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進城日常
“林大哥, 這就是我與你說的慕春妹子,年輕力氣大干活的一把好手!瘪T青極力的向那男子推薦著慕春。
“既然是你引薦的人,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唉,這自從你走了以后, 這幫小子貫是會偷懶。雖說人手是不缺了,可就是沒一個踏實能干的,都是在混日子!笔瘓龉苁乱彩且欢亲拥睦悟}。
原來這位馮大姐, 便是最早一批來采石場的苦力,后來因為自家娘子身子不好才從那里回來, 開了這家鐵匠鋪子, 好照顧家里人。
慕春看明白二人的關系, 也跟著對那管事熱情不已。
“今天妹妹我做東,請二位下館子如何?還要林大哥與姐姐自己挑個好地方,小妹初來乍到不懂的地方太多,還請二位不要見外,給妹妹這個表現的機會。”慕春拉著馮青不讓她拒絕。
“這姑娘確實是個敞亮人啊,馮姐這是你家妹子不成?”管事一聽說有酒有菜, 干裂的嘴角落不下來的笑著。
“對,這是我自家妹子, 你多多照顧就是了。”馮青挑眉看了慕春一眼。
慕春點頭感激道:“青姐把家里姐姐一起帶上吧,我們找個好些的地方慢慢聊!币婑T青重視自家娘子,慕春便想著將人一起叫上, 反正早上柳蕓禾給了十兩銀子與一只金戒指,叫她看情況出手。
那只金戒指她本沒打算動, 可看馮青這般夠意思后打算這事若是辦成,就將這金戒指送給她家里的娘子, 也算是還了這個人情。
而林大哥這邊,先前馮青說過還要少給些好處,慕春打算看看此處的吃穿用度在決定給多少銀子,這個吃過飯后自然就清楚了。
柳蕓禾聽說找人要花銀子后,主動拿了一個素氣點的金戒指,好讓她順利些,最好能分點輕松的活給她。
馮青本不打算讓慕春再破費,可老林這人是個愛喝酒吃肉的,既然提出來便不好再收回,又見慕春提了自家娘子,馮青便道:“她就不去了,不過既然妹妹有心,那邊給她打包兩個好菜回來就成!
“那是自然,怎能不帶上家里姐姐的那份。”
“我這也是借了林大哥的光,宰了妹子一頓!瘪T青是個不拘小節之人,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占了人家便宜的意思,這年頭吃口肉比得了銀子還高興。雖然萬柳城沒有受到洪水的波及,一切也都在正常運轉,可是糧食的物價卻高了三倍不止。
普通人想吃上一頓好的也難,所以馮青才舍了老臉,開口給家里的娘子要上兩個好菜。
昨日的交談中,慕春表示只要能免了她娘子的活計,銀子不成問題,馮青也知道雖說眼下是荒年,城外的百姓都在逃荒,可不代表他們兜里沒銀子。
見慕春出手闊綽,又與她投緣,才想起有這么個門路。
緊接著馮青做主,挑了一家實惠且夠檔次小酒樓,三人點了四個葷菜兩個素菜便開始你來我往的敬酒。
慕春自然是緊著林管事的酒杯,一杯一杯的給他滿上,見二人敘舊也只是在一旁聽著,不過多言語。
一個時辰后,她起身去結賬,發現一共要四兩銀子,物價是從前的一倍還多,大概也就明白了萬柳城的物價。但其他變化不大,應還是只有糧食吃喝漲的高了些,這也沒辦法,如今還能有酒有肉已是奢侈。
慕春拎著兩道打包好的葷菜,將馮青與林管事送回家,自己也得了半日的休息,林主管喝的很高興,叫慕春明日直接去采石場找他。
慕春興高采烈的答應了,臨走時還將四兩銀子踹進林管事的口袋。林管事面上假意推脫著,可卻穿了一件帶著大兜子的長褂子出來,這意圖在明顯不過。
將醉醺醺的馮青送回家后,她家娘子緩緩走出來接著馮青,嘴上埋怨道:“這人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可手上還是仔細照顧著,慕春便將手里的葷菜放在她家的桌子上,又將那個素凈的金戒指遞給馮青家的。
“這位姐姐,這是青姐叫我給你的金戒指,姐姐定要收好。”慕春將金戒指放在馮青家的手里,便離開了馮青家。
這事也就算是定下來了,銀子也花光了,還剩下二兩,剛好今日領著柳蕓禾去買些家里用的也就都花光了,哎,看來這城里的日子當真費銀子啊,十兩銀子就這么沒了,也不知道這采石場的工錢能有多少…………!
慕春一路計算的回到家,還不忘在路過那家酒樓時,給柳蕓禾也帶了一個醬燜肘子回去。
晌午后,二人穿戴整齊一起出了院子,好久沒逛街的柳蕓禾快樂的像個麻雀,一路嘰嘰喳喳的。
白日的萬柳城,要稍微熱鬧那么一點,但總體上還是透著蕭條。
二人買了新的炕席子,小屋里的都已經有了黑漆漆的大洞。
放菜的小籃子,掛衣裳的一字型架子,放水果零食的小托盤,彩色針線,小塊的各色緞面,可以讓她閑來無事繡兩個肚兜或者手帕打發時間。
好看的花燈,精致的首飾盒子,放衣裳的小柜子,看的柳蕓禾眼花繚亂,可是她不敢說都要買,這要是都搬到家去,還不得成了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可不敢。
慕春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喜歡哪個指給我,我一樣一樣慢慢往家里般!
“好!绷|禾笑的像個偷腥的貓一樣開心,嬌俏的紅唇配上姜黃色的斑點,有些別樣的風情。
慕春覺得這東西白涂了,誰家好人帶著滿臉的雀斑還抓人眼球的漂亮?哎,真是甜蜜的負擔。
她搬著東西,走在柳蕓禾身后,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著。
趁這時候,出去的人還沒回來,她們兩個要快點買了東西趕回去,只買些眼下要用的東西便好,其他的以后再說。
就這點東西,已經能將小屋填滿。
也不知好幾十人都被管事被哪里去了?從前來萬柳城的難民都去了哪里?等晚上關月回來,她得去問問。
回到東大院時,院子里幾乎沒有人在,二人直奔著自己的小屋走去,柳蕓禾提著小籃筐開鎖,慕春搬著東西進去。
走了一路,回到家里柳蕓禾放下東西便倒在了被子上。
“我先生火,讓屋子暖和起來!蹦酱悍畔聳|西說道。
“我也去,你教我!绷|禾又支著身子起來,有氣無力的道。
“今日怎么這般善解人意?”看著抬不起腿,還要跟著她出去干活的人,慕春很是意外。
“本小姐什么時候不是這般?”柳蕓禾稍顯底氣不足。
“累了就在屋里歇著吧,我來做就好。”慕春正打算出門,柳蕓禾小跑兩步跟上她態度堅定。
“那好,把門鎖上走吧!”既然她偏要,慕春便領著她一起去了柴房。
柴火每日都有定量,超量要扣銅錢,昨日慕春給了兩個銅錢多要了一捆,今日照舊。
守著柴房的是一名五旬上下的老婦人,偶爾也在門房看管進出的閑人。
柳蕓禾在一旁觀察著生火的慕春,先點著細小的碎葉子,在一點一點加干樹枝進去,最后才是劈好的木頭。在一陣嗆人的煙霧后,帶著爐子的灶坑終于開始散熱,煙霧也漸漸散去。
屋子暖和起來后,也漸漸的可以伸開手腳,不然冰冰涼涼的屋子,連伸手都需要勇氣。
瓦罐加水放了簡單的蓋簾,將今日打包回來的醬燜肘子,與幾個饅頭放了進去,又打了兩個雞蛋加點蔥花做了一碗蛋羹,簡單又豐盛的下午飯很快便會好。
“怎么總在我身邊轉悠?你想學。俊笨戳|禾瞧的認真,慕春有點忍俊不禁。
“是有點想法。”她想著總不能讓干了一天活的人,回家連口熱飯都沒有,這一路她已經靠她太多,若是一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柳蕓禾扭捏的想著,如今只剩下她們二人在此,自己怎么也不能當個廢人。
“慢慢來,自立這事急不得。”
柳蕓禾一時間,分不清這句話的好壞,總之好像哪里怪怪的。
飯后,天色微暗,二人決定將買來的東西收拾收拾。
土炕換上新的炕席子,將被褥靠墻鋪好,土炕的另一頭放著柳蕓禾的包袱,里面放著一兩件換洗的里衣,與慕春二人的皮毛襖子,都是一些常用的東西,就算她偶爾拿點東西出來,大家也不會在意,只當是二人的存貨。
在沒有窗簾之前,慕春將那個非常實用的彩色花紋毯子掛了上去。
靠著里側的墻面,將買來的衣架擺放好,說是衣架,不過只是一根可以站立的橫木,好在觸手光滑不會勾壞衣物,就連手帕,毯子都可以通通的扔在上面,還算實用。
竹編的菜籃子里,放了不多的米面,幾個雞蛋,土豆,蘿卜,白菜,冬季的應季蔬菜點綴一下,頓時有了生活的氣息。
彩色的針線盒子,與十來個不同顏色的繡布一起擺在了桌子上,她不在家時,柳蕓禾大可以用這些東西打發時間,雖然手藝有點差強人意,但她高興就好。
柳蕓禾見這破屋子漸漸有了家的模樣,從荷包里拿出六個小柿子,與兩把干果有模有樣的擺在圓托盤里,興高采烈的看著。
“這回可得把門鎖好啊,白日里院子內沒幾個人,你明日盡量少出去,明天我便帶個夜壺回來!蹦酱哼是有點比放心柳蕓禾一個人在家。
“我自己能行的,不是還有那防身的物件嗎,就放心吧!绷|禾頂著有點亂的頭發,大有當家主做的氣勢。
“那好,我相信你定然沒問題!笨此穸稊\的模樣,慕春感覺可以適當夸獎一番。
這邊剛忙完,不多時隔壁便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應該是今日被領出去做工的姑娘們回來了。
慕春很好奇她們今日的行程,一會得去關月那屋打聽一下。
第42章 正式上崗
關月的屋子與慕春她們的相同, 一樣的大小,一樣的擺設,唯一不同的是連個漏洞的炕席都沒有。
“嘖嘖嘖, 這比我那屋還慘點,一會我就把換下來那個破洞的炕席給你拿過來。”慕春想起自己扔在門口的舊炕席。
“在哪里?我這就自己去拿, 用不著還得麻煩三姐!标P月狗腿的看著慕春。
慕春覺得關月變了,沒了人淡如菊的氣質,看著點什么都惦記, 簡直成了討債鬼,讓她有點哭笑不得。
但又讓她感同身受, 她與柳蕓禾若不是有祖宗保佑, 如今只怕是比關月還不如。
“先將就兩日, 過些日子我若是得了羊毛氈子,便給你們也找來一塊,家什這些東西慢慢也就湊夠了。”
“我聽三姐的!标P月烏漆麻黑的臉上,一雙眼睛亮亮的。
黃采瑩正拎著水桶進屋,見慕春來了,便熱情的與她打招呼。
看二人的神色, 估計今個還算順利,雖然關月看著像是去了黑煤窯一般, 但兩人情緒還算正常。
“對了,你們今日去了哪里?被那小個子管事安排在哪了?”慕春蹲下與關月閑聊道。
“哎,別提了, 我們三十來人,直接被領到了一個大院子, 那管事挨個的上下打量著,邊走邊搖頭, 最后挑出十來個長相上佳的女子,不知去了哪里。還好采瑩姐與綠芙屋里的兩個姐妹,因為會刺繡手藝事先被挑走了,不然肯定也被帶去歌舞坊。城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沒看見人影!”關月回憶著上午的驚險。
好在她抹黑了臉,隨后又裝作缺根筋只知道干活的傻子,才躲過一劫,可最后確實被帶走去干了粗活。
“你被分去哪了?”慕春聽著直皺眉,就知道成了人家案板上的魚肉沒什么好事。
“這萬柳城的城主是個女子,叫做萬柳方,今年剛過二十五歲,聽說是個貪歡好色的主兒,尤其喜愛那容貌較好的姑娘家,就連身邊貼身伺候的都得是各式各樣的美人。有點扯遠了,我被分配去了她的府上,專門負責給各個屋子送炭火!边@個萬城主的府邸是真大,光是柴房炭火這里就有六七個人做事。
“小月,隔墻有耳聲音小些!秉S采瑩見越說越興奮的關月開口提醒道。
“嗯,好!标P月乖乖點著頭,繼續與慕春講著今日的所見所聞。
“那城主在城外的名聲不是很好嗎?怎么是這樣一個人。”慕春有些意外,一直養著城外的難民,她還覺得萬城主怎么都是一個有能力的好人來著!
“誰知道呢,反正這些事情都是一個管炭火的婦人嘴里聽到的。就連采瑩姐幾個人,都是去給這城主的新寵做衣裳的!标P月今日似乎收獲頗豐,好似有一肚子的消息要透漏給慕春。
慕春疑惑了,對這城主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還聽說,這萬柳城之所以這般堅固,又產糧豐富,都是老城主的貢獻,自從老城主去世后,便由他唯一的孩子,也就是這個萬城主接管這里,所以盡管她為人喜好奢華,偶而欺男霸女,只要這座城池還能繼續維持,城里的百姓依舊愿意擁護她!
“欺男霸女?這都沒引起民憤?”慕春眼睛都瞪大了。
“這些都是小道消息,具體她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我們也不清楚!标P月也不愿意相信一個用糧食養著難民的城主,是個衣冠禽獸。
“也是這個道理,還是繼續觀望吧,總之不能掉以輕心。”慕春總覺得這里平靜的生活下透著蕭條,一種說不上來的清冷。
簡單的碰了下頭,分給關月一些食物,幾人也都算是安定了下來。
夜里,黃采瑩將慕春送來的兩根臘腸,一把干菜,五個地瓜,兩條咸魚,一小袋白米放進菜筐里,擺在土炕的另一頭。
“這慕春將東西都給了我們,她們會不會沒什么了?”黃采瑩看著籃子里的食物,不放心的問道。
“她怎么可能讓柳姑娘餓著,既然是表姐給的便收下吧!”關月不在意道,慕春二人進城時除了被子,還帶了大包袱,估計里面帶了不少東西。
眼下讓采瑩姐養好身子要緊,表姐那里先記著人情便是。
“等回頭,我在如意繡坊站穩腳跟,就給她們繡兩件好看的衣裳穿!秉S采瑩看著萬柳城里面的百姓,穿衣打扮還算正常,與外面的難民簡直是兩個世界。
這里的姑娘家,就是冬季也穿著繡花帶樣式的棉衣,有些家境好的小姐更是會穿著襖裙在街上招搖,在這蕭條的冬季,看著當真有點花枝招展的意思。
“不急,你先適應繡坊的活計再說,還要多養養身子!标P月瞧著沒長出幾斤肉的黃采瑩道。
“小月如今也會替別人考慮周全,是個大姑娘了!”黃采瑩笑得柔媚,言語間總帶點揶揄的味道。
關月抱著自己的被子躲的老遠,見她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喜,就很無語。
隔著一米的人睡實后,關月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眼睛盯著房梁傻瞧。
哎,她怎么就這么難呀!
