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臨陣磨槍
天氣慢慢回暖, 厚厚的冰層有了松動的跡象。
墻角支出來的煙囪,正冒著白煙,與清晨淡藍色的天空, 形成一副寧靜的畫卷。
掀開鍋蓋,瓦罐里熬好的排骨湯正散發著濃郁的香味, 香菇,胡蘿卜,玉米, 被煮的上下翻騰。將手搟面抓起扔進沸騰的鍋里,不一會一鍋香噴噴的排骨面便做好了。
最后加了少許的青菜, 黃黃綠綠看著便讓人食欲大增。
柳蕓禾拿來兩個青花纏枝大碗, 等在一旁。
“好香啊!”她守在一旁, 安靜的看著。
氣候冷熱交替,近來柳蕓禾有些風寒,像個病貓一樣蔫蔫的,慕春請假在家照顧她兩天。
“把碗放下吧,我來端。”說著將排骨面盛在碗里,又淋上兩勺湯汁, 挑了最順溜的兩塊排骨放在了柳蕓禾的碗里。
“我吃不下這么多!”柳蕓禾因為風寒聲音帶著嬌嬌的鼻音,有點可愛。
“那多喝點湯吧, 骨頭湯我從天沒亮就開始熬了,味道剛好。”她還將熬好的骨頭湯分出去一半,留作下午備用。
柳蕓禾拿著勺子, 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口,滋味正濃湯鮮味美, 面條綿軟勁道,口感細膩。
雖然生病提不起精神, 可看著慕春吃到很香,自己也來了食欲。
冬天的尾巴,依舊冷颼颼。
話說多日未見的趙杏兒,最近忙的很。又是與花玉盈做新衣裳,又是去吃夜宵的,漸漸膽子也大了不少。
她手里拮據,她那好朋友還會出手闊綽的替她也買一件,趙杏兒受不住新衣裳的誘惑,欣然接受后,講明下個月銅錢攢夠了便還給玉盈。
“還什么,這是姐姐的一點心意。”玉盈拿著帕子笑道,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要還的,你掙點銀子也不容易,我哪能白貪你的便宜。”趙杏兒知道花玉盈如今攢的都是養老錢,她已經不年輕,能得的打賞銀子也不多。
“成成成,怎么都成,姐姐再怎么樣,也是風光過的,還有些小錢。”花玉盈擺擺手道。
“杏兒,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歌舞坊,不再干這下人的活計?”走著走著玉盈突然問了一句。
“哎,誰愿意整日的做燒火丫頭,可是又有什么辦法?不做這燒火丫頭,就得被趕出城去外面接著當難民。”趙杏兒一臉的苦大仇深。
有誰家的花季少女,一睜眼便蹲在廚房,從天亮干到天黑,就算是樓里跳舞的姑娘,都不會早早的起來,她卻要早起備料煩死了。
“想要留在城里,其實也不難,這萬柳城進來的難民這么多,誰會去一個個盯著。只要找個路子,給小管事一些好處,讓他把你的名字劃掉,你便是這城里正經的人家。”玉盈循循善誘著,又看了看趙杏兒的反應。
“這事,好是好,可是我一沒銀子打點,二沒有更好的出路,就算離開歌舞坊,也沒其他去處呀!”趙杏兒更沮喪了。
“這事不急,只要你有想法,姐姐我辦法多的是。”玉盈拍著胸脯保證的。
“這能行嗎?”趙杏兒半信半疑道。
“你還信不過我?”
“不是,不是!”
“那就成!”
兩人的聲音消失在小巷子里,越來越小!
慕春今日回的晚了些,柳蕓禾提前回家做了晚飯,燒了熱水。采石場只提供一次午飯,回家后還要吃點熱乎的。
說是做飯,其實是在空閑時候,與慕春一起包了很多餃子,餛飩,小籠包,饅頭,花卷,大發糕。
全部拿到房頂凍上一宿,等面食凍的與石頭差不多時便裝好,放進荷包里。
想吃的時候便拿出來或蒸或煮,都方便的很,味道依舊。
而打水是個力氣活,柳蕓禾不想慕春干了一天的活,回來還要打十幾桶洗澡水,用兩根臘腸找了一個幫手,與她一起抬水。
慕春最近不再是半天的活計,有時候也會天色擦黑才回來,許是采石場的活多也說不定。
可今日外面都黑了,還不見人回來,柳蕓禾便有些著急,想找關月出去瞧瞧。
還沒等她去找人,慕春便從外面回來了。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她上前兩步問道。
“今天下工晚,回來又碰到了青姐,與她說了兩句話便耽誤時辰。”慕春身后拿著一個小包袱,趁柳蕓禾沒注意,悄悄放在了別處,臉色也有些可疑的紅暈。
“我煮了餃子,一直放在爐子上溫著,你趁熱吃。”柳蕓禾將一碗餃子從鍋里端出來。
“想如今,我也有被大小姐伺候的一天,真是像做夢一樣。”慕春看著忙前忙后的美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哼,說的我好像什么都不會一樣!”柳蕓禾不服氣的擰著腰身,瞟了她一眼,眉目含情,宜喜宜嗔。
電的慕春心里酥酥的,乖乖自己走到桌子前準備吃飯。
雖然外面天氣轉暖,可屋子里依舊需要燒木材。
飯后兩人簡單的收拾了屋子,又去外面水房拎水,準備沐浴休息。
慕春想著自己包袱里的東西,有些心急加興奮。
她頭幾日,特意讓馮青幫她買了花燭,清酒,又寫了婚書。自己又厚著臉皮預支了三個月的工錢,做了兩件紅色緞面的寢衣,領口,袖口,還繡了并蒂蓮的圖案。
她看了一眼,便喜歡的不得了,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讓馮青幫忙,自然將二人還沒成親的事情給招了,馮青恍然大悟一般在包袱里面扔了三個精致的雕花小木盒,是婚前新人必然要學習的曲目。
“這種不好找的,還不便宜嘞,算我隨的份子錢!”馮青開玩笑道,自打知道這人還沒成親,馮青笑話了她好幾天。
“謝謝!”慕春喉嚨咽了咽,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剩下二兩多的銀子,想打個金釵肯定是不夠的,索性就打了一對銀簪,簡簡單單只在尾端做了大雁的形態,看著姿態優雅仙氣十足。
剛好眼下又不能太張揚,這支銀發簪意外的實用。取了這些東西之后,匆匆忙忙趕回家已是天黑。
“洗澡水溫度正好,你先去洗吧!”柳蕓禾將毯子搭在衣架上說道。
“你先洗吧,我身上有灰塵。”慕春突然有點緊張。
“那好,我先去洗,水房還剩點水,不過換新的肯定不夠了。”柳蕓禾走到衣架后面,開始脫里衣。
“不用,不用換!”慕春見她坐在了凳子上,便悄悄將東西拿出來準備好。
她也知道過于簡陋了,簡直像騙個媳婦一般,這下不但緊張,還有些心虛了,真要命!
她將窗簾放下,甚至怕漏光又擋了一層棉布。一對花燭點上,擺好紅色的寢衣與酒盅。
將托人寫的婚書工工整整的擺在桌子的正中間,旁邊放著簽字畫押用的毛筆與朱砂。
準備好一切后,她虔誠的坐在厚實的褥子上,等著將人從水里抱出來。
忽然想起不對勁,她還有個東西沒看呢,心虛的朝著衣架后面看去,發現柳蕓禾正在用木瓢往身上澆水。
她悄悄將包袱里精巧的小盒子拿出來,一共三個黃白色雕花的帶蓋木盒,還沒手心大小,顏色橙黃油亮,一時間分不清是木制的還是象牙的。
將木盒子從中間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精巧的布景,加浮雕的小人。
慕春頭一次這般近距離的觀察這東西,第一個畫面便叫她大為震撼。
這這這,竟然是這般嗎?慕春摸摸自己的臉頰總覺得火辣辣的,這也太……孟浪了。
夏日的芭蕉樹下,一對女子赤/裸糾纏著,長發女子斜靠在樹葉上,另一名挽發帶釵女子伏在長發女子身下。
人物表情栩栩如生,細微之處也可一覽無余,借著燭光慕春瞧的一清二楚,就是再遲鈍也知道上面這小人是在干嘛了!
她忽然有些口渴,又像盒子的另一面看去,這半比上一個好一些,二人親吻用舌尖糾纏著,只一人的手指放在令人嬌羞的地方。
看了這幾個小盒子,這些天腦子里朦朦朧朧的記憶,終于突破了天靈蓋,一切都變的清明了,只是她人變的不太清明,聽著兩步之隔的水聲有,她些口干舌燥。
“你在干什么?走來走去的。”柳蕓禾聽見動靜后問道,手里搓著澡豆,揉出沫來清洗頭發。
用山茶油涂抹在臉頰,脖頸,肩膀上,給肌膚做些滋養。
“一會你出來就知道了!”雖然做了準備,可還是緊張,因為不知道柳蕓禾會是怎樣的反應。
“還弄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嗎?”衣架那頭傳來柳蕓禾輕快的聲音。
“嗯……!”慕春聲音低些,在夜里聽起來格外撩人心弦。
柳蕓禾想著慕春還要洗,沖沖頭發便想起身。
慕春將那張彩色的毯子拿在手里,準備裹在她身上。
“我幫你!”她上前想將人從水里抱出來。
柳蕓禾見她繞過衣架,有點羞怯的配合著,背對著她起身。
借著透過來光亮,能看清精致誘人的輪廓,黑亮的長發貼著后背直到臀部,幾乎蓋住了整個后背,只露出一雙纖細勻稱的雙腿。
慕春趕緊將手里的毯子披在她身上,將人轉過來后打橫抱起,放在被子里。被子在熱炕頭壓了許久,里面暖暖的。
“桌子上是什么?”看到一對紅燭,就柳蕓禾疑惑了,往常是不會這般浪費的。
慕春拿了巾帕,將她的頭發包上。
“我們成親吧!”
柳蕓禾還在仰頭享受著她的服務,忽的便聽見這么一句。
猶如打水漂的石子,驚起一串漣漪!
第52章 突發事件
柳蕓禾抬眸看她, 那雙清泉似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耀,她微微顫著長睫看著慕春。
“成親嗎?可這里怎么成親呀?”柳蕓禾看著慕春的眉眼,心里直跳, 好在腦子還算清醒。
“就………我們先自己成親………等以后離開這再請朋友一起過來吃喜酒怎么樣?”慕春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花心的騙子,專門拐騙小姑娘。
“好, 我們先成親!”柳蕓禾嬌艷的紅唇露出大大的微笑,同意了慕春的提議。
慕春見她不反對,不安緊張的心終于放在了肚子里。
“那現在要怎么辦?”柳蕓禾忽然來了興致, 抬眼瞟見桌子上的東西。
“雖然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婚書一定要有, 我們先換上喜服, 然后在婚書上簽字,再喝交杯酒,我聽戲文里是這么說的。”慕春將自己知道的步驟,掰著手指頭講給她聽。
“那然后呢?”柳蕓禾聽得津津有味,她對各種細節也不是很了解。
“然后?”慕春想起那小盒子里的東西,身上血液流的有點快, 眼睛落在柳蕓禾露出來的香肩上,似乎還想再探一探。
“然后……然后……我們就洞房。”她貼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
柳蕓禾猛地想起那香艷又纏綿的夢境, 從奶白的小臉一直紅到肩頭,或許毯子下面的肌膚也一樣變了色。
她低垂著眸子,不敢去看那深邃多情的眼睛。
“………嗯。”半晌她實在受不住那等著詢問的眼神, 才低頭嗯了一聲。
“我先去洗澡,你換好喜服等我。”慕春湊近在那嬌軟的紅唇上, 重重吻了一下,叫柳蕓禾心頭忽悠一顫。
柳蕓禾拿起光滑的紅色喜服, 是件寢衣只能在屋里穿的,長度在小腿左右,用手摸了摸衣襟上紫色并蒂蓮刺繡,精細漂亮。
喜服下面還有紅色的肚兜與短褲,都是光滑的綢面,肚兜的正中間也繡了與喜服同樣的款式,只是更為簡單一些。
慕春則是一件紅色系帶抹胸與短褲,外面是一樣的喜服。
柳蕓禾摸了摸后,將慕春的喜服與抹胸都掛在了衣架上,好方便她換好了出來,她對桌子上那張婚書更感興趣。
屋子里木材燒的暖和,僅穿著喜服在屋子里也不會冷,浴桶下面的炭火也保持的洗澡水的溫度,慕春怕唐突佳人,用護膚油將自己的手保養的柔軟一些。
余光看見柳蕓禾去了桌子那里,才想起東西忘了收起來,這時剛好傳來柳蕓禾的聲音。
“慕春,這小盒子里是什么東西,我怎么沒見過?”柳蕓禾好奇的拿著小木盒問道。
“別開,那個等我出去再開,現在不能打開。”慕春急忙找了借口搪塞過去。
好在柳蕓禾信任她,真的便沒再拿著那小盒子,將它又放回了原位,慕春這才松了一口氣。
花燭搖曳,二人換上喜服,銀簪挽發,一個玉軟花柔仙姿佚色,一個霞姿月韻遠山芙蓉,一起規規整整的坐在桌子前,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又用朱砂按下手印,亦算禮成。
“我們喝交杯酒吧。”
“好。”
兩人頗為認真的進行著每一個步驟,酒盅里倒了清酒,對視一眼喝下綿柔爽口,帶著甜辣的交杯酒。
“這就完了?”柳蕓禾覺得意猶未盡。
“或者我們再喝一杯?”慕春用舌尖添了唇角上殘留的水漬。
“也好,呵呵!”柳蕓禾一杯酒下肚,人也放開許多。
慕春看她粉面桃腮的嬌俏模樣,給自己又到了一杯喜酒。
“那我的呢?”見她自己抬手便將酒喝了,柳蕓禾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這就給你!”說著捧著柳蕓禾的臉蛋,自己貼了上去。
“………唔!”感受到帶著甜的辣,又一次滑進嗓子里,柳蕓禾有些軟綿綿的靠在慕春的手臂上。
就在二人血液慢慢沸騰的時候,門外想起煞風景的敲門聲,“咚咚咚。”
柳蕓禾被敲門聲打斷,用手推了推慕春,慕春很沒有好眼色的看著木門一眼,沒搭理,繼續將人拽過來用力吮吸著甘甜。
柳蕓禾渾身無力,仰著頭神色迷離嬌//喘著。
“咚咚咚。”門外那人繼續不知死活的敲著。
慕春臉色難看的將柳蕓禾抱去床上,自己不悅的開口道:“誰呀?”
