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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你可以追霍北川啊

    陸叢舟只當沒看見, 抓了兩下頭發從霍北川手里搶過藥膏,笑盈盈道:“我自己可以,霍北川, 我要洗澡了,你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霍北川視線移到陸叢舟懷里的睡衣上,沉默地和陸叢舟對峙。

    “好, 晚安。”

    霍北川貼心地把臥室門關上, 目不斜視, 陸叢舟都說不用了, 他要是硬要幫忙,可能適得其反,搞得陸叢舟更不開心。

    昏黃的燈光暗下來,陸叢舟吹干頭發出來, 在枕邊的小盒子發現三顆橘子軟糖。

    [陸叢舟,吃個糖開心一點。]

    哼,三顆糖就想把他收買了,想的美。

    叮鈴鈴。

    “喂, 錢二叔, 怎么了?”

    “叢舟, 你沒睡呢吧。你看看熱搜,事態挺嚴重的, 畢竟是你的私事,你跟北川商議怎么處理一下。”

    “行, 我知道了錢二叔。”

    陸叢舟剛想登上賬號, 目光又瞥到一旁的橘子軟糖, 只思索了一秒,就把糖抓起來敲響了霍北川的臥室門。

    “進來。”

    “舟舟, 怎么了?”

    陸叢舟沒說話,只是剝了一顆糖塞進霍北川嘴里,指尖抽開時刻意碰在霍北川的唇瓣上。

    他眼神清明又澄澈,偏偏動作像是無意識地撩撥。

    “哥哥,橘子糖甜嗎?”

    “甜。”霍北川含在嘴里,小口小口地咬著。

    “我也覺得甜。”

    陸叢舟往自己嘴巴里塞糖的動作像是開了慢動作,一舉一動都如同是在霍北川神經上跳芭蕾,霍北川耳尖染上紅意,在陸叢舟的目光注視下慢慢移開眼睛。

    “舟舟,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錢二叔說我上熱搜了,我自己不敢看,想從你手機里咱倆一起看。”

    陸叢舟跟著霍北川一起擠在沙發一側,大腿毫無阻隔地貼在一起,他歪著頭,稍稍向后一靠就能躺在霍北川懷里。

    “我看看。”

    #趙夜霆陸叢舟私會被抓#

    霍北川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趙夜霆,私會,這幾個放在一起簡直是侮辱陸叢舟。

    視頻里是陸叢舟和趙夜霆一起被帶上警車的畫面,畫質似乎是刻意模糊處理,只給了一些能把人認出來的特寫,尤其是趙夜霆粉絲,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他們家哥哥。

    [我艸,這到底是怎么了,工作室能不能說話啊,都已經發展到pc了好不好,你們能不能澄清一下。@趙夜霆工作室]

    [澄清個啥呀,就是被帶走了唄,人還在局子里呢,怎么澄清。]

    [肯定是陸叢舟的錯,勾引我家哥哥,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熱搜還不夠,非要搞這種事情。]

    [有病啊,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要是真的有特殊交易被帶走,那也是兩個人都有問題,他們什么都沒干,能被帶走嗎?]

    [惡心的渣宰,不好好拍戲,就搞這些博眼球的事情。]

    [沒有依據能不能不要胡說,現在兩方都沒有出來回應,你們怎么就知道是掃.黃打非,萬一是正能量呢。還有,你們再好好看看視頻,被帽子叔叔抓著的是誰,不要什么臟水都往陸叢舟身上潑。]

    [陸叢舟一看就不正經啊,之前不是說他被包.養了么,干出這種事情來也正常。趙夜霆很有可能是中了他的圈套,被仙人跳了。]

    [你們把趙夜霆塑造成無辜白蓮花,到時候他有問題你們就傻眼了,不站隊,純惡心趙夜霆,以為拿了個影帝就怎么樣,就會欺負人。]

    [無語,世界真是個草臺班子,陸叢舟連個工作室都沒有,被包養個屁啊,哪個金主這么摳門。]

    陸叢舟大致翻了翻評論區,議論紛紛,什么言論都有,還有知情人爆料他倆是在酒店被帶走的,視頻是一點不看,造謠是一定要造的。

    “沒事舟舟,我讓公司的法務整理一下證據,上次告的那幾個后來都乖乖道歉了,法務熟悉流程。”

    陸叢舟倒是不在意罵他的這些,他滿腦子都是看見的一條評論,哪個金主那么摳門。

    他戳了戳霍北川緊實的腹肌,眼波流轉,啞著聲音道:“哥哥,我算不算被你包.養的,你作為金主的義務沒有盡到啊。”

    陸叢舟指尖來回移動,摩擦著霍北川的腰側,他渾身一緊,飛快抓住陸叢舟作亂的手指。

    “陸叢舟,別鬧。”

    “不是包.養,是雇傭。”

    雇傭,陸叢舟低笑一聲,哪有雇傭三個月就給一個億的,好大方的老板。

    “哼,哥哥,你一點都不誠實,就說包.養也沒差別嘛。”

    “有。”霍北川看著陸叢舟的眸子一字一頓道:“你是陸叢舟,是獨立的個體,不是買賣的物件,我不喜歡他們那樣說。”

    好像是把陸叢舟類化成一個玩物,一個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玩意兒,他不喜歡。

    “我也沒覺得跟你簽了合約就不是獨立個體,就是情.趣。”

    霍北川驚了一瞬,這人,霍北川磕巴起來,生硬地轉移話題。

    “我已經給你開好了工作室,經紀人是從星瀾娛樂挖的,曹卉,你應該聽說過,她業務能力很強很強,她帶你我才放心。”

    陸叢舟徹底驚了,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等等,之前霍北川每天不吃飯加班好像就是關于娛樂圈的項目,他以為是霍氏要進軍娛樂圈,沒想到是給他開工作室。

    “有段時間了,本來想過段時間跟你說的。說好了你集齊了玫瑰花要給你獎勵,思來想去,可能工作室最好。以后,你有自己的后盾,不用仰仗誰。”

    不是臨時起意,是蓄謀已久。

    霍北川比他還要認真,認真地規劃著他的未來,也許擱置下來是某次對話他說自己不想拍戲,他現在重新開始,才又提上日程。

    霍北川總是這樣,一聲不吭地把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搞定,讓他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陸叢舟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低聲道:“可是,我還沒有集齊玫瑰花。”

    霍北川揉了揉陸叢舟的發絲,起身從茶幾的柜子里抽出卡紙,認真地給陸叢舟疊了兩朵粉色玫瑰。

    “給,現在夠了。舟舟,你喜歡這個驚喜嗎?”

    “喜歡。”

    陸叢舟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哽咽失聲,霍北川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是他們合約結束,他不至于什么都沒有。

    “小哭包,別哭啊。”霍北川指腹擦過陸叢舟的眼尾,溫柔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沒哭,霍北川,抱一下。”

    陸叢舟撲進霍北川懷里,滾燙的熱淚浸濕了他胸前的布料,似乎燙在他心臟上,有些難以言喻的癢。

    “不哭不哭,我讓工作室注冊一下某博,可能認證需要一些時間,暫時先用著。”

    “嗯。”

    霍北川這邊的動作很快,注冊好之后就發了聲明,闡述事情經過,重點說明了趙夜霆對陸叢舟的兩次性.騷擾,捎帶發了律師函,指名道姓要告“齊哥說八卦”。

    [不是,這是不是陸叢舟工作室啊,都沒有認證。]

    [應該是吧,我去天眼查看了,剛注冊沒多久,各項資質完備。而且,你們猜我在股東那一欄發現了誰,曹卉,那可是曹卉啊。]

    [不對啊,曹卉怎么跳槽到陸叢舟工作室,不合乎常理啊,星瀾娛樂是圈里第一,她瘋了么,陸叢舟有什么商業價值。]

    [我現在開始懷疑,他是真的被包.養了。]

    [鈔能力吧,還有股份,她在星瀾娛樂可沒有這樣的待遇。]

    [等等,是真的,我草了,帝都警方發通告了。]

    帝都警方:情況屬實。已對嫌疑人采取強制措施,網絡不是法外之地,請謹言慎行。@陸叢舟工作室@陸叢舟我們將依法采取措施,保證公民網絡安全。@齊哥說八卦已經被控制,傳播虛假消息需謹慎,造謠更是違法,請大家提高辨別真假的能力。

    [我的媽,爆炸消息啊。趙夜霆怎么這樣,我的濾鏡碎一地啊。]

    [他粉絲崩潰了,在各個評論區發瘋呢,我想說,再發瘋一會兒可能就要被帶走了,還造謠呢,警方通報都不信,也是腦子有坑。]

    [唉,很可能,之前還說是人家陸叢舟故意蹭他熱度,誰知道他自己就不正常,性.騷擾哎,到了這個地步,怪不得人家報警。]

    [所以那些“知情人士”可以道歉嗎,如果不是你們傳播,不至于陸叢舟評論區超話都被沖了,現在還是你們的造謠評論,一條正常的都看不見。]

    錢宜嘉V:今日起和@趙夜霆解除影視合約,以后都不會再合作。

    [哦豁,趙夜霆把業內最牛逼的大導演也得罪了。]

    [能不得罪么,拍錢導的戲騷擾同劇組演員。錢導之前的劇哪有開播前就瘋狂上熱搜的,錢導最不喜歡買熱搜的行為,你們數數趙夜霆買了多少。進組要買,拍首部電視劇要買,降咖演男二要買,受傷要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熱搜買房了。]

    [這么一說確實,整個劇組所有熱搜加起來還沒有趙夜霆一個人的零頭多。]

    “陸叢舟,你看都解決了,不氣了好不好。”

    “嗯。”

    氣倒是不氣,就是感動。

    他像是被霍北川寵壞了,有一點小事情也是想著讓霍北川來,恃寵而驕,在他的潛意識里,就沒覺得霍北川會拒絕他。

    “霍北川。”陸叢舟喊了他的名字,也不說話,就那樣定定地看著。

    “別想太多,快去休息。”

    霍北川從陸叢舟的眼神里讀懂了所有,有些話都放在心里吧。

    “好。”

    唉,這怎么睡得著啊,滿腦子都是霍北川霍北川。

    陸叢舟躺下之后輾轉反側,拿起手機一看,好幾個蘇奕珩打來的視頻,他手機扔在外面靜音了,根本不知道。

    [陸叢舟:蘇蘇,怎么了。]

    [蘇奕珩:你還問我怎么了,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說,我剛下戲想放松放松,一打開熱搜就是你的名字,好幾個爆。]

    [蘇奕珩:你人沒事吧,趙夜霆個垃圾,太惡心了,怎么比楚喻白還惡心啊,真不愧是一丘之貉。]

    [陸叢舟:我沒事,還揍了他一頓呢。對了,你拍的什么戲啊,我劇組有個小角色還沒有定,你要是有時間我可以推薦一下你。]

    陸叢舟從網上搜過蘇奕珩演戲,比之前的他自然多了,要不是得罪人被冷藏,早應該火了。

    [蘇奕珩:我就比群演好一丟丟,時間有的是,親親,我家叢舟好爭氣啊,都能去拍錢導的戲了,我算是抱大腿成功了。]

    [蘇奕珩:還有,我還是想問,你真的沒被包.養啊,咱們可是自己人,你不能騙我,就你工作室的注冊資本,挖過來的曹卉,你哪有這個能力啊。我是真的怕你被騙,你可得注意,很多有婦之夫的,鬧起來也不好看。]

    [陸叢舟:沒有,我幫忙問問錢導,要是合適,你明天就去劇組試戲。就是一個小角色,但是還挺有記憶點的,可以爭取一下。]

    [蘇奕珩:好,我努力。]

    “錢二叔,你看我給你發的視頻了么,對,我朋友,他演戲還可以的,想讓他試試。”

    “行,我明天讓他早點去,謝謝錢二叔。我沒事,有霍北川在,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陸叢舟把時間地方發給蘇奕珩,他閉上眼睛更緊張了,明天就要和蘇奕珩見面了,萬一他懷疑自己可怎么辦。

    說起來,他才是跟陸叢舟最熟悉的人,可能比陸國華還要熟悉。

    正想著,眼睛上好像突然多了一個東西,陸叢舟抬手抓了一把,發現是霍北川的手掌。

    黑暗里,陸叢舟都能聽見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心臟似乎都要蹦出來。

    “霍北川。”

    “嗯,錢二叔說你被趙夜霆的劍砸了,怎么不說呢,我想看看有事沒有。”

    本來想試探一下陸叢舟睡著了沒有,結果手掌剛覆上去就被發現。

    “也沒什么事。”

    噠。

    霍北川把小夜燈打開,昏黃的燈光照亮陸叢舟身側的一小塊地方,他蹲在地上,在陸叢舟側身時解開他的睡衣扣子,小心地把肩膀露出來。

    緋紅一片。

    紅痕在白皙的皮膚格外顯眼,霍北川輕輕碰了一下,低聲道:“疼嗎?”

    “還好。”

    這個姿勢,有些過于曖昧了。

    霍北川的呼吸盡數噴灑在陸叢舟頸側,陸叢舟目光所及只剩下霍北川,指腹摩擦過肩膀的力道輕的像是羽毛,一下一下,撓在陸叢舟心尖上。

    癢意先從心口蔓延開來,陸叢舟脖頸仰了一下,吐出來的呼吸發沉,下意識想避開霍北川的觸碰。

    他膝蓋在薄薄的被子下磨了一下,從平躺變成側身的姿勢。

    “哥哥。”

    “嗯?我下手太重了嗎?”霍北川專注地給陸叢舟上藥,完全沒發覺他的情緒變化,聽到陸叢舟說話,只以為是自己太用力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把我寵壞了,我連藥膏都懶得涂。”

    就好像無論什么缺口,陸叢舟壓根不用操心,因為他知道,無論何時,霍北川總能替他填上。

    “沒關系,你躺著就行,這不是寵壞了,互幫互助,很正常的。”

    “好了,很晚了,快休息吧。”

    “哦,晚安。”

    霍北川似乎是刻意避免說起更深的話題,陸叢舟也識趣地閉嘴,只是在午夜夢回,還呢喃著霍北川的名字。

    ***

    翌日一早。

    霍北川特意去劇組送的陸叢舟,比上次探班還要高調。

    給劇組每個人都送了小禮物,幾位主演的禮物都是特意打聽之后選的,每一件都極合心意。

    “陸叢舟第一次拍仙俠,感謝大家照顧,小禮物,還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所有人捧著禮物都受寵若驚,我的媽啊,這可是大牌子啊,嫌棄什么,恨不得捧起來好不好。

    “不嫌棄不嫌棄,霍總太客氣了。”

    封靖宇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這個模型可是限量款,他搶了好幾次沒搶上,還得是霍北川啊。

    “舟舟,我走了。”霍北川揉了揉陸叢舟的腦袋,算是告別。

    “嗯。”陸叢舟悶悶地應了一聲,依依不舍地望著霍北川離去的背影。

    “叢舟,別看了,人都走遠了。叢舟,咱們以后還有沒有合作機會了,霍總要是能多探班幾次就好了。”

    聽著封靖宇的調侃陸叢舟臉微微發熱,干咳兩聲道:“封哥,咱們拍戲吧。”

    上午的戲份拍完,陸叢舟等在遮陽棚下休息時,遠遠聽見有人喊自己。

    他站起來一看,好像是蘇奕珩啊。

    “叢舟。”

    蘇奕珩興奮地跑過來,結結實實給了陸叢舟一個熊抱,他后退幾步才勉強穩住。

    “叢舟,我試鏡通過了,哈哈哈哈,好開心啊。”

    “恭喜恭喜,就知道你沒問題。”

    蘇奕珩的興奮勁兒還沒有過,他盯著陸叢舟的臉看了好久,疑惑道:“叢舟,我怎么感覺你變的更好看了。還有,你以前有這個痣嘛,沒印象啊。”

    “有,有啊,你一點都不關心我。我也覺得我變好看了,尤其是離開陸家那些人以后,心情好自然就好看了。”

    陸叢舟有億丟丟心虛,連忙拉著蘇奕珩坐下。

    等了一會兒,副導演說上午的戲拍完了,陸叢舟直接拉著蘇奕珩回來自己住的地方。

    “給,你看看喜歡吃什么。”

    一大包零食堆在蘇奕珩面前,蘇奕珩都不為所動,他清了清嗓子,直勾勾地盯著陸叢舟:“陸叢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今天是你唯一坦白的機會,我今天來劇組可是聽說了一些事情。”

    “就,霍北川的事情啊。”

    陸叢舟避開蘇奕珩的視線,更心虛了。

    “好啊你陸叢舟,人盡皆知,就我不知道。我就說上次跟你視頻那幅畫很像霍北川的,原來真是啊。老實說,你倆什么時候談上的,那可是霍北川啊,能跟他談一場戀愛,就是死也值了。”

    霍北川算是蘇奕珩的偶像,他被冷藏這么久,可是聽著霍北川的勵志故事才有干勁兒的。他從來沒想過,這樣冷冰冰的人會談戀愛,還是和陸叢舟。

    陸叢舟很好很好,霍北川也很好,可這兩人明顯也不是一個世界啊,神奇,太神奇了。

    陸叢舟點了點蘇奕珩的腦袋,無奈道:“哪有那么夸張啊。”

    “而且,我跟霍北川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叢舟糾結著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他捏著腕上的相思扣,力道時輕時重,最后擺爛一樣全盤托出。

    “是陸家把我賣給霍北川沖喜的,我倆第一天就簽了合約,我裝他對象三個月,就哄騙他爺爺的,本來也不是真的對象。”

    陸叢舟算著時間,只剩下32天了。

    他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不到兩個月就喜歡上一個人,可又想到那個人是霍北川,好像也沒什么不可能。

    陸叢舟把他這些天跟霍北川相處的事情大概說了說,說到后面自己先不開心了。

    一想到要離開,陸叢舟就心如刀絞。

    “叢舟,那,你喜歡霍北川嗎?”

    “喜歡。”除了霍北川,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那你覺得他喜歡你嗎?”

    陸叢舟搖頭,還堅定道:“合約到期我肯定要走的,霍北川不喜歡我,一點都不。”

    蘇奕珩眉心一跳,他揉著額角艱難道:“所以,你們倆親了抱了還睡一張床了,霍北川甚至愿意把命給你,他還是不喜歡你。”

    見陸叢舟點頭,蘇奕珩狠狠翻了個白眼。

    他這是造了什么孽呀,要聽兩根木頭的愛情故事,吃狗糧都快要噎死了,這倆人還覺得自己可正常,不是談戀愛。

    老天爺啊,上哪找這么傻的人,還是兩個。

    “就,叢舟,你就這么確定啊。”

    “那當然,霍北川話里話外都是合約的意思,就是裝樣子啊,我有什么值得喜歡的。”

    從陸叢舟的描述里,明顯霍北川就是喜歡他啊,這有什么可含糊的。

    “叢舟,你可真是好寶寶。”

    比白紙還要單純,就這還暗戳戳勾引人家霍北川呢,也就霍北川對他有八百米厚的濾鏡,覺得陸叢舟可愛,一般人早順水推舟了。

    不得不說,這倆都是君子。

    “你既然不想在合約結束就離開,你就不能追他啊,把他追到手不就不用離開了。你們簽合約時候又沒有說,不能真的在一起,你大膽追,追不上就算了。”

    陸叢舟拍著大腿恍然大悟地欸了一聲,神情恍惚又懊惱,他怎么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就困在可能要離開的怪圈里自怨自艾。

    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叢舟,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啊。”

    陸叢舟紅著臉搖搖頭,追霍北川啊,一時間,他心跳都飆到要一百八了,只是想想陸叢舟就渾身發燙,莫名的羞恥。

    “可是,萬一他拒絕我,那我可能不到三個月就得走了。”

    這也是陸叢舟一直顧慮的地方,不說就當不知道,戳破了霍北川沒有那個意思,他就沒臉待下去了。

    蘇奕珩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盯著陸叢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會暗示啊,別明目張膽,你不能上來就說我要追你,你迂回婉轉,先試探試探他。”

    霍北川拒絕什么拒絕,要是陸叢舟直接說個我喜歡你,他能把心剖出來說我也是。

    陸叢舟求知欲滿滿,把橫在蘇奕珩面前的零食扔開,誠懇開口:“蘇蘇,你能不能幫幫我,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唔,你現在拍戲呢,先冷處理兩天看看霍北川什么情況。”

    “不行,他聯系不上我肯定擔心。”

    蘇奕珩戳了戳陸叢舟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啊。

    “笨,釣系懂不懂,不是讓你不理他,是若即若離。”

    釣系陸叢舟不太懂,但是他可以學。

    不就是追求霍北川,不信一招都學不會。

    第42章 一連串的舔吻

    經過一中午的緊急培訓, 陸叢舟感覺自己現在強的可怕,小小的腦袋瓜里全是知識,看向蘇奕珩的眼神更加熱切。

    “蘇蘇, 你簡直是戀愛高手啊,你理論知識這么豐富,一定談過很多對象吧。”

    一定談過很多對象吧……

    咔嚓, 是蘇奕珩的心悄悄碎掉的聲音, 他還一次都沒有談過, 他也想嘗嘗愛情的苦。

    “呵呵, 那當然,沒有談過我也不敢教你啊,你就放心用,我保證霍北川沒幾天就被你迷倒, 巴巴地就表白來了。”

    “好,謝謝蘇蘇,我努力。”

    蘇奕珩捂著臉敷衍地嗯了幾聲,陸叢舟看起來興致勃勃的, 要是出師不利別怪他就行。

    “叢舟, 錢導說我戲份還在后面, 我想著反正我也沒什么工作就留在劇組跑龍套了,有什么不懂的咱們隨時聯系。”

    “行, 我再琢磨琢磨劇本。”

    趙夜霆被踢出劇組,意味著他之前跟趙夜霆拍的雙人戲份都不能用了, 幸虧他單人露面的剪輯剪輯還能用, 要不然陸叢舟都不敢想, 再吊幾天威亞他得成什么樣。

    新來演樓遙的叫穆野,是錢宜嘉公司的御用男二, 趙夜霆走了,他還沒進新劇組,又趕回來救場。

    穆野和趙夜霆不一樣,他應該是提前研究過劇本,補拍的戲份很順利,打戲干凈利落,還能帶動陸叢舟的情緒,比趙夜霆那個棺材臉要好上一萬倍。

    連著好幾天,陸叢舟不僅要補拍之前的戲份,還要趕進度拍新戲,連軸轉,忙的每天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跟霍北川的聊天記錄從固定時間,慢慢演變成輪回,最后一條消息還是兩天前的夜里,霍北川給他發了一只玩偶熊,問陸叢舟喜歡不喜歡。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陸叢舟睡得昏天黑地,霍北川電話視頻都打爆了,他一無所知。

    霍氏。

    “老板,老板。”

    霍北川收起手機,李弋喊了他好幾次,他完全沉浸在陸叢舟聯系不上的情緒里,最后一聲才聽見。

    “嗯,你說。”

    “秦氏最近在拋售股票,股價大跌,咱們針對秦氏展開的一系列爭奪市場的措施剛剛開始,他們就好像未卜先知,提前做了應對。但是又很奇怪,有一些行為明明是在自尋死路,還是義無反顧。秦氏的股票價格本就不高,他們現在拋售出去能拿到的資金也少,為什么還要瘋狂拋售。”

    這是李弋想不通的一點,秦氏好歹也是上市公司,怎么像是要大撈一筆跑路。

    霍北川捏著手里的圓珠筆轉了一圈,冷冷地看向緊閉著的房門,壓低聲音道:“因為,公司有內鬼。”

    “啊?”李弋瞬間緊張起來,商業間諜在商戰時是最常見的,霍氏每天招進來的人員太多太雜,他作為特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基本上是不過目的,要是新進人員出問題,他是第一責任人。

    “秦氏內部在奪權,秦老爺子把持著秦氏不放手,這么多年奔走在一線的是霍傾音,她在秦氏的威望已經蓋過了秦老爺子,可這么多年她還是副總,不是不能,是不想。”

    霍北川猜測霍傾音可能是想把秦氏變成自己的,畢竟這么多年,她兢兢業業,努力經營秦氏,功勞沒有她的份,資金鏈出來問題卻需要她抗,心理不平衡了。

    “李弋,你們總裁辦是不是有個年紀比較大的助理,兼著計財部的經理。”

    “對,汪城。怎么了老板,是他有問題嗎?”

    霍北川沒有直接下結論,只是斟酌著開口:“他跟霍傾音是大學同學,他最開始來霍氏也是霍傾音推薦的,很多年的老人了。之前有升職機會,他拒絕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他負責的是項目部的招標,比較大型的項目都要經他的手。”

    霍北川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堅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如果真的是他把霍氏的機密計劃透露出去的,霍北川一定要按照公司規章制度嚴肅處理。

    “老板,那我最近要把負責人換一下嗎?”

    “不用,最機密的項目都在我辦公室,要是不小心透露出去密碼鎖壞了,我又恰好不在公司,你忙別的工作走不開,需要有人看著修一下,你們辦公室,你覺得誰合適。”

    霍北川話說到這李弋就懂了,他點了點頭,輕聲道:“老板,監控器我找個隱秘的地方先放上。”

    公司的辦公室里從來就沒有監控器的存在,李弋為了方便,打算把家里的監控器暫時拿到霍北川辦公室,正好監控器連著他的手機,觀察起來也方便。

    “嗯,你去忙吧。”

    霍北川處理完大半的工作,還是沒忍住又把手機掏出來,陸叢舟還是杳無音信。霍北川手指劃拉著這幾天和他的聊天記錄,明顯感覺陸叢舟冷淡了不少,不是敷衍的嗯嗯,就是哦哦,表情包都沒了。

    陸叢舟回復最多的一個字:忙。

    霍北川從網上查了查,拍戲不僅忙,還很累,顧不上聯系他也是正常的。

    正常歸正常,霍北川還是放心不下,手指點了兩次陸叢舟的頭像,拍一拍的特效里寫著:你揉了揉陸叢舟的小腦袋說想你。

    霍北川鬼使神差地又拍了兩次,想陸叢舟,最少三次。

    “錢二叔,是我,你們最近很忙嗎?”

