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偷香竊玉
擠了好多日的隔間終于寬敞些, 柳蕓禾靠近慕春小鹿般的眼睛看著她,就是不說話。
“怎么了?想干啥?”點上油燈的小屋泛著光暈,將貼在自己胳膊上的姑娘襯得嬌美異常。
“我……不大好意思說!”柳蕓禾忽然有點扭捏。
“哦?什么事能讓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可記得我們大小姐是個趾高氣揚的主!”慕春笑道。
“討厭!”柳蕓禾俏皮靈動的眸子瞥了她一眼, 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
“說吧,什么事!”
“我想洗澡!”柳蕓禾破罐子破摔, 直接將自己的非分要求提出來,有點心虛的看著慕春。
“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會我去給你燒水, 你就在……就在……床上洗吧,這時候可不能著涼。”慕春在屋子里瞧了瞧, 發(fā)現(xiàn)只有床上能放下木盆。
況且若是真的離開這里, 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洗上澡, 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都沒有盼頭的事情,趁著現(xiàn)在還方便她想洗便洗吧!
“吧唧”慕春的臉上印上一枚香吻。
“慕春,你對我真好!”柳蕓禾咧著嘴角道。
“那你打算怎么謝謝我?”慕春握著柳蕓禾柔若無骨的手輕聲問道。
“我打算幫你暖被子,等我將被子捂暖了你再進來。”柳蕓禾笑著回道。
“那好,我就等你幫我取暖了,這天氣被窩里確實冷的很!”慕春壓下翹起的唇角, 深邃明亮的眸子若有深意的閃了閃。
這會星星都已經(jīng)掛在夜空,其他人多半都睡了。
慕春在鐵鍋里燒了半鍋開水, 將被子抬到上面床鋪,木盆平放在床板上,剛好有簾子擋風(fēng)還能暖和些。
將水倒好后提醒道:“這天水涼的快, 你要麻利些。”
“知道了!”柳蕓禾邊脫衣裳邊附和著。
就算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她仍不忘給自己抹上香胰子, 將自己洗干凈。
盡管時常與趙月娥吵架,可她還是很感謝暮春一家, 眼下她的日子已經(jīng)很奢侈了,她知道慕春將她照顧的很好,自己也確實非常依賴她。
她已經(jīng)很久沒做關(guān)于慕春的夢了,心里反倒有些沒底,那香艷的夢境慢慢變得有些模糊。
柳蕓禾捧起清水拍在發(fā)燙的臉上。
慕春坐在門口休息,聽見里面細微的水聲,總能想起初遇時的旖旎春光。
她眼神似有若無的從簾子上瞥過,落在了窗口那朵干花上。
柳蕓禾穿好衣裳后下床,去了上鋪鉆進被子里躺下。
慕春又加了些熱水跟著也坐進木盆里,她個子高在里面捉襟見肘,快速的洗過之后,穿好衣裳包著頭發(fā)將洗澡水倒掉,哆哆嗦嗦的跑進隔間關(guān)好房門。
下鋪多少有點潮濕,今晚二人決定睡在上鋪。
“哎?別吹燈,幫我涂點香膏,皮膚太干了會癢。”柳蕓禾趴在被子里吩咐道。
“大小姐到底是身子嬌貴,老奴這就來伺候你!”慕春認命的從她手里接過瓶子。
“少羅嗦,這哪里能與府上比,從前最起碼要有花瓣,鮮奶,蜂蜜,珍珠粉這些個瓶瓶罐罐來保養(yǎng)肌膚,如今只剩下這一罐香膏來滋潤肌膚,當(dāng)真是落魄了。”柳蕓禾趴在枕頭上掰著手指數(shù)著。
油燈掛在了上鋪的床頭,將這方寸之地照亮。柳蕓禾穿著白色綢緞寢衣老實的趴在床上。
“后背那里便好,其他的地方不用!”柳蕓禾側(cè)臉躺著,唇色經(jīng)過溫水的滋潤在燈光下看著嬌艷欲滴,柔軟誘人。
慕春蓋著被子,用手肘支著上半身,將香膏在掌心中化開,從柳蕓禾的寢衣中探入,摸上光滑細膩的肌膚。
像是按蹺推拿般一點一點揉捏著,力度剛剛好。
洗過的長發(fā)冰冰涼涼的刮過柳蕓禾的脖頸,好似撓在她心上一般癢。
可她替自己按的又很舒服,隨著她帶著薄繭的手指像小腹移去時,柳蕓禾控制不住的輕顫著,將牙關(guān)咬的死緊,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慕春,我冷了要不今日便這樣吧,我們先睡下吧!”柳蕓禾眼里帶著亮光看向一旁的人。
“好,關(guān)燈睡覺!”說著又在手心里化了一塊香膏,吹了油燈與柳蕓禾躺在一起。
黑暗中,她慢慢摸索著吻了過去,貼上那誘人的紅唇后逐漸加深力道,濕熱的氣息在這寒冷的夜里格外的明顯。
她慢慢品嘗著惦記已久的糖果,輕舔慢咬細細感受著甜美的味道。
柳蕓禾被她壓著,雙手不自覺的環(huán)上了她的脖子,慢慢閉上眼睛感受著親熱帶來的心動與酥麻。
可下一秒,她便刷的一下睜開眼睛,眉頭微簇輕輕搖著頭羞的小臉滾燙。
“嗚……嗯……!”盡管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柳蕓禾覺得自己有些醉了,暈暈乎乎的,眼神也迷離渙散著。
慕春將她的嗚咽聲都吞進了嘴里,雙手卻繼續(xù)著。
關(guān)月在這的時候,屬實耽誤事,她連抱抱都小心翼翼。
手里的觸感滑膩飽滿,還順帶著清淺的茉莉香味,她有點上癮。
熾熱的吻,從白皙的脖頸一直向下滑著,尋到那處后,才空出沾了清香的手扣在纖細的腰間,低頭吮//吻。
“你輕些……!”柳蕓禾被刺激的嬌媚輕//喘,推拒著她的手臂,眼里盡是濕意。
“可是你好軟,好似能掐出水來。”暮春抬起頭湊到她耳邊,聲音帶著點輕佻帶著點暗啞,又調(diào)皮的在她鎖骨處留下粉紅色的印記。
她與柳蕓禾相比,那簡直是個根又直又硬的木頭,哪里有這軟綿綿滑溜溜的手感。
外面的風(fēng)聲呼呼作響,似乎還夾雜著雪花,掌心里是柔軟沉甸的觸感,與溫暖相融。
柳蕓禾緊閉雙眼眉頭暗鎖,這時若是有光亮定能看見一派春色撩人。
她費力抬起手背,貝齒輕咬在手指上,生怕一個不注意泄出一點聲音擾了其他人。
漸漸的,柳蕓禾的手指開始描繪她背上的蝴蝶骨,很明顯的兩條直線,柳蕓禾愿意撫摸她身上的骨頭,比如鎖骨,腕骨,眉骨,下顎,鼻梁,就連常年做粗活的手指也恰到好處的修長有力量感,肩膀利落平直透著安全感。
她笑時眸色澄凈,帶著欣欣向榮的英氣,隱隱帶著熱烈,明亮且柔和。
相處越久陷的越深,柳蕓禾甚至很理性的在控制著自己的情感,讓心底躍躍欲試的種子慢一點發(fā)芽生長,不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記得的心動。
三日后,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張家村的人們不能繼續(xù)留在這里,要趁著更惡劣的氣候來臨之前離開。
厚厚的積雪落在冰面上,放眼望去仿若白色的世界,偶有被包裹在冰面中的山頭,看著說不出的凄涼,艱難的走了大半天連人影都沒看見一個。
是早已離開這里,還是沒活下來就不得而知。
老村長帶領(lǐng)著張家村眾人決定南下,尋找沒被這場洪水波及的土地。
雖說這寒冷的冬季不是趕路的好時機,可誰也不敢賭冬季過后河水一定會退下,若還是如此那便真的斷了生路。趁著糧食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大伙決定冒險賭一把。
離開這片一望無際的冰河,去尋找能讓百姓生存的土壤。
慕春家與青山家的馬車,走在隊伍的前頭,為后面徒步的人們遮擋一點風(fēng)雪。
一腳能沒過半截小腿的大雪,無論是人還是馬都走的異常艱難。
拉了半車的糧食,車內(nèi)的空間還能坐下幾個人,奶奶與劉桂花帶著老五,慕煙,趙月娥,柳蕓禾,趙杏兒擠在車?yán)铮烙嬍菞椉t馬的極限了。
車?yán)锲戒亙蓚褥子,上面每兩人合蓋一個被子,將身子都埋進了被子里,為了阻止趙月娥與柳蕓禾吵架,慕煙特意坐在了二人中間。
幾人靠著車廂,盤著腿坐在里面,柳蕓禾手里還抱著暮春給她灌的暖水袋,口喝剛好可以喝上溫?zé)岬乃?br />
馬車外面,慕春翻出柳蕓禾為她準(zhǔn)備的棉衣棉褲穿上,連鞋子都是提前備好的棉鞋,大家見了也沒生出什么懷疑,畢竟慕春將所有的家當(dāng)都般到了船上,離開大船時又有一大包的包裹帶在車?yán)铩?br />
說是柳小姐的家當(dāng),家里人便不好當(dāng)著人家的面翻看里面有什么,慕春也警告過不得亂翻她的東西,誰也不行,大伙也只能歇了心思。
當(dāng)然準(zhǔn)備這個東西也是個障眼法,誰知道一路上會用到什么,還不是為了大家好,才帶上個大包裹。
慕春將自己的棉馬甲給了關(guān)月,她與自己一起走在隊伍的前頭,即使臉被凍的通紅也不曾回去車?yán)飻D擠。
張鐵生帶著兩個兒子跟在車后面,在馬車費勁時還要推車,三人都將被子用麻繩裹在身上御寒,看著滑稽卻實用,當(dāng)馬車被誤在低洼處時就用身子在后面頂著。
張慕霖一臉的不敢置信,自己沒能坐上馬車,而是要與他爹一起在后面推車。
“你不推,你想讓誰推?讓你妹妹下來推車不成?”張鐵生拉著臉反問道。
一向被家里當(dāng)眼珠子捧著的張慕霖,無法適應(yīng)地位的極具下降,不甘道:“她有什么不能下來的,慕春不是也在前頭嗎?”
“混賬,你妹妹身體瘦弱,你怎么好意思說出這種話?”張鐵生向來偏心慕煙,聽了兒子的混賬話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從前覺得引以為傲的兒子,如今成了百無一用的書生。
“那同樣都是女兒,怎的慕春就得在外面趕車,老二就要坐在車?yán)铮俊睆埬搅刂栏赣H偏心,特意這會挑明來給他添堵。
“我在爹眼里什么時候是女兒了,我就是個皮糙肉厚的野猴子。”慕春聽到后面的爭吵插嘴道。
張鐵生老臉有些掛不住,他確實看不上老三一副假小子的模樣,可眼下卻用她最多,屬實有點打臉。
“不用她我用你,明日便由你去砍柴生火,別一副撐不起來的模樣。”說著還拿棍子敲打著張慕霖。
“爹,我可弄不來柴火還是慕春去吧,她力氣大不費勁。”張慕霖小聲的嚎叫著,怕被其他人聽到丟人。
“大哥你快少說兩句吧!”后面的老四不咸不淡道。
“你還怕丟臉?哼!”張鐵生白了怕苦怕累的兒子一眼,沒再說話。
慕春知道張鐵生也就是嘴上說說,不會真的讓老大去干,不過她也沒什么多余的情緒,從小便是這樣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不過如今是她自己愿意才肯,不愿意就算是張鐵生的吩咐,她也不會聽。
后面大部隊跟著,推車面積小只能放下糧食與老人孩子,其他人都要在外面受凍,各家輪流推拽。
人們將能用的東西都裹在身上御寒,但破衣爛衫絲毫不頂用,他們急需要棉花。
天氣太冷,厚厚的積雪沒有融化將鞋襪打透已是萬幸。
趁著有太陽,村長下令埋鍋造飯,身上熱了才能抗過寒冷的夜晚。
各家?guī)У哪静褚灿邢蓿裁炊家≈茫酝栖嚍閱挝唬藦埬酱杭遥瑥埱嗌郊遥瑓枪ゎ^,村長一家,有些糧食的人家除外,剩下的十來戶人家,三家一輛推車吃飯也一起煮大鍋飯,這樣能省下不少柴火與人力。
慕春提著一條臘肉分成六小塊,分給其他人的鍋里,這冬天自家是一定要吃肉的,但都在一起做飯想吃獨食不大容易,時間久了便會有嫌隙,還不如現(xiàn)在賣個人情穩(wěn)定大伙來的痛快。
“慕春呀,這你家雖說有些肉,但這么分也不夠大伙吃幾頓的,我們也不好意思白拿,這里有兩個地瓜你拿去吧,不要嫌棄。”村長帶頭拿出了態(tài)度。
接下來,慕春捧回了一斤玉米,兩個土豆,一塊兔子皮,兩個地瓜,她也沒客氣都收下了。
家里的鐵鍋也已經(jīng)支上,她拿著菜刀將凍的邦邦硬的臘肉切成小片,放在鍋里煸炒出油,順手將換來的土豆切成條倒進鍋里一起翻炒。
等食物受熱散發(fā)出混合的香味后,將一旁找來的干凈雪倒進鍋中,混在一起燒開。
鍋里的湯燒開后,顏色奶白泛著香味,劉桂花拿出抻好的面片一股腦都倒進鍋里,鍋中加了少量的粗鹽便再沒其他。
開鍋后,張家人每人的碗里都藏了一個咸鴨蛋,上面蓋上滿滿的臘肉土豆條面片湯,在這能凍掉鼻子的天氣,這一碗熱湯就是給金子都不換。
柳蕓禾抱著碗,湊到慕春身旁驕傲道:“這面片里面也有我抻的,我已經(jīng)會做飯了哦。”
那驕傲的小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呢。
“哦?是嗎,好棒呢。”慕春哄孩子一樣給她捧場。
“那當(dāng)然。”柳蕓禾笑的得意。
“呦,這小女子是誰家的,我怎么沒見過?”快速喝完熱湯的張光達閑的夠嗆,嘴也不老實,看見這邊有姑娘家眼睛緊盯著不放。
柳蕓禾抬眸,便看見一個邋里邋遢的中年漢子,身量瘦小賊眉鼠眼的打量著她,好像她是個什么能吃的東西一樣,她惡心的將臉轉(zhuǎn)過去,又有點害怕。
“管你什么事?你來這邊做什么?回你的地方呆著去。”慕春見他盯著柳蕓禾不放,斜著眼斥道。
“瞧你說的,我瞅瞅怎么了?你叔都這么大的歲數(shù)了也沒個媳婦,還不行看看漂亮姑娘了?”張光達滾刀肉一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樣。
他這兩句混不吝的話,讓附近的村民聽了哈哈大笑。
“愿意看啊?愿意看瞧我。不過我可不像我爹與大伯他們愿意讓著你,你知道的我上來脾氣誰都湊。”張慕春用身子將柳蕓禾擋在身后,語氣隨意,眼神卻陰沉黑亮的嚇人。
“我瞅你做什么?你長的比我都高,再說我到底也算是你叔,你還能對我下得去手不成?”張光達瞬間被她嚇到有些氣短,忙給自己找補了兩句。
“是我爹都不成?你算老幾?”慕春沒了耐心,想讓這個老光混早點滾蛋。
“你你你,好你個六親不認的小畜生,你還敢打我不成。”張光達一時間有些臉上掛不住,硬著頭皮叫囂著。
柳蕓禾聽見二人是親戚,忙拽了拽慕春的袖子,生怕她因為這點小事留下不好的名聲。如今她不再是柳家的小姐,就算遇到冒犯無理的事情也得忍忍。
“沒事,吃你的飯一會涼了。”慕春回頭看了她一眼道。
“呵呵,這都什么光景了,殺你都比殺頭豬簡單多了,可別在這惡心我,快滾!”慕春小聲與張光大說道,眼里都是見過血的戾氣,不用刻意便帶著寒光。
“你給我等著,等著瞧。”張光達罵罵咧咧的走遠了,他不敢與慕春硬剛,眼下他真沒想干什么,只是習(xí)慣了招貓逗狗占些便宜的日子,沒成想慕春反應(yīng)這么大,一點面子不給他留。
想起她分豬剁骨頭的手勁,張光達便慫的很。
村民也沒拿這個人當(dāng)回事,一個游手好閑的懶漢,如今跟著大伙許是能多活兩天,還整日的沒事找事多半是嫌命長。
不過慕春身邊那個小娘子確實打眼的緊,但又餓又冷的時候,誰會去關(guān)注哪個漂不漂亮,也就張光達那個死性不改的混球還惦記著這事。
張光達走后慕春繼續(xù)端起碗吃著,面湯都涼了不少,真是癩蛤蟆上腳面,不咬人膈應(yīng)人。
柳蕓禾覺得自己下次出來還是要將頭巾包上,免得給慕春帶來麻煩,眼下這人明顯不足為懼,但這漫長沒有盡頭的路上,誰知道會碰到什么人,還是小心些的好。
這小插曲惹的大家一笑了之便過去了,沒人在意溫飽之外的事情。
太陽落山后連最后的一點余溫也跟著離去,北風(fēng)吹起細細的雪花,成片成片的像沙子一樣往前刮著,又像絲線織成的銀河一道道匯聚在空中。
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連偶爾路過的山頭都看不真切,百十來人的小隊更是被風(fēng)雪包裹其中。
馬車裝不下十二個人,慕春與關(guān)月將車頂?shù)牟窕鸲岩崎_,中間掏出能躺下三四個人的地方,還好木柴準(zhǔn)備的充足,可暫時遮擋風(fēng)雪。
“看來明日遇到樹木,還要砍下來一棵大樹才好,這樣我們好歹有個臨時的窩,這天也太冷了,你穿的單薄明日便在車?yán)锇桑 笨粗挥袃杉R甲抗寒的關(guān)月,慕春提醒道。
“我不冷,從小也習(xí)慣了,況且我還有這個!”說著掀開衣裳露出個帶毛的皮子裹在身上。
“哪來的這東西?”慕春疑惑道。
“前幾天,用火折子與那獵戶家的換了快皮子,裹上暖和暖和。”關(guān)月臉凍的通紅,咧嘴一笑,下嘴唇還扯出一道口子滲出細小的血珠子。
“我還有一雙棉鞋一會拿給你。”慕春看著她慘不忍睹的模樣嫌棄道。
柳蕓禾給她買了兩雙棉鞋,應(yīng)該還有一雙。
“不用不用!”這四個字在關(guān)月的舌尖上轉(zhuǎn)了一圈又咽回去了,她也渴望有雙棉鞋趕路。
“一會去取被子時拿給你!”柴火堆里雖然冷,比不得馬車?yán)锱停墒呛么跄苌扉_腿。
馬車?yán)锕烙嬛荒茏澄镎剂藢⒔话氲目臻g,再坐上十二個人便只能都盤著腿擠在一處。
那她寧愿擠在柴火堆里,車頂確實寬敞。
明日就將這里改成她的住處,用一捆捆的木頭將縫隙都添實,在蓋快木板便是個暖和的窩。
就這么辦了!
張家的被子是按人頭算的,慕春回車?yán)锶チ藘纱脖蛔印?br />
柳蕓禾抓住慕春的手腕,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慕春見她擠在車廂里邊,彎曲著腿半蓋著被子不是很舒服的樣子,旁邊坐著慕煙將她與趙月娥隔開。
她也知道車?yán)锩娌皇娣裳b了食物再加上十個人的馬車,沒疊在一起就不錯了,車?yán)锟偙韧饷婧谩?br />
“外面能凍死人,還在在車?yán)飵е伞!?br />
柳蕓禾固執(zhí)的搖頭,拉著她衣袖的手就是不放。
“唉,那還吧,你跟我去上面。不過一會冷的不行再下來可就沒位置了?”慕春無奈道。
“沒關(guān)系,我不怕冷。”柳蕓禾目的達成后亮亮的眼睛彎的像個月牙。
“閨女,你咋還要跟著去外面,會凍壞的。”劉桂花看著往日嬌氣又矜貴的姑娘提醒道。
“沒事的,伯母我能行。”柳蕓禾回道。
“有些人啊,就是沒吃過苦,上趕著找罪受,娘你還攔她做什么?”趙月娥看著她身上的棉襖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趙杏兒則是窩在角落沒說話,垂眸掩飾著失落,她寄人籬下沒了一開始的活潑,生怕被張家人趕出去。
張老四躺在了米袋子上,好歹能伸開腿。張老太與張慕霖坐在了一角,張鐵生與劉桂花坐在了他們對面,老五坐中間。
緊挨著便是,趙月娥,張慕煙,柳蕓禾,趙杏兒幾人盤做在一起,中間最多能余出一個人伸腿的空地,擠擠巴巴像站在一起的豆腐。
慕春看這情況也是皺眉,這么擠沒凍死也累死了。
“這樣阿杏你也跟著上去吧,我將上面好好弄一弄,人多也暖和些。”慕春像趙杏兒揮手道。
趙杏兒眼睛一亮,忙扶著車廂起身跟著一起出了馬車。
慕春將自己與柳蕓禾的被子抱走,可兩床被子肯定是不夠,好在劉桂花還記得慕春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又抽出兩床被子遞給她。
一下子少了兩個人,車?yán)镆矊挸诵?br />
車頂?shù)拿娣e與車廂內(nèi)的面積相同,出發(fā)時摞了不少的柴火。
張慕春扶著二人都爬上去后,自己也踩著橫木三兩下便上了車頂。
棗紅馬卸了身后極有重量的車廂,蓋著厚厚的草墊子臥在車廂的另一側(cè)休息。說是草墊子其實都是藤條枯葉居多,慕春怕它受不住撂挑子,時不時給它偷偷加點黃豆,鹽塊,燒水的時候也會讓它喝些溫的。
關(guān)月頂著寒風(fēng)將車頂?shù)牟窕鸲甲兂闪艘幻锥喔叩膰鷫Γ虚g留出了能躺下三四個人的空間。
雖然免不得四外漏風(fēng),倒也是處安身之地。
柳蕓禾在車廂里捂了一天,可一接觸外面的冷空氣身上的棉衣瞬間被寒風(fēng)打透,牙齒都在打架。
車頂墊了兩床被子,身上嚴(yán)嚴(yán)實實的蓋著兩床被子,被子不夠?qū)掃錯開了一點,好讓四個人都在被子里。
“這還有半塊門板,剛好能給我們幾個蓋上。”關(guān)月拿著半塊破舊的門板扣在了柴火墻上,原本是撿來燒火用的,沒想到真成了門。
“別說,柴火堆的密實些還挺擋風(fēng)的。”趙杏兒看著黑漆漆的小空間高興道。
慕春將被子替柳蕓禾蓋好后,躺在她身旁,自己挨著關(guān)月,關(guān)月挨著趙杏兒。
趙杏兒與關(guān)月做過幾天的室友,對她的印象就是為人板正話少,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人長的眉目舒展還算順眼。
兩人關(guān)系也就勉勉強強還算和諧。
透過半截的門板,能看到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星光,讓寒冷的夜晚變得神秘蕭瑟。
被子下面楚河漢界涇渭分明,慕春將穿著棉衣的柳蕓禾摟在懷里,對著左側(cè)的木墻。柳蕓禾一日沒怎么見到慕春,這會像個乖巧的小兔子似的窩在她懷里,時不時抬頭吻在她下巴上,然后偷偷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用被子將自己的臉都蒙好。
也沒覺得這里比馬車內(nèi)冷多少,反倒還能舒服的躺著。
慕春見她不老實,時不時還知道撩撥她一下,便將她在懷里按了按叫她老實一些,手指卻緊緊相握十指交纏。
關(guān)月與趙杏兒中間留了半個人的空隙,兩人似乎沒什么可親密的磁場,都自覺的很。
張家村這百十來號人口,能擠在車?yán)锏亩荚谲嚴(yán)飻D著,不能的便生起個大火堆靠著取暖,寒風(fēng)帶起的細雪一直在空中四散生火并不容易,都是靠人墻將雪花擋在在面,木頭燒透后繼續(xù)圍城圈取暖。
慕春看著遠處照映的火光,想起她們也有炭爐,木炭,完全可以取暖的同時煮些燙喝,但看著人群決定還是算了,況且若是有那么一點閃失,這一圈柴火與保命的馬車也就全完了。
魚有魚路,蝦有蝦道,總之大伙各顯神通努力在這個凍掉下巴的夜晚活下來。
慕春與關(guān)月輪流值夜,防止有人狗急跳墻將馬捅死吃肉,她們必須留下一個人聽著點動靜。
次日
“村長,村長,不好啦,李大年兩口子沒了。”一個落魄瘦弱的漢子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喊道。
“嚎什么嚎?連頓飯都吃不上還有勁嚎。”張光達早就被凍醒了,但是起來又沒事做只得繼續(xù)靠在成卷的柴火堆上。
“什么事?”村長將張家給的棉被裹在身上不耐煩的問道。
“李大年兩口子死了。”瘦弱漢子眼神里帶著震驚講道。
“死了?凍死了?村長眼睛睜的大了些,有些不敢置信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快帶我去看看。”說著便跟在那人身后往后慢走去。
李大年兩口子年紀(jì)與村長相仿,沒有子女,在村里一直是個低調(diào)的存在,可是就這么悄不聲息的死了,還是讓村長有點兔死狐悲的味道。
兩人的身子已經(jīng)僵硬,他們便屬于什么家伙事都沒有,只用兩層撿來的破布裹身,腰間還掛著三四斤小米,若是有大伙幫襯著也能挺上一段時間。
可是這一望無際的冰河還要走多久誰也不知道。
老兩口穿著破衣爛衫,互相依靠著神色不算猙獰,面色冷硬蒼白,估計是在睡夢中凍死的。
“找個好地方埋了吧。”說完又想到哪里有什么好地方。
老村長意識到他們急需要棉花,若沒有棉花估計怕是走不出這片冰河。
埋尸體的幾人,為了李大年身上那幾斤小米打起來了,老村老拿著木棍一人給了一下,才算消停。
并不是大家有多敬畏老村長,只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必須要有個帶頭人,不然一旦沒了管制在這個要吃人的時候,那必然會亂套。
誰死誰活各憑本事,但張家村的情況遠不到要互相殘殺的地步,最起碼糧食還能撐上一段時間。
可如今要凍死也是大事,有人便提出原地安營扎寨不準(zhǔn)備在向前趕路。
老村長瞬間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人群也便得沉默安靜。
“鐵生,你怎么看?”半晌后老村長來到張家馬車旁邊與張鐵生商量,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張鐵生也有些猶豫不決,人命關(guān)天的事,一時間他也不知該怎么開口。
畢竟他們家條件已經(jīng)好太多了,吃喝充足車?yán)镞藏著棉被,怎么都不會被凍死,可其他村民就難說了!
