,深吸幾口氣,“我想洗澡!

    聶瞻聞言,落在她腰窩上的手捏了捏,散漫不羈的說,“好啊,一起洗!

    方添韻咬下唇,“我自己洗。”

    聶瞻,“自己洗有什么意思?鴛鴦浴試試!

    方添韻挺后悔自己提洗澡的,尤其是被抵在浴室墻壁上雙腿發軟站也站不住的時候。

    事后,聶瞻把她抱到床上,壓在她身上親她,方添韻掀眼皮回看他,“你跟關蕾吵架了?”

    聶瞻親她的動作一頓,挑眉,“這種時候提別的女人合適?”

    方添韻,“合適,反正我們倆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聶瞻環在方添韻腰的手收緊,在她的細腰上掐出一道紅痕,“剛才不是跟我說累了嗎?我覺得你還是不累!

    方添韻到最后也不知道聶瞻是不是跟關蕾吵架了。

    聶瞻身體力行的告訴她,什么叫累到不想思考。

    第二天清早,方添韻在聶瞻懷里正睡得好,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方添韻聽著熟悉的鈴聲,伸出白皙的手臂拿過手機按下接聽,“喂。”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幾秒沒作聲。

    方添韻以為對方是沒聽到她說話,翻了個身又道,“喂,你好,哪位?”

    對方,“……”

    就在方添韻準備放棄掛斷時,耳側傳來了聶瞻低沉戲笑的聲音,“迎迎,你拿的是我的手機。”藏不露的狐貍,“那我換個條件?”

    方添韻抿了下唇,“你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做到!

    對上那雙明亮又帶著戒備的眸子,根根分明的睫毛下,糯白臉頰染著淡淡紅暈,讓人忍不住想欺負。

    于是,他很痞地勾起唇角:“你親我一下。”

    “啪”一聲,巴掌毫無預兆打在他左臉上。

    不光他被打懵了,連方添韻都愣了幾秒,直到掌心火辣辣的感覺傳到神經末梢,她才意識到剛才那個巴掌有多用力。

    聶瞻用舌尖頂著臉頰發麻的地方,他非但沒有生氣,甚至有幾分洋洋灑灑的喜悅,“打得好!

    這人怕不是被打傻了?

    杜瑞正跟電話那邊的合作方聊市場定價的問題,聽到清脆的巴掌音,整個人斜視后視鏡觀賞這場好戲,又不敢那么明目張膽。

    目睹老板被打,那個刺激喲!

    可惜車上沒有攝像頭,否則他當八卦傳出去,別人只會說他工作壓力太大,胡咧咧。

    聶瞻沖她挑了下眉,“希望日后面對別人,你也能一視同仁!

    方添韻咬牙道:“我當然會!”

    他直起腰板,回到自己位置上,命令杜瑞開車門。

    方添韻把沒有補充金額的欠條摔在皮質座椅上,“等你寫好價格發我微信,我有錢會第一時間轉給你。”而后拉開車門,頭也不回沖進酒店。

    第19章19

    嵐海是一座宜居,生活節奏偏慢的城市,它有著得天獨厚的自然優勢,豐富的文化底蘊,空氣質量更是連續五年達到國家二級標準,來這邊旅游的自然是絡繹不絕。

    方添韻回到酒店還沒歇兩分鐘就被許婧媛拉著出門,馬不停蹄地逛了兩家商場。

    但好看的衣服擺在面前,她提不起興致。

    許婧媛試了六件裙子,在導購員一聲聲的夸贊中迷昏了頭,刷卡打包,不帶一點含糊。

    轉頭看到方添韻悶悶不樂,便自作主張挑了件適合她氣質的裙子,“出來買衣服別不開心嘛,你隨便選,我送你!

    “我不用,你買吧!

    “哎喲,來都來了,換個新面貌等會兒去海邊吃大餐呀,”許婧媛推著她進更衣室,“我去幫你選雙鞋子!

