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上元綺談（32）

    得到什么, 就會失去什么。

    感情也不過是獲得金錢的籌碼。

    陸庭嘉和安賀分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陸庭嘉過分的靈活，任何人情世故對于她來說，都是手到拈來的順利。而對于陸庭嘉本人來說, 所謂的道德和原則也都是獲得利益的方法。

    而安賀不同。

    安賀看似膽小且懦弱, 但卻格外重視感情。所以《金平糖》的時候，他明知道自己會死, 可仍舊希望最小的妹妹能夠獲救。

    在副本里，哪怕他知道簡空只是怕臟，不愿意碰水，才故意要跳到他的后背上。但是他還是心甘情愿的背起簡空, 帶著他淌過那近乎半人高的地下水。

    還有那些孩子。

    安賀恐懼且害怕, 但是到了真正接收了陸庭嘉記憶的這一刻，他仍舊不忍心。

    他知道，自己一旦邁出這一步, 就會萬劫不復。

    簡空警告過他的，只旁觀, 不要改變什么。

    這都是記憶，改變了記憶, 卻無法跨越時間，改變不了未來。

    可知道是一回事，但安賀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姐姐, 是馬上就能見到媽媽了嗎？”

    “姐姐, 能再給我講一遍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嗎？”

    “她點燃第三根火柴之后，媽媽來接她了吧！”

    “是不是就過上好日子了？”

    安賀看著扒拉著自己褲腿詢問的小女孩, 她臉色蒼白, 嘴唇泛著不健康的青紫，但是眼神卻極亮。

    她在期待著……

    安賀想到自己, 曾經小世界里的安賀，也是這樣，雙手恭敬的將實驗成果奉上，以為自己回去就能看到母親被好好照顧的場景，可最后，卻連一把骨灰都沒有看到。

    他是一個小世界的配角，一個從出生起就被主神徹底毀了的人。

    而在這里，他卻成為了這些孩子們的“主神”。

    萬一呢？

    萬一他能有機會救救他們呢？

    這個世界上，就一定要有這么多無用且悲慘的安賀嗎？

    按住胸口，屬于陸庭嘉的，屬于安賀的記憶，蜂擁而至。

    安賀控制不住的將小女孩抱在懷里，而口袋里那條圍巾，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仿佛他就是那個小女孩等待的母親。

    面具一點一點的融合在了安賀的臉上。

    幾乎所有人在看到這里的時候，都明白，安賀多半是沒有救了。

    而此時，下一個亮起的視角，卻是蔡曦的。

    簡空說的那碗水是歃血為盟。

    而蔡曦正巧就出現在這樣一個場景里。

    只是和平時他作為大哥存在在團隊里的方式不同，這次他竟然是四個人里面最小的弟弟。

    他的身材也是最瘦弱的。

    蔡曦看著身邊其他三個人，和他腦補的不同。

    鐘暮三人雖然是□□出身，但看外表都是相當俊氣的。尤其是作為小哥的鐘非，不僅眼神靈活，并且還有一張相當漂亮的臉。

    “怎么？不敢喝啊！沒關系，叫聲哥聽聽，哥來替你喝了！”鐘非揉著蔡曦的腦袋，眼里滿是笑容還有寵溺。

    分明今天是他們歃血為盟，結拜兄弟的時候。可蔡曦的遲疑卻并沒有讓任何一個人懷疑或者生氣，他們只是擔心他年紀太小被嚇到了，或者喝了這碗酒身體不舒服。

    蔡曦沉默了下來，而屬于鐘數的記憶，也在這一瞬間，涌入他的腦海。

    原來，鐘數并沒有眾人看卷宗的時候，腦補的那么地位尷尬。甚至可以說，和其他三個哥哥比起來，鐘數才是那個備受寵愛的存在。

    不僅僅是三個和他一起從孤兒院里出來的養子哥哥對他萬分疼愛，就連鐘則禮這個正經大少爺也是相當喜歡他的。

    鐘數一直無憂無慮，他不需要考慮什么利益爭奪，只要好好的享受生活就好。

    他要學藝術，哥哥們給他找來最好的老師。大少爺撥給他最優秀的資源。

    鐘數在念書的時候，可謂是真正的風云人物。

    而在幫派里，鐘數更是出了名的滅火器。

    不管是誰和誰發生了利益爭奪，哪怕上一秒血流成河，下一秒聽說鐘數回來了，都要立刻清理好現場，以免嚇到他。

    甚至有人開玩笑說，鐘數這樣受寵，如果未來大少爺和三哥養子爭奪起來，鐘數一哭，說不定就會重歸于好。

    一開始，大家都把這種話當成玩笑。可后面，竟然有些像真的了。

    而這樣的場景，畢竟是幫派頭領不想看到的。否則當初他就不會把這四個孩子從孤兒院領養回來。

    但鐘則禮和鐘暮他們本身為了鐘數退讓，最終首領也沒有辦法。

    原本這樣虛假的平靜是可以過下去的。

    可直到那天，鐘數撞見了鐘則禮受罰的模樣。

    他為了他們不打架，所以勸了大少爺一句。他以為這樣就平息了。可事后，主動退讓的鐘則禮，卻被首領實施了家法，差點被打死。

    鐘數的夢醒了。

    而當他不能接受的去找自己的三位兄長，想勸說他們算了的時候，卻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鐘則禮退讓，鐘則禮只是挨打。因為他是真正的大少爺。

    而三個兄長如果退讓，就是死亡。畢竟磨刀石如果不能物盡其用，就是廢物。

    廢物是不需要存在的。

    所以，我只是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為什么不行？

    鐘數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兒，他策劃了他一生第一次殺人計劃。目標是首領。

    在鐘數看來，只要首領死了，那么一切都能順理成章。

    可惜，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鐘數跪在大廳里，并不害怕，他想，如果一切注定是悲劇，那他先走一步，免得最后留下，徒增傷悲。