    “忙,叢舟還要補拍之前的戲份,又要追進度,太累了,今天給他放一天假。”

    “行,我知道了錢二叔,你們忙。”

    霍北川起身望向窗外,注視著聚散離合的云彩,心想,要是最大的兩片云彩聚合,就去劇組看陸叢舟。

    只用了三秒,霍北川就決定去看陸叢舟。

    窗外的云彩盡數散開,隨著風飄向不同的方向。

    ***

    臥室里漆黑寂靜,單薄的被子堆疊在陸叢舟脖頸,熱意侵襲,汗水幾乎要浸濕淺灰色的被罩。

    昏昏沉沉間,陸叢舟仿佛被冷淡的藥香包裹著,他下意識嗅了嗅,像是霍北川獨有的藥香。

    陸叢舟意識還在夢里,卻恍惚看見了霍北川的影子。

    這兩天他嚴格按照蘇奕珩的要求,對霍北川極其冷淡,話不說了,賣萌省了,早安晚安都沒了。

    可是也沒發現霍北川有哪里不一樣,倒是他,一晚上夢見霍北川好幾回,他現在睡了半天一夜還是暈乎乎的,精神都不正常了,看誰都像是霍北川。

    “嗚嗚嗚,霍北川。”

    陸叢舟以為自己又在做夢,無力的四肢扭動著,掙扎著爬起來,蛄蛹到床邊,抱著霍北川的腰不撒手。

    他如同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鬼壓床,懨懨地提不起精神,恍惚聽見霍北川溫柔地喊他舟舟,腦袋晃了晃,把自己配音的內容甩出去,一個勁兒抱怨。

    “累死了真的要累死了,好苦啊,霍北川,我命好苦啊。”

    陸叢舟發泄著自己的不滿,這還不算完,說到激動處,還把身上礙事的睡衣扔出去,半裸著上身,示意霍北川去看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勒痕。

    “霍北川,好疼呀,要你親親才能好。”

    滾燙的指尖按在陸叢舟的腰側,他瑟縮地顫抖著,疑惑道:“怎么夢里的觸感也這么真實。”

    陸叢舟半跪在床上,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嗷一下就啃上霍北川的耳垂。

    濕熱的唇碰上冰涼的耳垂,陸叢舟牙尖磨了一下,后知后覺觸感有些太過真實。

    他甚至聽到了霍北川壓抑的哼悶,從胸腔到骨膜,陸叢舟濕潤的眸子抬起,鼻尖擦著霍北川的耳尖移開,他呆呆地跪坐著,在幽暗到如夢似幻的大床上,對上霍北川亮晶晶的眸子。

    “舟舟。”霍北川的嘴巴動了動。

    有絲絲縷縷的藥香飄過來,陸叢舟長睫輕顫,熱意蒸騰,渾身都變成淡粉色。別說瞌睡,就是魂都要嚇沒了。

    陸叢舟瞬間驚醒,磕磕巴巴道:“霍,霍北川,你怎么來了。”

    睡衣被陸叢舟扔在角落,他視線偷偷睨過去,計算著距離。

    他要是彎腰直接爬過去去撿,估計只需要幾秒,要是優雅一些起身再去撿,是不是顯得太刻意。

    艸。

    霍北川到底是什么時候來的,他一點都沒發覺。

    “某人失聯了,我擔心。”

    陸叢舟嘴巴張了張,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嘟噥:“忙。”

    氣氛忽地尷尬起來,不知何時霍北川開了屋里的燈,陸叢舟低垂著腦袋,臉頰似乎成了軟爛的櫻桃,輕輕一戳就能透出汁水來。

    “舟舟,給。”

    霍北川遞過來的是等身的大熊,陸叢舟抱著大熊,整個陷進去,臉頰蹭在大熊的腦袋上,舒服到陸叢舟眼睛瞇了瞇。

    “好好的怎么送這個。”

    “陪你睡覺。”

    霍北川眼底是濃濃的占有欲,他指尖蜷著,克制著沒有按在陸叢舟深陷的腰身里。

    “舟舟,過來。”

    霍北川磁性的聲音似乎有魔力,陸叢舟只愣了一秒,就不情不愿爬過去。

    “干嘛,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就以為在夢里嘛。”

    陸叢舟瞥向霍北川的耳垂,哦莫,他咬的力道好像有點重,清晰的牙印掛在上面,怪明顯的。

    “哦~”

    霍北川語調婉轉,夸張地勾著陸叢舟的下巴,他身體壓下去,幾乎要貼在陸叢舟的面頰上。

    “舟舟,所以在夢里,你想對我干什么,在夢里就能為所欲為嘛。”

    低啞的聲音聽得陸叢舟頭皮發麻,咬著唇瓣不語。

    就,又沒有這樣那樣。

    “那怎么辦,要不然,你也咬回來好了。”

    貓貓委屈.jpg

    陸叢舟圓溜溜的眼睛瞪著,氣鼓鼓地把大熊拖過來抱進懷里,無聲地對著霍北川抗議。

    霍北川含糊地唔了一聲,粗糲的指尖順著陸叢舟的脖頸滑下,這些天陸叢舟鍛煉的太狠,一層薄薄的肌肉覆在上面,是羊脂玉的手感。

    一路向下,霍北川的指尖停在陸叢舟青紫的腰身上,他學著陸叢舟咬他時的樣子,含著陸叢舟的耳垂,鼻息掃過耳廓,陸叢舟霎時間軟成一團。

    啃咬,舔吻。

    陸叢舟咬著唇瓣,還是有低低的呻.吟從喉間溢出來。

    “霍北川,別,別親了。”

    呼——

    陸叢舟周身過電一樣的酥麻,他腳趾繃著,只能無力地勾著霍北川的脖頸,泣.音綿長,眼尾盡是春.色。

    “舟舟,你想我嗎?”

    眼尾被霍北川擦過,陸叢舟眨了眨眼,落下的一滴淚很快被擦干凈。

    “一點都不想。”

    “哦,不想我,但是夢里都是我。明明是你說讓親的,怎么翻臉不認人了。”

    咚一下。

    霍北川抱著陸叢舟的腰身躺下來,他手臂撐在陸叢舟耳邊兩側,直勾勾地盯著陸叢舟閃躲的眼睛。

    “陸叢舟,你在夢里是怎么說的,想讓我親你哪里,是這里,還是這里。”

    霍北川的指尖滑過陸叢舟腰側的青紫,每一次按壓都帶著巧勁,像是無聲的舔.吻。

    陸叢舟根本記不得自己說了什么,以為是自己的夢里,隨心所欲了些,誰知道這是真人啊。

    嗚嗚嗚嗚,蘇奕珩,我信了你的邪。

    說好的冷處理,若即若離能讓霍北川有不一樣的感覺,對他感情有所改觀。現在變化是有了,可霍北川分明向著變態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陸叢舟梗著脖頸,憋著一口氣偏過頭不理霍北川。

    太刺激了,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舟舟,說話。”

    “你是不是煩我了,才故意不理我。”

    霍北川眸子暗下來,他手掌緊緊攥著,松開對陸叢舟的桎梏。

    要是陸叢舟真的煩他了,他就應該毫無顧忌地走。

    更何況,他時間可能也不多了,是他魔怔了,不能耽誤陸叢舟的。

    思索片刻,霍北川壓著失落的情緒,愧疚道:“對不起,是我逾矩了,抱歉。”

    霍北川想著,也許他今天就不該來。

    他蹲下把陸叢舟的睡衣撿起來,小心地給陸叢舟穿上,他垂著眸子,沒敢看陸叢舟的眼睛。

    要是再多看一眼,他真的就走不了啦。

    “霍北川。”

    陸叢舟生銹的腦袋機械地轉動,在霍北川起身要走時,才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霍北川心思太敏感,是敷衍還是真情實意,他比誰都清楚。

    前兩天他確實有些過分敷衍,總想著霍北川是不是能不一樣,此刻如愿以償了,陸叢舟又后悔了。

    可能霍北川是真的很在意他,手機里全是霍北川的消息,從開始到最后,愈發焦急,每次有什么事情他都會跟霍北川報備,昨晚上想著冷落他,什么都沒跟他說。霍北川太著急了,這才跑來看他。

    陸叢舟光腳踩在地板上,從背后抱著霍北川的腰,臉頰眷戀地蹭了蹭。

    “沒有煩你。”

    “我只是害怕,霍北川,我跟你之間的距離是天塹,拼命追都趕不上你的步伐。”

    “是我怕你煩我。”

    “霍北川,你會煩我嗎?”

    霍北川喉結一緊,他握著陸叢舟的手背,其實現在是個很好很好的時機,最好從現在開始就疏遠陸叢舟,長痛不如短痛,總不至于他死了之后陸叢舟那樣難過。

    可,陸叢舟很難過很難過。

    傷陸叢舟心的話,霍北川一句都說不出來,硬氣些說一個煩字,他都舍不得。

    良久。

    霍北川還是軟下來,又找了完美的借口勸說自己。

    舟舟不開心。

    算了,下次,下次一定。

    一定告訴陸叢舟,他煩了,不想跟陸叢舟維持虛假的合約關系,最好剩下的二十五天都不要再見了。

    二十五天,怎么就只剩下二十五天了。

    “沒有煩你,永遠都不會。”

    陸叢舟還是抱著不撒手,蘇奕珩說的什么矜持,什么高冷都被他拋之腦后,他只知道,霍北川不管不顧來找他了。

    “那,還親嗎?”

    “哥哥,我腰疼,想讓你親親。”

    軟糯的聲線讓霍北川的底線一退再退,他掰開陸叢舟的手指,攔腰把人抱起,直接放在柔軟的沙發上。

    霍北川半跪在地上,揪著陸叢舟的睡衣從腰側推上去,他幽深的眸子里似乎點燃了一團火,掃過陸叢舟時都帶著灼熱。

    “舟舟,咬著。”

    陸叢舟懵懵地咬上睡衣的衣角,察覺腰肢一涼,是霍北川的唇印在上面。

    是一連串的吻。

    每一處青紫都被霍北川仔仔細細吻過,腰身被霍北川掐著,陸叢舟額角滲出細密的汗,他弓起身哼的一聲,吐出一口濁氣,衣角也跟著滑落。

    “夠,夠了,霍北川,停下。”

    濕漉漉的吻印上去,陸叢舟眼前一陣空白,空茫茫地瞪著眼睛,頭皮發麻,某些不必要的變化又升騰起來。

    霍北川指腹向下,隔著布料懸在上空。

    “舟舟。”

    四目相對,陸叢舟從霍北川直白的眼神里讀懂了他所有意思。

    不是上一次一樣的言語明示,是真真切切地動作。

    “霍北川,不,不用了。”

    他還沒有準備好,這就像是兩人之間最后一道防線,陸叢舟比誰都清楚,跨過去,萬劫不復。

    “嗯。”

    霍北川遲疑片刻起身,他遮掩的動作沒有逃過陸叢舟的眼神,他背對著陸叢舟坐在沙發上,腰背直挺挺地豎著,活像是受到了什么特殊懲罰,不能動的那種。

    陸叢舟干咳兩聲,膝蓋支起來偷笑。

    癢意還沒有消散,順著陸叢舟胸腔震動的動作傳到指尖,他哼笑著戳在霍北川的腰側。

    “霍北川,我還以為你無欲無求。”

    遇到陸叢舟之前,確實無欲無求,這人像是有魔力,把所有隱藏的欲.望激起,久久不能平復。

    “舟舟,別鬧了。”

    霍北川聲音愈發喑啞,說話時透出濃濃的無奈。

    這小笨蛋,再鬧下去他真的要越界了。

    “還疼嗎?”

    哦豁,陸叢舟心想,要是再說這個,他可就更瘋狂了。

    “哥哥,有你在,我一點都不疼了。”

    “霍總,你能不能面對著我,我想看著你的臉,咱倆好好說話。”

    霍北川沒動,愛意像是壩上攔起來的洪水,多看陸叢舟一眼都要決堤的。

    “就這樣說吧,除非,你是想進浴室里好好說。”

    好好說三個字,陸叢舟愣是聽出威脅的意味。

    陸叢舟囁嚅著說霍北川古板,可自己還是翻了個身朝著沙發面壁。

    滾燙的熱意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把陸叢舟都要燒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霍北川打坐似的半瞇著眼睛,在房間手機響起時,才扭回頭瞥了眼陸叢舟。

    好像,沒事了。

    “哥哥,你幫忙拿一下手機。”

    “給。”

    蘇奕珩。

    陸叢舟頭疼起來,一點都沒按照人家蘇奕珩說的來,功虧一簣。

    只看了霍北川一眼,那些所謂的技巧全都拋之腦后,什么若即若離,恨不得粘在霍北川身上。

    “蘇蘇,你拍完戲了嗎?”

    “拍完了,叢舟你睡醒了啊。休息的怎么樣,我下午休息,要不要去外面溜達溜達,連著拍了這么多天了,放松一下。而且,我拍戲時候又想到一個拿捏霍北川的好點子,剛好咱們逛街時候說。”

    剛剛還在外放的陸叢舟立馬關掉,無辜地和霍北川對視。

    “什么好點子。”

    蘇奕珩:“嗯?”

    什么聲音,陸叢舟屋里有男人。

    等等,不會是……霍北川吧。

    “叢舟,你在忙嗎?”蘇奕珩試探著開口。

    “昂,嗯,一會兒說哦。”

    掛了電話,陸叢舟把手機一丟,朝著霍北川拱手作揖道:“哥哥,求求你,可以假裝沒有聽到嗎?”

    “不可以。什么叫拿捏我的好點子,舟舟,你在搞什么。”

    那是能說的嘛,必然是不能啊!

    但是架不住霍北川也犯規啊,他湊到陸叢舟唇邊,深情又純情地啄,從鼻尖到唇角,還要眼神勾引。

    好的,陸叢舟遭不住,全招了。

    “就,我怕你厭煩我,想給生活來點新驚喜,我什么都不懂,就去威脅蘇奕珩幫我想想辦法,他可能是想到了。”

    “不對,是又。”霍北川抓重點的能力相當強,陸叢舟辯駁都蒼白無力。

    “我大膽猜猜,不理我是不是也是其中一個點子。舟舟,你是不是在考驗我,你不理我,試試我是否在意你,要是我也不理你,你以后就慢慢疏遠我。陸叢舟,我猜的對不對。”

    那當然是大錯特錯,要是霍北川不理他,他就直接開始追求了,不搞欲擒故縱那一套。

    現在確定自己在霍北川心里是不一樣的,原計劃還能照常進行,只是有億丟丟偏離原定計劃,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嗯。”不管怎么說,陸叢舟才應下。

    “傻瓜,我都要急死了,這兩天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你看看我黑眼圈,你說,怎么補償我。”

    陸叢舟抬手碰了碰霍北川眼底的黑青,唯唯諾諾道:“咱們出去約會吧。”

    霍北川:嘻嘻.jpg

    “你,我,蘇奕珩三個人。”

    霍北川:不嘻嘻.jpg

    第43章 情.趣.內.衣

    “舟舟, 你有聽說過三個人的約會嗎?三個人的友誼都擁擠,你現在讓三個人去約會,我覺得不合適。”

    霍北川只想好好跟陸叢舟過二人世界好不好, 跟陸叢舟的朋友一起,只覺得怪別扭的。

    “好的,那改成三個人逛街。哥哥, 就一起嘛, 我也想把我唯一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

    陸叢舟圈著霍北川的脖頸, 腦袋像貓似的蹭過他的臉頰, 就差躺床上翻出白肚皮讓霍北川摸了。

    “哥哥,你也不想我沒有面子吧。”

    “行,去。”陸叢舟好不容易有個要求,霍北川哪能不滿足啊。

    “好耶好耶, 我就知道霍北川你最好了。”

    陸叢舟選了一件和霍北川身上差不多的衣服,暗戳戳穿情侶裝。

    “蘇蘇。”

    陸叢舟朝著蘇奕珩擺著手臂,興奮地就差蹦起來了。

    “嗨嘍,叢舟。”

    蘇奕珩還沒有從電話事件的尷尬里走出來, 面對陸叢舟還有些不自然。

    “蘇蘇, 這是霍北川。”

    “霍總好, 我是蘇奕珩,叢舟的朋友。”

    “你好, 喊我霍北川就行。”

    陸叢舟站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 最終還是決定揪著霍北川的胳膊一起走。

    “蘇蘇, 你是不是對這附近挺熟的, 咱們去哪玩一會兒啊。”

    蘇奕珩瞪大了眼睛,還真是三個人一起玩兒啊, 一對兒情侶,一個電燈泡。

    “你們選地方吧,叢舟,你還不知道我啊,窮得叮當響,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影視城外的美食街,那邊環境不太好。”

    他知道霍北川有潔癖,去小吃街估計是不能接受。

    “沒事,讓霍北川請客,咱們專挑貴的吃。”

    陸叢舟仰著頭朝著霍北川笑盈盈開口:“霍北川,行嘛。”

    “行,想要什么就買,我出錢。蘇奕珩,你也是,想要什么我買。”

    蘇奕珩受寵若驚,連忙道謝:“那就謝謝叢舟男朋友了。”

    哦呦。

    霍北川挑了挑眉,唇角跟著勾起了,怪不得陸叢舟要找蘇奕珩取經,是個有眼色的。

    蘇奕珩眼睛又不瞎,霍北川耳垂上頂著明晃晃的牙印,看著還是新咬的,誰咬的一目了然。

    唉,陸叢舟似乎沒學會欲擒故縱,而是更進一步的發展了。

    “蘇蘇,別瞎說。”

    陸叢舟臉頰泛紅,要是霍北川說不是,他多沒面子啊。

    “我沒瞎說啊,霍總,你說,叢舟是不是你男朋友。”

    蘇奕珩朝陸叢舟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先別說話,看看霍北川怎么說。

    陸叢舟呼吸跟著放輕,直勾勾地盯著霍北川,蘇奕珩這招高明啊,進可攻退可守,還不會把氣氛搞尷尬。

    是對象更好,不是蘇奕珩就說誤會了。

    “嗯。”

    霍北川只嗯一聲,把陸叢舟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掌勾下來,十指相扣。

    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宣示主權。

    霍北川捏了捏陸叢舟的指尖,目光寵溺,吃醋似的開口:“舟舟,你是怎么跟你朋友介紹我的,沒有前綴嗎?”

    “就,霍北川啊,要什么前綴。”

    是還沒有追上的,未來男朋友。

    “霍北川,快走了,都是好朋友,沒人在意這些的。”

    行吧,多嘴問了一句他已經降級成朋友了。

    “舟舟,一會兒你開車吧。”霍北川來的時候自己開的,現在有陸叢舟在,好像已經成了習慣,下意識依賴他。

    “行啊。”

    霍北川自覺坐在副駕駛上,陸叢舟著急道:“霍北川,你先別動。”

    “怎么了?”霍北川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沒動彈,偏著頭目光注視在陸叢舟身上。

    “偶像劇里不都是駕駛位的人給副駕駛系安全帶嘛,我也想給你系。”

    “行。”

    霍北川松開安全帶,稍稍向后靠,目光注視著陸叢舟,看他笨拙地傾身而來,勾著安全帶拉過去,全然沒有旖旎的心思,扶額輕笑。

    這人,怎么傻乎乎的。

    陸叢舟滿腦子都是這安全帶還挺硬,怎么拽都拽不動,他憋著一口氣更加使勁,這要是在霍北川面前丟面子還沒什么,關鍵還有蘇奕珩在。

    咳咳,怎么還是不動。

    他狐疑地松開,安全帶像是被安裝了固定器,紋絲不動。欸,不信邪了,陸叢舟氣鼓鼓地抬頭,卻看見霍北川揪著一側的安全帶,見他那么用力都沒有要放松的意思。

    “霍北川。”

    陸叢舟眼神示意霍北川松開些,霍北川應了一聲,卻在陸叢舟用力的瞬間把人拉過來。

    咚一下,陸叢舟半靠在霍北川懷里,就在他驚訝時霍北川抬手擋上他的眼睛,飛快在他唇瓣貼了一下。

    霍北川低啞的聲音傳來,“舟舟,看偶像劇要認真,你以為人家就為了系個安全帶呀。”

    陸叢舟咬著唇氣呼呼地又親回來,又兇又狠。

    怎么回事,欺負他不看偶像劇啊。

    啾的一聲,霍北川又掐著他的下巴來了一下,吻在他眼尾的小痣上。

    陸叢舟呆住,假裝沒看見霍北川得逞的笑意。

    可惡,中了霍北川的圈套了,你來我往的親,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陸叢舟也是這會才反應過來,車上還有另一個人在。他透過后視鏡悄悄向后看了一眼,只見蘇奕珩目不斜視地盯著手機,沒有一點異常這才放心下來。

    咳咳,應該是沒看見。

    咔噠一聲,安全帶順利系好。

    陸叢舟扒拉著發絲,試圖遮住眼底的慌亂,可沒想到車子不給力,只一個起步車子就熄火了三次。

    “舟舟,你緊張什么。”

    哼,還不都是霍北川干的好事,只是你來我往的吻,他的心整個亂了。

    “才沒有,我馬上就好。”

    蘇奕珩在后座臉都要笑爛了,原來近距離磕cp是這個感覺,根本壓不住笑好不好。

    傻叢舟,霍北川都寵成這個程度了,他還在那傷春悲秋,覺得霍北川不喜歡他呢。

    甜甜的戀愛什么時候輪到他啊,想談,想狠狠談。

    折騰了好久,車子才緩緩起步,一路上陸叢舟眉梢的笑意都沒落下來,他哼著不成調的歌,時不時看霍北川一眼。

    好像真的有一種帶著男朋友約會的錯覺,空蕩蕩的心口被霍北川整個填滿,這些天的無措緊張隨著霍北川的到來煙消云散。

    風是自由的,靈魂也是自由的。

    “霍北川,等我這個戲拍完咱們去旅游吧,我還從來沒有遠距離的旅游過,想和你一起去。”

    就你和我。

    噠。

    是霍北川手指敲在車窗上的聲音,他從后視鏡里看著風景一點點遠去,那顆心也跟著飄遠。

    陸叢舟還得再拍五十多天,他可能……

    “好啊,想去哪就去哪。”

    霍北川捏著自己的指骨,他曾經在網上看見骨灰可以做成項鏈,要是他不在了,讓顧宴拿出來一些做成項鏈,送給陸叢舟,不管陸叢舟去哪,他都能陪著。

    遲鈍如陸叢舟,還沉浸在喜悅里,完全沒有察覺霍北川的異樣。

    反倒是后座的蘇奕珩隱隱覺得不對,他依稀從霍北川的語氣里品出一絲悲傷,是淺淡卻刻骨的悲傷。

    車子穩穩停在璀璨之城的車庫,那是專門給貴賓停車的地方。

    “蘇蘇,咱們先去逛逛商場吧,看看你有沒有什么想買的,別怕,霍北川掏錢。”

    “對,別客氣,以后陸叢舟還得麻煩你多照顧。”

    蘇奕珩點了點頭,還是覺得霍北川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可是又想不出來。

    他一定很喜歡很喜歡陸叢舟,有這樣的人保護他,哪里還需要他多照顧。

    “叢舟,我真是土包子啊,這輩子沒想過我還有資格來璀璨之城的頂樓。”

    全球最頂尖的品牌匯集,蘇奕珩就只敢看看,生怕碰壞哪里,把他賣了都賠不起。

    陸叢舟睨了眼霍北川,湊到蘇奕珩耳邊道:“我也是,沾了霍北川的光。”

    兩人相視一笑,都被自己畏畏縮縮的樣子笑到,不就是隨隨便便一件衣服幾十萬嘛,怕什么。

    “舟舟,沒有喜歡的嗎?”

    “你上次買的那一堆還有好幾身新的呢,讓蘇蘇看看喜歡什么買他的吧。”

    蘇奕珩連忙擺手,懇請道:“霍總,咱們去四樓看看怎么樣,上面的衣服就是你跟叢舟送我,我都不敢要,太貴重了。買回去我得專門供起來,根本不敢穿。”

    四樓的衣服相對平價,也就十幾萬,能買一身合身的西裝可以撐門面。

    “好啊好啊,蘇蘇,我跟你一樣,太貴了我穿上不敢活動,怕扯壞了。”

    衣帽間里掛的那些都沒有價格,有一些甚至是霍北川專門給他定制的,他每次挑挑揀揀都舍不得穿,還是霍北川強硬地給他套上,他才勉強穿出來。

    一到四樓,蘇奕珩看見價格瞬間放心了,有幾萬塊的衣服,呼吸都順暢了。

    蘇奕珩視線瞥到對面,眼珠子轉了轉,把陸叢舟拉到一旁,指了指里面的衣服,輕聲道:“叢舟,你要不然買兩件,多刺激啊。”

    陸叢舟:“……”

    多看一眼都臉紅,陸叢舟連忙拒絕,這不是他能駕馭的東西,不合適不合適。

    “蘇蘇,走吧走吧,別看了。”

    陸叢舟臉皮薄,被蘇奕珩拉著說了幾句后背隱隱開始出汗,有一些幾乎是透明的,若隱若現,陸叢舟只是想想他要是穿這些,就渾身不自在。

    況且,霍北川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不會喜歡這些的。

    “霍總,叢舟說有些渴,要不然您幫忙買個水吧。”

    “好。”

    霍北川不知道這兩人說什么悄悄話,他們朋友之間的事情,回避一下好了。

    “好了,現在霍北川走了,走,進去買。”

    “等等等等,蘇蘇,你饒了我吧,霍北川不喜歡這些。”

    太羞恥了,陸叢舟喉嚨干澀,喉結不停滾動,腦袋暈乎乎的,可不能搞這些啊。

    “陸叢舟,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人家都正大光明開店,還是國際上最知名的品牌,就是有這個需求嘛。你不買怎么知道霍北川不喜歡,買了他不喜歡你再扔掉不行啊。”

    “叢舟,一成不變的多沒意思啊,你覺得呢。”

    新鮮感都是一時的,陸叢舟摳著手指仔細想了想,確實覺得需要一些刺激。

    陸叢舟咬了咬牙,目光躲閃著堅定道:“買。”

    里面有一些陸叢舟都不懂是干什么,他先挑了兩件最常規的襯衣,說是汗濕了之后特別透,銷量最高。

    蘇奕珩給他選的是店里布料最少的,陸叢舟看了眼都臉熱的那種。

    付了款出來,陸叢舟用手扇著風,試圖給臉頰快速降溫。

    “舟舟。”

    陸叢舟下意識把懷里的包裝袋上的品牌名字遮起來,雖然他倆已經離那家店挺遠了,保不齊霍北川有印象,發現了可怎么辦。

    “是不是中暑了,你臉怎么粉嘟嘟的。”

    霍北川抬手摸在陸叢舟的額頭上,額頭冰涼涼的,怎么臉頰那么紅。

    “小蘇,也不知道你愛喝什么,買了他們家的新品奶茶,正常糖,加冰。”

    “謝謝謝謝,我都行。”

    霍北川拿著奶茶杯貼在陸叢舟臉上,“給,降降溫。”

    陸叢舟貼了好一陣子才放下來,他把吸管插上,遞給霍北川,“哥哥,你喝第一口,快喝嘛。”

    他可是記得,他倆第一次出來逛街,沒讓霍北川喝一口,霍北川不開心了好半天。

    陸叢舟像個小奶糕一樣捧著奶茶撒嬌:“甜嗎?”

    “你嘗嘗。”

    “甜。”甜滋滋的,一直甜到心坎里。

    “舟舟,你手里的東西我拿吧,你喝。”

    陸叢舟急忙搖頭,把小小的包裝袋護得更緊了。

    霍北川心想,該不會是要送他的禮物吧,藏這么嚴實,霍北川突然就期待起來。

    蘇奕珩打了個嗝,以后再也不跟小情侶出門了,狗糧吃的夠夠的,這么甜的奶茶都索然無味。

    “霍北川,蘇蘇說這身西裝還可以,你覺得呢,要不然你給挑挑。”

    蘇奕珩選的是最便宜的一身,設計感比較差,沒有什么風格。

    霍北川選了店里最有設計感的一件,他怕蘇奕珩有負擔,把衣服遞給他時開口:“陸叢舟沒有別的朋友,感謝你平常對他的照顧,一身衣服而已,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事情,還得你幫忙的。”

    “謝謝霍總,謝謝叢舟,我就不客氣了。”

    蘇奕珩撞了一下陸叢舟的肩膀,網上那句話真的很對,你要喜歡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霍北川就是這樣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霍北川,還逛別的嗎?我看時間差不多了,要不然咱們溜達著下去吃個晚飯吧。”

    “行。”

    剛踏上旋轉電梯,霍北川像是看見什么,立馬拿出手機錄像。

    陸叢舟順著他錄像的方向看過去,只看見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親昵地摟著一個年輕女人,黑直的長發,青春可愛,看起來年齡也就二十多歲,只是她腹部高高隆起,是懷孕七八個月的樣了。

    陸叢舟沒敢吭氣,一直到那兩個人去了三樓的嬰幼兒用品店,霍北川才放下手機。

    霍北川的臉色很難看,低氣壓彌漫起來,他緊緊握著手機道:“是秦朗。”

    秦朗,霍傾音嘴里那個只愛她的老公。

    看他們親密的模樣,根本不是普通關系,秦朗跟霍傾音結婚前就是花花公子,常年混跡夜.店,坑害了不少女孩子。霍傾音被愛蒙蔽了雙眼,以為她能讓秦朗收心,到頭來,他還是一樣。

    “要告訴她嗎?”