次日,慕春熬了點清粥,煮了兩個雞蛋后,簡單的吃了一口,便去找了馮青。昨日與她約定好,今日帶著慕春過來認認路。
采石場與東大院的距離稍遠一些,光靠兩條腿走路,估計得個把時辰。
兩人也是攔了一輛牛車,半個時辰后才到的采石場。
離著還有一二百米的地方,暮春便看清了采石場的大概,怪不得在這里做工能免一個人的勞務,還多給一份口糧呢?合著真不是什么輕巧活。
被鑿的坑坑洼洼的石壁,高的十幾米,低的凹出一個大坑。
成塊狀的石壁,整整齊齊的一大片,都得靠人力一點一點的鑿開。十來個人拿著鐵錘,對著石縫里的鐵釘一頓敲打,想要將鐵釘敲進石縫里,依靠這種外力,好將巖石切割成兩半。
還有拿著長長的鐵錐,插進巖石的縫隙來撬動大塊的巖石。
再遠一些的地方,有一群婦女拿著鐵錘子,將石頭敲碎,反反復復坐在一片碎石中,“叮叮邦邦”一頓敲打。
甚至還有兩個婦人背著孩子的,可見都是一些窮苦百姓,為了生計不得不帶著孩子干這種又臟又累的體力活。
“慕春妹子,你來啦?”忙到一半的林管事,見是馮青帶著慕春過來便迎了上來。
這年頭,能給他擺上一桌好酒好菜的人可不多了,雖說是來采石場找活干的,可誰知道人家逃荒之前是個什么家境。
“林管事,您叫我春子就成。”經過昨日那頓飯,慕春與林管事也能說的上幾句話。
“好,小春,既然來了采石場只要肯干,工錢林大哥自然會給你多爭取一點,保證沒人敢克扣你的月銀!绷止苁率沁@里的二把手。
都說縣官不如現管,在這片采石場,他林大友說話還是有人聽的。
“老林,你也別可著一個人使勁擼,慕春第一天來,你先找了輕巧些的活,讓她適應適應!币慌缘鸟T青向周圍掃了一眼,與林管事擠眉弄眼道。
“我辦事,你放心!”林管事拍著胸脯保證道。
雖然順利的進了采石場,可這里就沒有輕巧的活計,慕春也看不上一直蹲在原地敲石頭的活。
索性主動要求去鑿大巖石。畢竟工錢最高,一天有五十文錢,一個月便有一千五百文,是敲石頭的三倍。
每日交四文錢,便可領兩個饅頭,一碟咸菜,或是一碗白菜湯。若是想給家里人也帶上一份,給雙倍的價錢就是了。
慕春掐指一算,刨去兩個人的基本口糧,每個月至少還能剩下一千二百個銅錢,也就是一兩二的碎銀,確實不少了!
緊接著,她就領到了一根一米多長的鐵錐,分到了一個山頭。
“你行嗎?”送鐵錐的年輕人輕蔑的看了這個有些利落的姑娘。
“行不行的,試試不就知道了!”
慕春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找了塊細小的縫隙,將鐵錐對準。
“躲開些,別一會兒跟著石頭一起掉下去!”說完頭也沒抬,直接掄起了手里的鐵錘。
“叮咣,叮咣!”鐵錘砸在大頭鐵釘上,一下又一下又穩又準。
每砸一下,鐵錐便往巖石的縫隙埋進一大段,驚的青年眼睛都睜大了。
根本用不了幾下,一米多長的鐵錐,大半個身子都嵌入了巖石縫里。慕春雙手握住露在外面的部分用力一撬。
“嘩啦!”一聲巨響,足有五六米長的大石塊被撬下,連著煙塵一起掉落在下方。
青年眼睛直直的看著被撬下去的巖石,那是往常三四個人一起敲都費勁的地方。
驚的他瞬間豎起了大拇指,“妹子,你這力氣夠大的呀,是我眼拙了,你這簡直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呀。別說這采石場也有女子,可跟你一筆,那是真真的不夠看了。”
青年收起了輕蔑的神色,幾錘子就對這年紀不大的姑娘另眼相看。
慕春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誰要一直干這個,她還要為家里那軟乎乎甜滋滋的小娘子蓋個大院子呢,這人一看就是個光混,沒什么奮斗目標。
采石場的活沒什么復雜的,只要力氣大,干活時再小心仔細點,便沒什么問題。
柳蕓禾自打慕春出門便一直呆在屋子里,想著讓她晚上回來吃口熱乎的,一直在荷包里面找食材,想自己做飯試試。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好表姐姜惜柔與她不過幾墻之隔,像怡紅院里的姑娘一般,被一頂小轎抬進了城主的后院。
第43章 棋逢對手
“嘎吱”一聲, 房門被推開。
姜惜柔身子一顫。
月牙門外,一只修長潔白的手指,慢慢挑開綢緞的簾子, 緊接著一名身穿魚尾裾群的高挑女子,慢慢悠悠走了進來。
長發只用一根簡單的羊脂玉簪束在身后, 長長的垂在腰下部位。
一身青綠色的暗花綢衣泛著華光,將將用一根精致的玉帶系著,下身淺棕色的裾裙又將那一身風流氣壓下幾分。
姜惜柔垂著眼不敢抬起, 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只是心里卻暗叫倒霉, 真是冤家路窄, 如今落在了她手里, 日子不一定能好過了。
萬柳方眼神從上到下放肆的打量著眼前的柔弱美人。
都說想要俏一身孝,眼下這個身穿白色半露紗衣的小美人,剛剛好是她喜歡的類型。
云霧似的頭紗上面繡著幾顆珍珠,額間點著紅色的花鈿,杏眸瑩瑩,鼻梁小巧圓潤, 櫻桃小嘴粉嫩標志,好似那下凡的女菩薩一般。
沒來由的看的人眼熱, 萬柳方更是直接伸手按在了那櫻桃小嘴上。
眼神帶著極濃的興趣,饒有興致的用拇指一下一下的按壓著。
“城主……別這樣!”姜惜柔微微側身躲避著,柳眉微蹙, 說不出的惹人憐惜。
“喲?如今姜小姐竟然也軟了下來,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了?”萬柳方手指沿著那細膩修長的脖頸, 一路向下,似有若無引得姜小姐酥酥癢癢, 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暗自咬著唇角,垂著長睫。
“還求萬城主大人有大量,不與我計較從前的冒失!苯崧曇粲旨氂周洠⑽⑻ь^看了身前的人一眼。
女子身量標準端方,可就是處處都透著風流輕佻的味道,有時候還帶著不容拒絕的狠勁,姜惜柔眨了眨眼睛總覺得這次完蛋了。
萬柳方眉似遠山,灼灼秀目,薄唇上揚,雪膚墨發,像山上下來的修仙之人,與她一貫的作風有極大的出入。
“怎么這般瞧我?可是才發現這副皮囊還得小姐滿意?”她伸手掐住姜惜柔小巧光滑的下巴。
“城主開玩笑了,大人一向豐神秀美,是我等高攀不來的!苯毴嶷s緊恭維道。
萬柳方瞇著眼睛看她,渾身都在寫著抗擊,嘴里卻依舊撿好聽的說,當真是個表里不一的女子。
“如今,姜大人沒了朝廷的倚仗,他能不能在萬柳成待下去,全看姜小姐如何做了,你若是乖乖聽話,我定會好好養著你,你看如何?”
說話間,萬柳方彎下身子靠近姜惜柔,與她僅呼吸之間的距離。
姜惜柔嚇得將身子像后仰,卻被那人一把拽了回來,與她貼在一起。
“城主,還是先讓小女為你彈奏一曲吧!”姜惜柔用手推拒著萬柳方,卻不小心摸到了不該碰的地方。
就見萬柳方笑的別有深意,直接道:“我不喜歡這種附庸風雅的東西,我們還是到床上彈吧!
說著扔了姜惜柔身前的木琴,將人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柔弱美人被推倒在床上,衣衫凌亂,上面帶的頭紗也掉在了一邊,云鬢散亂,神色驚慌。
萬柳方瞧她這副模樣,更是來了興致,抽出腰間的玉帶,將那纖細的手腕綁了,隨后便欣賞著她掙扎害怕的模樣,覺得甚是有興趣。
不多時,純白色半透明的衣衫,一件一件飄落在地,像羊毛地毯上飄過的云朵,輕輕的堆成一簇。
姜惜柔眼見掙扎不過,杏眸起了水霧,可是她哭的早了點,不知道這萬柳方竟然一點廉恥都沒有。
摸著光滑白嫩的肌膚,覺得暗紅色的大床上差了點意思。
“來人啊!”她沖著門外大聲喊道。
“你要干什么?”姜惜柔的聲音都是顫抖的,這人想干什么,她現在全身上下不著寸縷,她叫人進來想干什么?
姜惜柔驚嚇到身前起起伏伏,一下子就惹了萬柳方的注意。
她伸出蔥白似的手肆意的…………!
姜惜柔一時間咬著唇,沖著她搖搖頭。
許是這份楚楚可憐觸動了她,竟然好心用自己的廣袖替她遮上,只一雙修長纖細的美腿露在外面。
“城主,您叫奴婢?”一直貼身伺候她的丫鬟走進來。
低眉斂目,不敢四處亂看。
“去,再拿兩盞燈過來!彼龓е鋹偡愿乐,衣袖下的手卻沒停,姜惜柔羞的俏白的臉色滴血一般通紅,連哭的心也沒了,生無可戀的看著架子床的頭頂。
好你個色中餓鬼,今日她認栽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走著瞧。
暗紅的大床內,四盞羊皮燈籠將方寸之地照的亮如白晝。兩名丫鬟在門外聽里面纏/綿的聲音,直到月上三竿才消停,里面那小娘子細細沙啞著嗓子求饒的聲音,聽的她們想找個地縫轉進去。
這城主當真不懂得節制,就算就……算那女子天仙一般又怎樣?這滿城的女子還不是可她隨便挑選,這般賣力讓門口一直伺候她的丫鬟心里都酸溜溜得不舒服。
摸著手下的肌膚上,都是粘膩的汗水,萬城主心滿意足的躺在美人的身上,感受著凹凸有致的身段。
“沒想到你瞧著挺瘦,卻還怪有肉的,我喜歡!彼拷⒋慕岫叺驼Z著。
“你喜歡就好!苯岬穆曇魶]有半點波瀾,只有無力的應付。
萬柳方什么人物,自然看出她的敷衍。
隨后用手掌摸了摸姜惜柔身下的被褥,一片水漬還沒涼透。
“你………不見得就不喜歡,早日明白自己的位置,你便能在這萬柳城過最舒服的日子!闭f罷起身穿了衣裳走出新夫人的院子。
姜惜柔吹了燈,不愿意看見自己一身的咬/痕。抱著被子默默將眼淚咽到肚子里,早知道這場大災難能讓朝廷灰飛煙滅,她當初就該給那個色鬼一個好臉色,如今被她抓在手里,真是倒了大霉。
從前借著父親的官威,她絲毫沒將這個小小的地主放在眼里,如今為了生計被家人打包送過來,也真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再說這萬柳方的后院里,光是有名分的小夫人就有三四個,那曖昧糾纏的露水情緣更是不計其數,接下來她這日子還不知道怎么過呢!
姜惜柔攏了攏如水般光滑的長發,心里暗暗算計著怎么才能在這爭風吃醋的后院站穩腳跟。
既然已經成了她的人,自然是要物盡其用。但她面上是不會這么快妥協,越容易得到的東西,便會越快的失去興趣,她總要釣一釣她……!
姜惜柔一雙似水杏眸,在臨近天亮時才瞇了一會,屋內暖爐還帶著昨夜的余溫。
隔著幾條街的東大院,早早的便有人起來收拾自己,洗漱穿衣,時辰一到便跟著大伙去做工。
慕春早起用瓦罐熬了南瓜粥,還有前兩日準備好的肉餡,里面加了點香菇,蒸了十多個小籠包。
白天柳蕓禾自己熱一熱就行,前兩日她已經學會了生火,將她一個人丟在家也餓不死了!
只是一直將她關在屋子里也不是個長久之計,還要讓她出去適應適應才行。
說早上起床給慕春做飯的人,此刻正趴在厚實的棉被里睡得正香,屋子里關了幾日膚色越發奶白。
生了爐子,屋內的溫度上來后,臉頰有了點點紅暈,襯得雀斑都生動好看了不少。
慕春感覺去上工的時辰快到了,靠近她在嬌艷的紅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誰知脖子就那么被摟住,腦袋與她相蹭。
“我該走了,你起來把門插好再睡。”慕春抬手將她的腦袋從自己的臉上分開。
聽聞這話,柳蕓禾嗖的一下坐起身,頂著厚實蓬松的頭發傻傻的看著穿戴整齊的慕春。
“你要走啦,我還沒起來給你做飯呢?”柳蕓禾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還有點遲鈍的感覺。
慕春抬手揉了揉她蓬松的腦袋,笑的溫和有點陽光的味道。
“明日再做吧,今日不成了,你安心睡吧!”
柳蕓禾撇著小嘴,有點自責的看著她。
“我走了,飯在鍋里!”
“那……那……抱一個!”沒說出什么,卻起身往她身上撲過去。
慕春站在地上一把接著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便拿起一旁的棉襖給她披上。
“快下來鎖門,這回真走了!”
“好!”柳蕓禾趕忙麻利的下地,將人送出去。
屋子里傳來小籠包與南瓜粥的香味,慕春隨手用白色棉布包了幾個,放進兜里留著路上吃。
柳蕓禾看著她因為給自己做飯,連一口熱乎的都吃不上,就很內疚。
發誓明日一定要早起,今天晚上就要將明日的早飯準備出來,明天能更節省時間。
幾日后,馮青給找的手藝人將羊毛氈子趕制出來,聽說慕春這邊還想再買一個,笑得合不攏嘴。
有了這兩個羊毛氈子的工錢,少說也能管兩個月的伙食費,師傅樂見其成。
慕春將羊毛氈子扛回來時,柳蕓禾早早就開了門,在外面等著她。
東西鋪到炕席上后,她伸手摸了摸,米白色的羊毛氈子做的厚實緊致,有半個手指的厚度。
氈子的大小是按照土炕的尺寸定制的,師傅的手藝很過關,鋪上剛好嚴絲合縫,將整個屋子的亮度都提升了不少。
“還得再做兩個厚些的褥子,鋪在氈子上面,等過兩日我就去找人做!泵⑽⒃值难蛎珰肿樱酱合氲缴厦孢要鋪上褥子。
正好也沒有枕頭,便都做兩套,去選柳蕓禾喜歡的花色。
“哦,對了,今日我去馮姐家時,提起你在家無事可做,她家里的娘子說有個活計剛好適合你,不知你愿不愿意去試試?”慕春想起白日的事,打算給她找個輕巧些的活計,省得她再家里悶壞。
“什么活?”柳蕓禾稍微有些感興趣。
也是生活所迫呀,白日這院子里連人都沒幾個,她一個人關在屋子里,有點風吹草動都要豎起耳朵聽著,提心吊膽心里也是怕怕的。
只不過慕春整日早出晚歸,不想讓她知道再費神罷了!
第44章 水深火熱
慕春與關月姐妹兩干著相似的活, 一個敲石頭,整日灰頭土臉,一個抬木炭, 早晚烏漆麻黑。
黃采瑩與綠芙屋子里的兩個小姐妹金喜,銀喜一起去了萬柳城的繡樓做衣裳。
而綠芙與紅繡因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頭, 對各類宅院里的事情門清,也被挑出去培訓上崗,具體會被分到哪里也還沒定論。
而剩下幾個女子, 有被帶去歌舞坊的,有去城主府上打雜的, 因歌舞坊的后廚房剛好缺人手, 趙杏兒則被一起帶了過去。
這還只是慕春這一批姑娘, 剩下那二十來個,其中挑了十來個相貌端正的女子,送去了歌舞坊。包括綠芙屋子里的芍藥,茉莉,杜鵑,海棠, 這幾人吹拉彈唱樣樣精通。
雖說又干回了老本行,可這歌舞坊與從前的怡紅院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 來的都是城主的客人與朋友,大多都是有身份的人。
目前她們只負責吹拉彈唱,即便真的有進屋伺候的, 也有專門養在后院的瘦馬。換句話說,她們想伺候還不夠格, 需得再仔細挑選一輪,隨后由經驗豐富的嬤嬤們調教一二, 方可入了貴賓的眼。
幾人聽說暫時不用伺候人,都松了一口氣,天知道,當聽說又要去歌舞坊的時候,幾個姑娘覺得天都塌了,好在有個緩沖的時間,剩下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人家的地盤,就得聽人家的安排,靠自己反抗實在太難。
馮青家里的姐姐,名換媛娘,因體弱多病一直呆在家里,可也接一些緊俏的手藝活,如制作扇面,做板畫,掐絲琺瑯,都是一些精巧的手藝活。
這些東西在荒年之前,每年都得做一批,媛娘手藝好,客戶都是固定的,她也不接太多的活,一個月最多做三件。
后來發了洪水,她以前的顧客便沒再來過,這一年她的身子也不大如前。誰知到頭些日子,又有顧客找上門,依舊想在她手里買些精美的物件,說是貴人喜歡。
不好拂了老主顧的臉面,只好又撿起老本行,慢慢悠悠干著。
眼下正打算招個徒弟,將自己這手藝往下傳傳,不叫這精巧的技藝失傳。
聽說慕春家里的娘子,剛好閑在家里無事可做,便與她商量可以讓柳蕓禾過來與她做個伴。到底也不是什么重活,愿意梳妝打扮的小娘子,沒有幾個不愿意做她這活計的,整日與漂亮精巧的物件為伍,怎么不叫人心生歡喜。
就這樣,這批進城的姑娘們都有了去處,不管如何總算是能吃飽穿暖,再也不用住沒有墻皮的草棚子。
于是,慕春每天上工前會將柳蕓禾送去媛娘那里,自己再搭牛車去采石場。
考慮到從采石場一來一回,時間太長,生怕柳蕓禾在媛娘那里不習慣,便與林管事商議,只做半天工,過午后與那些砸石頭的婦人一起回去,工錢可以減半。
林管事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雖然慕春這姑娘干活一個頂兩,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要求也不算過分,他沒法回絕。
慕春原本在這里干活,也不是圖這里月銀高,只是為了不讓柳蕓禾去當奴婢,所以銀錢少點沒關系,能接送柳蕓禾最好。
聽說慕春以后只干半天活,柳蕓禾樂壞了。
自從慕春去了采石場干活,每天早出晚歸,回來身上都灰樸樸的,要用熱水擦了身子才能睡下。
還沒有浴桶,只能端著木盆去衣架后面,簡單擦洗一下。
這日,柳蕓禾從媛娘的屋子里出來,剛一轉身就看見光禿禿的柳樹下面,站著一身暗綠襖子的女子。
她身姿筆直,腰細腿長,硬是將普普通通的一身棉衣穿的好看了幾分,給旁邊那棵光禿禿的柳樹帶來一絲明媚。
手里還拎著一個紙兜,里面不知放著什么,好像還是熱的。
“慕春,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接我?”柳蕓禾見她在門外,笑的眉眼彎彎,小燕子般向她跑過來。
“今天正好碰到牛車,所以快了點,給你買了烤紅薯!彼龑⑹掷锏拇舆f給柳蕓禾。
“聞著好香呀,還甜滋滋的,那我去與媛娘說一聲先回去?”