慕春假意經(jīng)過,在二人身旁停頓下來,插嘴道:“大伯,如今我們的糧食最多還能挺上三個月,切不可坐以待斃,若是耽誤在這里,等不到開春冰雪融化,便要彈盡糧絕全軍覆沒,大伯還是想清楚的好!”
定不能留在這里,想方設(shè)法也要在三個月之內(nèi)走出這片地界,去尋找能供他們生存的地方。
老村長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內(nèi)心比這片冰河還要荒蕪,滿臉都是愁苦的褶子。
“大伯,我們已經(jīng)走了大概兩個村子的距離,再往前走沒準(zhǔn)就到青石村,聽說那里有成片的木棉樹長在高處的山頂,偶爾還會有達官貴人去觀賞時抱怨地方又高又窄。若是運氣好怎么也能撿些木棉花。”慕春其實沒有太大的把握,她只是大概估計了位置,想起了青石村遠近聞名的一景。
靈霧山位置高聳入云,那些木棉樹沒準(zhǔn)會逃過一劫。
只要再走過一個村子,估計就能到了青石村的地界,慕春想去碰碰運氣。
老村長聽后,臉上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大聲喊道:“鄉(xiāng)親們,我們再往前趕一趕,說不定能找到青石村,那里有木棉樹,有了棉花,我們便不會再繼續(xù)挨凍。”
“飯后我們便出發(fā)!”老村長有了新的目標(biāo)后,氣色都紅潤了不少,也可能是凍的。
其他人聽說前方能找到棉花,一個個將耷拉的腦袋又重新抬起,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
見大家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慕春開始認真的研究起路線,大水將一切都淹沒,只希望能有奇跡發(fā)生。
靈霧山她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去過,根據(jù)描述像個風(fēng)姿卓越的仙子被煙霧繚繞著,半山腰處則生長著一圈的木棉樹,像是仙女的披紗一般嬌艷妖嬈。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賭一把,若前方真的能到青石村,那么他們還有三四日便能看到靈霧山。
眼下能辨別方向的事物都被埋在了水底凍成了冰,只能靠太陽辨別大致的方向。
在人群中問了一圈后,還真有人去過靈霧山,便由那人來打頭陣大家一起摸索。
雪深路難行,大家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的前行。
拿著拐杖的,推車的,互相攙扶的,一隊人馬歪歪扭扭,若不是還帶著些家當(dāng),竟比丐幫強不了多少!
兩日后,依然沒有看見靈霧山的影子,有個別人已經(jīng)開始泄氣了,倒也顧全著大局,沒將抱怨的話掛在嘴邊。
就在這時,卻與另一隊人馬迎面相撞。
那是一支二三十人的隊伍,為首的是七八個壯年男子。身上披著獸皮,目光兇狠,雖蓬頭垢面卻帶著不小的攻擊性。
幾人警惕的看著張家村的村民,一時間不好進退。
隊伍的末尾,有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在這能把人凍僵的天氣,有兩名女子甚至還裸露著大腿,腿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知是凍的還是被人打的。
一個個目光呆滯,神色木訥,被人用麻繩綁成了一串。
慕春等人瞧見具是一驚!
第32章 救人要緊
如今的光景, 雖說對這種事情早有心理準(zhǔn)備,可就這么毫無遮掩的擺在眼前時,慕春還是大為震驚。
這群畜牲控制著十幾名姑娘, 可想而知她們遭受了什么樣的摧殘!
慕春緊皺眉頭,站的筆直, 眼神帶著銳利與幾人對視著,氣勢上便透著煞氣將對方壓下去。
張家村的青年更是圍到了她身邊,與她站在一起將身后的糧食車擋在中間。
“老鄉(xiāng), 你們是從哪里來的?這是要去哪里?”對方的頭目眼見人多勢眾,便收起兇神惡煞的嘴臉, 胡子拉碴的臉上帶著笑問道。
“都是附近村子的, 想去南邊看看有沒有能落腳的地!”張青山家的老大, 張金海面相和善的說道。
“幾位可是從南面過來的?”對方伸著脖子打聽著什么,自己當(dāng)然也要知道知道對方的家底。
“嗐,我們也是離這不遠的鎮(zhèn)上下來的,能吃能用的東西都沒了,也是沒法活命了才想著四處看看!”那頭目穿著獸皮的馬甲,腰間別著一把斧頭, 說的一臉苦大仇深。
“那幾名姑娘是怎回事?”慕春看著絡(luò)腮胡子的男子正色問道。
“哦?她們?是一些青樓妓院的女子,我們看著可憐, 便收留了給口飯吃,你也知道這年頭能活著留口氣不容易!”大漢神色輕蔑的撇了身后一眼,語氣中帶著隱隱的不屑。
“你說謊!”這時關(guān)月沖到大漢身前, 一把將人推了個趔趄,跑到那群姑娘的身旁, 在一個看不出衣裳顏色的女子身邊蹲下。
那女子身量瘦小,又因餓了許久變的更加瘦弱, 好似一陣大風(fēng)就能將人吹跑,身上的破衣爛衫全靠骨頭架子在撐,兩頰變得凹陷,可依舊能看出曾經(jīng)的風(fēng)華正茂。
“采瑩姐?”慕春看清那女子的正臉大吃一驚,正是那時去鎮(zhèn)上遇見的黃采瑩。
張家村人聽說是黃采瑩個個都申長了脖子,張慕霖更是從馬車身后走了出來,眼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尋找著黃采瑩的身影。
看著瘦到脫相,白色衣裙變成了灰色,上面甚至帶著斑斑血跡的黃采瑩,關(guān)月頓時紅了眼睛。
“采瑩姐,我這就帶你回去。”她雙手扯著粗實的麻繩用力拽著,即使將手勒到通紅也還在使勁拽著。
“干什么的你!”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伸手就要將關(guān)月甩到一邊去,可被關(guān)月靈巧的躲了過去。
“滾!”關(guān)月抬起通紅的眼眸惡狠狠的瞪著來人。
“小月啊,我沒事你不用難過!”黃采瑩木訥的神色看見是關(guān)月后,有了絲淡淡的喜悅。
人被繩子扯到摔在了地上,半個身子都扎進了雪里。
“哪來的小兔崽子,上來便想搶人,得看你爺爺我答不答應(yīng)!”那男子見關(guān)月扯著繩子大聲道。
“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慕春在那人身后喊道,這還等什么干就完事了,若是對方老實的將人交出來也就罷了,要是想阻攔那定是要一場惡斗解決!
關(guān)月更是發(fā)狠的扯著麻繩,凍僵的麻繩將她的手腕刮出一道道血痕,也絲毫感覺不到。
“我不急,你慢些!”黃采瑩有氣無力的道。
關(guān)月扭動著麻繩,來回幾下就扭斷了繩索,將人抱了起來!
剛要往回走,卻被三四個大漢團團圍住。
“這位大哥,那姑娘是我們村的人,說什么都一定要將她帶走,你若是不放,那便來與我們較量較量!”慕春看著對方的頭目,語氣不卑不亢講道。
“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可以給你們,但總不能伸手白要吧!我們也養(yǎng)了她很多天,若是想將人帶走便拿出誠意來!”對方頭目也不是個孬的,絲毫沒被張家村的人口嚇到,像是本就習(xí)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慕春穿著深色的棉衣棉褲,將瘦高的身形顯得壯了點,又隨意扎著道姑頭,一雙眉毛又濃又利看著確實像個小兄弟。
“你要什么?”慕春問道。
“自然是糧食,各位看著就殷實的很!”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笑的不懷好意,像個貪婪的惡狼。
“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不然黑吃黑也是個不錯的好辦法。”慕春漆黑的眼神里透著興奮,緊緊盯著大漢,與他身上的糧帶著,還有后面一眾姑娘。
大漢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心里毛毛的,這人的眸色如有實質(zhì)般令人感到不悅。大漢雖然表現(xiàn)的鎮(zhèn)定,但二十來個人如何能打得過百十來號人?
他的心里也在權(quán)衡利弊,那個要死不活的姑娘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用處,留著她們只不過是想拿來換些糧食,若是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是最后的底牌。
“我也不多要,就一百斤糧食,不挑是什么只要拿得出人就歸你們!”大漢伸著一根手指頭道。
“哈哈哈,好大的笑話!如今大活人連三斤糧食都不值的時候,你竟然還敢口出狂言要一百斤糧食,若是沒有誠意便不用談了。”慕春牽起唇角輕蔑道。
“人是我們的,我們說她值不少糧食,那她就值多少糧食。”絡(luò)腮胡子還在硬著腦殼堅持著。
“一斤也不給他,抓了我們的人沒管你們要損失就已經(jīng)是善解人意了,還想敲詐勒索也不看看我們這百十來號人答不答應(yīng)。”這是青山家的老三在慕春身邊喊道。
別看他沒啥實際能力,但嚇唬人挺有一套。
這時關(guān)月抱著黃采瑩便往回走,身前的三四個人還在阻攔她,她眼神兇狠的瞪了回去,將人扛在肩上,手順著腰間的斧頭摸去。
別看她個子不起眼,人也安靜寡言,可是個殺過狼打過熊的主。常年一個人的生活,將性子磨的堅毅果敢,對上歹人不但沒有怯場還隱隱帶著挑釁。
幾個大漢被小女孩無視了自然臉上掛不住,身手就要往她身上招呼,被關(guān)月手里的斧頭牽制的束手束腳。
慕春看著對方要動手,自然要帶著人沖過去。
“哎,別別別,先別動手,我們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對方頭目及時出聲制止。
“廢話少說趕緊放人。”慕春從身后抽出那把足有好幾斤的大菜刀,直接橫在了大漢的脖子前。
大漢沒想到這年輕人這般直接,低頭看了眼脖子前帶著血腥味的大刀,一時間有點猶豫。
“要不這樣給五十斤也成,你看后面那些姑娘讓你們隨便挑幾個如何?”大漢看著反正也沒啥用了,留著也晦氣,甩出去換點糧食也成。
“慕春,我瞧著要不就給他們吧。這大冬天若是受傷了,搞不好會有性命危險。”大哥張慕霖小聲在慕春耳邊說道。
慕春自然是沒想打架,一個個都沒吃上一頓飽飯,拿什么打架。
雖然自己人多,但都是沒惹過事的老實村民,對方看著面相就不像好人,敢拿女子這么明目張膽的換取利益,那從前也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雖說一定會贏,但總有傷亡。張老大說得對,滴水成冰的日子,受傷流血等于自殺。
“五十斤糧食,要你后面所有的姑娘。”她直盯著對方頭目的眼睛大聲道。
“八十斤。”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大漢,神色還算鎮(zhèn)定,將糧食加到了八十斤。
張家村其他的青年看到大漢鎮(zhèn)定的模樣,估計定是因為沒見過慕春十米開外,一個飛刀砍下豬頭的事情,不知是斷定慕春不敢殺人,還是無知者無畏。
“好,就給你八十斤,若是拿了糧食之后還有其他心思,我定要你的血來給這把刀開刃。”亂世自然不乏燒殺掠搶,只是不想這末快便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罷了。
“成交。”大漢眼神轉(zhuǎn)動后大聲道。
柳蕓禾與趙杏兒躲在車頂?shù)谋蛔永锊桓姨ь^,可卻將木墻扣出小眼看著外面,看見慕春拿著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怕影響到她。
“將這幾個人給他們撂下,我們走。小兄弟后會有期,走。”那大漢拿到糧食后,揮揮手將十幾個兄弟都叫走了。
慕春看著他們走遠的身形沒有回話,糧食自然又是慕春出的,老村長與張鐵生一起稱的斤數(shù)。老村長慢慢覺得自己老了,比不得年輕人有魄力,看見這種事情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想當(dāng)縮頭烏龜。
關(guān)月將黃采瑩抱回了馬車,劉桂花連忙埋鍋造飯。
柳蕓禾與趙杏兒都下了車頂,去下面車廂里看被救回來的黃采瑩。柳蕓禾還記得她,是那個賣頭花的女子。
黃采瑩見自己終于得救了,眼里泛著濕潤躲在被子里。
“她那一身的臟污怎能直接躺到我的車?yán)铩!贝笊┶w月娥尖叫道。
張慕霖上前將她扯了下來,對黃采瑩道:“你安心在這休息,我娘一會便給你煮些熱湯。”
“謝謝。”黃采瑩有氣無力回道。
“張慕霖你什么意思?你是后悔了,想跟她過了是嗎?”趙月娥見到黃采瑩便渾身的不舒服。
曾經(jīng)她仗著家世好,搶了黃采瑩的未婚夫,沒錯就是張慕霖。后來聽說黃采瑩被嫁到鎮(zhèn)上沖喜,不出半年嫁的男人便死了成了寡婦,趙月娥雖然也覺得有那么點點的愧疚,可在見到她與張慕霖相見還是很討厭。
黃采瑩的父親用她換了五十兩的聘禮后,賭博酗酒將銀子花光,也在半年前死了,如今的黃采瑩說是張家村的人卻沒有娘家。
“她都那樣了,你還跟她計較什么。”張慕霖扯著媳婦說道。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慢慢的聽不到了,黃采瑩面無表情的閉上雙眸,臉頰因為饑餓塌陷了不少。
馬車外面
“這些女子怎么辦?”吳工頭看著十來個無精打采沒什么力氣的女子,也眉頭緊鎖。
“慕春這里還有兩個已經(jīng)沒氣了,你快過來看看。”隊伍里有人喊道。
張慕春只得上前查看那幾名女子,加上黃采瑩一共有十一名女子,確實死了兩個沒了呼吸。
如今剩下這八個女子的歸宿成了問題,救人好救,可是要拿什么養(yǎng)?
她與柳蕓禾也就剛好自保而已,一路上這種將將餓死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她也不能每個都救。
叫人將那兩個沒氣的姑娘找合適的地方埋了,剩下的姑娘若是愿意,跟著村里有糧食的人家走也成。
詢問了姑娘們的意見,她們表示有口吃的就行。這幫人一看就是本分的村民,比那不是人的孫胡子強多了。
村民有些猶豫,一是糧食矜貴,二是這些姑娘太瘦了,已看不出原來的長相,又來歷不明,外一真的是青樓妓院的女子,白白搭了糧食還好說,若是有什么病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大胡子說的可是真的?你們打哪來的?”慕春詢問了她們的來歷。
“我們都是大戶人家的婢女,還有與家人失散的孤女,孫胡子那伙強盜將我們抓來給他們換取糧食,這一路只是偶爾給口吃的不讓餓死罷了。”一個看著還算清醒的女子口齒伶俐的回道。
聽了她們的陳述,慕春也不忍心讓她們像貨物一樣被換給村民。
可自幾如何能養(yǎng)這么多人。
“這樣吧,你們當(dāng)中愿意與張家村男子成家的,就跟著直接去過日子,不愿意的我一人給五斤糧食,剩下的就要靠你們自己了。我們眼下要去找靈霧山,你們也可以跟著一起去。”慕春做了最合適的安排,又吐血般的出了四十斤糧食。
“多謝恩公,我們眼下不愿意與男子成家,若是恩公能給些糧食便是我們的主子,我等愿意聽候主子的任何吩咐。”那說話的綠衣女子眼里帶著祈求看著慕春。
她們不愿再去委身于男子,好不容易離開了孫胡子他們的魔爪,怎么會再愿意任其他男子擺布。
“那好吧,一會將糧食發(fā)給你們,若想跟著便一起走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慕春沒辦法養(yǎng)這么多人。
“多謝恩公。”綠衣女子帶著其他人一同與慕春道謝,可心里就認定了拿慕春當(dāng)主子,這年頭遇到一個好人不容易,遇到一個愿意幫助她們的好人更不容易,她們跟定她了。
就這樣稀稀拉拉的隊伍又加了十來個姑娘。
張父對于慕春拿了自家糧食出去給人的做法,雖然不贊同但又將話咽了回去,糧食已經(jīng)沒了,多說無益。
柳蕓禾與趙杏兒看著那些被當(dāng)成奴隸一樣的姑娘們,心里也是五味雜陳。不敢想若是自己落單了會不會與這些姑娘們一樣被人控制。
兩人出奇的和諧,幫著劉掛花一起忙前忙后。
今天還要趕路,大伙得吃的好些,慕煙將一條臘肉切成小片小丁,在車廂里,加入一根白蘿卜剁成餡。
今天打算按人頭多蒸些大包子,在熬點玉米糊糊。
冷天不好發(fā)面,所以瓦盆底一直留著面引子,從昨天就開始捂著,今個人多劉桂花又加了兩大碗細面摻在一起。
馬車?yán)锱既粫低禑c炭火,放在小炭爐旁邊的面盆受熱后,二合面會發(fā)酵的好一些。
慕煙將臘肉蘿卜餡剁好后,撒上碾碎的粗鹽,借著窗戶微弱的光亮幾個姑娘開始包大肉餡包子。
慕春與柳蕓禾在外邊燒水,鐵鍋上架起蒸簾。兩人坐在木墩上,一點一點燒著柴火。
“下次,你不許再打頭陣了,對方一看就不是善茬,這里百十來號人哪用得著你頂在前頭。”柳蕓禾現(xiàn)在都心有余悸,就當(dāng)她自私吧,她不反對救那幫姑娘出火坑,可是要慕春去救,她還是不愿。
“我是有把握才去的,不是硬著腦殼直接上的,別擔(dān)心。再說若是其他人或許能捧個人場,但是不一定會拿出糧食來救人,采瑩姐是一定要救回來的,我們家欠她的,其他人只是順便的事。”慕春一邊添火一邊講道。
“為什么欠她的,你上次也沒告訴我。”柳蕓禾想起上次兩人看著確實很熟悉的樣子。
慕春看她好奇的樣子,便開始將張慕霖怎么見異思遷悔婚攀高枝的事情說給她聽。
“沒想到趙月娥與老大竟然還有這樣的勾當(dāng),我就說怎么看她都不順眼呢,原來真是一對不要臉皮的兩口子。”柳蕓禾心直嘴快的吐槽道,隨后覺得說了慕春的家人有點不好意思的偷看她。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那兩口子確實不地道。”慕春輕笑著。
這時慕煙將包好的大包子用白布蓋著端了出來,一個一個擺在鍋里。
“這一鍋不夠,一會還得一鍋,起鍋后就著開水下點玉米面熬些玉米糊糊暖暖身子。”慕煙邊干邊吩咐著。
“好的,我知道了。”慕春點著頭。
她們將鍋搭在馬車的另一側(cè),這面沒有人休息,但味道總是藏不住的,一會要撿幾個包子分給村里三四個六七十歲的老人意思一下。
這幾個老的,也不知還能挺幾天。
熱氣順著鍋蓋冒出來,幾個姑娘都靠在鐵鍋附近烤火。
白面摻著玉米面的大包子胖胖的,冒著肉香,油汁都滲透到皮面上。慕煙趕忙撿了一個個扣在碗里,省著跑出更多的香味。
鐵鍋不小,一鍋能出十五個巴掌大的包子。慕煙拿去先給家里人分發(fā),每人一個,再盛上一碗加了糖的玉米糊糊。
慕春打算給那幾個姑娘也發(fā)個包子,這樣她們還得再蒸一鍋。
隊伍里不只張鐵生一家有肉吃,獵戶家里就有不少的肉干,與皮毛。幾家提前有準(zhǔn)備的村民手里也多多少少有些干貨。
實在沒什么的,也有兩條魚干熬粥。這時候有點熱乎米粥便能活命,比那兩個餓死凍死的姑娘強多了。
人一旦有了對比,便格外的滿足。再說頭兩日張鐵生家還給了臘肉常常味道,也算是苦中作樂!
柳蕓禾將一個大包子端給關(guān)月與黃采瑩時,剛好碰上黃采瑩睜開眼睛。
她看著白嫩又水靈的柳蕓禾還有心情開玩笑道:“慕春將你養(yǎng)的真好!”