    方添韻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試圖用強顏歡笑驅散一天的陰霾,結果就是笑得比哭還難看,而且衣服好像感知到了她的情緒,連顏色都暗淡了幾分。

    逛到晚上七點,她們來到一家口碑菜色極佳的餐廳。

    這里環境優雅,右手邊是臨海大道,晚上車水馬龍,光影交錯,道路兩邊種滿高聳的觀賞樹,有種身在國外浪漫之都的感覺。

    方添韻魂不守舍戳著碗里的蟹肉,手機在旁邊震了幾聲,她本不想接的,看到屏幕上是聶律師,瞬間打起精神。

    還好,這次聶律師帶來的是振奮人心的消息。

    他提到國外有一起理財詐騙,涉案金額高達8億美元,某些環節與她的案子有關聯,賀廣坤很有可能只是其中一個小嘍啰。

    他們倒是可以從這方面入手,揪出躲在背后的作案鏈。

    “只不過需要的時間不好說,快的話幾個月,慢則一年兩年,甚至更久,”聶律師安慰道:“這是一場長久戰,得有耐心等,一旦有最新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方添韻臉上綻放出久違的笑容,“好,你辛苦了,有需要用到錢的地方,你盡管跟我提,我微信轉你,或者親自送到律所。”

    “咱都是老朋友,信得過你!

    “謝謝。”

    接下來這頓飯,食物的味道在好消息的加持下,順著味蕾暖到心里,方添韻吃得格外滿足。

    她們回到酒店,已經是深夜了。

    綰起頭發準備洗澡,微信視頻不合時宜打過來。

    她探頭看了眼屏幕,差點忘了答應沈司珩的要事事報備。

    方添韻聞言一愣,那點在溫柔鄉里的睡意頓時就清醒了。

    方添韻拿過手機看了眼手機屏,上面赫然顯示著趙創的來電提醒。

    趙創在電話那頭大氣不敢喘,幾經糾結試探開口,“方,方經理!

    方添韻,“……”

    什么叫大型社死現場。

    現在這個場景就是了。

    方添韻深呼吸,坐起身將手機丟進聶瞻懷里,扯過一旁的睡裙套在身上進了浴室。

    聶瞻低笑出聲,拿起手機跟趙創說話,“說!

    趙創輕咳,額頭的汗一滴接著一滴往下落,“聶總,我是不是電話打的不是時候?”

    聶瞻半坐起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沖著浴室門沉聲道,“迎迎,幫我倒杯水!

    方添韻原本正在浴室洗漱,聽到聶瞻的話,握著刷牙杯的手收緊。

    趙創,“……”

    趙創從來沒有一刻想原地消失過,腦海里適時地閃過一段歌詞: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看到你們有多甜蜜……

    聶瞻跟方添韻說完話,又對著電話道,“趙創!

    趙創心驚肉跳,“聶,聶總!

    聶瞻聲音里依舊帶著笑意,“打電話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趙創的錯覺,電話里的聶瞻似乎心情不錯,絲毫沒有被人打斷的不悅,“小事,就是想問問您年會的事,新出了一份策劃書,想那給您過目下。”

    聶瞻,“你回頭拿給方經理看吧!”

    趙創,“好,好,那聶總,如果沒什么事的話……”

    趙創想說‘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掛了’,恰好浴室門被從里打開,方添韻邁步走了出來。

    聶瞻嘴角噙著一抹壞笑看她,“趙創說新做了份策劃書,待會兒去公司后你看看!

    方添韻,“……”

    趙創:聶總,您非得這么坐實對面的人就是方經理嗎?我不想知道的這么確定。!

    如果說剛才她在浴室里聶瞻喊她倒水的事,她還能替聶瞻辯解他是無意的。

    那現在方添韻基本可以斷定,聶瞻就是有意的,有意讓趙創知道他們倆的關系。

    方添韻剔看聶瞻,半秒后淡然接話,“好。”

    方添韻只回了一句‘好’,趙創那頭卻感到一陣窒息,匆匆對著聶瞻說了幾句抱歉的話,掛了電話。

    切斷電話,方添韻提唇,“你故意的?”

    聶瞻明知故問,“什么?”