“是我,冬九。”門外那人利落回道。
慕春眉頭緊皺,這人來找她什么事啊,柳蕓禾還在被子里蒙著頭。
“什么事?”慕春疑惑道。
“現下已是戌時,趙杏兒還沒有回家,我過來告訴你一聲。”隔著門,那頭的人說道。
“什么?都這個時間了,她怎么還不回來,每天你們不都是一起回來的嗎?”慕春披了件外衣打開房門,直接走了出去。
柳蕓禾聽見外面的動靜,酒醒了大半。這天都黑了這么久,趙杏兒怎么不回家。
“近來她與一個人走的很近,今日特意說了晚些回來,可都這個時辰了還沒見人影,我怕出什么事情,想人多一起去找找。”月冬九穿著棉衣站在門外。
“那好,我去換件衣裳便來。”說著回了屋子。
“你在家里好好待著,看好花燭不能讓它滅掉,等我回來啊!”臨走還在嬌艷欲滴的紅唇上輕咬了一口。
“好,你小心些。”柳蕓禾也起身關門。
慕春與月冬九,關月三人組團回了歌舞坊,經打聽花玉盈今日不在樓里,而是去了一位親戚家里。
“那她親戚家在哪里?這位姐姐可知道些?”慕春有點著急的問道,都這個點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生了的?
“你們這些人找她干什么?我若是說了,豈不是個得罪人的事?于我有何好處。”女子輕佻的看著眼前幾人,不見兔子不撒鷹。
慕春來的急,什么都沒帶,這會只能干瞪眼了。
“這個給你,能說了吧!”月冬九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遞到那人手里語氣強硬道。
自己的頭發扯了一根布條隨意綁上。
“呦呦呦,還是我們大廚出手闊綽,不如明日我跟了你,那年紀小的丫頭哪有什么風情。”女子拿著手里的東西調笑著。
“你快些告訴我們,那花玉盈的親戚家在哪里?若是耽誤了時間你一個銅板都撈不到。”慕春催促著。
“嗐!板著個臉做什么?小冤家,我告訴你就是!”女子向慕春拋了個媚眼,才慢慢開口道。
“不遠,不遠,就在歌舞坊身后的第二條街,那姓花的,成日里便往那跑,誰知道是親戚,還是相好的!”女子終于說了靠譜的話。
三人急忙向歌舞坊后身跑去。
昏暗的小屋內,圓桌上擺了六道菜,有葷有素,是平日里不常見的好菜。
“妹子,我說你就應了吧,我表哥可是秀才出身,若不是家道中落怎么也不會看上一個逃難的丫頭!”花玉盈給趙杏兒夾著菜。
“可是玉盈姐,我這,我這,沒想成家呀!”趙杏兒不知花玉盈的辦法,竟然是給自己找個男人嫁了,她……她……如今可無福消受。
而且這男子的年紀也太大了些,是玉盈姐的表哥,那少說也得三十幾歲了,這不是坑人嘛!
趙杏兒也不是個傻的,聽了花玉盈的辦法,她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她總是無緣無故的對自己大方關心的很,原來是想在這等著她。
她可真是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真是蠢呀!
“妹妹,這感情的事情都是可以培養的,別看我表哥年紀是大了點,可年紀大點會疼人,樣貌也不差。又有學識,家境也不錯,供你吃喝養你在家一點問題沒有,若是明年你能生個孩子,給他傳宗接代,那你便是我們家的大功臣!”花玉盈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趙杏兒的身段。
這話聽的趙月娥毛骨悚然,汗毛倒豎,她總覺得怪怪的,這人好像看上了她的肚子。
而且那稱之為表哥的男子,全程沒說兩句話,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吃著飯,偶爾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趙杏兒,叫她渾身不舒服。
“玉盈姐,按說大哥條件這么好,怎么一直也沒找呀,是因為什么事拖了這么久?”趙杏兒很想離開這里,可是卻要裝作有些松動的樣子,一副要談條件的模樣,因為好害怕這二人狗急跳墻。
說到這花玉盈臉上竟然閃現出一絲心虛。
“哎,這不是家里父母走的早,沒人替他操辦,早些年家里條件不如現在,也就耽誤了。如今碰上你呀,我瞧著可真是太合適了,妹妹你若是過了這個村,便再也找不到這個店了!”花玉,拍著趙杏的大腿說道。
“還是在這字據上按了手印,我們明日就會去找管事將你要出來,你就不用再受那當然下人的苦!”花玉盈一步一步引誘著小白兔跳進火坑里。
“可表哥有什么收入來源嗎?玉盈姐別怪我多嘴又市儈,這年頭活著都不容易,誰不想過好日子!”趙杏兒將老家那一套刁蠻般了出來,想著能拖一會是一會。
“這……這……表哥本就是個秀才,自然享受朝廷的補貼,每個月有二兩銀子呢!”花玉盈夸張的形容道。
趙杏兒心道,朝廷在哪里?少來誆騙她,如今外頭恐怕連皇帝都不見了,哪來的冤大頭給他發銀子,真是拿她當了傻子。
“玉盈姐,我現在還不想找婆家,不過我認識不少姐妹,若是有合適表哥的,我一定給他介紹一個!”趙杏兒討好的看著花玉盈。
“杏兒,姐姐就與你投緣,若是你與表哥成了親,我們就是一家人,可不就是親上加親。”
趙杏兒快要氣瘋了,誰要跟她親上加親,真是異想天開。早知道,她就應該去聽那個冰塊的話,離這人遠點,如今真是騎虎難下。
“玉盈姐,我看今個太晚了,我還是先回吧,這事改天再說吧,我還的告訴家里一聲呢!”趙杏兒起身想找借口離開。
“天還早著呢,急什么呀,我們再喝兩杯。”說著將酒給趙杏兒滿上。
“不了,我還是回去吧,太晚了,明天我再過來。”趙杏兒走到門前。
花玉盈的臉色難看了不少,與那表哥使了一個眼色。那叫表哥的男子見花玉盈不高興,便起身準備攔住趙杏兒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見男子起身,趙杏兒害怕的叫出聲來。
“我說妹妹,表哥這條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就同意了吧!”花玉盈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眼神也冷了不少。
“休想,你這騙子,枉費我真心實意把你當做好朋友,你竟然這般算計我!”趙杏兒到底沒什么城府,又焦急又恐懼的喊了出來。
“真是好賴不知,你可知就這么回去了,在歌舞坊也混不下去?”花玉盈直接撂下臉不裝了。
“你讓誰混不下去?”這時門外傳來慕春的聲音。
趙杏兒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開了門就往外跑。
花玉盈聽見外人的聲音,猛然嚇了一跳。
抬頭就見三個女子堵在門口,眼神不善的看著她們。
“呦,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但你將這人扣下,我便讓你們的腦袋開瓢,然后趁月黑風高丟去城外的林子喂狗!”慕春見這人面相就不像好人,更因為帶著脾氣過來,開口就惡狠狠的威脅道。
“呵,老娘我是嚇大的不成?少在這嚇唬我!”花玉盈對她凌厲的目光有些畏懼,可還是梗著脖子叫囂著,那男子在她身后硬是沒敢站出來。
慕春嗤笑一聲,對著木門抬腳一踹,“咣當”一聲,不薄不厚的屋門直接“啪嚓”破碎倒在地上,崩壞的木削甚至飛到了花玉盈的胳膊上。
她嚇的連連后腿,推了一把身后的男子道:“表哥你倒是上呀!”
“是你非要出這餿主意,我說了不行的!”男子并沒有替花玉盈出頭,只是躲在一旁冷漠的說道。
“我不管你們之間怎么回事,若是明日你還敢找她的麻煩,我便來找你們的麻煩。”慕春看著一對人渣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美好的新婚夜讓這二人給打亂了,真是越看二人越礙眼。
剛剛她們在門外,將里面的談話聽了個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就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趙杏兒還是單純了些。
花玉盈見對方人多勢眾,自己男人又不肯為她出頭,她這么做還不是為了他好,想叫他有個后,如今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杏兒你當真不顧我們之間的情誼?”事到如今,花玉盈尤不死心。
“花玉盈,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吧,欠了你的我會還給你!”趙杏兒神色復雜,今天的事情直接給她上了一課,她往后段然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你欠了她什么,我那還有些銀子,可以先借給你,不要再與她來往了!”月冬九主動說借銀子給她。
趙杏兒看著她點點頭,欠著冬九的,也比欠花玉盈的強。
幾人一起離開那院子后,慕春叫趙杏兒下次多留個心眼。
趙杏兒回道,不會再有下次。
一場鬧劇,就這么落下帷幕。
慕春緊趕慢趕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明月高懸,夜半十分,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第53章 洞房花燭
“咚咚咚!”門外敲門聲想起。
“誰?”柳蕓禾的聲音傳來。
“是我!”
“哦!”她立馬下去開門, 她一個人在家時向來很謹慎,就算知道是慕春也要聽見聲音才行。
“嘎吱”一聲,房門從里面被打開, 柳蕓禾穿著紅色的寢衣過來開門,在大紅色的映襯下, 一雙纖細白嫩的小腿若隱若現,瞬間吸引了慕春的目光,她趕緊將門鎖好。
“怎么樣?人找到了嗎?”柳蕓禾聲音帶著點慵懶, 大概是困了。
“找到了,差點讓人騙去賣了!”慕春脫了衣裳, 只穿著寢衣去洗了手。
“怎么回事?”柳蕓禾聽她這么說困意全無, 好奇的問道。
“她最近與一個女子走的很近, 結果那人想將她介紹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當媳婦。”
“啊?怎么會這樣?”柳蕓禾嚇了一跳,這都什么事啊!
慕春眼神落在柳蕓禾的臉上,胸前,腰身,美腿,覺得不能浪費了這美好的夜晚, 走近還在感慨的柳蕓禾身邊。
將人打橫抱起道:“她的事明天再說,我們還是先休息吧, 時間太晚了。”
一步,兩步,將人放進柔軟厚實的被子里, 自己也鉆了進去。
柳蕓禾剛剛沾了被褥,就覺得屋里太熱, 呼吸急促。
慕春躺下后,用被子將二人蒙在里頭, 便像一塊膠皮糖一樣,黏在柳蕓禾身上。
“嗚嗚……嗯!”柳蕓禾讓她吻的喘不過氣,又大又厚的被子隔絕了外面的燭光。
她細軟的手指,不老實的摸進慕春的寢衣。
慕春將她像面團一樣揉在懷里,忽然挑開紅色喜服的衣領,露出美人滑膩的香肩,慢慢在脖頸與香肩處移動,留下不輕不重的紅痕。
柳蕓禾閉著眼睛,在被子里喘息著,感到好熱,她將身子向后躲著,小臉伸出被子,感受著外面涼爽的空氣。
濕潤的觸感,包裹著并蒂蓮的花瓣,將她溜號的注意力又拽了回來,逼的她忍不住輕哼著。
她長發披散著,含著春水般的眸子亮亮的,嬌羞的將視線移動到花燭邊上,分散著注意力,卻不想被一只修長的手掐在腰際。
慢慢下移著……!
大紅色的寢衣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妖艷曖昧,不是何時被扔在了角落,連貼身的小件一起仍在一旁,漂亮喜氣。
被子底下,兩人肌膚相貼,抱著光滑白嫩的美人,慕春明白了什么叫做魚水之歡,這身比綢緞還要光滑柔軟的肌膚,叫她愛不釋手。
她手指漸漸放在了今夜的重頭戲上。
柳蕓禾緊張的摟著她的脖子,貝齒咬著下唇,細白的脖頸彎出一條美麗的弧度,柔弱的像朵被雨水拍打的嬌花。
敏感的身子被放肆的撩撥,沒多久便泣不成聲。
瞧著身下美人惹人憐愛的模樣,慕春似乎更喜歡她帶著哭腔的呢喃。
只是耳邊自動屏蔽了她嬌嬌的求饒聲,不大的屋子點了兩根花燭,將方寸之地照的清楚明亮。
將掌心與之相貼,手腕暗暗浮動。
柳蕓禾驚的伸手樓主她的脖子,貼在慕春的耳朵旁嬌/喘著,像夜里勾人的妖精,叫人神魂顛倒。
她尋了那誘人的紅唇,急急的親吻,重重的吮吸…………!
嬌唇柔軟清甜,上好的點心一般,叫她沉溺其中,溫熱靈活的舌尖慢慢探入無法自拔。
柳姑娘被吻的含羞帶怯,眼尾薄紅。濕潤著眼睛在燭光的照耀下,像染上情愛的花妖,因動情花瓣一點一點盛開,芳香四溢,艷光逼人。
燭光下人比花嬌,白皙脆弱的脖頸,帶著薄紅,纖細的腰肢帶著濕意,觸手滑膩。
竟人血液加快的柔軟,豐滿奶白,半球似的微微顫動,讓她移不來目光。
被入耳的嗚咽聲勾的心生蕩漾,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處。
在奶白的膚色映襯下,她頭一次這般清楚的知道自己手掌的膚色,嬌粉的花朵之間,她顯得格外粗糙。
“你……不許看!”