黃采瑩羨慕的看著柳蕓禾,真是天生的小姐命,到什么時候都有人寶貝的對待著,不像自己好似那藤上的苦瓜,每一步都凄凄慘慘。
“采瑩姐,先喝點粥吧!”柳蕓禾被她這直接的話語羞的面頰白里透紅,大抵是如今個個帶著紅臉蛋,便也不太明顯。
“謝謝你!”黃采瑩有些虛弱的道。
“我喂你!”關(guān)月在一旁拿起粥碗,用勺子將玉米糊糊喂到黃采瑩嘴邊。
往日還算客氣見外的關(guān)月,這會直接拿張家當(dāng)了自己的家,枕頭被子都從趙月娥那里搶了過來。
也不去看那人一副要氣死的嘴臉。
“你看看她,這什么態(tài)度!”趙月娥指著關(guān)月,向張慕霖告狀道。
張慕霖至今也不敢瞧黃采瑩一眼,巴不得躲的遠遠的,當(dāng)初是他背信棄義對不起采瑩,如今她這個下場有自己的一半責(zé)任,他多少還有點良知,知道羞愧。
張鐵生與劉桂花心里自然是不想再加一張嘴,可這人若是黃采瑩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如今將她照顧好,也算是一種補償。
黃采瑩早就將張慕霖忘的一干二凈了,二人的交情也不見得有多深,只是有過婚約而已。
如今張家能救她,她是心懷感激的。
“我好多了,不用在這里休息,都挺難的,我還是出去跟著大家一起走路吧!”黃采瑩看著車內(nèi)氣氛尷尬道,身上也臟污到不行。
“外面風(fēng)大,你身子還虛弱這兩日便與表姐她們擠一擠吧!”關(guān)月出聲道,這是她到老張家頭一次叫慕煙表姐,臉上還帶了討好的笑。
“我哪有那么嬌貴,都在雪地里走了好些時日了,如今喝了熱粥,吃了包子好多了,虛弱只是餓的。”黃采瑩沖著關(guān)月眨了眨眼睛。
關(guān)月看她精神確實好了不少。
“你有地方住嗎?”黃采瑩看著關(guān)月又問道,這車廂里明顯不能將所有人都裝下。
“我與慕春晚上住在馬車頂,那里有木柴遮擋,勉強能安睡。”關(guān)月指了指上頭。
“車頂?”黃采瑩有點驚訝。
“嗯!”關(guān)月老實地點頭。
“那我跟你一起吧,這里讓給伯母與奶奶她們吧!”黃采瑩看著不大的空間,主動提出離開。
“你要與我一起?”關(guān)月挑眉問道。
“方便的話……!”黃采瑩估計自己是有點冒犯了,誰知道上面都有誰。
“那好,上面也有被子,我推你上去。”關(guān)月將人拉出來,這么看她確實沒什么硬傷。
“衣服上的血跡怎么回事?”她再三猶豫還是開口問道。
“啊?這個呀?”黃采瑩有點張不開嘴,說起來還得謝謝這臟污的血跡,那時孫胡子的隊伍里有人對她生了邪念,還多虧了月事來的是時候,那幫人嫌棄晦氣便再也沒有沾過她。
她也樂意穿著這件衣裳招搖,護身符一樣保險,讓她逃過一劫。
好在天氣寒冷,月事也跟著虛晃一槍第二天便走的干凈,不然真的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這會被人問起,她竟然不知怎么回應(yīng)。
“這個,這個,是……!”黃采瑩磕磕巴巴,就是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寸步不離的跟著你。”說話間珍珠似的眼淚再眼圈里打轉(zhuǎn)。
“你哭什么呀,我沒事,只是月事而已!”黃采瑩看著孩子似的關(guān)月,一時間有些心軟。
關(guān)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聽清黃采瑩說了什么,只是一味地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黃采瑩喝了碗熱粥又吃了半個包子,身體恢復(fù)的很快,已經(jīng)可以正常聊天了,她心滿意足的窩在被子里,換了柳蕓禾拿來的里衣,與棉衣棉褲。
摸著身上厚實暖和的棉衣棉褲,她這才感覺自己真的活過來了,都以為要死在那幫歹人的手里了,也算是福大命大。
慕春與柳姑娘的恩情她記下了,這時候還能養(yǎng)個閑人是需要勇氣的,至于老張家與她的舊事,便算是互不相欠吧。
黃采瑩有種劫后余生的喜悅,看著忙前忙后的關(guān)月眼里都帶上了松弛的笑意。
更讓她高興的是那群姐妹都脫離了孫胡子的控制,今后只要努力活著就好……!
她慢慢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被子里真暖。
柳蕓禾捧著碗,喝著香甜的玉米糊糊,包子真香。
“兜里放兩塊點心,省著胃疼。”慕春提醒道,這里不好給她開小灶,只能拿點心頂一頂。
“我知道,只是要不要分奶奶與小弟一些?”從前慕春有什么好吃的也會給她們分點。
“我娘晚上會她們熱剩下的粥,不用擔(dān)心,你管好自己便成了。”老張家飯菜一般中午做的很足,保證每個人都能吃飽,剩點不多晚上便緊著一老一小填肚子。
“那好,那我便不客氣了。”柳蕓禾偷腥的貓一樣笑著,從袖口拿著一塊蛋黃酥塞進慕春的嘴里,不等她吃完又塞進去一塊。
“好了,好了,剛吃過飯我不餓。”嘴里被紅豆沙咸蛋黃填滿,又香又咸還帶了點清甜,口感豐富回味無窮。
“你多吃點,每天都很累,我瞧著好像都瘦了。”柳蕓禾穿著一身喜氣的暗紅色棉衣棉褲,圍著頭巾,土里土氣的打扮卻讓她分外的水靈。
奶白的臉上不見風(fēng)吹日曬的痕跡,靈動的眸子似嵌著一汪春水,干凈漂亮的嘴唇肉嘟嘟的,有點無辜有點性感。
“我原本就不胖,倒是你非但沒瘦好像還長了二斤?”慕春將她的頭巾替她系好,眼神在她身上瞟了一圈。
柳蕓禾給了她一個很嫌棄的眼神,叫她自己體會。可不是胖了嗎?她從前不吃肉,不吃太油膩的,不吃這,不吃那。如今哪還有什么忌口,葷素不忌,來者不拒。
大抵還是搶著吃飯香,又或者是慕春不間斷的投喂,將她養(yǎng)胖了。
她忽然想起黃采瑩那句話,有些受用。
壯大一點的隊伍又開始出發(fā),車頂坐著柳蕓禾與黃采瑩,二人蓋著棉被偶爾聊幾句。
因為心疼那匹棗紅馬,劉桂花,帶著慕煙,趙杏兒在雪地里走著。
只留下奶奶,小五,在馬車?yán)铩?br />
天空中的云層像一塊暗色的綢緞,在空中鋪展開來,掛在人的頭頂,看著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人吞沒的網(wǎng)。
“鐵生你說這天可是又要下雪?”老村長抬頭望著天,與張鐵生愁道。
“看這樣,這雪定是小不了。”張鐵生心里也不知該怎么才好,若是下了大雪,定是又要死幾個。
他將目光投向旁邊的老大,張慕霖一臉的衰樣,低著頭有氣無力的走著。
又看了看馬車前頭的慕春,雖然凍的臉色發(fā)白卻依舊身子筆直的拿著鞭子走在前面。
張鐵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雖說老三確實能干又皮實,但他也沒想拿她當(dāng)小伙子用。從前家里忙不開她會主動去肉鋪,可那時自己半個眼珠子看不上她,總覺得她沒個姑娘家的樣子,就會頂嘴。如今落難了大半個重擔(dān)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若是沒有她,自家這些招人眼紅的東西,不見得能保住。
張鐵生看著慕春一會,心里暗暗下了一個決定,若是她真的喜歡那個柳姑娘,那么他不會阻攔,他已經(jīng)沒什么能給孩子們的東西了,如今整個大梁朝在不在都不好說,便不會再為了銀子,臉面等事物,去做令人討厭的事。
“我們再摸黑往前走走,那里似乎有個山的影子。”慕春給大伙打氣,指著遠處的黑影說道。
“真的嗎?真的找到靈霧山了嗎?”村民激動起來,若真是靈霧山那么棉花豈不是有了著落,再下大雪也是不怕的。
“天色將將要擦黑,我們再堅持堅持。”看著那片黑漆漆的影子,慕春其實心里沒底,誰知道那是什么山,可是眼看風(fēng)雪欲來,那里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大伙頂著風(fēng)雪艱難的一步一步前行著,將能擋風(fēng)的東西都裹在了身上,依然是杯水車薪。
從里到外都透著冰涼,手腳跟個冰棍似的不好使,只是機械性的一步步向前。
天色漸黑,最后一點光亮也無,點了兩個火把照亮,終于看到冰面上二十多米的高山。
“是這里沒錯,我那時爬到一半便看見這塊大石頭。”那個來過靈霧山的村民興奮的喊道。
“哦,你確定是這里?”慕春小聲的問那人。
“我確定,這里就是靈霧山?jīng)]錯!”那村民斬釘截鐵道。
慕春看著滿是硬石塊的山體有些懷疑,這地方真的能長出木棉樹?
“這個方向不對,得在山的另一頭。”那人看出她的一問解釋道。
“那好,今日便在此休息,明日再去山的另一頭瞧瞧,你們說怎樣?”慕春向其他人問道,大家分分表示能走到山底已經(jīng)是極限,自然是要休息。
今個大家趕了夜路,晚上總要喝著熱粥暖和暖和,就算是加了一把米的清粥也是件奢侈的事情。
因看到了希望,又喝了熱粥,今夜雖然仍舊寒冷但也知足。
夜里,大風(fēng)吹散了烏云,慕春與關(guān)月用麻繩將成捆的柴火緊緊的綁在馬車上,避免被風(fēng)吹跑。
五個人擠在柴火圍成的空間里緊緊挨著,空曠的雪地風(fēng)聲在嚎叫,“嗚嗚嗚~~~~,沙沙沙~~~!”
地上的厚雪都成了結(jié)實的雪塊,一踩一個窟窿,“庫哧”作響!
細小的雪點子,被風(fēng)卷到空中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渦,或者銀河一樣拉著長長的尾巴。
慕春將門板蓋在柴火墻上,剛好柳蕓禾的上方暴露在空氣中沒有遮擋。
“要不要與我換個位置?”柳蕓禾在最左邊,依次是,慕春,關(guān)月,黃采瑩,趙杏兒。
“不用,我這還成!”柳蕓禾將身子往被里鉆了鉆,只露出頭頂再外邊。
沒一會她將身子面向慕春轉(zhuǎn)過來,一只黏人的貓咪一樣哄著過來,輕輕拽著暮春的袖子暗示著什么。
慕春心領(lǐng)神會,主動面向柳蕓禾的方向,脖子處解開兩個扣子,那人便軟乎乎的將臉貼了過來。
找了暖和的地方,嵌到她鎖骨上一般穩(wěn)穩(wěn)的睡下,手指還摸索著她的掌心,將自己的手放了進去。
她也就這會能與慕春親熱親熱,一白天都不能在一起。
她的手又粗糙了些,甚至摸起來都能發(fā)現(xiàn)有細小的裂紋。
柳蕓禾將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的呵著熱氣,覺得明天無論如何都得給她做雙棉手套,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自己的人還得自己心疼。
趙杏兒一開始送的那雙手套,早就被慕春給了關(guān)月砍樹用,就在她計劃著給慕春縫雙手套的時候,纖細柔軟的腰肢纏上一只有力的胳膊,手掌與肌膚相貼將她緊緊的固定在懷里……!
柳蕓禾沒了多余的心思,只老實的閉上了眼睛,溫?zé)岬暮粑翟谀酱盒揲L的脖子上。
慕春將被子蓋的嚴(yán)實后,眼神落在云層后面的星光上,不多時也合上了眼皮。
關(guān)月將身子向黃采瑩的方向傾斜,但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轉(zhuǎn)過去,就那么慢慢的移動著身子,見她睡的平穩(wěn),呼吸清淺也就側(cè)著身子替她擋風(fēng)。
趙杏兒睡在最右邊,這里幾乎沒什么光線,就是隔壁,或者是隔壁的隔壁,有什么動靜她都渾然不知。
幾人躺在一起,微微蜷著腿,將被子蓋到了頭頂又安穩(wěn)地睡了一夜。
次日,天空將將泛白,慕春便發(fā)現(xiàn)柳蕓禾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虛的回頭看一眼,發(fā)現(xiàn)其他人還沒醒,松了一口氣。
小心翼翼的從柴堆上爬了出去,冷風(fēng)瞬間將她打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趕緊來回跑了幾步,順便也去看看全是奇磷怪石的山峰。
又窄又高的靈霧山,哪里有仙境的樣子?這里能有木棉樹嗎?
慕春心下忐忑,只怕是空歡喜一場!
第33章 逃荒日常
“每家出幾個年輕力壯的去上山找木棉樹, 剩下的人在山下看著東西!”老村長大清早便將人們喊醒,更是組織大伙上山。
老張家留下張慕霖兩口子,與老兩口看家, 外加一老一小一病號看家,其余人都跟著上了山。
山體陡峭, 蜿蜒而上。夾縫中偶爾有幾棵老松樹,看著光禿禿的是極好的柴火,張慕春記下了這幾棵樹的位置, 回來好一網(wǎng)打盡。
走著走著,到了巨石山的跟前, 奇奇怪怪的造型, 像一只倒扣的雞爪子, 光禿禿的除了巖石縫隙什么都沒有。
“你與二姐留在這吧,去那邊看看有沒有松仔,這山上全是積雪一個不注意便容易掉下去。”慕春看著前面陡峭的山坡,轉(zhuǎn)頭對柳蕓禾道。
“那好吧,我們在這里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柳蕓禾捂著頭巾撇嘴道,她知道自己去了也是累贅, 不如識相點。
沒準(zhǔn)還能再這邊發(fā)現(xiàn)點什么。
“慕景,你也留下吧, 她們兩個人不安全。”
“知道了,三姐。”張慕景平日還是很聽慕春的話。
慕春帶著關(guān)月,趙杏兒, 三人繼續(xù)跟大家一起爬著。
“這里真的有棉花嗎?”青山家的老三一個腳滑摔了個狗啃屎,不悅的抱怨著。
“有沒有的, 我也不知道,但木棉樹一定在這山的后身。”來過靈霧山的男子回道。
“有沒有, 轉(zhuǎn)過這面山就知道了,來都來了總比等著凍死強。”慕春看著眼前連積雪都停不住的奇特山崖說道。
刀削斧劈般的山崖,好似精心打磨的形態(tài),高聳光禿的山澗,有著多種多樣的形狀,長條形,圓形,動物形的山石,看著便灰突突的。若不是石縫中硬長出來的樹枝,讓人看了都覺得這是個死山。
他們從正面爬到了山頂,想去另一面便要走下坡路。慕春與關(guān)月手腳麻利,活動自如。趙杏兒長在村里,平日也是個靈巧的主,三人一起到了山的另一頭。
這面的樹木明顯要比前面多出不少,周圍隨處可見的灌木荊條。越往前走,山澗越深,下面厚厚的雪埋著,人掉下去瞬間就能沒了蹤跡。
“都爬到這了,這棉花在哪呢?”村民看著一片灰白的禿山有點心涼了。
慕春也皺著眉頭四周觀察著,將手放在嘴上吹了口熱氣,拽著藤條的手凍的快沒了知覺,可什么都找不到她絕對不甘心。
“劉成,你再想想木棉樹的位置,可是在這里?”她看著那人問道。
“我記得沒錯啊,就是在這個山澗里啊,那時火紅一片,枝葉茂密的沒有縫隙,少說也得有百十來棵,一棵樹都得七八米高。”劉成回憶著。
“山澗里?”慕春好似明白了什么。
“對啊,我記得就是這個位置。”劉成點頭道。
“那好,我們在下去試試。”這么大的雪,定是山上的積雪滑下來,將山澗填滿,木棉樹一定在這片積雪的下面。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果然在一捧厚雪下面摸到了白白的棉花,只是與白雪相容分不出哪里是雪,哪里是棉花。
“大家小心些,別掉下去,下面的樹枝看不見,將雪搖下去才能看清楚。”村張家的虎子是個穩(wěn)妥的。
慕春與關(guān)月互相拉著手慢慢爬上樹,找到較為粗壯的樹干后,抱著樹杈慢慢搖晃,將樹上的積雪抖落干凈,高大的樹木漸漸露出本色,干枯的果夾裂開后,里面的棉絮一團團的掛在上面。
白白的一團,看的人心里暖暖的,只是被積雪凍住了,有點僵硬。
大伙看見真的棉花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干活也有勁了,一個個學(xué)著慕春的樣子搖晃樹枝。
趙杏兒拿著口袋撿起二人扔過來的棉絮,凍成球的棉絮帶著雪花非常好撿,沒一會一個袋子就滿了。
好不容易找到棉花,張家村的人沒打算放過這片木棉樹,但能力有限,身上的麻袋也不多,只能量力而行。
柳蕓禾給她帶了四個麻袋,一個時辰后三人已經(jīng)向第四棵樹進軍。
這里棉絮管夠,只要能搬回去就成,但一日最多能過來一趟,多了身體不見得能抗住。
不到兩個時辰,大伙撿的差不多了,一人兜了一大堆的凍棉絮往回走。這時便不像來時那般輕手利腳,一個個都得更加的小心才行。
關(guān)月與慕春,每人的后背上緊緊綁著兩個大大的麻袋,趙杏兒在前方開路。
“你能行嗎?不行在給我一袋。”看著被麻袋壓彎的關(guān)月,慕春出聲道。
“我能行,不用管我。”她雖然個子不高,但力氣還成,且有長勁能撐得住。
“那好,小心腳下,下山的路不好走。”
“嗯。”
慕春還惦記著柳蕓禾那里,想快些回去。
而二姐這邊也有不少收獲,摔摔打打也撿了一袋的松樹塔,兩大捆松枝,這個東西燒火不要太容易。
甚至那個傻傻的老四慕景與一頭迷迷瞪瞪的野兔撞上,直接撿了現(xiàn)成的,樂的合不攏嘴一直在笑。
兩對人馬匯合后,大家一起背著今日的收獲,樂呵呵的下山,奔著山下的方向歸心似箭,那里有家人做的熱粥,餅子在等著大家。
張鐵生站在山下,向山的那頭望著。
“老婆子,飯熟了嗎?孩子們回來了。”張鐵生臉上有了明顯的笑模樣。
“熟了,熟了,早就做好了,都在鍋里悶著呢,就等人回來了。”劉掛花又在鍋底添了兩根細木頭。
這天冷,全靠這一口熱乎的。
“老大,去將你妹妹身上的東西接過來。”張鐵生將張慕霖攆了出去接人。
張慕霖倒是沒埋怨,畢竟他要有棉襖穿了,再也不用披著一堆破布。
“嗯,我這就去。”
趙月娥罕見的一起跟了過去。
“回來了,就快吃飯吧,那里當(dāng)真的有棉花?”雖然是在招呼孩子們吃飯,但劉桂花還是想著棉花的事。
“那是自然,我們這收獲都擺在這了,娘你還不放心?我還撿了一只大兔子,明天便燉了它吧,不然時間久了會便硬。”慕景言語里充滿了驕傲。
“好好好,就聽你的,明個就給你燉上,讓你吃頓香的。”劉桂花一貫寵著孩子,
“你就慣著他吧,他哪頓沒吃香的。”張鐵生雖然訓(xùn)斥著,但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滿。
“娘明個就給你們頓上。”孩子們爭氣在這數(shù)九寒天的日子里,他們一家依然都是全乎的,這便比什么都高興。
馬車?yán)飻[上了不大的炕桌,其實就是個裝碗筷的箱子。讓幾個上山的孩子都坐在了里面,那里生著小炭爐,是慕春給拿的炭火,偶而也會讓大家暖和暖和。
上面也沒有浪費,奢侈的煮了六個雞蛋給幾人補充體力,奶奶與小五都表示自己平時總能吃到,這次要讓姑娘們吃。
“別推辭了,都吃吧。”慕春邊給柳蕓禾灌暖水袋邊說道。
關(guān)月拿著手里熱乎乎的雞蛋,放進了黃采瑩的袖口里,并用眼神示意她收好。
“我不用,我真不吃。”黃采瑩靠近她耳邊不好意思的說道,她怎么能吃小妹妹的東西,向來都是自己給關(guān)月送吃的,如今倒是反過來了,雖然很欣慰,但是她干了一天的活,更需要這個雞蛋。
“用不著這么可憐巴巴的,鍋里有大肘子。”慕春瞧見二人因為一個雞蛋拉拉扯扯,無所謂道。
“那感情好,如今真是借了伯父伯母的光,沒成想還能有這般好的生活。”黃采瑩其實有點不好意思,但總得說點什么緩解一下氣氛。
“好談不上,也就還可以,但是誰也不許到外面去胡說,若是被人知道,回頭恐怕連個窩窩頭都吃不上,嘴上都緊一些。”慕春看著一屋子人提醒道。
“誰會傻到去外面嚷嚷,莫不是得了失心瘋,若是真有我趙月娥第一個不饒她。”趙月娥坐在車尾一臉的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為民除害。
“飯來嘍,快先吃飯吧,”劉桂花墊著抹布,將整個鐵鍋都端進了車廂。
掀開蓋子,熱氣,香氣,撲面而來。小半鍋的米飯,上面沿鍋貼著一圈的地瓜,冒著甜絲絲的味道。一個大大的肘子被切成小塊,怕不夠吃還加了快豬肉,加了半顆干蔥,少許粗鹽,一點蒜沫,聞著香透了。
因為肘子是以前煮過的,所以熟的很爛,上面看著油汪汪的比臘肉看著還要嫩些。
幾人使勁的吸溜著香氣,眼睛也盯著鐵鍋不放,只是像小孩子一樣等著大人分吃的,一人抱著一個空碗眼巴巴的等著。
劉桂花內(nèi)心有了極大的滿足,重新養(yǎng)孩子一般,用勺子挨個的分著飯菜。每人兩大勺米飯,一個地瓜,一勺蒸肘子肉,一勺菜湯。
不偏不向都一樣多,只有張鐵生多了點飯鍋巴,還吃的津津有味。
“慕春米飯有點多,我吃不完。”柳蕓禾碰了碰慕春的手臂說道。
“多吃點,一日就這一頓,吃的少晚上會餓。”慕春想讓她多吃點。
“那你用紅薯與我換可好?”她看著暮春碗里的地瓜小聲道。
慕春憋著笑瞧了她一眼,將自己的地瓜夾到柳蕓禾的碗里。柳蕓禾將吃不了的米飯分給了慕春,她記得慕春飯量還可以,近來干的又多,還是讓她多吃點的好。
她咬著干甜的紅薯,吃的很香,她就愛吃這種沒有水分的紅薯,干甜綿軟。
又夾子一塊帶著點皮的肘子肉,真是香迷糊了,嘴角都在冒油,從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豬肉這么香呢,真是暴遣天物啊,柳蕓禾獨自感慨著。