    方添韻汲氣,“讓公司的人知道我跟你有這種曖昧關系,對你有什么好處?”

    聶瞻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手機,掀眼皮看方添韻,玩味的笑,“可以讓他們離你遠點!

    方添韻,“……”

    方添韻當然不會覺得聶瞻說這番話是因為喜歡她。

    她猜,聶瞻應該是覺得他們倆睡過了,在他沒睡膩之前不想她被別人染指。

    兩人對視,方添韻眼底閃過一抹不悅,“那你呢?”

    聶瞻輕挑眉梢,“我什么?”

    方添韻冷眼看他,“不準其他男人靠近我,那你呢?一天到晚花邊新聞不斷,就拿這個月來說,我幫你處理了多少緋聞?”

    聶瞻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瞇了瞇,“你想讓我跟那些女人都斷了關系?”

    方添韻,“聶瞻,我不是你,不自負。”

    聶瞻,“……”

    這個早上兩人算是不歡而散。

    方添韻穿戴整齊下樓的時候,陳助理已經幫她把車開回來停在停車位上。

    方添韻開車前往公司,一路上心情莫名的煩躁。

    車抵達公司,方添韻踩著高跟鞋進辦公室,剛坐下,趙創就帶著新做好的策劃書敲門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兩人都挺尷尬的。

    趙創臉上賠笑,把策劃書遞給方添韻,“方經理,這是最新的策劃書,你看看。”

    方添韻接過,客套,“趙經理坐!

    趙創拎過一旁的椅子坐在方添韻正對面,在方添韻低頭看文件的時候暗暗觀察她。

    以前沒細打量過,只覺得方添韻長相是屬于驚艷的,讓人一眼就能記得住那種。

    打量過后趙創發現,何止是長相驚艷,認真工作的勁頭更讓人著迷,再加上,她清冷的跟一朵桔梗花似的,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難怪,就連聶瞻那樣的男人都對她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趙創正出神,方添韻抬頭把策劃書順著桌面推到他面前,用指尖在上面一處點了點,提唇道,“這個地方需要修改下,不過是小問題。”

    趙創順著方添韻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抬眼看方添韻,“這個站位?”

    方添韻,“后期藝人們拍照的時候把c位讓出來!

    趙創安排的是藝人拍照c位的位置留給關蕾。

    自從關蕾被取消特邀嘉賓后就一直在鬧脾氣,好幾次公司電梯碰面,關蕾都對趙創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在今天之前,眾所聶知關蕾是聶瞻的人,趙創不敢太過得罪她,想著給她安排個c位,當作是補償道歉,也省的回頭關蕾在聶瞻耳邊吹枕邊風。

    可在今天之后,趙創覺得自己的處境……更難了!

    關蕾是聶瞻的人沒錯,誰能想到方添韻也是呢!

    起初他以為方添韻和關蕾針鋒相對,是因為跟聶瞻不和,現在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兩個人是情敵!

    方添韻話落,趙創不敢吱聲。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而且還是那種前是萬丈深淵,后是汪洋大海的懸崖邊。

    往前,粉身碎骨,往后,尸骨無存。

    見趙創不作聲,方添韻多多少少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淺笑,“c位這個位置留給李老。”

    聽到李老兩個字,趙創愣了下,吃驚的看向方添韻,“李老?”

    方添韻接話,“嗯,我這兩天跑了趟安市,去請了李老,對了,特邀嘉賓那塊把李老的名字填上去!

    趙創這下找不到反駁的話,承應,“好!

    從公關部出來,趙創抬手抹了把冷汗,嘴里嘀咕:誰說女人之間的戰爭不厲害?燎原之勢!

    趙創離開后不久,喬楠敲開方添韻辦公室門,把自己的手機遞到了方添韻面前。

    方添韻狐疑掃了眼手機屏,在看到關蕾置頂微博時愣了愣。

    關蕾的置頂微博是一張自拍,挺普通的居家服自拍,亮點在于時間和落有吻痕的鎖骨。

    時間是聶瞻被拍到脖子有撓痕的時間。

    吻痕和聶瞻脖子上的撓痕相呼應,引的人遐想萬千。

    喬楠見方添韻不作聲,開口道,“方經理,你看下面的評論!