    霍傾音太愛太愛秦朗,陸叢舟都怕她會覺得是霍北川故意調查這些,破壞她和秦朗的感情。

    “嗯。及時止損,她要是還覺得秦朗愛她,那我無話可說。”

    針對秦家的商戰不可能停,就這個月,他要讓秦家徹底失去一切。

    他還顧念和霍傾音最后的一絲親情,該怎么做就看她了。

    [霍北川:視頻。]

    [霍北川:在璀璨之城。]

    “舟舟,走了,我們看看去吃什么。”

    在三樓陸叢舟還是停下,他拉著蘇奕珩也進了母嬰店,讓霍北川在外面等一下。

    陸叢舟拿著嬰兒的小衣服左看右看,實則是聽聽秦朗說什么。

    “妍妍,之前不是已經買過一堆寶寶的衣服了,怎么還買。”

    “阿朗,孩子的衣服哪里夠啊,難道你當爸爸的不愛寶寶么,愛他就是想瘋狂地給他買。多可愛的這些小衣服,等寶寶出生了天天給他換。”

    “好好好,買。”

    秦朗捏著卡,盤算著卡里到底還剩下幾百萬,這里的衣服一件都要幾千塊,就呂妍買的這些,沒有十幾萬出不了門。

    秦家現在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最開始的價格戰賠得血本無歸,后面又改成摸黑霍氏的輿論戰,錢砸進去聽不見響,絲毫沒有影響霍氏,反倒是反向宣傳,霍氏澄清之后,銷量倍增,徹底擠壓了秦氏的市場。

    霍傾音已經連著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忙的腳不沾地,根本顧不上他。這個卡里的錢是秦氏固定的分紅,霍傾音從來不過問,他才敢肆意妄為,要是別的卡,早就被霍傾音發現端倪了。

    現在秦氏還要仰仗霍傾音,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

    “阿郎,寶寶好像餓了,一直鬧騰,我想去柳園吃飯,可以嗎?”

    “行啊,服務員,結賬。”

    媽的,去柳園一頓又得好幾萬。

    這小賤人就是來撈他的錢,要不是她懷了孩子,早一腳把她踢開了。

    呵,要是孩子生下來跟他沒有一點關系,秦朗陰狠的目光像毒蛇一樣盯著呂妍,他不介意這個世界上少一個人。

    “叢舟,還看嗎?”蘇奕珩說話時用的是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

    陸叢舟點了點頭,吃瓜這種事得當面吃才有意思。

    “先生,一共是十七萬八,刷卡在這邊。”

    嘀——

    支付失敗。

    “不好意思先生,您這個卡顯示被凍結了,請問您還有別的卡嗎?”

    “凍結,不可能,在四樓還付款成功了。”

    秦朗聲音不自覺放大,所有人目光注視過來,他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試試這個。”

    秦朗把身上四個卡都試了,全部凍結。

    “先生,如果不能付款的話,您把東西放在這里就可以,我們有工作人員會歸位的。”

    “你TM的看不起誰,知道我是誰么就付不起款。”

    “阿郎,寶寶的衣服還有很多,我覺得也不是特別需要,你看……”

    “閉嘴。”

    呂妍被秦朗吃人一般的目光嚇到,愣愣地后退了兩步,不敢吭氣。

    卡里沒有錢不代表他手機軟件里沒有,某信某寶秦朗分開付了兩次,才把錢付清。

    母嬰店里已經有人認出來秦朗,神情都極其微妙,但凡商圈稍微有點人脈的,誰不知道霍傾音,更何況霍傾音還是霍家人,結婚這么多年,一直聽說她和丈夫琴瑟和鳴,誰知道私下里秦朗是這樣。

    在寂靜的店里,一時間只剩下店外高跟鞋噠噠的聲響。

    陸叢舟尋著聲音抬頭,看見一身黑色包臀裙的霍傾音款款而來。

    平心而論,霍傾音要比秦朗身邊那個女人有韻味的多,她身上有一種凌厲的氣質,她身上的標簽是女強人,從來不是菟絲花。

    “秦朗。”

    “音,音音,你怎么來了。”

    秦朗飛快甩開呂妍的手臂,力道之大,讓這個孕婦都磕在了貨架上。

    “阿郎。”呂妍眼里含淚,控訴地看向霍傾音,倒是一點沒有自己身份尷尬的自覺。

    “你閉嘴。”

    “音音,你也來逛街啊,你看看想買什么,咱們去逛逛。”

    秦朗剛想去碰霍傾音就被她狠狠甩開。

    “你別碰我,我嫌惡心。”

    霍傾音收到霍北川的消息時,還在想辦法把秦氏積壓的貨物賣出去,她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只覺得五雷轟頂。

    這是秦朗,這竟然是秦朗,說此生只愛她一個的秦朗。

    霍傾音以為會哭,可她一滴淚都沒有,只覺得惡心,想吐,這么多年,她到底愛了個什么東西。

    “是你把我的銀行卡停了對不對,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資格停我的卡。”

    “就憑你們秦家百分之九十的錢都是我賺的,秦朗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東西,沒有我你們秦家早破產了。我的錢,我的卡,我為什么沒資格凍結。”

    秦朗被霍傾音指著鼻子罵也不敢反駁,這么多年,秦家還真的是全靠霍傾音。

    “我錯了音音,我錯了,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都是這個賤女人勾引我,我不想的。音音,咱們回家,有什么事情回家說,好不好?”

    秦朗立馬要跟呂妍劃清界限,把呂妍貶低的一文不值,就差跪下來跟霍傾音道歉了。

    “阿朗,你不是說愛我的嗎,怎么就成了我勾引你,是你先找的我。”

    呂妍承認自己是想要秦朗的錢,她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幸福日子,不能跟秦朗分開的,她不喜歡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秦朗,你不用跟我說誰勾引你,你管不住下半身,不要從別人身上找理由。”

    “離婚吧。秦朗,我真的惡心,我不要你了。”

    霍傾音一想起來秦朗跟別人上完.床又回來找她,她就惡心的直反胃。

    撲通。

    秦朗放下臉皮直接跪在地上,想去揪霍傾音的裙子卻被她狠狠踢開。

    “音音,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那么愛你,你也那么愛我,我們不能離婚的,不能離婚。”

    霍傾音這個搖錢樹要是走了,他們秦家真的就完了,他都能想到他爸會怎么樣,會打死他的。

    “男人在外面玩一下不是什么大錯,咱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忍心離婚呢。不要離婚好不好,求求你。”

    霍傾音抬起頭,正好和陸叢舟的目光對上,她扭了下頭,看見站在她身后的霍北川。

    四目相對,霍傾音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就是她堅持的愛,和家里決裂,也要嫁給的愛情。

    霍傾音有些無措地移開視線,她穩住心神,看向懷孕的呂妍。

    “秦朗,你猜這么多年,咱們為什么沒有孩子。因為,你是無精癥啊。”

    尖銳的刀狠狠刺在秦朗心口,霍傾音笑的妖艷,她指了指呂妍的肚子,笑盈盈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離婚手續我盡快準備好,我希望你要點臉,能順順利利簽字,不要搞些丟人現眼的事情。”

    秦朗瞬間崩潰了,他隱藏了這么多年的秘密,霍傾音到底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呂妍的孩子來的太蹊蹺,可他調查的結果確實是只有他,這才讓秦朗飄飄然,以為是自己的精.子正常了,沒想到霍傾音說他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

    秦朗掙扎著要去打呂妍,被一旁的安保攔下報了警。

    霍傾音冷冷地看著發瘋的秦朗被帶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呂妍。

    這些人不值得她費心思。

    好戲落下帷幕,陸叢舟飛快跑到霍北川身旁,緊緊握著他的手腕。

    萬一霍傾音說些什么混賬話,他好替霍北川懟回去。

    “北川,那天,對不起,是我錯了。”

    “這么多年,是我錯了。”

    強撐著的霍傾音這才松了口氣,她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眼眶紅彤彤的,卻沒有讓一滴淚落下來。

    “我不會原諒你了。”

    任何事霍北川都可以不計較,可關于他爸媽的事情不行。這么多年,霍北川放不下,他一直覺得爸媽的死有隱情,查了這么久都沒有結果,他不能接受任何人侮辱他們。

    “我知道。”

    霍傾音走了,她徹徹底底沒有家了。

    “霍北川,你還好嗎?”陸叢舟擔憂地牽著霍北川的手,生怕霍北川會想起什么事情應激。

    “沒事。”

    那天的晚餐到底是沒有吃成,霍北川興致缺缺,陸叢舟也沒有要吃飯的意思,只能跟蘇奕珩下次再約。

    回去的路上,霍北川看著車前的儀表盤,忽然想到應該還是要從車子入手的。

    他記得家里車子有一輛有些小毛病,之前修過,他不記得出事那天開出去的是不是。

    有了方向,抽絲剝繭,霍北川相信肯定能找到真相。

    “舟舟,等你哪天不拍戲,我再來看你。”

    “好。”

    在霍北川走之前,陸叢舟輕輕抱了抱他,低聲道:“沒關系的霍北川,一切有我在。”

    “嗯。”

    停好車子,霍北川才發覺他忘記把陸叢舟買的衣服給他了,他掏出來一看,臉頰瞬間紅透了。

    這怎么,全是情.趣內衣啊,看似正常的襯衣都暗藏玄機。

    霍北川握著燙手的山芋,又在此刻接到了陸叢舟的電話。

    “哥哥,我,我買的東西好像丟了,不記得有沒有放車里,要是有,你千萬別動。”

    “沒丟。”霍北川喉嚨干澀起來,他眸子暗了暗,啞然道:“舟舟,是特意買的嗎?”

    艸。

    陸叢舟爆炸了,他久久不言,崩潰地癱在沙發上,徹底成了尸體。

    都怪秦朗,要不是他,霍北川根本不會心情不好,他也不會因為忙著安慰霍北川,把這么重要的東西忘了。

    陸叢舟滿腦子都是霍北川不開心,根本沒想到還有這些東西的存在。

    他隨意丟在車后,蘇奕珩也沒有注意,就這么被最不能看見的人看見了。

    “舟舟,怎么不說話了。”

    “你,你誤會了,就隨便買的。不是什么惡心的衣服,我很正常的,你別……”

    陸叢舟語無倫次,不知道怎么說才好,萬一霍北川覺得他變態怎么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著,萬一以后他跟霍北川在一起,能有一些小刺激。

    “舟舟,沒關系,這很正常。”

    “陸叢舟,等下次見面你穿給我看吧,我喜歡。”

    第44章 暗戳戳的追求

    咚。

    陸叢舟攥緊的手機掉進沙發的縫隙里, 耳畔還有霍北川若有似無的呼吸,他腦海里不斷回響著霍北川的話,他甚至懷疑是自己腦子壞掉了。

    霍北川說, 他喜歡……

    還要穿給他看。

    老天爺啊,這還是漢語嘛,怎么那么難以理解啊。

    “舟舟, 你還在聽嗎?是不是摔倒了, 我聽到了一點聲音。”

    摔了, 是手機摔了。

    陸叢舟認命地把手機撿起來, 放在耳邊久久無言。

    通話時長一點點增加,陸叢舟大拇指幾次懸在紅色按鈕上,又幾次移開。羞恥和歡喜交織,陸叢舟無所適從。

    “舟舟, 抱歉,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沒有。”

    本來就是買來穿給霍北川看的,只是時機不太對, 過早了些。

    “霍北川。”

    “嗯, 你說。”霍北川聲音愈發溫柔, 就怕嚇到陸叢舟。

    “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買那些見不得人的衣服,挺奇怪的。”

    “不奇怪, 沒什么見不得人的,我看襯衣的尺碼我勉強也能穿, 你一件我一件, 可以嗎?”

    陸叢舟心底暖洋洋的, 重重地嗯了一聲。

    “我讓小張給你和小蘇點了福善祥的餐,算是賠禮道歉了, 本來應該在店里吃的。”

    因為霍傾音的事,霍北川什么都顧不上,滿腦子都是爸媽的事故還沒有定論。

    “沒關系的,你快忙,那我先去找蘇蘇吃飯。”

    其實吃什么陸叢舟都無所謂,他只是想和霍北川一起吃,重要的是一起。

    “好。”

    ***

    咚咚咚。

    “蘇蘇,是我。”

    陸叢舟提著超大食盒,胳膊用力時肌肉繃緊,從某個角度他也成了健身壯漢。他懷疑霍北川是把店里的特色都訂了,好沉好沉。

    “好家伙,這就是你說的餐啊,快進來快進來。”

    蘇奕珩和陸叢舟兩人把茶幾收拾出來,一道一道擺出來,一共十二道,他們兩個人,吃十二道菜。

    奢靡,太奢靡了。

    “蘇蘇,你快嘗嘗,福善祥的菜。”

    “等等,你別下筷子,我先拍個照。”

    蘇奕珩咔咔咔咔的一頓拍,各個角度都來了一遍,菜都快涼了才意猶未盡收起手機。

    “叢舟,我回來看了看我的衣服,是最當季的新款,之前還是頂流愛豆穿過一次,像咱們這種一百零八線,根本都接觸不到,太貴重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們家那位,一出手就幾十萬,我以為四樓衣服都幾萬塊呢。”

    蘇奕珩也是不太研究時尚圈的那種,他哪里知道這一身就得那么貴,要是早知道肯定換一身的。

    “哎呀,你就穿吧,霍北川又不缺這幾十萬,我說難聽的,他陪咱倆逛街才是真的賠錢,一天營業額都夠幾百身西裝了。別有壓力,錢對他來說就是數字。”

    蘇奕珩:我謝謝你的安慰。

    這有錢人世界啊,搞不懂搞不懂。

    “蘇蘇,唉,我買的衣服落車里被霍北川看見了。”

    “啊?他怎么說的。”蘇奕珩看似夸張,實則他都能想到霍北川什么反應,肯定是暗爽,嘴角都能咧到太平洋。

    “就,說挺喜歡的,還說下次見面我穿給他看。你說,霍北川會不會覺得我輕浮啊。”

    蘇奕珩:“……”

    陸叢舟的小腦袋瓜也不知道裝了什么,都喜歡了,輕浮什么輕浮。

    “我感覺不會啊,要不然你繼續冷落他好了。”

    “好。”陸叢舟眼睛亮了,開開心心夾菜吃菜。

    蘇奕珩懂了,陸叢舟就是來他這找認同來了,自己害羞的要死,又不想承認,需要外人給他助攻一下。

    “蘇蘇,下次咱們努力還在同一個劇組,我跟他們都不熟,之前封靖宇還挺看不起我,知道我跟霍北川可能關系不一般,才殷勤起來。”

    “嗐,娛樂圈都是這樣的,踩高捧低。網上說起我都是可惜,好好的童星怎么沒有聲音了,沒有人脈,我又不接受潛規則,哪來的戲拍啊。”

    能有群演的機會都不錯了,有些導演知道他,還不太愿意用,跑龍套的機會都異常難得。

    “沒事叢舟,你是不是覺得都是因為霍北川,他們才這樣對你。管他呢,不受欺負就行,誰讓霍北川喜歡的是你,不是別人,有本事他們也讓霍北川喜歡啊。”

    陸叢舟輕輕點了點頭,他是有些鉆牛角尖了,老覺得可能要跟霍北川分開,心里挺沒底的。

    “別想太多,過一天是一天。再不濟,你到時候拿著霍北川給的一個億瀟灑也行啊,物欲低的話夠生活好久了。”

    “好,活一天是一天。”

    休息完陸叢舟又投入到緊張地拍攝中,錢宜嘉是追求極致完美的導演,每一條每一幀鏡頭都要做到最好,劇組每一個人臉上都沒有光了,一個個苦大仇深。

    陸叢舟的追人計劃還沒有實施,自己先累癱了,NG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好像有些拿不準洛十七的情緒,不明白為什么在樓遙飛升之后,洛十七會道心破碎。

    “錢導,我想跟你聊聊劇本。”

    “進來吧叢舟,是不是有些懷疑自我了。”

    陸叢舟無奈點頭,不好意思道:“我把自己困住了,好像預設了洛十七一定會飛升一樣,其實不完美才是人間常態。”

    “叢舟,不是不完美才是常態,是洛十七終于明白,他一直追逐的樓遙不是自己的道,無情道不是斷情絕愛,是人家大愛,洛十七想要的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小愛。你理解劇本時,是不是也想要的是一個人的偏愛,樓遙因為人間大愛飛升,洛十七終于明白,他要走的道錯了,所以道心破碎,又重塑了自己的道。”

    重塑自己的道,陸叢舟在腦海里把洛十七的劇本又理了一遍,才發現他把洛十七想的太過險隘,他絕對不是只會追逐樓遙的小師弟,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有自己的追求。

    “我明白了,是我理解的不到位。”陸叢舟有些臉紅,自己的劇本都吃不透。

    “沒事叢舟,你已經比大部分人做的都要好了,你跟北川都是彼此的初戀吧。”

    陸叢舟愣愣地點頭,沒想明白怎么突然轉變到霍北川身上去了。

    “你看,你得到的就是北川獨一無二的偏愛,不是長期處在一個仰望者的角度,跟洛十七是不一樣的,洛十七追逐的是天上月,鏡中花,有時候演戲是會帶入當下的情緒的,這也是為什么我拍戲時不太贊同體驗派的緣故,演員很容易走不出來。”

    “叢舟,你已經演的很好了,不要過于苛責自己。”

    獨一無二的偏愛么。

    陸叢舟想了想確實是,霍北川從來不是孤傲到不可接近的星星,每一次都是霍北川包容妥協愛護,哪怕簽了一個類似于壓榨的不平等合約,陸叢舟卻連內容都沒有完整看完過。

    霍北川從來不要求他什么,反倒是一直默默付出。

    “謝謝錢二叔,我都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你快去休息吧,挺晚了。”

    陸叢舟翻著記錄,還是兩天前跟霍北川說最近很忙,可能顧不上回復,后面就都是霍北川報備的消息,在公司,在家里,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小貓:哥哥,你睡了嗎?我剛下戲。]

    [霍北川:還沒有。]

    [霍北川:小貓捏肩.jpg]

    [霍北川:拍戲辛苦了。]

    [小貓:還好還好,哥哥,你能不能發語音啊,想聽你的聲音充充電。]

    [霍北川:舟舟,想你,每天都很想你。]

    [小貓:我也很想很想你,你聲音怎么啞啞的,是生病了嗎?]

    [霍北川:沒有,這兩天加班可能有些累。舟舟,曹卉說想去劇組見見你,談談后續工作規劃,我也想一起去,可以嗎?]

    霍北川想來看他,陸叢舟臉熱起來,可是他還沒有做好穿那件衣服的心理準備……

    [小貓:哥哥,還是,下次吧,可以嗎?]

    霍北川握著手機低笑,這小傻瓜,肯定是怕自己把衣服帶過去。

    他又不吃人,唔,好吧,想吃人。

    [霍北川:好啊,她明天大概十點過去,舟舟,快睡覺,晚安。]

    [小貓:晚安!]

    洛十七的心理理清楚之后,陸叢舟狀態又回來了,本來預計兩個小時拍完,只用了一個小時多一點。

    “叢舟,你經紀人來了,你上午先休息吧。”

    “好。”

    遠遠的,陸叢舟看見有人招手,波浪卷發,深色連衣裙,臉上掛著淺笑,看起來是偏溫柔的那種。

    “曹卉姐,你好,我是陸叢舟。”

    曹卉今年四十八了,十幾年前就結婚生子,現在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十歲。

    “你好啊叢舟,咱們去你休息的地方坐坐吧。”

    最開始聽說霍北川要挖人,曹卉滿臉問號,又聽說是給男朋友開工作室,曹卉更是一口回絕,這種事情她在圈里見多了,要不了幾年就分手,根本不長久。

    到時候她這個經紀人何去何從,金主和小情人的關系她夾在中間算怎么回事,更何況霍北川還不是一般的金主。

    得罪了霍北川,在圈里混不下去的。

    還是霍北川親自上門,給她帶了禮物,給女兒帶了禮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最最最關鍵,霍北川給的實在太多了,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工資,分成,股份,就帶陸叢舟一個人,她年齡也不小了,積攢再多的人脈不都是為了錢嘛,思來想去還是同意了。

    包括前公司的違約金也是霍北川出的,等真正了解了霍北川這個人,就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花花公子,也不是對待感情很隨便的人,認準了誰那一輩子就是誰。

    “曹卉姐,給,喝水。”

    “叢舟,你別忙活了,快坐下吧。”

    陸叢舟和霍北川給的照片里一模一樣,甚至本人比照片還要更好看些,只是這一小會兒,曹卉能看出來陸叢舟性格也好。

    “我來也沒什么事情,只是既然我成了你的經紀人,就要規劃一下后續的資源。目前這個劇你可能還要拍一個月,要想有持續的曝光,就要無縫進組才行。當然,我知道你情況特殊,不缺錢,也不在乎曝光,所以這個咱們要當面說說,下一步你想怎么發展,如果要繼續拍戲,我手上還有幾個劇本,你可以看看行不行。”

    “曹卉姐,我說實話,我不是特別想無縫進組,想拍完這個劇休息休息。因為我拍過的戲很少很少,也還沒有找到自己適合的角色,最好是風格多樣一些,多嘗試,不太想一直固定某一個類型。”

    就像是封靖宇,來找他的劇本全是仙俠古偶,他也嘗試過轉型,現代劇的收視率很差,觀眾不買賬,只能一遍一遍拍重復的角色。

    陸叢舟想著,如果有機會,還是在沒有名氣前多挑戰自我,不要一開始就固定在一個標簽里。

    曹卉點點頭,她倒是沒想到,陸叢舟比她以為的要清醒的多。來之前她還擔心,這要是個祖宗可怎么辦,現在更擔心她有一堆好劇本,陸叢舟根本不愿意進組怎么辦。

    “我冒昧地問一句,是霍總希望你少拍戲多陪陪他嗎?叢舟,我還是想說,你不能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感情這種東西瞬息萬變,你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要多為自己打算,趁年輕,多努力努力。”

    曹卉沒辦法把話說的太明白,就是暗示陸叢舟多從霍北川那要資源,為自己打算,火了之后選擇就多了,跟現在倚仗別人不一樣。

    “沒有沒有,曹卉姐,你誤會了。錢導是霍北川牽的線,開我的個人工作室也是他的意思,包括讓你來帶我,之前我都不知情。他希望我能有自己的經濟來源,有自己的人脈圈子。我對拍戲沒有多喜歡,就是一個工作,我其實更喜歡進體制內,為人民服務。”

    “霍北川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只要我想,他可以把我未來的每一步路都鋪好,確實是因為我沒有那么喜歡拍戲。最最最重要的,我想天天回家,拍戲要好幾個月見不到霍北川。”

    想他,瘋狂想他。

    尤其到了只剩下二十天的時候,他好像還沒有把握能追到霍北川,未來的每一步,他更希望霍北川陪他一起走。

    “曹卉姐,你不用擔心,我不是戀愛腦,只是霍北川不一樣。”

    “明白明白。”

    一個戀愛腦是悲劇,可兩個戀愛腦就只剩下甜蜜。

    曹卉一時間都說不上來,陸叢舟和霍北川誰更戀愛腦一些。

    “那我就把一些同類型的仙俠古偶劇拒了,上次你跟趙夜霆的事情鬧大,恰好工作室也開起來,有幾個導演遞了本子,跟洛十七人設類似,要是深耕這個市場完全可以接,你不愿意就算了。”

    “謝謝曹卉姐,麻煩你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就是我的工作。我盡量給你接一些有層次的人物,商務代言方面暫時還沒有很好的,都是些小企業,我就推了。”

    陸叢舟不缺知名度,也不需要女友粉,炒cp的事情曹卉是拒絕的,那些企業推出的都是雙人代言,有擦邊炒cp的意思,不符合陸叢舟的要求。

    “叢舟,你的大概情況我就知道了,有什么問題隨時聯系。或者你要是改主意了,隨時說。”

    “好,謝謝曹卉姐。”

    臨走前,曹卉才像是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小袋子,調侃道:“霍總讓我給你帶的,還讓我轉告你,他下次不忙了來探班。”

    陸叢舟臉一熱,霍北川這是委屈巴巴地告狀來了。

    “好,曹卉姐,你路上慢點。”

    陸叢舟小心翼翼拆開禮盒,小盒子里裝的是一個銀制的小腳鏈,綴著一個貓貓頭形狀的小鈴鐺。

    大一點的盒子是一捧彩紙疊的玫瑰,剛好十一朵,每一朵的花瓣上都是霍北川遒勁有力的字。

    想陸叢舟。

    唔,陸叢舟搖著鈴鐺,嘴角上揚。

    回到住處,他換上從家里偷偷拿的黑色襯衣,上面還殘留著霍北川特有的藥香。

    霍北川也傻傻的,連自己常穿的襯衣少了一件都沒發現。

    陸叢舟身上的襯衣只蓋到他大腿根往下一點,他屈膝坐在沙發上,把腳鏈扣上,纖長的手指撥弄著貓貓頭鈴鐺,發出叮鈴當啷的聲響。

    [小貓:視頻。]

    [小貓:禮物收到了,很喜歡。]

    霍北川點開視頻,只一秒就把手機關掉。

    “李弋,還有別的事情嗎?”

    “就是汪城的事,他想跟您匯報一下最近關于秦氏的事情。他說了自己只提供了一次項目內容,還是假內容,應該是霍傾音聯系他了。”

    “你讓他下午再過來,馬上中午了,讓他好好吃頓飯。”

    “好的。”

    辦公室重新安靜下來,霍北川這才點開視頻,退回到第一幀,搖晃的攝像頭剛好拍到陸叢舟裸露的大片鎖骨,等畫面穩定下來,攝像頭向下,從陸叢舟纖長白皙的大腿,一直到腳踝。

    手機后面應該是放在茶幾上,陸叢舟圓潤的指尖撥弄著貓貓頭鈴鐺,一舉一動都像是無聲的勾引。

    在一閃而過的畫面里,霍北川似乎看見陸叢舟唇角的笑意,他輕輕晃著腳踝,指尖在小腿上勾勒。

    一字一頓,霍北川喉結一緊,眸子也跟著暗下來,陸叢舟勾勒的,是他的名字。

    視頻最后一個畫面是陸叢舟傾身而來,襯衣扣子只系了三顆,微微向下拉,露出半個肩膀,以及似乎盛著水的鎖骨。

    咕咚。

    霍北川無意識地吞咽著口水。

    小貓穿著他的襯衣,把玩著他送的腳鏈,明晃晃地勾引他。

    霍北川沒看見陸叢舟的眼睛,他微微閉上眼睛,不用想也知道,陸叢舟此刻眼神滿是狡黠,他扔出來一個細長的鏈子,霍北川穩穩當當抓住,就是面前是萬丈懸崖,他都能毫不猶豫跳下去。

    [霍北川:好看。]

    [霍北川:你喜歡就好。]

    [霍北川:舟舟,你在犯規啊,不讓我去見你,還要發視頻誘惑我。]

    [小貓:那你有被誘惑到嗎?]

    [霍北川:有。]

    [霍北川:貓貓親親.jpg]

    霍北川打過去的視頻被陸叢舟掛斷,他切換成語音哼哼唧唧道:“哥哥,你能不能捏捏我的小鈴鐺啊。”

    “啾。”

    “啾。”

    “陸叢舟,我第一下親了親你的小鈴鐺,第二下親了親你的腳踝,有收到嗎?”