沾著油汁的米飯更是又香又咸,還有點蔥花的味道。
“慕春今日的飯菜怎么這般好吃?”柳蕓禾嘻嘻笑道。
“因為今日你干活了,吃什么都香,當(dāng)然肉本來就香。”
關(guān)月看著那兩人的互動,也將自己碗里的肘子夾到黃采瑩的碗里,只說了句“不許還給我。”
之后便扭頭不去看她,黃采瑩見她碗里還有便也就沒在推辭,想著從前的小妹妹長大了,如今也能照顧她了。
趙杏兒抱著碗,瞧瞧這邊,看看那邊,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多余。
十來個人擠在馬車?yán)铮急P腿坐著吃飯,老四,老五,更是被擠到了糧食袋上坐著。
還好趕路時,車上絕對沒有這么多人,否則那匹棗紅馬定是扛不住。
其他人家這會也是吃飯的時候,獵戶家里做了臘肉疙瘩湯,趙家做了玉米餅子咸魚湯,村長家里做了蘿卜面湯,青山家里蒸了鍋貼大餅子,就連喝粥的人家也多放了兩把小米,幾個紅薯,做了濃稠的紅薯小米粥,全都吃了頓飽飯。
因為有了棉花,就有了生的希望,百姓們總是容易知足的,只要吃飽穿暖就可以。
飯后,幾人將今日帶回來的東西都收拾好,還得了一小袋的松子。接下來整個張家村就進入到彈棉花的狂潮,每家每戶都忙著去找干了的青麻,或者是結(jié)實的稻草,好帶回來或搓或劈成線好縫衣上。
慕春帶著幾人開始抖落棉絮上的雪花,冰凌,凍的太死的便用棍子敲打,將棉絮抖落干凈。
明面上的布匹只夠給大家做幾件棉衣,這會將以前的長款棉衣給了張鐵生,還需給老大,老四,一人做個棉衣。
而慕春的棉馬甲給了關(guān)月,便是關(guān)月,趙月娥,慕煙,劉桂花,一人需要加兩個袖子。
而趙杏兒可以在原本的衣裳里加上棉絮,讓單衣變成棉襖,黃采瑩又有柳蕓禾給她的一身棉衣棉褲,用不著新的,這樣她們撿來的棉絮綽綽有余。
“這樣,還剩下的兩袋棉花,給大伙做一對護腿,剩下的我們加到車頂?shù)谋蛔永铮瑢⑸w著的兩個被子合成一個大被,省得中間的人沒被子蓋。”棉花雖然有了,但是不能拿出太多的粗布,如果她們家與其他人差距太大,也不好解釋。
“給我們做護腿嗎?三姐,那真是太好了,我腿都凍的沒什么知覺了。”老四這孩子雖然書讀了不少,可總是看著一副傻呵呵的模樣。
“是,給你做護腿,做高高的。”家里除了她與柳蕓禾,剛來的黃采瑩,其他人都得來一副棉護腿套上,免得時間長了留下病根。
數(shù)九寒天找到了棉花,張家村眾人過節(jié)一般熱鬧,家家都想著一人做一件襖子穿,但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了棉花沒有布面針線也是不行。
最后還是上山薅了不少稻草,慢慢將稻草一條一條劈開,與棉絮一起編了蓑衣遮擋風(fēng)雪。
也有人直接將棉絮貼在單薄的衣褲里面,為了防止棉絮漏掉,還將褲腿用稻草繩子綁緊,就連鞋底也塞了不少棉絮。
有了棉絮的貼補,村民們頓時挺直了腰桿,再也不會佝僂著身子前進,雖然沒有棉布可用,但帶著棉絮的草墊子已是難得,又有貼了棉絮的衣裳裹身,這天寒地凍的時候總算是能保住一條小命。
慕春看著山間石縫里的稻草,也有了一個不錯的注意。躲在木柴中間雖然也可遮擋寒風(fēng),但到底不夠保暖,晚上刮起冷風(fēng)柳蕓禾都恨不得鉆進她衣裳里。
她大可用這些稻草扎個草房子,甚至只需要一天便好,抬頭看看天上壓的極低的烏云,厚重壓抑沉悶,天空好似被墨水潑灑的宣紙,隨處可見的烏云密布。
老天爺不知又在醞釀著什么,總之人們只有承受的份。
在張家人緊鑼密鼓的添置冬衣時,慕春與關(guān)月,帶著張家老大,老四又爬山了靈霧山。
“這天連腿腳都伸不開,你又拽著我們過來做什么?”張慕霖搓著手不情不愿的抱怨道。
“這里松木不少,用來燒火最合適不過,趁著還沒下雪我們弄兩根回去。”慕春直接將工具遞給他。
“這…………這我一個人也不行呀?”老大看著手里的鋸子滿臉愁容。
“不行也得行,大的拉不動就找小的,我還有事,一會我要看到兩根松木擺在這。”慕春交代后也不管張慕霖臉拉的多長,直接領(lǐng)著關(guān)月去找稻草,她要給幾人搭房子。
“大表哥是讀書人,從沒干過這種力氣活吧?”關(guān)月看老大一臉沮喪的模樣,抿嘴幸災(zāi)樂禍著。
“那又怎樣?從前我整日賣肉換的銀子,都進了他的口袋,如今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還不得快些獨立起來,日后拿什么養(yǎng)家。”如今他哪還有繼續(xù)當(dāng)少爺?shù)馁Y本,還不快些適應(yīng)這種每日勞作的生活。
“言之有理。”關(guān)月附和道,讓大表哥吃些苦頭,她是樂見其成。
而人動作麻利,一個多時辰將搭建房子的稻草都困回了馬車旁邊,老大與老四二人合力拖著一根不粗不細的松木,顫顫巍巍從山上下來。
劉桂花見兩個兒子拖著一根木頭下山,想說點什么,看了慕春一眼后又識相的閉了嘴,家里的活總要有人干,她舍不得兩個兒子,但也知道不能全部都交給老三,就算她再能干,也是個姑娘家。
天色越發(fā)漆黑厚重,慕春躺在柳蕓禾身旁,腦子里規(guī)劃著明日的稻草房。
次日一清早,借了吳工頭家的工具,用整齊些的木頭搭建了簡單的輪廓。一共兩米七長,一米八寬的馬車頂,需刨去存柴火的地方,大概半米長,一米八寬,將柴火掐齊打捆,摞成兩排共八捆,可供十天的用量。
剩下其余兩米長,一米八寬的車頂,就是慕春幾人新家的面積。將稻草一把一把寧到木頭架子上,慢慢的將木架填滿一層壓著一層厚實緊密,沒有一點縫隙。
小半天的時間,一個帶著三角形屋頂?shù)牟莘孔颖愠雎涞挠心S袠樱瑑A斜的屋頂可以使積雪自然滑落,可避免被大雪壓彎屋頂。
草房子還留出了兩塊照亮的地方,這樣白天在車上的人也不會兩眼一抹黑。
北風(fēng)呼呼的夾著雪花,柳蕓禾看著慕春徒手?jǐn)Q著稻草,手背都凍的干裂還有被掛出的細小血痕,心里一揪一揪的。
她跑去劉桂花身邊幫著燒火,在水開的時候往自己的水袋里灌滿熱水,又起身顛顛的跑到慕春身邊將水袋遞給她。
“你暖暖手,都凍裂了。”她皺著好看的眉頭說道。
“沒關(guān)系,我們晚上就有暖和的新屋子住了,到時候你再幫我暖暖。”慕春的明亮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腰間。
柳蕓禾見她似乎話里有話,奶白的小臉微微泛紅,小聲道:“嗯,晚上我給你涂些香膏。”
說完便轉(zhuǎn)身去尋了黃采瑩與慕煙她們,幾人也沒閑著,都在車?yán)锩χ樉。
拆了兩個小被子,將剩下的一袋棉絮通通添進原來的棉花上,又加了一米寬的布面,將原本兩個一米五的棉被,硬是加長到四米寬,棉花更是續(xù)的厚厚的,蓋在身上都沉甸甸的有分量。
趙杏兒看著又大又厚的被子,嘴角都彎的合不上了,這下晚上自己再也不用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的擠在一邊,這大被子明顯怎么動都不會漏風(fēng)。
“慕煙姐,我這還有些布料,給慕春做兩副棉手套吧,她總是干活手都凍壞了。”柳蕓禾找了兩塊棉布出來,一塊柔軟的白色棉布,一塊稍稍硬些的藍色粗布。
“來來來,這個我會,從前在家的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便是針線活。這么大的布面做兩幅手套未免有點浪費了,我給它擠一擠能出三副棉手套,剛好勻出一副給小月可好?”黃采瑩笑的眉眼彎彎,小心的詢問著。
“那當(dāng)然再好不過,那就麻煩采瑩姐了。”柳蕓禾笑著回道,其實她要求做的兩雙手套慕春估計會分給關(guān)月一雙,而柳蕓禾當(dāng)然也樂見其成,畢竟多一個人幫著慕春干活她怎么會不支持。
張鐵生帶著兩個兒子,還在外面撿柴火,劈柴火,捆材火。這天頭柴火有多少都不夠用,自然是多多益善,就算車上放不下,背也要背走。
誰知道過了這個村,還有沒有這個店。這靈霧山全是石頭不長糧食,他們還要往前走。
趙月娥看幾人歡快的縫著被子,心里酸溜溜的,但也沒開口自找沒趣,她在馬車?yán)镌趺匆脖溶図斉停瑳]必要眼饞人家的被子。
其他人家發(fā)現(xiàn)張慕春用稻草做了屋子,也跟著有樣學(xué)樣,不管有沒有馬車,先捆一個不大的屋子擋風(fēng)也不錯,大不了白天用麻繩拉著房子走,到了晚上怎么也是個窩,睡在冰天雪地里就是直接凍死都不知道。
漸漸的就形成了全民搭房子的風(fēng)潮,不管人口多少的人家,通通山上去薅稻草,將本就貧瘠的山坡薅的光禿禿的,一座座小小的草房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推車的直接扣在了推車上,沒有推車的也在草房子的底部編了兩條粗些的繩索,前邊套了麻繩,白天拖拽時也好省力些。
他們在靈霧山腳下停留了多日,一個個稻草房子,也都搭建完成,三角形,四方形,不成型,什么樣的都有,只要能保暖便成。底部都用木頭綁成條條框框,上面再鋪了草墊子,夜里睡覺終于能暖和不少,只是白日里拖拽著屋子前行自然變得困難了許多,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上次救下來的八個女子,也跟著上山撿了不少棉花,都塞進了衣裳里保暖。在黃采瑩與關(guān)月的幫助下,也勉強搭了一個草房子,夠夜里幾個人一起擠擠。
姑娘們仿佛有了奮斗目標(biāo)一般,一個個臉上也有了笑容,雖然一日只有一頓米粥裹腹,可日子卻有了盼頭。
她們甚至還在山上找到了野生的馬鈴薯,也就是土豆,雖然個頭小了點,可也撿了小半袋子,特意用稻草蓋上運回了山下。
不知是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土豆還很完整,也沒有被凍壞,煮著吃完全沒問題。
為了報答慕春的救命之恩,綠芙還特意去張家給她送了十個小土豆,雖然覺得張家大概不會缺了這幾個土豆,但這是她的一份心意。
“你們本就沒什么食物,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土豆我怎么能要,還是拿回去吧,這里還有二斤臘肉也一起帶回去吧。”慕春果斷的推了小綠姑娘的謝禮,還搭了二斤臘肉出去。其他人多多少少還有幾條魚打牙祭,聞個肉香。幾個姑娘實在是窮的可憐,她們身子還沒養(yǎng)好。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姑娘的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日后有機會定會報答。”綠芙見慕春拒絕的果斷,也沒與她推推搡搡,人多眼雜的被人知道她們有了食物不好。
“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慕春與她揮手道。
“那實打?qū)嵉募Z食,怎會是舉手之勞,姑娘就莫要謙虛了。”綠芙真誠的再次道謝。
她們這群人當(dāng)中,有大戶人家的管事丫頭,比如綠芙與紅繡,有怡紅院里賣身的姑娘,比如芍藥,茉莉,杜鵑,海棠。也有如意坊的繡娘,金瑤,銀喜。還余下一個廚娘月冬九,一個小媒婆秋寶珠。
可以說是一支擁有十八班武藝的小團體,全部受了那大胡子的迫害,被抓到了一起,多虧了關(guān)鍵時刻有幾個姐姐的犧牲,才保全了剩下幾人的清白,為此幾人主動承擔(dān)了一大半的勞動,讓那幾個樓里的姑娘有更多的休息時間,養(yǎng)好身子。
如今她們總算是雨過天晴,再也不用受人控制,只要跟著這個村長的人一起走,跟在慕春姑娘的后面,總能有幾人的落腳地,更何況還有黃采瑩與關(guān)月時不時的照拂,個別不懷好意的人,見她們?nèi)硕嘁膊桓逸p舉妄動。
眼見糧食下的很快,老村長決定讓大家繼續(xù)趕路,又休息兩日后一對人馬再次出發(fā),像未知的方向前行,哪怕步路蹣跚也不要停滯不前。
他們像蝸牛一樣,背著自己的家出發(fā),盡管前路艱難,心中依舊留著生的希望,想快些走出這片冰河。
張家人偷偷換了行頭,將棉護腿穿在褲子里面,從膝蓋上面直到腳脖子,基本上與棉褲無異。原本的馬甲通通加了袖子,現(xiàn)在人手一件棉襖已經(jīng)強過許多人。
夜里幾人蓋著又大又厚的被子,一個個終于不用再縮手縮腳,自打天氣寒冷之后,就沒誰再洗過臉了,洗臉皮膚會裂開。只有柳蕓禾用很少的竹鹽刷刷牙,其余人不怕冷的就用雪搓搓便好,滴水成冰的天氣,哪里都是一股子冰雪的味道。
大被里,柳蕓禾拿出香膏,用手指挖了一大塊后融化,涂抹在慕春的手掌上,又仔細的根根手指柔勻,來回撫摸著。
香膏是從柳府帶出來的,如今也只剩下一小半,柳蕓禾自己不打算再用了,這些全給慕春留著。
慕春被凍裂的雙手,在香膏的滋潤下柔軟光滑了不少,又被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捏來按去,很是享受。
她靠在一旁垂著眼,任由柳蕓禾在她的手上反復(fù)的摩挲,那雙纖纖素手沾了香膏光滑柔軟,托著慕春的掌心,一遍一遍的輕柔著。
被子加寬后,五個人怎么動都不會漏風(fēng),甚至還有富余,當(dāng)真暖和舒服了不少。
稻草屋子的通風(fēng)口,在睡覺時可以關(guān)上一面,只留下小小的窗口換氣。
五個人擠在一起,夜晚也會有說有笑的聊上幾句。柳蕓禾漸漸的也適應(yīng)了這種生活,身體也比從前結(jié)實了些,至少不會因為吃飯不及時而胃痛。
而趙杏兒慢慢的也適應(yīng)了與其他人在一起的生活,雖然一開始對柳蕓禾有些隔閡,但后來發(fā)現(xiàn)她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慕春怎么想,心不在自己這里,她做什么都是徒勞的,眼下她仗著慕春在張家討生活,更不可節(jié)外生枝。
自從找回黃采瑩后,關(guān)月的眼底也有了神采,雖然話語依舊不多,但干活時明顯更有奔頭。美中不足得便是落花有意隨流水,在人家的眼里估計她還是個小妹妹。
見兩人的關(guān)系越走越偏,慕春都替她著急,但眼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荒年,一些情情愛愛著實無關(guān)緊要。
壓了幾日的黑云,終于熙熙攘攘的飄下鵝毛大雪,眾人離開靈霧山的第五日被大雪困住了腳步,只好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安營扎寨。
老張家決定將頭幾日撿到的那只兔子燉了,大雪天吃點湯湯水水,是這一路上唯一的消遣。
老四撿到的這只兔子足足有四五斤重,掛在車上有幾日了,凍的像塊木頭一樣,慕春將它拿到一邊靈巧的剝下兔子皮,放進袋子里收好。
隨后手起刀落,麻利的將這只大兔子剁成了小塊,裝進盆里。
“慕春,這兔子肉燉好后,給你大伯送去些,再給村里那幾個老的送點嘗嘗!”張鐵生走到慕春身邊吩咐道。
老四撿這只兔子回來時,好幾雙眼睛都直勾勾盯著看呢,今個風(fēng)雪太大大伙都原地休息,一會燉了兔子肉怎么也不能吃獨食。
慕春覺得只要能保證隊伍的穩(wěn)定性,分給老人吃口肉不是什么難事。
就這么幾斤的兔子肉,分到人頭上那時不可能,不過意思意思還是可行的,她點頭道:“好!”
北風(fēng)夾雜著雪花直往人脖梗子里灌,天地間灰暗一片朦朦朧朧,個別人家生火都費勁。
慕春看著鄉(xiāng)親們長期吃不飽,一個個塌著腮幫子,被寒風(fēng)吹的彎腰駝背,怎么都點不著的火,被冷裂開的手指,她心里也有些悲涼。
相比之下,老張家過得尤為滋潤,盡管也是一日一餐卻餐餐能見點油水,飯量也管夠。
當(dāng)然這些都是托了柳蕓禾的福,其實她也間接救了很多人。
慕春想著想著便決定這次多做些燉肉,給大伙分些肉湯喝,大雪過后溫度約莫又要下降不少,身子弱些的沒有油水估計挺不過這兩天。
隨后與張鐵生商量能不能再多加兩只雞,十來個土豆,蘿卜,燉上一大鍋,給村民們都分上一勺。
張鐵生看了看家里的存貨,風(fēng)干雞鴨,臘肉臘腸著實也夠一家人挺過這個冬天,便同意的慕春的想法,本質(zhì)上他更愿意給鄉(xiāng)親們賣這個人情。
得到張鐵生同意后,慕春在灶臺下面,搭好細小的木頭,木頭下面又堆滿了松枝,用火折子慢慢將火苗點著,讓老四站在風(fēng)口擋風(fēng),老四張慕景一臉幽怨的看著她,卻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里。
不過很快等火著起來,他那里便是最有利的位置。
看著簡易灶臺下面,火苗漸漸燒起來,慕春無比心疼這打水漂的熱氣,要是接上村里的土炕,不敢想象晚上睡覺得有多舒服。
明面上拿了十個土豆兩個蘿卜,實際又從柳蕓禾的荷包里加了十來個土豆,剁了兩只雞,一只兔子,湊了整整一大鍋的燉菜。
將所有的食物全部放在鍋里翻炒,條件艱苦沒辦法講究其他,只能盡量保持食物的營養(yǎng)。
撒了兩大把粗鹽進去,又加了根干蔥提味兒,不多時濃郁的肉香,混合著土豆與蘿卜的清香在這個寒冷異常的午后,隨著北風(fēng)飄向四面八方。
慕煙在屋子里和面,還是白面與玉米面的結(jié)合,沿著鍋邊緊湊的貼了一圈鍋貼餅子。
按人頭算,一人一個。
“村長,叫大家晚上都做點干的,前些天老四在山上撿到兩只大兔子,我見家里還存著一只雞,便想著多放點水燉上一大鍋給大家都嘗嘗味道。”慕春找到村長表明來意,叫村長頓時喜出望外。
之所以說是兩只兔子,只是為了低調(diào)一點,不讓其他人覺得老張家好像藏了有金山銀山。
“好好好,托你家的福也讓大伙嘗嘗葷腥,老四是個有本事的。”老村長樂的滿臉皺紋,甚至因為又冷又干,還裂開了兩處。
聽說全村都能吃上口肉,老村長來了精神,看見青山家也不客氣道:“張青山,就屬你家糧食帶的多,慕春將老四撿的兔子都給大伙燉上了,你家也得跟上,給大伙一人貼個餅子,你看如何?”
老村長雖然話說的硬氣,但眼神里卻帶著懇求的意味,這年頭讓人家出糧食,與取人性命有何不同?
“既然村長都發(fā)話了,我便給村長這個面子,大伙能分上口肉吃,我們也高興。”張青山想了想,決定拿出半袋蕎面給大伙每人貼個餅子。
有人出肉,有人給餅,這消息順著風(fēng)傳到每家每戶,鄉(xiāng)親們頓時像過年一樣高興,干枯的臉上紛紛有了笑模樣。
還派出兩個村里做飯的好手,取了張青山家的面袋子,倒水和面甩鍋貼一氣呵成,那叫一個麻利。
也有糧食稍微富余一點的人家,聽說給吃不上飽飯的人家加餐,也紛紛慷慨解囊,獵戶家出了兩根臘腸,村長家出了五個雞蛋,吳工頭家里給了三根胡蘿卜一把地瓜粉。
一時間,這方寸之地?zé)狒[極了,來來回回的都是給慕春家鍋里添料的村民,她將幾家拿來的食物全部扔進鍋里,來了一鍋亂燉。
鐵鍋里的食物頓時便的豐盛起來,有土豆,蘿卜,雞肉,兔肉,雞蛋,胡蘿卜,臘腸,甚至還有點蘑菇。
說白了,就是有食物的幾家人,救濟救濟彈盡糧絕的村民。這百十來口人,由十幾戶人家組成,有人家備了夠活命的糧食,有人家什么都沒來得及準(zhǔn)備,背著家里的糧食袋子便開始逃生。
經(jīng)過了將近三個月的水上漂流,糧食可以說所剩無幾,若不是后期還靠著撈魚裹腹,說不定糧食袋子早就見了底。
天氣寒冷,架在外面的鐵鍋自然要消耗大量的木頭才能將一大鍋的亂燉煮熟,慕春有耐心的添著柴火。
大鍋里肉香吸引了七八個個孩子過來聞味兒,一個個都帶著期盼的表情,甚至連口水都要嘀到鍋蓋上。
柳蕓禾本想給孩子們分些糕點,可隨后又突然醒悟放進荷包里的手,怎么都沒辦法將吃的掏出來。
是啊,若是讓孩子們知道了她有糕點,會不會一直跟著她要?她不敢賭!
抖了抖身上的積雪,將頭巾整理嚴(yán)實后,拿著手里的糕點去喂了家里的老五,那孩子一路上都沒受過什么罪,劉桂花偶爾給他開個小灶都會被慕春不要臉的分點,拿過來喂進柳蕓禾的肚子。
柳蕓禾知道后,看著小家伙總是有點點的抱歉。
“蕓禾姐姐,這是什么東西?又軟又甜又香!”老五被柳蕓禾拉到一邊喂了兩塊桂花糕,荷包里剛剛拿出來的,與放進去時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叫桂花糕,你只管吃就是了,不可以告訴別人,否則下次就吃不到了,記住沒有?”柳蕓禾仔細叮囑著小不點。
老五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著,然后狠狠點頭道:“蕓禾姐姐沒有桂花糕。”
說完還露出八顆牙齒討好的笑著,柳蕓禾看著孩子傻里傻氣的頓時尷尬的笑了。
“開飯了,你們倆在這干什么呢?”慕春離開灶臺在一個雪窩窩里找到了這一大一小。
柳蕓禾帶著老五窩在雪蓋的小房子里,慕春蹲下身子便與二人目光相對,兩人均是一臉意外又驚喜的表情…………!