    方添韻視線往下挪,評論區關蕾的粉絲炸了鍋,各個都在夸關蕾人美心善還積極努力。

    ——姐姐明明都是聶氏傳媒總裁夫人了,居然還這么努力,嚶嚶嚶。

    ——比我們更優秀的人比我們還努力,我們有什么資格不努力,正能量藝人!

    ——我想把關蕾老婆抱入懷里,但是我打不過那個叫聶瞻的男人!

    ……

    評論區粉絲的評論一邊倒,一致都認為關蕾鎖骨上的痕跡跟聶瞻有關。

    就連公司幾個名氣不大的明星也說了幾句吹捧的話,不太露骨,卻把祝福寫在了明面上。

    瞧著方添韻看完了,喬楠氣鼓鼓的收回手機,“這個關蕾是不是有病!她故意的吧!”

    方添韻沒接喬楠的話,腦海里想到了昨晚在包廂聶瞻對待關蕾的態度。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她還以為兩人是吵架了,沒想到是關心則亂。

    聶瞻大概是擔心萬一哪天他跟自己的婚姻曝光,把關蕾推到風口浪尖上。

    方添韻不作聲,喬楠捏了捏手機,“方經理!

    方添韻抬眸漾笑,“去工作吧!”

    喬楠抿唇,“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啊!關蕾這不是明擺著騙人蹭熱度嘛!”

    方添韻不以為然,“沒什么,如果這點熱度能對她的事業有幫助的話,我無所謂!

    反正她跟聶瞻也沒多深的情分。

    聽到方添韻的話,喬楠心里還是不舒服,替她抱了幾句不平,才溫吞的轉身離開。

    喬楠前腳離開,后腳陳助理的微信就發了過來,小心翼翼中帶著試探:太太,您跟聶總吵架了?

    吵架?

    她跟聶瞻?

    方添韻看著陳助理的信息,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回了一個字:沒。

    陳助理看著方添韻的回答嘴角抽了抽,抬頭看向襯衣領微敞滿身戾氣的聶瞻,大氣不敢喘。

    聶瞻正在訓教一個高管。

    高管低著頭不敢吭聲,任由聶瞻把他剛提交上來的投標書砸在他身上。

    “你自己看看你給我提交上來的是什么東西!”

    “這次的投標對公司有多重要,你們一個個心里應該都清楚,拿這東西糊弄我?”

    高管年齡四十出頭,戰戰兢兢站著,臉紅的厲害。

    聶瞻罵完,抬手扯了車自己脖子間的領帶,修長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如果做不出合格的投標書,你們整個部門都給我收拾鋪蓋卷滾蛋!”

    高管漲紅著臉接話,“是,是,聶總。”

    聶瞻嘴里又罵了兩句臟話,煩躁的拽下領帶扔進陳助理懷里離開了會議室。

    聶瞻前腳離開,后腳會議室里的一眾高管長吁了口氣,剛剛被訓教過的高管更是直接跌坐進了椅子里。

    “聶總今天這是怎么了?很反常?”

    “可不是,平時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什么時候見他發過這么大的脾氣?”

    “難道是這份投標書真的很重要?”呀,”趙曼給她分析完兩個男人的利弊,又牽扯出先前勸過無數次的——你趕緊分手吧。

    真是把好閨蜜看不上對方男朋友的心理表現得淋漓盡致。

    方添韻來到財務室,打開網銀UK查詢上午的捐款記錄,記下銀行卡號,轉頭嚴肅地反駁:“曼曼,自從我跟沈司珩在一起,我就已經想好了我們的以后!

    “什么意思?”

    “我認定了他,那就永遠是他,除非……”方添韻想到這段時間兩人之間鬧過的矛盾,包括家人和處境,她咬著一口酸澀,落寞道:“除非他堅持跟我分手,否則我不會動搖自己的決定!

    趙曼聞言愣住,“你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過早了?”