看見她在打量,柳蕓禾臉頰越發滾燙,忙出聲阻止,只是聲音嬌軟甜膩,沒有絲毫威懾性。
更像是在調情一般。
“好,不看就不看。”慕春抬眸低聲回道,卻轉身勾起艷紅色的肚兜輕扔在小娘子的臉上,手下更是過分起來……!
“啊……!”急促的叫聲脫口而出。
羞人的聲音從唇間溢出,柳蕓禾只能本能的咬住紅色的綢緞,很快便再顧不得她看哪里。
慕春似乎能察覺出她的愉悅,便更加賣力的討好著。燈光將兩個人曖昧的影子映在一旁的墻上,搖曳生姿。
花燭長長的燈芯跳動著,惹的屋子里的光亮也一跳一跳的,好似捂嘴偷笑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慕春找出帕子將柳蕓禾額頭上的濕汗擦干,輕輕在她臉頰上落了一個吻,壓好被角,將人摟近懷里。屋子內的溫度漸漸褪去,懷里的人依舊溫暖。
都說芙蓉帳內春宵暖,慕春明日已經打算曠工了,她不想嬌嬌娘子明天一睜眼就看不到她,她決定在家一天,與娘子睡到日上三竿………………!
柳蕓禾被一陣飯菜香叫醒,睜開惺忪朦朧的眼睛,臉頰還有睡醒的紅印。
她披著被子坐起身,聲音軟軟的,像個羽毛一樣刮在慕春的耳朵里。
慕春抬頭看她,頂著厚實柔亮的長發,襯的小臉巴掌大小,粉白粉白的像個水蜜桃。
眼里自帶三分嬌媚,紅唇飽滿誘人,依稀能看出昨夜的痕跡,精致小巧的鎖骨上面,還帶著星星點點的紅痕跡。
柳蕓禾見她直直的看著自己,低頭一瞧,沒穿衣裳,光著裹個被子坐在那里!
“啊……!”瞬間喊叫一聲,趴回去用被子將自己蒙的嚴絲合縫。
“哈哈哈哈哈!”慕春被她可愛到后笑出聲。
“衣服鋪在褥子底下,都是暖和的,快起來洗漱吃飯吧!”
“你今天怎么在家?”被子里傳開悶悶的聲音。
“怎么?你不喜歡?”
“沒有!”依舊是被子下的聲音。
慕春拿著衣裳,將嬌嬌娘子從被子里扒出來。
“快將衣裳穿好,吃過飯領你去逛街,我今日休息不去采石場了!”
“真的?”聽到這柳蕓禾眼神亮了。
“天氣暖和些,正是出去放風的好時候!”飯菜扣著碗都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柳蕓禾收起昨夜的繡花寢衣,換了一件薄一點的杏色豎領夾襖,白色繡銀邊比甲,棕紅色長裙。
整齊的梳著單髻,將那只銀色的發簪插入發間,好久沒有正經打扮的大小姐,瞬間又帶了點貴氣。
為了搭配這支銀簪,她還特意在那袋金銀首飾里,找出一對南珠耳墜戴上,瞧著多了一絲溫潤精致。
“我幫你梳頭吧!”看著兩人一樣的發簪,柳蕓禾定要她戴上才算數。
“那真是求之不得!”慕春走到柳蕓禾身旁,從后面將她摟進懷里,吻在耳朵下面的脖頸上。
“我說的是梳頭發,你快點松開。”柳蕓禾拿開她作亂的手,回眸嬌嗔道。
“好!”慕春老實的坐在了凳子上,手卻沒從纖細的腰肢上放下。
前些日子,在天氣剛剛有回暖的苗頭時,二人都去做了兩身新衣裳,今日正好穿著去逛街。
柳蕓禾拿著梳子,一下一下的為她通著長發,手指靈活的扭出一個單螺發髻,發頂略微蓬松,插上銀簪帶些利落凌厲的味道。
柳蕓禾想著她總在外面走動,若是看起來便不好惹,沒準能省去很多麻煩,雖然她確實不是個好欺負的……!
“這發髻將我的眉毛都吊高了!”慕春看著小銅鏡里面的發型笑道。
“不過看著確實比我自己梳的有氣勢。”她左右轉動欣賞著。
早起時,她動作小心的熬了老鴨湯,加了紅棗,姜片,蘑菇的半只鴨子,小火慢熬了一個時辰,雖然時間短了點,可湯汁鮮亮,肉質軟爛,上面還飄著黃澄澄的油花,色澤明亮極有食欲。
“弄這些,你什么時辰起的?”看著桌子上的小饅頭,水煮蛋,蒸臘肉,蒸玉米,拌三絲,怎么不算四菜一湯呢?
“也沒費什么事,都是一起蒸出來的。”慕春夾了一個鴨腿,放進柳蕓禾的碗里。
外面炊煙裊裊,空氣寒涼,不遠處的河面發出“咔咔”的斷裂聲,漫長的冬季終于要過去。
二人在小屋內,慢條斯理的享受著早膳,慕春時不時給娘子盛點湯湯水水。
“你也吃啊!”柳蕓禾見她只顧著照顧自己催促道。
“嗯……好!”慕春夾了薄薄的一片臘肉放進碗里。
時間轉眼過了一個多月,河水正式開化,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慢慢消退著……!
這日,采石場突然要調走一批年輕男子,大概三十幾人。
采石場年輕力壯的漢子本就不多,這直接少了三十人尤為明顯,慕春的活都多了不少。
“哎,還好你不是個男子,不然沒準把你也要走了!”管事一大清早就抱怨道。
“管事,他們去了哪里?”慕春一頭霧水的問道。
“被送去四方城挖鐵礦,能不能回來都不好說!”管事臉上露出愁容。
“四方城?可是萬柳城的上游?”說是上游,可在地勢上卻有沒太大的起伏,只是隔了幾百里地。
“你知道那里?”
“略有耳聞,可為何要將壯勞力送過去?”慕春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何止是壯勞力,就是那年輕貌美的女子,若是那邊發了話,一樣得送去!”管事搖頭道。
“啊?”慕春大吃一驚!
第54章 飛來橫禍
四方城與萬柳城之間的糾葛還得從老城主在時說起。
四方城雖然是個彈丸之地, 可城內有一個規模不小的鐵礦,能夠打造鐵器與其他地方互通有無,屬于自給自足的一座小城池。
最開始的時候, 耽于老城主的威懾,與萬柳城每年交換一次鐵器。四方城出兵器, 萬柳城給糧食,也算和平相處了一段時間。
可隨著老城主的離世,四方城的主家慢慢變得不那么安分。他們覬覦萬柳城平坦肥沃的土地, 胃口漸漸大了起來,不再滿足于只交換糧食, 就連萬柳城年輕力壯的勞動力, 與漂亮水靈的女子, 都想分一杯羹。
因為沒有新的百姓加入,所以無論是萬柳城還是四方城,都人丁單薄及其缺少年輕的一輩。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四方城將主意打到了萬柳城的身上,說是借走一批年輕人,可那不過是他們的借口。
所有送去四方城的年輕人, 都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明明缺少勞動力,卻還將難民拒之門外, 一是因為難民數量太多,老幼參差不齊,通通放進城內不但消耗巨大的糧食, 保不齊還會遭到反噬,被他們鳩占鵲巢。
萬柳方不敢冒這個險, 四方城家主更是想在她手里撿現成的,直接都是萬柳城招進來的年輕男女, 各自都有大用處。
誰會想著去給城外那些無用的難民做善事,能用米粥吊著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萬柳方也很是頭疼,門外那些難民放又不能放,趕又趕不走。
如今都是靠著萬柳城往年的存糧在支撐著,可陳糧又能撐多久。若是明年依舊豐收倒也無所謂,就怕他們漸漸不滿足現狀,想進城來討生活。
她可沒有地方安排這些老弱病殘。就這節骨眼上四方城那老不死的還在添亂,稱今年受災糧食不夠用,還要她比往年多送三成,簡直是雪上加霜。
一開始確實算互惠互利,可漸漸的四方城便已這個由頭對萬柳城施壓。看城主年紀輕,性子又渾渾噩噩陰晴不定,擺明了在欺負她。
可萬柳方不敢與那邊翻臉,若是一旦翻臉,就是給了人家找茬的理由。到時候拼個你死我活,她不見的能吃下四方城,反倒是容易丟了自家的城池。
就這樣,對于四方城無理的要求,萬城主一再退讓,甚至在難民里挑出壯勞力,與年輕漂亮的女子去穩住四方城那幫人。
在慕春前面的幾批難民,都是被萬柳方送去了四方城。之所以慕春這批難民留在了萬柳城,全是借了前人的光,因時間相隔不長,萬柳城沒必要一直送新人過去。
而且萬柳城自己就缺壯勞力,自然是留下一批先解決自己的內需。
可這并不能說明她們就是安全的,去不去還不是城主一句話的事,若是四方城再次施壓,保不齊萬柳方會再尋了大伙給那邊送過去,已保全自己!
這邊界小城,都屬于三不管地帶,源于上一輩開荒得來。像萬柳城與四方這種小的城池,沿著地處邊界,大概有個七八座,只是其余小城池都不成氣候,只比小村子大那么一點點。
這其中最惹眼的便是萬柳城,這也是為什么朝廷想詔安收編先來萬柳城的原因。
朝廷內亂,剛剛穩定沒多久,才騰出手解決歷史遺留問題,不成想遭遇沒頂之災,民間漸漸傳來是皇家壓不住這龍椅,才讓老天爺發了怒,懲罰了世人。
一時間眾說紛紜,讓本就搖搖欲墜的朝廷雪上加霜,更是顧不得派出去的巡按大臣。
慕春用一盤花生米與二兩小酒,將萬柳城的來龍去脈打聽個清楚。管事越喝話越多,慕春越聽越心涼。
這凡事都不禁惦記,沒幾日的功夫,萬柳城果然又要送一批男子去四方城!
與她們一同進城的李家兄弟,便在這送出去的名單里,雖然不知道那邊的狀況可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定不是個好去處。
“咚咚咚咚”,幾聲急促的敲門聲在慕春的門外想起。
“誰?”慕春有些警覺的問道。
“咚咚咚!”“是我,狗蛋,慕春開門呀,我有要事找你商量!”外面那人的聲音悄咪咪的,可卻能讓屋內的人聽到。
“是狗蛋,我出去看看,你先睡!”慕春扭頭吩咐柳蕓禾先睡下。
她搖頭道:“不行,我得等你回來!”
“那好,我去去就回。”說著穿好外衣出了門。
“什么事這么急,都摸到這院來了?”平日里這院男子是不能進來的。
“我跳墻進來的,我與我哥要被送去挖鐵礦。聽說去了那邊的人沒幾個能活著回來的,我們沒辦法想過來問問你,有什么法子可以逃過一劫?”狗蛋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慕春腦子活絡,沒準能為他們想個辦法,他們真的不能去那邊,家里的人還等著他們呢。
“采石場的年輕人本就不多,想逃過這次的勞役難呀!”慕春一時間也沒什么好辦法,除非從萬柳城里逃出去,可若是當了逃兵城主不計較還好,但遷怒到城外的難民身上停了大家吊命的米粥可如何是好。
此刻慕春將萬柳方在心里罵了一萬遍,這不是拿他們當炮灰嗎?別以為給了幾頓活命的米湯,就能掩飾她不將難民當人的本性。
雖然不是直接死在她手里,可是她用這批難民的命來保全自己的富貴,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慕春此刻有種唇亡齒寒的涼意,人在屋檐下,生死撰在人家的手心里,勢必不能坐以待斃。
“辦法倒是有,只是不知你們能不能豁的出去!”慕春黑亮的眼睛,認真的看著李狗蛋。
李狗蛋被她的眼神嚇的一哆嗦,有種不祥的預感。
“什么辦法?”他哆嗦的問道。
“腿瘸了,人廢了,估計便不用去了!”慕春眼神在李狗蛋身上轉了一圈。
“啊?慕春你想干什么?”李狗蛋一哆嗦接著一哆嗦。
“來,你附耳過來!”慕春向他招了招手。
漆黑的樹下,二人敲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法子。
次日,哥倆在采石場找了一處山崖,在人都到齊后,二人竟然打了起來。
“我是你親哥,你怎么能背著我與親嫂子做下這等茍且之事。”李狗剩抓著弟弟的衣領,罵的很臟。
“她明明是先看上我的,憑什么你比我大就該讓給你。”李狗蛋也不示弱,用力反抗著。
周圍越聚越多的人,一聽竟然是這等兄弟鬩墻的桃色事件,紛紛放下手里的活,慢慢靠近看熱鬧。
眼見二人越說越有料,眾人恨不得手里有把瓜子。有那好事之徒甚至開始對二人口中的嫂子,唾棄一二。
他們哪里知道,什么嫂子,不過是兩人演的一場大戲罷了,可人們對這種桃色事件總是津津樂道。
就在他們看的起興的時候,二人扭打成一團轉眼之間從五六米高的石崖上面雙雙滾了下去。
“撲通”一聲,二人從崖上掉落,瞬間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眾人傻眼了,這發生了什么,這怎么就從山崖上掉了下去……!