第34章 多人混戰(zhàn)
將兩個人從雪堆撿出去后, 剛好開飯。
看著菜量估計一人能分上一勺子,饑腸轆轆的村民個個拿著碗等在大鐵鍋旁邊,將附近圍的水泄不通。
“都閃開些, 別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圍在這,我保證能能分上一口。”老村長扯著嗓子喊道, 用拐杖將鍋前的村民都轟走。
“春子,這次多虧了你家,才能讓大伙吃上口肉, 你自己掂量掂量,爭取給大伙都嘗嘗肉味。”老村長在一旁仔細的叮囑著慕春。
“我知道, 大伯你就放心吧!”慕春知道老村長這是怕她手沒個準(zhǔn)頭, 排到后頭的撈不著。
鍋蓋掀開, 濃郁的香味傳來,附近的人們猛地吸著鼻子,不讓這香氣從眼前溜走。
撿出上邊的一圈鍋貼給慕煙端進馬車,她便開始給大伙盛菜。
“這邊領(lǐng)完肉湯的,去青山家拿餅子。”慕春抬頭喊道。
“好嘞,知道了慕春, 今個可真是過年了。”狗剩在人群里附和著,臉上都是傻笑。
慕春估計著份量, 人數(shù),一人兩塊肉,兩塊土豆, 一塊蘿卜,一塊胡蘿卜, 一片臘腸,蘑菇少許, 湯一勺。
人多分的細一些,后面的也能吃上塊肉,碰上年紀(jì)大的老人,或者營養(yǎng)不良的孩子,還能多給半個雞蛋,或者一片臘肉。
老張家的人也排在隊伍里等著盛菜,柳蕓禾站在慕煙與關(guān)月的中間,歪頭瞅著給大伙盛菜的慕春,即使穿著臃腫的深色棉衣棉褲,也擋不住撲面而來的英氣俊俏,一舉一動看著都行云流水,舒展利落。
排著排著就到了柳蕓禾,她笑瞇瞇的將碗伸過去,慕春頭不抬眼不睜沒瞧見她一樣,只顧著低頭盛菜。老四張慕景還在鍋下面添著火,防止燉菜變冷。
柳蕓禾見她不理自己,頭巾下的小臉有些不高興,就見慕春勺子在鍋底撈了撈,一個大大的雞腿便被挖了上來,她依舊面無表情的將勺子扣在她的碗里,又在碗里加了土豆蘿卜,滿滿的一勺熱湯。
過后又抬頭,對著柳蕓禾一頓擠眉弄眼,這才換得美人的一個笑臉。
“那邊在發(fā)吃的,你們怎么不去?”黃采瑩到了幾個姑娘身邊提醒道。
綠芙不大好意思的低著頭小聲道:“我們不餓。”
“怎會不餓?左右都去領(lǐng)的,你們既然與大家一起,自然也算是張家村的人,快去吧。”黃采瑩拉著綠芙的手鼓勵道。
“我們真的也能去領(lǐng)嗎?采瑩姐?”綠芙艱難問著。
“當(dāng)然,快去吧,我都與慕春打過招呼了。”怕幾人放不開,黃采瑩又道。
她身后的關(guān)月目光一直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目光帶著隱隱的憤然,又不敢讓正主發(fā)現(xiàn),只能在她身后假笑著,不甘的揪著衣角。
村民在這邊盛了肉湯,又去隔壁領(lǐng)了蕎麥餅子,當(dāng)真是過年一樣熱鬧。最后幾乎沒剩下什么,她與老四兩人掰了點鍋貼扔進肉湯里,一人吃了大半碗。
柳蕓禾發(fā)現(xiàn)她沒撈到肉吃,便將自己留下的半個雞腿放進她的碗里,這下只有張慕景受傷的世界達成了,他幽怨的看著二姐,明明是他撿到的兔子,他卻連個骨頭都沒啃到,這會少年簡直怨氣沖天。
慕春看了看柳蕓禾咬過的雞腿,歇了將肉給他的心思,不在乎道:“回頭還你就是了,別那么小氣。”
“我不,我不,我不,除非也給我桂花糕,哼。”張慕景盯著她碗里的半個雞腿,說的咬牙切齒。
“好好好,也給你。”慕春沒辦法,只好向柳蕓禾要了糕點給他,將他的嘴堵上。
“啊?這個小叛徒,怎么將這事告訴老四了?”柳蕓禾又氣又好笑,這個不誠信的小東西。
“這就說明你只能相信我,其他人誰都不能信,包括小孩子。”慕春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道。
“哼,還不是因為你。”柳蕓禾看她一副高高掛起的模樣便生氣,若不是她的家人,柳蕓禾哪里會有那憐愛之心,這會被她嘲笑。
“我開玩笑的,還好你拿了吃的將他的嘴堵上,不然他或許能嘮叨我一路。”慕春邊收拾鐵鍋邊與柳蕓禾聊天。
雪花還在繼續(xù)飄著,吃飽喝足的人們都躲在自己的窩里,來回味這難得的一餐,不知什么時候還能再這樣美美的來上一頓。
大家沉浸在短暫的幸福里,屏蔽掉了外面惡劣的環(huán)境,與及其寒冷的天氣。殊不知正是這頓帶著油水的飽飯救了全村人的性命。
雪停后,張家村眾人又開始整裝待發(fā)。收拾鍋碗瓢盆,拉著草房子,帶著木柴,拖家?guī)Э诹ɡ怖怖^續(xù)前進。
積雪比從前更深,遇到坑洼處一腳能沒過膝蓋,老張家的馬車上只留了糧食,其余人等全部下來推車,依舊寸步難行。
好在今日天氣還成,眾人便慢慢向南走著,路過荒山也要撿些柴火,真正做到了燕過拔毛。
只是拐過一個小山頭時,竟然隱隱約約看到了人的影子。
一開始只是一兩個,慢慢發(fā)現(xiàn)后面稀稀拉拉有三四十人,這一發(fā)現(xiàn)叫張家村人心生警惕。
隨著這群人的慢慢走近,便會發(fā)現(xiàn)他們什么家當(dāng)都沒有,甚至沒有老人與孩子,連女人也沒幾個,看著便不像正常的人家,慕春想起絡(luò)腮胡子那伙人,濃眉緊皺,目光銳利的掃向?qū)γ妗?br />
對面這伙人衣衫襤褸目光呆滯,臉頰凹陷行動遲緩,看著便沒有活人的氣息,一個個晃著瘦瘦的身子,緩慢的前行著。
看著慕春一行人不但個個身上背著糧食袋,有的還掛著一圈魚干,甚至還有馬車,女人,孩子。死氣沉沉的目光頓時有了內(nèi)容,緊緊盯著張家村人不放,那執(zhí)著的眼神叫人害怕。
“大老爺,行行好,給口吃的吧!”兩三個乞丐一樣蓬頭垢面的男子跪在青山家的馬車前,擋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干什么的?哪有白來的糧食給你們?我們自己還沒吃的呢!”青山家的老三一口回絕道。
“大老爺,我們只要一點點糧食就好,求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吧!”說著身后又圍上來七八個人,將兩輛馬車圍得團團轉(zhuǎn)。
很快張家的馬車也淪陷了,四五個男子向慕春的方向走來。
張鐵生與兩個男丁一起擋在馬車前方,不讓來人再繼續(xù)靠近,慕春與關(guān)月手里悄悄的拿了根小臂粗的木頭握在手里。
說時遲,那時快,三四十個乞丐一樣的難民,根本就沒給張家村眾人反應(yīng)的機會,直接混進了村民當(dāng)中,以卑微又強勢的姿態(tài)懇求著村民給些糧食。
這哪能行?他們自己都沒吃的,哪有去救濟別人的份!
見張家村眾人是一點也不打算分出來,這群瘦的脫像的男人們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
“你們隊伍里的女人呢?為什么只有男子?”慕春沖著一個矮個子男子問道。
“女人?要女人做什么?留著只會浪費糧食。”那人不知道餓了多久,說話嘴都是瓢的,眼神直直盯著前頭的棗紅馬,將棗紅馬嚇得一個機靈。
慕春眼神瞇了瞇,這些人雖然瞧著一陣風(fēng)就能被吹走似的,可眼里的狠勁看著像是能拼命的,更何況從他的只言片語中,慕春有點不好的猜測,若真像她想的那般,那么這群人便堪比惡魔,令人唾棄又恐懼。
那邊傳來孩子被嚇哭的聲音,誰知這群難民聽了孩子的聲音后個個竟然顯得十分的興奮,看著女人的眼神也像塊肥肉一般緊盯著。
“你們哪來的?給我滾哪去!我們張家村沒有多余的糧食分給你們,快走吧!”老村長拄著拐棍慢慢走到前頭,看著對面瘦成皮包骨的難民。
可他的話,沒有激起任何水花,全部淹沒在了嘈雜的乞討聲中。
片刻之間,局面便再也控制不住。難民們對著張家村眾人蜂擁而上,直直的來搶奪他們手里的糧食。
場面一度變得混亂,難民使出渾身力氣與張家村眾人爭奪糧食,一個個露出野獸般的真面目。
張家村雖然人口眾多,可老人孩子女人也多,剩下的壯勞力剛好與對方持平,可對方顯然殺紅了眼,不要命的撕扯。
“兄弟們,他們有這么多糧食,既然不愿意分給我們,那我們還等什么?大家一起搶啊……!”難民里不知是哪個,開始煽動人群,指揮著大家一起動手。
“你們這群強盜,都是強盜!”老村長聲嘶力竭的在一旁喊道,被來回拉扯的人給掀到一邊摔倒在雪地上。
老張家這邊也是亂套了,大馬車第一時間成為了被哄搶的對象,有七八個難民瞬間奔著車廂涌入。
“蕓禾,帶著老五先進車廂,祖母也在里面。”慕春眼見行事不對,第一時間將柳蕓禾與老五推進車廂,正好奶奶一直沒有下車。
“好,我會照顧她們。”柳蕓禾抓緊老五的手,兩人被慕春推進車廂內(nèi)。
張鐵生被人薅著衣裳拖拽,劉桂花情急之下拿了掛在馬車上的鐵勺奔那人的頭上“咣咣咣”地敲打,三人扭作一團。
老大與老四擋在馬車前面,阻止難民爬上馬車,可兩人平時都極少與人動手,面對不要命的難民更不是對手,只有被撕扯的份。
關(guān)月將黃采瑩與趙杏兒護在身后,奮力的拿棍子揮向?qū)Ψ健I砗蟮亩艘姞钜膊环判乃萝妸^戰(zhàn),一個踹一個撓,三個臭皮匠硬是頂個諸葛亮。
雖然形式混亂,可張家村眾人心里有底氣,他們好歹人多勢眾,就算對方不要命的往前沖與他們撕扯,最后的勝利也一定會在自己這邊。
平日里走路都費勁的老人,看準(zhǔn)時機也會用身體拖住對方一個人頭,不管有用沒用先上了再說。
對方?jīng)]料到這群人如此難纏,硬是死死的護著糧食袋子,甚至還會多人合作相互幫忙。
慕春穿過人群,一眼便看見慕煙被兩個男子提著雙腳在雪地里拖拽著,一旁的趙月娥使勁捶打著其中一個男子,被揮手推倒在雪地里,小半個身子都埋進了雪里。
她頓時氣血上涌,咬著銀牙提著手臂粗的木頭,快步跑到二人身旁,掄起木頭對著難民的腦袋,干凈利落的每人給了一下,那兩個難民沒有懸念的甩出兩三米外得雪地里。
甚至連掙扎一下都沒有,慕春不會去管他們是死是活,直接將慕煙與趙月娥拽從雪地里拽起來,二人臉上身上都是厚厚的積雪。
“王八羔子,看老娘不剁了你!”趙月娥見撐腰的來了,四下轉(zhuǎn)圈找那兩個混蛋。
“嫂子,快走吧,別找了,大哥讓人按雪里了!”慕煙彈了彈身上的積雪,拉著趙月娥往馬車的方向快步走去。
柳蕓禾緊緊抓著車門,不讓外面的人將門打開,可難民就好像知道車?yán)镆欢ㄓ屑Z食似的,就算被打的頭波血流也要往車上爬,瘋狂的在車廂外拉扯用盡全力踢踹。
木門被幾人拽開,連帶著門后的老五也跟著摔了出去。柳蕓禾怕小孩子被踩到,只能追著老五從車廂滾了出去。
關(guān)月這邊穩(wěn)定后,將黃采瑩交給了綠芙等人,自己便提著棍子趕到張家的馬車前,將沖進馬車的難民給薅了出來,推下車廂扔進雪地里。
老太太在馬車內(nèi)也顫顫巍巍的拿著菜刀準(zhǔn)備著,外面是難民瘋狂拍打車廂的聲音。
棗紅馬被驚嚇后,一直用蹄子刨著身前的積雪,張鐵生用盡全力牽著繩子,盡量安撫著受驚的馬。
柳蕓禾連滾帶爬抓住老五后,二人被擋在了外圈,她只能死死的牽著老五,靈活的躲避著混戰(zhàn)的人群。
正在這時,突然感覺到身子一輕,好像被誰一把拽了過去,抬頭一看對面竟然沖過來三四個難民,直直的像她撲了過來,老五也被甩在雪堆里。
“姐姐,姐姐!”五歲的張慕宣眼看著蕓禾姐姐,被同村的老光棍張光達抓在手里成了人肉盾牌,拿她擋在自己的身前。
原來張光達脖子上還掛著四五根魚干,那是他最后的糧食,這些天他一直東家吃一口,西家要一點,愣是留住了幾條魚干到最后。
沒想到這些難民比他還窮,就為了幾個破魚干要過來跟他拼命。
他一個急中生智,硬是將附近的姑娘拉過來,替他擋在身前。眼看著柳蕓禾干凈漂亮的小臉要被難民撓花,她眼里充滿了恐懼,三四個張牙舞爪破破爛爛的難民馬上便要碰到她。
就在緊急關(guān)頭,剛剛處理好慕煙那邊情況的慕春,兩個健步便跑回柳蕓禾身旁,這個該死的張光達,竟然敢用她當(dāng)盾牌,慕春頓時氣的想擰下那老王八蛋的脖子。
眼看難民爪子一樣黝黑的手,就要奔著柳蕓禾的臉上抓去,慕春急得額頭青筋浮起,清澈的眸子里全是厲色,舉起手中的棍子狠狠朝那人的胳膊扔去。
“嗷……啊啊啊!!”剛剛還瘋了一樣往前沖的難民,胳膊瞬間沒了骨頭一樣軟塌塌的落下去,人也一直在原地嚎叫。
這一棍子,將幾個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幾人紅了眼一樣朝著慕春沖了過來。
慕春見目的達到了,神色都跟著輕松了不少,抻了兩下手臂對著來人就是一拳。這次她是一點力氣都沒收著,三四個瘦骨嶙峋走路都費勁的難民哪里夠她打的,三兩下便將人揍的毫無還手之力,輕松將對手摞在雪地里。
柳蕓禾只見眼前飛過一根木頭,將難民打的嗷嗷慘叫,后面幾人都沖著慕春撲上去,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對方都是強弩之末更不是慕春的對手,三兩下便被她打趴下了,一個個趴在雪堆里再沒起來過……!
柳蕓禾趕緊將一旁的老五從雪堆里拉回來,二人躲在慕春的身后,看著周圍亂作一團打斗有些茫然。
一開始,張家村眾人確實被難民不要命的架勢嚇到了,可爭搶撕扯的過程中漸漸覺醒斗爭意識,一個個都死命的護著僅剩的糧食,其他人更是蜂擁而上,兩方人馬一直交戰(zhàn)了近一個時辰,那群窮兇極惡的難民才漸漸沒了力氣,一個個倒在雪地里……!
這場雪地里關(guān)于生存的爭斗,最后以張家村毫無懸念的勝出而結(jié)束。
可眾人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情,雖然勝利也是贏得艱難,對面是豁出命在拼,好在他們前兩日還吃了一頓飽飯,否則真是不敢想象!
“來來來,都打起精神來,我們也該離開這了,這些王八羔子就在這自生自滅吧!”老村長衣衫被扯破,里面的棉花飛了大半出來,眼神卻越發(fā)明亮竟有越挫越勇的架勢。
老張家的馬車門被扯壞,車頂?shù)牟窕鹕⒙湟坏兀迷谲噹Y(jié)實瘦弱的難民沒能將它損壞,收拾收拾便能恢復(fù)原樣。
“可有被嚇到?”慕春抓過柳蕓禾的手安慰道。
“好像有一點點?”柳蕓禾眼神亮亮的,臉上興奮的表情多過害怕。
慕春觀察她的神態(tài)確實還算穩(wěn)定,便放心去善后。
那群難民一半倒在了雪地里,一半托著殘破的身子一步一步逃離戰(zhàn)場。
張家村眾人開始麻利的收拾東西,爭取不給他們落下一粒米,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連木柴都撿的一根不剩才放心離去,甚至不曾回頭。
張光達這會心虛的跟在隊伍的后面不敢上前,生怕被慕春一個拳頭將他打的沒了活氣。
慕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筆賬她記下了。
張家村眾人為了離這群衰人遠一些,硬是在混戰(zhàn)過后還走了兩個時辰,安營扎寨時都已經(jīng)摸黑一點光亮也無。
眾人找了處有山石的地方背風(fēng),今夜要喝點粥才能安睡。
張家人也安撫著受到驚嚇的心,老大與老四身上多少帶了點傷,這天寒地凍的傷口在臉上紅紅紫紫不知何時才能好轉(zhuǎn),老太太可憐兩個孫子,將自己的頭巾分了出去。
張鐵生的腿似乎有摔傷,可馬車?yán)镩|女,兒媳婦都在,也不好脫了褲子查看,只得自己先挺一挺。
關(guān)月手上也有不少劃痕,屬于受傷比較輕沒什么要緊的。
經(jīng)過一溜十三圈,全部人員整齊尚在,甚好!
夜里,五個人擠在歪歪扭扭稻草屋里,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偶爾還聊上兩句白日里的驚險。
柳蕓禾脫了棉衣棉褲放在腳底,免得一覺睡醒鉆出被窩像沒穿棉衣一樣冷。
隨后只穿著純棉的里衣滾在慕春的懷里,反正別人也看不見,她的前面是慕春后面是墻。
抓過她的手臂,習(xí)慣性的枕在上面。
幾乎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慕春伸手勾住柳蕓禾腰間的系帶,將人拽到自己懷里。
她溫?zé)岬暮粑蛟谀酱盒揲L的脖頸上,微微有些癢。
慕春扣著那纖細的腰肢,與她緊緊貼在一起,白天可嚇了她一跳,這嬌滴滴的小臉蛋差點讓難民給呼上,若是破了相可怎生是好。
黑暗中,她手指慢慢摸上柳蕓禾嬌艷欲滴的紅唇,來回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摩挲著。
哎,條件太艱苦了,想親一口都費勁,慕春在暗中小小地愁眉苦臉了一下,隨后直接抬起她光滑小巧的下巴悄悄的貼了兩下,肉嘟嘟的想咬兩口……!
哎……!
在她貼過來時,柳蕓禾嚇得不敢呼吸,好看的眼睛猛地瞪圓,這人想干什么?
還好她算有分寸,只是親了她兩下便松開了手。
柳蕓禾砰砰跳的心慢慢落地,緊張到有些升溫的臉自己摸摸還有點燙,真是的,這種事情怎么能在這?這里人這么多,被誰發(fā)現(xiàn)的話,她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柳蕓禾慢慢轉(zhuǎn)身,將后背就給了慕春,誰知腰間的手臂摟的更緊了,她不知道這個姿勢更方便某些人搞小動作。
柳蕓禾枕在慕春手臂上,閉著眼睛裝睡,可睫毛卻一下一下顫動著,像暗夜里的蝴蝶,美麗妖嬈。
寒冬臘月,天地間白雪皚皚,慢慢的積雪變得堅硬,人們走在上面,不再是一步一坑。
張家村眾人又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兩個月,這期間也有兩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扛不住寒冷的氣候,便撒手人寰的。
自從發(fā)生了上次的群毆事件,所有人都意識到絕對不能分散隊伍,人多力量大,眼下落單是一件多么危險的事情。
可兩個月的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彈盡糧絕,在走不出這片冰河,大家便是死路一條。
幾戶有糧食的人家,隔三差五便拿出些糧食給大家吊命,就連慕春馬車?yán)锏募Z食也少了一大半。
沒辦法她只得領(lǐng)著大家將厚厚的冰層慢慢鑿開,盡管難如登天,可多人輪流上陣,還真將一兩米深的冰層鑿開了一個口子。
硬是用網(wǎng)子將能夠到的魚全部都打上來,才肯罷休。
就這樣又挺了些日子,終于看到一個鐵大門的影子,隱隱約約像座城……!
可為何門前密密麻麻的好像全是人……?
第35章 新的希望
張家村眾人整整走了兩個多月, 終于快要走到冰川的邊緣。
隨著地勢越來越高,冰河被分成了兩半,眾人眼前呈現(xiàn)出兩條路, 右邊是一條細細的冰河,看著似乎到了盡頭, 又似乎只是流向了另一處,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而左邊則是黑土地,看著肥沃充滿生機。眾人見到陸地后個個喜極而泣, 他們在水上,冰上, 流浪了多久?終于找到了能生存的地方, 當(dāng)真不易。
這塊肥沃的土地上, 甚至還有座城池。
但發(fā)現(xiàn)這個城池的不只有張家村眾人,其他有幸逃過這場劫難的百姓也發(fā)現(xiàn)了這里,并且都聚集在城門口,烏泱烏泱的大概有千十來人。
“他們?yōu)槭裁炊季奂诔情T口?”村長家的虎子看著遠處的人疑問道。
“那自然是因為進不去。”慕春微瞇著眼,瞭望著遠處衣衫襤褸的人們。
城門口雖然寬敞,可七八百的人頭將那里圍的水泄不通, 看樣子這群人到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用樹木, 破布,搭建的帳篷,臨時的灶臺, 還有用低矮的樹枝在土地上圈出來的地盤,一切的一切看起來又亂中有序。只一個問題, 他們又是靠什么來生存的?
離城門不遠處有片灰黑色的林子,面積遼闊她們站在下游看不見林子的邊緣, 估計可能解決眾人取暖的問題。
不管如何,總算是看到大陸了,這便是好消息。
柳蕓禾看見前面的城門,興奮的兩眼冒光,搖晃著慕春的手臂臉上都是笑容,可沒一會便發(fā)現(xiàn)不對了,好像進不去城內(nèi),那么多人都被擋在了門外。
“我們要怎么辦?”她不確定的看了慕春一眼。
“呵呵,我們?nèi)尩乇P。”慕春回望著她語氣輕松,沒一點認真的樣子。
“我在說認真的。”看她說的云淡風(fēng)輕,柳蕓禾挑眉又道。
“那好,既然看到了城池,自然要想辦法進城!”她對上那雙如星般閃耀的眸子,語氣又認真了些。
“嗯,我們一起去。”不管她說什么,總能給柳蕓禾一種很安全很靠譜的感覺,線條流暢自然的臉上,眉毛微挑帶著點英氣,微笑時帶著臥蟬的眼睛清澈明亮,不自覺的流露出無辜且年少的感覺。
“嗯。”慕春看著遠處的難民陷入了沉思。
按照圈地盤的數(shù)量來看,大大小小估計有二十來個小團隊。這些已經(jīng)在此駐扎的難民會不會集體排擠張家村的眾人?不過既然已經(jīng)到這了,而且似乎也是唯一的活路,所以不管有多難,他們都要在此地留下來。
“鐵生,你說這如何是好呀?”老村長看著前方的人群,有些膽怯,經(jīng)歷了一兩次的混戰(zhàn)之后,他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再多活幾年,上次的事情給他留下了陰影。
“看看后生們怎么說?我們都老了有些事情也做不得主了,還是問問孩子們吧!”張鐵生也在猶豫不決。
“爹,我可不是那只知道打架的莽夫,這還是去問其他人吧。”見張鐵生的目光看向自己,張慕霖后退著搖搖頭,讓他吟詩作對還湊合,讓他去沖鋒可不成。
“青山大哥,你怎么說?”老村長又將期盼的目光望向張青山。
“要我說,自然是一起過去,不然還能去哪?”張青山家里壯勞力多,說話也硬氣。
“慕春,你說呢?”村長家的虎子看向慕春。
“先吃飯,隨后出發(fā)。”那高高的城門內(nèi),似乎有讓人活命的辦法。
老張家的糧食沒了一大半,其余幾家也只剩下不到百十來斤的糧食,而一窮二白的人家,早就斷了糧,全靠那五六戶人家,每日分出的幾把糧食吊著命,還好時不時還能喝點油湯,不然這天寒地凍的太難熬。
今日終于看到了希望,慕春決定給家里做頓好的,就連分出去的糧食都多了兩大把,還加了一條不大的臘肉,給其他人做頓肉粥。
這兩個月的時間,慕春家的吃食也低調(diào)了不少,在所有人都饑腸轆轆的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她家有米有肉,個個都能吃上飽飯還不得被人嫉妒眼紅,甚至做出什么違背本意的事情都沒法說,荒年時候的人性最好不要賭。
盡管其他人知道慕春家有糧有肉,但是慕春家時不時會分出一點給大伙加餐,自家也是省吃儉用只比其他人的粥稠上一些,偶爾也就吃個餅子,眾人便念著慕春家的好,一切事宜都愿意聽從他們的安排,一路上還算和諧,沒鬧出什么亂子。
再一個原因便是有糧的人家也有好幾戶,兩方人口差距不算懸殊,若是真的想哄搶也未必能贏。
所以這一路上極少發(fā)生內(nèi)訌,若有個別挑事的,一頓拳頭解決不了就兩頓。
慕春每每都會煮上熱水,給柳蕓禾灌上水囊領(lǐng)她去沒人的地方開小灶,省得她餓出胃病來,柳桂花也會偷偷煮上點雞蛋,肉干,給家人補充體力,當(dāng)然都只能偷偷的躲在車廂里吃,萬不可叫旁人看見。
看著還有段距離的目的地,張家村眾人決定先吃頓飽飯,再去迎接未知的前路。
將精米與小米摻在一起下鍋,隨意的扔進去十來塊帶肉的大骨頭,豬骨頭被風(fēng)干了多日,看著早就沒了水分,需要慢慢的與米飯一起煮熟,才能變得軟爛。
切了幾個土豆,臘肉,豆角干,一起扔進鍋里蒸煮,沒有多余的調(diào)料只放了粗鹽,可還是忍不住偷偷取出醬油罐子,加了一勺進去,讓大鍋飯變得更有食欲。
柴火燒的旺盛,好像寓意著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紅紅火火般,讓人看了便心生歡喜。
大鐵鍋在簡陋的灶臺上面發(fā)出滋滋的聲音,時間到了大概在收汁,濃郁的肉香,被米飯的味道掩蓋在下面,只有在附近才能聞到那勾人饞蟲的味道。
張家人在鐵鍋前圍了一圈,不讓開鍋的香味散開,鍋里的水分完全吸收后,金黃色的土豆帶著酥脆的外皮,油亮泛紅的肉骨頭吸收了醬油的顏色味道,看著極有食欲,干豆角也伸展開來散發(fā)著它本來的味道,加上薄薄的臘肉,帶著點顏色的米飯,一鍋帶著肉骨頭的土豆飯就出鍋了。
慕春用勺子快速的將米飯打亂,貼著鍋底的那一層都成了鍋巴,薄薄的一片看著嘎嘣脆。
柳蕓禾小饞貓似的眼神,看了那鍋巴一眼,又看了慕春一眼,慕春當(dāng)即便明白了這個小饞貓看上那塊鍋巴了,隨后挑了一塊賣相好的,扣在她的碗里。
柳蕓禾眼里帶著星星般看了她一眼,抱著碗快速的回了馬車?yán)铩?br />
慕春的手極有準(zhǔn)頭,一勺一個快速利落的分了米飯,鐵鍋見底眾人一哄而散,都躲進了馬車內(nèi)吃飯,不聲張不拖沓。
柳蕓禾看著自己碗里的肉骨頭,心里暖暖的。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在水上漂流,在雪地里逃荒,看不見以后,饑寒交迫伴隨著膽戰(zhàn)心驚,可是她的情緒似乎比在柳府時還要穩(wěn)定,人也結(jié)實了不少,不再是走幾步就要氣喘吁吁的模樣。
大抵是因為即使她再怎么使小性子,也不會被慕春拿來與其他人比較,說她挑剔,嬌氣,且有人撐腰的日子也著實舒坦。
晌午過后,張家村眾人開始向著遠處的城門前進,那里便是新的生機。
這么大的動靜,城門邊上的人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山腳下炊煙與一支拖家?guī)Э诘年犖椋瑸槭裁凑f是拖家?guī)Э冢驗閺埣掖宄死侠仙偕伲將自己做的草房子抬上了山。
蝸牛一般四五個人一起扛著走向遠處的城池。
說是山,可地勢非常平穩(wěn),只是比洪水的水位高出二三米的長度,坡度緩緩上移與平原相差無幾。
老張家大部分人都在馬車身后推車,盡管車上的食物都少了大半,可這一路上也將這匹正當(dāng)年的壯馬累壞了,光是拉著車前行都已吃力。
盡管有慕春時不時的投喂,依舊是日漸消瘦。
半個多時辰后,城門離的越來越近,逐漸清晰…………!