    “不早,我們都到了該結婚的年齡!

    她翻到聶瞻的聊天界面,點開右下角的加號,準備打一通語音電話聊聊退回捐款的事。

    趙曼瞧著她剛正不阿的模樣,猜到結果,嘆口氣惋惜:“完,我們基地又要變成窮光蛋咯,”說完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第一個語音通話,聶瞻沒有接。

    她看了看時間,這個點應該在開會,要不留個言,等他忙完了回復?

    正準備打字時,聶瞻又把電話撥了回來。

    方添韻按下接聽鍵,急忙開口:“聶先生,我們財務上午通知我,您以個人名義打了一筆捐款!

    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拖著腔調,淡淡應道:“嗯。”

    “您是不是多按了幾個零呀?”

    “我沒有捐錯,”聶瞻清清嗓子,“你可以當作這筆錢是前段時間救將軍的酬勞。”

    “酬勞5000萬?”

    有錢任性,真當自己開銀……好吧,他確實是開銀行的。

    但那也不是他的錢。

    何況她們基地成立至今,所有開銷加起來都沒有超過500萬,更別說還是個小規模救助站,總共救助過的動物才幾千只,哪里用得到那么多捐款。

    無功不受祿,方添韻沒有絲毫猶豫點開轉款界面,“我實在受不起,這錢退回去了。”

    “拿著吧,”聶瞻對接下來說的話,抱著萬分認真,“其實是我有求于你,想跟你談談合作!

    第20章20

    方添韻不認為她的救助基地能跟大企業合作。

    再說了,他們能合作什么?

    難道要求坐辦公室拿著筆桿子的人挽起袖子幫她們救助小動物?還是學習一些照顧動物的知識?

    這人簡直無聊。

    她毫不猶豫把這筆巨額捐款原路退回,點完確定,界面彈出失敗她才想起來,竟忘了轉款限額這回事。

    反正下午除了搬家沒有其他工作。

    方添韻跟銀行經理約了時間,去柜臺辦理手續。

    拿著業務單據離開柜臺,雖然等審核通過到賬要24小時,但這一刻,她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回基地安排完明天出差的人手,她給沈司珩打電話詢問搬家進度,準備提前下班。

    恰好裝滿第一車拉到新家,接她不用來回倒騰浪費,方添韻就在基地等他們來。

    在這個地方住得不長,他們剛搬進來的時候,除了粉刷很干凈,基礎設施沒問題之外,其余的床啊衣柜什么的,都是自己添的。

    能搬走的,第二趟都搬走了,搬不走的,沈司珩嫌麻煩,想趕緊跟房東交接鑰匙不操這份心,所以就把這些東西扔給小區收廢品的爺爺奶奶。

    方添韻自然是不同意。

    兩張紅木床和她臥室的衣柜,都是當初她跟沈司珩席地而坐,從什么都不懂到慢慢摸索,動手組裝起來的。

    滿載回憶,意義非凡。

    哪怕某些釘子釘得歪八七扭,她也想搬走。

    沈司珩坐在她旁邊,很自然地摟著纖細腰肢,“人家房東買的家具比這好多了,再者,我們這次搬完家,下次再搬就是住進婚房,帶著這些破家具挪來挪去,不還是要換要扔嗎?”

    “好吧,那我掛網上,賣了錢,我們吃頓好的。”

    “嗯,這個我贊成。”

    方添韻將這些東西拍照掛到網上,按原價打四折的價格出售。

    他拎著裝滿護膚品的袋子下樓,想到擺在門口一晃而過的垃圾,忽又折返。

    恍然間抬眸,那個曾經被捧在掌心璀璨生長的花朵,短短一年,竟因為精打細算的生活而感到滿足,在這一刻,想娶她,跟她共度余生白發齊眉的心微微顫動。

    晚上,他們請幫忙搬家的朋友曲峰吃飯,聊到婚事,沈司珩臉上洋溢著幸福,連說話都比以前更有自信了,“我這個項目走得很順利,快的話,我想年底先領證,等過完年春暖花開,再辦婚禮。”

    方添韻一怔,“年底?你媽媽同意我們結婚了?”