    然而鐘則禮和三位兄長卻為了他再次廝殺了起來。

    只因為首領說，贏了的可以讓他活下來。

    深夜，鐘非偷偷跑進來，見到他卻只說了一句話，“大哥讓我告訴你，去找大少爺吧！”

    鐘數睜大眼，不敢置信。

    可鐘非卻一語挑破他們的困境，“大少爺的手段早就磨練成了，而咱們兄弟四個也就沒有用了。”

    “你沒有參與過幫派的事兒，所以還好。可我和大哥二哥是一定跑不掉了。”

    “鐘則禮說，他一定會保住你的性命，所以我和大哥二哥就同意了。去找他，我們至少要活下來一個。”

    “我不去！”鐘數搖頭，“當初咱們拜過把子的！”

    結果卻被鐘非輕輕一巴掌拍在了頭上，“滾蛋吧！你沒喝那碗酒，誰和你拜把子了？”

    看鐘數搖頭，鐘非咬牙把他抱在懷里，“老幺，活下去。”

    鐘數不肯點頭。

    鐘非嘆了口氣，語氣也多了幾分哽咽，“總要有人祭拜我們不是嗎？”

    “……”鐘數眼眶頓時就紅了。

    鐘非深吸一口氣，“聽話。”

    “嗯。”

    “叫聲哥來聽聽。”

    “小哥。”

    “把小去掉。”

    “哥。”鐘數終于忍不住，哭著喊了一嗓子。

    而后，鐘非也哭了。他狠狠的抱了抱鐘數，轉身就走了。

    再然后，鐘則禮進來，親自接了鐘數離開。

    “鐘暮的意思，是讓你親自動手。”鐘則禮摸了摸鐘數的頭發，“是我……以后，我會好好照顧你。”

    鐘數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鐘則禮說鐘暮讓他動手，并不是逼他。而是為了保住他的性命。

    殺了鐘暮三個人，就等于像首領交了一張效忠符。

    而鐘暮他們，也的確需要一個盛大的退場。

    □□的人有一種說法，人走了，沒有人在意，到了陰曹地府也是孤魂野鬼，被其他鬼差和鬼魂欺負。

    所以，鐘數想讓所有人都記得三位哥哥。

    這是他必須要做到的事兒。

    于是鐘數計劃了《負尸》案。

    他利用三座鬼宅，在陰雨天，創造了三場堪比鬼神出沒的傳說。而鐘暮三人的名字，也隨著這個懸案，流傳在了許多人的耳中。

    至于那些傳說中的爛片，不過是鐘數對外的引人耳目的東西罷了。

    他真正的巨作，早就隨著懸案的封存，而成為市井之中，最家喻戶曉的秘聞。

    而鐘暮他們三人真正的埋骨地，也只有鐘數自己知道。

    哪怕是鐘則禮，也沒有試圖調查過。

    如果說有什么讓鐘數覺得遺憾的，就是在鐘非死亡的案子里，意外發生了一起車禍。

    一個女人被他的車撞死了。只是當時他太著急了，所以并沒有回去看。

    不過那又如何呢？生老病死本就是聽天由命的事兒。

    腦內的記憶到此戛然而止。

    蔡曦在看向面前的場景，卻變得越發沉默。因為這是鐘數記憶里，最好的時候了。

    很可惜，只是鐘數記憶里最好的時候。

    蔡曦搖搖頭，沒有喝下那碗酒，而是后退了一步，遠遠的看著兄弟三人的親昵。

    他臉上的面具野慢慢的掉落了下來。

    落在地上，最終變成了鐘數模樣。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到三位兄長面前。

    只是和記憶中不同，這里的鐘數拿起酒碗，喝了下去。

    碗落在地上的瞬間，這個鐘數還有那鐘暮三人陡然轉過頭，用鬼氣森森的眼神看著蔡曦。

    “你不能成為他，就死去吧！”

    蔡曦的武器一直握在手里。大戰一觸即發。

    第102章 上元綺談（34）

    所以, 這個副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是調查真相，找到兇手，還原當年的港城異聞, 又或者是……把他們同化？

    混亂在一瞬間不僅僅是籠罩了茫然的蔡曦, 同時也讓看著直播的人陷入了迷惑當中。

    這個副本太散了。和過去同類標簽的嚴謹比起來，這個副本更像是一場荒誕不堪的催眠夢境。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是誰, 但每個人又不知道自己是誰。

    每個人都有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可最后每個人又都模糊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閉上眼，這一瞬間，就連徐媛都感受到了窒息。

    而此時, 同期跟著展開的白新鈞的直播間里, 白新鈞的面具和其他人不同。在他剛剛踏入劇情關鍵點的時候，他的面具就已經和他的臉融合了近乎一半了。

    而白新鈞看到的故事，雖然和他的人生, 他的經歷，他的原則截然不同。

    但女人帶著微笑的臉, 撫摸著他臉龐的母親獨有溫柔的手，卻讓他控制不住的沉浸其中。

    白新鈞得到的是觀獻的記憶。

    和其他人看似破碎的童年不同, 觀獻從一出生起，就是天之驕子。

    觀獻的父親是港城最出名的賭王。

    他的傳奇經歷足夠寫成一本書。流傳千古。

    而一般情況，這種賭王一定有一個年少美好的初戀。或是因為世俗, 或是因為誤會, 最終分道揚鑣。

    而觀獻母親就是這個初戀。

    只是和其他電影中，分手就尋找新幸福的女人不同, 觀獻的母親是一個非常癡情的人。

    她相信賭王最終一定會成功。所以她一直等, 就留在他們最開始相識的小縣城里，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關注著他, 等待著他。