“去吧!”
柳蕓禾帶上頭巾,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與慕春走在回家的路上。
“怎么樣?還習慣嗎?”慕春拉著她的手,邊走邊問道。
“媛娘說話慢聲細語,教的也認真,我還挺喜歡的。”柳蕓禾想起做掐絲花冠的過程,非常感興趣。
“我本就喜歡丹青,正好可以替媛娘畫樣子!绷|禾有點興高采烈。
“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適應呢!”想到馮青白日不在家,媛娘又是個體弱的,柳蕓禾待在她家還算安全,慕春也就放心了。
二人的背影一長一短,讓過午的陽光拉的像皮影的小人。
牽在一起的手指,勾勾纏纏,無端透出曖昧撩撥。
小屋的煙囪一直冒著白煙,沿著爐子周邊也在涌出一股一股的熱氣。
掀開鍋蓋,里面兩個碗蒸的發糕,是柳蕓禾愛吃的,淡黃色的發糕比碗高出一倍,中間裂開一道深深地溝壑,看著蓬松暄軟,切成小塊的紅棗與黑芝麻撒在上面,讓發糕的賣相看起來分外誘人。
因為碗底抹了油,輕輕一捏就將又大又圓的發糕拿到盤子里,又香又甜的味道充斥在火爐周圍。
另外兩個小碗里,山藥豬肉丸撒上點蔥沫,淋上一小勺的醬油,兩個姜絲,蒸出來的湯汁清亮鮮香,用勺子按下去帶著還帶著綿軟鮮嫩,油亮的湯汁從里面流出,看著便讓人有食欲。
這還是柳蕓禾提供的做法,慕春試著做了兩次,還算順手。
沒了其他人摻和,小兩口也是過上了松弛又舒坦的日子。
慕春也想過城外的家人,她進城時老張家的糧食還夠吃上小兩個月的,再加上萬柳成本就發米粥,撐上兩三個月沒問題。
她如今也沒有辦法帶他們進城,再者別看她這兩天小日子過的挺美,也都是靠柳蕓禾的家當,若不是有她在,她與剛進城那些女子有什么差別,唯一的差別便是工種不一樣罷了。
“等我發了月銀,領你去做兩身衣裳,我看城里的姑娘們有不少都在穿裙裝,可比外面的難民體面多了!蹦酱嚎粗|禾一身的襖子說道。
“好呀,能穿漂亮點的衣裳最好不過了,但這襖子也挺舒服,不做裙裝做兩身新的花襖子也成。”柳蕓禾如今沒了小姐的做派,覺得棉衣棉褲更方便。
“怎么都成,隨你!
二人建設小家的同時,柳蕓禾的表姐姜惜柔過的那叫一個水深火熱。
城主府邸,書房內。
玉白修長的手指,慢慢摩挲著青綠色的酒杯,拇指上的玉扳指與酒杯之間碰撞出“叮咚”的聲音,無端叫屋子里的人大氣不敢喘。
“他們怎么說?可還是不滿意?”萬城主輕抬起狹長的眼眸,不悅的看著手下。
“稟城主,那邊說今年鬧災荒,往年給的那些,今年已經不夠用了,要我們再加三成!睂傧聭饝鹁ぞせ氐。
“真是一群貪得無厭的敗類,若不是我萬柳成人丁稀薄怎會受制于人,受這份窩囊氣。都看著這里地勢好,土地肥沃,凈想著從我這分一杯羹。如今還得養著城外的難民,若是讓他們闖進來,知道我萬柳成是個空架子,還不得鳩占鵲巢?”萬柳方頭疼的用手掐著額頭,慵懶的半倒在奢華的椅子上,裙角拖在羊毛毯子上。
“那眼下該如何呀?城主?”屬下小心翼翼的問道。
“給他。”萬柳方將手里的杯子一甩,直直打像對面的梁柱上。
“好的,屬下明白!贝髩K頭嚇的急忙撤退,只留下一個丫鬟在一旁鵪鶉一樣不敢出聲。
“你,去將新夫人帶來。”她指著一旁的小丫鬟出聲道。
“是!毙⊙诀呶ㄎㄖZ諾的也跑了。
不多時,身穿一身粉紅裙裝的姜惜柔便被帶了過來,粉色繡花的襖裙加了兔毛的點綴,看著竟比那日還嬌俏。
腰系緞帶,勾勒的不盈一握,頭挽飛星逐月髻,珍珠流蘇垂在臉頰,耳垂上不大不小的翠綠玉珠子輕輕搖晃著,好一副勾人欺負的楚楚可憐模樣。
萬柳方伸出手指勾了勾,表示讓她過去。
姜惜柔面上恭敬,低眉順眼的慢慢走到她身邊。
一個拉拽,便叫她坐在了萬城主的長腿上。
她用手指攆著姜惜柔的耳珰,偶爾還會刮到小巧的耳垂,眼見那白皙的耳垂瞬間變紅。
姜惜柔被她扣在身上動彈不得,眼見不遠處還站著下人,她更是羞的滿臉通紅。
“城主,要不我們還是回臥房吧!”感覺到城主冰涼的手指在她腰間游移,姜惜柔話語間都帶了顫音。
“我就想在這!”萬柳方低頭將唇落在光滑的脖頸上。
“可是可是,這還有下人在,我不習慣!苯嵛⑽⒀鲋^躲避著。
“她不敢抬頭的,若是她敢抬頭,就把她扔出去喂狗。”萬城主說的云淡風輕,甚至嘴唇都沒離開光滑的肌膚。
姜惜柔暗暗撰緊拳頭,脖子下面的扣子,被一顆一顆解開,她看著遠處站著發抖的下人,羞惱的全身泛紅。
萬柳方瞧著她生無可戀的表情,實在心動。
“去,將那個屏風拿過來!彼愿老氯说。
那丫鬟如蒙大赦一般,小跑著去將那四季繡花屏風般來,又默默退回屋子里最遠的角落,心如死灰一般看著城主發瘋。
沒一會,就見里面一件一件的衣裳甩了出來,就連那新夫人的步搖都扔在了丫鬟的眼前。
她悄悄抬頭,看著屏風上映出新夫人披頭散發,赤裸著上身,被人箍在懷里親吻的影子,她兩眼一黑,想原地去世。
不知是不是城主太過用力的緣故,就見那新夫人,用手揪住城主的頭發,哭著向后躲閃,卻又被按了回來,換了另一側繼續著。
“萬柳方,你混蛋!”姜惜柔紅著水汪汪的杏眸實在裝不下去了,咬著城主的耳朵道。
“呵,我怎記得,姜小姐曾經說萬某是個小土皇帝,著實沾不得小姐的邊?如今我是不是沾了小姐的身子?外面那個下人看的一清二楚,大可以替我作證!闭f著便慢慢褪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換了中指帶上。
慢慢摩挲在美人的腰際,涼的姜惜柔汗毛豎起…………。
第45章 意外相撞
隨著屏風后面那頭似有若無的水聲, 小丫鬟的頭都要低到胸前,這是做了什么大孽,要在這里受這種活罪!
當真是牛馬不好當, 要瘋去哪里不行,非得在她掌管的書房, 這差事若是讓掌管城主臥房的姐姐撈著了,沒準還想加入一二呢,哎, 真是陰差陽錯,擋了姐姐們的樂趣。
小丫鬟摒棄耳目, 在腦子里天馬行空的想著, 表面卻像木頭人一樣, 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桌案那頭傳來了東西掉落的聲音。讓她從白日夢中驚醒。
她驚的悄悄抬頭,向十米外的屏風上看去,就見城主解了衣裳,卻沒脫下來,敞著衣襟掛在身上。
兩人用一種傷風敗俗的姿勢糾纏著, 屏風將交疊的雙腿拉的細長。
小丫鬟恨自己長了眼睛耳朵,在心里暗罵著二人, 不知檢點,不要臉皮,聽著里面傳來不可入耳的靡靡之音, 恨不得奪門而逃。
可人都有好奇心,她還是小小地抬頭看了一眼, 發現那新夫人的小腳似乎在城主的肩頭。
我滴乖乖,玩的真花, 真是讓小丫頭開眼了,救命!
不知過了多久,城主路過她身旁時說了句,“去給姜夫人打水。”
小丫鬟這才腿軟地跑出書房。
只是她端著水回來后,看見新夫人用一種不爽的眼神看著她,那艷光四射眸子里,全是冰冷。
“你叫什么名字?”她支著身子慵懶的問道。
“奴婢,奴婢,叫瑤枝!笔菪〉难诀呓Y巴著回道。
“你看到了什么?”姜惜柔抬起涂了蔻丹的手指,輕輕捏著小丫鬟的臉蛋。
“奴婢,什么都沒看到,書房里什么人都沒有。”瑤枝覺得自己回答的很完美,不想姜惜柔竟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女。
“掌嘴,等我回到梨香院之前,不準停。若是明天看不到你臉上的手印便再打!彼曇魷販厝崛幔瑓s說出如此狠毒的話語,小丫鬟驚呆了。
“開始吧!”姜惜柔穿好衣裳后,用那副沾了艷光的神色定定的看著她,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瑤枝沒辦法,只好照做,“啪啪”的兩個大嘴巴便扇在自己的臉上,低頭掩飾著眼里的厭惡。
姜惜柔聽見巴掌聲,心里才舒坦些,她拿萬柳方沒辦法,還不能拿個丫鬟出出氣嗎?
“哼!”姜惜柔神色不虞,腿軟的走出書房,身上還有些地方隱隱作痛。
瑤枝慢慢抬起頭看著姜惜柔走遠的背影停下掌嘴的巴掌,暗自將這新夫人記在了心里,她是沒辦法拿她怎么樣,可是別忘了院子里還有三個夫人呢,她倒要看看這囂張的新夫人能不能在那頭討了好果子吃!
瑤枝恨恨的想著。
姜惜柔輕扶著腰肢,一晃一晃的在自家丫鬟的攙扶下去沐浴。
萬柳方不知收斂的態度讓她尤為的煩躁,甚至一度不將她當個人,只管自己快活,不管她的死活。
姜惜柔好似有股怨氣一般的煩躁,想出去轉轉。
天空飄著小雪花,又是下雪的一天。
“頭兩日叫人做的被子好了,還有小墊子,窗簾,這些都是眼下要用的東西,一會我便過去取回來!边@些東西慕春直接找了婦人做了全套,省得讓柳蕓禾那見不得人的針腳出現在上面,還是花銀子買的痛快。
“我跟著去吧,外面下雪了,我跟著幫你拿點東西!绷|禾穿好衣裳,帶上頭巾準備好了與她一起。
“那好,我們一起去!闭f著鎖了門帶著柳蕓禾一起去了那婦人家里。
兩人在飄雪中行走,心情卻與那時不同,如今有了暖和的屋子,美味的食物,喜歡的人也在身邊,即使是一樣的雪天,都透著淡淡的幸福。
結了銀子后,慕春把湖藍與姜紅的兩套被褥都綁在身上,前胸后背捆的結結實實。
柳蕓禾手里也拿著兩個小圓墊子,背著裝窗簾的包袱,與慕春一起往回走著。
因為離的不遠,所以即使下雪也沒關系,只有兩個胡同便能到東大院。
“回家我就在這兩個被子上繡兩朵花,不然看著太素了!”柳蕓禾看了慕春背的被褥道。
“都隨你,就是繡兩個鴨子我也不嫌棄。”慕春笑道。
“哼,不嫌棄你還說,你就是嫌棄。”慕春聽出了弦外之音,揚著下巴不依不饒道。
“蒼天可鑒,我說的是真心話!
“哼,誰信你。”
二人你追我趕,再薄薄的雪地里打鬧著,柳蕓禾一個不注意,迎面撞在官道的轎子上。
還好被慕春一把拉了回來。
“哪來的難民,竟敢沖撞我家主子的馬車。”馬車內一個小丫鬟高傲的出聲。
柳蕓禾還沒緩過神來,便被慕春拉倒了身后。
“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了,是我們不小心沖撞了小姐的馬車,還請小姐莫怪!蹦酱簭哪窍崎_的轎簾后面,看到一位穿著雪白狐裘的姑娘。
“明明就是她們馬車過快,怎么就成我們的不是了?”柳蕓禾見不得她為了自己低頭的模樣。
慕春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這位小姐好說話些,這事也就過去了。
姜惜柔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突然愣了一下,這聲音她可太熟悉了,二人在一個院子里長大,明爭暗斗多年,但柳蕓禾仗著在自己府上,絲毫不知道掩飾一二,一直被她壓了多年,沒想到竟然在這碰到了她,有點意思……!
姜惜柔挑開簾子,慢悠悠的走下馬車,抬起斗篷上的帽子,露出那張雪蓮般的面龐,清麗柔弱中透著恬淡,柳眉杏眼,淡粉色嬌唇,似笑非笑自帶三分書卷氣。
“怎是妹妹?”她驚訝的走上前,從頭到腳的打量著柳蕓禾,好似不認識她一般,用手輕輕的捂著自己的嘴,滿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竟然是你!”柳蕓禾偶然見到她也很吃驚,可一時間不知該用什么態度與她相處。
她們二人本就是一些小打小鬧,可是霧柳鎮一別,她那惡毒心腸不似作假,柳蕓禾不知該怎么與她敘舊,本想罵她幾句可是在經歷了大災大難后,她的心態也釋懷了,懶得在與她扯頭花。
“蕓禾妹妹,你怎么過的如此凄苦?那王公子可是將你扔下不管了?”姜惜柔眉眼間帶著擔心的問道。
“那王公子一心系在姐姐身上,怎會善待與我?”說到這柳蕓禾本想翻篇的態度,又被挑起無名之火。
慕春這才想起來,這位竟然是柳府那位表小姐姜惜柔,她怎么會在這?