    陸叢舟唉的一聲,捂著話筒在床上打滾,臉頰都要燒起來了,霍北川好會搞浪漫,他在霍北川面前什么都不是。

    “收到了,謝謝哥哥。”

    “舟舟,你就沒有什么想表示的么。”

    陸叢舟苦惱地揪了揪耳朵,只能試探著開口:“你等我準備驚喜給你好不好。”

    “好,我等你的驚喜。”

    陸叢舟的戲份大概還有32天,本來沒有那么多,錢導說他演的很好,想把洛十七這個人物寫的更完整,完整的意思就是要后期加一些戲份。然后他華麗轉身,成了劇里的男三。

    戲份多了,殺青就要再晚一些。

    陸叢舟計算好時間,再過十七天是他的生日,等生日那天就向霍北川告白。

    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親口告訴霍北川,陸叢舟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

    “霍總,這是我的辭職報告。”

    汪城已經做好了被開除的準備,他是公司的老人,比誰都清楚泄露公司機密要面臨什么處罰,哪怕他沒有真的泄露出去。

    他的崗位性質特殊,離開公司之后五年內不能從事相關行業,他沒有結婚,自己一個人,這么多年賺的錢也夠下半輩子花了。

    “你喜歡霍傾音。”

    汪城愣了,他想了無數開場白,沒想到霍北川開口第一句就是這個。

    “是,我喜歡她,很多很多年。”汪城沒有一絲猶豫。

    沒人會不喜歡霍傾音,她是自己人生遇到的最特殊的人,汪城是農村來的,以市狀元的成績和霍傾音考的同一個專業。

    霍傾音太耀眼了,汪城自知配不上她,只敢默默喜歡,來霍氏工作的機會也是霍傾音給的,給了他能在帝都站穩腳跟的工作,給了他在帝都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她不知道,一直不知道。霍總,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透露過霍氏任何內容,她也從來沒有問過。前不久她問起一個合同,我給了假的,之后就沒有再問過。”

    霍北川嗯了一聲,霍傾音好歹是霍家人,她懂公司的經營模式,沒必要每一個合同都去問汪城。

    “霍總,這是聊天記錄。”

    霍北川大概看了看,他們聊天內容再正常不過,沒有任何逾矩的內容,就像汪城說的,霍傾音不知道他的喜歡。

    因為,汪城從來沒有透露過一絲一毫。

    “霍總,我對不起公司這么多年的栽培,我也沒有臉再待下去。”

    “如果,她讓你來我辦公室偷機密文件,你會同意嗎?不管是她用什么樣的辦法,你會動搖嗎?”

    汪城沒有說話,良久之后苦笑道:“我不知道。霍總,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要求,我辭職。我是喜歡她,可是我不能對不起公司。”

    霍北川認真地注視著汪城,他是爸爸還在公司時的助理,是公司的元老,對公司是有感情的。

    “辭職報告我留下,扣你兩個月的績效,年底考核不能評優秀。如果有更過分的行為,我馬上批你的辭職申請。”

    汪城愣怔在原地,不開除他,他眼眶濕了濕,更覺得對不起霍北川,對不起霍氏。

    “霍總,我……”

    “你好好工作,就是對我,對公司的回報。我記得你曾經是我爸的助理,那你還記得我爸在公司時,和哪些企業有摩擦嗎?”

    摩擦,當時競爭最激烈的就是秦氏,但是汪城記得他們出事前,和趙氏也有過一次不愉快。

    “是搶一個項目,對方公司意屬霍氏,趙氏還去大鬧過簽約現場。當時合同我應該還有存檔,霍總,我馬上回去找找。”

    “嗯。”

    趙家,那個說著他天煞孤星,克死父母的,也是趙家人。

    霍北川眼底滿是戾氣,生理上厭惡趙家人,他捏著圓珠筆,怎么都靜不了心。

    “李總,您過來看了一下,這個我不能簽收。”

    跑腿的小哥拿著兩朵包裝精致的玫瑰花,上來就說是要送給霍北川的,前臺哪里敢收啊,誰知道是什么人送的。

    “我看看。”

    李弋接過花一看,是陸叢舟。

    “看見這個名字沒有,老板娘,以后他送過來的東西,你直接打我電話,我給老板拿上去。”

    “好的好的,李總,我知道了。”

    嗚嗚嗚,好羨慕啊,老板娘給老板送玫瑰花來了。

    不過,為什么是兩朵啊。

    咚咚咚。

    “進來。”

    “老板,小先生給您送的玫瑰花。”

    霍北川眼底的煩躁瞬間消失,他嘴角比AK還難壓,沒忍住勾起來。

    “拿來,你去忙吧。”

    哥哥,好想你啊。——陸叢舟

    這是陸叢舟給他的驚喜,兩朵玫瑰花。

    他找了個花瓶,小心地插進去,噴了一點水,生怕玫瑰花會干枯掉。

    [霍北川:驚喜已收到。]

    [小貓:好的,啾咪。]

    第二天,第三天。

    霍北川每天固定13.14會收到兩朵玫瑰花,只一天時間,全公司都知道,老板娘每天固定時間送花過來。

    霍北川開始期待每一天中午的到來,第四天時還特意提前站在門口,親自接過跑腿小哥手里的花。

    “霍總,老板娘好愛你啊。”

    前臺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羨慕的眼里冒星星。

    “謝謝,你這個月辛苦,工資翻倍,跟財務提一下,就說我說的。”

    “好的好的,謝謝霍總,百年好合。”

    霍北川矜持地嗯了一聲,他拿著花上樓。

    今天比昨天更開心。

    [霍北川:什么時候,我們見面吧。]

    [小貓:等玫瑰花有十一朵的時候。]

    第45章 幫忙(手)

    十一朵玫瑰花似乎成了霍北川和陸叢舟之間獨一無二的暗號, 霍北川數著花瓶里八朵形態各異的玫瑰,指尖從花枝的尖刺上拂過,唇角揚起淺笑。

    [顧宴:北川, 這個月的常規檢查為什么沒過來,我昨天忙了一天的手術,你一條消息沒給我發, 呂醫生那也沒有記錄, 怎么回事, 忙忘了啊。]

    還沉浸在甜蜜喜悅里霍北川驟然被拉回現實, 長睫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陰影,霍北川刪刪減減,只發出去幾個字。

    [霍北川:不檢查了。]

    消息發出去只一秒,顧宴的視頻就打了過來。

    “你又犯病了, 說不檢查就不檢查,有病吃藥,吃完了過來。”

    顧宴頓了幾秒,突然唉一聲, 無奈道:“算了, 不過來也沒事, 我租上機器去你家里,你不愿意跑我去總行了吧。”

    “顧宴, 不用,我感覺最近身體很好很好。”

    是前所未有的好, 那種緩慢的, 瀕死的溺水感似乎是消退了。霍北川平靜地站在風浪四起的海面上, 心臟沒有徹夜抽疼,也沒有無知無覺地窒息, 只是聽著風,看著海,享受來之不易的寧靜。

    “是嘛,那還挺好啊。你看你,之前還覺得霍爺爺是封建迷信,叢舟來了之后不一樣了吧。”

    霍北川嗯了一聲,他淺笑道:“是很幸運很幸運,我遇到了陸叢舟。”

    “對了,你說我要是告白,除了準備禮物,玫瑰花,還有別的嗎?”

    告白,跟誰?

    “不是,霍北川,你跟陸叢舟膩膩歪歪這么久了,還沒有告白啊。”

    “嗯。”

    顧宴:“……”

    沉默,這倆人看起來已經過上蜜里調油的幸福生活了,居然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告白,也是牛逼啊。

    “你想在專門的場地,有盛大一點點的告白儀式,還是就你們兩個,簡單一點的。前者需要找一個設計公司,把你的場地或者他的場地布置一下,后者你自己來就行,不用太復雜。”

    “就在家里吧,就我們兩個。”

    霍北川想著,別人都知道他早就跟陸叢舟在一起了,要是再弄一個儀式,外人看見了對陸叢舟不太好。

    更何況,他希望是兩個人心在一起,不太喜歡被注視。

    “那你從網上買些裝飾,把家里布置一下就好了,到時候你喊我,我就幫你一起布置。”

    “好。”

    霍北川有些難以啟齒,他垂眸看著窗外,視線和屏幕里的顧宴對上,又交錯開,耳尖羞的通紅。

    好半晌,霍北川硬著頭皮開口。

    “顧宴,你們醫院有沒有生理衛生知識的視頻,我學一下。”

    “什么東西?”顧宴聲音拔高,他知道霍北川純情,沒想到他純情到這種東西都跟他要,還醫院的生理衛生知識視頻,那能學個屁。

    “就是,你應該……”

    “停停停,霍北川,你不用跟我描述。我用網盤給你發一些教學視頻。”

    霍北川應了一聲,又得寸進尺道:“有教科書嗎,文字版。”

    霍北川想了想,他不太能接受看別人的視頻,總覺得怪怪的,他滿腦子都是陸叢舟,在別人的視頻里帶入陸叢舟,像是褻瀆,可能文字版好一點。

    “你……”顧宴扶額苦笑,啥都不懂,要求還挺高。

    “行行行,我都發給你。”

    “嗯。”

    盡管霍北川盡量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可空氣里彌漫的尷尬還是久久不散,顧宴嘖了一聲,一聲不吭掛了視頻。

    他也是精神病患者,為什么他就懂這些,霍北川好歹也二十八的人了,怎么什么都不懂。

    顧宴面色冷下來,一顆心沉到谷底。

    霍北川怎么可能好多了,他的情況已經到了極度危險的地步,續命都來不及。

    除非,到了某個臨界點之后,自我麻痹,產生了身體很好很好的假象。

    顧宴靠在冷冰冰的墻壁上,臉色血色全無。

    還不到十月,怎么那么那么那么冷啊。

    ***

    13點14分,霍北川收到的玫瑰花成了一朵。

    [霍北川:舟舟,你不講武德,明明之前都是兩朵的,怎么突然少了。]

    好久之后陸叢舟才回復。

    [小貓:最終解釋權在我,霍北川,你有意見啊?]

    [霍北川:你下戲了嗎?]

    [小貓:還沒有,晚上還有夜戲,我跟蘇蘇準備去吃炸串。]

    [霍北川:好。]

    [霍北川:轉賬9999元。]

    [小貓:???]

    [小貓:有沒有可能,一塊錢四串。]

    [霍北川:嗯,你把錢收了,可以請劇組的大家一起吃炸串。]

    [小貓:哈哈哈,炸串師傅的鍋鏟都要掄冒煙了。]

    [小貓:親親霍總,等你下次過來,帶你去小吃街感受一下,試試一百塊錢吃到吐是什么感覺。]

    [霍北川:好。]

    ***

    夜里。

    霍北川一本正經地打開電腦,把顧宴發他的內容解壓下載,對照著打印出來的文字版教學內容進行學習。

    單是手里的文字版,霍北川都覺得燙手,每一個連起來的字都帶顏色。他本著認真地態度,對照著視頻,發現文字版那些根本沒有辦法實現。

    太夸張了。

    毫無欲望。

    霍北川把學習內容關掉,本來打算做筆記的,現在寫了一頁只能撕掉,不合理的內容會傷到陸叢舟的。

    他鬼使神差又點開陸叢舟那天發來的視頻,聲音開到最大,能聽見陸叢舟若有似無的輕呼。

    霍北川神情微變,他皺了皺眉,眼睛根本舍不得從視頻里移開,某些yu.望像是開了閘,無端洶涌。

    他仰頭靠在沙發上,呢喃著陸叢舟的名字,試探著把知識和理論結合使用。

    霍北川眼底染上緋色,想陸叢舟,很想很想,是像野草瘋長一樣的思念。

    呼——

    舟舟。

    霍北川眸子微垂,不急不緩地揉了揉眉心,去浴室之前,他還想著要是真發生什么,不至于讓陸叢舟不舒服。

    ***

    一整天,霍北川都沒有等到陸叢舟的第十一朵玫瑰。

    他目光深沉地盯著花瓶,沒有一點工作的心思。

    李弋在門口躊躇了好幾次,攔下一波又一波想找霍北川請示工作的人,眼神示意,等會再來。

    沒多久全公司都知道,老板娘今天沒有送花來,霍總不開心,低氣壓能嚇死人。

    好在低氣壓沒有持續多久,霍北川又恢復成工作狂,他用了兩個小時,給自己哄好了。

    陸叢舟拍戲那么忙,哪有時間天天給他訂玫瑰花,偶爾一天忘了,不是不想見他。

    “老板,汪城找到了當時霍總和趙氏爭搶的那個合同,您要看看嗎?”

    “讓他進來。”

    汪城把當時能找到的所有資料都放在霍北川辦公桌上,把所有資料分門別類,貼心地做了備注。

    “霍總,我當時剛進公司沒多久,只是在總裁辦的小助理,這些是我輔助完成的工作,當時的特助已經退休,我打電話問了一些具體的細節。當時競標是三家公司,我們,秦氏和趙氏,秦氏中途放棄,我們以壓倒性的優勢中標,簽合約時,趙欽大鬧現場,雙方鬧得很不愉快。”

    趙欽,現在趙氏的當家人,趙夜霆的父親,也是當年在葬禮上怒罵他天煞孤星的那個人。

    “霍總,那個項目是庭外康養中心,霍氏當時的優勢是有專業的醫療團隊,有最頂尖的中醫人才。因為是和政府合作,趙欽大鬧之后就被帶走,他試圖打輿論戰,但是沒有成功,后來很多年,咱們跟趙氏不合作就成了默認規則。”

    庭外康養中心,到現在還是霍氏的特色,可霍北川記得他爸爸當時因為處理庭外的事情焦頭爛額,說是有個八十歲的老人,剛住進去兩周就意外猝死,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在他爸爸出事的前一天,這個事情才解決,查出來老人本身就有嚴重腦梗,有過幾次住院史,進庭外前剛剛出院,不符合去庭外療養的條件。

    是有員工偷偷改了老人的病歷,偽造成正常情況,巧合的是老人猝死那天值班的也是那個員工。查清楚之后,霍氏報警處理,終于才平息了輿論,他爸爸也是這會才有心情帶他和媽媽出去。

    沒想到偏偏發生了意外。

    現在一連串的事情串聯起來,霍北川才發覺其中的蹊蹺。之前他所有調查都針對的是司機,是那天之前可能有接觸的人,現在看來還應該拓展到被開除的員工上。

    “我知道了,資料你先放下,你去忙吧。”

    “李弋,你去查一下這個叫張建軍的員工,他所有社會關系,以及當時有沒有異常錢款。時間太久了,調查起來可能會很麻煩,需要的經費直接從我的賬戶里扣,你不要墊錢,辛苦了。”

    “老板,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現在就去查。”

    “嗯。”

    李弋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最了解霍氏的人,以后公司交給他打理,霍北川放心。比去找一些職業經理人要放心的多,知根知底的。

    忙完這一切,霍北川疲憊地捏了捏眉心,還是沒有陸叢舟的消息。

    天色漸暗,遠處的晚霞鋪滿整個天空。

    霍北川抬手拍了一張。

    [霍北川:舟舟,看,很美很美的晚霞,看我畫的像不像小貓。]

    晚霞被霍北川勾畫成貓貓模樣,那一瞬間,軟綿綿的云朵真的好似是手感極好的貓崽崽。

    陸叢舟收到消息時看了好久,卻沒有回復。

    《暮蒼生》拍了一大半,有很多演員已經殺青,錢宜嘉干脆組織殺青的演員和這部戲的主演,特別出演一起聚個餐。

    “叢舟,別看手機了,快,再喝一杯。”

    錢宜嘉平常看不出來,到了酒場上誰知道是個大酒鬼。

    陸叢舟根本不會喝酒,但又架不住錢宜嘉一個勁兒的勸,他只能拿著酒杯一口一口地抿。

    辛辣的烈酒順著喉管滑下,陸叢舟嗆的瘋狂咳嗽起來,眼眶微紅,捂著嘴唇向后靠在椅背上。

    “欸,叢舟,你不行啊。這才幾口就不行了,你得再練練,哪有不會喝酒的。”

    陸叢舟腦袋暈乎乎的,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勉強站起來又跟錢宜嘉碰了一次杯。

    他面色酡紅,看著周圍的人已經出現重影,好像有好幾個人來跟他碰杯敬酒,就是看不清是誰。

    “蘇蘇,你哪去了。”

    陸叢舟怕這種場合蘇奕珩會被忽略,哪成想人家蘇奕珩就在導演身邊,他應了陸叢舟一聲,在這種場合混得如魚得水,喝了一輪下來都面不改色。

    哦豁,這才是高手啊。

    “叢舟啊。”

    “啊,錢導,你說,我聽著呢。”

    陸叢舟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晃了晃腦袋,手指扶在椅子上,濕漉漉的眼睛瞪大,聚精會神。

    “你讓北川給你開個男主角,我還當導演,保證你一炮而紅。”

    “錢導錢導,我什么能力我清楚,我努力,我一定努力。”

    陸叢舟知道自己不是一炮而紅的料,在座的哪個不是前輩,錢宜嘉太看得起他了。

    “行,必須努力。北川命苦啊,你得好好愛他,好好愛他。”

    錢宜嘉醉的厲害,攥著酒瓶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嗚嗚嗚地哭,霍北川快三十了還沒有成家立業,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真不容易啊。

    “錢導別哭啊,我愛他,愛他,肯定會好好愛他的。”

    錢宜嘉一陣一陣的,哭完又開始喝,對著酒瓶子就開始吹,相當豪邁。

    陸叢舟實在是醉了,坐在椅子上瞇著眼睛找到霍北川的名字,打了視頻。

    “舟舟。”

    “哥哥,我頭疼。”

    陸叢舟撒嬌的聲音鎮住了在場的一群人,這么軟萌的陸叢舟還是第一次見,跟平常的樣子大相徑庭。

    “你在哪呢,我去接你。”霍北川看著陸叢舟臉頰紅撲撲的樣子,猜到他可能是喝酒了。

    “錢二叔組織劇組聚餐,我們在食肆酒家的聽風包廂里。好暈哦,想你。”

    “嗯,我馬上去接你。”

    “好,哥哥,晚霞好漂亮啊,是可愛的貓貓。”

    陸叢舟嘿嘿地笑了兩聲,趴在桌子上呢喃霍北川的名字。

    霍北川一直沒掛,陸叢舟也就沒有掛,他準備好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驚喜,到時候一定讓霍北川滿意。

    前后不過二十分鐘,霍北川就來了。

    他推門而來,許是著急只穿了一件黑色襯衣,袖口微微挽起,朝眾人點了點頭,這才往陸叢舟身邊走。

    “舟舟。”

    霍北川的大掌拍在陸叢舟腦袋上,接過他手里的手機把視頻掛掉,扶著陸叢舟慢慢站起來。

    “哥哥,好想你啊。”

    陸叢舟整個掛在霍北川身上,像沒骨頭似的倚靠著。

    “錢二叔,陸叢舟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家了。”

    “行,北川,明天劇組休息一天,你們回吧。”

    正當霍北川思考著要不要公主抱陸叢舟時,他已經跳起來掛在霍北川身上,雙腿圈著霍北川的腰,胳膊緊緊摟著他的脖頸,腦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蹭了蹭。

    “舟舟,別睡,外面有風,容易吹感冒了。”

    “嗯,不睡。”陸叢舟貪婪地嗅著霍北川身上的味道,膩膩歪歪的偷偷吻上他的脖頸。

    “老板,都辦好了。”

    霍北川點了點頭,他把劇組的費用結了一下。

    抱著擰成麻花的陸叢舟坐在后座,抓著他作亂的手指。

    小貓醉的厲害,在車上就開始解他的襯衣扣子,迷離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帶著小鉤子,把霍北川三魂七魄都要鉤走了。

    “舟舟,你安分一些。”

    “不要,霍北川,你怎么兇我啊。”

    小貓的眼里說掉就掉,吧嗒吧嗒浸濕了他大腿上的西裝布料,灼燒感似乎穿透了皮膚,癢癢的。

    “沒有兇你,你解吧。”

    霍北川撤開手掌,陸叢舟反倒老實了,他安靜了幾秒突然道:“哥哥,你有把我的包拿出來嗎?包里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不能丟的。”

    “拿了,小蘇送出來的。”

    他跟陸叢舟都走出包廂了,蘇奕珩又急忙送出來,霍北川就猜想,可能是挺重要的東西。

    陸叢舟掙扎著爬起來,小心翼翼從包里掏出一枝玫瑰。

    “玫瑰壓壞了,怎么辦啊霍北川,不好看了。本來最后一枝想親手送給你的,壓壞了。”

    陸叢舟心疼地揪著玫瑰花瓣,有幾片花瓣都折斷了,花汁溢出來,絢爛的玫瑰被摧殘的只剩下幾片完好的花瓣。

    “謝謝,是很漂亮很漂亮的花,我很喜歡。”

    霍北川接過玫瑰花,下車后把醉醺醺的陸叢舟抱起來,直接上樓。

    他把玫瑰找了位置插好,又倒了溫水喂給陸叢舟。

    王姨已經煮好了醒酒湯,陸叢舟抿著唇后退,他有些抗拒這個看起來就不太好喝的醒酒湯。

    “舟舟,喝了就不頭疼了。”

    霍北川抿了一口,示意陸叢舟:“甜的,你嘗嘗。”

    “哥哥,你能喂我嗎?”

    陸叢舟點了點霍北川的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咬著唇輕笑。

    像他之前喂霍北川喝藥一樣,霍北川也能喂他醒酒湯。

    霍北川端著碗喝了一口,掐著陸叢舟的下巴,輕柔地吻上去,醒酒湯順著陸叢舟的喉管咽下,他閉著眼睛,無力地仰著腦袋,回應著霍北川的吻。

    醒酒湯早就涼了,等陸叢舟盡數咽下去,唇瓣微微紅腫,眼尾泛紅,一顰一笑間都是饜足。

    “哥哥,你能陪我一起洗澡嗎?”

    “好。”

    在霍北川轉身的瞬間,陸叢舟跌跌撞撞去霍北川臥室把他上次買的衣服翻出來,挑挑揀揀,選了布料最少的一件。

    礙事的衣服盡數換掉,陸叢舟瞇著眼睛研究好久才勉強把一點布料的衣服穿好,他腳腕上還掛著霍北川送的小鈴鐺,一步一響。

    “舟舟。”

    霍北川啞然,他的小貓怎么自己先打扮上了。

    陸叢舟嗯的一聲,忸怩地站在那,等霍北川越靠越近,他紅著臉低聲道:“霍北川,上次你說,咱們見面穿給你看的,你看,好看嗎?”

    瑩白如玉的肌膚,纖細筆直的長腿,陸叢舟的天鵝頸繃著,抬頭貼在霍北川的肩膀上,他抱著陸叢舟,一時間不知該怎么下手。

    “哥哥,為什么不說話,是不喜歡嗎?”

    陸叢舟癟了癟嘴,又想掉小珍珠了。

    “喜歡,喜歡的要瘋了。”

    霍北川眼底一片猩紅,隨著陸叢舟的動作,腳腕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刺激著霍北川的耳膜,他整個人都要瘋了。

    渾身燥熱,比看陸叢舟發來的視頻時還有激.烈。

    “哥哥,你抱我洗澡。”

    陸叢舟吐.氣.如.蘭,他的唇瓣摩.擦著霍北川的耳垂,耳.鬢.廝.磨,無端曖.昧。

    嘩嘩嘩的水流沖刷下來,陸叢舟渾身的布料都被濕透,若隱若現,比全身赤.裸著還要誘人。

    霍北川視線移開,滾燙的指尖滑過陸叢舟的肩胛骨,他聽見陸叢舟的輕哼聲,動作愈發緩慢。

    “舟舟,水溫可以嗎?”

    “嗯。”

    接二連三的哼.悶,陸叢舟呼吸愈發粗.重。

    陸叢舟靠在冰涼的墻壁上,冰火兩重天。他指尖顫了顫,瞇著眼睛抓起霍北川的水,把羞赧盡數壓下,視線瞥向霍北川齊齊整整的穿著上。

    “霍北川,一起洗的意思是,你也洗。”

    察覺到霍北川的愣怔,陸叢舟抬手碰上他的衣扣。

    幾秒后,霍北川覆上他的手背,認真地盯著陸叢舟道:“舟舟,你是醉了。”

    霍北川不能趁著陸叢舟喝醉,意識不清楚時做出什么事情,這樣對他不公平。

    陸叢舟手上的動作加快,接連解開霍北川襯衣上三顆扣子。

    “我知道你是霍北川,也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沒有醉,只是有一點點暈。”

    “買這個衣服時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霍北川,我送了你十一朵玫瑰花,不是故意分開送,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是我早在送你玫瑰花之前,就做好了要穿上這些衣服的準備。我只是,想浪漫一點。”

    “霍北川,我大可以自己進來,也可以不用穿,我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你要是覺得不愿意,現在就走。”

    陸叢舟委屈的要命,他都這樣了,霍北川怎么還覺得他是喝醉了神志不清啊。

    真正喝醉,是沒有這個感覺的。

    水流忽然增大。

    霍北川抬著陸叢舟的下巴不管不顧地吻上去,不同于以往輕柔的吻,這個吻帶著野性,啃.咬,深.入。

    陸叢舟肺里所有呼吸盡數被霍北川攫取,他勉強用鼻子換著氣,卻還是被親到差點缺氧。

    他瞪著迷.離的眼睛,視線被浴室的水霧阻擋,依稀能從鏡子里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嘴唇微腫,濕答答的發絲捋在耳后,軟綿綿地倚著霍北川,一次比一次粗.重的喘.息著。

    某些變化無處遁形,他察覺到霍北川的手掌碰上去。

    陸叢舟渾身一抖,骨頭都酥了。

    他很少這樣,可被霍北川只有掃過,是瀕死一般的刺.激。

    “舟舟,這次可以嗎?”

    “嗯,哥哥,我想。”

    溫度愈發升高,陸叢舟更是沒了一點力氣。

    浴室的水流早就停了,滴答滴答的聲音是花灑殘留的水珠。

    陸叢舟仰頭和霍北川接吻,喉嚨里幾乎要溢出來的聲音又被吞回去。

    是跟所有時候都不一樣的感覺。

    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滿足。

    他喜歡霍北川,很喜歡很喜歡。

    陸叢舟低聲喊著霍北川的名字,啞然開口:“哥哥,你可以喊我寶貝嘛,別人都那么叫。”

    “寶貝。”

    “舟舟寶貝。”

    “我的舟舟寶寶。”

    霍北川的吻從下巴移到陸叢舟的脖頸,凸起的喉結被他狠狠吻過,舌.尖掃過他那顆紅痣,他感覺陸叢舟輕輕一顫。

    陸叢舟唔的一聲,腦袋一片空白。

    “霍北川。”

    陸叢舟咬在霍北川肩膀上,他微微張著嘴唇,紅彤彤的眼睛掉了一顆小珍珠,哭唧唧靠在霍北川身上,一動不動。

    “舟舟,還好嗎?”

    “嗯。”

    陸叢舟愣了好久,他眨了眨眼睛,環著霍北川腰肢的手臂下滑,卻被霍北川換了個手握住。

    “我也沒關系的,霍北川,禮尚往來。”

    “以后吧。”

    “舟舟,我沒關系的。”

    陸叢舟:“?”