    可最后，等到的卻是賭王和原配的世紀婚禮。

    觀獻聽過父親問母親，“為什么那時候不去找我？”

    觀獻的母親說，“因為你已經變成了我不能匹配的人。而且有更好的，更匹配你的姑娘了，所以我不希望自己在打擾你。”

    而觀獻的父親聽完這個回答，卻用力把他的母親抱在懷里，然后忍不住哭了。

    并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后悔。

    一句不般配，他當初被破離開他。也仍舊是因為一句不般配，他已經功成名就，可她卻不肯去找他，默默的躲了許多年。

    直到他們年華不再，才重新相遇。

    觀獻的母親是賭王的五姨太。嫁給她的時候，已經四十七歲了。

    觀獻是老來子。

    也正是因為觀獻母親初戀的身份，所以觀獻是父親最喜歡的一個孩子。

    甚至父親考慮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他。

    至于他的其他妻子，在觀獻母親出現后，父親就再也沒有回去看過。

    這種家庭里，寵愛是保護傘，也同樣是催命符。

    父親龐大的財產，早就是其他子女和妻子眼中的肥肉。而父親年歲漸大，他們也不可能放過這些財產。

    只是一開始，他們被父親保護的太好，還以為這個大家族真的如此和諧。各司其職。

    觀獻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的長大。唯三讓他察覺到命運無常的，就是那個母親在小縣城的好友的意外死亡。

    然后就是他的家庭教師，貌似只是和男朋友吵了架，決定出去為新書找靈感，最后就失蹤了。

    最后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總是來他家拜訪的陸家少爺，陸庭豪。他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

    但是這些事兒到底都和他沒有什么關系。畢竟他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甚至就連警察都沒有來多問過他一句。

    只是母親因為閨蜜的死亡痛不欲生。

    但是在父親的陪伴下，這些難過總歸還是過去了。

    直到母親意外車禍，觀獻才依稀看到了些潛藏在周圍的危險。

    葬禮上，那些所謂的親人都面露悲傷。但是離開靈堂后的眼中，卻全是壓抑不住的欣喜。

    “不過是個沒有媽管的野種，父親就算看在他那個媽的份上照看幾年。最后只要是廢物，一樣沒用。”觀獻無意間聽到那幾個哥哥姐姐之間的對話。

    這樣的輕蔑與其說讓他感覺到了侮辱，不如說是恐懼。

    但是父親說，“別怕，爸爸會保護你，會給你你所要的一切。”

    觀獻相信了。

    畢竟他的父親，雖然蒼老，但是一雙眼睛卻從不失去清明和狠辣。而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沖滿了謀算和惡毒的視線，還有那些時不時傳進耳朵里的惡毒的詛咒，在父親面前，都仿佛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而父親想來未雨綢繆。從他決定為觀獻撐傘的時候，就同時做好了為觀獻清除路障，掃平一切的準備。

    所以，父親很快安排了各種適合觀獻現階段的老師，來幫住他學習需要的知識。

    和過去學習的禮儀和教養方面的內容不同，他教他的，是真正能夠保命的東西。

    一開始，觀獻崇拜與父親的強大。接下來，他卻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弱小。

    而偏偏，父親就是在這個微妙的階段病倒。

    沒有人明白，那一刻觀獻的心情。也沒有人能夠感知到觀獻的絕望。

    他一開始并不知道要怎么辦。而父親長久的昏迷也讓那些兄長和姐姐們不在忍耐。

    觀獻表面上還正常上學，作出一副父親很快就會病好的樣子。可私下里，卻已經求變神佛，試圖找到一個能夠讓父親快速病好的辦法。

    但是一無所獲。

    直到他在學校里遇見一個同學，叫白瑞。

    他自稱父親是很厲害的大師，能夠幫人排憂解難。

    觀獻主動說了自己的苦惱，第二天，白瑞給了他一個邀月教教義。說是能夠解除萬難，不在有生人之苦。

    觀獻看了教義，其中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人由心證，因此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珍惜也最寶貴的存在。

    那么他父親的病是否也能由人心治愈呢？

    再又一次躲開危險后，觀獻覺得自己不能再這么坐以待斃了。

    于是，他最終還是動了手。

    他第一個對象，就是白瑞。

    不知道是不是大師孩子的心臟格外優秀的緣故，一副藥下去，父親竟然真的短暫的清醒了。

    于是觀獻驗證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很快找到了第二個對象。

    一個在他們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女學生。

    才華橫溢的心臟也十分有效。

    父親清醒的時間變長了。

    而后面，觀獻又尋找了更多人，但是卻再也沒有前兩副藥效果這樣優異。

    直到觀獻撿到了那個三歲的女孩。

    那個女孩，眼神純潔，看著人的表情，就像是剛出生的小鹿。觀獻帶走了她。

    果然，這一副藥讓父親痊愈了。

    所以，所謂的《畫皮》從來都不是畫皮，而是《連城》。

    《連城》這個名字出現，白新鈞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從臉上掉落下來。

    原本，白新鈞和觀獻是有許多相似之處的。

    而第二個副本調查的時候，他被觀獻母親當成自己的孩子守護，白新鈞也以為觀獻的母親就是自己的母親，所以和面具產生了部分融合。

    然而這種融合，最終還是因為觀獻殺人取心，為父親治療這里，分開了。

    白新鈞如論如何都不能認可這樣的觀獻，更是不存在和觀獻融合的可能。

    最終，面具掉落。

    不能成為觀獻，那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但是，對于白新鈞來說，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戰斗，而是無法戰斗。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簡空留下的牙印，白新鈞忍不住笑了。