    眾高管討論間把目光落在了剛才被訓教的那位高管臉上。

    被訓教的高管臉色難看,“重要個p!一個小項目而已!”

    眾高管,“……”

    從會議室出來后,聶瞻陰鷙著一張臉在前面走,陳助理膽戰心驚在后面跟著。

    一路上碰到的員工都紛紛假裝鴕鳥,唯恐殃及池魚。

    回到辦公室,聶瞻溫怒坐在辦公椅上,“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他們有什么用?”

    陳助理,“確實!

    聶瞻抬手在眉心撓了兩下,“昨天你把太太的車送到公寓沒?”

    陳助理,“送到了,今早太太就是開車來的!

    聶瞻,“你今天早看見她了?”

    陳助理,“看見了,我在小區門口等您的時候,太太剛好開車出來,不過太太好像沒看到我!

    聶瞻神情晦暗不明,“她今天看著怎么樣?”

    陳助理回想了下今早看到方添韻的情景,如實回答,“看著挺好的,沒看出跟往常有什么不同!

    聶瞻冷臉。

    陳助理跟了聶瞻多年,知道他現在是在生悶氣,輕咳兩聲開口,“聶總,您是不是有點喜歡太太?”

    聶瞻掀眼皮看陳助理,嘴角噙著嘲諷的冷笑,“你覺得呢?”

    陳助理對上聶瞻陰鷙的眸子,頓時后背沁出一層薄汗。

    對于方添韻跟聶瞻的關系,陳助理其實一直都感覺很迷。

    有一段時間陳助理也曾懷疑過聶瞻喜歡方添韻,就是方添韻剛入職聶氏傳媒那段時間。

    聶瞻讓陳助理私下多照顧方添韻,那個關心勁,一天最少詢問六七次。

    后來有一天,聶瞻深更半夜給他打電話啞著嗓音道,“明天開始就不用再照顧方添韻了!

    換作平時,他對聶瞻的決定絕對不會多問,那天也著實是睡迷糊了,下意識反問,“為什么?”

    聶瞻沉聲答,“她長大了!

    那句她長大了,陳助理至今記憶猶新。

    總覺得聶瞻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名苦澀。

    如今想來,陳助理忽然覺得聶瞻對方添韻的感情似乎沒那么簡單。

    想到聶瞻對方添韻感情沒那么簡單,陳助理琢磨了琢磨又有點自我懷疑。

    像聶瞻這樣的男人,他要是喜歡誰,還用得著這么小心翼翼藏在心底?

    不應該啊!

    聶瞻話落,見陳助理一副想不明白事情的模樣,蹙眉道,“陳哲?!”

    陳助理回神,開口接話,“聶總,我聽說方經理打領帶打的不錯,您這領帶……”

    陳助理說著,拿出聶瞻剛才在會議室里強塞進他懷里的領帶。

    聶瞻用手捏眉心,“你自己安排吧!”

    陳助理‘嗯’了一聲,覺得自己沒下錯賭注,掏出手機高高興興的撥通了方添韻的手機。

    方添韻接到陳助理電話的時候正準備去看年會酒店的布置,掃了眼手機屏幕上陳助理的來電提醒,按下接聽,“喂,陳助理。”

    “方經理,你現在方便嗎?聶總領帶沒系好,想讓你過來幫忙系一下!

    陳助理話落,面帶微笑等待方添韻回答。

    方添韻在電話那頭頓了數秒,淡聲接話,“不方便!