    是不是拉踩啊。

    他好像被霍北川看不起了。

    “哥哥,我平常不這樣的,可能是有你在,你跟我不一樣。”

    霍北川干咳兩聲,低笑著又吻在陸叢舟下巴上,挑了挑眉。

    “寶寶,你晚上就戴著鈴鐺睡吧,我喜歡這個聲音。”

    霍北川在洗手池邊上洗手,陸叢舟錯開目光,不好意思地盯著他泛紅的耳尖。

    還是經驗不足。

    就,霍北川好像真的不太會。

    “哥哥,我信你了,你真的不會。”

    晴天霹靂。

    霍北川不開心了,這跟直截了當說他不行有什么區別。

    霍北川干咳兩聲,低聲道:“我努力學學,以前沒有過。”

    哼,就得得學。

    菜就多練。

    至理名言。

    “舟舟,你先去吃頭發吧,我一會兒出去。”

    “好。”

    這個一會兒,陸叢舟掐著時間,兩個小時。

    哦莫哦莫,時間久這個他也信了。

    咳咳咳,那得手斷了。

    不想了不想了。

    陸叢舟換好睡衣,踩在毛茸茸地地毯上,桌子上擺著名為學習資料的東西,他翻開一看,只一行,陸叢舟的臉霎時間紅透了。

    垃圾桶里還有霍北川扔掉的筆記,筆記記錄時間還是今天。

    敢情霍北川今天才臨時學的啊。

    四目相對。

    霍北川尷尬的目光落在陸叢舟手里的紙張上,囁嚅道:“舟舟,扔掉,是廢掉的,不能當真。不科學,不能當真。”

    筆記可以扔,資料不能扔啊。

    “好,哥哥,快來休息。”

    陸叢舟把資料放好,直接躺進了霍北川的被窩里。

    都這樣了,哪有再去睡沙發的道理。

    “哥哥,你抱著我。”

    陸叢舟翻了下身,鈴鐺聲響起。

    霍北川整個把人抱緊,貼地嚴絲合縫。

    “寶寶,晚安。”

    “霍北川,晚安。”

    第46章 掉馬(“陸叢舟”不是陸叢舟)

    天光大亮。

    陸叢舟揉著微微發緊的腦袋翻了個身, 暈乎乎的滯澀感還沒有消,眼皮酸酸澀澀的,像是蒙上一層薄薄的霧。

    叮當。

    腳腕上的響動讓陸叢舟瞬間驚醒, 緊接著就想起來昨夜的荒唐。

    他手指勾著睡衣,領口四散著,鎖骨處卻微微汗濕。

    下.身穿的還是那些衣服, 他依稀記得霍北川讓他換來著, 他還鬧脾氣。

    嘖。

    丟人啊。

    陸叢舟背對著霍北川, 不敢面對, 他察覺到腰側的手臂忽然用力,自己隨著霍北川的力道貼過去,撞在他的懷里。

    “寶貝,你酒醒了沒。”

    低啞的聲音讓陸叢舟下意識呼吸一滯, 霍北川太好看了,很多時候會讓人忽略他別的優秀品質,比如聲音也好聽,手也好看。

    唔, 就是不太靈活。

    陸叢舟渾身散發出難以言喻的燥.熱, 他清了清嗓子, 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你還說自己沒喝醉,是不是頭疼, 你轉過來我看看嘛,舟舟, 為什么背對著我。”

    霍北川指腹搭在陸叢舟的太陽穴, 極有規律的按壓著, 是中醫常見的手法。

    陸叢舟舒服地喟嘆,他家霍北川就是厲害, 什么都會。

    “昨晚上就是沒有醉啊,我只是有一點點點點不舒服,可能是沒有睡好。”

    霍北川頓了一下,毫不客氣地戳穿,“你一覺睡了十三個小時,我本來想起來的,怕你睡醒看不見我不開心。”

    “啊?”陸叢舟沒想到一下子睡了那么久,他慌張地翻動著,緊張開口:“那我豈不是要遲到了,錢二叔打電話沒有啊。”

    “寶寶,錢二叔昨晚就說了,讓休息一天,你怎么什么都沒聽見啊。”

    陸叢舟懸起來的心塞回肚子里,哼哼唧唧道:“那不是你來了嘛,一看見你,我哪還有心思想別的啊。休息一天也好,戲份就剩下四分之一了,也不可能集中拍我的戲,可能得和兩個主演差不多時間殺青。”

    “霍北川,你能不能不要喊寶寶呀,好像我多那個什么似的。”

    “舟舟寶貝,寶寶,不是你讓喊的嘛。”

    霍北川掐著陸叢舟的下巴親昵地吻了一下,他摩挲過陸叢舟紅腫的唇,神情一暗。

    “起來拿冰塊敷一下吧。”

    陸叢舟心想,敷什么敷,腫就腫了嘛。

    “只能咱們倆在的時候喊,算是小情.趣,可以嗎?”

    “好。”

    霍北川揉過陸叢舟的小腦瓜,這人,好像就喜歡搞這些“情.趣”,明明正常的稱呼都有禁忌的味道。

    “哥哥,你能不能先起床啊。”

    “為什么。”

    陸叢舟磕磕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揪著睡衣的衣角,在霍北川的眼神攻勢下敗下陣來。

    “就,不想讓你看見我換衣服。”

    霍北川夸張地哦了一聲,他微涼的手指探過去,勾著細細的一條帶子,笑盈盈地看著陸叢舟道:“昨晚上又不是沒見過。舟舟,不會睡了一個晚上就不認了吧,該做的,不該做的,可是都做了。”

    噠。

    霍北川猛地松開手指,帶子打在陸叢舟身上,他咬著唇哼.悶一聲,臉頰羞的通紅。

    “沒有沒有,認的。”

    是不好意思嘛,昨天還可以狡辯是酒精上頭,今天就沒有一點借口。他那些小心思毫無保留地剖開在霍北川面前,怪難為情的。

    “舟舟,很漂亮,用不著不好意思,我特別特別喜歡。”

    霍北川坐起來,手掌抓起陸叢舟的腳腕,讓他的腳掌踩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他撥弄著貓貓頭鈴鐺,被子整個掀開,露出渾身淡粉色的陸叢舟。

    一覽無余。

    指尖向上,霍北川俯身,在陸叢舟震驚的神情里輕輕吻了一下。

    “霍北川,你……”

    “喜歡。”

    欻一下,陸叢舟被一簇火苗燒著,他緊張地揪著霍北川的衣角,磕巴道:“怎么親那里啊,臟。”

    “不臟,陸叢舟,你自己的,你還嫌棄啊。”

    不是嫌棄,是沒想到霍北川會突然這樣。

    比他手掌碰過還要激烈。

    “哥哥,我、我要起來了,你快去洗漱。”

    “好。”

    霍北川不敢再逗了,他怕把人嚇到。就這一小會兒,陸叢舟已經成了蜷縮著的小龍蝦,淡粉色的皮膚上微微出汗,是羞的。

    陸叢舟剛踏入衛生間,某些記憶接踵而來,他佯裝淡定地搓著手指,耳尖發燙,呼吸稍稍急促。抬頭卻從鏡子里看見站在他身后的霍北川,他就靜靜站在那,無端溫柔。

    “哥哥,你不是出去了嗎?”

    “嗯,我怕我的舟舟成了害羞的小鴕鳥,上來看看。”

    陸叢舟噗地一下笑出聲來,甜蜜的泡泡塞滿小小的衛生間,他嘴里含著牙膏泡沫,是淺淡的薄荷。

    認認真真刷完牙,陸叢舟面對著鏡子,仔細查看喉結上啃咬的痕跡。

    那是霍北川研磨過那顆痣時留下的,陸叢舟輕輕碰了一下,滾燙滾燙的。

    “哥哥,你咬在這,我去劇組他們都看見了怎么辦。”

    也不知道一天能不能消下去,消不了去了劇組不是都知道他干什么了。

    好吧,其實還沒有到那一步呢,被誤會不是虧了嘛。

    “不會的,給你拿個藥膏遮一遮,下午就沒了。舟舟,你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霍北川拉著陸叢舟的腰把人抱進懷里,他襯衣領口散開,肩膀,鎖骨,頸側,全是陸叢舟的牙印和吻痕。

    “舟舟,這些怎么說?”

    哦莫哦莫,陸叢舟認真地回憶起來,這到底是什么時候搞的,好像他情動時候。

    啾。

    陸叢舟又得寸進尺地吻了一遍,攤著手無奈道:“那就只能這樣啦,哥哥,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生。”

    霍北川把人按在墻壁上又狠狠吻了一通,逼得陸叢舟求饒才放過他。

    陸叢舟呼呲呼呲地喘著粗氣,濕漉漉的眼睛控訴著霍北川。

    哼,惹誰都不能惹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霍北川,他跟以前不一樣了,想親就親,想抱就抱,一點都不矜持。

    “舟舟,別這樣看我,我會忍不住的。”

    “那你來啊。”

    陸叢舟挑釁完就跑,生怕被霍北川逮到,真的發生什么。

    “小先生,你起來了。”

    陸叢舟扒拉著頭發站定,尷尬地喊了聲周叔,而后抿著唇沒再說話。

    周叔不是和霍爺爺一起回老宅了,怎么會突然出現啊,早知道他們在,陸叢舟就要收斂一點的。

    “霍爺爺起來了嗎?”

    “樓下看電視呢。”

    陸叢舟慢吞吞下樓,王姨招呼陸叢舟去吃飯,他隨意一瞥,餐廳的椅子上都加了坐墊,陸叢舟在王姨心照不宣的眼神下硬著頭皮坐下,恨不得大喊我們還沒有。

    最終臉皮戰勝了理智,他飛快吃了早餐,還沒站起來呢就被霍北川按下。

    “舟舟,陪我一起吃吧,好久沒跟你一起吃早飯了。”

    陸叢舟心尖一顫,他也好想好想每天都能跟霍北川一起吃早飯。

    “好。”

    “叢舟,怎么感覺你瘦了。”

    霍硯山有好多天沒見著陸叢舟了,他瘦的下巴都尖了。

    “霍爺爺,可能是拍戲太累了,等這個戲結束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昂。”

    霍硯山不經意瞥過陸叢舟喉結上的吻痕,立馬錯開視線。

    小情侶小別勝新婚,他來的不是時候。

    主要是聽說霍傾音最近在鬧離婚,他就想來問問霍北川知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霍硯山捏著遙控器好半晌,換了一個又一個臺,停在經典節目《金牌調解》上,他腦子里轉了好幾圈,還是問不出口。

    “爺爺,也是難為你搜索到這個節目了。有什么話直接問就可以的,還要暗示。”

    “秦朗出軌,不對,應該是就沒有好好過幾天安生日子,外面的人就沒有斷過。最近搞出來一個孩子,可能也不是他的,只是在秦家京郊別墅住著,過了秦老爺子明面的。”

    秦朗這個人,越是調查越是觸目驚心,不單單是在外面找人,很多都是未成年,崇尚狗屁的處.女情節,傷害了很多小女孩。賭博,吸.毒無惡不作。

    霍傾音越是調查就越是崩潰,她還好是太忙了,跟秦朗親密的次數少,沒有染上什么病。

    現在已經報警處理,秦朗接受調查還沒有出來,人不在,婚暫時沒有離掉。

    現在秦家幾乎成了霍傾音一個人說了算,她用雷霆手段把秦老爺子架空了,股份套現,房產出售,安置了一大批秦氏的員工。要是秦氏破產,不至于沒有員工的工資。

    霍傾音已經做好了秦氏破產的準備,甚至是任由秦氏破產,她可以把秦氏打理的井井有條,也就知道怎么樣才能讓秦氏更快分崩離析。

    “呵,活該,就知道秦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霍傾音執拗了這么多年,吃到苦頭就明白了,那種男人的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他可以同時愛好多個人,自己頂多算一個吉祥物。

    “北川,她沒有跟你說什么吧。”

    “之前道歉了,我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霍傾音沒有臉再回來霍家了,她苦心經營的婚姻都是泡沫,她自己住在虛幻里,戳破之后就沒有辦法維持了。

    “你做的對,北川,我也想開了,我可能就是沒有這個緣分。”

    兒子早逝,撿來的女兒對他有成見,他是沒有子女緣分的。

    好在北川最近身體好多了,他也就放心了。

    “爺爺,莫強求,凡事都莫強求。”

    強求來的東西,總有一天要崩的。

    霍硯山只吃了午飯就離開了,他好像只是想來打探一下霍傾音的情況,知道了就放下了。

    及時止損,比什么都強。

    ***

    陸叢舟趴在沙發上,糾結著要不要告訴霍北川五天后他要過生日的事情,他生日是九月初六,跟“陸叢舟”差了三個月,這是當時合八字時算好的,他要是說了,霍北川起疑心怎么辦。

    他從網上搜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也是純陽,可沒有跟霍北川的八字合過,他不是能沖喜的那個人,那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

    糾結著糾結著,陸叢舟開始以頭撞沙發,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撞出去,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撞出去的第四下,陸叢舟磕到霍北川溫熱的掌心,他的額頭被霍北川扶起來,輕柔地摸了摸。

    “我的傻舟舟在做什么,本來就傻乎乎的,怎么還撞腦袋去了,跟我說說,這是怎么了。”

    陸叢舟憋著一口氣爬起來盤腿坐好,嗷的一聲委屈地撞在霍北川懷里。

    “哥哥,你怎么那么壞,我哪里傻了。”

    “都撞腦袋了,還不傻啊。”

    “別氣啊舟舟,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可以跟我說說嗎?”

    陸叢舟悶悶地喊了聲霍北川,過了很多秒都沒有下文。

    “沒關系的,不想說就不說。”

    霍北川的手指驟然被抓住,陸叢舟苦著一張臉,低聲道:“要是你發現我有事情騙了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會,不管什么事情都沒關系,無條件原諒你。陸叢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用告訴我的,騙就騙了。”

    就像他的病,他絕口不提,是不是某種意義上也是在騙陸叢舟。

    “哥哥,抱抱。”

    陸叢舟埋在霍北川懷里,臉頰蹭了蹭霍北川的脖頸,“再過五天是我的生日。”

    霍北川心一顫,合八字時,陸叢舟的生日是十二月初六。

    “你是覺得生日騙了我嗎?沒關系,到時候你生日我給你一個驚喜。”

    等陸叢舟生日的時候告白,可能更浪漫。

    “我也有驚喜要給你,到時候要是沒有我的戲份我就請假回來,一起慶祝。”

    “好。”

    陸叢舟被遺棄時的小紙條上寫著名字和生辰八字,張媽媽撿到時以為他是有毛病才被遺棄的,去醫院檢查完,沒有任何問題。

    陸叢舟小時候還會想,為什么他會被拋棄呢,后來就想通了,人都是自己長大的,他能健康長大,走自己的路就很好了。

    孤兒院里是不過生日的,陸叢舟還沒有正經過過一次生日,和霍北川在一起的第一個生日,他想特別一點。

    “乖寶,別傷心好不好,到時候給你準備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

    “不要盛大的宴會,就咱們自己,我想跟你一起,不想要別人。”

    “好好好,都聽你的。”霍北川吻過陸叢舟的額頭,捧著他的臉頰蹭了蹭,“乖乖,笑一笑,快,笑一下。”

    陸叢舟聽話地彎了彎唇角,偷襲似地咬在霍北川鼻尖上。

    “哥哥,你快去忙,我再研究研究劇本。”

    “好。”

    霍北川出門之后臉色微變,他在書房翻出之前調查的資料,只是差了幾個月,陸叢舟的模樣就有很大的不同。

    陸叢舟生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眉目含情,笑起來時眼底的那顆小痣都靈動異常。

    那是資料里沒有的。

    “周叔,我想問一下,當時合八字時,陸叢舟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十二月初六,怎么了?”

    霍北川嗯了一聲,說沒事,掛了電話之后靠在椅背上發呆。

    要是,陸叢舟不是陸叢舟呢。

    他喜歡的,從來不是資料里那個人,是第一次見面,眉眼彎彎,說他是好人的陸叢舟。

    陸叢舟難過的不是自己騙了他,是有些話可能沒辦法說出口。

    還在努力啃劇本的陸叢舟還不知道,他已經在霍北川那掉馬了。

    ***

    “舟舟,看什么呢。”

    陸叢舟慌亂地藏起手機,直起身時臉頰紅彤彤的。

    “沒,沒有呀。”

    霍北川揚了揚眉,他把陸叢舟禁錮在懷里,拿過他的手機解鎖。

    《大佬的甜心寶貝哪里跑》

    嘶,這是什么。

    “哥哥,別看別看,求求你。”

    霍北川瞥了兩眼,怎么比顧宴發他的學習資料還要有顏色,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和陸叢舟的名字。

    “舟舟,這是什么意思啊,為什么是我們兩個。”

    陸叢舟捏了捏滾燙的耳尖,磕巴道:“蘇蘇說是粉絲寫的同人,你昨天抱著我從食肆酒家出來被拍了,好像有人認出來了。可能是公司發現立馬撤了熱搜,但是還有一些粉絲存圖了,蘇蘇潛伏在我的超話里,說有粉絲寫了這個。”

    “寶寶,為什么是帶球跑?”

    他和陸叢舟都是男的,怎么還帶球跑啊。

    “就是創造嘛,哥哥,這就是搞顏色,為了瑟而瑟的,不要用咱們固有的想法去想這個。”

    霍北川嗯了一聲,拿著手機又看了好久,他摸著下巴心想,唔,下次可以試試這個姿.勢。

    “哥哥,怎么不說話啦。”

    “舟舟,你說哪里能買到這個同人文,我想買一些。這個寫的不好,我沒有欺負你,想要更寵一些的。”

    陸叢舟:“???”

    他擔心好半天,結果人家只是覺得不夠寵。

    “霍北川,買這個干什么,手機還我。”

    “等等,舟舟,你是直接在超話看的嗎?”

    “對呀,蘇蘇說了一聲我就來看了。”

    霍北川無奈地捏了捏陸叢舟的小鼻子,低笑道:“我的傻舟舟,你頂著自己的賬號進去會有提示的,她們都知道你看了。”

    陸叢舟傻眼了,他慌慌張張退出,發現一堆粉絲在啊啊啊啊。

    “哥哥,他們是真的看見了,怎么辦,會不會影響你啊。”

    陸叢舟急得團團轉,他對這些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會有提示的。

    [奶酪團子:是陸叢舟本人嗎,我寫的文被他點贊了,我出息了,啊啊啊啊啊,好激動啊。]

    [肯定是本人,所以,他真的被包養了啊。艸,好惡心,脫粉了。]

    [你是黑子吧,怎么就下定論陸叢舟被包養了,你有證據嗎?]

    [昨天的視頻不是證據嗎,他倆都上一輛車回一個地方了,怎么著,蓋著被子純聊天啊。]

    陸叢舟一噎,還真是蓋著被子純聊天。

    [霍北川V:不是包養,造謠要負法律責任。]

    [霍北川V:@奶酪團子不會欺負舟舟,你不要寫我欺負他,謝謝。]

    [奶酪團子:我艸我艸。霍大佬,大佬我錯了,我馬上改成小甜文,不虐了不虐了。]

    可惡,我寫的文還是太保守了,霍大佬都敢空降超話撐腰,怎么可能是沒有感情的包養啊。

    就那個視頻里,他倆幸福地都要冒泡泡了。

    “欸,霍北川,你怎么回復他們啊。”

    “舟舟,我們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不是包養。”

    陸叢舟愣愣地點頭,他把告白的話咽回去,差點被霍北川誘惑地吐露出去。

    霍北川怎么那么那么好啊。

    噠。

    鮮紅的血液從霍北川鼻子里滴下來,他察覺到異樣,皺著眉擦了一下。

    手背上的鮮血暈成一片,霍北川腦袋嗡嗡嗡的,心臟劇烈跳動,呼吸跟著急促起來。

    “霍北川,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流鼻血了。”

    陸叢舟撕下一堆衛生紙塞給霍北川,湊到霍北川前面,仔細地看了又看。

    源源不斷的血流出來,霍北川的腦袋微微前傾,頭低著,拿手指捏緊鼻翼兩側止血。

    “沒事沒事,舟舟,你別怕。”

    霍北川眼前出現層層疊疊的黑影,他咬著牙勉強站穩,盡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我就是看那個同人文有些上火。”

    “舟舟,上火你應該懂吧,就像昨晚一樣。”

    霍北川故意說些似是而非的話,陸叢舟又氣又急,氣呼呼道:“霍北川,你正經一點。”

    “等我過生日回來,我也幫幫你,今天不行,你不舒服。”

    陸叢舟暗示的意思挺明顯的,他干咳一聲,扶著霍北川坐下。

    按壓了幾分鐘,霍北川鼻子已經不流血了,他去衛生間洗了洗手,一顆心不斷下沉,他看著鏡子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等出來時又恢復成正常模樣。

    “舟舟,快睡覺了,晚安。”

    霍北川一大早送了陸叢舟去劇組,轉頭就去了醫院。

    “呂醫生,我想檢查一下。”

    顧宴靠在呂醫生的辦公桌上,揉著額角發呆。

    他捏著報告,不知道怎么跟霍北川說才好。

    “小顧,要不然,我來?”

    呂醫生也知道這樣的結果很難讓人接受,可,人總要面對的。

    “顧宴,結果很不好,對不對。”

    霍北川挽著袖口,他心臟絞痛著,臉上血色全無,嘴唇泛白,看起來有些憔悴。

    “胡說什么呢,霍北川,什么事都沒有,再拿點藥就好。”

    霍北川從顧宴手里接過報告單,心肺衰竭導致的全身其他器官已經到了臨界點,怪不得他胸腔悶悶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帶著刀子。

    “呂醫生,我想拿點特效藥,續命的特效藥。”

    “不可能。”

    特效藥一旦用上,傷害是不可逆轉的,呂醫生不能拿霍北川的生命開玩笑。

    “繼續治療,最近我的實驗結果初步有了成效,對你的病情很有用,你現在最要緊的是住院,不是吃特效藥續命。”

    霍北川低垂著眸子搖了搖頭,“呂醫生,我有自己的想法,最起碼,你讓我把后事安排一下。”

    “你知道的,我有別的渠道可以買到藥,只是,我不想而已。呂醫生,你是我的主治醫師,我想聽你的。”

    顧宴瞥過頭,眼眶紅了一片,攥著拳頭一言不發。

    呂醫生是國內最權威的專家,他都沒辦法,那就真的沒辦法。

    “呂醫生,至少,讓我再堅持六天好不好。”

    顧宴張了張嘴,吐出兩個字:“瘋子。”

    他早該知道的,霍北川就是個瘋子。

    呂醫生沉默半晌,還是開了單子,尊重霍北川的意愿,讓他好好跟親人朋友告個別。

    霍北川只是想陪陸叢舟過一個生日,這輩子就只剩下這一次陪他的機會,一年就一次的生日,怎么能讓陸叢舟失望呢。

    更何況,他還準備好了禮物要送給他的。

    只是,他要食言了,想盡量活的久一點,卻沒機會了。

    第47章 許愿霍北川長命百歲(生日)

    “蘇蘇, 你知道帝都有哪個寺廟比較靈驗嗎?”

    還在打游戲的蘇奕珩一愣,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睛都沒有離開屏幕, 隨意道:“問這個干嘛,你都有霍北川了,他就是最靈驗的, 想要什么都能給你買, 哪用得著找寺廟啊。”

    陸叢舟臉上露出一個甜蜜的笑, 哼唧道:“我打算我過生日的時候跟霍北川表白, 總要送個禮物的,想求一串福珠,保佑霍北川長命百歲。”

    “哦豁,你過生日還有好幾個月呢, 你不行啊陸叢舟,追人是這么追的么,你們之前簽的合約不是沒多久了,幾個月太晚了。”

    陸叢舟尷尬地移開視線, 他沒跟蘇奕珩解釋再過四天就是他的生日, 只是含糊道:“我想提前準備一下。”

    “那你可以去普陀寺, 求身體康健是最靈驗的,不過就是要求有點高, 到了山下有個小僧彌,你把要求的事情告訴他, 三拜九叩上山, 心誠則靈。叢舟, 普陀寺的石梯特別高,你要是能三拜九叩上去, 才能見到普善大師,他開光以后才靈驗。”

    “行,明天沒有我的戲份我就去。”

    蘇奕珩打完一局游戲,盤腿坐在沙發上,撐著下巴仔細端詳著陸叢舟。

    “叢舟,有時候我就在想,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一個人的,你以前最不信的就是神佛。我說句傷感情的話哈,你以前脾氣挺古怪,很難相處的,可能跟你家里有關系。但后來我見你,平和,是由內而外的平和。網上都說愛人如養花,你是被霍北川養成這個模樣的嗎?”

    渾身尖刺、厭煩整個世界的陸叢舟忽然就變了,愛山川草木,愛平凡世界的萬物,愛自己,愛朋友,愛霍北川。

    挺神奇的。

    “那我要是真變了一個人,你信嗎?”

    陸叢舟借著開玩笑說出心里話,蘇奕珩是“陸叢舟”唯一的朋友,如果蘇奕珩發現不對勁兒,他好像沒什么資格隱瞞。

    “信。我信,你跟以前特別特別不一樣。”

    蘇奕珩不信鬼神,他只是覺得陸叢舟離開了陸家這個爛攤子,心境變了,人自然也就變了。

    陸叢舟認真地盯著蘇奕珩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蘇蘇,我不是你之前認識的陸叢舟了。”

    “什,什么意思?”蘇奕珩不懂陸叢舟的意思,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就是換個世界的意思,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可能去了我的世界。我在那個世界是個孤兒,二十五歲,研究生畢業考了當地的福利院,他現在可能在為人民服務。”

    蘇奕珩驚地站起來,在一小塊地方來回踱步,他狠狠揪著頭發,有一個瞬間,他想把腦袋薅下來。

    “蘇蘇,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知道我比不上你們的感情,我有義務告訴你,如果你不愿意當我的朋友,我也沒關系的。”

    陸叢舟不能告訴蘇奕珩這個世界就是一本書,他們是主角對立面的炮灰,那也太傷人了。

    噠。

    蘇奕珩手背覆在陸叢舟額頭上,他頓了頓又碰上自己的額頭,陸叢舟沒發燒啊,怎么開始說胡話了。

    “蘇蘇,我沒有騙你。我跟陸叢舟不一樣,你好好看看我的臉,看看這顆痣。”

    鐵證如山。

    蘇奕珩張了張嘴,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我的生日是九月初六,還有四天,我打算四天后向霍北川告白。”

    蘇奕珩的世界觀崩塌了,他把自己轉暈之后又坐下,焦急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們的事情,是有記憶嗎?”

    陸叢舟搖了搖頭,他也說不上來,自己都搞不懂他知道的一切是因為看過這本書,還是有一些陸叢舟的記憶。

    “反正,我知道的不是太多。蘇蘇,你還愿意認我當朋友嗎?”

    兩輩子,陸叢舟就只有這一個朋友,要是蘇奕珩不認,他就真的沒有朋友了。

    “認。”

    “陸叢舟,不管你是哪個陸叢舟,你都是我的好朋友。”

    “欸,陸叢舟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他哪里懂體制內啊,會不會出問題。”

    陸叢舟摸著下巴犯愁,只能寬慰蘇奕珩道:“他可能也有一點我的記憶,我好像也有一點他的。反正我也懵懵的,不會可以學嘛,都是應屆生,也沒有工作過,犯錯誤可以理解的。”

    “我社會關系很簡單,不會有問題的。”

    蘇奕珩放心了,就“陸叢舟”那個性格,要是去體制內可能更好一點,約束起來就好了。

    “等等,叢舟,你的意思是,霍總知道了你四天后要過生日。”

    “對啊。”陸叢舟絲毫沒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他還理所當然地點頭。

    “叢舟啊,你覺不覺得霍總已經猜到不對了。”

    陸叢舟細思極恐,他咽了咽口水,無辜地看向蘇奕珩,“不,不會吧。我沒有暴露,霍北川不可能知道的。你是最熟悉我的人,你都沒有發現,霍北川之前都不認識他,跟他相處的一直是我,不會知道的。”

    見陸叢舟如此篤定,蘇奕珩也放心了,不管怎么樣,好神奇啊。

    “叢舟,這件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萬不要暴露。”

    “我知道的,我本來打算瞞你一輩子的,可是我于心不忍,哪怕可能說出來有危險,我還是想告訴你。不是我跟以前不一樣,是我們就是兩個人。”

    蘇奕珩點點頭,神情有些復雜,陸叢舟待人接物太真誠,只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是個極其純粹的人。

    “那你考慮以后告訴霍總嗎?”