    “白擔心了啊阿簡。”這么念叨著，白新鈞手中武器驟然出現。

    總要拿點真本事出來，要不就太一無是處了。

    而此時，白新鈞這里打得激烈，而簡空那邊卻是另外一種畫風。

    說好了送簡空去要求地點。

    結果簡空到了，還沒等劇情開始，簡空就把面具從自己的臉上摘了下來。

    然后伸了伸懶腰，歪著頭打量自己周圍的環境。

    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小隔間了。

    而旁邊還有許多小小的隔間。

    簡空順手把面具扔掉，然后走到隔間的門口，順勢從窗戶翻了出去。

    那窗戶也就比一本a4文件夾寬上少許，可簡空卻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這也太離譜了。

    直播間里，正在看簡空視角的人，都忍不住驚訝到。

    而更令他們驚訝的，是簡空出來后看到的場景。

    說起來，這個副本的真實場景和【蘭時】的似乎有些相似。但是不同的是，每個人都坐在一個催眠機器前，面具就是他們臉上的鏈接線。

    輕易掀開面具，反而會讓人徹底沉浸在被催眠的世界里。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很多人看不懂。

    “這個本不是港風本嗎？為什么最后會變成這種類似科學變格本？”

    “我也不懂。我更不懂簡空是怎么發現，并且脫離催眠的。”

    “是啊！我一只跟著他的視角看，就沒有看到什么特別奇怪的地方。”

    而與此同時，簡空卻已經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地方。

    正是凌子越所在的空間。

    更令人震驚的是，房間里，一個凌子越帶著面具，臉色蒼白的半躺在催眠倉里。而坐在對面，那個黑衣人卻像是等了簡空許久一樣，朝他張開了雙手。

    “阿簡，歡迎回來。”

    簡空蹦跶到黑衣人的面前，親昵的摟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側臉，“是平局嗎？”

    “是。”黑衣人的語氣格外溫柔，他抱住簡空的樣子十分小心，就這么珍惜的抱著簡空許久，他才細聲細氣的說道，“阿簡好聰明。”

    第103章 上元綺談（35）

    “這, 這個黑衣人怎么會是凌子越啊！”

    “是啊！凌子越不是一直在那個港風劇本里嗎？”

    “等等，現在這個劇情到底是怎么樣？”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這也太離譜了吧！”

    幾乎所有人都糊涂了，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況。

    重點是, 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這么讓人弄不清楚的副本。畢竟一般來說, 就算是全副本都高玩，但也不致于到了他們場外看不懂的狀態。

    還有, 方才簡空一路走過來，他們也都看見了。雖然在副本里死亡，但是那些人其實都活著。

    唯一一個空出來的位置，是死在副本外的騰萬州。

    “等等, 會不會他們從那會就故意的？”

    “什么意思？”

    “就是簡空和凌子越從進本開始就已經做好了什么決定。你們看現在這個狀態, 說不定這些人就算是在副本里死了，但是還能活著出來。畢竟這個玩意是催眠設定。”

    “但是騰萬州可是直接從副本里脫離的。”

    “懂了！所以那時候他突然死了，因為按照設定, 他屬于靈魂脫離了，但是□□還在！”

    “等等, 那不就和【蘭時】一樣？”

    “和【蘭時】不一樣。【蘭時】那個本，類似于vr游戲, 機房炸毀了，意識就能回歸本體。但是這個副本是催眠。除非意識體自己回歸。”

    “先看看簡空他們怎么說吧！現在還原度還是0啊！”

    “等等，百分之八十了！”

    “什么？怎么就八十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 這個副本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副本里, 簡空和凌子越卻在快速的交換著信息，而隨著他們之間的信息交換, 還原度也在不斷的上升著。

    凌子越：“這個催眠方式需要有一個參照物, 當這個參照物和意識本體不能兼容的時候，就會發現激烈的碰撞, 意識體有可能意外醒來，并且回歸本體。”

    簡空：“這個競速本，從一開始就有兩種身份。試驗者和催眠師。”

    “催眠師把自己變成副本里的監考官，而試驗者，在所謂的破解過程中，逐漸接受催眠師植入的記憶，并且跟自己原本的記憶弄混，最終被催眠成功。”

    “催眠成功的人，回歸意識體后，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邊說，簡空邊指了指凌子越，“其實從一開始坐在房間里的時候，所有的掌控位就已經接受了任務。”

    “你們的任務，就是操控我們，讓所有人被催眠成功，成為你們的傀儡。”

    “而我們實驗者，要在破解謎題的過程中，成功保存自我，并且發現隊伍里的異端。”

    “所謂的競速，其實就是看被催眠的人多，還是清醒回來的人多。”

    “阿簡太聰明了，一點都騙不了你。”凌子越嘆氣，“不過也幸虧阿簡聰明，要不這次就不能保留全員了。”

    “子越也很棒。”簡空笑瞇瞇的拍了拍手。

    而隨著簡空和凌子越的對話，身后的房間里也傳來了一些聲音。

    先是半身染血的蔡曦，然后是拖著武器從走廊另外一頭走過來的白新鈞。

    他們倆看著簡空和凌子越，還有很多疑惑，但是環顧一周，白新鈞發現沒有元錦和安賀，臉色驟然變了，“他們倆人呢？”

    “還在睡哦。”簡空一點也不著急。

    “阿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簡空想了想，“就是你看見的這么回事哦。”

    “子越是對手，現在我們平局啦！”

    “所以不輸不贏。”