“站住,你們是干什么的?”對方站出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一臉嚴(yán)肅且不悅的看著張家村眾人。
“老鄉(xiāng),我們也是逃難走到這里的,這么大的河面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看見土地。敢問這位大兄弟,這里叫什么地方?”老村長帶著笑臉與這位男子誠懇道,多日的疲勞讓他的手臂都顫巍巍的。
“這里是萬柳城,雖然你們也是難民,但不是誰都可以留在這里的,你們還是去其他地方吧!”男子語氣有些不耐煩,眼神略帶兇狠。
男子身后跟著十來個兄弟,看著跟丐幫差不多的樣子,一個個衣衫襤褸破布裹身,頭發(fā)亂糟糟的還沾著飛過的柴火碎。
“你這人怎么一點道理不講,大家都是落難的百姓好不容易找到一處落腳地,憑什么你們留得我們卻留不得?”青山家的老三年紀(jì)輕脾氣大,忍不住開口叫囂道。
老村長趕忙用手拉著他,不讓他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眼下他們可不再占據(jù)人多的優(yōu)勢,輕易動手不得。
“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這里既然被我們占領(lǐng),你等還是速速離去吧!”男子絲毫沒將張老三的叫囂放在眼里,依舊驅(qū)趕著張家村眾人。
慕春瞧著男子的態(tài)度,對他們的到來是存在著些許敵意,莫不是有什利益牽扯?
“大哥,您就行行好,我們也是迫于無奈才想著在這里落腳,我們絕對不會給大家添麻煩。”青山家老大好聲好氣地與男子商量道。
“你們身后抬著的是什么東西?”男子將目光放在張家村眾人抬的稻草房子上,神色中帶著點羨慕。
“你說這草房子嗎?那是用木頭搭建的框架,再用稻草將框架編實,用來遮擋風(fēng)雪,保暖,最是實用,帶著行走也輕便。”青山家老大見男子對草房子感興趣,便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的介紹著,甚至五官都跟著眉飛色舞,他也看出男子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故意將這稻草房子說的千好萬好。
男子聽完顯然對這草房子很感興趣,這寒冬臘月冰天雪地的時候,誰不想有個擋風(fēng)的窩,可他們是平原地區(qū)來的,對于搭建編織這套手藝活知之甚少,最多勉強搭個三角形的木架子,掛上兩片破布便是如今家了。
張家村這種輕便寬敞的稻草房子對男子的誘惑力很大,可是若將人留下勢必會分去他們的口糧,要在口糧與屋子之間做出取舍這真是個大難題。
男子黝黑干癟的臉上,閃現(xiàn)出猶豫不決。他既不想分出口糧,又想住進暖和的屋子里,矛盾的他有點左右為難。
慕春打眼一看,便知道這人看上了他們的草房子。
他們雖然用干樹枝將地盤圈好,卻連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木屋子都沒有,只撿了些干草鋪在地上,不遠處那么一大片深林放著,硬是沒讓自己過的舒服些,不知是何緣由。
“這位大哥,若是你同意我們留在此處,我們便將這搭建稻草房子的手藝教給大伙。讓大伙都有緩和的屋子住。”慕春站在第二排,看男人還在猶豫不決時,將自己這頭的誘餌扔出去。
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等生活穩(wěn)定后誰會需要稻草房子,只不過是個臨時的住所罷了!
“我要回去與其他人商議商議,你們能不能留下,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男人留下這句話后轉(zhuǎn)身離開。
“裝什么?只不過比我們先到幾日,便成了他的地盤,這是什么道理?”青山家的老三仍舊不服氣,在那人走后拉著臉嘟囔道。
“哎,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說兩句軟話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大動干戈。”老村長拍著青山家的老三語重心長道。
“還是慕春想的法子好,既能留在此處,又不用我們將自己的草房子給他們。”青山家老大笑道,他覺得那群人十有八九會答應(yīng)他們的要求。
慕春若有所思的看著回去的男子,總覺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好處。
其實就算他們不同意張家村眾人留在城門口,他們也會就地安營扎寨,那片林子里樹木茂盛,周圍還有一圈黑土地,等來年種上點玉米,小麥,土豆,最起碼不會被餓死。
一刻鐘后,那名瘦高男子又帶著兩個年紀(jì)稍長些的一男一女與張家村眾人談判。
“你們可以留在城門口,像我們這樣討生活,但我們都歸萬柳城管,你們想加入便要聽從萬柳城的規(guī)矩,若是因為你們不懂規(guī)矩,惹惱了城主,斷了我們的活命的口糧,便要你們好看!”那中年女子一板一眼的說著加入城門陣營的條件,慕春大腦快速的撲捉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萬柳城居然管飯?
竟然有這種好事,那是不是說白白養(yǎng)著城門外這些難民,這萬柳城看樣子實力不可小覷呀!
“這城主竟然給我們供應(yīng)飯食,當(dāng)真是活菩薩一樣的人物。”慕春順著女子的話恭維道。
“那是自然,萬城主風(fēng)光霽月,神仙般的人物,是我們城外百姓的衣食父母。”中年女子穿著滿身布丁的破爛衣裳,眼里卻透著崇拜的目光。
那虔誠的眼神,叫慕春對這位神仙一般的城主有了印象。
“咳咳……只是每日供一頓米粥罷了,不過這也足矣讓我們這群難民活下來。”另一名男子見女子表情過于夸張,將話頭收了收。哎,雖然萬柳城給了大家一口粥喝,可到底也是他們用壯勞力與年輕女子換來的,算不得白吃白拿。
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這群人里已經(jīng)沒有能讓城主滿意的女子與壯勞力供給,而新來的這群人里剛好年輕又漂亮的女子看著不少,壯勞力也多,定能讓城主滿意。
矮個子臉上還掛著點肉的男子,將眼里的算計掩飾的很好,看著就是個老好人的形象容易讓人對他放松警惕。
張家村眾人聽說竟然可以有米粥供應(yīng),頓時小小的沸騰了,一個個交頭接耳,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
這里有樹林又有土地,等熬過了這個冬天,待春暖花開時,他們便能過上好日子,一天一天也有個盼頭。
“就是不知這萬柳城的規(guī)矩是什么?”慕春謙虛的向那女子請教道。
她覺得這個女子是個很好的突破口,另外那兩個男子多少隱瞞些什么。
“規(guī)矩倒也沒什么特別的,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領(lǐng)粥時你們需要排在最后面,若是倒霉鍋空了,也怨不得別人。再有便是萬柳城偶爾會挑選年輕男女進城做工,這可是個俏活多少人都爭搶著干的,進了里面便能有暖和的衣裳穿,若不是我年紀(jì)大了些掙著搶著也要去。”那女人一臉惋惜的表情。
“只要年輕男女嗎?”慕春挑眉問道,這萬柳城打的什么注意,還貫會掐尖的。
“那是自然,要些年邁體弱的干什么?進去當(dāng)祖宗供著嗎?”穿著一身布丁的女子仰脖大聲道。
好似是這萬柳城的看門狗,身后那兩個男人的表情也有深意的笑笑。
“是是是,這位姐姐說的對,日后還望姐姐多多提點一二,我們初來乍到多有不懂的地方。”說著慕春將一小包糕點偷偷塞給那女子,里面有四塊小糕點,是柳蕓禾吃剩下的,不想這會派上了用場。
那女子見慕春偷偷塞東西給她,一臉驚訝的表情,立馬東張西望的像兩邊看去。
“妹子,你真是個明白人,日后有舍不懂的盡管來問姐姐。”那女子擠眉弄眼的還往她身上靠了靠。
“是是是,妹妹定不會客氣,這點小小心意姐姐放心收下便是。”慕春向后躲著,嘴上卻說的大氣。
柳蕓禾看著二人貼在一起的背影,圍巾下的臉拉著,哼,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真是不讓她省心。
她在后面咬著紅唇,覺得自己估摸也有點大病,什么人的醋都要吃。
“禾姐姐,禾姐姐,你看那個大娘與我三姐一起在說悄悄話。”老五不知道什么時候擠到了前頭。
“嗷嗚,你再過來與我講話,我就打你屁股,別以為我忘了你是個叛徒的事情,哼。”柳蕓禾將醋都撒在了小叛徒的身上。
老五見狀連忙躲回劉桂花的身后。
事情定下后,張家村眾人也被分了一塊地方,按照順序離城門最遠,眾人欣然接受總算是有了落腳地,腳下是土地就是直直的站著心里都踏實無比,再有萬柳城提供的糧食,更是后顧無憂精神一下子放松了許多。
眾人的稻草房子一次排開,大概有十幾個,沒辦法全部人都住進去取暖,但也算是有家了,眾人臉上都是放松后的愜意,對比原本在城門口的難民優(yōu)越感爆棚。
人一旦有了對比,幸福感就會飆升,盡管在寒風(fēng)中凍的瑟瑟發(fā)抖,依舊帶著滿足的笑。
慕春家依舊是一半住馬車,一半住稻草房,草房子依舊在車頂,她們都是女孩子車頂更安全些。
綠芙等人緊挨著慕春家,將不大的草房子落在了張家馬車的右側(cè),慕春救了眾人,關(guān)月又幫她們蓋房子,而且慕春家里男人少,都是女孩子,這給了綠芙等人相當(dāng)大的安全感。
石頭搭建的城墻,灰撲撲的又高又長,緊閉的朱紅色大門被陽光曬的掉了顏色,又紅又黃,卻將這些人擋在了城門外,同時又給了難民活著的希望。
慕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樣子的,但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老天爺總不會餓死瞎家雀。
天色昏暗,人們早早的躲進了屋子休息,慕春幾人將被子蓋好,因為有了新的期盼大家都很高興,總是嘰嘰喳喳的在閑聊。
關(guān)月近來為奪取采瑩姐姐的關(guān)注,硬是沒事裝病咳嗽兩聲。
“咳咳。”這會又故技重施。
“小月,你這怎么總是咳嗽,是不是受涼染了風(fēng)寒?”黃采瑩在黑乎乎的屋子里,伸手摸在關(guān)月的額頭上,手腕忽被人握住緊緊抓著。
“我沒事,只是嗓子不舒服,大抵是有些受涼了。”關(guān)月病弱小貓一樣聲音細細的,人也往姐姐那里靠。
慕春在她旁邊嗤之以鼻,認識關(guān)月這么久,就沒見她生過病,還不是這幾日黃采瑩總是去找綠芙等人,叫有些人不得不使上點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她與關(guān)月背靠背,伸手想去抓柳蕓禾的玉指,放在手里把玩,這是她每天晚上必須要做的事。
今日卻怎么都找不到柳蕓禾的手,再一模發(fā)現(xiàn)只有一只空袖子…………!
第36章 一戰(zhàn)成名
柳蕓禾有預(yù)感一般, 將自己的手藏了起來,就不給她。
她把兩只手都藏在衣襟里,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得意的笑著。
慕春發(fā)現(xiàn)她把兩只袖子都褪下后, 嘴唇勾了勾將兩個空袖子打成了結(jié),直接將人困在了褻衣里動彈不得。
柳蕓禾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后, 已經(jīng)晚了手沒辦法動彈,她還來不及懊惱便被人箍進懷里,這下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慕春用多余的被子將自己這邊與其他三人隔開, 自從有了大被后不但夠用,還有不少剩余方便不與其他人貼上。
她將被子拉高, 用溫?zé)岣稍锏拇皆诹|禾頸間一點一點揪著, 細膩光滑的肌膚讓她忍不住用舌尖碰一碰, 偏可惡的是柳蕓禾不敢有一點動靜,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她們兩個在干什么,真是又氣又惱。
半晌后,嬌滴滴的大小姐忍不可忍直接大聲嬌喝道:“張慕春,你壓到我胳膊了。”
安靜的空間里,突然聽到她的喊叫, 其余四人聚是一愣,慕春更是心虛的被嚇了一跳。
“哪里?哪里?我看看。”也只好跟著一起裝, 但好在收斂了不少,自然是不會壓倒胳膊,因為柳蕓禾的手臂被她按在手里。
“好好睡覺, 少往我這邊擠。”柳蕓禾覺得想要不被她搞瘋,就得先發(fā)制人, 這臉不要也罷。
“我讓你寬敞些便是。”慕春聲音不高,眼里都是促狹, 偷偷笑著,還得將那人自己弄進去的胳膊給她穿好袖子。
這才換來柳蕓禾的安靜。
完了,成了會咬人的兔子,學(xué)會主動出擊了,這以后焉有她的好日子過?什么時候才能有自己的屋子,慕春在暗中抱怨著,摟著纖細柔軟的腰肢,眸子里暗光流動最后藏于眼底。
其他三人就算聽出了曖昧,也只當(dāng)是兩人的小情趣無傷大雅,關(guān)月自己的事還沒弄明白呢,黃采瑩則是關(guān)心小妹妹有沒有生病,注意力全在關(guān)月身上。
趙杏兒通過這么長時間的旁敲側(cè)擊,似乎也有些死心,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她早晚也會遇到喜歡自己的人,自己的喜歡慕春不要那么就要學(xué)著收回,能做朋友也好。
透過草房子的空隙,能看見外面稀稀拉拉的星星,偶爾閃耀著一下兩下的光芒,足矣成為這漆黑昏暗里最美的景色,冷風(fēng)依舊從外面吹進來,幾人慢慢都躲進了被子里。
三日后,張家村眾人決定帶著想搭草房子的難民上山,順便也看看這廣闊的樹林里都有什么。
柳蕓禾見慕春要與其他人一起進山,解下棉圍巾想給她系上。
“用不著,將那副手套給我?guī)е统桑有你到外面后這圍巾不能摘下去,這里都是難民很不安全,你不許離開馬車太遠。”慕春不放心的叮囑著。
“三姐。我替你看著禾姐姐,一定不讓她亂跑,你回來時能不能給我?guī)c山里的核桃?”老五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期盼著。
“滾屋去,少給你禾姐姐添麻煩。”慕春無情的將小不點扔回了馬車?yán)铩?br />
“娘…………!”老五癟個嘴去馬車?yán)镎覄⒐鸹ā?br />
柳蕓禾看著好笑。
“好了,我走了,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與采瑩姐姐一起。”她知道若是有什么事,好歹有綠芙等人與黃采瑩一起面對。
二三十人的隊伍,慢慢向林子深處走去,冬季的森林被白雪覆蓋著,靜謐而莊嚴(yán)。雪花如精靈一般落在樹枝上,灰色,黑色的樹木,高大且筆直,各個挺拔的立在當(dāng)中,陽光折射出金色的光線,投在樹干,樹杈上,帶來點點的暖意。
在往前走,便看見不高的灌木,稻草,只是被冰凌包裹著,寒冷卻異常的美麗。
慕春,關(guān)月,與幾個婦人,跟著大伙一起上山。
其他難民沒有工具,還是張家村湊出來的鋸子,斧頭,麻繩,柴刀等一應(yīng)工具,雷大頭也就是昨日最開始與張家村談判的男子,見這些人帶著不少的東西驚訝又羨慕,感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看看人家就算逃命都沒扔下過日子的家伙事。
他哪里知道,是因為張家村的村民早就聽到了風(fēng)聲,有心的都知道要收拾好東西。
之所以不用木頭搭建屋子,一是費工夫,二是時間長,大家又都整日只喝點稀粥,自然是稻草屋子更方便,再說守在城門外的難民,都指望著有朝一日能住進萬柳城,城門口從來都不是他們的追求。
林子很大,且越走越寬闊,越走越暗,還陰森寒冷。身上沒兩塊破布的難民牙齒都在打哆嗦。
“關(guān)月,你說這里沒有野獸?”慕春轉(zhuǎn)頭對關(guān)月小聲道,憑關(guān)月多年打獵的經(jīng)驗,多少有點嗅覺。
感覺到陰風(fēng)陣陣,關(guān)月心里也沒譜,按理說這么大個林子,野獸,類禽,肯定少不了,只是這場大水過后,也不知這里還有沒有什么動物,林子里靜靜的連個鳥叫都沒有。
“張家兄弟,我們需要什么,還是快些弄到手回去吧,聽說有人在這片森林里見過熊,據(jù)說有兩米來高,一個手掌便能將人拍死。”雷大頭那邊的兄弟磕磕巴巴的與張家村眾人道。
聞聽此言,慕春與關(guān)月對視一眼,眼里都是止不住的興奮。
若是有活物最好,就怕什么都沒有。
山路并不崎嶇,與萬柳城的高度一致,都是緩慢的坡形,但意外的寬闊,林子一眼望不到頭。
又是半個時辰,終于找到合適建草房子的稻草,高的有一米,短的也夠半米,剛好合適塞進木頭框架里。
“這里的一片我們都要割走,上面的冰雪在地上彈一彈。”慕春指揮著一半人收拾稻草。
另一半人去砍木頭,草房子也得有個結(jié)實的框架才行,如今也不能用黃土與稻草搭房子,先有個草房子住也是一樣的,先得解決眼前的困難再說其他。
兩個時辰后,大隊人馬背著成捆的稻草,拖著粗細不一的木頭,浩浩蕩蕩回到城門口。
慕春并沒有答應(yīng)給所有人搭建稻草房子,只是承諾教會難民自己搭建。
隨后成幫結(jié)伙的難民,每個村子出來十多個人,到張家村的地盤學(xué)習(xí)搭建草房子。
盡管天寒地凍,可能住上暖和的房子,讓大家都興奮不已,一時間頗有點熱火朝天的架勢。
可稻草與木頭有限,這次只能搭建七八個六平米左右的屋子,至于后續(xù)慕春覺得他們可以靠自己去解決。
這頭忙的不可開交,后院卻起火了。
張光達這顆老鼠屎,因為半個凍兔子,硬是將綠芙的一個小姐妹介紹給了其他村子的難民。
那胡子拉碴的難民,當(dāng)即便來搶人。綠芙等人大為震驚,自然不肯讓出小姐妹茉莉,她年紀(jì)最小今年才剛滿十五歲,卻已經(jīng)在怡紅院呆了兩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姐妹們自然不肯讓她再入狼窩。
“你是誰?我們姐妹之間的事情,哪里輪得著你做主?”綠芙被氣的雙眼通紅,奮力的與那男子拉扯著。
可那男子聽不懂人語一般就是抓著茉莉的胳膊不放手,順勢要將人拖回自己的寨子。
“你們都是我張家村救回來的,怎就不能聽我的?再說這位兄弟家里還能上山打獵,她跟過去也比整日喝稀粥強的多!”張光達在一旁添油加醋,抻著脖子講道。
“你這死咬著不松手,可是你也想去?若是你想去哥哥回頭再給你找一家,讓你們都過上好日子!”他悠哉悠哉的道,手里還拿著半個兔子。
“放你家的屁,你算老幾敢做我們姐妹的主,今天說什么我也不會讓你們將茉莉帶走。”綠芙雖然態(tài)度強硬可是言語之間有些哽咽,那男子身后跟著四五個難民,若是動手自己這邊幾個女子定不是對手。
張家村這邊年輕力壯的都去了山上,剩下的人有看熱鬧的,有口頭勸解的,有想幫忙卻不敢動手的,一時間綠芙幾人只能靠自己與對方抗衡。
“你們真是不識好歹,跟誰不是跟,左右也是從其他人手里換來的,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有人肯要已經(jīng)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還不快跟著家去!”張光達由嫌不夠,甚至還想上手幫著對方推拽。
“王八蛋,我跟你們拼了!”
綠芙等人聽了這赤裸裸的侮辱焉能善罷甘休,瞬間七八個人一起撲了上去,與那幾個男子扭打在一塊,場面頓時有點控制不住。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將幾人圍在中間。
黃采瑩見綠芙等人有難,瞬間丟了手里的活計,跑去人群中幫忙。
柳蕓禾剛巧與黃采瑩在一起,自然也跟著一起跑過去。
“我說張光達,你就做損吧,整日游手好閑讓你活下來就是浪費糧食。”張家村有人看不下去出聲道。
“有你什么事,一邊待著去,少管爺爺?shù)氖拢 彼环䴕獾姆瘩g道。
柳蕓禾一瞧又是他,頓時氣的牙根癢癢,但眼下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得先去救綠芙姑娘們。
闖進人群后,第一時間加入到混戰(zhàn)中,一開始十來個姑娘將四五個男人撕扯的東倒西歪,可后來看熱鬧的男子漸漸有些手癢,也想跟著上去占兩把便宜。
有人摟著姑娘腰,有人拽著手,姑娘們也使出全力,有抓的,有撓的,有咬的,柳蕓禾的圍巾,發(fā)髻,都不知被哪個扯開了,打眼一看全是頭發(fā),看不見臉。
慕煙與劉桂花知道里面成了戰(zhàn)場后急得圈圈轉(zhuǎn),當(dāng)家的與能主事的都去了山上,家里只剩下她與幾個姑娘照看家當(dāng),馬車不能沒人守著。
“糟了,娘,禾姐姐被打了,三姐回來會扒了我的皮!”老五在一旁叫的劉桂花頭疼。
“我要去給三姐報信,娘,家里就交給你了!”說著不大的小人奔著山上撒腿就跑。
“哎呀,你小心著點啊!”劉桂花在他身后喊道。
張慕宣,人不大怪會給自己加戲的,總算有些良心,沒白吃柳蕓禾的糕點,小狗也是有用了!
慕春等人剛好下山,離城門也就幾百米的時候,老五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
“三姐,打起來了,他們把蕓禾姐姐打了!”張慕宣氣喘吁吁卻口齒伶俐。
“你說什么?”慕春將她提起來問道。
“前面打架了,一群人,禾姐姐也跟著去了,現(xiàn)在在里面打起來了!”老五蹬著腳又重復(fù)一遍,這次清晰了許多。
慕春聽聞后,直接將老五扔到了張慕景的身上,自己急忙奔著成門口跑去。
關(guān)月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也火急火燎的跟在身后。
二人擠進人群后,發(fā)現(xiàn)男男女女十幾個,都在地上滾成了球。
一時間,都沒發(fā)現(xiàn)柳蕓禾在哪里?