    “嗯,等我們感情好一點就告訴他。”

    萬一霍北川拒絕他的告白,那可真就尷尬了,說不說都無所謂了。

    “好,我先回去了,明天早起呢。”

    “行。”

    蘇奕珩后期的戲份才多起來,陸叢舟上午拍完,下午就沒事了。

    ***

    普陀寺確實像蘇奕珩說的那樣,石梯高聳入云,一眼望不到普陀寺的寺門。

    烈日當空,艷陽高照,陸叢舟瞇著眼睛看向遠處天邊的云彩,云朵的尾巴翹起來,跟霍北川發給他的云朵有些相像。

    陸叢舟給自己打了打氣,而后在小僧彌手里的祈愿條上認真寫下:霍北川長命百歲。

    石梯在陽光照耀下滾燙異常,陸叢舟跪在上面隔著褲子膝蓋都在發燙。

    祈愿條揣在衣兜里,陸叢舟每磕一個頭,都要念一句霍北川長命百歲。

    霍北川長命百歲。

    陸叢舟咬著牙,一次次站起又跪下,膝蓋手肘早就沒了知覺,額頭抵在石梯上烙下深深的印子。

    他以前不理解,為什么有的人寧愿求神拜佛都不想著科學治療。現在他懂了,那些過不去的坎都交給神佛,每一次下跪,不為自己,都為了愛的那個人。

    額頭的汗珠滴在石梯上,陸叢舟搖搖晃晃起身,他唇瓣發白,微微干裂,原本看不到頭的石梯似乎近在咫尺。

    拾級而上的香客太多太多,每一個從他身側路過的人都要駐足停留,陸叢舟心無雜念,只有一個念頭,想替霍北川求一個長命百歲。

    一下、兩下、三下,陸叢舟深深跪下去,虔誠地叩拜,膝蓋疼到麻木,手肘磨到出血,陸叢舟舔了舔干裂的唇,堅定地爬起來,再跪下去。

    最后一階。

    陸叢舟眼睛泛紅,他跪在地上,任由眼底的淚砸下去,默念著霍北川長命百歲。

    “施主,請起。”

    空靈的聲音似乎從天上來,陸叢舟咬著牙,慢吞吞爬起來,朝著面前的人道:“大師。”

    普善大師訝異了一瞬才點了點頭,他扶著陸叢舟的胳膊,接過他手里的祈愿條低聲道:“你為何人而求。”

    何人,該怎么介紹霍北川呢。

    陸叢舟頓了一下,輕聲道:“家人。”

    普善大師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微微一笑:“是,愛侶吧。”

    “施主請進。”

    陸叢舟走的很慢,雙腿像是灌了鉛,扶著寺廟的紅墻,跟在普善大師身后。

    愛侶嘛,好像古時候這樣的稱呼常見一些。

    陸叢舟唇角勾了勾,能見到普善大師,一切苦難都值了。

    “施主,請坐。”

    普善大師給陸叢舟倒了一杯清茶,茶杯里氤氳的霧氣散開,普善大師站在霧氣之后,真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施主,請問你想求開光的是什么物件,普陀寺有菩提珠、十八籽珠、小葉紫檀佛珠、靜譚佛珠,你要哪一種。”

    “十八籽珠,求平安長壽的。”

    “施主稍等。”

    陸叢舟喝完了一杯茶,普善大師才姍姍來遲,他拿著十八籽珠坐下,靜靜地看了陸叢舟好久。

    “施主,你所求之事恐怕要自擔因果,是逆天而行。”

    陸叢舟腦袋嗡的一下,逆天而行,就因為天道作者設定了霍北川早亡,他不過求他長命百歲,就是與天斗。

    “請普善大師明示。”

    “施主,你不是本界人士,強行介入,就要擔因果。”

    陸叢舟震驚了,他嘴巴動了動,一言不發。

    普善大師連這個都能看出來,陸叢舟屬實是沒想到。

    “大師,我……”

    “施主,你不必解釋。佛門講究一個緣字,既然你有這樣的緣分,就不要避諱。如果需要你的畢生福報去換這個人長命百歲,你還愿意嗎?”

    “我愿意。”陸叢舟毫不猶豫地回答,別說只是畢生福報,就是以命易命他都愿意。

    只要霍北川平安順遂,別的都無所謂。

    普善大師點了點頭,把開光之后的十八籽珠遞給陸叢舟。

    “施主,再多的天機我不能泄露,時機一到,你就明白了。”

    珠子被紅布包著,陸叢舟小心翼翼地裝到盒子里,他朝著普善大師拜了拜。

    “還請大師能保密。”

    “施主,一切有為法,我什么都不知道,請回吧。”

    陸叢舟捐了錢,在大殿上了香,跪在佛像之前又求了一次。

    霍北川長命百歲。

    下山的路似乎更難了,陸叢舟一瘸一拐下去,扶著酸痛的膝蓋緩了好久。

    還是給蘇奕珩打了電話,才過來接的他。

    “陸叢舟,你還真來了啊。死腦筋,別人靈驗是別人,你何苦受這個罪,霍北川什么都不缺,你求什么啊。”

    陸叢舟揉著膝蓋沒解釋,只是低聲道:“蘇蘇,沒有人無欲無求的。”

    回到劇組,陸叢舟把衣服脫下來,把身上的青紫的地方一一涂了藥。

    就是額頭微微紅腫,陸叢舟不敢拿藥膏遮,只能拿了冰塊輕輕敷了一下。

    他的戲份還在明天下午,到時候估計就休息的差不多了。

    “蘇蘇,你去忙你的就行,我休息休息。”

    太累了,渾身疼得厲害,陸叢舟手指停在和霍北川的聊天界面上,到底還是沒有把消息發出去。

    算了算了,這個時間霍北川可能在忙。

    霍北川確實在忙,他剛給公司的高層開完會。

    “老板,您在會上說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點聽不懂。”

    李弋懵了,什么叫他打算把百分之八十七的股權全部轉給陸叢舟,到時候陸叢舟持股百分之九十,百分之十里給李弋百分之七,剩下的給各個高層平分。

    霍北川呢,他怎么辦。

    “李弋,你是我一手培養的,是霍氏最優秀的特助,最優秀的總經理。公司以后交給你全權打理,我放心。爺爺那邊不用擔心,我跟他說。”

    “陸叢舟對公司管理還不懂,以后你多教教他。他要是不愿意,你就辛苦一點。股份轉讓合同都擬好了,你簽字就好。咱們剛剛開會算是通過了股東大會,以后公司就靠你了。”

    “老板,我不懂什么意思,您去哪?”

    李弋還是懵懵的,甚至是焦急的,他已經習慣任何事情都有霍北川兜底,不管發生什么情況,他都能游刃有余,現在怎么就不管公司了,霍氏是他的心血啊。

    “我啊,可能沒幾天了。到時候后事還需要你處理一下,我爸媽的事故原因你繼續調查,有什么拿不準的,找我爺爺或者顧宴商量。”

    沒幾天了,李弋知道霍北川身體不好,卻不知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眼眶瞬間紅了,憋著一口氣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老板,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要不然去國外,公司有我在,您不用擔心。可能國外……”

    “李弋,你一畢業就來了公司,這么多年忙里忙外,有時間了談個對象吧,不要孤零零一個人了。”

    “陸叢舟脾氣很好的,你不用擔心他不配合,實在沒辦法的,找顧宴。”

    霍北川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悲傷,盡量平和地交代完,大家都好受一點。

    “本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司,可是你已經能獨立撐起霍氏,我就放心了。消息不要擴散,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轟動。股價要是不穩,就得再麻煩爺爺回來。”

    難為爺爺這么大年紀,還要再經歷一次生離死別。

    “李弋,你守好公司。”

    霍北川拍了拍李弋的肩膀,轉身離開。

    爺爺那邊他糾結了好久,一直不知道怎么說,可現在真到了不得不開口的地步。

    老宅。

    霍氏的老宅古樸肅穆,霍北川推門而入時,霍硯山還坐在搖椅上乘涼。

    “爺爺。”

    霍硯山一驚,他幾乎是從搖椅上騰的一下起身,有些訝異地看向霍北川。

    “北川,你怎么回來老宅了。”

    這里全是兒時的記憶,霍北川在這邊犯病過好幾次,霍硯山是盡量避免讓他回來的。

    “我有事情想跟你說,還是老宅好一點。”

    霍硯山愣愣地點頭,他看著霍北川死氣沉沉的面相,心尖越來越涼,他嘴巴哆嗦著,久久沒有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爺爺,我可能不能盡孝了,對不起。”

    霍北川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霍硯山,他避開霍硯山看過來時心碎的目光,瘋狂眨著眼睛,平緩著自己的呼吸。

    “呂醫生檢查的結果很不好,可能就這幾天了。我立了一個遺囑,想把我名下的資產都留給陸叢舟,想問問你的意思。”

    霍硯山什么都聽不見,他靠在沙發上急促地呼吸,眼淚奪眶而出。

    中年喪妻喪子,老年喪孫。

    老天爺為什么要這樣懲罰他。

    憑什么,到底憑什么。

    “爺爺,你別擔心,呂醫生只是說不太好,你看我現在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可能是檢查的不準,我就是未雨綢繆,可能到不了那一步。”

    “萬一,我是說萬一,時間可能來不及。爺爺,請允許我自私一次,我想給陸叢舟留點東西。”

    霍硯山哭到不能言語,他掩面哭泣,心里悲痛萬分,怎么會這樣啊,怎么會這樣。

    “爺爺,您別急啊,我不是還好好的。你得保重身體,霍氏還需要你主持大局,我把股份都留給陸叢舟,你最會教人管理公司了,正好也教教陸叢舟。”

    霍北川偏過頭擦了擦眼淚,還是堅持把要說的話說完。

    “周叔正值壯年,有他和王姨照顧你,我放心。”

    “我現在住的別墅想留給陸叢舟,我給周叔王姨留了北城的別墅,小周畢業在那邊工作可能方便一點。”

    “霍北川,你混賬。”

    霍硯山氣急了,拐杖狠狠砸在地上,渾身顫抖。

    “你都安排好了,你早就知道,你不告訴我。我是你爺爺,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你不告訴我,我以為你好好的,好好的。”

    霍北川苦笑起來,他呢喃道:“我也以為我好好的。”

    久病沉疴,他早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會這樣。

    就是,對不起陸叢舟,不應該拖陸叢舟下水的。

    他瘋狂地克制著克制著,還是越界了。

    “爺爺,你照顧好自己。”

    霍北川跪在地上給霍硯山磕了三個頭,他久久跪在地上。

    “對不起爺爺,浪費了你的一片苦心。”

    “起來,起來啊。”

    霍硯山用力把霍北川拉起來,他哭著說了很多很多話,霍北川默默聽著,滿心的苦澀。

    “你就放心吧,以后叢舟就是我的親孫子。你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爺爺不能虧待他。”

    “北川。”

    霍硯山喊著霍北川的名字,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算了,算了,北川常說,莫強求,也許他真的不應該強求。

    “爺爺,謝謝你。”

    ***

    霍北川勉強堅持著回到別墅,特效藥的藥效過去,他跪在地上,急促的呼吸幾乎能要了他的命。

    咳咳咳。

    霍北川拿手帕捂在唇角,鮮紅的血液很快浸濕了純白的絲帕。

    腦袋里的嗡鳴持續不斷,霍北川捂著劇烈絞痛的心口蜷縮起來,他趴在冰涼的地板上按壓著心口,等刺骨的疼痛過去,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汗珠嘀嗒嘀嗒落下,黑色的西裝都被浸濕。

    口腔里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霍北川無意識吞咽著,閉著眼好久好久,才掙扎著爬起來。

    霍北川扶著周遭的墻壁艱難移動到沙發上,抵擋著一波又一波的眩暈。

    耳畔似乎有人在低吟陸叢舟的名字,霍北川沉重的眼皮抬了抬,夠到茶幾上的涼白開灌了兩口,從口袋里掏出特效藥又吃了一顆。

    特效藥的副作用明顯,霍北川渾身的力氣像是在一瞬間被抽干,只能無力地閉著眼睛,咬牙堅持,把疼痛的呻.吟一點點咽下去。

    良久。

    霍北川忽地從睡夢中驚醒,擦了擦唇邊的血漬,硬撐著洗了洗澡。

    手機里沒有陸叢舟的消息,霍北川瞇著眼睛看向他們的合照。

    還好就拍了一次,以后陸叢舟刪起來也沒什么好留戀的。

    [霍北川:舟舟。]

    [小貓:哥哥,你睡了嗎?]

    心有靈犀一般,兩個人同時發了消息,默契的沒有開視頻,沒有發語音。

    [小貓:我剛收拾完,哥哥,我后天下午回家,上午拍完戲下午沒事。]

    [小貓:我有好大好大一個驚喜要給你,你要不要提前猜猜是什么。]

    霍北川不敢猜,他怕一下子猜中了。

    想好了要告白的,他要食言了。

    以后,再也沒有機會跟陸叢舟在一起了。

    [霍北川:我猜不到,但是,我很期待舟舟的驚喜。]

    [小貓:哥哥笨,算了算了,原諒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小貓:哥哥,你快休息,我也休息啦。]

    [霍北川:好。]

    兩天的時間眨眼而過。

    陸叢舟膝蓋手肘的傷已經好多了,從劇組出來時,陸叢舟還特意讓化妝老師給他化了淡淡的妝,在劇組曬黑了一些,不好看了。

    “陸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滿面春風的。”

    陸叢舟摸了摸下巴,淺笑著從鏡子里仔細看了看自己,好像是有些得意。

    “咳咳,也沒有,是挺開心的。謝謝小菲,我走了。”

    陸叢舟買了一大捧向日葵,抱在懷里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意氣風發。

    [小貓:哥哥,我快到家了。]

    [霍北川:好。]

    陸叢舟站在門口緩了緩呼吸,他扒拉著發絲,整理好衣服這才輕輕推門。

    砰。

    紅色的花瓣從天上飄揚而下,陸叢舟抬手接了一朵,扭頭去看一旁的霍北川。

    “舟舟,生日快樂。”

    別墅被布置成漂亮的生日宴模樣,堆疊的氣球,各式各樣的花束,彩帶從天空飄下來,如夢似幻。

    “哥哥,你布置的嗎?”

    “嗯,還有顧宴。”

    好吧,主要是顧宴,霍北川身體狀態不允許太劇烈的勞動,體力活全是顧宴。

    “霍北川,送給你的,希望你永遠開心,哥哥,我想做你一輩子的小太陽。”

    向日葵花束遞給霍北川,陸叢舟想從兜里掏出十八籽珠,掏了半天根本沒有。

    陸叢舟冷汗一下子就留下來了,他明明記得出來的時候拿了,認真地包起來,檢查了好幾遍。

    “怎么了舟舟。”

    陸叢舟都要哭了,千萬不能丟啊。

    他急忙給蘇奕珩打了電話,讓他幫忙去臥室看一下還在不在。

    “沒事沒事,哥哥,我有話跟你說。”

    霍北川忽然捂住陸叢舟的嘴巴,他應該猜到陸叢舟要說什么了,一輩子的事情,他沒機會了。

    “舟舟,一會兒再說,我也有話跟你說。”

    霍北川拉著陸叢舟的手走到布置好的桌子前,他給陸叢舟特別定制了一個蛋糕,蛋糕上的小舟是霍北川自己畫上去的。

    “陸叢舟,生日快樂,過生日先吃蛋糕,許個愿吧。”

    霍北川只點了一個蠟燭,他還不知道陸叢舟今年多大歲數,就拿一個大的代替了。

    希望霍北川長命百歲。

    呼——

    蠟燭熄滅,陸叢舟抓著霍北川的手一起切蛋糕。

    從頭切到尾,順風又順水。

    “哥哥,第一塊蛋糕你吃。”

    “舟舟,你吃,你的生日,你吃第一塊。”

    陸叢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大口,他唇角勾起了,在霍北川愣神時吻上他的唇。

    甜滋滋的蛋糕在兩個人嘴里化開,陸叢舟撤開后舔了舔唇,像是偷腥成功的貓貓,驕傲道:“哥哥,這樣就能一起吃了。好吃嗎?”

    “好吃。”

    陸叢舟咬著叉子又吃了好幾口,他怕霍北川不吃,就著自己的托盤給霍北川喂了好幾口。

    “霍北川,這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好好吃,好喜歡。”

    他的第一個生日,是喜歡的人給他過的。

    陸叢舟沉浸在甜蜜的情緒里,沒注意到霍北川笑的有些勉強。

    吃了幾塊蛋糕,霍北川才拉著陸叢舟走到一堆禮物面前。

    “舟舟,這里是九十九件禮物,一歲一件。還有一件特殊的,等之后給你。”

    一共一百件,第一百件他交給了顧宴,等他不在了,轉交給陸叢舟。

    “霍北川,為什么一定要今天都送給我,之后生日咱們還一起過可以嗎,我想每個生日只拿一件禮物。”

    陸叢舟隱隱覺得不對勁兒,為什么要一次性給完,是怕以后沒機會么……

    “以后每一個生日都有一百件禮物,陸叢舟,我想補給你。你的第一個生日,要隆重些。”

    “來,你拆幾件看看喜歡嗎?”

    盒子上標著數字,陸叢舟從數字最小的開始拆,每一件禮物都是他當時那個年齡段最需要的,就像是霍北川真的陪他成長,陪他過了一個又一個生日,彌補了很多很多很多遺憾。

    小小的長命金鎖 大一些的山地自行車,最時髦的樂高,小小的鋼琴模型。

    每一個禮物盒子里都有霍北川親筆寫下的祝福,在落款時綴上一顆小小的心。

    是霍北川沒辦法說出口的,最深沉的愛。

    噠一下。

    滾燙的淚珠落下,陸叢舟抱著禮物撲進霍北川懷里,抽抽搭搭道:“霍北川,你要搞這些浪漫的事情,就是想惹我哭嘛。”

    “我好喜歡好喜歡,喜歡的不得了,每一個都喜歡。說好了,每一年都一起過,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咱們約好了。”

    霍北川拍著陸叢舟的背,在陸叢舟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吻了一下他的發絲。

    就當,他們真的在一起過。

    “舟舟,你拆開這個看看,這是我特意定制的,盒子也特別特別重要,你收好。”

    是兩個巴掌一樣大的盒子,陸叢舟擦了擦眼淚,小心翼翼解開絲帶,一條鉑金項鏈靜靜躺在盒子里。

    “哥哥,8023是什么意思?”

    項鏈的吊墜是一串數字,8023陸叢舟不懂他的意思。

    “沒什么意思,定制的時候設計師說這個特別,跟別人的不一樣,喜歡嗎?”

    陸叢舟瘋狂點頭,項鏈在燈光下閃耀著光芒,是無與倫比的漂亮。

    “哥哥,你幫我戴上好不好。”

    “好。”

    霍北川捏著項鏈輕輕掛在陸叢舟脖頸上,他拼命克制著想咳嗽的沖動,盡量穩穩當當給陸叢舟戴好。

    他指腹摩挲過陸叢舟的脖頸,呢喃道:“舟舟,你真好看。”

    “哼,哥哥,我哪有你好看。”

    霍北川可是讓陸叢舟見到第一面就失語的人,完美,陸叢舟只想用這個詞形容他。

    陸叢舟瞥見一旁擺著一大束玫瑰花,他偷笑著指了指,羞赧道:“霍北川,玫瑰花是要送給我的嗎?”

    “對,送給陸叢舟,陸叢舟,生日快樂。”

    “霍北川,我想說的話,現在可以說了嗎?”

    “哥哥,我特別特別喜……”

    “舟舟。”霍北川打斷陸叢舟的告白,他比誰都清楚,陸叢舟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話,他心里已經收到了。

    他也特別特別特別喜歡陸叢舟。

    “我先說。”

    霍北川從兜里掏出一張卡遞給陸叢舟,“這里面有兩個億,當初說合約結束一個億的,我這三個月特別特別開心,多給你一個億。”

    “陸叢舟,咱們合約結束了。”

    “什么?”陸叢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北川說什么,合約結束了。

    不是合約結束了,是他從此以后都跟霍北川沒有關系了。

    陸叢舟一顆心被揉捏地生疼,他艱難地呼吸著,剛收回去的眼淚又瘋狂掉下來。

    他跌跌撞撞站起來,卻沒有去接霍北川手里的卡,他跑到玫瑰花旁邊,賀卡上寫著生日快樂。

    不是告白,霍北川不喜歡他,不想跟他有關系了。

    陸叢舟茫然地盯著成堆的禮物,他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霍北川不喜歡他,怎么可能呢,他不信。

    “舟舟,拿著。”

    霍北川強硬地把卡塞進陸叢舟口袋里,沉默著,思索著。

    他不能心軟。

    “當時說好的,沖喜,我現在好多了。”

    “所以,我沒用了。”陸叢舟嘟囔著。

    霍北川心如刀絞,五臟六腑都在疼,他別過眼,最簡單的一個嗯都說不出口。

    “霍北川,你喜歡我嗎?”

    “看著我的眼睛,只要你說你不喜歡我,我立馬就走。”

    陸叢舟湊到霍北川身邊,定定地看著霍北川。

    騙子。

    明明喜歡他,為什么要這樣。

    “你看,霍北川,你連不喜歡我都舍不得說。”

    “舟舟,合約結束了。”

    霍北川舍不得,哪怕真的到了要離開的時候,還是舍不得。

    陸叢舟擦了擦眼淚,倔強道:“行,合約結束了,我以后都不會回來了。”

    他扭頭就走,察覺到霍北川下意識追了幾步,他頓了頓,還是沒有回頭。

    蘇奕珩說十八籽珠還在劇組,他拿回來送給霍北川,以后,他不纏著霍北川了。

    別墅重新安靜下來。

    顧宴從二樓跑下來,扶住轟然倒地的霍北川。

    “霍北川,你個大傻子,都這種時候了,何苦說那些讓陸叢舟傷心的話。”

    明明,可以好好告個別的。

    以后陸叢舟回憶起來,全是遺憾。

    “顧宴,我不能讓他親眼目睹我的死亡。這么多年,我還是沒有從爸媽去世的陰影里走出來。”

    他不想陸叢舟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的。

    “顧宴,陸叢舟喊你哥,以后,他就拜托你照顧了。”

    “你特么的說什么胡話,誰的老婆,誰自己照顧。”

    “霍北川,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喪氣話,我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資格替你照顧陸叢舟。你TM的好起來,好起來自己照顧他。”

    顧宴移開視線,一顆淚驟然落下。

    “顧宴,我真的沒辦法了。”

    霍北川嘴角全是溢出來的血跡,剛剛和陸叢舟說話時就已經全是血,他勉強忍著咽了下去,現在陸叢舟一走,他就再也堅持不住了。

    越是咳嗽,血越是多。

    霍北川指縫里全是血,他靠在顧宴懷里,輕笑著開口:“好歹,是陪他過了一次生日。”

    “媽的,你別說話了,我求求你,別說話了。”

    “呂醫生,快準備急救室,霍北川嚴重了,快點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救護車,救護車快來。”

    “霍北川,別閉眼別閉眼,我求求你,你想想陸叢舟,陸叢舟肯定感覺到不對勁兒了,你想想他好不好。”

    陸叢舟,忘記告訴你,我很喜歡很喜歡你了。

    第48章 告白(蘇醒)

    陸叢舟眼底的淚怎么都擦不干凈, 視線模糊,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膝蓋上的疼似乎在此刻又全部冒出來,他從手機上叫了車, 坐在后座不停地揉著眼睛,心太疼了,根本忍不住眼淚。

    他就是不明白, 霍北川明明喜歡他, 為什么還要這樣。

    如果確實不喜歡他, 一開始就不應該給他希望, 讓他產生了自己被喜歡,被愛著的錯覺,轉頭又說合約結束了。

    霍北川是大壞蛋,把十八籽珠送給他, 以后就再也不喜歡他了。

    后視鏡里的風景不停變化,陸叢舟捏著脖頸的項鏈,試了幾次想摘下來,還是舍不得。

    他如此純粹又熱烈地喜歡一個人, 陸叢舟不是覺得委屈, 是害怕, 他想要霍北川長命百歲都是逆天改命,會不會是霍北川身體不太好, 不想耽誤他。

    短短二十幾分鐘的車程,陸叢舟已經給霍北川想好了無數條理由, 唯獨沒有霍北川不喜歡他那一條。

    陸叢舟回劇組時避著人, 用最快的速度上樓, 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咔噠。

    “叢舟,你回來了啊, 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接。”

    “蘇蘇。”

    陸叢舟淚眼朦朧地望著蘇奕珩,再也忍不住靠在他懷里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叢舟,你說話啊,發生什么事情了,不是回去過生日,你跟霍總鬧矛盾了嗎?”

    蘇奕珩越說,陸叢舟哭的越兇,眼睛疼,腦袋疼,可所有的疼加起來都沒有心臟疼。

    陸叢舟悶悶地嗯了一聲,抽泣著開口:“他,他說合約結束了,以后,以后我們都沒有關系了。”

    陸叢舟從蘇奕珩身上移開,擦了擦眼淚,勉強穩了穩情緒,把兜里那張卡拿出來。

    “本來合約簽的時候是一個億,他給了兩個億。蘇蘇,我都沒有來得及告白,就被拒絕了。”

    蘇奕珩啊的一聲,怎么會,霍北川明顯是特別特別喜歡陸叢舟,怎么會拒絕。

    “他就只給了你兩個億,還說別的了嗎?就以后再也不要聯系之類的話。”

    陸叢舟搖搖頭,霍北川話很少,情緒也不太高。

    “你過生日你他有送你禮物嗎?”

    “有,送我了我一百件,說一歲一件,還有一件等顧宴以后給我。”

    陸叢舟越說越難過,這個事件里離譜的內容太多,陸叢舟回憶起霍北川的神情,他好像一開始就挺勉強的,氣色也不太好。

    霍北川好像,化了妝。

    陸叢舟條件反射去擦自己的唇瓣,上面還有殘留的紅色痕跡。

    是口紅。

    轟一下,陸叢舟腦袋像是炸開煙花一樣的疼。

    霍北川已經氣色差到要涂口紅的地步了么。

    “蘇蘇,你知道8023有什么特殊含義嗎?霍北川送了我一條項鏈,吊墜是數字8023。”

    “我看看。”蘇奕珩湊過去把陸叢舟脖頸的項鏈拿出來,他翻折了一個角度,示意陸叢舟看看。

    “叢舟,8023是英文love的意思,好多年前流行這樣告白。數字拿手勢比起來,是love的形狀。”

    是love。

    噠一下,陸叢舟更懵了,霍北川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蘇蘇,你把十八籽珠給我,我現在回家。”

    “蘇蘇,要不然你送我,我有車在劇組,我現在不敢開。”

    陸叢舟整個人都在抖,他像是握著救命稻草一樣握著紅布包起來的珠子,他手指哆嗦著去按霍北川的電話,嘟嘟嘟的聲音響了好久好久,沒人接。

    “陸叢舟,你別擔心,沒事沒事啊,你自己先亂了,回家了再看看。”

    蘇奕珩只能不斷安慰陸叢舟,他現在狀態太差了,萬一出點事情怎么辦。

    “好,沒事沒事,霍北川可能去忙工作了,公司挺忙的。”

    車子剛停下,陸叢舟幾乎是飛奔著跑向別墅。

    別墅的燈亮堂堂的,家里卻沒有一個人,他走時候什么樣子,現在還是什么樣子。

    “霍北川。”

    “霍北川你在嗎?”