慕春在崖下等候多時,叫二人按照原計劃掉在了沙土多的一角。
見四周還沒人過來,一手拎起一個,移動到旁邊有棱角的山石上。
將懷里用葫蘆裝好的雞血,甩在二人的膝蓋與身后的石頭上,小心的控制著出血量,將效果做的逼真一些。
昨夜現去馮青家里抓的一只母雞,柳蕓禾還在家里喝著雞湯,燉了小半宿的雞湯鮮亮入味。
二人摔下來時,臉上本就有劃傷,穿了許久的衣衫破破爛爛,如今都不用刻意去破壞。
膝蓋處有些劃傷,大概是昨夜二人自己弄上去的,看著紅紫一片,實則沒有搶到筋骨。
“這不行,看著不夠真!”慕春前后望了望說道。
“那怎么辦?也不能真摔斷腿呀!”李狗剩呲牙勒嘴道。
“我有辦法,你倆忍著點啊,時間有限,上面的人快下來了。”慕春著急道。
“你有什么辦法?”李狗蛋緊張的看著慕春。
“我給你們松松筋骨,好叫人家抬你們回去時看著真一些!”慕春手掌摸像其中一人的膝蓋。
“你會不會呀?別直接給我掰斷呀!”李狗蛋嚇得說道。
“不知道,我只給豬卸過,想來應該都差不多,快點吧,來不及了!”慕春又向山那邊望望。
“哎呦……啊!”這二人大概剛剛掉下小山崖,都沒叫的這么慘烈。
剛剛還能動一動的胳膊腿,瞬間沒了筋骨一樣軟趴趴的。
“成了!”慕春假意自己是跑過來救人的。
“春子,這回頭能不能接回去呀?”李狗剩不安的問道。
“不知道呀,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聽她這么一說,李家兄弟一臉絕望的倒在石堆里,一動不動,都不像演的。
“快來人吶,這有人掉下來了!”隨后她一副焦急的模樣,將看熱鬧的人引到這里,找了三個男子搭了木架子,將二人抬了回去。
李家兄弟倆,那無力耷拉著腿還吊在木架的一旁,看的人身上一緊。
兩兄弟被抬回了大院,只是被扔回院子里便沒人再管了。不是沒有大夫,而是大夫這種稀缺的人才,采石場壓根不會給難民請來。
本就是因為二人的私怨導致了去四方城的人手不夠,沒處罰二人都算不錯了,還想指望著他們請大夫,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次日,給難民分配活計的小管事,聽說原定好的人手,突然缺了二人,氣的對著采石場林管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林管事被罵的狗血噴頭,也不敢說什么。
“你說缺這兩個口子,我上哪里去填補?”小管事瞪著林管事,恨不得抽他兩鞭子。
“事出突然,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林管事小聲辯解道。
“你說如今怎么辦?在合適年齡范圍內的,哪還有其他人?”小管事咄咄逼人道。
“嗯,那找個大一點的湊一湊?”林管事小聲建議著。
“你有大一點的嗎?不都是差十來歲嗎?”小管事臉色難看,這上頭交代下來的差事若是辦砸了,師傅定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那不是還有三四個二十五六歲的?”
“那幾個不是難民,與這上上下下都沾親帶故,不好送去!”想到還有幾個本地百姓,可是人家雖然在采石場做活,可刨一刨都能找到兩個有權有勢的親戚,不好打了其他人的臉面。
而難民又是卡著年齡進來的,想找個差不多的都難。
“把人都叫過來,我親自瞧瞧!”今天務必要將人定下。
“哎,我這就去!”林管事彎著腰跑開。
在李家兩兄弟被人圍觀之后,慕春讓關月盯著二人的情況,及時找了一個會推拿的老師傅,悄悄過去給二人將骨頭接上。
而另一邊,男男女女都被林管事叫去給小管事過目。
“能干活的人都在這了,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了,少兩個不行嗎?”
“這話你與我說有何用!”小管事白了他一眼。
可挑來挑去還是犯難了,這次選進來的年輕男子本就不多,那邊又要的急,如今廢了兩個可去哪里湊!
后來還是選了一個貼點譜的勉強湊了一個,可還剩下一個說什么也找不到了!
也不知道那邊用人做什么?每次都掐尖將年紀不大的都挑走!
“哎?就你了,你看著正不錯!”忽然那管事指著慕春說道。
筆直修長的身段,干凈精神的面容實在打眼。
慕春瞬間抬頭,直直的盯著小管事,眼神里是壓不住的犀利,瞧的小管事向后退了退。
“看什么看,就你了,小小難民還敢反了天不成!”小管事不信那個邪,自己還能被一個難民嚇唬不成。
“管事大人……!”慕春剛想說什么,卻被一旁的林管事搶先了。
“小管事,這個不行,這是個女娃娃,她去不得!”林管事與慕春相熟,自然不想將慕春送去。
“女娃又怎么樣?我瞧著混進去也看不出,就她了。后天就要送走了,等人都去了那邊,我的任務也算完事了,到了那頭再怎么樣,就不關我的事了!”小管事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
“管事,這人真不行,摻和個女娃算怎么回事?”林管事還想替慕春爭取一下。
“她不去?你去?”
“不是……這……!”
想到家里還有柳蕓禾在,慕春心下忽悠一跳,好家伙果然不能隨便干預其他人的命運,這下好了,這沒命的苦差事直接落到她頭上了!
她一時間大腦有些空白,不知該怎么反應才好……!
第55章 上門求人
慕春上了被送去四方城的名單, 林管事雖然不愿讓她頂上,可也無濟于事。
只盼著能與那邊的熟人打聲招呼,叫他多照顧小姑娘一些。
慕春在那管事走后, 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時, 她還能淡定從容些的給想辦法,可到了自己身上時才知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人,那么去哪里都是一樣的, 可家里的娘子怎么辦?柳蕓禾光是長相,就容易被人惦記, 不能自保。
在城外時, 一家人都擠在一起, 她勉強能放心的讓柳蕓禾短暫的與她分離幾日,可這去了四方城便是不知歸期,她如何才能護住家里的嬌花?
后日出發,那便是還有一日的安排時間,她想著明日將柳蕓禾送出城外,趁著目前還沒有人注意她。
她自己想跑, 估計很難,那點她名字的管事, 已經記得她,若是她想跑除非………!
慕春甚至想過直接偷襲,可她不知道那小管事住在哪里?就算她去將那人掐死又有什么用?對方要的人數還是少一人, 而且立馬要了他的命,自己也會是重大嫌疑對象, 若是牽連了朋友們,那更是得不償失!
她壓著焦慮的情緒回到了家。
“今日怎么回來這么早?”柳蕓禾驚喜的開門。
慕春瞧著她, 發現她似乎心情不錯,抹了胭脂,還細細給自己描了一個花鈿,紅唇明艷,灼灼其華,是容易讓人悸動的好顏色。
“好看嗎?上次買了還沒試過呢!”見慕春盯著她的臉瞧,柳蕓禾嘟著嘴讓她好好看看新買的口脂,是橙紅的顏色。
嬌俏飽滿,柔軟的花瓣一般。
慕春眼里帶著驚艷,配合著說道:“自然是好看的,給七個仙女都不換!”
“呵呵,真是討厭,想必給你八個,沒準便就范了,哈哈哈!”柳蕓禾調皮的回道。
“要不給我也涂一個!”看她笑的花枝亂顫,慕春湊近柳蕓禾身前揚起下巴。
“干什么?”柳蕓禾見她靠近,嬌羞的往后仰了一下,笑吟吟的看著她,膚白勝雪,美玉瑩瑩。
慕春用手指點了點嘴唇說道:“我也要!”
見她就這么湊了上來,柳蕓禾低垂的眼眸,慢慢與她對視。
隨后便輕輕的將口脂印在了慕春的唇間。
只是輕輕一下,便逃開,瞇著眼睛笑吟吟的看著她。
好似在說“你來抓我呀!”
“太快了,沒上色,再親一下。”說著便扣上她的脖頸,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唔!”
夜里,慕春揉著光滑的肩頭說道:“明日李家兄弟會被送出城,我讓他們在城門外等著,天黑后將你送出去,與他們一起回張家。”猶豫了很久,還是直截了當的與柳蕓禾攤牌了。
“為什么?為什么要將我送出去?”她猛地聽慕春要將她送走,轉過身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有了濕意。
慕春摟著不盈一握的細腰,將下巴抵在美人的肩窩里,左一下右一下的親昵著。
“我哪里舍得送你走,我被抓去送往四方城當苦力了,短期內怕是回不來,得先送你出去,讓二姐先照看你一段時間,等我………等我……回去接你!”慕春對那邊的情況不了解,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可是柳蕓禾絕對不能自己留在這邊,更不能跟著她去那邊,怎么選都是難題,只能拜托二姐照看她一陣子。
“我交代了李家兄弟,讓他們先照看著你,不會有事的,只是這唇脂,花鈿,好看的衣裳是不能再用了,我不在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慕春話說的自己心里也沒底,只好用力將人抱在懷里,恨不得把她變成拇指大小,放進口袋里帶走。
“為什么是你去四方城?不是說要男子嗎?”柳蕓禾聽說慕春要被送去當苦力,挖鐵礦,心下一疼,捧著她的臉追問道。
“這不是少了兩個人嗎?正好被那管事的撞見抓了壯丁,跑不掉了!不過你放心,在哪干不是干?在萬柳城我干的也是這活計,沒事的,別哭呀!”慕春摸她臉上一片冰涼,忙找了帕子給她擦拭。
“可是……可是……我聽說去了那邊的,都沒人回來過,你不能去!”柳蕓禾死死的抱著慕春不松手,好像她一松開人就會飛了一樣!
“那是他們沒本事,我一定會接你回來的,相信我!”慕春給她吃著定心丸,其實到了那邊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少騙我,雙拳難敵四手,若是有人誠心想欺負你,你一個人怎敵的過,那邊人生地不熟連個幫手都沒有,我不放心,你不能去,我們再想想辦法!”柳蕓禾在漆黑的夜里,眼睛通紅,手指都在發抖。
“那好,我會找關月再商量商量,但是你明天夜里必須出城,你安全了我才能安心尋找對策。”她自然還沒什么辦法。
“你還能有什么辦法?”柳蕓禾摟著她的脖子,聲音里帶著哽咽。
“山人自有妙計,你先離開,明日一早我們便收拾東西!”慕春還在試圖說服柳蕓禾。
“好,我聽你的。”柳蕓禾沒有像上次一樣大吵大鬧,因為她知道這次慕春說了不算,她壓下眼里的決絕,打算明日去找姜惜柔試試。
還得在天黑之前。
次日,慕春忙著給她收拾東西,柳蕓禾借口去馮青家取一個重要的東西,便沒用慕春跟著一起。而且慕春還要去李家兄弟那里交代事宜,時間緊迫不容耽誤。
最近半個月,都是柳蕓禾自己去的馮青家里,慕春便同意她去告別,只是讓她快去快回,晌午時一定要回來。
李家兄弟下午便會被送出城外,萬柳城里不養閑人,她得去那邊交代兩句。
柳蕓禾簡單的打扮了下自己,一身微微臃腫的棉衣,沒什么花樣的發飾,與時下大多女子一樣,圍著一個布巾將半張臉遮住。
一個人去了攬云臺,這里很好找,都不用細打聽。
“干什么的?”門外的士兵看見一個年輕女子在門口徘徊,便出聲詢問道。
“我來找阿姐,她叫姜惜柔,是府上的夫人,我是她的親妹妹。”柳蕓禾望著華麗的院墻有些膽怯,可是為了慕春,她便也就不怕了!
那姜惜柔從小吃她家的,喝她家的,也到了該奉還的時候,于她們的沒頂之災,或許就是她一句話的事,無論如何她都得過來試一試。
這么長時間,一直都是慕春在照顧她,可現在她遇到了困難,自己也不能一直躲在她的庇佑下。
若是一頓羞辱打罵,能換來慕春的平安,那么她心甘情愿。
無論姜惜柔怎么對她,這趟她都要來試一試。
“你說是就是?那若是人人都過來說自己是誰誰的親戚,來城主府上打秋風,那不亂套了!”門外的士兵并不是那么容易松口的。
“這位小哥,我明白你們的顧慮,可是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不是真的,去通報一聲便可知曉,你說是不是?”
“什么真的假的,一邊去!”另一個不耐煩的說道。
柳蕓禾就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于是將手里準備好的小金豆子,遞到二人的眼前小聲道:“那這樣呢?二位小哥?”
二人見那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的小金豆,嘴角咧到了耳根。
“那成,那成,我這就去通傳,一看姑娘便是個殷實的。”拿了東西,立馬收起了難看的嘴臉,態度都好了不少。
柳蕓禾暗自說道:“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精致的小院內,姜惜柔無聊的擺弄著手里的玉如意,近來她日子很不好過,白天被三位夫人找茬,夜里被那王八蛋欺負。
如今沒了朝廷做靠山,她簡直不如一個玩物。那萬柳方因為外頭的事情心情不好,便可她來折磨,姜惜柔如今對那人是一點不待見,恨的要死!
“夫人,門外有一個姑娘,說是你家妹妹,可要見一見?”丫鬟聽了外面的通傳稟報道。
姜惜柔頓時睜大了眼睛,妹妹?她哪有妹妹,莫不是柳蕓禾找上門來了?可是她找來所為何事?
“真是新鮮,去,將人帶進來!”姜惜柔得意的看了看新做的蔻丹。
聽說姜惜柔同意見她,柳蕓禾心里松了一口氣,跟著便進了攬云臺。
“哎呦,這不是稀客嗎?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真是讓我意外呀!”姜惜柔穿著華麗明艷的氅衣,上面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繁復妖嬈的盛開著。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柳蕓禾的穿著,眼角微瞇,嘴角上揚。真想不到有一天還能見到布衣荊釵的柳蕓禾,真是大大地削弱了從前那般好顏色。
“表姐,我這次來是有事求你,看在柳家養你一場的份上,你就幫幫我。若是這次的事情你幫了我,那么你將我一個人丟在柳府的事情,我們便一筆勾銷!”柳蕓禾一口氣將所有的話全部說完,她怕自己但凡多考慮一瞬,都張不開這個嘴。
“哦?今日你來找我,便是有事要求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敘舊的!哦,對了,你說過我們之間不是能敘舊的關系。”姜惜柔拿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表姐,我過去不懂事,你就別與我一般計較了!”柳蕓禾低垂著頭,臉色爆紅。
姜惜柔聽見她這般服軟的話,眼睛睜的大大的。
“呦呦呦!你真是出息了,到底什么事,能讓我們柳大小姐這般放下臉面來求我?”姜惜柔看她如今這副甘愿低頭的模樣,大為新鮮。
“我家慕春,被管事安排頂替男子去四方城挖鐵礦,明日就要被送走了,姐姐,你幫我在城主面前求個情,換個其他人去好不好?”柳蕓禾此刻放下了二人之間的芥蒂,只一心想將慕春換回來。
“原來竟是這事,怎會被派去挖鐵礦,真是倒霉呀!”姜惜柔不咸不淡的道。
“表姐,你若是能幫了我這一次,我定不計前嫌與你重修舊好!”為了救慕春,柳蕓禾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重修舊好?呵呵呵,我怎么不知道,我們從前關系很好?”姜惜柔震驚了……!
