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小魚游在森林里】看到她男友從廚房里走出來。
男人手上端著一盤菜,順手扯下了腰上的圍裙,他攬過【小魚游在森林里】的腰,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fā):“去把客人請出來吃飯吧。”
【小魚游在森林里】全身都是僵硬的,她輕聲說:“什么客人,你不要嚇我。”
男人嘆了口氣。
“不要騙我,我那么愛你,寶貝,不要傷了我的心。”
這一次,【小魚游在森林里】沉默的時間比上一次更長了,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我沒騙你。”
“好吧。”男人說,他搖了搖頭,“我本來還想,要把你也改造成神使麾下,你我蒔者一心,同登極樂。”
他沒有放開【小魚游在森林里】,但手已經(jīng)從她的腰逐漸往上,卡在了她的咽喉處: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你半夜裝睡的演技很好嗎?”
“你不肯對我說實話,自有人愿意對我說實話。”
他說完這話,那兩張緊閉的門打開了,一對面容上看起來有幾分相似的女子走出來,其中看著相對年幼的那個對男子露齒一笑:“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上這個祭品了呢,我和姐姐都快等不及了。”
男子搖了搖頭:“她還找了幫手,是幾個膽子很大的小孩,一并解決掉吧,反正過了今夜,我們不管怎樣都要離開這兒了。”
那對姐妹花中的姐姐道:“里面那幾個估計聽到了,別讓他們逃跑,也別讓他們求救。”
“放心,從我發(fā)現(xiàn)這女的在裝睡后,我就裝了信號屏蔽器。”
男人笑著踹了【小魚游在森林里】一腳,卡著她的脖子把她拖拽到了臥室門口——他剛才順手往她嘴里卡了個蘋果,【小魚游在森林里】嗚嗚地掙扎著,聲音卻變得越來越小。
男人站在門邊,笑著回頭看身后那對手上都拿了刀的姐妹,說:
“估計已經(jīng)嚇破膽子了。”
他作勢要去開門,但門卻是從里面打開的。
不,嚴格來說,這玩意都不能算是打開的,它是被轟開的。
原本質(zhì)量就不怎么樣的木門上出現(xiàn)了個巨大的洞,邊緣焦黑中還閃爍著少許火星時明時滅。
這個洞的面積相當(dāng)大,幾乎有一整個門那么大了,以至于門后面站著的三個人都能被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最前面的白發(fā)少年揣著手,腦袋稍稍朝邊上偏了偏,他說:“再多說兩句吧?我還在聽呢。”
而在他身后,左邊是個手里拿著一臺奇形怪狀的儀器,頭發(fā)和尾巴都鮮紅得很的狐人小姑娘,右邊則是個手里橫拿著玉兆,仿佛在打游戲的白發(fā)少年。
稍稍定睛看一看后,還能看到,在這三個人前面,還有一臺比狗大不了多少的“金人”,黑洞洞的一個炮·口正對著他們。
這個黑洞洞的口還在冒著煙呢。
*
有一說一,英雄出少年這句話不一定每時每刻都對,但放在令夷他們?nèi)齻身上是絕對沒錯的——在整個羅浮上都找不出幾個能夠穩(wěn)贏這三個組隊的人。
光是應(yīng)星手里的金人就很夠看了,況且還有一位騰驍將軍非常看好,據(jù)說已經(jīng)在走流程,只要等流程走完了就能直接上崗的云騎驍衛(wèi)、羅浮劍首高徒,以及一個只要豐饒之力足夠就可以擁有無限火力的、剛剛加入云騎就成為了研究部門最核心的人物(被研究)的優(yōu)秀狐人少女。
就算是鏡流劍首來了,令夷都敢抱著對方的大腿把她拖延上幾秒。
因此,這三個自信的犯罪分子,直接在迷你金人的火力威脅下跪了。
握在手里的刀還沒有捂熱,便直接在迷你金人那可以調(diào)節(jié)攻擊力的湮滅炮下融化了。
滾燙的金屬粘在她們兩人手上,滾燙和疼痛令她們發(fā)出了幾乎可以掀翻天花板的叫聲。
令夷皺著眉頭、捂住了耳朵。
這種吵吵嚷嚷的場合,對狐人是真的相當(dāng)不友好,她的耳朵都被吵疼了。
事情解決得非常輕松,但是后續(xù)的處理就麻煩多了,景元喊來了云騎軍,還請來了十王司的人。
區(qū)區(qū)民用信號屏蔽器,說得好像這東西能屏蔽得了軍工專用的玉兆一樣。
之所以叫十王司的人,一方面是因為男人和那對姐妹的話——他們似乎是想要把【小魚游在森林里】吃了,這種吃人的行徑,基本上是都要關(guān)到十王司專門負責(zé)的幽囚獄里頭的。
而另一方面,令夷在男人衣柜里看到的東西,也是必須要十王司的人來一趟才能解決的。
男人的衣柜里堆著一些樹枝,還有一層像是從人臉上扒拉下來的樹皮,那樹皮上五官的輪廓與線條都相當(dāng)明顯清晰,正符合那男人的長相。
景元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豌豆射手連著兩顆豌豆洞穿了琵琶骨,現(xiàn)在還在劇痛中嘶吼的男人:
“他絕對不止兩百三十歲。”
除此之外,他的衣柜里面還有一些看起來就不怎么安全的書籍,什么《藥王五臟經(jīng)》、什么《黃氣陽精經(jīng)》,以及幾瓶沒有標(biāo)簽,純屬三無產(chǎn)品的丹藥。