“都是我的錯,我原本想著那公子既然是你的夫婿,他就算再怎么癡纏與我,我也定不會給他半個好臉色,誰知他到底還是慢待了你!苯嵴f的情真意切。
“等一下,等一下,姜小姐,那位王公子只是小時候與蕓禾匆匆見過一面,后又解除婚約的陌生人罷了,實在稱不上夫婿,姜小姐失言了。”慕春插話道,這位實在太無禮了,明擺著是故意惡心人的。
“這位是?”姜惜柔看著一身灰頭土臉的慕春,眉頭微皺,嘴角牽強的笑著。
姜小姐仗著有些才學,父親又剛剛榮升四品大員,全家使著勁想將她推進后宮混個妃子當當,就連當初萬城主拋出的橄欖枝都不屑一顧,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本是來這詔安的,最后卻被困在了萬柳城,整個大梁朝都亂套了,她的皇妃美夢也破碎了。
雖然身份變了,可骨子里的高傲,優越感卻改不掉,瞧見柳蕓禾與一個稍有姿色的難民待在一起,瞬間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若說以前她不會多想,可在進了城主的府邸后,不會也會了,萬柳方那個色鬼,整日拿她取樂。不管高興還是生氣都只會發泄在她的身上,想到這姜惜柔就心煩,不過看到與自己比來比去的柳蕓禾,最后卻與難民一般的平民為伍時,瞬間優越感爆棚,所有的煩惱都飛走了,一心想知道柳蕓禾的近況。
看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便知道二人不清白。
“她是誰?著實與你一點關系沒有,既然大難不死那便好好活著吧,我們各自珍重!绷|禾一點也不想看她這假惺惺的模樣。
還有那嫌棄的眼神,別以為她沒看出來。
“蕓禾,我們好不容易才相遇,你如今又過的不如意,我怎能不幫襯一二?”姜惜柔見她要走,連忙抓住柳蕓禾的袖子說到道。
“你哪只眼睛看我過的不好?”柳蕓禾被她自以為是的言論氣笑了。
“看你,這臉都風吹日曬的有了雀斑,想從前你是個多愛美的姑娘,如今也過的這般粗糙,唉,既然遇到了我,表姐定然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苯嵫b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慕春有點不耐煩,這姜小姐絕對沒有這么好心,八成是想再坑她一回。
“姜小姐,蕓禾如今是我家娘子,吃得飽穿的暖,便不用姜小姐再費心思。”慕春正色的看著姜惜柔,因沒了耐心眼神不善。
姜惜柔無端的有種被壓迫的感覺,又覺得自己沒理由怕一個泥腿子,就算長的好也不行。
“哦?蕓禾,你竟然與這位姑娘成了家嗎?”姜惜柔眼睛睜大,看著柳蕓禾。
“是,我如今也有了去處,便不用表姐操心了,就此別過吧!”柳蕓禾實在不愿與她東拉西扯。
再一個,不知姜惜柔如今靠著誰,過的比從前在柳府時,還要奢華。她心里也是有點小小的情緒,雖然不至于盼著她去死,可她過的這般舒坦,自己總是有點憤憤不平。
說到底她們之間,不是可以交心的朋友,甚至是帶著點仇恨,最好的結局便是老死不相往來。
“既然你已成親,那表姐便不再諸多干涉,可眼前過日子要用的東西,你總不至于也要與我客氣吧?家住哪里?改日我再去拜訪一二。”姜惜柔哪能就這么輕易地放過她,還想著偶爾去柳蕓禾家里顯擺一二呢。
現如今她住的地方,柳蕓禾實在說不出口,眼睛眨了眨隨便說了一處地址將她搪塞過去,便拉著慕春回了東大院。
姜惜柔心情多云轉晴了,有了更慘的對比,忽然覺得自己這日子也不是太難熬。
可她這邊剛剛得意的回了城主府上,那邊卻被萬柳方的另外三個夫人給堵在了門口。
第46章 夫人太多
城主府邸名喚“攬云臺”, 位于萬柳城的最中間,也是地勢最高的地方,站在高臺上能將萬柳城最繁華的地方盡收眼底。
緊挨著攬云臺的便是三圈的青磚瓦舍, 最里圈是城主手下的一群謀士加上地方官員。不過這些人都是與老城主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老將,多數年歲已高, 剩余的小輩也漸漸松懈,領著城主去吃喝玩樂到有一手。
再其次的便是一些富商,大戶, 屬于比較殷實的人家,控制著城里的商業運轉, 也與外界有買賣往來, 只是無論什么買賣都要向城主報備, 各種機制都是老城主年輕的時候定下來的,萬柳方自打接下重擔后,秉持著一貫的順序就好,基本不會出什么大亂子。
再外圈,便是維持這些人基本需求的奴仆,可萬柳城本就人丁稀薄, 想當初跟著城主開荒的不是族人便是親友,即便在萬柳城落戶, 真正的奴仆根本沒幾個。
后面這里越來越繁華,也有不少人慢慢投奔過來,比如馮青一家, 也有食不果腹的難民,漸漸的形成了最外圈這群奴仆, 他們主要聽從萬柳城的安排,在城內做工出苦力, 伺候那群貴人老爺們。
三圈外,便是富饒的黑土地,那里都是最開始的族人把持著,漸漸形成了幾大地主,每年定量向城主交糧食便可,人手不夠便大肆招募長工,一切都看似穩定的維持著。
攬云臺里住著三位夫人,都是各方勢力送過來的美人,自從得知萬柳方只喜愛女子之后,一眾幕僚族人心灰意冷,便有了心照不宣的打算,若是哪個夫人得了城主的寵愛,那么便會過繼自家的子孫,來繼承攬云臺成為新的城主。這樣一來竟然無人再勸萬柳方找個男人,都想著自家女兒爭氣些,得了城主的歡心,讓她將這萬柳城交出來。
可萬柳方大概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紈绔,一個不高興摔摔打打,叫表弟去掏大糞的事情都干的出來,真是叫眾人束手無策。
可又不是全然無用,在維持萬柳城的運轉,與城外一眾社交的事情上,又顯得有那么一點頭腦,目前除了她也沒有更好的人選,能讓大家和睦相處,一碗水端平。
攬云臺內
三個夫人看著回府的姜惜柔,頓時扔了手里的瓜子,紛紛站起身走到姜惜柔身邊,將她團團圍住。
“喲,妹妹這是心情不錯呀,這水嫩嫩的小臉上都有了笑模樣。”大夫人咬牙切齒的看著姜惜柔這一身行頭,嫉妒的發狂。
她可是城主的表姐,都沒說送她一套穿穿,卻讓這個賤人得了便宜。
“大夫人說笑了,我見姐姐們也都開心的很,這數九寒天的也在院子里嗑瓜子,不知是這光禿禿的樹干有看頭?還是這雪景看不夠?”姜惜柔連萬柳方都瞧不上,更不會將她這一眾夫人放在眼里。
“哎呦呦,這妹妹的嘴可是夠厲的,看著柔柔弱弱的,不想還是個硬茬子。你是怎么不要臉的勾引了城主,說出來也教教姐姐們!倍蛉思依锸侨f柳城的首富,她來這倒不是為了過好日子,而是單純看上那繡花枕頭的皮囊。
“你說話放干凈一點,要勾引自己去呀,若是不成便是你沒本事,當她是什么稀罕物不成?”姜惜柔還是破防了,這幫人太粗俗,連鄉下的婆子都不如。
“姐姐們,她穿的這般招搖,莫不是去外面私會了情人?”三夫人,父親剛好是萬柳方頭號幕僚,她倒是不愛人也不愛財,只是被家里送過來占地方的工具。
“三姐姐,你這般會血口噴人,城主她知道嗎?”姜惜柔絕對不是因為恭敬才叫幾人姐姐,只是想襯托她們比自己老罷了。
“跟這小賤蹄子說什么?還不快撓花她這張臉。”大夫人沒了耐心,就想著要收拾姜惜柔一頓。
姜惜柔萬萬沒想到,這潑婦竟然敢動手,就這么過來直直的扯她的衣裳,姜惜柔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頓時眼里的嬌柔一點不在,怨毒的看著大夫人。
“小姐。”跟著她的小丫鬟荷花見自家小姐挨打,頓時要擋在她身前,可是被二夫人攔著,不讓她近身。
姜惜柔這時才想起柳蕓禾還是溫柔了,她們打了這么多年,她那性子都沒動過手也真是為難她了。不過也是,眼前這女人怎么能稱得上她的對手,她捂著臉心道,若是兩個月內,自己不將她趕出去,她便不姓姜。
“姐姐們,還是別打了,一會城主回來看見,真是太失禮了。”三夫人用袖子擋住偷笑的唇角,尤嫌熱鬧不夠。
姜惜柔一向愛拿喬,自然打不過潑辣的大夫人。沒兩眼的功夫,連頭發都被扯散了,釵環掉的滿地都是。
“瑤枝,里面怎么了?”萬柳芳聽到院子里的動靜,以為是表姐又與其他二人炒起來,都懶得過去。
“回城主,是新夫人,她今日………她………嗯………!”瑤枝吞吞吐吐的說不完整。
“她怎么了?”丫鬟的話語,讓她有點不耐煩。
“新夫人今日盛裝打扮出門,大夫人她們說姜夫人是去私會情人,不檢點!爆幹樀靡还赡X將聽到的話全部倒出。
原本略帶焦急的腳步,在聽見私會情人這四個字后,立馬慢了許多。
萬柳方神色肉眼可見的陰沉,卻不急不緩的往院內走去。
幾位夫人看見她走了進來,扔下姜惜柔一起跑到萬柳方的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個沒完。
“城主,你總算回來了,這個小賤人,她背著你去外面不知見了哪個沒臉的!贝蠓蛉藬Q著不苗條的身段,使勁抓著萬柳方的手腕,硬是讓她的臉色黑上加黑。
她抬眸不輕不重的在姜惜柔身上掃過,亂七八糟的頭發,開了兩顆扣子的衣裳,身上的狐裘也被扯到了地上,白凈的臉上更是紅著一個巴掌印子。本應該是狼狽不堪的模樣,可那人卻眼含著淚水,仰著頭,不讓淚珠掉下來。
神色平淡的整理著衣裳,甚至不看城主大人一眼,好似大夫人告狀的主角不是她。稍稍勾起的唇角,更像是諷刺著對面的幾人。
萬柳方一看她這副高傲的嘴臉,便想撕下那張偽裝的面具,如今到了這副田地,還端著千金貴女的模樣。
“瑤枝,去扶姜夫人沐浴,過后讓她去我院子里等著,我有賬跟她慢慢算!比f柳方沉著臉看了姜惜柔一眼。
姜惜柔在聽見讓她沐浴后去萬柳方的院子時,要留出眼眶的淚花頓時僵在了原地,真是個畜牲,她都這樣了,竟然還想著那種事,簡直不是人。
姜惜柔頓時氣的臉色通紅。
“哎哎?表妹你這就走啦?”大夫人不甘心的看著城主的背影,眼里都是期盼。
“表姐,前面還有事,我改日再來看你。”萬柳方回頭道,余光撇了一眼還蹲在地上的姜惜柔,便快步離開了后院。
“城主這怎么就走了?也不說陪我們說說話!倍蛉送侨说谋秤坝行┦Щ曷淦。
“走了就走了唄,反正她就是去外面瀟灑快活,也不會與我們多待,我看那還是都散了吧!”三夫人無所謂的擺擺手。
“哼,看城主一會怎么找你算賬,我們走!”大夫人用手指著姜惜柔道,隨后又帶著兩個小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姜惜柔好似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大夫人的背影,這真的是萬柳方的大夫人嗎?怎么感覺有些弱智?
“哎呦!”被打的地方有些不舒服,姜惜柔用手輕輕的捂著臉頰,暗暗記下了這一掌之仇。
“姜夫人,城主吩咐奴婢陪您去沐浴!爆幹φ驹谝慌圆焕洳坏f道,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姜惜柔。
“怎么?我被打了,你很高興?”姜惜柔抬頭,語氣里帶著涼意。
“奴婢不敢!爆幹泵Ψ裾J道,趕快扶著姜惜柔起身。
海棠院內,萬柳方還沒有回來。姜惜柔換了衣裳被送過來。
就這么干坐著,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她直接躺在床上睡著了。
等萬柳方回道院子時,已是掌燈時分。屋內點著燭火,床上半躺著一個人,雙腿還垂在地上。
美人臥在床榻的邊上,頂著云鬢釵環,額間貼了一大一小粒珍珠做裝飾,襯得小臉冰清玉潔之姿。
蜜合色錦袍上繡著合歡花,金絲線在燭光的映襯下閃過一道道光亮。玫瑰紫色的棉裙鋪開來,成個大扇子一樣垂在床下,看著別有一番滋味。
萬柳方手里拿著燭火再往上瞧,姑娘生的裊娜纖巧,腰肢勒的不盈一握,像雨后初初綻放的梨花,透著干凈與新鮮。
萬柳方瞧的眼熱手癢,將燈燭放在一旁,脫了披風,蹲下身子給美人拖鞋。
只是剛剛一動,姜惜柔便睜開了眼睛。
“你干什么?”她瞪著水杏似的眸子,看著眼前的身影,見自己的腳握在萬柳方的手里,嚇得連忙抽回。
“還能干什么?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有你今日出府去見了誰?”她修長帶著點蒼白的手,掐住姜惜柔的下巴問道。
“沒有誰!”姜惜柔抬著下巴,眼簾低垂回道。
“沒有誰?真的?”萬柳方的手指從小巧的下巴上慢慢滑落,兩個手指靈巧的解著盤扣。
“不要……城主!”姜惜柔躲閃著。
“你既然被送了過來,就應該知道自己本分,讓我高興了,你父親那里也會好過些!比f柳方靠近她耳邊道,伸手又拔下美人的釵環扔在地上。
在朦朧的燈光里,看著青絲如瀑布般垂下,她伸出手指插進柔順的長發里,慢慢為她打理著長發。
姜惜柔雙眸緊閉,輕擰著眉頭,忍受著從衣衫里面透出的涼意。
紅色的燭火,明明暗暗跳動著,燃盡的蠟油一滴一滴堆出海棠花般的形狀,堆疊在燭臺的底部。
大床對面的屏風上,倒映出像藤蔓一樣糾纏的兩人。
“往上來點!”萬柳方雪白的綢緞里衣敞著衣領,配上狹長的狐貍眼,帶著誘惑的聲線,在暗夜里像個吸人魂魄的妖精。
姜惜柔忘了反抗,鬼使神差的聽話照做。
等回過神后,偏頭望向不遠處的屏風,俏臉羞的通紅滾燙,不自覺的叫出聲。
那人在她身下,將臉埋進軟綿之中,屏風的倒影上甚至能看清她微動的下巴。
姜惜柔微/喘著,羞的用手將眼睛遮住,來掩耳盜鈴。
又是整夜的纏綿,姜惜柔癱軟著身子早已沒了脾氣,只盼著雞叫狗叫好讓她睡一覺。
第47章 歡喜過年
大約快到了年底, 可萬柳城沒什么年味,想來也是,大災之年百姓吃口肉都難, 門外又有虎視眈眈的難民等著進城。
能放上兩個鞭炮,吃頓餃子的就算是過年了, 哪還能像以前一樣張燈結彩,舞獅掛燈的,都將大門關好偷偷在家改善伙食。
慕春與柳蕓禾, 正在準備去馮青家過年的禮物。因為馮青家的娘子喜歡熱鬧,慕春與她約定好帶上幾個朋友去她家吃鍋子, 吃的東西她準備, 只讓馮青準備好涮肉的銅鍋子就成。
“慕春, 這都要帶些什么?”柳蕓禾很興奮,一大早便開始起床梳妝,拿著荷包便等在一旁。
“我昨日買了四斤羊肉凍在外面,你拿出兩塊五花肉,十個雞蛋,一顆白菜, 四個土豆,兩個地瓜, 半只鴨子,兩塊凍豆腐,一把紅薯粉, 十斤細米,兩斤糕點。東西是帶去大伙吃的, 細米與糕點是給青姐家帶的年貨。”這段時間馮青為二人解決了很多大事,年底她理當應該送點節禮過去。
“哦哦!”柳蕓禾點頭如搗蒜, 將每樣東西都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交給慕春包好。
“我還想給師傅帶點柿子,甜滋滋的她肯定愛吃!绷|禾拿出十個柿子也放在籃子里。
慕春往她身旁湊了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也愛吃甜的。”
“那我也給你吃一個?”柳蕓禾無所謂的說道,絲毫沒發現慕春意有所指。
“這里!”慕春的臉跟著柳蕓禾晃動著。
“哎呀,你閃開啦!”柳蕓禾嫌棄她搗亂,用手將她的臉推開。
“這里啊,這里啊!”慕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柳蕓禾這才發現她在這等著自己,身子向前傾好像要與她貼上一樣,她拿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柿子,便貼到慕春的唇上。
“甜不甜?”
“甜,我還想要更甜的!
“沒有。”
“那我自己拿?”