    陸叢舟樓上樓下看了個遍,還是沒有霍北川的影子。

    他無措地站在門口,他盯著成堆的禮物,突然想起來霍北川說裝項鏈的盒子要保存好。

    陸叢舟跌跌撞撞跑到禮物旁,從成堆的禮物盒里翻出裝項鏈的那一個。

    一個很小的項鏈,選了一個超大的盒子,陸叢舟晃了晃,感覺盒子夾層里有東西,他把盒子拆開,在最中間發現一本房產證。

    房產證打開,上面是陸叢舟的名字。

    給舟舟的家,想和舟舟一輩子在一起。——霍北川

    家,是霍北川在合約里加的那一條,霍家永遠是他的家。

    滾燙的淚珠砸在彩色的卡紙上,他拿起來翻了個面,彩紙背面的字跡要更淺一些。

    陸叢舟,我要食言了,希望你這輩子都不要發現這個小禮物。——哥哥

    霍北川,你想讓我一輩子都不要發現,就不要說些暗示的話,霍北川是傻子,大傻子。

    陸叢舟捧著房產證跌跌撞撞爬起來,抬手時發現袖口濕噠噠的,他看了眼,白色的襯衣染成了艷麗的紅色。

    是血。

    在堆疊的禮盒下,全是血。

    陸叢舟呼吸一滯,眼前暈乎乎的,勉強穩住身形。

    周叔、霍爺爺的手機都打不通。

    又給霍北川打,鈴聲在沙發上響起,陸叢舟跑過去拿起手機,他才發現霍北川鎖屏和壁紙全是他。

    聊天置頂是他,背景是他,給他的備注是……小貓。

    小貓,是霍北川最喜歡的小貓。

    陸叢舟關掉手機,干澀的喉嚨里像是塞了刀子,一點點滑下去,一點點把他劈開來。

    霍北川喜歡他,比誰都要喜歡他。

    對,顧宴,給顧宴打電話。

    嘟嘟嘟——

    接電話接電話,求求了,接電話。

    “喂。”

    “顧宴哥,霍北川是不是出事了。”

    陸叢舟帶著哭腔,六神無主,此刻只能抓著顧宴這根救命稻草。

    “他肯定出事了,你們在哪,顧宴哥,你不能瞞著我,不能。”

    “帝都第一人民醫院,急診。”

    “好,我馬上去。”

    顧宴掛了電話,確實不能瞞著陸叢舟,如果真的只有最后一次機會,霍北川肯定想和他說說話的,不能瞞著。

    陸叢舟之前讓蘇奕珩回去了,他讓家里司機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醫院。

    急診室外。

    陸叢舟匆匆趕到,他頭發濕答答地粘在額前,衣服散亂,腳下穿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丟了一只,他看著淚眼婆娑的霍硯山,剛憋回去的眼淚又不自覺掉下來。

    “霍爺爺,霍北川怎么了?”

    “顧宴哥,你說話啊。”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是不是感冒發燒,沒事的對不對。”

    “周叔,周叔,霍北川沒事對不對。”

    陸叢舟抓著周叔的胳膊,他不斷安慰自己沒事沒事,可他比誰都清楚,是自欺欺人。

    霍北川如果不是特別嚴重,根本不可能走急診。

    “叢舟,你冷靜點,冷靜點。”

    顧宴不忍心看陸叢舟這樣,忍著淚去把軟成一團跌坐在地上的陸叢舟拉起來。

    “呂醫生在里面。”

    本來他是應該輔助的,可他情緒崩潰,沒有冷靜到能上手術臺的地步,只能跟著在外面等。

    霍硯山形容枯槁,呆傻地坐在冰涼的椅子上,手里拿著的是兩份病危通知書。

    “叢舟,你冷靜一下。”

    陸叢舟愣愣點頭,他強撐著站起來,走到霍硯山身邊拿起他手里的單子看了看。

    半個小時連下兩份病危通知書,陸叢舟像是被人掐著脖子,差點要呼吸不上來。

    他眼底空茫茫地,如同閱讀障礙,密密麻麻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讀不懂是什么意思。

    霍北川要死了,世界上對他最好的霍北川要死了。

    陸叢舟不能接受,之前還好好的,說好了要一輩子的,突然就要死了。

    霍北川是大騙子,等他醒過來,就好好教訓他,怎么可以騙他呢。

    “叢舟,我知道你沒有心理準備,但是霍北川的身體確實很差,他早就知道,我們也早就知道。呂醫生是國內最權威的專家,他之前的檢查結果說北川最多還有三個月,到今天,差不多就是三個月。”

    “在家里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你的,霍北川不想你看見他現在的樣子,他說自己一輩子走不出父母去世的陰影,不希望你因為他往后的日子都不開心。”

    “這些話我應該爛在肚子里的,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霍北川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沒辦法了。”

    三個月。

    所以,從一開始霍北川就是抱著一定會死的心在生活。簽三個月合約不是因為新鮮感,是他知道自己三個月后可能就不在了,盡管如此,霍北川還是盡可能照顧他。

    盡量,那次霍北川說的盡量,其實是告白。

    他明知道自己活不了,還是暗暗喜歡他,不說出口是不想耽誤他。

    霍北川怎么那么傻,他怎么那么傻。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倒數,他掰著指頭過日子,提心吊膽,可能隨便一天都是最后一天。霍北川本來就可以不回應他的,只是因為,喜歡他。

    能克制住的情感還是不夠熱烈。

    陸叢舟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會耽誤時間的,在喜歡霍北川的第一天就告訴他,喜歡他,只喜歡他。

    霍硯山抹了抹眼淚,忍著悲痛輕聲道:“顧宴,你把東西給叢舟吧。”

    “北川的遺愿,我們得尊重他。”

    顧宴悶悶地應了一聲,從兜里掏出一份遺囑,塞給陸叢舟。

    “北川送給你的最后一份禮物,還有他媽媽的嫁妝,在臥室的一個檀木盒子里,還有北川留給你的信。”

    陸叢舟麻木地看了眼遺囑,全部資產都留給他,公司也留給他。

    霍北川是不是覺得他拿了這些能開心,以后能生活的幸福美滿,徹底忘了他。

    陸叢舟冷冷地笑了一聲,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遺囑撕了稀巴爛。

    撕碎的紙張沸沸揚揚落下,肩膀,頭頂,再到腳背。

    陸叢舟異常決絕。

    “霍北川沒事,不需要這個,他一點事情都沒有。他會沒事的,一定沒事。”

    “叢舟,你……”

    “霍爺爺,霍北川沒事,真的,你信我。”

    陸叢舟握緊了兜里的十八籽珠,求菩薩保佑霍北川長命百歲,別說是畢生的福報,就是他的命都沒關系,只要霍北川能好好的。

    嘀。

    急診室的門突然打開,陸叢舟立馬走到前面,他看見呂醫生搖了搖頭。

    “霍總還有意識,只是很危險很危險,如果繼續治療可能連最后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也可能就會好轉。家屬看看是什么意思,要繼續治療還是放棄告個別。”

    “治,只要有一線希望那就治。”

    霍硯山祈求道:“呂醫生,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啊。”

    呂醫生點點頭,在轉身時陸叢舟忽然抓住呂醫生的衣擺。他咽了咽口水,把苦澀硬生生咽下去。

    “呂醫生,你幫我把這個交給霍北川,你跟他說,陸叢舟送他的,他要是出不來,我陪他一起死。”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陸叢舟會這樣,呂醫生接過十八籽珠點了點頭,也許激發霍北川的求生欲,還真是一個辦法。

    “叢舟,你何苦呢。你才二十三歲,等你以后還會遇到很好的人,你跟北川只相識了三個月,忘了他吧。”

    忘了,怎么可能忘了他。

    霍硯山這么多年還是忘不了喪子之痛,他寬慰的話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陸叢舟低垂著眸子,淚珠砸在地上,他吸了吸鼻子堅定道:“霍爺爺,我沒有開玩笑,是認認真真這樣想的,以后都不會有霍北川這樣的人了,除了他,我誰也不要。”

    看似是三個月,其實陪伴了陸叢舟大半個連載期的黑夜。

    他從文字認識霍北川,從細枝末節的小事里了解霍北川,從一次次相處中喜歡霍北川。

    長這么大,陸叢舟一直覺得自己無欲無求,唯獨霍北川,他是特別的,是他一眼能看見頭的生活里唯一的例外,是陸叢舟想堅定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來這個世界可能就是為了霍北川,他要是不在了,自己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

    “霍爺爺,可能你挺費解的,就三個月,真的會喜歡一個人到情愿和他一起死。可是那是霍北川,是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出來第二個的霍北川。”

    他想和霍北川有個家,一輩子在一起。

    生同寢死同穴。

    陸叢舟靠在墻壁上不再言語,只是默默祈禱著,希望霍北川平安。

    不知過了多久。

    噠一聲。

    急診室的燈滅了。

    陸叢舟驟然抬頭,眼睛死死盯著急診室的大門,生怕是霍北川被推出來,宣判死亡。

    他腦袋嗡嗡嗡的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只是看見醫生出來,下意識抬腳跟上去。

    霍硯山顫顫巍巍走到呂醫生面前,嘴唇微顫,眼神里滿是希冀。

    “呂醫生。”很低很低的呢喃,是陸叢舟發出的。

    “恭喜,是奇跡,真的是奇跡,霍總沒事了。”

    呂醫生簡直是不敢相信,他把陸叢舟給的珠子送進去時,霍北川的心跳都要成了平直的一條線,各種急救措施輪番上陣,都抵擋不住霍北川器官衰竭的趨勢。

    市面上能買到的藥全部用上,還是能感覺到霍北川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呂醫生急忙把珠子給霍北川戴上,湊到他耳邊道:“霍總,你愛人讓我告訴你,你要是出事,他也不活了。”

    機器發出嘀嘀的聲響,霍北川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各項機能開始運作。

    “快,繼續用藥。”

    霍北川手腕動了動,冰冰涼涼的觸感貼在上面,在珠子之下,是霍北川那道橫亙整個手腕的疤。

    陸叢舟知道了,他還是知道了。

    霍北川呼吸驟然急促,昏昏沉沉的,他努力把沉重的眼皮抬起來,半夢半醒間,他聽見低低的呢喃。

    每一句都是他的名字。

    霍北川長命百歲。

    是祈愿,陸叢舟的祈愿,他就一個念頭,希望他長命百歲。

    一滴淚順著眼角落下,霍北川心如刀絞,他要是走了陸叢舟可怎么辦,真的能像他希望的那樣安穩生活么。

    想活下去,還是想活下去,想跟陸叢舟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手腕上的珠子微微發燙,貼在皮膚之上就像是陸叢舟圈著他的手腕,霍北川指尖一顫,憋在心口的悶氣驟然散出去。

    他輕咳起來,吐出黑褐色的瘀血,大腦似乎在瞬間清明。

    霍北川望著虛空一點,嘟囔著陸叢舟的名字。

    疼么,好像有點。

    似是靈魂離體又猛然落下的疼,撕扯著,折磨著。

    各種儀器的聲音霍北川已經聽不到了,滿腦子都是陸叢舟的祈愿,想要他長命百歲。

    “小吳,你看數據。”

    呂醫生驚呼出聲。

    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議了,原本衰竭的器官突然開始好轉,最開始無論用多少藥都沒有效果,現在是怎么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是比醫學奇跡還要可怕的速度。

    愈合,重組,最終穩定到一個合理的區間。

    呂醫生一向穩健的手都在抖,霍北川已經脫離危險,第三張病危通知書沒用了。

    “沒,沒事了。”霍硯山反應不過來,沒事了,是真的沒事了。

    “對,霍老先生,霍總沒事了,就是身體有點虛弱,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今晚要觀察觀察再確定具體情況。”

    陸叢舟緊繃著的神經放松下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呆呆地靠著墻壁,喜極而泣。

    他就知道,沒問題的,一定沒問題的。

    陸叢舟握著冰涼的掌心,一直看著急診室的門,等霍北川推出來時,他第一時間跑過去。

    “霍北川。”

    聽到熟悉的聲音,霍北川艱難地抬了抬眼皮,他扯出一個微笑,動了動唇。

    “舟舟。”

    “北川,爺爺放心了放心了。”

    霍硯山握著霍北川的手掌,他全身都是被機器治療留下的痕跡,血痕遍布,一塊一塊的青紫。

    保住命了就好,還活著比什么都強。

    “小顧,你讓家屬先散開,推霍總回病房。需要觀察,你們晚上不要都在這,讓老人家回去休息。”

    顧宴還是懵的,他看過霍北川的數據,最清楚他的真實情況,好了,怎么就好了。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是陸叢舟把一串珠子送進去以后,霍北川才有好轉的。

    “霍爺爺,先讓北川回病房,別擔心,他沒事了。”

    “噯。”霍硯山緊緊握著陸叢舟的手腕,霍北川能劫后余生,多虧了陸叢舟。

    “叢舟,謝謝你,都是你的功勞。”

    選陸叢舟沖喜是對的,感謝科學醫療,感謝沖喜的陸叢舟。

    “叢舟,沒有你,北川可能真的……”

    “霍爺爺,別說喪氣話,我們都健健康康的。”

    陸叢舟此刻的心情無法言喻,喉嚨里堵著厚厚的棉花,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跟霍北川說。

    “病人身體太虛弱,昏睡是正常情況,他用了很多很多藥物,有一點點副作用。病人最快恢復也要到明天,不用擔心,家屬只需要看著心率儀,要是有異常立馬呼叫。”

    “顧醫生,你給家屬示范一下。”

    病房里只剩下幾個人,顧宴認真地給陸叢舟講解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夜里我值班,我隨時過來,叢舟,你別緊張。”

    “霍爺爺,北川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你們就先回去吧,別北川身體好了,你們又跟著倒下。”

    霍硯山身體也不好,情緒變化太快,一悲一喜,再待下去更難受。

    “好,叢舟,辛苦你。”

    等屋里只剩下顧宴和陸叢舟,顧宴才開口:“叢舟,十八籽珠是你從哪買來的。”

    “我去普陀寺找普善大師求的。”

    顧宴訝異極了,他比誰都清楚,去找普善大師求佛珠要怎么做。

    “叢舟,你真的辛苦了。”

    “霍北川是個傻子,他還想著能瞞過你,他說,讓你恨他都好過念著他。可是,他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你又怎么恨他。”

    陸叢舟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低聲道:“等霍北川醒過來,我狠狠譴責他。他以為隨便說兩句我就信了嘛,我喜歡他是用心,不是耳朵,不是聽了幾句話就不喜歡了。”

    “顧宴哥,你快去忙吧,我守著他。”

    “行,有情況隨時聯系我。”

    這間是高級病房,病床很寬大,陸叢舟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靜靜地注視著霍北川。

    他除了從急診室出來勉強眨了眨眼睛,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陸叢舟看著平緩的儀器,稍稍放心。

    陸叢舟試探著握住霍北川的掌心,是溫熱的,不是冰冰涼涼。

    忽然,他察覺手心被反握了一下,陸叢舟焦急地抬頭,霍北川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也就是這會兒,陸叢舟才終于確定,霍北川是活著的,就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陸叢舟趴在病床上,臉頰抵著霍北川的手背,一點點閉上眼睛。

    滾燙的淚落在霍北川手背上,陸叢舟用帶著后怕的哭腔開口:“霍北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你個大騙子,大傻瓜,大壞蛋,如果真的有意外,不能見你最后一面,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霍北川,快點好起來吧,不是還想要我幫忙么,好起來隨你怎么樣。”

    陸叢舟絮絮叨叨說了好久,一直到睡著,嘴里還在嘟囔霍北川的名字。

    天邊泛起魚肚白。

    霍北川的指尖動了動,他胳膊似乎沒有知覺,艱難地起身一看,是陸叢舟蜷縮著睡在他的胳膊上。

    陸叢舟眼皮紅腫的厲害,眼尾紅彤彤的,應該是哭了好久好久。

    霍北川心疼地摸了摸陸叢舟的腦袋,卻不想直接把陸叢舟摸醒。

    半夢半醒間,陸叢舟驚喜地抬頭,低啞委屈道:“哥哥,你醒了。”

    霍北川定定地望著陸叢舟,指腹擦過他的眼尾,低聲道:“陸叢舟,我喜歡你,超級無敵喜歡。”

    第49章 在一起啦

    成串的淚珠抑制不住滾落, 陸叢舟偏頭蹭在霍北川的掌心里,哽咽失語。

    “別哭別哭,本來應該昨天告訴你的, 我怕……”

    陸叢舟吸了吸鼻子,直接把手掌捂在霍北川嘴巴上。

    “別說這些,醒過來就沒事了。哥哥, 你知不知道, 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 要不是我還有禮物想送給你, 我們可能真的要錯過了。”

    陸叢舟把病床的高度調節好,看著霍北川滿身的傷痕,再多的重話都說不出來。

    他兩個手背一晚上被扎了六針,排異反應下血管周圍紅腫的像個紅糖饅頭, 青紫的傷痕從胳膊到胸口,陸叢舟只瞥了一眼都受不了。

    “舟舟。”

    陸叢舟抹了一把眼淚,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對不起。”

    霍北川撥弄著手腕上的十八籽珠,他猜可能是這個珠子救了他, 科學解決不了的事情, 就交給神學。

    “舟舟, 我在手術室好像聽見你的聲音了,你說, 霍北川長命百歲。”

    “我破破爛爛的身體好多年,從宣判死亡的那一天就已經放棄了, 直到遇到你。我原本想著簽三個月合約, 我要是死了對爺爺也有個交代, 可后來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死。”

    “你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為了你,我才想著要好好活著。越是相處,越是做不到置身事外,從那個吻開始,我那顆堅定的心一點點淪陷,總想著再跟你親近點,再親近點。等我發現我可能真的活不了了,早就在萬丈深淵里。”

    “一個將死之人,不能把你也拉下水,你還有大半輩子,不能因為我耽誤你。對不起,不是故意要把你推開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霍北川說了太多話,肺里的氧氣減少,他抵著唇悶咳起來,唇邊溢出絲絲血跡,他無所謂地擦了擦,固執地看著陸叢舟。

    就這一瞬間,陸叢舟從霍北川的神情里看出他偏執的一面,明知道他擦血的動作算得上是“威脅”,陸叢舟還是心軟的一塌糊涂。

    “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害怕。”

    害怕他往后余生,都只能靠著零星的回憶過日子。

    陸叢舟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我喊呂醫生過來。”

    等陸叢舟出病房關門,霍北川才看見陸叢舟光著一只腳。

    他下意識去摸身上的手機,才驚覺自己死里逃生,還在醫院的病房。

    “顧宴哥,呂醫生呢?”

    陸叢舟找了一圈,都沒有呂醫生的影子。

    “上午有他的手術,霍北川醒了嗎?”

    “嗯。”

    顧宴急匆匆趕過去,又給霍北川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懸著的心才放下。

    “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再住院輸點藥穩定一下,就能出院修養。”

    “吐血的問題不大,只是肺里有瘀血,吐出來反而更好。”

    陸叢舟點了點頭,現在真的是怕了霍北川再有什么問題。

    “顧宴,你給李弋打個電話,去家里給陸叢舟拿一身換洗衣服,洗漱用品,拿個鞋子。他光著腳一晚上,怕他著涼。”

    顧宴拍了拍腦袋,把這茬給忘了。

    “我跟霍爺爺說一聲,讓他們過來時候帶上不就得了。他還不知道你醒了,正好告訴他。”

    顧宴說完就出門了,把空間留給陸叢舟和霍北川。

    這倆人之前的氣氛還怪怪的,怎么生離死別之后還這么淡定。

    “舟舟,過來。”

    陸叢舟別別扭扭地走過去,為了配合霍北川,還微微俯身。

    咚一下。

    陸叢舟被霍北川緊緊抱在懷里,力道之大,似乎是要把他揉進血肉里。

    “舟舟,謝謝你。”

    “你看見了我給你留的小紙條,還愿意跟我有個家嗎?咱們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陸叢舟垂著的手臂抬起來,圈在霍北川腰側,他腦袋架在霍北川肩膀,氣鼓鼓地咬在他的耳垂上。

    “那得看你的表現。”

    “好,我一定好好表現。”

    陸叢舟不敢太用力,怕傷著霍北川,他輕輕從霍北川懷里撤開,就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哼,現在想跟他在一起,難了!

    他昨天晚上都要先表白的,是霍北川沒有把握好機會。

    “舟舟,閉眼。”

    “干嘛。”陸叢舟嘟囔著,但還是乖乖閉上眼睛。

    霍北川指腹貼在陸叢舟的眼皮上,小心地揉搓按壓。

    這一個晚上,陸叢舟的眼睛就腫成了大核桃,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圈成了青黑色,眼底布滿了紅血絲,可能是一夜沒睡。

    “寶寶,要不然你躺下睡一會兒吧。”

    “不要。”

    陸叢舟揪著霍北川一片衣角,感受著他的呼吸,不想睡,也不敢睡。

    “好了,好多了,你快休息。”

    哪有病人忙前忙后照顧正常人的,陸叢舟勒令霍北川躺下,把霍北川禁錮在薄被之下,把被角小心地掖進去,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寶寶,你這樣看著我,我舍不得休息。”

    陸叢舟輕哼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我怕我一眨眼,你又躺在那一動不動。”

    一晚上陸叢舟神經都緊繃著,醒來無數次,一遍遍靠在霍北川心口聽著他的心跳,觸碰他溫熱的皮膚,這樣才能確定霍北川還活著。

    他就站在懸崖邊上,那顆心時時刻刻吊起來,疑神疑鬼,只覺得他稍稍不注意,就要跌落到萬丈深淵里。

    陸叢舟脆弱敏感的神經經已經受不起刺激,哭到后面眼淚像是流干了,心臟疼得要死,只能勾著霍北川的指尖,汲取微弱的力量。

    霍北川眼睛瞪大,他的心像是被尖刀刺過,密密匝匝的疼。

    是他讓陸叢舟沒有安全感了。

    “舟舟,你聽。”

    霍北川溫柔地拉著陸叢舟靠在自己心口,咚咚咚的心跳從胸腔里發出來,他揉捏著陸叢舟的耳垂,像無數次抱他一樣收緊手臂。

    “是我的心跳,我的心跳在說,陸叢舟別擔心,沒事了沒事了。”

    “你注意頻率,是不是越來越快了。舟舟,我的心是為你跳動的。”

    陸叢舟委屈地嗯了一聲,他虛虛靠著,指尖摩擦過霍北川的喉結,眼神里滿是心疼。

    “霍北川,你快點好起來。”

    “遵命,我肯定馬上好起來。”

    霍北川壓著低咳,拍了拍陸叢舟的小腦瓜,示意陸叢舟離他遠一點。

    “怎么了?”

    霍北川偏過頭又吐出一口黑血,剛擦干凈,立馬拽著陸叢舟道:“沒事,吐出來就舒服了。”

    “真的沒事嗎?”陸叢舟擔心的不得了,一直吐血是什么情況啊。

    “沒事沒事。”

    霍北川還沒再說別的,病房的門鎖響了,他把帶血的紙張扔掉,慢慢起身。

    “爺爺。”

    “欸,北川,沒事了就好。”

    霍硯山淚眼朦朧,昨天晚上回去一晚上沒睡好,生怕再有什么問題。

    “叢舟,是爺爺忽略你了,給你的鞋子衣服,快去洗漱洗漱,你一晚上辛苦了。”

    陸叢舟拿著袋子嗯了一聲,去衛生間簡單洗了洗,把衣服換上。

    “北川,你嚇死爺爺了。”

    霍硯山抱著霍北川不撒手,又狠狠哭了一通情緒才穩定下來。

    “爺爺,我好多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霍北川笨拙地給霍硯山擦了擦眼淚,眼神示意周叔把歪扭著身體的霍硯山扶起來。

    “老爺,這是好事啊,千萬不能哭,是福氣,哭哭哭的,這個家的福氣要哭沒了。”

    霍硯山疑惑地嗯了一聲,不對吧,這個應該是他的詞啊。

    “小周,你又看什么短視頻了,最近說話味道都不對了。”

    “也沒什么,看了看《千億管家的逃妻》,里面那個主角的爺爺天天哭,主角就說的這個臺詞。”

    霍硯山一噎,不想哭了,想打人。

    “小周,你不要代入感那么強,我不是愛哭的爺爺。北川,你看你周叔,太不像話了,以后得嚴格控制他看的短視頻內容,我哭一哭都不行了。”

    陸叢舟偷偷笑了笑,給周叔點了個贊。

    霍硯山就像是老小孩,得哄著才行。

    “霍爺爺,我照顧霍北川就行,你年齡大了,不用一直往這邊跑。”

    顧宴說得再住三天看看,請護工陸叢舟又不放心,還是親力親為比較好。

    “舟舟,我自己可以,你還要拍戲,不要專門請假的。”

    哦豁,陸叢舟差點忘了這回事,急忙給錢宜嘉打了電話。

    “什么,北川住院了,我一會兒就去了。”

    陸叢舟還什么都沒說呢,錢宜嘉就掛斷了,風風火火的性格,跟第一次見面時大相徑庭。

    “哎喲,你看我這個記性,小周,快把飯菜拿出來。”

    說起來話就忘了,霍硯山問了呂醫生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讓小王一早燉了烏雞湯,給霍北川補補。

    “叢舟,你愛吃的小籠包和現炸油條,先吃飯,吃飽再說別的。”

    剛吃完飯,錢宜嘉就來了,拿著一大堆營養品,只是看見霍北川就紅了眼眶。

    “霍叔。”

    “北川,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錢二叔,你別擔心,沒什么大事。”

    錢宜嘉點點頭,主動開口:“叢舟,你先照顧北川吧,我知道你回去拍戲肯定也是擔驚受怕的,等北川好一點你再回去。戲份往后挪一挪就行,別怕耽誤進度,咱們自己家的戲,就是有錢。”

    “謝謝錢二叔,我大概三四天就回去了。”

    所有人離開,屋里又重新安靜下來。

    霍北川手肘撐著起身,暈暈乎乎地被陸叢舟攬住。

    “舟舟,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剛起來都要暈倒了。是不是要去衛生間,我扶著你。”

    淡淡的尷尬彌漫開來,霍北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陸叢舟,無奈道:“我真的可以。”

    陸叢舟哦了一聲,還是固執地把霍北川攙扶到衛生間門口,他就倚在門框上,時刻注意著霍北川的情況。

    洗漱完,霍北川又頓在那,靜靜地和陸叢舟對視。

    陸叢舟后知后覺臉頰有些泛紅,輕聲道:“有情況就喊我。”

    “又不是沒見過,怕什么嘛。”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陸叢舟蹙了蹙眉,直接推開浴室的門。

    “霍北川,顧宴哥說了不能這么著急洗澡,你怎么就不聽啊。”

    霍北川抿著唇不語,他靠在墻壁上輕輕笑了聲,啞然道:“我自己不能,那親愛的舟舟,你可以幫幫忙嗎?”

    陸叢舟視線瞥到不該看的東西,腦袋像是炸開煙花,嗡的一聲,他錯開眼神,含糊地嗯了一聲。

    陸叢舟糾結了好久,還是又把衣服都脫了,陪著霍北川一起洗。

    正接觸到霍北川皮膚的那一刻,旖旎的心思就散了,他胸口是急救時留下的傷痕,他輕輕戳了戳,擔心道:“骨頭沒事吧。”

    “沒事,可能是我運氣好,我有陸叢舟保護我。”

    霍北川拉著陸叢舟的手指停在十八籽珠上,他唇角勾了勾,低頭吻在陸叢舟的唇瓣上。

    “謝謝舟舟。”

    霍北川目光下移,發現陸叢舟膝蓋一片青紫,他關掉花灑,蹲下抓起陸叢舟的腳腕,抬手碰在他膝蓋的青紫上。

    “寶寶,這是怎么回事?”