“姜惜柔,你到底幫不幫?柳家養了你這么多年,可有虧待過你?”柳蕓禾急了,她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姜惜柔油鹽不進,她又急又氣,可到底是來求人的,就算語氣硬些,可眼圈卻是紅紅的。
姜惜柔看著她這嬌滴滴,又楚楚可憐的模樣,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
大概稱之為后路……!
第56章 有驚無險
李家兄弟因為摔廢了腿, 午飯過后就要被送出城外,除了這段時間掙下的幾兩銀子,糧食是沒有的。
“這些拿著, 里面是一百斤糧食,四十斤豬肉, 二十斤土豆,你們出去后分一半給我爹送過去,剩下一半自己留著。送你們出城的兄弟, 我都打點好了,不會為難你們。天黑時在西墻處等著我將小禾送出去, 你們務必要將她毫發無損的送到老張家, 聽明白了嗎?”慕春送來兩個麻袋的食物, 仔細吩咐著。
“慕春,東西我們能送過去,人也能安全送到,可這糧食就不要了。你已經幫了我們太多,又因為這事受了牽連,我們沒臉再要這東西。”李家老大愧疚的說道。
“廢話不用多說, 若是還記得我的好,就將我家娘子安全的送到慕煙手里, 若是路上少了兩根頭發,你們倆就等著吧!”慕春定定的看著二人,表情嚴肅叫人心聲畏懼。
雖然知道二人的脾氣秉性, 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分了兄弟倆一半的糧食, 人性是復雜的,她要盡最大的努力保證柳蕓禾的安全, 雖然老張家就住在城門外。
“慕春,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命去,也將人全須全尾給你送到張家。”李家老二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就好,夜里戌時,以三聲布谷鳥叫為信號,你們出去后便去墻外等著。”慕春速速安排著,那邊也在惦記柳蕓禾到沒到家。
這邊說定后,便速速往家趕。
攬云臺內
“這事嘛,我倒可以去找城主求求情,誰讓我是你表姐呢?可能不能成,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外面的事我也不懂,可也能看得出這次比較棘手,城主在家也沒什么好臉色。”姜惜柔身子向后靠了靠,半真半假的道。
“真的嗎?那我就謝過表姐了,能不能現在就過去與城主說說?下午怕是來不及的。”柳蕓禾討好的看著姜惜柔,盼著她現在就起身去替慕春說話,小鹿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姜惜柔,恨不得立馬拉她起身。
姜惜柔擰著眉頭看她,隨后不情不愿的起身說道:“好,我這就去找城主,不過你說的,我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說話可是算數?日后我去了你家,能不能換來一杯熱茶?”姜惜柔用眼角余光看著柳蕓禾。
“那是自然,我們從來就不曾有什么深仇大恨。”柳蕓禾努力的點著頭,姜惜柔這般好說話,是她沒想到的。
“那好,我去去就來,你且在這里等著。”姜惜柔整理了衣裳,又慢條斯理的補了口脂,扭著細腰去了城主的書房。
柳蕓禾在她身后松了一口氣。
“姜惜柔啊姜惜柔,你可給我爭氣一點,別是個繡花的枕頭,中看不中用啊!”柳蕓禾雙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道。
城主書房內。
萬柳方光著腳歪倒在軟榻上,一旁的桌子上擺著一壺小酒,兩盤小菜。
她恨恨的研究著那邊送過來的書信,雖然這次要的人不多,可次數過于頻繁,總覺得是種試探,在一步一步試探著她的底線。
送去那邊的人都是從難民里挑出來的,而萬柳城的兵丁是萬萬動不得的,那是她最后的保障。
“咚咚咚!”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進!”萬柳方將書信放在一旁道。
“城主,我見你在書房呆了許久,有些擔心便過來瞧瞧。”姜惜柔手里端著隨意在廚房拿的點心,妖嬈婀娜的走進書房。
萬柳方抬頭見是姜惜柔,眼里有絲意外,這人躲她還來不及,今日怎會主動過來。
“你今日怎這般體貼?”萬柳方將人拉到榻上,靠在姜惜柔懷里。
姜惜柔很是有眼色的用纖纖玉指,按在城主的額頭上,慢慢用力為她揉著太陽穴與頭部。
“夫人手藝甚好。”萬柳方閉目養神的夸贊道。
“從前閑來無事,對穴位關節略有研究。”姜惜柔有些得意,對于各種才學,她是真的都涉獵一二,并不是只有名頭。
“想必姜大人定然十分寵愛夫人吧。”萬柳方想起初見,姜惜柔就是一副大戶人家掌上明珠的模樣。
“我爹嗎?呵呵,倒不是他養的。”姜惜柔如今想來,若是自己沒有在柳家長大,一直跟著父親在姜府會怎么樣,她不知道。
“城主,我有一件事情煩心,不知當講不當講?”姜惜柔聲音柔和放低,手指慢慢摸向萬柳方的指尖,與她十指緊扣。
萬柳方見她壓下身子,與她手掌相貼,又似摩挲一般游走著,心下有點飄飄然。
“什么事,直說便是。”大方開口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表妹與一個女子成親后,那人一直在采石場做工,昨日聽說要被派去四方城挖鐵礦,她便哭著喊著求到了我這里。雖說我與她關系一般,可到底占了姐姐的頭銜,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不管吧,你說是不是?”姜惜柔雙手放在城主腰間,慢慢摸進里衣,在胯骨處輕輕揉捏按壓著。
“安排去的不都是男子嗎?怎么會讓她去?”那邊大概是有一批急活,要一批年輕力壯的勞力送過去。
“本來人是夠的,可硬是出意外少了人手,便覺得表妹家里的力氣大,想用她蒙混過關,這還不是你手下的人辦事不利,欺上瞞下惹出來的事。”姜惜柔好似一個操碎心的大姐姐,極力為柳蕓禾的事情使勁。
“竟有這種事?我這就叫王全去處理。”王全便是這攬云臺的大管事。
萬柳方被那雙柔軟的小手按的有些舒服,其實四方城那里,送去哪個?送去什么年齡的?萬柳方沒有放在心上,能借給他們人手就不錯了,還想要挑肥揀瘦不成。
“那……你這是答應將人換下來了?”姜惜柔微笑這問道。
“這有何不可,不過是小事一樁,只是我有什么好處?”萬柳方灼灼的盯著姜惜柔的臉,似乎在用眼神提醒著她什么。
“那……那……你前兩日拿來的東西,晚上我們可以試一試。”姜惜柔靠進她耳邊小聲說著,臉色瞬間白里透紅。
“這可是你說的,我沒有強迫你。”萬柳方滿意的笑了,吃閉門羹的日子終于過去了,近來姜惜柔就沒給過她好臉色。
姜惜柔低垂下杏眸,小聲的應了。
表妹呀,表妹,你可欠下我一個大人情,以后拿什么還,姜惜柔在心里算計道。
柳蕓禾得到姜惜柔回復的消息后,整個人都像是卸下一個沉重的包袱似的輕松,看姜惜柔竟然也順眼的不得了。
“謝謝你!”柳蕓禾眼里帶了些真誠,此刻不管姜惜柔人品如何,她都不再計較。
“我幫了你這么大的幫,你可別就嘴上說說才好,要記在心里。”姜惜柔拿腔拿調提醒著她。
“我明白,我會記得表姐這份人情的,若是以后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畢竟我們也算打斷骨頭連著筋!”柳蕓禾說話都輕快了許多。
“好,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便好。”姜惜柔眼神微微轉動,薄春含笑。
那邊,慕春安排好一切,就等天黑送柳蕓禾出城。
可去了馮青家卻撲了個空,頓時急出一身冷汗來。
“你先別急,蕓禾也不是個胡鬧的性子,我們再去找找。”馮青拍了拍慕春的肩膀道。
“嗯,好。”說著便抬腳往東大院的方向走去。
就在拐角處,看見了柳蕓禾有點蹦蹦跳跳的身影,連忙上前一把將人抓住。
柳蕓禾見是慕春,張開雙手就摟在她腰間,高興道:“慕春,我們不用分開了,你也不用去那勞什子挖鐵礦了!”
她氣都沒喘均勻,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慕春。
“你跑哪去了?嚇死我了!”慕春掐著她的肩膀將人提了起來。
雖然很焦急,卻也沒有過分苛責她。
“哎?哎?哎?”柳蕓禾撲騰著不沾地的腳尖,但心里沒有害怕,她知道慕春不會傷害她。
“哈哈哈,放我下來,我去了攬云臺。”柳蕓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勝利的喜悅。
“攬云臺?你去找了姜惜柔?”慕春將人放下,臉上劃過一絲擔憂,濃眉緊鎖。
“那表小姐可有為難你?”
“也就還好吧,往日的語氣便是那個樣子,說不上更惡劣。可是她答應幫我的幫,這還挺意外的,我沒想過會這么順利。”柳蕓禾滔滔不絕的給慕春講著。
“可按照她的行事作風,不像會做好人好事的主!”慕春想起她將柳蕓禾扔在柳府的事情,便覺得這人心思狠毒,不好深交。
“那我不管,只要她能將你救出來,不讓你去受苦,不讓我們分開,日后就算她再怎么為難我,我也不會與她計較,我答應與她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柳蕓禾帶著劫后余生的欣喜,一張俏臉笑的比春天的花還要燦爛耀眼。
“還是我家娘子有本事,日后小的一定當牛做馬的伺候!”慕春一只手摟著柳蕓禾的腰肢,直接原地轉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姜惜柔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這般痛快的幫了柳蕓禾,可不用去挖鐵礦是好事,就像柳蕓禾說的,先過了眼下這關,后面的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交給她便好。
柳蕓禾穿的棉裙子,直接成了大扇子,一圈一圈的飛舞著,不知過了多久她既興奮又迷糊,直接將頭搭在慕春的肩膀上。
“完了完了,被人看到好丟臉!”她難為情的在慕春脖頸間蹭著,兩人向孩子一樣在這轉圈圈。
“看到又能怎么樣,我背你回去,不過下次不許一個人在偷偷跑出來了,也不許擅自做這種決定,還好這次有驚無險。”慕春還是忍住不開口道。
“好,下次我都聽你的。”柳蕓禾紅唇貼著慕春的脖子說道,柔軟又若有若無的觸感,像個羽毛一樣刮著慕春露在外面的肌膚。
慕春背著媳婦回了家,將收拾好的東西又放回了原位,不管如何這里的條件要比城外好的多。
只是經此一事,這種受人管制的日子她過夠了,性命都在其他人手里撰著的感受并不好過。這次是她,若下次是柳蕓禾,她不敢想自己會做什么……!
如今連朝廷都分家了,她還守個鬼的規矩。
午夜,一直在城墻外受凍的哥倆,終于把慕春給盼來了,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
“哎呦,對不住了兄弟,形勢有變,我家娘子不走了,你們速速回去吧,別忘了將一半東西給老張頭送去!”光顧著在家哄媳婦了,把這哥倆給忘了,虧得半夜想起來了,不然怕是要凍成冰棍。
“知道了,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呀!”對面傳來李狗蛋咬牙切齒的聲音。
“對不住了,對不住了,快回去吧!”慕春抱歉地說道!
“慕春,你多保重!”
李狗剩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為這件事畫上了一個句號………!