聽聞這話,柳蕓禾趕緊親了她兩口,這才換了消停。二人繼續裝著東西,在東大院是不能太過高調,可是馮青家卻可以,所以慕春打算帶上關月,黃采瑩,趙杏兒一起去馮青家里過年,也讓大伙吃頓好的。
昨日關月偷偷去城門出打探消息,守城的士兵是不讓城內的人出去的,若是托其他人往外運東西,也不能保證東西就一定會到家人的手里,一想到家里糧食,豬肉還能再堅持兩個月,慕春與關月便也就歇了心思,安心在城內過年了。
“你們好了嗎?”關月二人拎著一壇子酒水來敲門。
“好了,叫上阿杏,我們走吧!绷|禾與慕春都換上采瑩姐送過來的新衣裳,身上這件穿了好久的棉衣終于脫了下去。
姜黃色繡花對襟小襖,加同色系織金比甲,霧藍色百迭棉裙,腰側掛著一個紅色的中國結,看著明艷中透著喜氣。
柳蕓禾特意梳了一個高髻,插白玉簪,帶了一對珍珠耳墜,臉上的雀斑淡了很多,沒再補上,唇上輕點了口脂,是慕春前些日子送的,帶點橘色的紅,點上很應景。
容貌本就奪目的姑娘,稍稍一打扮便可艷壓群芳,若不是頭發梳的正經了些,又帶著新的圍巾,遮住下半張臉,不知會勾了多少人的魂。
慕春的衣服則沒了太多花哨,拼接的緞面碎花襖子,是黃采瑩收集了繡坊里多余的緞面拼湊的。黑底帶紅色暗紋的襖面,加上深藍色小輪花的袖子,雖然看著花哨了些,卻也有別樣的靚麗。
下身一件深藍色,下擺印花的棉裙,剛好與上衣呼應,減少了繚亂的感覺,整體給人看著多了點富貴的樣子,卻因為是拼接面料,而不會過分惹眼。
她拆了一直以來的道姑頭,讓柳蕓禾為她梳個能叫頭皮放松點的發髻。柳蕓禾直接給她散了長發,頭頂用兩個辮子抓起一小縷系了瑪瑙紅繩,看著比馬尾辮松弛許多,又能突出她利落的眉眼。
“走吧。”她將東西都放在筐子里,蓋上棉墊子,拎在手上,另一只手牽著柳蕓禾出了門。
隔壁的趙杏兒也興高采烈跑過來,與大伙一起聚在門口,等著出發,她穿著歌舞坊后廚房發的花棉襖,看著其他人的衣裳比自己的漂亮,有點羨慕的抓著衣角。
“人都到齊了?那我們走吧!蹦酱哼@便帶著幾人一起去了馮青家拜年。
“對了,阿杏,你在那邊怎么樣?那里都是去玩樂之人,雖說你是去了后廚,可也要小心仔細些,等過段時間我找個法子,看看能不能讓你換個去處。”慕春好久沒看見趙杏兒,才想起她去了歌舞坊,好在是進了后廚,若是有人替換她,出來應該也有些希望。
當初削尖腦袋都想進城,卻沒考慮那么多,如今聽人家的差遣,一舉一動都要受人吩咐,若是只干活還好,就怕被人隨意的安排去了樓子,身不由己。
不多時,幾人到了馮青家的門口,剛好看見馮青站在門口迎接她們。
“青姐,怎么站在這,多冷啊。”慕春打招呼道。
“嗐,這有什么關系,幾位朋友第一次來我這,我總的重視一下,若只有你們二人我才懶得出來呢!瘪T青早已與她熟絡,講話之間不再客氣。
“看來,我們是沾了她們幾個的光,快進去吧!蹦酱盒π,氣氛一時間熱鬧不已,真是好久沒有這么熱鬧放松了。
媛娘在屋子里煮著高湯,見人都到了,第一時間去接了柳蕓禾。雖然柳蕓禾有些嬌氣,卻是媛娘收的第一個小徒弟,人又養眼,就是當花瓶看著也賞心悅目。
況且她們師徒又沒有多少活要做,都是一些老主道的活,有時擠在一起,有時十天半個月也沒活,就是擺弄擺弄各種精美的小物件,柳蕓禾干著還挺高興的,二人沒事聊聊天說說話。
她嚴重懷疑,小禾是馮青找來給她解悶的。她們二人雖然來這的時間長,卻沒什么聊的來的朋友。
本就與萬柳城的原住百姓格格不入,又因為家里是兩個女子,與后來這里定居的人也不算熱絡。終歸還是與慕春等人有緣分,才能這般投緣。
“師傅,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柳蕓禾拎著布兜里裝好的柿子,遞到媛娘手里,這天想吃點水果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柿子也算是稀罕物。
“來就來唄,還帶什么東西!”媛娘嘴上客氣著,卻將柳蕓禾送來的東西小心收好,這柿子可是個嬌氣的東西,最是容易壓壞。
“哎呦,你怎么帶這么多東西,這不得把你一個月的銀子都吃進去?”馮青看見慕春的筐子里,不是肉,就是蛋,甚至連精米也帶來了。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又是過年,我們多帶點東西是應該的!蹦酱盒Φ,隨后將新朋友介紹給馮青,大家寒暄幾句后便開始做飯。
馮青得知今日慕春她們過來,特意買了一只大鵝,打算燉個鵝肉鍋子。
如今物價漲的飛快,過去一兩銀子能維持兩三個月的生活嚼用,現如今糧食吃穿都漲了一倍,所有人也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雖然說好了,吃的由慕春自己帶來,可沒想到她能帶這么多過來。
慕春完全就是給大伙找個地方,大吃一頓。東大院里她與柳蕓禾開點小灶還成,大張旗鼓的做好吃的肯定會被人發現。
好在馮青找來的鍋子是可以分開煮的鴛鴦鍋,她提前將大鵝燉好,又熬了骨頭湯,還湊了調味的蘸料。雖然東西的種類不是很多,但份量足,也看得出是用心了。
木炭早就燒好,挪到銅火鍋的底端托盤上,不一會鍋子里的濃湯開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
四溢的香氣隨處飄散,將屋子熏的云里霧里,幾人各司其職的忙活著。
慕春將凍硬的羊肉,五花肉,切的薄薄的,一片壓著一片擺在盤中。黃采瑩帶著趙杏兒將素菜備好,白菜,土豆,地瓜,豆腐,清洗裝盤。
關月去抬了桌子到炕上,媛娘領著柳蕓禾在擺碗筷,土炕燒的熱熱的,一眨眼的功夫,銅火鍋與肉,菜,都上了桌,不大的長方形木桌上擺的滿滿登登。
幾人圍著桌子做了一圈,馮青高興道:“我家還從來沒這么熱鬧過呢!
“就是,平時只有我們兩個人怪清冷的,等到阿青去了鋪子,就更是剩下我一個人,這不多虧了有小禾做伴,近來的日子也真熱鬧不少呢。”媛娘也笑著附和道。
許是大冷的天,讓人們從心底透著干癟蕭條,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頓豐盛的年飯,看著便透出一股熱鬧與朝氣。
“若是今后我們有了大院子,也請各位來熱鬧熱鬧!蹦酱簩㈥P月帶來的酒水給馮青滿上。
“你這么能干,大院子還不是早晚的事!瘪T青覺得慕春比自己有本事的模樣,雖然說不出哪里強,可她就是覺得這姑娘遲早會有出息,是個有福氣的面相。
“大家快吃吧,肉都燙好了!辨履镎泻糁^一次來的三個新朋友,總是善解人意的找些話題,不讓幾人感到拘束。
聊著聊著發現與黃采瑩很是投緣,慢慢的大家都打開了話匣子。
銅鍋子熱氣騰騰,里面的素菜在高湯的滋養下味道新鮮,冬季沒有青菜的季節,普通的白菜,豆腐,被骨頭湯熬煮后也香氣撲人,令人食欲大增。
慕春用干凈的筷子,夾了兩片燙好的五花肉放進柳蕓禾的碗中,又拿了遠處的蘸料澆在上頭。
外面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雪,干枯的樹枝仿佛披上了白色的新衣裳,看著竟然也有了新的意境。
各色的食材,在鍋子里面翻滾著,鮮香嫩滑的肉卷,吸收了濃郁湯汁的豆腐,還帶著清香的白菜,煮的剛剛好的粉絲,還有軟爛咸香的大塊鵝肉,總之是敞開了肚子大吃大喝的一天。
馮青酒后話變得多了起來,慕春只是陪著她淺酌幾口。漸漸的大伙酒足飯飽之后,媛娘拿出了葉子牌,與幾人退到炕頭,拿出柳蕓禾帶來的柿子,還有早就炒好的花生瓜子,擺在一起邊吃邊玩。
馮青的酒杯里還剩下個杯底,慕春坐配著,二人比其他人落后一輪,聽她講著剛來萬柳城時的處境,與慢慢站穩腳跟的不易,慕春覺得還挺有意思。
“春子,你是個有艷福的,娘子這般漂亮,可得好好護著。想當初我家娘子也不錯嘞,知道我們成親后,那紅了眼的可是不少。”說到這馮青得意的笑著。
慕春聽了她的話,也開始想自己是怎么撿了這個大便宜的?那大抵是她應得的,她好似那中了大獎的人,嘴角怎么都落不下了,感嘆著命運的奇妙。
“不過,咱倆這娘子好看是好看,就是身子都弱了些,那事上體力差了點,禁不住折騰。”馮青喝的有點高,開始胡說八道。好在還知道這事不能大聲嚷嚷,特意小聲的與慕春道。
“什么事?”慕春一頭霧水,什么事還需要折騰她家嬌嬌小媳婦?
“哎呀,你說什么事?怎么還裝上了?你在家不與娘子親熱呀?”馮青看了遠處的媛娘一眼,又湊近小聲與慕春說道。
聽到這,慕春可是明白她在說什么了,只是就算親熱她也沒累著娘子呀?想到柳蕓禾比緞子還光滑嬌嫩的肌膚,她頓時有些手癢。
藏在衣服下的肌膚更是奶白奶白的,稍微一用力便會泛紅,像朵半開不開的桃花一般養眼。思緒飄遠,她似乎想起自己粗糙的手指,與那柔軟又光滑的肌膚相貼后的極致享受。
“一看就是新婚燕爾,還不會什么花樣!瘪T青看她似懂非懂的模樣,有點嫌棄的說道。
“。俊蹦酱簺]注意到她在說什么。
“你們吃完沒有,快過來打牌呀!辨履镌谀穷^喊道。
“來了,來了!瘪T青搖晃著剛走了兩步,便倒在炕上睡著了。
慕春看著她秒睡的模樣好笑的很。
外面的雪,依舊慢慢飄落,天色尚早才過了午時。葉子牌玩了幾輪,幾人坐在暖和的炕頭不愿起身。
媛娘拿出兩個干凈的小被子,招呼大家睡了午覺后下午再回去。
就這樣,寬敞的熱炕上七扭八歪的躺著六七個人。也不是慕春等人懶惰,實在是熱炕頭的魅力太大,大家都不愿意離開暖和的窩,想著舒服一刻鐘是一刻鐘。
屋子里散發著干橘子皮的味道,廚房的鍋灶下面,木柴還在“噼啦啪啦”的燃燒著…………!
第48章 上門拜訪
城門外因為過年的關系, 發了三天的白面饅頭與白菜湯?偹氵有點人情味,葷腥就別想了,如今城里的正經人家, 也不見得能吃上幾頓肉餡餃子。
自從慕春進城以后,老張家砍柴的活, 便落在了老大與老四的身上。雖說兩不頂一個,可該用的時候還是得用,所以如今要說誰最想念慕春, 那當屬老大張慕霖。
“這飯菜的滋味越來越不好了,我明明記得慕春做飯時不是這個味道呀?”趙月娥不高興的抱怨道, 自打那幾個與她不對付的姑娘進城以后, 她這日子過得反倒沒了滋味。
就連飯菜都沒搶的香, 好吃的東西也變少了。她哪里知道就是因為慕春總會偷偷加點調料,或者是各種食物摻和在飯食里,給大伙加強營養。
如今人不在這里,自然就沒了好吃的。張鐵生看著好吃懶做的兒媳婦越發不順眼,總是有意無意的用話敲打她,叫她也跟著慕煙學學做飯燒火, 別整日就知道使喚婆婆小姑子。
以前人多的時候,鬧鬧哄哄趙月娥好濫竽充數, 如今能頂門立戶的都走了,剩下她甚是顯眼。
張老漢是心疼二閨女的人,看著趙月娥, 有活連個手都不伸,一味地叫小姑子與婆母干活, 當真不是個賢惠的。
張鐵生一直積攢的不滿終于達到了頂峰,趙月娥直接成了公爹的眼中釘, 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而慕春她們車頂的小屋,張慕煙帶著兩個弟弟般了進去,中間隔了一塊板子,直接成了兩間小屋。
這一下子少了五個人,她有些不習慣,從前人多有說有笑的,如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真是無趣,她開始想念慕春了……!
這日子也不知什么時候才是個頭?那時她惦記家里爹娘無人照顧,自愿留下來照顧父母,二來是她也不想去當下人,可現在她對這沒有奔頭的日子,充滿了厭倦。
每天晚上都會想其他人在城內干什么,吃什么,穿什么,想著想著便也有了期盼,盼著慕春能在城內站穩,好接家里人一起進城。
張燈結彩的“攬云臺”內,因除夕特意收拾的喜慶熱鬧。
夜里大紅燈籠高高掛著,萬柳方陪著三位夫人一起打牌,平時不理睬,除夕總要裝裝樣子。
“城主,你這牌出的心不在焉呀,莫不是想了那新納的夫人?”大夫人仗著自己是萬柳方表姐的身份,說話一向口無遮攔。
此話一出,引得剩下兩人頻頻看她,心道不愧是大夫人,到底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當真膽子大。
“表姐說的是,說來這兩日我還沒有見過她,這把玩完我就不陪著幾位了,你們自己在這熬通宵吧!”說著竟然連手里這把牌也等不急了,扔下東西便起身離去。
“哎?這還沒玩完呢?你怎么就走了?”大夫人在萬柳方背后喊道,那人卻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大姐,你瞧呀,那小妖精就這么霸著城主,你到底管不管呀?”二夫人看著抬腳變便走的萬柳方,早就氣紅了眼。
憑什么呀,憑什么那個姓姜的就能后來者居上?她長得也不差呀?城主怎么就招她伺候呢?真是不公平。
“我能有什么辦法,我還能綁了她不成?”大夫人耷拉著眼皮回道。
二夫人看她不上心的樣子,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但還是不甘心,就想著怎么懲治一下姜惜柔
三夫人工具人一般吃的正香,對二人之間的談話毫不關心,甚至可以說是對城主的去留毫不關心。
“嘎吱!”一聲,推開屋門,萬柳方不緊不慢的往屋里走著。
因著除夕夜的關系,各個屋子都燈火通明,這帶著奢華的屋子里頭,全套黃花梨木的家什一應俱全。
大到工藝精美的拔步床,頂箱柜,多寶閣,貴妃塌,四折屏風,小到鏡臺,燭臺,梳妝臺,衣架,盆架,描畫書架。
墻上掛著字畫,桌案上擺著棋盤,就連手里把玩的羊脂玉擺件都是一對的。
透過床幔,里面的人似乎在換衣裳,婀娜的倩影清晰的照應在淡黃色半透明的床幔上,看著朦朧婉約,耐人回味。
萬柳方等她換完衣裳,才咳嗽兩聲弄出動靜。
“誰?”姜惜柔換好緞面的里衣,剛想睡下。聽說城主今日要與幾位夫人一起守歲,她還想著早些睡覺,把門鎖死的,可她怎么來的這般早。
“是我!怎么姜小姐不歡迎我過來?”她挑開床幔,坐到姜惜柔身旁,看著她驚訝的表情。
“哪里的話,這院子里所有的東西都是城主的,想去哪還不是看城主的心情!苯岬目粗,身子不著痕跡的移動著。
萬柳方瞧她這慫人嘴硬的模樣就好笑,雖然也知道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可就是愿意與她糾纏,而且她能用的便只有這一人,其他那三個人都是擺設罷了。
想起見到她那日,也是穿著一身素白的紗衣,卻不顯得輕佻,反倒像朵雨后的梨花,芬芳中帶著脆弱的美,叫她心生妄想。
可誰知這看看楚楚可憐的小白花,竟然胃口還不小,對她拋出的橄欖枝不屑一顧,明里暗里諷刺她地位不夠,還說自己志不在此,真是心比天高。
可最終怎么樣,這天鵝肉她還不是吃到嘴了,想到這萬柳方眼底起了欲/色。
伸手將她的腰肢扣在懷里。
“你干什么?那個……今天不行……我不方便!苯岽┲∩,靠在她冰涼的外衣上,冷氣好似從布料傳到了肌膚上,叫她倍感不適。
萬柳方手指在她身后上下摸索著,愣了一下笑道:“你最好沒騙我!