    白新鈞完全茫然狀態，而蔡曦想到那個面具掉落時候的場景，皺眉依稀有些思路。

    但他們倆還是弄不清到底現在發生了什么。

    倒是凌子越主動解釋，“其實就像阿簡說的，這個副本從一開始就藏起來一個詭計。”

    “這個副本的競賽，并不是隊伍和隊伍的競賽，而是隊伍當中不同陣營的競賽。”

    “等等，那你們倆是怎么串通好的？”蔡曦來回打量簡空和凌子越。

    “你們不是一直都和我們一起行動嗎？”

    “一開始，阿簡折了個飛機，我做了船，你們記得嗎？”

    “你們第一次的副本！”白新鈞倒是想起來了，簡空第一次的副本是飛機，而凌子越的副本是在郵輪上。

    “飛機上有一個公司的標識，你還記得嗎？”

    “長生不死那個！”

    “對。那個和黑衣人身上也有。而且不僅僅是他，你們回憶一下你們記憶中的那些涉及到神像的，是不是都和那個標識有些類似？”

    “我第一個副本的那個輪船，也一樣有這個標志。但是和阿簡的那個本不同，阿簡的副本核心在于長生不死。而我的副本，在于起死回生。”

    “而這個副本是有標志的，說明和我們之前的副本都有關系。”

    “生死？”

    “嗯。”凌子越點頭，“所以我在拿到身份的時候，就試探了阿簡，阿簡說飛機，我說的是輪船，我們就知道了，副本的確有聯系，而我們的身份，也是對立的。”

    “那你們是什么時候知道催眠的？”

    “第二個副本結束。”

    “我一開始的確以為自己是臥底。但是第二個副本結束，他殺掉了所有人，只留下我們，我就懂了，那些人失敗不是因為他們隊伍里的人書不夠。”

    “而是因為他們對立的陣營沒有了。”

    “可他么催眠的目的是什么？”

    “是延續。”蒼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走過來的是安賀。

    像是大病了一場，安賀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然后是沉默的走進來的元錦。

    站在凌子越面前，元錦張開嘴想說什么。可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凌子越摸了摸元錦的頭，元錦蹲下身，無聲的哭了。

    簡空摸了摸她的頭發。

    元錦抬頭看了看他，然后抱住了簡空，哭了出來。

    簡空抱著元錦，安慰的拍著她的肩膀，“以后就好了。”

    “所以什么延續？”白新鈞看向安賀。

    安賀緩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其實咱們拿到的都是真實的記憶。這個實驗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通過催眠，讓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里重生。”

    “面具是媒介，凌子越是催眠師，也就是主導者。而我們是試驗品。”

    “等等，你怎么也知道他是催眠師？”

    “因為他的身份。”元錦哭夠了，紅著眼瞪凌子越，“她是作家，是郝月萍。”

    “我們說不定是他小說里的一環。”

    “啊？”白新鈞覺得自己怕不是一個傻子，因為他更聽不懂了。

    第104章 上元綺談（36）

    這個副本從一開始就標注出了一個信息量, 叫《聊齋》案件。

    就是所有的案件都是以聊齋故事的名字命名的。

    “那和郝月萍有什么關系？”

    “這個世界里沒有《聊齋》呀！”簡空舉手，主動回答。

    白新鈞頓時恍然，是這樣的, 這個世界里根本就特么沒有《聊齋》這本書。而且從一開始案子里出現的佛像, 不認識的神像，還有看似相似, 但與眾不同的風俗，其實都在你暗示，這個世界并不是一個擁有《聊齋》的世界。

    “所以阿簡從一開始，就知道《聊齋》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凌子越看向簡空的眼神很溫柔。

    簡空點點頭, “然后子越不是給我一個球嗎？那個球就是在告訴我, 他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白新鈞傻乎乎的跟著問。

    簡空索性不理他。

    凌子越也嘆了口氣，“阿簡在和我通氣之后，因為最早我們都不太熟悉規則, 所以第一個案子我們是按照流程走的。但也是一個意外，就是元錦和小白你們干掉了其他隊伍里的掌控位。”

    “所以直接把它們都淘汰了。”

    “是的。第二個案子里, 是不是所有跟著你們出去的人，在一下車的時候就分開, 然后就不見了。”

    “還真是這樣！”蔡曦想了想，的確是這么個流程，“所以那時候我和阿簡就可以確定, 我們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 我們是唯一的實驗組。”

    “等等，就算是這樣, 你怎么判斷你是郝月萍, 又怎么判斷結局的？”

    “因為我就不是郝月萍啊！”凌子越搖頭。

    簡空順口接了一句：“那個校徽。”

    “那是女子名校，郝月萍是去不了的。你別忘了, 郝東升的死。”

    “啊！對，郝東升是我殺的。”安賀喃喃自語道，這一瞬間，她的聲音有些微妙的柔弱，不仔細聽像是女孩子的輕聲呢喃。

    蔡曦下意識去看安賀的臉，還是安賀的五官，但是安賀的表情卻變了。

    “這就是催眠的結果，安賀和陸庭嘉共存了。”

    “共存？等等你們說平局的意識是……”

    “就是在這場游戲里，我們有五個人，子越是臥底，他成功催眠了鶴鶴還有圓圓，但是你和蔡蔡還清醒著哦。”

    “所以咱們這一局是平局，全員存活！”簡空笑的開朗。

    但是白新鈞卻下意識反駁，“不是六個嗎？”

    簡空搖頭，“但是只有五個人呀！”

    白新鈞看著簡空，眼神沖滿了不可置信。

    簡空倒是無所謂，主動湊到白新鈞面前，白新鈞把手放在了簡空的頭頂，毛茸茸的觸感讓他差點蹦起來，再看簡空，瞬間眼神就不一樣了。

    “你和闕哥……”