她趕緊擠進人群將人拉開,看準(zhǔn)一個暗紅色棉襖的小炸毛使勁薅著一個男子胡子,一只腳還踩在那人的身上蹬著。
那男人被人壓著還不了手,只能干受著,疼的齜牙咧嘴。
“老余,你不行呀,讓一個小娘們給你打倒了,太丟我們男人的臉了!”一旁看熱鬧的不嫌事大,還在旁邊添油加醋。
那男子頓時來了脾氣,一個使勁就想將踩在他身上的女子掀開。
慕春手疾眼快,箍著柳蕓禾的腰身便將人抱起來,遠離了群架的戰(zhàn)場。
“你松開我,看我不過去打死他!”柳蕓禾處在異常的亢奮當(dāng)中,還在躍躍欲試的往前夠著。
“你想打誰?我替你打!”慕春趕忙將她護在身后,撿起她被扯掉的圍巾給她系好。
柳蕓禾聽到慕春的聲音后瞬間平靜了不少。
“他們要將茉莉姑娘,給那個老光棍當(dāng)媳婦,就是那個上次拿我當(dāng)肉盾的狗東西!”柳蕓禾好似看到主心骨一般,趾高氣昂的向暮春告狀。
慕春聽聞眼神箭一樣射向張光達,后者渾身一激靈嚇得眼神閃躲著,隨后又覺得她是小輩,不敢將自己如何,他只要在這里與其他人搞好關(guān)系,還用怕她一個黃毛丫頭不成?
張光達想通后,腰板又挺直了起來,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眼神往天上瞟著。
慕春將眼神從他身上移開,壓下眼里的厲色。
先去將對方的男子一個個拉開,這幫王八蛋就欺負女人有本事。
她扯著男子的胳膊,一手一個很快便將三四個難民扔出圈外,就連一直緊緊抓著茉莉的男子,也被掰了手腕甩到一旁。
眾人還一臉懵的狀態(tài)下,就被慕春拉拽著扔到一旁,幾個姑娘躺在地上東倒西歪的,不過精神看著還好,不管吃沒吃虧,這口氣是出了!
關(guān)月自打靠近這個混戰(zhàn)的地方,眼皮就在跳,果然一走近就看到黃采瑩不知被哪個難民壓在腿下面,想起身卻被壓的動彈不得,只得一個勁的啊捶打身上那條不知是誰的腿。
關(guān)月將她解救后,抱著那人的腿,整整轉(zhuǎn)了一圈,將那殺豬一樣的嚎叫充耳不聞!
慕春將幾個姑娘都扶起后,對方不干了。
“你們什么意思?明明說好半個兔子換個女人,收了東西想反悔不成?這事你們村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否則我們這好幾百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對方兩個男子態(tài)度強硬,雖然還有點氣喘吁吁,但很大聲的講道。
“呵呵,想要公道?好,我給你。想要媳婦,我也給你!”慕春勾著唇角,眼神卻是冷的,今日必須鎮(zhèn)住這些人,否則日后他們只有被欺負的份。
但又要把握好分寸,不能引起更大的爭斗,城門口的這些人雖然不是一伙的,但也保不齊他們合作吞并張家村的財產(chǎn)。
“那還啰嗦什么?還不快將人給我們?”出半個兔子的難民有些不耐煩。
“忙什么?誰要了你的東西,你找誰去,實在不行我便將人給你送去!不過你得等一下,我與他還有賬要算。”慕春說罷后,兩步走到張光達的跟前。
“你想干什么?”張光達看慕春奔著自己過來了,緊張的后腿兩步。
慕春瞧著他,像在看害群之馬一樣,這人不能留了,今天敢為了半個兔子賣村里的女人,明天就敢為吃的殺人,這一道靠著大家救濟與坑蒙拐騙,再不給他點教訓(xùn)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張光達,你收了人家的好處,如今人家想要一個交代,自然是找你嘍!”慕春雙手薅著張光達的衣領(lǐng),隨后又將衣裳緊了緊,試試手感。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張光達用力反抗著。
“這位大哥,你想要的公道,我這就給你,到時候你可別拒絕。”慕春沒有機會張光達的掙扎,而是與對面冷笑道。
對面的幾個人一頭霧水,張家村眾人知道慕春的底細,這也就是為何一路上鮮少有人去打幾個姑娘主意的原因。
就見慕春毫不費力的將人舉過頭頂,慢慢走出人群后,將目光定在一棵離她不到十米遠的樹干上。
“慕春!”柳蕓禾見她動氣了,有些擔(dān)心。
這時老村長在后面氣喘吁吁的追過來,“慕春,慕春,手下留…………人!”沒等他話說完,張光達像個破沙包一樣,被狠狠的甩出去撞在了樹干上!
“咣當(dāng)!”一聲張光達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樹干上,又“啪嚓”一下掉在了地上。控制不住的鮮血從嘴里噴出,在白潔干凈的的積雪上噴的到處都是,看著瘆人的很,張光達更是破爛一樣動作扭曲的摔在了地上!
隨后樹枝上的雪花“嘩啦”一下子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要將他埋葬一般。
眾人震驚了,為首的幾個男子嘴巴張的大大的,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再慕春看過來時,腿都點著站不穩(wěn)。
一時間周圍有點鴉雀無聲。
“不知這個公道,大哥可滿意?哦,若是不滿意一會我便將人給你送過去,別擔(dān)心人沒死,你想要媳婦,他想要肉,剛好一舉兩得,再合適不過了!”慕春語氣輕松,可眼神卻冷的嚇人。
在加上本就濃眉大眼的五官,一本正經(jīng)起來還頗有氣勢。
“哼,你什么意思?真是晦氣,我們認倒霉了,這女子不要了便是,那半只兔子也算是喂了狗。”對方男子有些膽怯,雖然自己這邊人多,但是能幫他拼命的卻是沒有,剛剛也不過是看到有便宜占,才有幾個過來趟渾水的。
說罷,那男子便要帶著幾個人回去。慕春一只手?jǐn)r在那男子面前。
“我從不欠別人東西,將人抬回去!”她直直的看著那男子。
“你別太過分,我都說了那半個兔子不用還了,你還想怎么樣?”男子看著慕春的眼神,還在硬撐,這哪來的野丫頭這么大的勁,這么遠的距離,舉起一個男人毫不費力扔了過去。
若不是親眼所見,簡直就是危言聳聽。
“我也說了,把人抬回去!”慕春堅持道。
隨后又悄悄與那男子道:“你要知道如今大梁朝都沒了,就算隨便殺幾個也沒人能管得了,更何況如今到了拳頭說了算的時候,誰行誰就是老大。”
慕春倒也不是嚇唬他,如今這個世道她早有心理準(zhǔn)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能爭取的絕不退讓。
“你……!”男子有點磕磕巴巴,不知該說點什么,硬剛他不敢賭自己人會不會不要命的來幫他,畢竟大家聚在這里都是為了活命。
慕春也賭其他人不會為了這個敗類,成為出頭鳥,不怕死的來跟她過不去。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尷尬,人群交頭接耳。
柳蕓禾嚇的心砰砰跳著,雖然覺得慕春很厲害,但依舊怕她受傷。綠芙等人的眼里也多了幾分敬佩與感恩。
就在這時,那日與她們談判的兩名男子姍姍來遲。
見狀板著臉道:“不是說了不許鬧事,怎么還在打架?”瘦高男子不悅道。
慕春正色看了他一眼道:“趙大哥,我們張家村人口雖然不及你們眾多,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主,膽敢堂而皇之來張家村的地盤搶人,未免欺人太甚了!”
“怎么是我們來搶人,明明是你們收了兔子,卻不交出人來,如今還想倒打一耙?”拿了兔子的男人激動的大聲道。
“笑話,這張光達老光棍一個,他說將誰許給你,你就要帶誰走?那么他說將這萬柳城給你,你怎么不帶人沖進去,是不敢嗎?”慕春反駁道。
隨后根本不給對方反應(yīng)的機會,又道:“你們搶人時,我們村的姑娘都是啞巴?沒有告訴你她們不歸張光達管?”慕春又逼問道。
“我們都已經(jīng)講過了,與那個混蛋沒有任何關(guān)系,也不歸他安排,誰知這幾個人充耳不聞沒聽到一般!”綠芙接話道,聲音里還帶著委屈,衣服里的棉花也被扯破了,看著可憐的很。
“你們這是明搶,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想要個交代,我將張光達給你們送過去不是正合了你們的心意?”慕春站的筆直反問道。
男子被二人的雙黃堵的啞口無言,急得想說些什么又說不出。
“趙保長,你快替我們說句話。”男子求助似的看向趙功全。
“這事我聽明白了,一個坑蒙拐騙,一個想占便宜,說到底都有錯。這樣,張姑娘就當(dāng)給趙哥一個面子,這事就算了,那人他們拿去也沒用,看他那樣子過去也是死,還是你們村自己處理吧,你說如何?”趙功全在知道遠處地上那吐血的人,是被眼前這個小姑娘扔過去的之后,說話都變的謹(jǐn)慎許多。
“既然趙大哥都這么說了,我自然是要給這個面子。不過其他人都聽好了,下次再有誰敢打張家村姑娘的主意,遠處那要死不活的人便是你們的下場,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慕春字正腔圓講道,聲音不大不小,但此刻看熱鬧的難民們都安靜的很,沒有一點動靜,與剛才嘻嘻哈哈看熱鬧的模樣相差甚遠。
他們每日都在將就活著,就盼著等到來年開春能種上點糧食,或者有朝一日萬柳蕓城里的親戚飛黃騰達接他們進城。
可不想惹上煞神,丟了小命。慕春將人這一扔,直接成了難民營惹不得的頭號人物,眾人都有些膽顫,剛剛趁機占便宜的幾個男人更是心驚膽戰(zhàn)的躲在趙功全身后,不敢露頭!
“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確實不對。”趙功全話音剛落,便抬頭來了慕春一眼,剛剛的話瞬間頓住了,手無縛雞之力跟這姑娘不沾邊。
“咳咳……往后大家都要和平相處,荒年亂世本就不易,不要因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事傷了和氣。”趙功全端水很有水平。
“好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一旁沒插上嘴的男子揮手說道。
眾人如蒙大赦一般做鳥獸散!
老村長自打追上慕春后已經(jīng)晚了,張光達要死不活的摔在樹下,口吐鮮血只剩半口氣。
他也很無奈,這張光達真是記吃不記打,最后還是找人將他抬了回去,能不能過活就看天意了。
張鐵生聽了劉桂花的轉(zhuǎn)述之后,當(dāng)了縮頭烏龜沒露面,這里外不是人的事他便裝聾作啞算了……!
一個兩個沒一個省心的!
姑娘們一瘸一拐的回了草房子,柳蕓禾與黃采瑩也被慕春關(guān)月二人接了回去。
柳蕓禾眼神亮亮的歪頭看著慕春。
“這般看著我做什么?”慕春抬手摸了自己的臉問道。
“沒有。”柳蕓禾扭回臉不承認道,她也說不上在羞澀什么。
“走吧,先回去,看你弄的,小叫花一樣。”慕春沒有責(zé)備柳蕓禾為何要卷進這場混戰(zhàn)中,如今世道不太平,她不可能將柳蕓禾綁在自己的身上,適當(dāng)放手讓她獨立是正確的。
“啊?我有這么狼狽嗎?”柳蕓禾震驚了,她可是個何時何地都要漂亮的乖寶寶。
“你沒受傷嗎?”慕春看她過于活潑后才想起這事。
“啊?哎呦,胳膊好像扯到了,你不說你不說我都要忘了!”柳蕓禾閉著一只眼睛,拉著慕春的胳膊撒嬌道。
“回去抹點酒,我替你揉揉。”
“好!”
二人勾肩搭背的回了馬車頂?shù)牟莘孔印?br />
一個時辰后,那道結(jié)實的城墻發(fā)出響動動,“咣當(dāng)”一聲,城墻上不大的小鐵門被打開,一個嘍啰模樣的年輕人拿著喇叭喊道:“開飯了!”
第37章 進山日常
萬柳城掀開了一角, 眾人一窩蜂似乎跑向前面,城門口排了長長的隊伍,張家村眾人也跟著向那邊走去。
人手一個破碗, 不管之前過的如何風(fēng)光,如今都如乞丐一般拿著個帶缺口的破碗, 眼巴巴的等著其他人投喂。
長長的鐵勺從城墻的另一側(cè)伸過來,每人一勺不多也不少。人們排著隊往前擠著,米粥有的時候是大米, 有的時候是小米,不算濃稠卻也掛勺。
讓人吃了活不起, 死不了, 將將吊著命罷了, 不過這已是天大的仁慈。
老張家的閑人也都跟著排在隊里,看著大半碗的米粥心落到了實處。看樣子萬柳城里面的人知道外面多了百十來人,會多煮些米粥,若還是原來的量他們怎么領(lǐng)得到。
盡管老張家還有些糧食與臘肉,但也要裝裝樣子,白給的米粥當(dāng)然要去領(lǐng)。況且自從來了萬柳城, 這里人多眼雜不太方便張家人繼續(xù)開小灶,就算想給自家煮頓干飯都要小心心翼翼。
每日不多的稀粥, 偶爾加個小糕點也扛不住,柳蕓禾一路上被養(yǎng)的很好,剛剛有點珠圓玉潤的意思, 這幾天又瘦回了原來的模樣。
她一路上穿著棉衣棉褲,帶著棉頭巾, 又很少下車見外人,其他人也看不出她的胖瘦, 人人都被災(zāi)荒折磨的瘦脫相了,只有從前挑食,如今胃口大開的柳蕓禾竟然是在長肉。
每天的活動量增加以后,她變的吃啥都香,不似從前像個需要被追著喂飯的孩子。慕春總是偷偷給她做好吃的,將她養(yǎng)的溜光水滑,整日捂著頭巾不敢見人。
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又瘦了回去,這也太容易掉秤了……!
看著柳蕓禾一個巴掌寬的腰身,慕春決定帶著她去山上開小灶,美其名曰山上打獵。
說到山里,直徑大概延綿十幾甚至二十公里,可城門口的難民卻只有極少數(shù)敢去里面探險的,據(jù)說有人看見大山深處有猛獸出沒,這并不是危言聳聽,因為難民確實被狼攻擊過。
前幾日眾人去山里尋找稻草,也只是在幾公里的范圍內(nèi),不敢往深山里面走去,如今不論是人還是動物都餓紅了眼,若是落單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慕春卻想去看看這大山里究竟有什么?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片沒有被洪水波及的森林,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說到打獵,自然要帶上關(guān)月,慕春將她扯到一邊偷偷商量好后,便去甩掉兩個拖油瓶。
“大哥,聽說樹林的深處有狼出沒,我打算去林子的里面瞧瞧,沒準(zhǔn)能打到野兔,你要不要一起跟著?”慕春故意道。
“我才不去,近來我在溫書,若是能進去這萬柳城,必有我施展抱負的機會,到時候你們就都跟著享福了!”張慕霖不知從哪個的手里換了一本破書回來,當(dāng)成了營生一般整日抱著不放,繼續(xù)做著他的春秋大夢。
而張慕景雖然有那么一點點的想法,卻在聽說有人被狼咬斷了腿后退縮了,還勸慕春不要去。
就這樣慕春成功的甩掉了兩個拖油瓶。
“表姐,我們上山為啥還帶著柳小姐?”關(guān)月不明白打獵帶著那嬌滴滴的小姐干什么,山里又冷又危險,還是就在家里的好。
慕春這次出門的任務(wù)主要就是給柳蕓禾進補,咋能不帶上正主呢。
她也沒瞞著關(guān)月直說道:“最近伙食太差了,這里沒法開火,去山里喝些姜絲骨頭湯去去寒再回來。”
聞言關(guān)月的眼睛都亮了,原來如此,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姐,表姐,親姐,我能不能把采瑩姐也帶上,就熬湯時候多加點水的事。”關(guān)月為了黃采瑩,臉也不要了,裝得像個乖巧的妹妹。
黃采瑩在那群土匪手里的受了寒,身子一時半刻也不好恢復(fù),夜里手腳冰涼。她每次都會假裝不經(jīng)意的碰到,然后將自己的腳壓上去。
“瞧你那點出息,帶上吧!”慕春不屑的笑了笑。
關(guān)月沒敢還嘴,但心道你還不是一樣,才餓幾天就受不了了,還說別人!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柳蕓禾聽說要領(lǐng)她進山,夜里興奮的睡不著覺。
次日,二人開始收拾東西,行程不定許會在山里住上幾日,因此東西得帶全。
慕春將大被子留在了車頂,拿了兩個小一點的被子,用麻繩綁好與關(guān)月一人背一個。布口袋里還裝了米面,排骨,干菜,只是份量不多,不過這點東西就是個由頭,柳蕓禾又怎么會缺了吃的,這只是騙騙大家的幌子。
關(guān)月帶上自制的弓箭,麻繩,火折子,口袋,砍刀等一應(yīng)工具,慕春拎著瓦罐等一應(yīng)雜物,四個人就這么出發(fā)了,張鐵生看著幾人說了句“小心點”便回了車?yán)铩?br />
黃采瑩不知為什么關(guān)月非要帶她上山,不過既然她要求自己答應(yīng)她便是,總歸不會害了自己。
四個人慢慢悠悠的開始往山里走,主要也是照顧兩個體力差的。
深一腳,淺一腳的拿棍子試探著趕路,越往林子里面走積雪越薄,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黑土地。
頭頂?shù)臉涔冢缓魢[的北風(fēng)吹得嘩嘩作響,雪花一簇一簇掉落,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被雪埋上。
慕春帶著幾人沿著積雪薄的地方走,想盡快找到一個可以遮擋風(fēng)雪的山洞。
山路關(guān)月更有經(jīng)驗,她在前面辨別著方向,后面跟著黃采瑩與柳蕓禾,慕春墊后。
到了午時,頭頂?shù)奶柦K于明亮起來,陽光透過大樹的縫隙,熙熙攘攘的灑下來,讓深林顯得不那么陰暗。
“慕春,你看那,有個小松鼠,大大的尾巴!”柳蕓禾半彎著腰,手里拿著一根長長的拐棍,雖然很累但有點興奮。
那只灰色的小松鼠,聽到她的聲音后,扭頭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與她對視一瞬,便腳踩風(fēng)火輪一般,兩下跳到了其他的樹上隱入樹林深處。
“它還跑了?”柳蕓禾傻眼了。
“不跑等著被你抓住啊?”慕春覺得柳蕓禾腦子被凍的遲鈍了。
“前邊看著像個山澗,我們?nèi)ツ抢锒愣恪!标P(guān)月指著遠處的兩座小山包中間道。
“好,我們再堅持一下,找到休息的地方生個火堆就暖和了。”走了一上午,估計到了柳蕓禾的極限,采瑩姐身子也弱不能再走了,得找個山洞直接休息明日再出發(fā)。
“慕春,我不行了,你就讓我隨便找個雪堆住下得了!”看著還有好幾百米的山石,柳蕓禾當(dāng)即就泄了氣,她細著嗓子耍賴道。
慕春就料道早晚會這樣,二話不說將行李背在身前。
“來,上來吧,我背你過去。” 她微蹲著身子在柳蕓禾面前。
“這能行嗎?”慕春真的來背她,柳蕓禾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聲音都小了不少。
“快些吧,我背著你走的更快。”慕春抓著柳蕓禾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繞。
“那好吧。”柳蕓禾立馬就將腦袋耷拉在了她的肩膀上。
“要不要我也背你?”關(guān)月羨慕的看著前面的一對小情侶,心思瞬間活份了不少。
“我沒事自己能走,用不著管我,你力氣又沒有慕春大,我怎么忍心欺負你一個小妹妹呢!”黃采瑩笑著道,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是把劍,刺向關(guān)月幼小的心靈。
關(guān)月沒說話,在黃采瑩的印象里,自己大概還是從前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小孩子。
她嘆口氣,幽怨的看著黃采瑩的背影,繼續(xù)默默的跟在最后。
不出所料,那處對著的山峰中間,有道不太寬闊的河面,河水的源頭不知在哪里,可外面卻結(jié)成一掌深的冰面。
有冰面淺些的地方,甚至能看到河水在流動。順著冰面向上瞧,斜坡三四米高的地方確實有個天然形成的石洞,約莫十平方大小,口小,肚子大,剛好住在里面能擋風(fēng)。
在里面看了一圈,除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石頭,便再無其他。
只要打掃打掃積雪,再找些稻草鋪上,一會剛好可以用這里的石頭搭個燒火的爐子。
慕春她們連家里的瓦罐都帶來了,勢必要將這座大山里藏著的寶貝都挖出來。
慕春與關(guān)月去了附近撿柴火,黃采瑩帶著柳蕓禾將山洞收拾干凈。
凹凸不平的地面,勉強找到兩處平整些的大石塊。
慕春與關(guān)月回來時,背著成捆的稻草與柴火。幾人雖然穿著棉衣,卻依舊凍鼻頭通紅,得快些生火才行。
粗細不同的樹杈被留有空隙的擺放好,用些干樹葉墊在木頭下面,小心翼翼的用火折子將火苗點著。
看著細小的火苗點燃枯葉再慢慢燒到細小的樹枝上,一點一點燒的旺盛明亮,漸漸將昏暗的山洞照的有了光亮,有了溫度。
關(guān)月又抱來不少手臂粗的木頭,扔在火堆旁邊。火堆外圈用幾塊石頭隔開,免得火勢向外蔓延。
撿來的稻草摔摔打打清理掉積雪,又用麻繩捆了放在火堆旁邊烤干,稍后便鋪在平整些的石頭上,今晚就在這過夜了!
幾人走了大半天,肚子都餓癟了,將山洞收拾好后第一時間便打算做飯。
柳蕓禾樂呵呵的將布袋子里的食物掏出來,從老張家?guī)С鰜淼臇|西不多,但是她的荷包里什么都有。
掏出風(fēng)干的排骨,玉米,一小塊冬瓜,一把紅棗,胡蘿卜一根,干蔥一根,老姜一塊。除了冬瓜還有些水分,其余的食物都被冷風(fēng)吹的皺皺巴巴,不知保存了多久,但依舊是難得的好東西,只要用水慢慢滋養(yǎng)過便可恢復(fù)它們本來的味道。
“你何時裝了這么多東西?”黃采瑩看著柳蕓禾從布袋子你掏出吃的,驚訝道。
“這不是最近都不方便煮飯嗎,趁著來山里我就多裝了點,不知道我們要在山里待上幾日,免得又冷又餓熬壞身子。”柳蕓禾一本正經(jīng)道。
黃采瑩看著她興高采烈的在袋子里面掏著吃的東西,都有些懷疑她們這次出行的目的。
“你放心,這些都是在船上時我與慕春存的糧食,不說管夠但絕對不會讓你們餓著。”柳蕓禾將面粉也般了出來。
怕黃采瑩起疑心,還特意解釋了一句。
“謝謝你,蕓禾,要不是有你們,我恐怕會凍死在那個雪地里。”黃采瑩溫和的笑道,這份恩情她記下了,只是眼下若說什么回報都是空談,索性她也就沒說什么大話。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謝表妹吧,她為了你忙前忙后的。”柳蕓禾好似無意間提起關(guān)月。
“她確實長大了不少,想我從前去看她的時候,她才那么高。”黃采瑩笑著用手比了一個高度。
柳蕓禾無奈的笑笑,看來這當(dāng)紅娘也是個技術(shù)活,她還沒有這個火候。
慕春看到這里冰層下面有活水,便找了最薄的地方用木頭使勁敲破,這樣她們便可以直接在這邊取水。
小溪水冰涼刺骨卻透徹干凈,她將食材通通裝進瓦罐用水清洗一遍,隨后又在瓦罐里裝滿清水,回到山洞的灶臺上燉煮,說是灶臺其實就是兩塊整齊些的石頭,不過能有這種條件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眼下所有人的目標(biāo)都只剩下吃飽穿暖兩件事。
慕春回來時,端著瓦罐的手凍的通紅,柳蕓禾想接過她手里的東西,被她一個抬手便靈巧的躲過了。
“還是我來吧,我可不想在去弄一遍。”慕春信不過她,這一路上柳蕓禾干的活一雙手都數(shù)的過來。
柳蕓禾見她不放心自己,扭著腰走去黃采瑩旁邊坐著。
“不用我,我還不稀罕呢。”柳蕓禾看著慕春不高興道,表情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小祖宗,這個很重的。”她為了省事將水灌的很滿,怕柳蕓禾一個不小心將衣裳打濕。
“哼,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柳蕓禾扭頭不看她。
黃采瑩見二人鬧別扭,覺得甚是有趣,便接話道:“蕓禾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還不是你這一路照顧的好。”
“那是!”慕春沒有否認,這一路虧了誰,都沒有虧過這位大小姐,雖然比不上從前在柳府的待遇,但在這逃荒的路上,待遇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
聞言,柳蕓禾嘟著的紅唇慢慢撂下,是了,慕春這一路將她保護的很好。有多少人為了換口吃的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什么都肯做,而她這一路上卻連個柴火都沒有撿過,想想便有些愧疚,坐在火堆旁邊小臉通紅。
鍋里的食物,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音,漸漸散發(fā)出它該有的香氣,紅色的大棗,淡綠色的冬瓜,黃色的玉米,橙色的胡蘿卜,加上大半鍋的排骨,一起熬出了奶白的湯汁,最上面星星點點的飄著一層油花,讓人看著想流口水。
不過還要在熬煮兩刻鐘,務(wù)必要讓排骨軟爛脫骨,吃著才更有營養(yǎng)。
煮湯的過程中,慕春找到一塊扁平的石頭,因為只帶了一個瓦罐出門,這會沒有鍋做主食。
“這能行嗎?”柳蕓禾看著慕春再給石頭板加熱。
“不行也得行,辦法總比困難多!”她一邊燒火一邊回道。
關(guān)月還在一旁揉著面……!