“真的!”姜惜柔猛地點頭道。
萬柳方覺得,她不耍心機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那好,下次一起!”說完在姜惜柔腰間掐了一把,便起身離去。
“混蛋,人渣,流氓,去死!苯峋局掷锏呐磷,再人出門后小聲罵道。
萬柳方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在書架里挑出兩本畫冊,看封皮便知道這里的內容定是香艷無比。
她索然無味的隨便翻了兩頁,又扔了回去,自打開了葷之后,這東西便不能再壓制她內心的欲/念,還是那搖搖欲墜的美人用著解渴……!
每每看著她明明不甘心,卻還要假意的迎合時,她就感到渾身舒爽,越發想揉捏她!
除夕夜便就這么過去了,比起往年也只是多了一個姜惜柔,不過生活也似乎多了點意思………!
年后,姜惜柔想起柳蕓禾也在附近,那她不去關照她一下,多少有點不夠意思。
可自從上次,被大夫人嚼了舌根之后,萬柳方便不再讓她隨意的進出,想出去還要去她那里報備,真是麻煩。
“咚咚咚!”她小心翼翼的來到書房,試探著敲了房門。
“進!”里面傳來一道有些清冷的聲音。
姜惜柔開門進屋,發現上次那個小丫鬟也在這里,她用高傲的眼神瞥了瑤枝一眼,覺得這小丫鬟還挺得寵的,沒事總能看見她在萬柳方身邊轉悠。
不過這都跟她沒什么關系,她就是與一百個人相好,與自己也沒關系。
“你什么事?”見她穿戴整齊,看著要出去的樣子,萬柳方想起了大夫人的話,莫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城主,我想出去轉轉,上次在街上碰見了表妹,你也知道如今還能見到親人有多不容易,所以我想去看看她,也想給她帶些吃的用的!”姜惜柔邊說邊看著萬柳方的臉色。
“表妹?我怎么沒聽你說過?還有這么個人!”萬柳方瞧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甚至還涂了紅色的口脂,比以往柔弱的樣子,硬是多了兩分貴氣,她沒來由的沉了臉。
“不許!彼龜蒯斀罔F的說道。
“你……!從前我與她關系不好,可如今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她與一個難民成了親,這是我萬萬也想不到的。如今看她過的凄苦,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是于心不忍,你就讓我去看看她吧!”姜惜柔聲音里帶了點撒嬌的味道,杏眸瑩瑩的看著城主大人。
“瑤枝,去水房燒壺熱水,晾涼后端回來。”萬柳方看了姜惜柔一眼吩咐道。
“?哦……是!”瑤枝心道想支開我就直說,還給我安排了這么一個離譜的活,真有你們的。
“想出去呀?那我有什么好處嗎?”城主挑眉坐在太師椅上。
她本沒想讓她出去,可是聽說表妹成了親,神經放松許多。
姜惜柔面上汕笑,心道你個王八蛋貫會揩油的。
無奈,她只好湊近萬柳蕓身邊,在她臉上留下了一個艷紅的唇印。
萬柳方手指摸到她衣襟的下擺處,慢慢向上。
“啊……!”姜惜柔忍不住嚶嚀一聲。
剛好被人抓住空子,一條靈活的舌頭撬開貝齒,橫沖直撞。
嘴唇相貼,不留一絲縫隙,姜惜柔被攪的舌根發麻,身下涌出暖流。
不知過了多久,晾水的丫鬟回到門口,剛想敲門,便看見新夫人低著頭出了書房,唇上的紅色口脂似乎花了……!
姜惜柔匆忙的整理頭發后上了馬車,恐怕被三位夫人攔住去路,她出了萬柳方的書房后直奔大門。到了馬車上才將腰后松散的紅繩系好。
馬車“噠噠噠”的向柳蕓禾家里的方向駛去……!
自打那日除夕,從馮青家回來,慕春的腦子里總是怪怪的,總覺得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雖然她現在與柳蕓禾關系,和成親后沒什么區別,可那日馮青說的是什么意思?她有點迷茫了。
難道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這番疑問,多虧了沒問出口,不然得被人笑掉大牙。
柳蕓禾開始的時候,夢到過多次二人親熱的場景,自然比慕春知道的多些,可她想著能逃過一日是一日吧,不然回憶起那朦朧的片段,她總是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那人如今只是明白的云里霧里,也不知是不會,還是不想?總之清閑一日是一日,等回頭她若是知道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怕自己便也沒什么輕巧日子過了。
倒也不是柳蕓禾不愿意與她親熱,只是有些難為情罷了,況且慕春力氣大,自己肯定要吃虧的,還是先騙騙她吧!
慕春在這事上有些一知半解,親親抱抱都是本能,就算偶爾會親在那敏感的紅豆上,多數也是情不自禁。從沒想過這房事還能有什么花樣,以為所有的兩口子都如她們這般,最多也就是輕咬上兩口。
雖然她也愛貼著大小姐,可終究是沒人給她講最重要的一課。
而她家小娘子,整日將衣裳系的緊緊的,實在躲不過去的時候,便松了上衣來哄騙她,可有時候即便只松了衣衫,依舊難捱。
慕春打算有空的時候,再去找馮青問問,那日她沒聽明白,可人多也不敢細問。
這個小插曲一晃便過去了,慕春一直沒單獨碰到過馮青,請教一事,一拖再拖。
這天,東大院突然來了一位貴客,聽說是城主新納的夫人,院子里頓時沸騰了,她們還沒見過城主呢,到先見了城主夫人。
“你怎么找到這來了?”柳蕓禾站在門口,眼神不耐煩的質問道。
“小禾,表姐只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你如今就住在這里?”她眼神在小屋外面環視一圈,表情是說不上來的惋惜。
柳蕓禾懶得看她在這里做戲,可聽到她如今的身份是城主夫人時,還是感覺到了意外。
想到慕春還在采石場干活,為了不給她惹麻煩,她只好將姜惜柔請進屋,隨后關上門隔絕了外邊眾人的目光。
“說吧,你怎么找到這來的?我與你還有什么好聊的?”柳蕓禾繃著小臉,一副不愛理她的模樣。
“表妹,我只是過來給你送些吃穿用度,畢竟也受了柳家多年的恩惠。”姜惜柔回憶起在柳家的日子,那時她過的還算滋潤。
因為父親是朝廷命官,而柳家是商戶,地位上就差著一大截,所以她從來沒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又因為比柳蕓禾乖巧懂事,常常被柳蕓禾的父母夸贊,在名聲上就壓了柳蕓禾一頭。
而柳蕓禾因容貌過于出挑,性子又嬌蠻任性,看著便總是不讓人省心的模樣。
其他姜惜柔都能輕輕松松壓她一頭,唯獨在最在意的容貌上,總是要精心打扮,才能勉強與她平分秋色,這不免讓姜惜柔有點小小的不甘。
誰叫柳蕓禾只是披著花花綠綠的被單,也能白到發光,自己雖然能稱得上白皙二字,卻沒有她那一身得天獨厚的好膚色。若是分開或許還能占個平分秋色,可一旦湊在一起,總是能被她輕輕松松壓下一頭,就算她再精心打扮都贏不了,這才在才藝與氣質上下了狠功夫。
勢必要將柳蕓禾襯成漂亮草包一個,事實上她做的很成功,柳家父母與表哥都以她為榜樣,約束柳蕓禾。只有柳蕓禾還拼命與她對抗著,越發的讓下人看笑話。
姜惜柔每次都完美抽身,裝作大度忍讓的模樣,叫其他人去為自己說話,這些小把戲她做的駕輕就熟。
其實她也知道,柳父柳母對她寬容是因為自己的家世,她在柳府怎么也算是貴賓。雖然她們總是站在自己這邊,可私底下好吃的好穿的,還不是一樣先緊著柳蕓禾挑選。
可那又怎么樣?明面上還不是要訓斥她,維護自己。
如今看見她落魄了,住在這么一個又小又破的屋子里,人似乎也變得成熟了不少,定是這一路吃了不少苦,才變得這般老實的,姜惜柔眨眼的功夫想了很多,心里還隱隱透著得意。
“這些東西雖然不多,但是你們先拿著,聽說你家里的那人,是在采石場干活的,我知道你們日子過得苦,眼下就不要撐著面子了!苯嶙旖菐е嫘牡男θ,有些善良的看著擠在小破屋的柳蕓禾。
“姐姐也是剛剛進了城主大人的府邸,拿不出什么太多的東西給你,這點東西你先收著,日后不夠用了便去攬云臺找我,我就算再看不慣你,也不會叫你餓死的。”說到這姜惜柔的聲音里,甚至帶了笑意。
柳蕓禾無語的看著她,又看了看她帶來的一袋梗米,一袋小麥,一捆地瓜粉,一大袋土豆,一大袋地瓜,更無語了。這賣身進了城主府,就換了這點東西?可見她地位也不怎么樣嘛。
“你就是為了這點東西,把自己賣進城主府的?聽說那萬城主光是夫人就有三四個,你這次恐怕連個正房都沒混上吧?”自從上次碰見姜惜柔后,慕春早就將她的情況給摸透了,柳蕓禾自然知道她給城主做了新夫人,說是夫人還是就是個小妾,任人拿捏。
“是又怎么樣?那可是這萬柳城的當家人,不比你這漏風的屋子強?還有那個灰頭土臉的女子,你圖什么呀?”姜惜柔倒是沒生氣,只當這事柳蕓禾最后的掙扎,不與她計較。
圖什么?圖什么怎么會讓你知道。柳蕓禾在心里暗道。
一時之間,竟不知這二人誰該笑話誰。
姜惜柔耀虎揚威的走了之后,柳蕓禾將門咣當一聲鎖好,攢了一肚子的話,等著慕春回來告狀,哼。
彼時,姜惜柔還不知道,她今天送來的土豆,地瓜,梗米,小麥,日后萬柳方要花多少銀子從慕春的手里買回來。
慕春回來后,聽著柳蕓禾嘟嘟囔囔的抱怨,想著領她出去散散心。雖說姜惜柔這人心思歹毒,可目前看來她自身難保,應還不會太快將主意打到柳蕓禾的身上。
若是她敢有什么風吹草動,她不介意去城主夫人那里借刀殺人。雖然城主不見得喜愛大夫人,可若是各家背后的勢力與姜惜柔的存在起了沖突,她還是不是個香餑餑就難說了………。
“你要帶我去哪里?”柳蕓禾忘記了剛剛的煩惱,只記得她要出去逛街。
“等一會天色暗了,我們便出去看花燈,正月十五了,有不少人為了打破災年的沉悶,自發做了花燈掛在街道上,一會穿多一點,把那件皮毛斗篷穿上!
“好,我這就去找!”柳蕓禾轉身去取那件還沒上過身的狼皮斗篷。
天色擦黑,穿戴整齊的二人手牽著手出了東大院。
“小春出去呀?”守門的婦人笑呵呵的與慕春打著招呼。
“對呀,趙大媽我帶著我家娘子出去看花燈,聽說今天街上人多熱鬧!蹦酱盒χ氐。
“年輕人出去轉轉多好,早去早回我給你留門!壁w大媽擺擺手,讓她們快去。
柳蕓禾將微涼的手放進慕春的手心里說道:“這趙大媽平日里挺嚴厲的,怎么對你這般和藹?”
“那大概是我長的招人喜歡吧!”慕春沒有一點謙虛的回道。
柳蕓禾伸手摸上她的臉,仔細瞧著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
慕春還以為她要干什么?確只是認認真真的看了她兩眼。
實際上慕春經常去趙大媽那里買柴火,早就與她混熟了,偶爾還會幫她干點重活,生怕自家小娘子白日在家被誰給刁難了去,好叫趙大媽照看些。
今日的街道不似往日清冷,盡管被災荒的陰影籠罩著,可萬柳城的百姓大多都過的衣食充足。
就算食物價格變動了許多,十天半個月吃不上一頓肉,可粗面饅頭,蘿卜湯,白菜湯,各種腌制小菜還算管夠。擠一擠過年都能吃上一頓肉餡餃子,殺個雞,烀點排骨什么的,就算當了銀簪子,都要稱上二斤肉過年。
與城外的難民相比,多數的百姓都是知足的,他們只是希望天災早日過去,明年是個豐收年。
主街兩旁,星星點點的有幾家賣小吃的攤鋪,糖人,冰糖葫蘆,烤紅薯,龍須糖,也都是出來應景湊個熱鬧的,讓這條不那么熱鬧的街道,瞬間有了煙火氣。
“要不要買個糖人?”慕春領著柳蕓禾穿梭在掛滿燈籠的一條小路上,沒什么復雜的花樣,就是紅彤彤,又大又圓的樣子。
可穿著雪白色斗篷的柳蕓禾站在其中,美貌被百分百還原,一雙燦若春華的水眸,有點懵懂的看著她,大概在想要哪種形狀的糖人。
“好呀,我要個好看的!比彳泲善G的紅唇輕啟,明媚張揚的美呼之欲出。
這個寒冷的晚上,她撤下厚厚的頭巾,頂著一張讓人心動的臉,圍著雪白的毛領,在一片紅色光暈中美的驚心動魄,勾的慕春心里癢癢的,總想做點什么。
慕轉身去買了麥芽糖畫的仙女,遞到柳蕓禾手里。
“這么冷的天,不會把牙崩掉吧?”她看著說話叫呼出的白氣,眨著眼睛說道。
“你試試?”慕春聲音有些輕,像引誘著什么一樣。
柳蕓禾輕輕舔了一下糖人,又涼又甜,小心翼翼咬下一個角含在嘴里,褪去冰雪的味道,麥芽糖的甜味充斥著口腔,讓這個寒冷漂亮的夜晚,多了絲甜味。
慕春握著她的手腕向里靠了靠,兩人似乎撞進一群燈籠中間。
“這里什么都看不見了!”柳蕓禾小心的拿著糖人,不讓它與四周的紅燈籠相撞。
慕春用手掀開一個擋在她與柳蕓禾之間的紅燈籠,清淺的笑道:“我想看看你的牙崩掉了嗎?”
“?”
第49章 意外偷窺
柳蕓禾沒聽懂她的意思, 卻覺察出她眼神里的蠢蠢欲動,長睫微顫,垂著明眸向紅燈籠的后面躲。
可手腕被抓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一只手掌扣著她的后腦勺, 將花一樣的臉蛋從燈籠后面拖回來,不由分說吻在清甜的紅唇上。
柳蕓禾跟著閉上眼睛,慢慢與她一起適應緊張又刺激的親密行為, 躲在一片紅色的光暈里,似乎與世隔絕。
躲在無人處親熱的小情侶, 將周圍一片朦朧的紅色, 都變得曖昧旖旎, 好似空氣中都帶著甜絲絲的味道。
街道上的人并沒有多少,但是前面歌舞坊的一樓卻人滿為患。那里今日請了一位說書人,為了讓樓內熱鬧熱鬧,特地放了低價,讓往常去不起這里消費的閑人,今日也能過來聽聽那香艷的故事, 看看不花錢的歌舞。
柳禾蕓與慕春路過歌舞坊時,大小姐的腦袋就差歪到大廳內, 聽著里面的叫好聲,她露出羨慕的神色。
從前,柳家也會經常請來書說人與戲班, 叫府上熱熱鬧鬧的,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聽著里面的叫好聲,柳蕓禾的心好似長草了一般。
“你也想進去瞧瞧?”慕春發現她的小動作后歪頭問她。
“沒有, 我不想。”這里里外外都是男子居多,就不是她們該去的地方。
“你要真想去湊湊熱鬧,我有辦法。”
說著她便拉柳蕓禾來到主街的后身,正是給慕春做被子的大娘家里。與大娘買了兩身普通的棉衣,換下柳蕓禾身上的皮毛斗篷連著繡花棉裙。
將自己的衣裳放在大娘家里,帶了大帽子,搖身一變成了兩個俊俏的小后生。只是慕春還好些,到底看著英氣個子也高,可柳蕓禾實在是容易讓人一眼看穿。
“大娘,有沒有燒過的木頭?”