    陸叢舟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張地解釋:“磕了一下,沒事的。”

    “舟舟,你說實話。”

    霍北川抓著陸叢舟的腳腕不放,大有他不說實話就一直這樣的意思。

    陸叢舟被逼的沒辦法,只能一五一十說了。

    “看著嚴重,其實一點事都沒有。”

    霍北川咬著牙,整個人都在顫,他扶著墻站起來,啞然道:“所以,你把畢生福報換的我長命百歲。”

    陸叢舟啞口無言,霍北川是會抓重點的,這讓他怎么狡辯。

    “也不一定啊,普善大師只是那樣問,不一定換了。霍北川,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福報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可你能,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比什么都重要。”

    “傻子,你怎么那么傻。”

    霍北川心疼地湊回去去吻陸叢舟的下巴,從下巴一路向下,吻過他的喉結,鎖骨,一直到膝蓋的青紫。

    “舟舟,你不要這樣了,你要是有任何的閃失,我自己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會,霍北川,你長命百歲,我沾你的福百載無憂。”

    霍北川掐著陸叢舟的下巴,翻身把人按在墻壁上深吻,所有的不確定,所有的恐懼都揉在這個綿長的吻里。

    陸叢舟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眼睛輕輕閉上,抱著霍北川激烈地回應,唇瓣充血,腰肢泛酸,他微微踮腳,整個貼在霍北川身上。

    “哥哥,你壓著我了。”

    “嗯,不管他。”

    陸叢舟手臂動了動,他直勾勾盯著霍北川,手指向下。

    “哥哥,我也可以。我也想讓你shufu。”

    霍北川喉嚨一緊,眸子一暗,又低頭啄吻在陸叢舟唇上。

    “你會嗎?”

    陸叢舟搖搖頭又點頭,嘟囔道:“我也許能無師自通。”

    霍北川輕笑出聲,遮擋著的手臂撤開,捏著他的后頸,“那就,謝謝我的寶寶。”

    等陸叢舟真的開始,才發覺這和自己時的刺激是完全不一樣的。

    更多是心理上的滿足,他愛霍北川因為他意.亂情.迷的樣子,愛他時深時淺的呼吸,愛他捏上自己的腰,靠過來吻他的脖頸。

    “哥哥。”

    “嗯。”

    低啞的聲線比任何時候陸叢舟聽到的都迷人,他盯著霍北川那張臉,無論什么時候看都會被驚艷到,尤其是他微微皺眉,克制著呼吸時,比以往都要美。

    唔。

    陸叢舟動作一頓,像這樣互相.幫.忙,他腿軟地不行。

    “舟舟,是不是累了。”

    濕漉漉的吻落在鼻尖上,陸叢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反駁:“哪有,我可以。”

    呼。

    指針可能走了一圈又一圈,陸叢舟咬在霍北川的耳垂上,忽地放松下來。

    嗚嗚嗚嗚,再也不逞能了。

    掌心火辣辣的,像是蛻下來一層嬌嫩的皮。

    “舟舟。”

    霍北川低吟著他的名字,許是浴室里溫度太高,陸叢舟也跟著暈乎乎的。

    洗手時霍北川就站在陸叢舟身后,環抱著他一點點搓洗著。

    熱意襲來,陸叢舟無措地干咳一聲。

    “哥哥,是不是有味道。”

    “嗯……”

    高級病房應該沒關系,霍北川把換氣打開,一點都沒有尷尬,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小事。

    兩人收拾了半天,確保味道散開,才從浴室出來。

    陸叢舟揉著腦袋,想不通怎么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霍北川還是病人啊,一點都沒有病人的自覺。

    他忍不住正常,霍北川怎么也這樣啊。

    陸叢舟削著蘋果,忽然想到蘇奕珩說的,有些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應該吊著才行,他這好像上趕著一樣。

    “哥哥,你會不會只是饞我,得到了就無所謂了吧。”

    越想陸叢舟越難受,他跟霍北川之間連特定的身份都沒有,是不是應該緩一緩的。

    “不是,這些都是最無關緊要的。舟舟,我喜歡你,喜歡你的靈魂,一輩子沒有那些又怎么了。”

    “陸叢舟,我正式地請問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暫時不愿意也沒關系,等我好一點就開始追求你。”

    陸叢舟揚了揚唇,好奇道:“哥哥,你打算怎么追我呀。”

    “送花,送禮物,還是送別的?”

    霍北川瞳孔放大,默默補充:“要不然就再加一條甜言蜜語,好吧,我知道我追人的手段很俗套,我學學別人是怎么追的,盡量換換花樣。”

    陸叢舟瞪大了眼睛,他恨霍北川就是榆木疙瘩,非得他明說才行。

    “那你不覺得我說的這些很眼熟嗎?”

    眼熟……

    霍北川不敢把陸叢舟之前送花的事情跟追求聯系起來,只是囁嚅道:“挺,挺眼熟的。”

    霍北川頓了一下,“我送你花,送你禮物時就是暗戳戳表白。”

    “哥哥,你好笨啊,有沒有可能,我也是一樣的意思。”

    陸叢舟摩挲著霍北川手腕上的十八籽珠,唉聲嘆氣。

    “陸叢舟啊陸叢舟,你好失敗啊,都明目張膽追求人家了,人家還沒反應呢。”

    追求,陸叢舟是在追求他。

    霍北川嘴角不可遏制地揚起來,把快要氣成煤氣罐的陸叢舟拉進懷里。

    “我的錯,我是榆木疙瘩,舟舟,那你愿意讓我成為你的男朋友嗎?是我先表白的,我先問。”

    “愿意。”

    “男朋友,你要親親我嗎?”

    陸叢舟主動把臉貼過去,眉眼間全是笑意。

    霍北川珍重地吻在他的唇瓣上,是不含任何情.欲的吻,輕飄飄的,如同是羽毛拂過。

    “舟舟是我的男朋友,我是舟舟的男朋友。”

    “嗯。”

    陸叢舟擦了擦霍北川的腰,他想起霍北川給他的備注,調侃道:“我是哥哥的小貓。”

    “喵嗚。”

    陸叢舟舉著爪子叫了一聲,霍北川一瞬間大腦充血,眼神都變了。

    “舟舟,你別招我了。”

    渾身氣血上涌,根本遭不住陸叢舟這樣。

    陸叢舟捂著嘴巴又發出喵嗚的聲音,故意逗弄霍北川,視線瞥向他的*位置,眼神挑釁。

    “寶寶,你等我好起來。”

    “嗯,等你好起來。”

    陸叢舟臉熱地錯開目光,削好的蘋果都進了自己的嘴巴,霍北川躺在那眼巴巴看著。

    “寶寶,我也想嘗嘗蘋果甜不甜。”

    啾。

    陸叢舟飛快吻了一下霍北川的唇,“甜嗎?”

    “甜。”

    嘗了嘗陸叢舟味的蘋果,也算是吃過了。

    “哥哥,我跟李弋說過了,股份的流程還沒有走完,讓他先撤銷了。你現在好好的,遺囑不作數。”

    “我不用繼承你的千億資產,男朋友,你努力賺錢,千億資產也有我的一份,比我繼承了還要管公司自己掙開心一萬倍。”

    “好,舟舟寶貝躺著花錢就行,我努力掙。”

    霍北川話音剛落,嘴里被塞了一塊蘋果,是蘋果最中心,最甜的一塊。

    咚咚咚。

    顧宴一進屋就干咳了兩聲,他瞥向病床上的霍北川,頭發半干,就知道他不會聽話。

    “得輸點藥,穩定穩定情況。”

    顧宴檢查著霍北川身體的各項數據,一秒切換到小顧醫生。

    氣質瞬間就變了,連陸叢舟都感覺到了。

    “霍北川,你腎上腺素飆升的很快,心跳也很快。”

    顧宴視線掃過一旁站著的護士,麻溜地給霍北川扎上針,調好放藥的頻率立馬出去。

    “叢舟。”

    “顧宴哥。”

    陸叢舟緊張地站好,以為霍北川出了什么事情。

    這個模樣的顧宴才是小說里描述的那樣,不可攀折的高嶺之花,冷峻不可接近。

    “霍北川說什么你不要聽,不能任由他胡來。”

    陸叢舟沒太懂顧宴的意思,他接下來的一句話陸叢舟不僅懂了,還想鉆地縫。

    “霍北川,你要禁.欲。”

    轟一下,陸叢舟臉脹的通紅,某種意義上,這應該怪他。

    第50章 舟舟,我愿意當你的大狗

    霍北川眼睛瞇了一下, 視線從一本正經的顧宴身上移開,落到他身后的陸叢舟身上。

    陸叢舟:“……”

    看我干什么!

    不怪我,不怪我啊。

    陸叢舟縮著腦袋, 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主要是顧宴看起來太有醫生的氣場,他擺弄機器時的樣子, 讓陸叢舟由衷欽佩, 醫生說什么說什么, 聽醫生的。

    “顧宴, 沒事你可以出去了。”

    “呵。”一個單音節的氣音,把嘲諷的意思拉滿了。

    “叢舟,第一瓶藥滴完你把第二瓶換上,這個藥副作用有些大, 有一些呼吸急促是正常的。但是,也不排除某人是故意逗你。”

    “好的好的,顧宴哥,你忙。”

    某人也回擊顧宴一聲冷笑, 哪有當面拆臺的。

    病房又重歸安靜, 陸叢舟就靠在窗邊, 整個房間離霍北川最遠的地方和他對視。

    窗外的樹葉開始微微泛黃,吹過的風帶上凌厲, 陸叢舟細軟的發絲被窗口的風吹起,他愜意地瞇起眼睛, 假裝沒聽見霍北川的喊聲。

    “舟舟, 你是在逃避責任嗎?”

    “男朋友, 理理我。”

    “寶寶,說話。”

    霍北川只能看見陸叢舟的側臉, 從他揚起的唇角猜到陸叢舟就是在逗他玩。

    他作勢要起身去夠掛在支架上的藥瓶,邊起身邊發出哼悶聲。

    “舟舟,我胸口好悶啊。”

    陸叢舟豎起耳朵,警惕地看過去,剛剛顧宴可是說了,這人可能是裝的。

    “寶寶,那我去找你好了。”

    “霍北川,躺下。”

    陸叢舟生氣地瞪大了眼睛,走到床邊把起身的霍北川按下去。

    “都扎上針了還不老實,你想干嘛啊。”

    啾。

    霍北川趁機吻在陸叢舟下巴上,笑盈盈道:“想親親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別氣別氣,都怪我不爭氣。一看見你就不對勁,不聽我的話,讓我男朋友受累不說,還被醫生警告了,太不應該了。”

    陸叢舟背著手輕哼了一聲,傲嬌道:“你知道就好,都怪你。”

    在浴室磨磨蹭蹭兩小時,要是他可能就快一點。

    陸叢舟轉念一想,快點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哦莫,吹風把腦子吹壞了。

    “舟舟,你快躺下睡一會兒,黑眼圈都要堪比熊貓啦。”

    陸叢舟瞪了一眼霍北川,他指了指滴速比較快的藥瓶,氣呼呼道:“你是不是自己把藥調快了,我得看著你,誰知道你要干什么事情。”

    “沒有快,一樣的,你要不然躺下看看。”

    霍北川一只手拉著陸叢舟,他怕扯到霍北川右手的針頭,只能順著他的力道坐在床邊。

    “一瓶滴完很慢的,等你睡醒一覺起來可能還有一些,快沒了我叫你。陸叢舟,聽話。”

    陸叢舟糾結了好久,還是脫了鞋靠著霍北川躺下,他縮在被窩里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嘟囔:“一定要叫我哦。”

    霍北川沒事了,陸叢舟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嗅著他身上的藥香,慢慢進入了夢鄉。

    身側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霍北川才猛地呼出一口氣。五臟六腑絞痛著,霍北川左手捂在心口,試圖按著要蹦出來的心臟。

    冷汗一茬一茬冒出來,他身上的病號服早就濕透了。

    霍北川艱難地翻了個身,咬著牙把痛苦的呻.吟都吞回肚子里。

    他用的是特效藥,比單純的吃藥片反應激烈的多。

    霍北川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只是頃刻間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藥效的副作用要持續兩個多小時,他不想讓陸叢舟察覺,只能勸哄著讓他睡覺。

    滴速不是快了,其實是慢了的。

    霍北川現在身體很差很差,根本不敢太快,要不然藥效的副作用就能要了他的命。

    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向門口,在透明玻璃之后,是拿著止疼藥的顧宴。

    顧宴輕手輕腳進來,拿了藥片喂給霍北川。

    “要是實在忍不了,就換藥,你多住幾天醫院,慢慢來。”

    霍北川虛弱地搖了搖頭,低啞著開口:“我可以。”

    顧宴給他找的高級病房是那種不太像醫院病房的病房,刻意弱化他病人的身份,以此來削減他的精神壓力,避免想起在精神病院時的經歷會應激。

    也就顧宴這個瘋子比他還可怕,每天面對這樣的環境,神經分裂之后的另一個人格還能照常上班,甚至睡在和當年相似的病床上也面不改色。

    “有事按鈴,我馬上到。”

    顧宴瞥了眼睡的安穩的陸叢舟,他比誰都了解霍北川,估計又是騙人才哄睡的。

    他關門的聲音很輕很輕,霍北川靠在枕頭上,眼皮耷拉著,沒有一絲多余的力氣。

    昏昏欲睡時,霍北川聽到身側有響動,他咬了咬蒼白的唇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氣色些。

    好在陸叢舟只是給他換了藥,見他閉著眼睛就沒打擾,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陪著他。

    霍北川再醒來時,手上的針頭已經拔了,原本亮堂堂的病房微微發暗,他皺著眉艱難地爬起來,渾身的疼痛已經消了,后背沒有粘膩的濕答答的觸感,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干爽的。

    看見微弱光線里的陸叢舟,霍北川心想,完了,陸叢舟臉色很差很差,一看就是生氣了。

    “舟舟。”

    半晌,陸叢舟才不情不愿嗯了一聲。

    他把病房的燈打開,把病床的位置調整好,端著水杯小心地給霍北川喂了半杯水。

    “寶寶,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換的嗎?”

    “這個屋里還有別人嗎?”

    他以為霍北川是睡著了,哪成想是疼暈了。

    天知道他摸上霍北川的手背,一片冰涼時是什么心情。順著胳膊往上,后背濕儒,連帶著被子都潮乎乎的,他喊了幾聲霍北川的名字,沒有一點反應。

    著急忙慌把顧宴喊來,他蹙著眉看了眼說是疼暈了。

    也是這會兒他才知道,輸完的藥副作用有多大,也知道幾天前,他就是吃著這樣的藥,強撐著也要給他過個生日。

    陸叢舟低聲罵了句傻子,又跟顧宴兩人一起把他身上的濕病服換下來,他拿帕子給霍北川擦干凈身體,又小心翼翼換上。

    一直等啊等,霍北川沒有一點動靜。

    顧宴反復寬慰他霍北川只是暈了,等藥效過去就醒了,可陸叢舟就是擔心的要命,探鼻息,聽心跳,都快成精神病了。

    陸叢舟那顆心像是坐過山車一樣,時而高懸,時而跌落谷底。他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心想要是再過半小時霍北川還沒醒,他就再找顧宴。

    好在,半小時內,霍北川終于是醒來了。

    “抱歉舟舟,讓你擔心了。”

    “呵,我說怎么幾次三番讓我睡覺呢,原來怕我發現你不舒服啊。霍北川,你可真有能耐。”

    霍北川抿著唇不知該怎么解釋,只能下床把氣到炸毛的小貓揉進懷里。

    “小貓乖,別氣別氣,你打我一頓泄泄氣怎么樣,來,朝著肩膀打。”

    還有心情插科打諢,就是得挨揍。

    陸叢舟拳頭剛揮出來,就被霍北川握住抵在心口。

    “霍北川,松開。”

    “不松,貓貓,別生我氣,求求你。”

    霍北川低頭吻在陸叢舟的手背上,湊到陸叢舟身邊,眼睛無辜地眨巴著。

    陸叢舟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霍北川這算什么,撒嬌嘛。

    “哥哥,你知道你像什么嗎?”

    “什么?”

    孱弱的大美人柔若無骨似的倚靠在陸叢舟身上,努力擺出我好難受,快理理我的架勢,卻讓陸叢舟感覺有些好笑。

    “像大狗狗。”

    霍北川臉頰蹭在陸叢舟脖頸,發絲蹭來蹭去,陸叢舟笑著后退,“哥哥,癢。”

    “汪。”

    “舟舟,我愿意當你的大狗。”

    艸。

    陸叢舟捂著砰砰砰跳的心臟,幸福地要暈過去。

    可惡啊,霍北川太犯規了,用這樣的臉冷靜地說出要當他的狗,陸叢舟還能生氣嘛,必然是不能啊!

    “寶寶,你要親親你的大狗狗嗎?”

    霍北川越靠越近,掐著陸叢舟的下巴抬起來,真像搖著尾巴的狗狗似的,勾著唇等陸叢舟親他。

    唔。

    陸叢舟的手掌捂在霍北川嘴巴上,義正言辭道:“不可以,顧宴哥說了,你得禁.欲。”

    “嗷,只是親一親,沒事的。”

    哼,陸叢舟態度堅決,狗狗也不能親,他把霍北川推開,揉了揉狗狗腦袋。

    “貓貓今天很生氣,不親。”

    “哥哥,你別以為現在可以蒙混過關,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從正式的男朋友降級成考察期實習男朋友,什么時候考察期通過,什么時候恢復。”

    霍北川驚恐地扯了扯陸叢舟的衣角,男朋友的身份還沒有捂熱乎,就降級了,天塌了,天真的塌了。

    “舟舟。”

    “噓,哥哥聽話,哥哥最乖了。什么時候恢復看我心情,就像你今天明明不舒服還要哄著我睡覺的事情,如果再有一次,你立馬降級成霍總,咱倆還恢復冷冰冰的金錢關系。知道了嗎?”

    霍北川失落地哦了一聲,懨懨地捧著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咕嚕嚕,咕嚕嚕。

    霍北川豎起耳朵,忽然發現聲音是從自己肚子里發出的,難不成是太餓了沒力氣,氣血不足才疼暈的。

    “寶寶,你吃飯了嗎?要不然,我去外面給你買點吃的吧。”

    “咳咳。”

    霍北川條件反射坐直身體,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難不成應該是他們倆一起出去吃。

    “霍北川,你到底有沒有自己是病人的自覺啊。”

    “有,有,我讓周叔來送,不出去不出去。”

    陸叢舟氣呼呼地把保溫桶拿起來,看著霍北川開始解釋:“周叔早送了,你一直暈著,我吃不下。”

    “王姨頓了補湯,你多喝點。”

    “哥哥,我看你是傻了,餓了也不開口,等著餓暈我發現了再搖醒你才滿意么。”

    霍北川攪著補湯,他喝了一口,人參鹿茸的味道冒出來,這是真補湯。

    “沒有沒有,我錯了,馬上就改。舟舟,要不然,你喂我吃,我現在有當病人的自覺了。”

    陸叢舟睨了霍北川一眼,認命地拿著碗開始喂霍北川,他動作嫻熟,干凈利落,像是重復過無數次一樣,跟霍北川想象中的笨拙完全不同。

    “哥哥,燕窩現在喝還是等一等。”

    “等等。”

    兩人吃飽了飯,陸叢舟把保溫桶洗出來,回來時霍北川又疊了一朵玫瑰。

    “給我最最最好的舟舟男朋友。”

    陸叢舟接過玫瑰,認真補充:“是考察期的實習男朋友。”

    “那我不管,在你那我是實習男友,你在我這就是上崗的男朋友,舟舟男朋友。”

    霍北川指腹摸過陸叢舟掌心的薄繭,心疼道:“怎么你喂飯的動作那么熟練,舟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孤兒院……”陸叢舟在霍北川稍稍驚訝的目光下改口:“在孤兒院做義工,你調查的我只是一個方面的我,我還有好多好多方面等你發現。”

    霍北川面上不顯,心底卻滿是心疼,舟舟可能是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怪不得剛簽合約沒多久,他說給舟舟一個家,他哭的那么厲害。

    孤兒院的孩子都是沒有家的,沒關系,他現在給舟舟一個幸福的家。

    “舟舟,項鏈你還戴著嗎?”

    陸叢舟把項鏈拿起來給霍北川看了看,他哼唧道:“還是蘇蘇跟我說,8023是love的意思。哥哥,你送禮物前怎么沒有寫個說明書,我都不懂。”

    青春期時陸叢舟忙著學習,大學那會已經很少有數字梗,陸叢舟壓根不知道一個簡單的數字還有別的意思,要是520、521他就知道了,偏偏是8023。

    “那會不是以為我可能……就沒有告訴你。”

    可能背后的話霍北川沒說,陸叢舟也知道。

    “你看見房產證了吧,是那個新別墅大門的密碼,等我出院帶你去看看,你喜歡什么風格就裝修什么風格,咱們家你說了算。”

    “你看著裝修就好,我審美一般。哥哥,咱們不要搬家好不好,我不想搬,咱們現在住的就挺好,是家的感覺。”

    “行,不搬,房子不怕多,等裝修好要是去附近玩,可以小住。你拍戲要是覺得回來家遠,也能住。”

    “嗯。”

    [陸叢舟:蘇蘇,霍北川沒事了,你別擔心了。]

    [蘇奕珩:沒事了就好,今天我看錢導著急忙慌出去,就感覺不太對勁。]

    [陸叢舟:反正脫離危險了,我再過兩天就回去拍戲了。]

    [蘇奕珩:好。]

    在醫院住了三天,別說霍北川了,陸叢舟骨頭都酥了。

    回到別墅第一件事,就是先回霍北川的大床上滾了一圈。

    “小先生,您要的補品我都買回來了,食譜我都下載到iPad里了,你打開就能看見。”

    “行,謝謝王姨。王姨,怎么家里沒收拾啊。”

    他走的那天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生日快樂的絲帶還沒有拆,成堆的禮物就擠在客廳,高懸的氣球有些已經漏了氣,只剩下小小一個。

    陸叢舟也是這時候才發現,每一個氣球上都有圖案和小字。

    “本來要收拾的,家主說先別收拾,等小先生回來看看。就門口那些禮盒往里面放了放,都沒有動的。”

    “好的,王姨,你別管了。”

    陸叢舟踮腳薅著氣球的繩子一個一個拉下來,貓貓頭氣球上寫著舟字,心型上面畫著一個可愛的簡筆畫,是卡通形象,仔細看看有他的影子。

    所有的氣球組合起來應該是一句話,陸叢舟在成堆的氣球里把有字和有圖案的一一找出來,系在椅子上,排列組合。

    排第一個的應該是他的名字,后面是霍北川想說的話。

    舟舟,生日快樂,許愿下輩子能和你在一起。

    最后多出來的是三個卡通形象的氣球,一個代表他,另一個代表霍北川,剩下那個是牽著手的兩人。

    這些應該全是霍北川拿馬克筆一個一個勾畫上去的,陸叢舟摸著卡通形象的霍北川嘟噥:“許愿都不知道許這輩子,再不濟也生生世世,霍北川是大笨狗。”

    “哥哥,你快下來。”

    霍北川換了件衣服,襯衣扣子都沒有系好,就著急忙慌下來。

    “怎么了舟舟。”

    “給,這些氣球都是空白的,把這幾個字改一改,改成生生世世。”

    “霍北川,咱們不僅這輩子要在一起,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都不分開。”

    陸叢舟也拿了一支筆,在粉色的氣球上畫下貓貓趴在大狗狗身上的簡筆畫。

    貓貓得意地咬著狗狗的耳朵,狗狗不僅不惱,還滿是寵溺。

    “哥哥,你看好看嗎?”

    “好看。”

    陸叢舟把所有的氣球按照固定的位置系好,拉著霍北川的胳膊站在氣球下,笑盈盈地出現在手機畫面里。

    兩人拍了好幾張,最后一張是陸叢舟趴在霍北川背上,咬著他的耳朵,霍北川眉眼含笑,神情溫柔。

    “哥哥,我們得多拍照記錄,你都不知道我在劇組特別特別想你,就只能從網上找你的采訪看,手機里連幾張像樣的照片都沒有。”

    “好,一定多拍。”

    霍北川的屏保被陸叢舟換成新拍的這張,陸叢舟翻動著霍北川的相冊,在分類里找到一個上鎖的私密相冊。

    陸叢舟手指一頓,主動把手機還給霍北川,可能是公司的機密照片。

    8023。

    隨著霍北川輸入密碼,私密的相冊打開,映入眼簾的,全是陸叢舟的照片。

    陸叢舟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霍北川。

    照片很多都是他在發呆的照片,就在臥室那一小塊地方,有他趴在陽臺瞇著眼睛打盹煩,有吃著薯片看小說的,還有睡的四仰八叉的。

    在陸叢舟想不起來的場景里,有一個人默默給他記錄著。

    往后翻,很多都是他在劇組拍戲的,一襲白衣吊威亞的,紅衣拍在欄桿上撐著下巴的,哭唧唧的,樂呵呵的,霍北川比錢宜嘉記錄的花絮還要全。

    原來,在霍北川的鏡頭里,他真有些像貓貓。

    慵懶地抻著腰肢,瓷白的皮膚露出一截,吃完薯片要舔一下小爪子,睡得舒服時要蹭一蹭香香軟軟的被子。

    這一組照片名字是:可愛。

    還有一組叫:挼貓貓。

    是他拍哭戲的合集,各種各樣的哭法,配合挼貓貓幾個字,就好像每一次哭都被霍北川抱在懷里安慰過一樣。

    “抱歉舟舟,我不是變態,之前我沒有拍過的,是咱們拍完合照那次以后,偷偷摸摸拍的,你別生氣,沒有別的內容的。”

    “在劇組的那些是我讓小張記錄的,我想看看你在劇組拍戲是什么樣子,有一些是找錢二叔要的,留個紀念。”

    雖然這個行為看起來挺變態的,但是他真的沒有一點壞心思。

    “舟舟,你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要是不喜歡就刪掉吧,我以后都不拍了。”

    陸叢舟眨了眨眼,甕聲甕氣道:“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愛意透過屏幕,看得陸叢舟心軟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霍北川多少次翻過這些照片,每一次解鎖私密相冊,都是一次無聲的告白。

    love,他是霍北川命名的此生摯愛,就明晃晃掛在相冊的名字上,是炫耀,是隱藏的很深很深的愛。

    “霍北川,你搞這些小浪漫要說出口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就像他把霍北川的照片藏起來一樣,是濃烈的占有欲,是只有我能看的隱秘心思。

    “舟舟,你不覺得恐怖嗎?你的一些小動作都被我拍下來了,挺變態的。”

    “不恐怖,我喜歡你鏡頭下的我。霍北川,你不是變態,是我的實習男友,不要妄自菲薄,就算以前不是也沒關系的,我不介意。”

    好吧,他就是雙標。

    別人要是敢這樣拍,他立馬報警,但那是霍北川,滿腦子就只剩下喜歡。

    “哥哥,你是什么時候給我的備注。小貓,好親昵啊。”

    霍北川眉心一挑,他圈著陸叢舟的肩膀道:“你真想知道啊?”

    “嗯,想。”

    “那,親一下,親一下告訴你。”

    霍北川得意地把臉頰湊過去,點了點嘴唇,示意陸叢舟親一下。

    陸叢舟明知道他就是不親,霍北川也會告訴他,他還是飛快吻了一下霍北川的唇角。

    咳咳咳,沒想法,他也想親霍北川。

    “好了好了,哥哥,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加聯系方式的那一刻。”

    這下輪到陸叢舟傻眼了,他想了無數個時間,沒想到那么早。

    霍北川捏了捏陸叢舟的鼻子,輕聲道:“你哭起來很像奶團,是我吃著過敏藥都要親近的奶團。”

    “舟舟,每一次靠近你都覺得是飛蛾撲火,是飲鴆止渴,不可控制被你吸引。”

    “小貓,好喜歡我的小貓。”

    霍北川傾身而來。

    等陸叢舟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回應霍北川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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