    陳助理臉上的笑僵在臉上,看了眼聶瞻猶如淬了冰的臉色,對著手機道,“方經理,系個領帶用不了多長時間的,你……”

    不等陳助理把話說完,方添韻開口打斷他的話,“陳助理,我這邊還有事要忙,你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掛了。”

    陳助理,“……”

    方添韻掛斷話是秒掛,陳助理聽著電話里的盲音,感覺到自己腦袋嗡嗡作響,沒敢再抬頭看聶瞻。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轉眼就到了聶氏傳媒舉辦年會的日子。

    自打那天起,方添韻再也沒有見過聶瞻。

    兩人都忙,誰也沒有時間在情情愛愛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浪費時間。

    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是這樣,在一起歡愉,就享受狂歡,在一起不高興,就一拍兩散。

    年會舉辦當天,熱鬧非凡。

    到場的除了商界大佬們,還有不少娛樂圈里的俊男美女。

    方添韻作為聶氏傳媒公關部的經理,在當天基本就成了場控,沒資格入席,站在某個角落處觀察把控全場。

    聶瞻是最后一個到的,沒攜女伴,身旁站著的是退出演藝圈許久的李老。

    一眾藝人看到李老,紛紛驚愕。

    “李老!

    “壓軸。≌嬗忻鎯!”

    聶瞻帶著李老入席,不少人上來同兩人打招呼。

    有人調侃聶瞻,“還是你的面子大,上次我公司舉辦宴會,我讓助理親自接去安市接李老,李老都沒給我這個面子!

    聶瞻笑容肆意,跟對方輕碰酒杯,“這你可高看我了,李老這次能來參加聶氏傳媒的年會,可不是看我的面子!

    對方詫異,“哦?”

    聶瞻含笑的眸子在大廳掃了一圈,在角落處發現了正在講對講機的方添韻。

    方添韻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裙,肉色絲襪,腳上是一雙酒杯跟的黑色高跟鞋。

    很中規中矩的打扮,可穿在方添韻身上硬生生被穿出了制、服、誘惑的感覺。

    對講機那邊的人不知道跟方添韻說了什么,方添韻微擰眉,看著神情似有些不悅。

    聶瞻向來花名在外,站在他對面的男人見他往方添韻那邊瞧,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笑著調侃,“美女啊,聶氏傳媒的人?”

    聶瞻收回視線睨向對方,眸色冷淡,“嗯。”

    對方沒看出聶瞻的冷淡,繼續說,“聶總對那人有興趣?”

    聶瞻唇角勾了下,“王總有?”

    被稱作王總的男人笑的有幾分猥瑣,“先緊著聶總,聶總什么時候玩膩了,我再接手。”

    聶瞻笑笑,伸手在對方的手臂上拍了拍。

    男人以為聶瞻是默認了,臉上笑容越發深,殷勤的跟聶瞻碰酒杯。

    今天是聶氏傳媒的主場,聶瞻是主角。

    除了要跟圈子里的各界大佬虛偽聶旋,還要接受旗下藝人的敬酒。

    幾圈下來,聶瞻有些不耐煩了,給陳助理使了記眼色,輕扯著脖子間的襯衣領口往二樓休息室走。

    聶瞻剛走到樓梯口,就見角落處一個年輕男孩在跟方添韻說話。

    男孩神情靦腆,臉和耳朵都是紅的,手里拿著一杯果汁遞給方添韻,見方添韻接過,眼里全是藏不住的喜悅。

    跟方添韻說話的人是荊源,為了上次幫忙的事道謝。

    “方經理,真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演藝圈的路恐怕是走不下去了。”

    方添韻淺笑,說了一晚上的話剛好口渴,抿了口果汁道,“沒什么,舉手之勞而已。”

    方添韻說舉手之勞,但荊源還是感激,滿是崇拜的盯著方添韻看,“方經理,我可以私下約你吃飯嗎?”

    方添韻掀眼皮看他,“為什么?”

    荊源局促,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是,就是想表達下感謝。”

    方添韻,“有時間吧!”

    荊源,“這么說您是答應了?”

    方添韻回笑,“你現在這個時期是最敏感的,如果被拍到單獨跟異性吃飯,對你不好,等你休息的時候帶著你的經紀人一起約我。”

    荊源高興點頭,“嗯。”

    陳助理從服務生那里要了一杯茶水準備拿給聶瞻醒酒,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了自家老板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著扶手往角落方向剔看。

    陳助理上前,順著聶瞻的視線看了一眼,低聲道,“那個男孩叫荊源,公司的練習生,是這批新人里目前最受歡迎名氣最大的!