第57章 開春日常
嚴寒褪去, 人們漸漸換下厚重的棉襖子,穿了輕便的長衫,短打。
下游的河水已經開化, 在人們不知不覺時,水位下降了大半。在僅有的冰層下面, 水流湍急,如一開始的匯聚般,無聲且強硬。
慕春在采石場那邊請了假, 打算在家多陪娘子兩天。
自從來了萬柳城,便一直為了生活忙碌, 還沒來得及放松放松。
原本在采石場做活, 也只是為了將柳蕓禾藏在家里, 想通后覺得沒有必要在那邊死扛,還要想個更好的出路才是。
近來天氣不錯,她打算帶著柳蕓禾出去放放風。
“青姐為了給我壓驚,說是準備了酒菜,我們一會過去吧!”慕春一邊整理衣裳,一邊講道。
“又要讓她們請客嗎?怪不好意思的!”柳蕓禾稍做遲疑。
“我們帶些好吃的過去, 也不算白白占了她們便宜,如今家家都不好過, 確實不好白吃白拿。”慕春又道。
“不過總歸是要慶祝一下,幸好這次有驚無險!”柳蕓禾從她身后抱住,將臉貼在慕春的后背上。
“剛好你也在家多休息幾日吧, 那個破石場誰愛去誰去!”看著整日忙碌的慕春,柳蕓禾實在心疼。
“好, 那我們先去街上轉轉,看看有什么新鮮東西!”慕春將手附在柳蕓禾的纖纖玉指上, 想著今天的行程。
聽說準備出門,柳蕓禾興奮的將自己的瓶瓶罐罐都擺了出來。
“幫我畫眉毛!”她很自然的將石黛遞到慕春手里,自己坐在銅鏡前等著。
其實柳蕓禾的眉毛柳葉一般精致修長,帶著優美的弧度,俏皮中又透著婉約。
她這張臉無需妝容點綴,描描畫畫大概是圖個自己高興。
慕春接過石黛,輕輕在她的眉尾處掃了兩筆,又沾了一點胭脂,慢慢暈染在她臉頰偏上的位置。
“你在做什么?”下巴被慕春捏在手里,只見她手指在自己臉上涂著什么。
“給你涂個粉嫩嫩的胭脂。”慕春將銅鏡拿到柳蕓禾眼前。
“這怎么像喝醉酒了一樣?”看著鏡子里倒映出的美人,面若桃花,兩頰的腮紅更是讓她美的勾人心動。
櫻紅色的嘴唇,豐潤柔軟,就連挑眉詢問,都像主動邀請一般生動脫俗。
“確實像喝醉了一般,還是擦了吧,等晚上回來我從新給你畫個更漂亮的。”慕春拿了一旁的帕子,輕輕將那抹粉紅色擦拭干凈,心里卻長草了一般盼著天黑。
自從前幾日,她恍然大悟般的了解一些事情后,總是會不自覺的想起那瑩白一片的肌膚,光滑細膩上好的暖玉一般,讓她愛不釋手。
“誰會在晚上梳妝打扮呀!”柳蕓禾嫌棄她太慢了,自己散下緞子般又黑又亮的長發,梳了一個花苞似的發髻,隨后在四五個頭飾里面挑選著。
雖然路上會帶帷帽,可絲毫不影響打扮的心情,況且慕春在她身邊,膽子也大了許多。
最后撿了一條珍珠發帶綁在上面,兩朵小小的金花加以點綴。不素氣不招搖,看著剛剛好。
“給你也來一個!”說著站起身,拿著比銅錢還小一圈的金簪,插進慕春發髻的右邊,陽光打過來頗有點金光閃閃的味道。
慕春瞧著銅鏡里,二人的模樣,一時間竟覺得非常登對,好似原本就該這般。
“走吧!”心情甚好道。
一冬天的積雪,都在這幾日慢慢融化,腳底的土地被充足的水分滋潤,隨處可見的潮濕。
慕春牽著她,專門找有大青磚的地面走,兩人七拐八拐到了正街。
似乎是天氣轉暖的關系,正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些,擺攤賣貨的商販,散戶也不少。
“大娘,你這魚怎么賣?”慕春瞧上街邊一個老婦人筐子里的大魚,看著得有四五斤的樣子。
“哎呦,你有眼光嘞,這可是我家小兒子,在開化的河里鑿出來的大魚,他說了如今這葷腥金貴,這條魚怎么也得三十文。不過我看姑娘你面善,就給二十五文怎么樣!”老婦人連說帶比劃,滔滔不絕的樣子。
“成,二十五文便二十五文,這是銅錢您數一數。”慕春解開柳蕓禾給她繡的荷包,里面放著點碎銀與銅錢。
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見她這般痛快,恨不得連裝魚的筐子都一起送給她。
還是慕春提著草繩,直接將大魚拎走才肯作罷。
“好大的魚,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柳蕓禾掀開帷帽,看著慕春手里的大魚。
“等到了馮青那里,就把這條大魚做了,讓你吃個新鮮的!”
“這真的是在河面下釣的嗎?”柳蕓禾無法想象河水開化后的場景。
“難不成是在土里挖的?”慕春挑眉開玩笑道。
“不過,是該去看看外面的情況了,也不知大家都怎么樣了!”她目光向遠方望去若有所思。
她一手牽著柳蕓禾,一手提著大魚,二人慢慢悠悠走到馮青家門前。
“哎呦,哪來的這么一條大魚?”馮青在門口撞到慕春,驚訝道。
“還不是你有口服,我們剛一出門就撞見賣鮮魚的,今日就拿它打牙祭吧!”慕春將大魚提起來,在馮青的眼前晃了晃。
“好,我今日也買了四個豬蹄,等著你們來了醬它一大鍋,你也好陪我喝點!”馮青也沒扭捏,接過慕春手里的大魚將人迎進屋子。
收拾干凈的豬蹄,被“咣咣咣咣”剁成小塊。扔進調好的湯汁里面,慢慢熬煮。
鐵鍋下面的柴火燒的旺盛,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已經聞到了咸香的味道,只是時間尚早,還要小火慢熬半個多時辰。
為了讓豬蹄熬煮的更軟爛脫骨,甚至還加了幾顆山楂干進去。
“我這還有一串干辣椒,正好能將這魚做的又香又辣,你們二人可能吃辣?”馮青從偏房的梁上拽下一串通紅的干辣椒。
“你能吃嗎?”慕春扭頭問道。
“我還可以!”柳蕓禾點頭表示。
“不能吃也沒關系,媛娘還會做道酸菜魚,我們一魚兩吃!”最后馮青拍板定了菜系。
幾個人便在廚房里忙了起來,柳蕓禾做在一旁給大伙燙杯子沏茶,也覺得還挺愜意。
不到一個時辰,鐵鍋里冒著“咕嘟咕嘟”的聲音,香味飄滿了整個屋子,直叫隔壁的狗子都流口水。
長桌上,菜齊以后,四個人盤腿坐好。
“來,妹子,先干了這一杯,今個就是為了給你壓驚,這酒可不能不喝。”馮青是個偶爾能喝上兩杯的主,可家里又沒客人,媛娘自然不許她多喝。
這次算是將慕春抓住,上桌便開始先走一圈。
“好好好,多謝姐姐還想著我,自打來了萬柳城真是叨擾你們良多。”慕春也痛快的喝下。
柳蕓禾夾了一口鮮香嫩滑的魚肉,剛嘗出辣辣的滋味,便看見慕春被馮青哄的連喝了三杯。
眼睛頓時眨了眨,小手摸到桌子下面,放到慕春的大腿上。
一點一點用力掐著,還歪著頭假笑的看了她一眼。
“慕春,慢點喝,你瞧臉蛋都紅了。”柳蕓禾笑瞇瞇的看著慕春,手下動作不停。
慕春感覺到大腿上傳來的微痛,加上柳蕓禾的提醒,便明白這是娘子不高興了,才慢慢減速。
夾了一塊色澤紅亮軟爛的豬蹄,放進柳蕓禾的碗里,她記得在船上時柳蕓禾吃的挺香。
桌子上兩盤醬豬蹄,一大碗酸菜魚,一大盤秘制烤魚,兩盤炒素菜,又是豐盛的一餐。
“多虧了姐姐們大方,才將我這臉皮練的越來越厚!”酒過一半,慕春開玩笑道。
不過除了馮青這里,她們還真沒有其他去處。
“你原本自己就是個心大的,怎么還將厚臉皮的原因扣到了我身上,哈哈哈哈!”馮青樂了!
幾人有說有笑,一掃頭兩日的陰霾,期間馮青還大罵那小管事,稱他為攪屎棍,逗的慕春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午后,兩人與馮青,媛娘告別,今日的小聚也算告于段落。
夜里,小屋的浴桶里裝了大半的熱水,微醺的慕春纏著柳蕓禾,定要一起泡在水里。
“可是,里面只有一個凳子!”柳蕓禾臉色微紅,想了半天才找到這么一句拒絕的理由。
“娘子,你不喜歡我了嗎?你在好好瞧瞧我呀,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都長全了呀?你怎么還低頭呢?”慕春抓住柳蕓禾的手腕,在柳蕓禾跟前晃著腦袋,深邃有神的眼睛好像少了點內容一般。
柳蕓禾聽了她這缺心眼的自夸,頓時不知該怎么回話才好。
“娘子,娘子,你便讓我與你一同沐浴吧,我還記得頭一次看你沐浴時的樣子,白嫩嫩的身子,又長又細的腿……還有……嗚……嗚……!”柳蕓禾用力捂住慕春的嘴,不叫她再開口說話,下次可不能再讓她喝酒了,這人直接被灌成傻子了,什么都往外說。
“好啊你,果然一開始便沒安好心!”柳蕓禾掙脫著她的手掌笑道。
“那我們能一起洗了嗎?”說了一圈,回頭還沒忘了正事。
柳蕓禾剛剛抽出手腕,又被摟住腰肢。
“哎?你干什么?”發釵被拿下,長長的頭發海藻般鋪下來,帶著微卷的弧度看著靈動嫵媚,剛好是年少青春的嬌俏模樣。
“不是要沐浴嗎?我幫娘子洗洗這烏黑的長發。”慕春眼眶微紅,比往日多了分艷色,用手指卷著柳蕓禾的發絲把玩著。
“那也要脫衣裳呀,你先放開我!”纖腰被勒的有點痛,想打她兩下,又見她迷迷糊糊的,怕是打不過。
“好,我替娘子脫,娘子替我脫,你看這樣如何?”慕春微醉的眼睛亮亮的看著柳蕓禾,非要她點頭不可!
第58章 一起沐浴
彎月如勾, 樹影婆娑,晚風微涼帶著點潮濕,大院里偶爾會傳出幾聲說笑, 似是睡前的打鬧。
小屋里掛著簾子,不遠處的木桌上點著蠟燭, 將屋內照的昏黃且溫馨。
浴桶下面的炭火時候正好,里面水溫微微發燙。在她的死纏爛打之下,終于如愿以償與香香的娘子一起坐在了浴桶里。
微燙的水溫將柳蕓禾奶白的肌膚變成粉紅色, 慕春在她身后用木瓢裝滿水,從脆弱的脖頸開始一點一點的澆在圓潤的肩頭, 纖薄的后背。
柳蕓禾坐在她身上, 臉色不知是被熱氣熏的, 還是害羞,白里透紅的很,像個要熟的蘋果一樣可愛。
隨著身上流淌過的熱水,有一瞬間被燙到,卻又有種疲勞消除的舒適感。
慕春酒醒了不少,可又被熱氣熏的迷糊, 拿著澡豆在柳蕓禾的背上轉圈圈,慢慢的作畫一般摩擦出豐富的泡沫, 一時間芳香四溢。
她的手指漸漸滑到腰際,五指張開丈量著前面人的細腰,曲線完美, 手感柔軟,柳蕓禾雙手扶著前面的浴桶, 身子微微向前傾著,讓身段顯得婀娜多姿, 側面若隱若現的渾/圓,更是帶著嬌俏的風情。
慕春眼神拉絲一般落在上面,手掌不自覺的滑向那處。
柳蕓禾本來還在舒服的享受著她的服務,只是忽然覺得身子一緊,被人牢牢抓在手里的感覺。
她緊張的靠在慕春的懷里,滑/膩/酥/麻的癢意穿透脊骨般讓她/顫/栗。
慕春發現她身子極為敏感后,低頭吻在那光滑的后背上,前面兩指夾著頂端,叫柳蕓禾連忙扯著她的手腕,人卻眼眶泛紅身軟無力。
熱水依舊微燙,慕春半濕的長發,隨意用銀簪挽著,前前后后掉落的發絲給她加了香艷的風情。
她勾著娘子下巴,自己歪頭親了上去,順著微張的紅唇深入,慢慢含著/舌尖/吮/吸,嬌美人轉過身子摟著慕春的脖子回應著,漸漸沒了害羞,有些投入。
吻著吻著,柳蕓禾的手指突然掐在慕春的肩頭,透粉的指甲慢慢嵌到肉里,眉頭輕輕擰著,頭搭在她的頸窩里微喘著。
聲音隱忍克制中帶著絲絲愉悅。
“有點脹,你…………你拿開!”柳蕓禾不適應的扭著腰肢,卻又被按了回去。
“好,你先親我一下。”慕春抵著她的額頭誘惑著。
柳蕓禾用泛紅又迷離的眼神,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她抬手摸在慕春高挺的鼻梁上,好看的唇形上,受誘惑般的吻了上去。
慕春立馬加重這個輕飄飄的吻,含著她的下唇好吃的糕點一般,肆無忌憚的品嘗著。
柳蕓禾腰肢被修長的手掌鉗制,只能緊緊貼著慕春的大腿坐著。
她眼角似乎有了晶瑩的淚珠,逃離著她的親吻,帶著哭腔控訴道:“你騙人。”
話語里還帶著顫音兒。
慕春看她一副春色迷人不自知的模樣,低低的笑了,起身出了浴桶披上寢衣后,拿了毯子將人從水里面撈出,輕扔在被子里。
“我幫你絞干頭發。”說著拿了干帕子,坐在凳子上,兩手攏住長發一點一點的擦拭著。
柳蕓禾裹著彩色的毯子,在燭光下美的不似凡人,慕春慢慢低下身子,描繪著著她美好的唇形。
“你不是喝醉了嗎?我瞧著怎么不像啊?”柳蕓禾睜大眼睛,才想起這事。
“早都醒酒了,娘子與酒,孰重孰輕我還是能分清的。”慕春帶著笑意回道。
“好啊你,合著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柳蕓禾撒嬌一樣,嘟著紅唇,剛好又被登徒子琢了一口。
屋子里的濕氣,漸漸被炭火烤干,四周靜悄悄的,繁星點點,皎潔的月光給大地鍍上了銀色的外衣。
“把我的寢衣拿來,身上已經干爽了。”半晌柳蕓禾推了推慕春道。
“正好又嫩又滑,不用穿了。”慕春手指在她的大腿上來回的感受著。
“那你為什么還穿著?”
“那你是要我脫了?”