“這孩子,你要這東西來做什么?”大娘嘴上這么說,可還是去廚房給她找了一塊燒黑的木炭。
“我拿它當石黛用用!闭f著接過東西,慢慢將柳蕓禾兩道秀眉涂黑,寬寬的眉毛看著確實平庸了不少,這才滿意的領著她出了大娘家的院子。
本就是領她出來散心的,若是惦記了什么東西,回到家后反而心心念念,就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就算兩個人麻煩一些,也不想讓她掃興而歸。
今夜的主街比往日熱鬧的多,歌舞坊門前人來人往,小商小販都集聚在其門口,偶爾吆喝兩聲。二樓的窗口,看著也是粉色紗帳層層疊疊的掛著,透著曖昧又隱秘的味道。
柳蕓禾壓著興奮,跟著慕春便去了歌舞坊,可進了歌舞坊后,才發現這里竟然是青樓…………,兩人頓時有些傻眼了。
光顧著湊熱鬧了,眼下后悔也晚了,再說這里看著真是熱鬧又奢華。
別說慕春好奇,就連見過世面的大小姐也直勾勾的瞧著四周的陣勢,這大概是萬柳鎮最熱鬧的地方了。
樓內,三三兩兩的勾肩搭背,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怎么辦?”柳蕓禾扯了扯慕春的袖子,語氣有點不安,可眼神卻泛著光。
“呵呵,還能怎么辦,來都來了就瞧一會吧,今日這里人多魚龍混雜,沒人注意我們。”慕春領著柳蕓禾找了兩個矮凳坐在角落里,還要了一盤瓜子,看起來像是偷偷從家里貪玩跑出來的小哥倆。
今日這歌舞坊的管事,為了捧個人場,但凡進來的客人,每人只收十紋的茶水錢,其余隨便。這就吸引了不少老少爺們,平時不敢邁進這里的普通百姓。
偶爾也能看到兩個婦人的身影,估計也是膽子大的女子,結伴同行過來瞧個熱鬧。
驚堂木一響,又一段新的故事從說書先生的嘴里,繪聲繪色的傳來。
“那狐妖日日夜夜纏著一位書生,沒過幾日,這書生就變得面黃肌瘦,不成人樣。一日,他偶然遇到一位道士,見他實在可憐,便給書生開了一副靈藥,叫他去制服那狐妖!闭f書人停頓了下,拿起一旁的茶杯輕飲上一口。
“說書的,別停下呀,接著講啊。那書生拿什么法子去制服美艷狐妖的?”臺下有人等不及,催促道。
旁邊便有人哈哈大笑道:“還能用什么法子,我猜定是讓那狐妖欲/仙/欲/死的法子!彪S著他的話音落下,臺下哄堂大笑起來。
“哎呦,你猜的沒錯,那道長就是給了書生一副春//藥,好叫他銳不可當!蹦钦f書人好會與臺下的眾人交流,讓氣氛更加熱鬧。
慕春與柳蕓禾二人,雖然也聽得興致勃勃,可多少有點尷尬,到底年輕臉皮薄,比不得那頭笑得前仰后合的兩個婦人。
可這會要從這里出去卻是難的,她們后面不知何時又擠滿了人,這十紋錢的門票確實吸引了不少人過來看熱鬧。
“這怎么辦?我們還能出去嗎?”當柳蕓禾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兩人被圍在了中間,動彈困難。
“急什么,聽說一會還有跳舞的,你不是想看嗎?”慕春看她一臉窘迫的模樣笑話道。
“誰想看了,我才沒有!绷|禾粗粗的兩道眉毛下,紅著臉反駁道。
“別擔心,不會有事,一會后面人群散了些,我們便出去!彼粗|禾的手安撫道。
感到自己被溫暖的手掌包裹著,柳蕓禾放下不安,輕松不少的跟著欣賞歌舞。
樓內慢慢想起吹拉彈唱的聲音,五六個穿紅掛綠的妙齡女子,慢慢悠悠從后臺涌入前面,隨著音樂聲翩翩起舞。
臺下一眾看客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都盯在臺上,因歌舞坊平日也沒有將皮肉生意放在明面上,這會大家都規矩很多,畢竟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來歌舞坊,也不敢過分造次,而往常的貴賓自然不會與樓下的百姓擠在一起,都是有單獨包間的老爺。
歌舞坊最大的包間內,萬柳方一身亮紅色錦袍歪坐著,高鬢用金釵束著,只留了兩縷垂鬢略顯風流,飲了幾杯酒水后,臉色帶點潮紅,與二男三女在屋子里喝的醉眼朦朧。
“我說萬城主,還以為你新納了夫人,便不再愿意出來與我等同樂,是不是被新夫人拿捏的死死地?”一穿著華服的男子,見萬柳方消失了多日調侃道。
“孔兄說的哪里話,只是這幾日事務繁忙才少出來與幾位相聚。”萬柳方不以為意的回道,眼前這人是四方城主的侄子,也是個慣會吃個玩樂的主,若不是忌憚他叔叔,萬柳方不見得愿意搭理他。
四方城與萬柳城隔著兩座山的距離,從萬柳城出發也要六七日方可到達四方城。若是當初難民們再往前走走,定能看到一個不大的小鎮子,可卻被高墻圍著,好似與世隔絕一般。
四方城雖然是個彈丸之地,可城主確實個勇猛的,整日對周邊窺探著想占為己有,從前老城主在時還能震懾一二,可知道萬柳方接手萬柳城后,一直虎視眈眈。
萬柳方是城主的老來得子,從小便嬌生慣養肆意玩樂慣了,一時有些懼怕四方城的能力,加上萬柳城人丁稀薄,她不敢與那邊翻臉,只能用好處敷衍著。
“沒當寶貝藏著,怎么不帶出來給我們見見?還說不是被拿捏了!”一旁的黑衣女子嗆聲道,頗為不屑的看了萬柳方一眼。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萬城主,你與紅菱那可是玩的最好的朋友,這次有了新歡,怎么還背著老友不成?”另一廋高的男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硬要看二人的好戲一般。
“哼!比f柳方心底不屑的哼道,她是將這女子當過最好的朋友,當初見她為人直爽,便常常與她聊些讓自己頭疼的事情。
可與她接觸多了之后,萬柳方便覺察出不對勁,也不知這人是哪邊派來的奸細,似乎給她下了藥,叫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欲……望,總想做些什么。
這人更是以好朋友的幌子,帶她整日泡在酒色里,看似不拘一格實際荒唐至極,枉費她還以為對方是個快意恩仇的俠女,真是白白浪費感情。
可不知她背后是誰,自己也一直沒將現在的狀態透漏出去,其實她剛開始是懷疑過朝廷的人,也就是姜惜柔的父親那頭,可是看姜惜柔的反應又不像的樣子。她父親若是明知道自己被下了藥,還將女兒送過來,那也算是舍己為人的好官了,哼。
萬柳方垂眸,一吸之間想了很多,同時又想看看那件事到底是不是姜大人那頭做的。
她笑笑,對那叫紅菱的女子說道:“是我最近忙疏忽了朋友,既然你們想見見那她,那我叫人接來便是!比f柳方勾唇笑著,眼里卻沒什么笑意。
“這還差不多,萬城主,從前我有好東西都是給你分享過的,如今你也不要吝嗇才好。”紅菱饒有深意的看了萬柳方一眼,二人是同道中人,都喜歡嬌俏柔情似水的女子,從前紅菱還將自己的紅顏知己介紹給萬柳方,只是二人有沒有后續便不得而知了,她也不是一直呆在萬柳城。
“來人,去將新夫人接來!比f柳方叫手下回去接人。
“是!睂傧骂I命后,直接回了攬云臺。
“這才夠意思嗎,還以為萬城主叫人拿捏后變得小氣了,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城主大氣!蹦强仔趾鹊奈迕匀溃不忘火上澆油。
“孔兄,我后院那蘭竹公子這兩日可是被城里的大戶看上了,想要贖身離開這的,不知你怎么看?”萬柳方瞇著眼,帶著笑的看著孔兄。
“這怎么能行,爺不是將他包下了嗎?怎么還能贖給別人?”孔兄不愿意的直起身子,看向萬柳方這里。
原是這人男女不忌,只要是好看的,入了他眼的都要染指一遍,只是最近剛好對一小公子傾心罷了?伤姆匠侵鲄s容不得他流連在斷袖風月上,怕他學了萬柳方讓四方城也后繼無人。這孔兄索性將人藏在這里,帶回去是萬萬不能的,剛好被萬柳方拿捏住了七寸。
“可誰叫那富商給的銀子多呀,你也知道我被你家叔父壓榨的喘不過氣來,總不能連到手的銀子都不賺吧?”萬柳方直直的看著孔兄。
那錦衣男子有些理虧,竟然沒敢與她對視。
“叔父那里,憑我們的關系我自然是給你說了好話,可就他那個性子,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情,那還得是你助我一臂之力,叔父年輕時傷了身子,沒孩子繼承四方城,我若是在一眾親戚中脫穎而出,定不會讓你再給糧食。”孔兄用殷切的眼神望著萬柳方,先將大話擺出來。
“哦?你當真會說話算話?”萬柳方自然是不信這酒囊飯袋的鬼話,呃……雖然她們都是一丘之貉,可總有些區別。
“我還能誆騙你不成?”孔兄聲音大了些。
“那好我信你,那后院的小公子,我替你好好的養著,你就放心吧!剛剛只是跟你開了個玩笑,我知道那人是孔兄的心頭好,怎會讓其他人將他贖出去,你便將心放到肚子里吧!”萬柳方將話頭收了收,釣魚一樣將誘餌拋出來。
“多謝萬城主還能容我些時日,我若是當上四方城城主,定不會忘了萬城主的照拂。”孔兄狗腿的露出笑臉敬了萬柳方一杯。
“這才說了句人話!”萬柳方幾句話拿捏了孔兄后心情舒暢,叫來歌舞坊后院養的姑娘,給幾人倒酒。
姜惜柔聽說萬柳方叫人接她去歌舞坊,眉頭不自覺的皺緊,這人又要耍什么花樣?她心里忽然突突的有些沒底。
“我不去!”姜惜柔身子一扭,抗拒道。
“姜夫人還是別為難我們,我們也是聽城主的吩咐辦事,若是差事辦不成定會受罰的!蹦窍氯藳]成想姜惜柔會這般回他。
“你們受罰關我什么事?”姜惜柔滿臉問號的看著下人。
“可是,可是,夫人若是忤逆城主,或許比我們下人更倒霉,據小的所知上一個忤逆城主的人,已經消失快一年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那下人眼見裝可憐不管用,竟然嚇唬姜惜柔。
“。窟@……這……那我還是與你們去一趟吧!”姜惜柔臉上露出假笑,雖然她與萬柳方有過多次肌膚相親,可這能說明什么,她不了解萬柳方的為人,萬柳方也不得姜惜柔的喜歡。
那……還是去一趟吧!
姜惜柔簡單收拾收拾,隨著來接她的小廝,一起上了馬車,卻在心里將萬柳方罵了一路。
慕春帶著柳蕓禾剛剛要擠出歌舞坊的大門,誰知就在門口,柳蕓禾便眼尖的發現姜惜柔被兩名男子帶去歌舞坊。
她不是城主新納的夫人嗎?為什么會與男子進了歌舞坊?
“怎么不走呀?你愛吃那糕點都被我裝走了,回家吧!”聽也聽了,看也看了,該回家了。
“可是,我看到姜惜柔了!”柳蕓禾神秘兮兮的在慕春耳邊說道。
“那所以呢?”
“她被兩個男人帶進去了!”柳蕓禾睜著大眼睛,小聲說道。
“那你想如何?”慕春看著她問道,那姜惜柔竟然是城主的夫人,自然有人看護她。
“我想……我想跟著去看看?”柳蕓禾心虛的看向慕春的眼睛。
“哎!去吧,去吧,真拿你沒辦法!”慕春摸著腦門無奈道。
姜惜柔被帶到城主專屬的房間,剛一推開門看見里面男男女女的場景,就覺得烏煙瘴氣,不像好人能呆的地方。
她壓下眉宇間嫌棄,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向里面眾人嬌羞的點了一下頭。
萬柳方揮手示意她坐過去,神色間看不出喜樂。
姜惜柔看見她左手邊坐著一個黑衣女子,吊著馬尾辮,眉眼間帶著點高傲的銳氣,說不上漂亮,但有些豪爽的氣質。
至于為什么第一眼就注意到這個人,那是因為這人的眼神夠挑剔,夠銳利,好像打量東西一樣看著她。
其余的男男女女,雖然也投來好奇的目光,卻遠沒有她的壓迫感。
姜惜柔老實的坐在萬柳方身旁,看這樣子就知道自己是過來陪酒的。
呵,真好笑,她如今竟然淪落到給這幫人渣陪酒,哎,真是掉毛的鳳凰不如雞,虎落平陽被犬欺。
“想必這就是萬城主新納的夫人吧,果真是容貌清麗我見猶憐!”紅菱雙手抱臂,上下打量著姜惜柔。
“確實有兩分姿色!”萬柳方酒過半巡,面上染了酒氣,說話也有些飄忽,見旁人夸贊姜惜柔,一副認同的模樣。
好在她還記得觀察姜惜柔與紅菱之間的關系,眼角余光,不著痕跡的掃在二人身上,半天也沒發現什么蛛絲馬跡,反倒是眼皮越來越沉。
“萬城主,你這新夫人我瞧著甚是喜歡,不知能否割愛讓給我兩天?”紅菱說話間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姜惜柔夾糕點的手一頓,眼神里帶著懼意的看向紅菱。這人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姜惜柔覺得她是萬柳方的債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萬柳方有意思呢,搞得像吃醋了一般,神經!
姜惜柔下意識的看向萬城主,萬柳方神色有些不悅。
這紅菱當真沒有分寸,若二人不認識,她就這么明晃晃的跟自己要人,是誰給她的臉?
“紅菱,雖說我們是朋友,可我這新鮮勁還沒過,你還是不要奪人所好了,這院里你看上誰了,都隨你帶走!”萬柳方心里很矛盾,想試探二人,又不想真是將人送出去,萬一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那她不就虧了。
“萬城主這話說的新鮮,從前你看上了媚娘,我還不是將她讓給了你,如今只是與你借新夫人兩天,你都這般舍不得,還說沒有被拿捏?”紅菱不服氣的說道,心想叫夫人都是給萬柳方面子了,實際上不就是個送過來的玩意兒。
“萬城主,這便是你不對了,你與紅菱的情誼還不抵剛剛認識的姑娘了?”其他人跟著起哄,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你一言,他一語,將半醉的萬柳方架在火上烤一般,讓她騎虎難下。
“好了,不要再多說了,不就是一個夫人嗎?拿去!”她暈暈乎乎的被其他人套了進去,直接將小夫人送給了紅菱。
她話音未落,姜惜柔猛然回頭瞧她,那眼神冰冰涼涼,好似恨毒了她一般,帶著冰刀一般射向萬柳方。
萬柳方猛然一個激靈,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瞬間酒醒了一大半。
“那個剛剛說的話不算數的,今日我這酒喝多了,得先去休息了,各位隨意!闭f著起身拉著姜惜柔跑了。
“哎哎哎?你別走呀,我們可都是從大老遠來萬柳城找你的,你這給我們扔在這與美人回去快活算怎么回事?”紅菱不依不饒,伸手一檔將二人攔截在門口。
“今日算我招待不周,改日定當補償各位。這實在是頭暈的很,得找個屋子睡一覺!比f柳方推開紅菱,拉著姜惜柔出了房間。
“抱歉啊,下定我一定奉陪到底,今日實在是不勝酒力!背鲩T后,她還不忘與屋內的人告別。
“哎,你走了我也不待了,我還要去找那心肝寶貝呢!
孔兄也晃悠著身子起來,準備往后院走。
“別管她們,我們喝我們的。”同行來的女子沖著紅菱說道。
“哼,都是一群見色忘友的東西!奔t菱冷著臉回到了座位上。
萬柳方整個身子都靠在了姜惜柔身上,手臂搭在她纖薄的肩膀上。
見萬柳方半瞇著眼,姜惜柔全程都黑著臉,剛剛她差點被當成玩物隨意的送出去。那黑衣女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她可沒從那人眼里看出對自己有多感興趣。
萬柳方垂著頭,額前的發絲都貼在了姜惜柔的臉上。姜惜柔架著她的胳膊往前走,可也不知去哪里。
這時,跟著萬柳方的小廝給二人指路,說是萬柳方平日里在這有休息的地方。
“啊呸!還休息的地方,不就是鬼混的地方嗎?”姜惜柔無聲的動著嘴皮子。
扶著站不穩的萬城主,進了一間寬敞的內室,“撲通”一聲,將她仍到床上。
看著臉頰微紅,只會咧開白牙傻笑的城主大人,姜惜柔忽然很想報復她。
她慢慢湊近萬城主,細細觀察她是不是真的醉了,發現她雖然睜著眼睛,卻有些反應遲鈍的模樣。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姜惜柔冷笑看著倒在床上的人。
手掌慢慢掐在她修長的脖頸上,慢慢收緊。
可一瞬間后又松開,她有賊心沒賊膽,只是比劃比劃。隨后不甘心的給她脫衣裳,脫著脫著不小心將領口拽的很開,紅色外衣將肌膚襯的冷白似玉。
姜惜柔想起剛剛的事,便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瞪了她兩眼后尤不解氣。
伸手直接扯開城主的里衣,用她身上的腰帶,將她兩個手腕綁了,坐在床上看她這會任她收拾的模樣。
太大的動靜她也不敢,可拿了雞毛撣子在她身上撓癢癢,看她又困又癢的來回翻身,心里小小的舒服了一下。
城主迷迷糊糊,好像有人給她脫衣服,可衣服脫了一半,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上游走,癢的她想抓撓,卻又找不到手在哪里……!