    “不一樣！”簡空炸了毛，“那個老騙子！tui！”

    然而蔡曦和安賀對視一眼，也漸漸明白了簡空的話里有話。雖然有點震驚，但仔細回憶和簡空相處的細節，又覺得很正常。

    其實簡空有的時候給人感覺過于跳脫了。可換一種思路，如果他只是個貓貓頭，那就太合理了。

    甚至還有點心疼。

    看簡空的樣子就知道他本身年齡肯定不大。這么小的貓貓頭就已經來副本里闖生活，真的是太過心酸了。

    關鍵是他們這些老玩家，甚至還不如這個小貓崽子。

    安賀小心翼翼的靠近簡空，“阿簡，能給我摸摸嗎？”

    簡空歪著頭，“好哦。”

    安賀的手指溫柔的插進簡空柔軟的發絲間，然后就摸到了不同的柔軟的觸感。

    安賀是很喜歡小動物的，他性格本來也屬于格外仔細溫柔那種，簡空把頭往他身上靠了靠，喉嚨里微微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安賀忍不住把簡空抱了個滿懷，“阿簡，要不和我們回去吧。我們公會有大落地窗，大哥做飯特別好吃，小雪還縫了一個大的懶人沙發。休息的時候，最適合曬太陽了。”

    簡空瞇起眼，似乎在思考這種可能。

    白新鈞趕緊把人拉回來，“別挖墻腳，要不闕哥真去你們那邊找你。”

    安賀頓時沉默了下來。闕山鳴的確挺可怕的。

    簡空瞇了瞇眼，覺得還是要和小白回去。

    系統順勢問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歡闕山鳴嗎？為什么不去和安賀他們一起？”

    簡空開始沒說話，后面才嘟囔了一句，“我還沒把他的尾巴擼禿了做窩。”

    但是更多的簡空卻沒有明說。系統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不好在深問。

    系統會綁定簡空是一個意外。

    簡空并不是真正的人類，所以按理說，是不能進入副本世界的。但是他也并不是普通的系統，而是這個副本里的獎勵產物。

    系統忘記自己具體是從那個副本里誕生的，但是他一直都是睡眠狀態，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生物，就是簡空。

    簡空當時的狀況很不好，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奄奄一息，全靠妖怪本身強橫的生命力來支撐。

    系統詢問簡空的愿望是什么，簡空只說了一句話，他要殺掉騰萬州。

    于是，在契約成立的瞬間，簡空擁有了人類的身體，而系統也帶著他來到了副本世界。

    在審核的時候，主神判定簡空罪名為傲慢，就是因為簡空的愿望。

    他要殺掉所有德不配位的神眷者。

    的確，按照常理，系統是應該知道宿主全部的秘密的，但是簡空不一樣。簡空并不是普通人，所以系統也無法讀取他漫長的兩百年的記憶。

    而這個副本，也在簡空和凌子越十分粗糙的解釋中，就這樣結束了。

    因為是平局，所以除了簡空和凌子越意外，他們的評分都并不算高。

    可獎勵卻是出乎意料的豐厚。

    安賀獲得了陸庭嘉的人格。

    “等等，獲得人格的意思是……”

    “陸庭嘉的能力我都可以使用，還有她的特長。”安賀頓了頓，小聲說道，“就是語言類的。”

    安賀畢竟是厚道人，欺詐這倆字有點說不出口。

    但是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陸庭嘉雖然垃圾，但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很厲害了。

    畢竟幾歲就能把買賣自己的人販子反手給賣了，也不知道是該說陸庭嘉真的很厲害，還是該說塑造陸庭嘉的人太離譜了。

    簡空看了看凌子越，“那圓圓是什么？”

    元錦從出了副本之后就一直不肯說話，凌子越把她往身邊摟了摟，替元錦說道，“小錦和安賀一樣，得到了喬伊的人格。能力在增強戰斗力上。”

    簡空搖搖頭，“子越你也要努力啦，要不然小錦跑的太快就不要你了。”

    “我不會！”元錦猛的抬起頭說了一句，卻對上簡空和凌子越含著笑意的眼神。

    頓時又板起臉，不肯搭理這兩個人了。

    凌子越也有事兒和元錦說，不在和簡空他們閑聊，“阿簡，你有我的好友，如果下次有要去的副本，隨時可以喊我。我要帶小錦去休息一陣子。不過我估計，下次見面，就是你們準備好的時候了。”

    “貓崽，這個給你！”元錦本來還猶豫，聽到凌子越這么說，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東西扔給了簡空。

    是一個有著特殊標記的懷表。表盤上標注的并不是時間，而是年份。

    簡空看著這個懷表，隱約想到了什么。但是從旁邊伸出一只手，直接拿走了懷表。

    是一直等在副本門口的闕山鳴。

    簡空并不意外，甚至沒有阻攔的意思。

    闕山鳴仔細的看著這塊表，然后又看向凌子越。

    凌子越朝著他點點頭，然后就帶著元錦走了。

    遠遠的能聽到凌子越柔聲哄著元錦，仿佛在和她承諾什么。而元錦的聲音也隱約帶著泣音。直到凌子越握住元錦的手。

    元錦才稍微好一點。

    “他們倆是怎么回事？”

    “子越是死掉又復活的人類。”簡空只是這么說，但是并沒有更多的解釋了。

    闕山鳴倒是也很順手，把簡空抱了起來。

    闕山鳴很高，簡空先是不習慣的蹬了下腿，然后白光一閃，一只奶油色的長毛團子就舒舒服服的趴在闕山鳴的胸口，甚至還非常自然的扒拉開他的衣服，鉆了進去，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貓貓頭在領口外面。