“算了,你還是穿著吧。”柳蕓禾發現自己比不過她臉皮厚,便放棄了。
后半夜,炭爐的余溫還在。
柳蕓禾是被一陣極致的包裹感弄醒的。
濕潤的唇舌極為有力,像是包裹在她的心尖一樣叫她顫抖。
柳蕓禾張開迷離又無助的眸子,想叫她停下,又因為極致的快/感而發不出聲音,只是本能的挺著腰肢………。
慕春睡到半夜似乎做了/春/夢,夢里那木盒里的小人好像活了,看的她渾身燥/熱,抓了旁邊的人便來試試。
柳蕓禾便在睡夢中,叫她撩撥到打濕被褥,嗓子干澀,最后喝了涼茶,換了褥子才繼續安睡,只是這次睡的很沉,累虛脫了一般。
自從她與慕春有了肌膚之親后,柳蕓禾便幾乎不會再做關于慕春比較香/艷的夢境。
不知今日為何又進去了夢境一般。
冬季完全過去,大地里小草開始長出新的嫩芽,不知是不是頭一年河水的滋養,地里的野菜瘋了,野蒜,野蔥,薺菜,馬齒筧,灰灰菜,各種認識的不認識的野菜四處瘋漲,好像天災過去,新的一年定是個豐收年一般。
可不知為何,萬物復蘇的春季過后,人們才發現這新的一年,似乎連一滴雨水都沒下過。原本寬闊又幽深的河水,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慢慢減少,河水驟然淺了一大半,許是被周圍干涸的土地吸收,許是流向了更遠的地方。
剛剛長出半米多高的秧苗,因缺水導致青黃一片,再也沒有能結出糧食的可能。
那時,人們才后知后覺發現今年又是一個災年,開始四處的挖野菜充饑,可那時地里的野菜還哪有能吃的,都因為水分不足而變得干枯,稻草一般焦黃。
柳蕓禾似乎對夢境里百姓的饑餓感同身受,她左右翻滾似乎胃里不適。
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急的臉上,額頭上都冒了汗珠。
慕春伸手觸碰到她的額頭,發現有些潮濕,立馬睜開眼去看柳蕓禾。
發現屋子都涼了,她依舊面頰發燙,別是生病了才好。
再看看外面的天,估計已經大亮了,她起身收起窗簾,讓外面一絲絲的陽光透進來。雖然照進屋子里只是亮白一點點,也看著朝氣蓬勃。
“蕓禾,醒醒,哪里不舒服?”她連人帶被一起抱著,又仔細詢問道。
“嗯……就是頭有些疼,嗓子疼,還想喝水!”柳蕓禾緊閉著雙眼,嗓子有點沙啞,語調依舊輕柔。
“你等一會,我先去燒水,在給你煮粥!”可想了想,還是倒了點涼茶讓她潤潤嗓子。
柳蕓禾用被子捂住自己,只露出一雙漂亮有神的眼睛,看著慕春在一旁忙碌。
她的腦子還沒有騰空,還裝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經過前車之鑒,她覺得要把這些東西整理好后告訴慕春,她們一起想辦法。
雖說老天爺要亡你,可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哪個又不是在努力的活?經過這一路的坎坷,她已經皮實很多了,完全不會成為慕春的負擔。
柳蕓禾打起精神起床,準備飯后再將這件事告訴慕春,免得影響了她吃飯的心情。
看著忙碌的身影,她覺得再難的日子也能過下去。
慕春有點自責,拿著勺子在瓦罐里慢慢攪動著。
加了鮮肉丁,山藥丁,胡蘿卜丁,青菜葉的白米粥,有點五顏六色的在鍋里冒著泡泡。
“咕嘟咕嘟!”冒著鮮香的味道,好看的顏色叫人一見便有食欲。
用托盤端著,扒了兩個水煮蛋,送到柳蕓禾的面前。
“我好多了,你也吃!”見那人就在前面打量著自己,柳蕓禾微笑著說道。
“我替你將頭發攏上吧,省著飄進碗里!”
她手里拿了一條紅色的綢布,抓著柳蕓禾的長發,梳了一個低低的馬尾,嬌氣的大小姐瞬間有了點溫柔賢惠的味道。
柳蕓禾拿著勺子,將熬好的肉粥送進嘴里,鮮美的肉質,細膩的口感,豐富的味道,讓這碗粥香味四溢,回味無窮。
配上還熱的水煮蛋,她充分的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好,她珍惜的將碗底都吃的干凈。
慕春見她今日吃飯這么香,估計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但還是要好好休息。
“還吃嗎?再來一碗吧?”她昨夜將人折騰狠了,這會兒有些心虛,眼神像小狗一樣乖巧。
“那再少來點?”柳蕓禾不確定的說道,她好像在夢里餓著了!
她很討厭自己有這種未卜先知的能力,她承受不住那樣巨大的苦難。
可同時,她又不敢抱怨,這是她連帶著慕春,甚至是老張家,整個村子的人,所有人活命的本錢。
她甚至要朝著天上拜一拜,感謝上蒼給自己這樣的警示,讓她再這亂世之中,依舊活的有底氣。
甚至能去救幾個其他人,盡力便好……!
慕春瞧著柳蕓禾板著個小臉,以為她生氣了,頓時心虛的說道:“那個……那個……我昨天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有人在夢里面勾搭我!”
“昨天?”柳蕓禾有點迷茫,難到她說的事那件事?不是夢境嗎?
柳蕓禾將眼神掃向掛在衣架上準備扔進去洗的床單,頓時想起昨夜的細節,好像不是夢!
“你你你你你……你昨天做了什么?又夢到了哪家的姑娘?”一時之間重點太多,柳蕓禾都不知從哪里開始盤問才好。
她紅著臉,用手抓住慕春的袖口追問著。
“沒有沒有,哪來的誰家姑娘,還不就是好好的擺件成了精!”慕春沒有負擔的將責任推到了那兩個小擺件身上。
“什么擺件成了精?”柳蕓禾死死的盯著慕春,怕她哄騙自己一般。
見她認真,慕春便知道這回躲不過去了,便將那兩個小玩具拿出來給她瞧……!
第59章 新的計劃
自從上次的事情后, 趙杏兒近來安靜許多,整日就知低頭干活,對陌生人也充滿了戒備, 只在后廚那一畝三分地干活。
歌舞坊后廚,一個年紀不小的幫廚, 最近看趙杏兒的眼光總是多了些打量。
“小趙,你今年多大了?你不要每日都板著個臉,得多笑笑才好看!”幫廚湊到在趙杏兒身邊沒話找話, 像蒼蠅一樣討厭。
“楊叔,我還忙著呢。”趙杏兒繞開他去外面拿柴火。
那姓楊的幫廚, 一步不落的跟在趙杏兒身后。
“你瞧瞧自己, 明明花一樣的年紀, 正應該好好打扮下自己,其實我瞧你長的挺漂亮的。”叫楊叔的男子嘴里不停的說著,惹人厭煩。
趙杏兒抬頭斜了他一眼,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總是招惹這些人注意,大概自己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
“咣咣咣咣!”灶臺那邊傳來幾聲大勺敲鍋沿的聲音,冬九瞪著那個逮住小丫頭撩閑的老光棍喊道:“楊老頭, 過來切土豆。”
幫廚老楊一看,是那個做事一板一眼的小廚子。梳著單鬟髻, 布巾包頭,上挑的眉眼,一看便不是個好拿捏的主。
“我這忙著呢!”老楊嘴巴一歪, 仗著老油條的身份直接拒絕了。
“那成,一會那盆土豆我去削, 晌午的酒席便由你來做吧!”冬九將手里的大勺一丟,無所謂的看著老楊。
“這哪能成?我做的客人不買賬呀!”老楊一聽讓他做菜便急了, 他就是個在這混日子的,本就不是做菜的料。
“那還不快點過來備菜?要管事來請你嗎?”冬九斜著眼角,聲音大了些。
“去就去嘛,你一個姑娘家說話辦事老古板一樣,不討喜的。”老楊勾著肩膀不情不愿的蹲到那盆土豆跟前。
冬九見他消停了,才繼續轉身做菜,也沒瞧趙杏兒一眼。
趙杏兒見老楊吃癟,嘴角偷偷上揚。
這后廚只有她與冬九兩個年輕姑娘,做主食的是兩個婦人,其余都是男子。冬九炒菜著急時脾氣很沖,就連管事都能頂撞兩句。
原本像她們這種難民身份進來做活的長工,處處受欺負的不在少數。可冬九靠著過硬的技術,讓來歌舞坊的客人贊不絕口,偶爾說話硬氣些,管事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雖然歌舞坊不是酒樓,可自從冬九掌勺后,對面酒樓的生意都淡了不少,直叫管事喜上眉梢。
飯口忙完后,冬九拿著一個小紙包扔到趙杏兒面前。
“這什么?”趙杏兒看著眼前的紙包,一臉的問號。
“黃泥燒鴿。”冬九居高臨下看著坐在矮凳上的姑娘,臉上沾了黑灰,近來不知為何還瘦了不少,瞧這怪可憐的。
“燒鴿子?”趙杏兒驚訝的左右瞧瞧。
“這會沒人,快吃吧。”冬九說完便離開了。
“喂,你哪來多余的?你怎么不吃呀?”趙杏兒在她身后小聲問道,可不聽話的手卻拿著紙包聞了聞,真香。
“管那么多做什么,叫你吃就吃。”冬九語氣依舊涼涼的。
趙杏兒在她背后偷偷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可還是迅速的將紙包藏進懷里,等著回家后分給她一半。
別看她們在后廚做事,可如今無論是肉蛋還是蔬菜都是金貴物,管事盯的很緊,誰也別想偷偷往自己嘴里放。
她們也是蘿卜白菜,偶爾有個土豆燉肉都得是月八的才能吃上一頓。
趙杏兒將懷里的紙包藏了又藏,開始盼著天黑回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慕春在柳蕓禾的逼迫下,將壓箱底的擺件偷偷撰在手里,眼神閃爍的看著她。
“快拿出來?”柳蕓禾微瞇著眼睛威脅道,上次就藏著掖著的,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先說好,這個東西不是我弄的,是別人送的。”慕春訕笑著辯解道。
“拿來,我瞧瞧。”柳蕓禾伸出細白的手指,目光灼灼的看著慕春。
慕春老實的將東西遞到柳蕓禾手里。
柳蕓禾瞧著精致的小盒子,握在手里輕輕用力,便將盒子分成兩半。
“這是?”看見里面兩個小人纏綿的動作,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奶白的俏臉瞬間粉到脖子。
手里的東西變成了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隨后直接將東西推進慕春的懷里。
“給你,我才不要看這個東西。”她害羞的背過身子,顫動著睫毛,閉了閉眼睛。
“這個確實是馮青送的新婚賀禮,其實也沒什么,成婚時都要帶上這個東西。”她將人拽了回來。
“要不………等晚上我們一起看?”看著鵪鶉似的人,慕春貼近她的后背,手自然而然環住纖細柔軟的腰肢。
“才不要!”柳蕓禾似乎能感受到隔著布料傳來的溫度。
不知她聽了自己的夢境,還會不會有這般的好心情。
“我又做夢了,慕春!”柳蕓禾的聲音很輕,飄在空中的羽毛一般?
慕春抱著她的手一緊,太陽穴都跟著跳了跳。
“這次,怕又不是一個豐收年了……!”她艱難的說著。
慕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似乎能感受到柳蕓禾的無力感。
“沒事,沒事啊,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不用害怕!”她將人緊緊抱著,想給她多些安全感。
“嗯!”柳蕓禾將臉藏進她懷里懶著,不想起身。
半晌后,慕春聽明白了,簡單一句話就是夏季后迎來了干旱,老天爺沒給下一滴雨,幾米深的河水蒸發的厲害。
農作物極有可能結不出糧食,連著今年的大災百姓能活命的幾率,大大下降。
這城里城外,估計少說有兩千人口,目前還靠著往年的糧食續命,若是今年種不出糧食,那么后果不堪設想。
可沒雨水這事,不是她想想辦法就能行的,她再有成算也沒辦法讓莊稼不喝水便自己長出來。
目前唯一的打算,便是趁著春天,早夏,土地還濕潤的時候,多種些土豆,紅薯,這種頭半年能看到的根莖食物。
在春季,野菜大片生長的時候,晾干留著充饑。
慕春想著萬柳城里肥沃的土地,心情沉重,又帶著無力的惋惜。
不管怎么說,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得想出一個長久的法子!
一個大約可行的辦法,在她腦子里有了雛形。
夜里,慕春帶著一只從外面買來的燒雞,去了關月的屋子。
“不是,三姐這燒雞怎么少了兩條腿?”關月看著沒了雞腿的燒雞,大為不解。
“有的吃就不錯了,怎么還挑三揀四的?”雞腿被她卸了,放在柳蕓禾的碗里。
“那倒是,謝謝表姐還想著我們。”關月被城主府的活纏的脫不開身,漸漸有些厭煩如今的生活。
雖然三餐不愁,可是太沒有自由,她野慣了。
“我什么時候沒想著你?”慕春笑笑,覺得關月活潑了不少,人也變得啰嗦了。
“我總覺得就這么干下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雖說干滿三年就不算難民,可這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中間出了點什么事,命都攥在別人手里,我總覺得不妥!”慕春二人吃著燒雞,配點茶水閑聊。
黃采瑩坐在一旁替關月補著袖口,打算干完手里的活,再嘗嘗關月分給她的雞翅膀。
“那你有什么打算?”聽慕春這么說,關月眼睛都亮了,這受人指使的活她干夠了,多一天都不想待在那黑漆漆的柴房里。
“我想著……要不我們離開這吧!”慕春也不跟她兜圈子。
“咳………咳咳……我雖然不愿意在城主府上打雜,可是呆在這好歹能吃上口飯呀?真要回去?回外面與大伙搶沒多少米粒的稀粥?”關月沒想到慕春是這么個辦法,驚的嗆到了。
“不出去你在這能分到房子?能分到二畝良田?”慕春反問道。
“可是這些東西,出城也沒人給我呀!”關月不解。
“出城雖然沒人給你分房分地,但是我們可以開荒種田。既然當初萬柳城的當家能領著族人在這里落戶,那么我們也能!”慕春越想越覺得可行。
“開荒種田?在哪里?”關月迷茫。
“城外的林子里,雖然土地不如萬柳城的肥沃,可都是一片天地,能差到哪里去!”慕春繼續游說著。
“可城外的林子里,不都是樹木嗎?哪來的地方讓你開荒?”關月一想到出城之后,就直接成了野人,頓時又犯難了。
“可那里有地下泉水,我們只要能種些糧食活命就好,其他的再慢慢來,一口吃不成胖子。”慕春沒辦法告訴關月,新的一年依舊很難,沒準還會餓殍遍野。
她們不能守在城里坐吃山空,得出去尋找新的生機。
“那成,就這么說定了!”關月聽的也來了興致,漸漸覺得雖然從頭來過苦了點,但是話語權掌握在自己的手,想想也舒服。
“不急,多做些打算之后再進行下一步,走之前我們要多帶些東西出城。”
“慕春,是城里有什么不妥嗎?”黃采瑩比較敏感,見慕春突然想離開這里,還做了詳細的規劃,她便覺得這城里大概不怎么安全。
“唯一的不妥,便是我們的小命在人家的手里握著,長遠打算還是離開的好。”她們是沒有辦法在萬柳城買上一塊田地農耕的。
黃采瑩也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先不說她們可不可以買地,就是挑水種地后,地里若是長了糧食,一樣保不住。
還不如離遠一點,剛好萬柳城離河面有段距離,到時候那不多的河水沒準就成了香餑餑。
“那可要帶著她們一起出城?”關月用眼神向中間的位置看去。
“噓!不能打草驚蛇,等我們都準備穩妥之后再與她們商量,萬柳城的大門,也不是我們家的院門,能隨意進出的,還得從長計議!”