慢慢的好像有些酒醒了………!
慕春二人跟在姜惜柔身后上了二樓,可又怕被人發現,與她隔了十幾步的距離,等姜惜柔都進了廂房,二人才上拐角的樓梯,愣是將人跟丟了。
隨后十幾間屋子,挨個聽墻角?蛇@會正是喝酒劃拳的好時候,每個廂房里都亂哄哄的。二人不說鬼鬼祟祟,多少也沾點賊眉鼠眼。
“干什么的?”對面忽然來了一個端茶水的小哥,見二人不像樓上的常客,出聲問道。
“嘿嘿,小兄弟別誤會,我們是樓下的客人。今個也是頭一次過來,這不是沒見過世面嗎,就好奇想上樓瞧瞧,以后掙了大錢,定來著常常小哥手里這壺好茶!”慕春自來熟的與那小哥攀談。
“算你識貨,我端這壺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如今不能互通有無,就是一兩銀子都未見得能點上一壺!”小哥神色里隱隱透著得意,好似讓兩個鄉下土包子見見世面。
“要一兩銀子一壺,那真當是金貴!”慕春驚訝的表情不像假的。
柳蕓禾還在東張西望,不知姜惜柔進了哪間廂房,真是的,自己為何要管這種破事,她被賣了才好,柳蕓禾憤憤想著。
“不要在這里逗留太久,快些下去!”小哥一陣得意之后,警告二人。
“好嘞,好嘞,這就下去!蹦酱盒χ鴮⑿「缢妥,想著再瞧一圈,沒見到人便帶柳蕓禾下樓。
好巧不巧,拐角處的屋子里突然傳來一聲驚叫。
“這聲音聽著有點像呀?”柳蕓禾疑惑的與慕春道。
整個二樓大概十幾間屋子,看著像個回字形,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你說她不會背著城主,出來與旁人約在這里吧?”柳蕓禾的小腦袋瓜,這會兒已經想了無數種可能。
“誰知道呢?”慕春對此事毫不關心,若不是柳蕓禾一定要上來,她都不會關心這八卦。
雖然姜惜柔是被兩個男人帶上來的,可看神色也不像是被迫的,這里面誰知道怎么回事。
她更關心怎么才能給娘子買上二兩碧螺春,她記得柳蕓禾與自己剛來到張家村時,似乎有提過這茶,所以剛剛她是真的驚訝。
“去看看吧,都走到這了!”柳蕓禾還是想去瞧瞧,姜惜柔是不是被人關進了那間屋子。
慕春看著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卻還要去管那表小姐的閑事,也只好陪著她一起過去。
最里面那側走廊,似乎只有一個房間,外面連個閑人都沒有。
慕春走著走著總覺得哪里不對,想一探究竟又無從下手?晌葑永飻鄶嗬m續傳出女子的聲音,柳蕓禾便開始拽她的袖子,催促她。
“噓!”她回頭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柳蕓禾不要出聲。
隨后慢慢用力將窗戶上拼花的彩色琉璃,用拇指卸掉一塊,一個葉子形狀的琉璃碎片就被她按在食指上。
小心仔細的將東西扔在外頭,打眼往里一瞧,位置剛剛好,大概五六米的位置擺著一張架子床。
床上除了輕紗帷幔,還有一對野鴛鴦,看得出是兩名女子,可到底是不是姜惜柔在里面就看不真切了。
半掛的帷幔下,兩人的身影若隱若現,可曖昧/嬌/吟的聲音卻能清楚的聽見。
慕春眉頭皺的緊緊的,這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表小姐,是被強迫的,還是自愿的?另一個女子又是誰?這會腦子里都是問號。
“怎么樣?姜惜柔在不在里頭?讓我看看!”柳蕓禾在慕春耳邊小說低語著。
慕春看她要擠過來,連忙回了神,臉色硬是紅了許多。
“我沒看清是不是她,你先去前頭給我望風,我在細瞧瞧,就拐角那里別走太遠!”慕春與她耳語道。
柳蕓禾疑惑的打量著她,催促道:“若不是我們就快些回去,在這聽墻角算怎么回事!”
“知道了,你先在那頭看看有沒有人過來,一會我弄明白了在與你細說!蹦酱盒奶涌欤曇魤旱臉O低。
“好,你快點,若真是她,那我們,那我們……!”柳蕓禾還在一旁糾結,要不要救救姜惜柔,該怎么救?
“哎呀,你放心吧,若是情況不對,我就打進去。”慕春有些急躁。
“那怎么能行?”聽說她要直接與惡人對上,柳蕓禾更不放心了。
“我見機行事,好嗎?”
“好吧!”
二人一陣耳語后,柳蕓禾退后幾步,趴在拐角處替慕春把風………!
慕春這才又往里面瞧去,可只能看見衣衫不整,半光著的身子,臉都被帷幔擋住了,看不清到底是不是表小姐………!
粉色的架子床上,春光乍泄的場景讓慕春有些緊張,這偷窺人家親熱到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為,可是………可是………屋子里面二人糾纏的身影,與她知道的東西好似不大一樣………!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里衣的女子,按下另一個女子的膝蓋,就那么直直的將腰身貼了上去……!
隨后抱著身下女子白皙圓潤的大腿,開始慢慢搖晃,轉眼的功夫動作又急又快!
可因為衣角的遮擋,看不清里面具體的動作,只能聽到漸漸急促的呻口今聲,叫慕春瞧的頭皮發麻,心臟狂跳,默念非禮勿視,準備走人。
誰知一扭頭,便看見柳蕓禾在她身旁,硬是將她嚇得魂飛魄散………!
第50章 打工日常
姜惜柔原本見城主毫無還手之力, 才敢放肆的,誰知她手指修長自己悄悄便將系帶解開,翻身將她按在身下。
這把有點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 姜惜柔有些破防了,淚眼朦朧地瞪著她。
可沒一會, 她便沒了多余的閑情逸致。
屋里干柴烈火,而門外的二人也有些口干舌燥。
慕春將人拉到一邊道:“回去吧,里面那個人沒準是城主!
“。繛楹窝剑俊
“我猜的, 反正看著不像是被迫的!”慕春砰砰跳的心,依舊沒落到實處。
“你看見了?”柳蕓禾有些恍然大悟。
“沒有, 沒有, 沒有, 我什么都沒看見,我是清白的!”慕春拉著柳蕓禾下樓時,著急的解釋道,甚至話語都有些漏風。
“沒看到就沒看到,你這么緊張做什么!”笑的柳蕓禾腰都彎了。
“快走,快走, 我們快點回家吧,這不是什么好地方, 再也不來了!”慕春拉著柳蕓禾便往外跑,非得要湊著熱鬧,結果鬧了一個大烏龍, 她現在都不敢正眼瞧柳蕓禾,總覺得有些心虛。
“好, 那就快些回家吧,怎么樣的都是她的命!”柳蕓禾突然感慨道。
她忽然的多愁善感, 給慕春逗笑了,還好她應該沒看到屋子里的事情。
慕春有一種即將清明的通透,她很明確的知道了自己大概是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二人去了大娘那里,將自己的衣裳取回,一路各自帶著心事的安靜回了東大院。
“我去生火,屋子馬上就暖和了,你先蓋著被子!彪m然已經到了入睡時分,可冰涼的屋子是萬萬不行的,還要將屋子燒的暖和才可以安穩舒適的睡覺。
夜里慕春消停的反常,本本分分的睡在一邊,卻在睡著前說道:“明日我看還是給你打個浴桶比較好,就放在衣架的后面,連屏風都省了。”家里空間有限,二人一直用兩個木盆擦洗。
加上天氣太冷,前些日子并沒想到要準備浴桶。
“那當然好,比木盆要舒服許多。”柳蕓禾小白兔一般單純的感慨道。
“好,給你準備個大的!”慕春燦燦的眼睛在夜里暗暗閃著光亮。
外面的夜空漸漸褪去朦朧,露出深邃幽靜的本來面目。
年后大家都恢復了本就平靜的生活。慕春二人依舊在小屋里研究好吃的,關月從里到外的穿著,都是黃采瑩做的,可就是連手都沒摸著一下。
整日拉著一張小臉,看著黃采瑩在一旁講道:“這個給小月留著當嫁妝,那個給小月留著當嫁妝!
氣的關月一把抱住黃采瑩惡狠狠的道:“你也給我當嫁妝得了。”
“好呀,只是沒聽說過哪家的姑娘出嫁,還帶著姐姐一起嫁過去的!秉S采瑩被她逗得前仰后合。
“那你現在不就聽說了?”關月借著一些話語的掩護,將手臂緊緊箍在她的腰間,一時半刻不想松手。
“哎,知道你還是個孩子心性,可這姑娘家的年紀說大就大,眼下正是最好的時候,有合適的先物色著,等再穩定些便可以想想以后的事!秉S采瑩在關月的事情上也算費盡心思。
可這些在關月的眼里,全然都是無用的心思,甚是討厭。
“你才比我大幾歲?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她松了手,退到一旁的被子前,拉著小臉斜著眼角看對面的人。
黃采瑩看她這模樣,心里發笑。
“我都嫁過一次了,有什么好著急的。正因為我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對一個姑娘家有多重要?才想要好好替你把把關。 秉S采瑩好似化身成那保媒拉線的婆子,想用自己的親身經歷,來感化那塊倔強的石頭。
“為啥非得找個男子成親,我看慕春她們過的也挺不錯的!标P月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不著痕跡的抬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哎,她們好是好,可是等到以后怎么辦?你看就像這次,有多少無兒無女的老人沒逃過這次的天災,直接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家里!闭f到這兒,話題變得有些沉重了。
“所以你想要個孩子?”關月聽到這心涼了半截。
“啊?我沒有這個想法,不是在說你嗎?”黃采瑩讓她的眼神看的有些退縮,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關月究竟在擰巴著什么!
“我什么時候說想要個孩子了?那外面沒爹沒娘的孩子有的是,你喜歡哪個?我給你抱來便是!”關月好像找到了問題的關鍵,暗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在胡說什么?你不用我養才幾年?”黃采瑩不知道她哪來的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二人的談話就這么過去了,一個想著趕緊給對方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好叫她有一個安穩的以后。
另一個想著,趕緊給對方物色一個合適的孩子,好叫她再也沒有借口將自己往外推。
綠芙與紅袖也被分到了家境殷實的富貴人家,雖然是給管事嬤嬤打下手,但比起什么都不懂的下人起點高了不少,也漸漸的不再回到東大院居住。
而趙杏兒與月冬九都在歌舞坊的后廚幫忙,冬九是廚子,趙杏兒管打雜,二人也算和諧。本是六個人的屋子,綠芙與紅袖極少回家以后,屋子里便只剩下趙杏兒,月冬九,與金瑤,銀喜四人。
幾人通常都是兩兩行動,金瑤與銀喜加上黃采瑩早上會去繡樓,趙杏兒與月冬九去往歌舞坊。
月冬九不知師從何處,有一手精湛的廚藝,就連樓子里的管事都連連夸贊,剛來沒幾天便在歌舞坊的后廚站穩了腳跟。
可她平日里是個安靜的,只有在干活的時候脾氣很大,一群小弟不敢招惹,生怕大鐵勺下一秒便會飛到自己的腦袋上。連趙杏兒說話時都要斟酌一二,免得被傷及無辜。
趙杏兒一開始見她嚴肅的像個小老太,都不怎么與她搭話。可她長得又與慕春的氣質有兩分相像,趙杏兒偶爾會關注她多一些,但也僅此而已。
她在慕春那里吃了閉門羹,不會再隨意的對其他人產生好感。況且月冬九瞧著孤僻的夠嗆,趙杏兒也不時常用熱臉去貼那冷屁股,二人多說是個熟人的關系。
這日下工時,每次都安安靜靜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不見了,月冬九壓下眉頭有點不悅。
心想怎么人還不見了,便上二樓隨意尋了一圈,就見那個燒火的姑娘與一個艷麗的女子,倚在門邊說笑。
“走了!”月冬九看了趙杏兒催促道。
“來了!”趙杏兒連忙與漂亮姐姐告別,小跑到樓下與月冬九一起回了東大院。
兩人一路安安靜靜回了家。
趙杏兒本是性子活潑之人,可一路上經歷了太多,性子收斂了太多。那長相帶點妖嬈的女子,名叫花玉盈,是歌舞坊過氣的臺柱子。
看趙杏兒透著一臉的單純,愿意逗她說說笑笑,一來二去兩人便成了朋友,趙杏兒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
“離那人遠些,到時候出事別怪我沒提醒你!”月冬九忽然停下腳步開口道。
“?嗯……我們是朋友!壁w杏兒小聲的反駁道。
“呵……隨你!”月冬九沒在說話,二人借著月光繼續走著。
趙杏兒在心里吐槽道,誰像你一樣不需要朋友。玉盈姐雖然是青樓里的姑娘,可她是個好人,她對自己也好。
愿意給她看新奇的小玩意,都是她沒見過的,還愿意給她講些有趣的故事,是她來到這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二人屬于最后一批回家的,因為歌舞坊下工的時辰最晚。
日子一天天過去,氣候終于有了回暖的跡象。
慕春心心念念的浴桶終于送了過來,怕委屈了大小姐硬是做了一個夠大的,直接占了屋內空地的三分之一面積。
“會不會有些大了?”柳蕓禾看著足足能裝下兩個人的浴桶,有些心疼家里的空地。
“大是大了點,可是這個木桶底邊做了裝木炭的鐵隔斷,我們在外面燒了熱水,倒進浴桶后,再裝了燒好的木炭放進去,能使熱度久久不散,這天泡一泡最是舒服。”慕春高興的介紹這浴桶的好處。
“竟然還能加熱?那定然舒服!”柳蕓禾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她從前在家時,每日都要沐浴的,想起這一路的艱難,如今看見這大浴桶格外的親切。
“還有呢,我特意給你準備了澡豆,面巾,木瓢,白芷,陳皮,還買了一小瓶山茶油!蹦酱韩I寶一樣的挨個拿出來。
浴桶邊上掛著好幾個帶蓋的小木盒,專門來裝這些東西用的。
“哇,這么齊全,這得多少銀子?”柳蕓禾有些心疼慕春的月銀。
“剛好一兩銀子,只是浴桶貴了點,其他的都是撿漏買的,那些東西這年頭不當吃不當喝的,也沒幾個銅板!”慕春直直的現在柳蕓禾面前,似乎在等待被夸獎一般。
“一兩銀子也很貴了,是你一個月的工錢呢!”柳蕓禾如今也對銀錢有了概念。
她抓起慕春的手指,輕輕揉搓道:“要不采石場的活還是別干了,我也可以出去試試!
慕春一個女孩子,就算再能干,也不適合一直撬石頭,到底是力氣活,干多了傷身。
“怎么了?心疼啦!”慕春捧著她光滑的臉蛋笑道。
“嗯,心疼!”柳蕓禾撲在她身上喃喃道,用手緊緊摟著那勁瘦的腰肢。
“那好,我考慮一下,一直這么下去也不是個事!”偶爾空閑的時候,慕春也會想很多,比如城外的家人,比如要怎樣,柳蕓禾才不用遮遮掩掩的走在大街上。
答案當然是她要有立足之地,才能讓身邊的人有更好的生活。
她也打聽了不少城里的情況,像蜘蛛網一樣四處收集有用的信息,留作己用。
隨后看著黏在身上的柳蕓禾,勾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眼神有些曖昧的說道:“心疼我,就把自己洗的香香的,然后……嗷嗚!”
說著一把叼在了柳蕓禾的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