令夷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就知道這家伙絕對是個壽瘟禍祖的信徒,而且還是其中最危險的一類。
云騎軍來得飛快,十王司的判官來得也相當(dāng)不慢,很快,所有的嫌疑人員都被扣押、現(xiàn)場被清掃。
就連男人炒的那盤菜也被十王司小心翼翼地封了起來,他們還從中分出了一小部分,現(xiàn)在已經(jīng)派了機巧鳥,把這些送去了丹鼎司。
不過,哪怕沒有丹鼎司進行檢驗,令夷也能猜得出,這盤菜,絕對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一旁的十王司已經(jīng)飛快地完成了對男子的檢查:“他的確是仙舟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墮入魔陰身,但還能夠保持一部分的神志——看起來,應(yīng)該是有豐饒之外的命途在其中起到了作用,不過,具體是什么,還要更進一步的檢驗。”
另外那兩個女子,她們尚未墮入魔陰身,但是年齡也都不小了,一個七百多歲,一個六百多歲。
“給她們倆用了吐真劑,”十王司那位看著有股淡淡死意,聲線里沒有哪怕一丁點情緒波動的判官說道,“她們已經(jīng)承認,她們感覺到自己快要墮入魔陰身,但又不想去十王司走完流程,所以就病急亂投醫(yī)地四處尋找長生的法門,最后,找到了這個男人。”
“她們交代,男人向她們展示了自己原本的樣貌——也就是已經(jīng)墮入魔陰身的模樣,隨即,他以魔陰身的姿態(tài)同她們交流,證明自己仍然保留著神志和記憶。”
“男人宣稱,自己之所以能夠有今天,全都仰賴一位神人的夢中傳授。而夢中神人在將這條沒有負面效果的長生法門告訴他之后,還讓他在仙舟上廣傳此法,大收門徒。”
“理所當(dāng)然的,他不敢直接在十王的眼皮子底下跳出來說自己要宣揚壽瘟那套——所以,到現(xiàn)在為止,這對姐妹就是他唯二的門徒。”
令夷聽得好奇:“當(dāng)真有能讓墮入魔陰身的人保持清醒的辦法嗎?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辦法——我是說,全無代價的那種。”
就按照帝弓司命對仙舟的偏愛,要是真的有這樣的辦法,祂老人家只怕是幻化出一個人類的身體,都要親自來到仙舟上,一對一把著將軍們的手,把相關(guān)的技術(shù)教到每個人都會了才罷。
十王司判官說:“當(dāng)然沒有,這群人自以為有效的辦法,是將短生種做為祭品,象征性地對壽瘟禍祖和所謂神人獻祭之后,生吃了她。”
判官說著,朝邊上裹了塊毯子,還在瑟瑟發(fā)抖的【小魚游在森林里】瞥了一眼。
“這群人認為用短生種的靈魂來填補自己已經(jīng)在歲月中變得千瘡百孔了的靈魂,就可以避免墮入魔陰身之后的神志失控。”
景元理解得很快,并且對這一套嗤之以鼻:
“因為魔陰身的出現(xiàn),是蒼老的靈魂無法支撐起仍然生命力勃發(fā)的身體。他們覺得只要補上了靈魂強度,就可以讓靈魂繼續(xù)支撐身體?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所謂長生之道又不是和面,哪來這么胡鬧的理論啊?”
這和面的比喻太過形象,也實在是太幽默了一點,就連應(yīng)星以及十王司的判官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旁的云騎軍領(lǐng)隊忍不住拍了拍景元的肩膀:“你小子是個人才。”
“這也只是他們以為的。”十王司判官壓下了上翹的嘴角,繼續(xù)嚴肅且沒有感情地說道,“實際上,生吃再多的短生種都不會對魔陰身的改善有幫助——我想,實際上見效的,應(yīng)該是犯人衣柜中存著的那些丹藥。”
這廂里言談之間,那男人也被做事根本沒什么忌憚的十王司灌了吐真劑,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一番。
他也承認了:這些丹藥都是他在那位夢中神人的指點下制作出來的,神人說那是輔助修行的神丹,他根本沒想到,這名為“輔助”的東西,其實才是真正有效果的。
“所以,這些丹藥,十王司也會和丹鼎司平分研究,請轉(zhuǎn)告將軍,大概五晝夜后,十王司這邊會把解析報告放在他的案前。”
判官頓了頓,問云騎軍:“說起來,你們管不管入境偷渡之類的事?我只知道這事我們十王司是不管的。”
云騎領(lǐng)隊撓頭,他其實也不太清楚,畢竟在很多時候,他們的工作內(nèi)容和地衡司也差不了多少,互相多有合作。
“算……吧?”
“那你們記得把這個短生種帶走——犯人交代了,她是個偷渡的化外民,想要留在仙舟,成為她心目中不老不死的長生種。其實,這也是她會成為犯人女友的原因,犯人許諾,等他們結(jié)婚之后,就會帶她沐浴壽瘟的邪光。簡單來說:殺人犯詐騙到了偷渡犯身上。”
很顯然,至少在仙舟,偷渡是犯罪,但是罪不至死,所以,【小魚游在森林里】也需要被帶走,不過只是做做筆錄,接受一段時間的仙舟思想教育,然后遣返原籍而已。
云騎領(lǐng)隊“嚯”了一聲。
“好家伙,這一出演的是什么?無人生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