    聶瞻剔看陳助理,“你認識他?”

    陳助理,“您忘了,上回太太就是為了幫他解圍、炒作的您跟關小姐的緋聞。”

    聶瞻回想起來,眸色暗了暗,“呵!”

    陳助理,“……”

    聶瞻接過陳助理手里的茶水上樓,陳助理緊隨其后。

    這段時間以來,聶瞻跟方添韻沒有聯系,陳助理都看在眼里。

    兩人之間的關系仿佛又回到了曾經。

    陳助理瞧著同樣淡定的兩人,內心不禁有些感慨:城里人真會玩兒!

    走進休息室后,聶瞻坐在沙發前喝茶,陳助理畢恭畢敬站在一旁。

    一杯茶水喝了過半,聶瞻從兜里掏出煙盒咬了一根煙在薄唇間點燃,深吸了一口,沖著空氣吐煙卷,“最近聶延那邊有沒有什么動作?”

    陳助理,“有,聽說上次從您手里搶的那兩個項目賠了,老爺子很生氣!

    聶瞻蔑笑,“然后呢?”

    陳助理應,“跟您上次預測的差不多,集團那邊的幾個老人有些坐不住了,紛紛要求老爺子回總部坐鎮!

    聶瞻斜斜叼著煙笑,“老爺子都一把年紀了,他們這哪里是要求老爺子回去坐鎮!

    陳助理接話,“是,那幾個老狐貍明擺著就是想把聶延踢出總部!

    聶瞻身子前傾,雙腿自然敞開,取下薄唇間的香煙彈煙灰,“最近沒事的話再幫我制造點緋聞,別讓老爺子那邊起疑!

    陳助理點頭,“我明天就去辦。”

    聶瞻,“下次再找危機公關,別再讓太太去!

    陳助理聞言愣了愣,承應,“嗯!

    聶瞻把手里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抬眸看陳助理,“你下去看看太太跟那個男孩說完話沒有,就說我有事找她!

    陳助理有了上次打電話的前車之鑒,這次十分謹慎,“萬一太太不愿意上來呢?”

    聶瞻沉聲,“陳哲,聶延前兩天跟老爺子說想讓你過去幫他,我覺得……”

    陳助理脊背挺直,“我覺得太太肯定愿意上來,問題不大!

    軍住院時最愛吃的小凍干,莽著一口氣去拜訪,用感謝的借口撬開大門。

    抵達天盛集團樓下,門口保安見她一個人搬箱子,紛紛上來幫忙。

    剛在前臺登記訪客姓名,轉頭她就碰見了杜瑞。

    方添韻忙喊住他。

    “方小姐?”杜瑞指著她旁邊壘起來的箱子,好奇道:“你拿的什么?”

    方添韻踮腳看向他身后,“你們聶總呢?”

    “哦,原來這些是送給聶總的呀,”杜瑞笑說:“你來晚了一步,他二十分鐘前就下班了。”

    “這么……不巧?”她搬運這些東西,好沉好累的!

    總不能搬回去,蹲個他在公司的時間點再來吧。

    “應該還沒走遠,我給聶總打電話問問他能不能回來!

    “好,麻煩你了。”

    杜瑞掏出口袋里的手機,給聶瞻打完電話,一臉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聶總說他身體不舒服,想早點歇著,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方添韻沒想到她都上門了還被無情拒絕。

    難不成,他對待其他合作伙伴都是這種強勢的態度?

    這得虧他家底厚,別人都要巴結他,否則這種人別說在公司當什么領導了,第一個就要被殘酷的社會給狠狠教育一頓。

    杜瑞倒是會憐香惜玉,幫她叫了輛出租車,把箱子重新裝進后備箱。

    擔心她下次來了撲空,兩人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坐上車,司機問她去哪里,到嘴邊的小區地址瞬間咽了回去。

    她不想再這么拖下去,快刀斬亂麻,她立刻給許婧媛打電話,問了聶瞻家的具體地址。

    在家是嗎。

    那就直接上門。

    她就不信聶瞻還會把她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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