    白新鈞眼睛都看直了。

    下意識就像伸手過去揉搓兩把。闕山鳴閃得飛快，然后順手把手里的布袋子扔給他，“去買菜，我帶阿簡先回家。”

    說這，闕山鳴就消失了。

    闕山鳴的面板曾經有部分數值流落在外。眾所周知，他是這個副本世界里，敏捷度最高的人。

    所以闕山鳴想要躲開，誰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簡空瞇起眼，在溫暖著漸漸睡著了。

    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一片白色且柔軟的毛毛海洋里。

    簡空忍不住打了個滾，周圍的白毛被他的動作揚起，像是紛飛的柳絮。

    簡空蹦跶起來，抓住了這一塊，卻有揚起另外一塊。

    足足玩了小半個小時，他才重新把自己埋進溫暖的白毛里，幸福的打了個小哈欠。

    “睡醒了就來吃飯吧。”

    聽見闕山鳴帶著笑意的聲音。簡空整個貓都不好了。

    闕山鳴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肚子。

    簡空蹦起來，狠狠的糊了他的臉一爪子。

    這老兔子這么動手動腳的！

    第105章 上元綺談（37）

    簡空這一爪子可不是鬧的, 就副本里那些怪物碰見了，都要被他按著打，貓科動物是典型的高攻高敏。

    闕山鳴雖然厲害, 且面板數值的確也高。但是闕山鳴這一族, 最出眾的還是法術，真和簡空對上, 弄不好要吃大虧。

    闕山鳴也不敢小覷，只能利用自己比簡空高出那么點的敏捷，試圖躲開。

    到了后面，簡空是真的一點都不留手, 闕山鳴也只好把自己看家本事拿出來。

    簡空沒妨礙他突然用法術, 竟還真的被闕山鳴抓住了。

    “你！”簡空氣得瞪他。

    可惜眼睛的確足夠大了，長得太過可愛，實在是沒有什么威懾力。反而讓闕山鳴忍不住把臉埋在了簡空的肚子上, 狠狠的親了一口。！！！簡空這下連耳朵都紅透了。

    直接從貓變成了人。結果……兩人的姿勢變得更糟糕了。

    簡空像是想到了什么，狠狠一巴掌糊在闕山鳴的后腦勺上。之后就別過頭不搭理他了。

    闕山鳴也不管, 就這么順勢把簡空抱了個滿懷。

    “我就說不能這么巧。”闕山鳴摸了摸簡空的頭發，“你來了為什么不找我？”

    簡空瞪他, “你什么時候叫我找你了？”

    闕山鳴無語，“我不是把系統給你了嗎？你拿到系統難道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簡空一臉莫名，“什么系統？你就是個騙子。說好了帶我走, 結果一轉頭你就忘了！還自己跑了。”

    想到過去的事兒, 簡空還是很生氣，氣得又咬了闕山鳴好幾口。

    闕山鳴皺起眉, 試著和簡空講道理。可說來說去, 才發現，原來是誤會。

    最早的時候, 副本世界并不是像現在這樣，由主神另行開啟的世界。而是存在于世界三千當中。

    闕山鳴在兩百年前，正好在簡空的出生地做任務。簡空那時候剛出生不久。母親被副本里的人強行契約走了，只留下簡空一只剛睜開眼的奶貓。

    闕山鳴順手就把簡空也騙到了自己的陣營里。結果任務結束，要走的時候，就決定把他一起帶走。

    但是闕山鳴本身沒有契約簡空的方式，最終想了一個餿主意，就是利用一個獎勵道具，讓簡空也進入到副本世界。

    所以闕山鳴走的時候，將道具也是簡空現在的系統留給了他。

    但是闕山鳴沒有想到的是，簡空實在是太小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闕山鳴留給他的道具要怎么使用，也不知道闕山鳴到底要讓他去哪里。

    但是簡空知道，他要找到闕山鳴。

    于是簡空稍微長大一些，就開始尋覓著闕山鳴的味道，尋找闕山鳴這個人。

    一個小世界一個小世界的尋找，最終找到了騰萬州所在的小世界。

    簡空的靈力耗盡了。

    偏偏騰萬州所在的小世界是一個低頻世界，所以簡空不能也沒有辦法補充靈力。于是，最終簡空就停留在了這里。

    沒有靈力的世界里，簡空就和普通的奶貓沒有什么區別。

    只是身體和生命要更長罷了。

    偏偏這個特點，還被騰萬州這個垃圾發現了。

    騰萬州這個世界，是那種屌絲逆襲的世界，騰萬州這個垃圾，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沒有人能夠想到，騰萬州表面看起來還像個人，可私下里卻是一個虐待小動物來發泄自己的無能和懦弱的垃圾。

    簡空被他抓走了。

    長達半年的虐待，要不是騰萬州下手過狠，覺得簡空活不下來了，恐怕簡空還不能從他身邊逃離。

    而簡空當時也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他努力的爬到了藏著最早闕山鳴留給他的那個小球地方，把小球找了出來，抱在了懷里。

    而也正是簡空這個舉動，意外出發了系統，將他帶到了副本世界，來到了闕山鳴的面前。

    闕山鳴透過簡空的記憶，看到了他當時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樣子，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被揉碎了。

    這是他從小養大的寶貝。原本以為簡空貓性兒，見過就忘了，初次見面還故意欺負他。

    可現在看看，都是他不好。如果他再仔細一些就好了，就不會讓簡空受到那么多委屈。

    用力把簡空抱在懷里，闕山鳴幾乎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只恨不得把簡空揉進骨血里。