“好,我聽你的!”
第60章 計劃實施
說到開荒種田, 就不得不重視一下農具。
慕春想若是回了城外,那定然不會扔下張家村百姓不管,他們之間一定是個相輔相成的作用。
剩下的難民都沒個定數, 自然是從張家村開始抓起。
清晨,院子內的煙囪已經開始冒煙。
慕春今日不打算做早飯, 領著媳婦去了餛飩攤,一人點了碗餛飩,慢條斯理的吃著, 順便感受一下街上的煙火氣。
街上來往的人流不多,偶爾有打量柳蕓禾的目光, 也都是些平頭百姓, 瞧著好看的姑娘想多看兩眼。
慕春沒有感覺到惡意, 便不去理會。
“商量個事!”慕春桌子底下抓住柳蕓禾的手腕,輕輕搖晃著。
“什么事?”柳蕓禾拿著勺子正喝著餛飩湯,鮮肉餛飩撒上點香菜沫,湯汁味道也足。
慕春這幾個月掙的銀子,估計都給她買了好吃的。
“想借點銀子出來!”
“哦,我大概還有十兩的樣子。”
“不夠!”
“不夠?你要做什么?”柳蕓禾說話的聲音都小了。
“用處很多, 回家再與你細說,但是估計得動用那個盒子里的金銀珠寶。”
“好, 那我等一下回家拿給你。”柳蕓禾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只是不知具體的動作。
“好,那一會回家再瞧。”慕春本想帶著柳蕓禾直接去馮青的鐵匠鋪子, 可先弄清楚自己的實力也好,對物資有個具體的規劃。
小屋內, 柳蕓禾將那包金銀珠寶拿出來,攤在棉布上一個一個擺好。
龍頭鑲珍珠金手鐲一對, 份量十足,做工精巧,成色也新。
“這個留給你,不賣。”
鎏金嵌寶花卉金發簪一對,這個也心思精巧,款式新穎。
“這個也留給你,不賣。”慕春邊瞧邊自言自語道。
“哈哈哈哈,這都不賣那還有什么!”柳蕓禾被她逗笑了。
“這些東西瞧著便不是凡品,眼下這局勢,以后想再有精美的首飾,估計也難,既然這些東西與你有緣便留下吧!”日后更不知是何光景,朝廷都散架了,等災年過去會不會鬧兵患都不好說。
像這種好東西,一時半刻估計是不好找了!
羊脂玉鐲一對,珊瑚手串,翡翠手串,珍珠耳墜,紅寶石耳墜,她瞧著哪個都配柳蕓禾。
“這些首飾都不動了,你都留著吧,銀子我拿走!”慕春看了一圈,沒舍得變賣一件。
“我還有五百兩銀子呢,不在這里!”柳蕓禾忽然想起與這堆首飾一起的,還有大量的銀錠。
“還有這么多銀子?”慕春忘記了。
“是呀,我特意單獨放的。”柳蕓禾又在荷包里拿出一個小包包,她剩下的金鐲子也在里面。
“那,這不就夠了?”她打開布包,白亮亮的十個銀錠,與一個金燦燦的大鐲子藏在里面。
“簡直是金山銀山,這足夠了。”慕春看著布袋里的銀子,抱著柳蕓禾過去便親了一口。
柳蕓禾躲閃之間,將衣領弄的有些松散,細長的鎖骨像月牙一般顯眼奪目,如細膩肌膚上的一道絕美的風景線。
慕春手臂一勾,將笑著的人抓了回來,低頭輕輕咬在上面,直到開出幾朵紅梅方肯罷手。
柳蕓禾緊拉著衣領,紅著眼尾看她,微微的刺痛感,叫她眼里都是控訴的小表情。
“等我晚上回來,乖啊!”慕春收好錢袋子,摸了下她的長發,意味深長道。
“嗯,那你早些回來。”此話,柳蕓禾說的很糾結。
慕春去了馮青家的鋪子,發現鋪子里正好沒客人。
“呦,妹子你怎么過來了?”馮青見到慕春十分欣喜。
“青姐,我想與你談一筆大生意,你眼下方不方便?我們去里邊談?”慕春神色正經,叫馮青看的一愣。
“什么大買賣?還這般正經的模樣!”馮青笑道。
二人去了里間,關上房門。
“什么事?還這般小心仔細!”
“我想打一批農具!”
“打就打嘛!姐姐我便宜點合給你,我還當是什么大事!”馮青笑的爽朗。
“可是我要的很多,估計只靠姐姐一個人,有些慢了!”慕春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很多?那是多少?”馮青抬頭看著慕春。
“嗯,大概需要四十把鋤頭,二十把鐵鎬,三十把鐵鍬,鐵犁耙十個,大概先這些。”慕春將數學控制在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范圍內。
馮青張大了嘴巴,震驚道:“你要這么多的農具做什么?”
“也不瞞姐姐說,我想去城外自己開辟一塊荒地,這萬柳城的地方始終也不會屬于我們,倒不如直接開墾一塊荒地,自己種些糧食也安心不是!”慕春說的半真半假。
“你這是不想留在萬柳城了?”馮青有些惋惜,好不容易有個談得來的朋友,還要離開。
“確實有這個想法,但具體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就算我不出去,也想給家里人和村民弄些趁手的農具,畢竟靠人家的施舍不是長久之計。”慕春找了一個借口說道。
“你的家人還在城外?”
“是呀,還有不少親戚族人都在城外,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慕春一臉的難色。
“可是這整整一百把鐵器,先不說材料好不好弄,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銀子弄這事?”馮青替她直皺眉。
“銀子的事情說來慚愧,都是蕓禾的壓箱底,她從前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雖然落魄了,可依然比我這瘦馬肥的多。”慕春不好意思的笑笑。
“明白,明白,妹子真是有福氣的,家里娘子不但長的美,還是個小財神。”
“媛姐姐也不差,亦能幫青姐分擔一些。”
“哎,也是她自己愿意干那些,我是沒指望她能分擔家用,叫她歇著也不聽。”馮青言語間透著得意。
二人的日常,便是互相夸夸。
“說遠了,青姐你估計這一百把的鐵器,得用多少銀子,要將你的工錢也一起加進去,這不是個小活,萬萬沒有白干的道理。”慕春表明態度,不管鐵器多少錢,該給的工錢一定不能少。
“這么多,我自然要收你工錢,哈哈哈,不必擔心。只是姐姐我定然會在材料上,將你的工費省出來,放心吧!”都說親兄弟還得明算賬,關于錢財方面還是清清楚楚的好。
“那就謝過姐姐了,只是此事還得秘密進行,不能搞的人盡皆知。”慕春叮囑道。
“你姐姐我是個粗人,又不是傻的,你放心吧,定替你掩護一二。”馮青拍著胸脯保證道。
“不過打鐵的鐵礦石確實不夠,得托人從隔壁弄來些。我這里只夠二三十把的,按照鐵鎬五斤重,半兩銀子一把。鐵鍬用料少些一兩銀子三把,鋤頭與鐵鍬一樣都是一兩銀子三把。鐵犁耙需得半兩一把,這么算下來至少得四十五兩銀子。”馮青拿來算盤,一筆一筆的加上。
“不知妹子你身上的銀子可夠?其實這鐵器原本也沒這么貴,可是災年就連鐵器都漲價了,而且價錢還在其次,重要的是萬柳城對鐵器把控嚴格,每斤鐵礦都要報上用途,去處。不過這次我托人偷偷運過來些,分批多倒蹬兩次好蒙混過關。”馮青鐵匠鋪子做了多年,也認識三兩個朋友。
“青姐,我說的也就是個大概,你盡力就好,多些少些都無所謂,總之這事就麻煩你了。我這便直接給你拿六十兩,刨去你的工錢若是還有剩余,便再打幾個砍刀,我留著防身用。”
慕春將銀子放在桌子上,鐵器的價格她也有大概了解,確實如馮青所說漲了不少,剛剛的四十五兩銀子應該不包括馮青的手工錢。
“你給這些做甚?我這次料子要的多,會找那邊給讓些價錢,剛好也就夠了我的工錢,可收不得你這么多銀子。”馮青連忙將零碎的十兩銀子還給慕春。
“青姐,親兄弟明算賬,該多少就多少,這來回打掩護的也不容易,理應讓朋友們多掙點。”慕春堅持道。
“再說,我不是還想要幾把砍刀嗎?你就看著大的小的給多做兩把!”其實刀具她是想多要一些,可是不敢說的太直接。
“那成,姐姐就不跟你推辭了,這銀子我先收著了,你就瞧好吧!”馮青爽快的笑著。
解決一件大事后,慕春回了家。如今是二三月份,她們最多只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還要留出至少一個月的開荒時間,五月之前土豆必須長在地里。
目前的打算便是三月出城,四月開荒,五月種地。每一項任務都很艱巨,說時間緊任務重一點不為過。
這期間還要組織張家村的百姓,心甘情愿的聽她指揮,這都需要時間。
不過既然沒有其他辦法,便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
慕春想著明日再去買些糧食種子,走著走著便到了家門口,發現有一輛精美的馬車停在門外。
慕在仔細一瞧,像是姜惜柔的馬車。
她來做什么?
慕春不放心柳蕓禾與她獨處,快步走了過去,“咚咚咚”的敲門。
柳蕓禾一聽便知道是慕春回了家,忙起身去開門。
“是慕春回來了,我去開門。”柳蕓禾與姜惜柔坐在一起,別扭的很。
可答應了與她不計前嫌,也不好將她拒之門外。
姜惜柔看她著急開門的模樣,露出不屑的眸色。
“既然有人回家,那我也該回了!”說罷起身準備出門。
剛好與開門的慕春迎面對上。
“表小姐這便回去了?怎不吃了飯再走!”慕在見她要走,假意客氣道。
“下次吧,下次我請小禾去我那吃,正好我無聊的很。”姜惜柔淺笑著悠悠說道。
慕春嘴角抽了抽,懶得回話。
“人走了,終于消停了!”關了房門后,柳蕓禾抱怨道。
“她怎么來了,看她那眼神,讓她屈尊降貴進這小院真是為難她了!”慕春想起姜惜柔臨走時的小動作,悄悄的撣了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誰知道呀,雖然說了與她不計前嫌,可還沒到能喝茶聊天的地步,她不請自來我還挺尷尬的。”柳蕓禾說說笑笑,沒當回事。
“還是防著她些吧,誰知道她憋什么壞呢!”慕春對姜惜柔的壞印象根深蒂固。
“這是什么?”看見被子前有一個小包袱,□□講究里面鼓鼓囊囊的,慕春好奇道。
“姜惜柔的上門禮,說是兩套春季的衣裳,大概是瞧我太寒酸了,特意送來的。”柳蕓禾說的隨意。
“哦?是嗎?她對你這般關心,莫非是被人奪舍了?”慕春開玩笑道。
“或許吧!”柳蕓禾也想不通她這般上趕的原因。
“不是,這都什么呀?”慕春從包袱里面拿出一件紅色透明的紗衣,看著款式與質地有些傻眼,這兩片薄薄的布,撰在手里都沒有一把,要怎么穿?
還有里面那都是什么東西……!
各式各樣的肚兜?瞧著并不能遮掩什么,倒像是蜘蛛精吐出來的絲,能將人纏的七葷八素。
還有長長的紗裙,透明就算了,還開著叉?
“她給你送的這些東西?她想干什么?”慕春瞧這一堆不正經的東西,就想起歌舞坊那不要臉的二人。
柳蕓禾看清慕春手里的東西后,也傻眼了。她雖然沒見過這種東西,可大概也知道這是什么了!
“我不知道她送來的是這種東西,她說是春裝我又沒打開瞧,真的!”柳蕓禾瞪著無辜的大眼睛解釋道,雙頰緋紅。
這該死的姜惜柔,要毀她名節呀這是!看著慕春震驚的目光,柳蕓禾哆嗦著手將東西收好,在心里暗罵道“姜惜柔果然沒安好心!”
回攬云臺的馬車上,姜惜柔發現本應該出現在柳蕓禾家里的春衫都在自己的馬車里,頓時眼睛都直了。
“鳴翠,我要你給柳小姐拿的衣裳怎么在這里呀,那屋子那包是什么?”姜惜柔愣住了。
“啊?怎么了夫人,給柳小姐的衣裳我都送去了呀!”鳴翠睜著圓圓的眼睛說道。
“那這是什么?”姜惜柔拎起一件鵝黃色的短衫問道。
“啊?怎么在這里?會不會是拿錯了”小丫頭腦袋迷迷瞪瞪。
“你問我?”姜惜柔挑眉道。
“夫人饒命,奴婢將歌舞坊管事送給城主的包袱,拿給了柳小姐!”丫鬟跪在一旁,哭求道。
“歌舞坊管事送了什么給城主?”姜惜柔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說是……只說是……城主喜歡的東西!”小丫鬟戰戰兢兢道。
“歌舞坊……城主喜歡的東西?……完了……這下丟人丟大了!”姜惜柔臉上罕見的出現了生無可戀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