    簡空也感受到了闕山鳴的難過，也難得不鬧騰，就這么老老實實的讓他抱著。

    過了好一會，闕山鳴才低下頭，親在簡空的額頭上。

    簡空伸手按住他的臉，把他推開。

    “怎么了！？以前不是一直親親嗎？”

    “那不一樣！”簡空瞪他，“以前你嫁給我，自然是可以的。現在不行。”

    闕山鳴大驚，“我什么時候答應嫁給你了？”

    簡空睜大眼，“不是你說的？要一直在一起？難道不是想嫁給我，是想認我做爸爸嗎？”

    簡空嫌棄的要命，“你做我兒子也不行的。我們一族，成年了就要出去捕獵，不能啃老。”

    闕山鳴被簡空這一套話說懵了。想了一會才繼續問簡空，“所以寶貝，你到處找我，是因為我是你老婆嗎？”

    “要不呢！”簡空提起這個就不高興，“我是要養家的。”

    “……”闕山鳴沉默了半晌，慢慢的品出簡空這幾句話里的味道。

    怪不得當初他纏著這貓仔，讓他答應和自己一直在一起，這貓仔的反應會那么微妙。

    原來簡空他們一族，一直在一起，就和求偶是一樣的。

    雖然那時候的闕山鳴的確沒有這個意思，但是現在的闕山鳴卻真的是這么個意思。

    用力把簡空抱在懷里，闕山鳴長長的嘆了口氣，“阿簡，陪我再下一個副本，然后我們就結婚吧。”

    “哦。”闕山鳴的懷里很暖和，簡空昏昏欲睡，然而答應完，他才猛的反應過來，“什，什么結婚？”

    “你貓都來了，難道不就是為了履行約定？”闕山鳴一臉正色道，“我們訛獸也是一樣的，我們的伴侶定下了，就不會改變了。”

    “阿簡，你找我的兩百年里，我也沒有過別人啊。我一直在等你。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只能孤獨終老了。”

    簡空眼神里充滿了懷疑。

    闕山鳴繼續誘導他，“我們的生命很漫長的……你要看我一直可憐孤單下去嗎？”

    簡空看他說的可憐，再加上闕山鳴的確沒有拋棄他，都是誤會。想來想去，最終還是點了頭。

    而樓下，白新鈞做好了飯，等了半天，也沒看到兩人下來，索性上樓喊他們倆。

    結果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闕山鳴抱著簡空下來了。

    簡空在自己人面前，更喜歡用奶貓的形態，這讓他很自在。

    于是，白新鈞終于還是摸到了簡空的頭，心滿意足。

    飯后，徐媛和吳雙堯來的時候，也正好看到了吃飽了，仰躺在闕山鳴尾巴上曬太陽的簡空。

    看到徐媛來，簡空晃了晃尾巴尖，算是打招呼。

    徐媛沒忍住，伸手揉了揉簡空的頭。

    “阿簡，感覺還好嗎？”

    簡空打了個哈欠，順勢在徐媛的撫摸下打起了小呼嚕。

    闕山鳴把他抱起來，示意許愿和吳雙堯跟著他倆一起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阿簡和那個凌子越就是塵封的那倆標簽的天選標簽者？”吳雙堯有些不敢置信，他盯著簡空看了半晌，有點說不出話來。

    但是仔細想簡空在副本里的操作，又覺得闕山鳴這個說法是對的。

    徐媛卻已經十分激動了，她強忍著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簡空，“阿簡，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是陣營標簽的天選標簽者？”

    “小白也猜來著。”

    徐媛下意識從口袋里拿出之前在【蘭時】里得到的那個鈴鐺，“怪不得，怪不得你能拿到道具……原來是這樣，【蘭時】里就有陣營啊！”

    “【上元綺談】不僅僅有陣營，而且還有生存。一定沒錯了，凌子越的每一個副本，都有生存標簽，只是因為生存標簽被隱藏了，所以這個副屬性帶生存的副本，都不顯示這倆標簽。但實際上，他們每一次自然選擇下的本，都會帶有這兩個標簽。”

    徐媛點點頭，是了，包括【金平糖】還有最早的飛機本，都是一樣的。其實都有小小的陣營標簽藏在其中。

    看著簡空，徐媛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簡空是看不得她哭的，湊過去，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徐媛的手。徐媛搖搖頭，終于還是冷靜了下來，“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說，天選標簽者不應該是自然走進副本里的嗎？為什么最后會是阿簡？”

    徐媛之前聽闕山鳴大概說過，簡空不是自然進入副本里的，而是靠著他的道具。在這種情況下，簡空是標簽的天選標簽者，不就代表著標簽永遠不會開啟了嗎？

    畢竟，按照副本世界的法則，標簽一旦封存，只有新的天選標簽者進入，并且獲得足夠積分，才能將標簽重啟。

    可簡空按照闕山鳴的說法，根本就沒有獲得副本世界玩家資格。

    致于凌子越，竟然是死人！

    元錦的世界里，有鬼神的說法，所以凌子越死后，一直沒有進入輪回，而是跟在元錦身邊。

    元錦那個小世界，是虐主文學。說白了，元錦失去的越多，她就會變得越強大。

    而凌子越，是元錦最大的精神依托。所以凌子越死后，元錦最終無往不勝。

    凌子越放心不下元錦，一直跟隨元錦。因為簡空的系統，導致簡空和他們同一批進入副本世界的時候，副本審核玩家身份出現漏洞，意外讓凌子越以靈魂方式，成為了玩家。

    而凌子越第一個副本獎勵，就是死而復生。這才讓凌子越重新復活。

    可偏偏，凌子越是另外一個標簽，生存標簽的天選標簽者。

    主神這種安排，說白了，不就是為了讓這兩個標簽永久封存，不在出現嗎？

    所謂的公平，果然從一開始就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