等石頭燒熱后,慕春接過關(guān)月手里的面團,分成四個劑子,隨后拉扯成薄片,勉強叫做餅!
一個一個貼在滾燙的石頭上。
“你離遠一點,一會要是它炸開了,小心崩到你!”慕春看柳蕓禾緊貼在她身后提醒到。
“啊???”柳蕓禾無語的往后退了兩步。
洗凈的石板,被火燒的滾燙,又將熱度傳遞到面餅上,慢慢的餅子也有了麥香。
黃采瑩給大家盛湯,四個人湊在瓦罐周圍,一口餅一口湯,終于吃上了山里的第一頓飯。
面餅厚實有嚼勁,排骨軟爛咸香滋味足,再喝上一口熱湯,簡直滿足的不得了。
“這個還挺好吃的!”柳蕓禾全然忘記了剛剛的質(zhì)疑,咬著餅子看著慕春。
慕春看她傻里傻氣的樣子,感覺這姑娘被她養(yǎng)的糙了許多,連個餅子也覺得好吃,估計今個是被餓狠了。
近來不好大張旗鼓的做飯,柳蕓禾清瘦了不少,好不容易養(yǎng)得珠圓玉潤了點,結(jié)果一竿子打回了原形,喝了幾天稀粥下巴都尖尖的,她這才想辦法帶她出來補補。
“慕春,我們回去時要不要把那塊石頭帶走?”柳蕓禾眼睛亮亮的問道。
慕春一頓,不明白她的意思,看著她雀躍的小表情頓時領(lǐng)悟了,笑著道:“你喜歡就帶走吧!”
“好!”柳蕓禾答應(yīng)的很痛快,恨不得馬上打包的樣子,慕春猜測她只是沒見過用石頭烙餅的,故而覺得新鮮。
四個人飽飽的吃了一頓,圍做在火堆附近不愿離去,小臉被烤的通紅,吃飽后身上總算暖和些。
外面天色漸暗,今日只能休息,明日再去林子深處打探。
慕春找了一塊半人高的石墩擋在洞口,又拽來樹枝將剩下的地方添實,從外面看這個石洞便更加隱秘。
先前鋪好的稻草上面,兩人一個被子。又扔了幾根木頭到火堆里,保證后半夜石洞里也能有溫度。
柳蕓禾本以為自己換了地方不習(xí)慣會睡不著,可挨著慕春,石洞里又暖和,沒一會累了一天的她便枕著慕春的手臂睡著了。
慕春躺在被子里,將人往懷里按了按,很晚才睡。
次日,在柳蕓禾還沒醒之前,提前生起火堆煮了肉粥,只等大家吃了早飯后一起去林子里轉(zhuǎn)轉(zhuǎn)。
剛出石洞,柳蕓禾便被外面的寒風(fēng)刺骨凍的起了雞皮疙瘩,緊了緊頭巾繼續(xù)跟著。
冬天早晨的森林,高高的松樹看不見本來的綠色,統(tǒng)一的雪白棉襖將樹木裹的臃腫厚重,低處的灌木稻草都被冰凌覆蓋,看著晶瑩剔透。
幾人在雪地上走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響了一路,漸漸升起的太陽,帶來一絲明媚的陽光,偶爾能聽見兩聲鳥叫,也有風(fēng)刮過樹枝的沙沙聲。
“慕春,這邊好像有霧氣。”關(guān)月看著前方五十米左右的水塘,走近一看這里一直冒著氣泡,水面還有熱氣騰騰的感覺,竟然是一處野溫泉。
四周都是掉落的樹枝,水質(zhì)清澈,水底大大小小的石頭,偶爾從石頭的縫隙中向上吐著泡泡。
慕春上前用手試探著溫度,微微有點燙手。
“這里竟然有溫泉?”看著四周的霧氣,柳蕓禾感嘆道。
與周圍寒冷的天氣不同,蹲在水塘邊上潮濕的熱氣撲面而來,將毛孔都打透一般癢癢的。
見到溫泉的柳蕓禾,覺得自己哪里都癢,挺了這么多天,在看見可以洗澡的溫泉后,便覺得多一刻都要撐不住了。
“慕春…………慕春…………我走不動了,我們在這歇一會好不好?”她拖著甜甜的嗓音,在一旁撒嬌道,手指還不忘在袖子下面打著勾勾。
慕春想反正她們也沒什么正事,哪個姑娘家不喜歡干凈些,她們確實已經(jīng)好久沒洗澡了。
“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此處有天然的泡澡池子,那不如我們今日先在這里試試,如何?”慕春看向另外二人。
關(guān)月不著痕跡的看了黃采瑩一眼,有些局促,這要怎么洗?
黃采瑩倒是無所謂,看著冒熱氣的水塘,她也想泡一泡。
“我這剛好帶了一塊白色的棉布,我們剪開分一分,圍著便可下水,省得將里衣打濕。”柳蕓禾指著慕春背后的包袱說道。
慕春猛地想起什么,回頭睜大眼睛看著她,但柳蕓禾興致很高的樣子,哎,算了,既然她想洗就洗吧,如今沒條件講究那么多。
決定在此處泡個溫泉后,慕春將兩個被子掛在樹杈上勉強成個圓形,可以在這里換衣服,棉衣棉褲要是沾了水濕透了,可要被凍死。
柳蕓個拿出一塊疊好的白布,毫不心疼的讓慕春扯成四塊,每人一米寬在身上圍成一圈還有富余。
“小禾,你怎么還帶了白布出門?”黃采瑩見她拿出棉布,有些疑惑。
“哦,這個呀,我本來是想帶幾個布口袋,結(jié)果拿錯了,將棉布裝進包袱了。”柳蕓禾編的自然,說的沒有一絲心虛。
“那還真是歪打正著了。”黃采瑩高興的接過棉布,去被子那邊換上。
溫泉池子有半米多深,關(guān)月在附近找了四塊石頭扔進去當(dāng)?shù)首印?br />
因為溫差大的原因,剛剛進入溫泉時都覺得有些燙,可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的幾人,硬是扛住了溫泉的熱度,就連皮膚被燙紅的柳蕓禾都沒當(dāng)逃兵,而是慢慢適應(yīng)著水溫。
幾人裹著棉布坐在石墩上,任由微燙的泉水將緊閉的毛孔一點點打開,滋潤著冬季干燥的肌膚,溫泉水面上慢慢升起的霧氣將幾人藏的云里霧里。
黃采瑩看著旁邊的關(guān)月,發(fā)現(xiàn)她脫了衣裳后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胸前更是被白布勒的有些豐滿,便打趣的笑著說道:“小月如今也是長大了,脫了衣裳也有看頭。”
關(guān)月被她說的臉色通紅,可看到黃采瑩明顯無所謂沒往心里去的模樣,又忍不住有點沮喪,將頭仰在岸邊閉目養(yǎng)神。
柳蕓禾似乎對旁邊人的大長腿很感興趣,一直用小巧的腳丫子在她的小腿上來回的踩著。
慕春感受到一只嬌嫩的玉足在自己的小腿上輕輕劃過,讓她心里癢癢的,恨不得將人抓過來一頓磋磨。
她好似不經(jīng)意的低頭瞧了一眼,纖細白皙的美腿,看著脆弱美麗,肉眼可見的皮膚光滑的緞子一般誘人,她伸手將柳蕓禾的圍布向下整理好,最大限度的遮住那玲瓏無暇的曲線。
兩刻鐘后,黃采瑩泡的有些頭暈,不得不起身換回衣裳。
“我陪你回去石洞烤火吧?”關(guān)月打算將她送回去。
“那好,還要麻煩小月了。”黃采瑩笑得溫柔。
關(guān)月沒說話,只是去換了衣裳,這人總是這樣喜歡與她假客氣。
柳蕓禾泡的正盡興,看二人離去有點可惜,光滑細膩的小腿還放在慕春的腿上,用腳趾一下一下點著慕春的腳背。
慕春透過起霧的水面,看著下面調(diào)皮的玉足沒再忍著。
她伸手將那白玉般精致的腳踝握在手里。
“啊!”柳蕓禾被她突如其來的力道下了一跳。
第38章 鷸蚌相爭
隨著兩人的離去, 氣氛忽然變的有點曖昧。
“你抓著我做什么?”柳蕓禾此刻有點心虛,眼神微微向下瞟著,一副想后退的模樣。
“怎么?你是有賊心沒賊膽嗎?剛剛你一個勁撩撥的時候可不是這模樣!”慕春拉著她的小腿, 將人拽過來,一把扣上她的腰肢。
不盈一握的細腰柔軟的像棉花, 卻又比棉花更有手感。
“我我我,我沒想干什么呀!”柳蕓禾向后仰著身子,訕笑著, 像個討好的小狗。
白色的棉布貼在她身上,大腿處的微微飄起, 能看到春光的一角。
纖細的脖頸下, 胸前的嬌軟起伏被白色的棉布包裹著, 隨著她后仰的動作甚至能看清那朦朧的粉紅色。
慕春眼底暗了暗,突然有些緊張,大概是好久都沒有獨處的機會,突如其來的香艷讓她有點不敢唐突佳人。
水汽太盛,熏的她鼻尖上都沾染了水珠,看著輪廓清晰, 更顯清俊撩人。
柳蕓禾忽然自己吻了上來,唇上貼過來的柔軟帶著溫?zé)? 好似燙到了慕春的心底。
她托著柳蕓禾的翹//臀,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腰間,將人固定在懷里。
她手掌慢慢摸索到柳蕓禾的后頸, 輕輕扣著,唇上卻開始加重力道, 舌尖靈巧的撬開貝齒,在對方的口中肆意侵略。
柳姑娘被吻的頭皮發(fā)麻, 嬌//喘連連,好看的眸子里都是水光。手掌胡亂的拍打在慕春的鎖骨上,想叫她停下,可身子發(fā)軟手也沒力氣,倒像是在撓癢癢。
看著淚眼瑩瑩,眼尾泛紅身前起伏的美人,慕春輕輕咬上她的下唇,慢慢用牙齒摩挲著,時而輕一下時而重一下,逗她玩一般調(diào)/戲著。
柳蕓禾本就嫣紅的雙唇,硬是被折磨的充血了一般,看著艷到不行。
慕春抬頭用手指輕輕點著柳蕓禾嬌嫩的紅唇,感覺肉肉的很有手感。
柳蕓禾張嘴便咬住了她的指尖,報復(fù)一般在上面留下兩個牙印。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怎么還玩不起?”慕春看著手指上的牙印笑道。
“你力氣大,掐的我好疼,不公平。”柳蕓禾微喘著反駁道,眼里除了嬌媚還有一點點的不甘。
“那好,我錯了,這次我輕一點。”慕春松開放在她腰間的手臂,將人轉(zhuǎn)了一個圈背靠著她摟在懷里。
修長帶著薄繭的手指,在柳蕓禾精致的鎖骨處徘徊,漸漸下移…………。
白色的圍布頂端有些松散,漸漸變得凌亂不堪,美人長發(fā)垂落漂浮在水面上,遮擋了水下的春光。
柳蕓禾將頭仰在慕春的肩窩里,臉微微歪向林子那頭,柳眉輕蹙,紅唇微張,細碎的聲音若有若無。
慕春剛好一低頭便咬上了她圓潤白皙的耳垂,慢慢吮//吸著,掌心的粗糙正被滑膩沉甸的肌膚治愈著,身心無比滿足的享受著…………。
半晌后,柳蕓禾頂著白里透紅的臉將頭發(fā)梳好,慕春給她系好頭巾只露出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其他地方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
雖然…………但是泡了溫泉后是真的很舒服,她人還沒走呢,又惦記上下次了,只是不知下次得什么時候,柳蕓禾感到一陣可惜,她什么時候才能有帶熱湯的莊子,唉!
慕春瞧見溫泉池子附近的樹木,要比其他地方的茂盛伸展些,甚至顏色都是暗綠蒼勁的。
“我們順著池子的上游去看看吧,這里氣候溫暖一些,沒準(zhǔn)能有點收獲。”
“好啊!”
慕春拉著她的手,一點一點往溫泉池子的源頭走去。
大概三四百米的距離,繞過一片不知名的樹木,在其身后竟然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橙黃色。
大棵小棵,成片的柿子樹,上面密密麻麻的掛著雞蛋大小的柿子,看著喜人的很。因為沒人采摘果實多到將枝頭壓彎,橙黃色的果上還壓著積雪,遠看紅紅白白一簇一堆。
“哇,這么多的柿子。”柳蕓禾驚訝的眼睛都直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過去真是白活了,什么都沒見過,柿子竟然是長在樹上的,還這么漂亮。
慕春隨手摘了一個,捏一捏發(fā)現(xiàn)并沒有凍上,便在世子頂端掀開一小塊皮,遞到柳蕓禾的嘴邊,“嘗嘗?”
柳蕓禾將嘴露出來,剛要咬上一口。
“這樣吸就可以,皮很澀。”慕春將柿子捏了兩下,讓它變軟。
柳蕓禾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將柿子里面的果肉吸出來,甜甜涼涼的,還有能嚼著吃的果肉。
“好吃嗎?”看她又接著兩口將柿子吃干凈,慕春眉眼舒展問道。
“好吃,我要通通帶走。”柳蕓禾瞇著眼睛點頭道。
“好,我去摘。”
“那我來裝。”
二人一個扔,一個抻著荷包,直接扔進里面也不會壞掉,她們試過還多次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們才摘了兩棵樹,不過柿子可不少,怎么也得有幾百個柿子進兜。
“夠了慕春,給采瑩姐她們帶些就回去吧。”看著她在樹上好久,柳蕓禾有些心疼,唯一的手套還在自己的手上。
“好,我這就下去。”說著又撿了二十來個才跳下來。
二人背著被子,拿著包袱,拎著柿子慢慢往石洞的方向走。
“慕春,山里到處都是寶貝,城門口的人們,為什么不進山找吃的呢?”柳蕓禾疑惑了。
“大概,是山里有狼或者吃人的野獸吧。”慕春思慮的答到。
“吃人的野獸?在那里?”聽到這柳蕓禾瑟縮了一下。
“你這么希望遇上嗎?”慕春反問道。
“不想,不想。”她頭搖的撥浪鼓一般,眼神都警惕起來。
“我還挺想碰到的,沒準(zhǔn)能給你出一件皮毛襖子。”想起從前穿金戴銀的大小姐,如今一身紅棉襖穿上都脫不下來,慕春便想給她弄件狐裘或者貂皮襖子。
“我才不要,不要皮毛襖子,也不要你去打什么野獸。”柳蕓禾將她的提議一口回絕了。
就在這時山里傳來了大型動物吼叫的聲音,離得有些遠聽了個大概,但一定是野獸的聲音,呼應(yīng)慕春的話一般,又似挑釁的信號。
“真的有野獸啊?慕春我有點害怕。”
“沒事,先回石洞里將柿子給關(guān)月她們送去,野獸若是敢來就一定會被收拾,不用害怕,關(guān)月從前是獵戶她有經(jīng)驗。”
“好吧,我們先回去。”她緊緊的跟著慕春,二人一起往石洞的方向走。
接下來的兩日,幾人又在林子里撿了毛栗子,松樹塔,榛子,關(guān)月還憑著經(jīng)驗找到兩只野兔子。
她們到山里也有四五天的時間了,整理整理物品,也該到了回去的時候,雖然想找的動物還沒碰上,卻也收獲頗豐。
帶來的布口袋都裝滿了,黃采瑩也給綠芙幾人帶了柿子,毛板栗回去。
慕春用棍子挑著大口袋,關(guān)月拿著所有的工具與被子,柳蕓禾背著自己的包袱,里面的食物不剩多少,份量也很輕,黃采瑩用麻繩背著瓦罐,幾人慢慢離開住了好多天的石洞。
柳蕓禾看上的石頭還掛在慕春的扁擔(dān)上。
就在走到一片樹木密集的地方時,前方突然傳來野獸嚎叫,叫聲激烈而且像是在掐架。
“嗷嗚……嗷嗚……!”聽著像是狼的動靜,慕春與關(guān)月對視一眼后,伸出手指放在唇上,讓大伙不要出聲。
“你們留在這,我跟關(guān)月去前面看看。”她小聲道。
“小心些!”柳蕓禾滿眼擔(dān)心道。
“沒事的,放心!”
說罷,兩人輕手躡腳地慢慢向發(fā)出聲音的地方靠近。
“嗷嗷……吼吼吼……嗷嗚……嗷嗚……嗷嗚!”不遠處傳來龐然大物的吼叫聲,低沉洪亮卻有種穩(wěn)操勝券的淡定感。慕春二人透過灌木向里面望去,發(fā)現(xiàn)是一頭棕熊與兩頭灰白色的野狼在搏斗。
它腳下狠狠踩著一頭野狼,不管那頭灰白色的狼如何掙扎嚎叫,它依舊充耳不聞,揮著爪子一下子一下的打在那頭狼的身上。
而另一只花色更灰些的野狼,則是一口咬在棕熊的脖子上,大概是熊皮太厚沒能像其他獵物一樣直截咬斷,反而被棕熊一個巴掌呼到了地上,“哐當(dāng)”一聲落在了厚厚的干樹枝堆里。
被踩在身下的野狼,眼里泛著兇光,呲著獠牙動作迅猛的往棕熊的身上反撲著,奈何巨大的體型差讓它的兇猛看著那般兒戲,紙糊的一般不敵棕熊的一腳。
被踩后的野狼,奄奄一息的倒在一旁,而另一只被揮走的灰白色野狼,看準(zhǔn)時機奮力跳在棕熊身上,不斷的撕咬著它的脖子,無論棕熊怎么揮打就是不松口。
這時,穩(wěn)操勝券的棕熊大概也有些氣急敗壞,狠狠地扯著身上的野狼,想將它拽下來,但那頭狼似乎發(fā)瘋了一樣就是不松口,硬要拽下就得連著棕熊的皮肉一起下來。
戰(zhàn)況一時激烈到了極點,慕春二人在雪地里滾了一圈,用冰雪的味道掩蓋了自身的氣味。
二人對視一眼,決定坐收漁人之利,等到雙方兩敗俱傷之時就是她們出手的好時機。
那頭棕熊明顯已經(jīng)沒了耐心,兩頭野狼也命在旦夕。
又過了片刻,局勢已經(jīng)到了最后的白熱化階段。關(guān)月直接拿出彈弓遞給慕春。
暮春接過彈弓,不明所以的看了關(guān)月一眼,就見關(guān)月?lián)炱鹋赃呉粔K四五斤重的石頭,甚至還帶著鋒利的一頭,像是剛剛裂開不久。
慕春恍然大悟,這是要她用石頭砸死那頭棕熊,她看了看關(guān)月手里的彈弓還算結(jié)實,于是便打算試一試。
她將石頭最扁的那一面夾在彈弓中間,兩只手用力向后拉,由于石頭太大,木把頭還要關(guān)月拿穩(wěn)。
二人戲劇性的又拉又拽,可憐的彈弓小馬拉大車一般,硬是將四五斤的大石頭給彈了出去。
大石頭嗖地一聲,鄭重目標(biāo)。
棕熊還在仰頭狂叫,就被飛來的石頭狠狠地削在脖子上,恰巧又打在了被灰狼咬到的傷口處。
“趴嚓!”龐然大物轟然倒地,驚起周圍一片夾著雪花的枯枝敗葉。
“快過去!”慕春用胳膊肘碰了關(guān)月道。
“好!”關(guān)月眼里露出興奮的光芒。
二人慢慢靠近打斗戰(zhàn)場,兩只野狼已經(jīng)沒氣了,那只發(fā)狂的棕熊也扣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但慕春總覺得它死的有點容易,隨手撿了一根樹杈用力戳它。
發(fā)現(xiàn)依舊沒什么動靜,才放心的去撿那兩頭野狼。狼肉不見得好吃,但是白色灰花與灰色白花的皮毛看著便貴氣值錢。
就在關(guān)月彎腰去拽被棕熊壓到腿的野狼時,那頭棕熊突然起身向關(guān)月的方向撲去。好在二人對它早有防備,關(guān)月一個閃身躲過了它的攻擊,慕春撿起地上的石頭,高高舉起對準(zhǔn)它的頭又狠狠的砸了下去。
“吼吼……吼!”龐然大物被砸的頭暈眼花,連嚎叫都沒什么力氣,看著已是強弩之末。
關(guān)月麻利的躲閃之后,又將石頭撿給慕春,慕春緊接著又一次砸向棕熊的腦袋。
這次棕熊徹底的低下了頭,連牙齒都狠狠的磕在了雪地里。
關(guān)月怕它仍回光返照,又找了木頭狠狠的敲了幾下。
見它確實沒氣了,才肯罷手。
“沒想到這林子里真有野獸!”關(guān)月冷靜的感慨道,與剛剛奮力敲打棕熊的表情相差甚遠。
雖然經(jīng)歷了一番小小的波折,但依舊干了黃雀的勾當(dāng),二人喜出望外。
“這要怎么拿回去?”關(guān)月望著滿地的狼藉眉頭擰成了川字。
“用棍子綁個爬犁拽回去,若是怕嚇到她們便蓋上稻草,你先回去將人接過來,我在這將這幾頭處理一下。”慕春指著地上的三個野物說道。
“要不還是在這把皮扒了吧,回去在處理總有些惹眼。”關(guān)月商議道。
“也好,那你回來后我們便開始收拾,先將人接過來。”
“嗯,我這就去。”
被留在另一處的二人,聽著遠處傳來的聲音也是一陣心悸,不知道慕春她們怎么樣了,一點動靜沒有后也是擔(dān)心。
“采瑩姐,表妹回來了!”柳蕓禾看見關(guān)月后高興道,可是沒發(fā)現(xiàn)慕春又是一驚。
“怎么只有你自己?慕春呢?”柳蕓禾上前兩步有些焦急。
“她還在原地,我先來接你們過去。”關(guān)月見她著急忙回道。
“當(dāng)真有野獸?”黃采瑩聽說慕春沒事,便開始詢問林子里的事。
“我們趕去時,剛好看見一頭棕熊在與兩頭白狼打架…………!”關(guān)月興致勃勃的講述二人如何撿了一個大漏的事實。
柳蕓禾與黃采瑩在參觀過龐然大物后,均表示術(shù)業(yè)有專攻她們還是去做飯吧,搞好后勤工作也是重中之重。
關(guān)月對處理皮毛很有經(jīng)驗,在確定所有野獸都沒了氣之后,趕在血液凝固之前讓慕春將兩頭狼皮剝下來。
慕春有力氣,能保證皮毛的質(zhì)量與完整性。
在關(guān)月的指導(dǎo)下,二人順利地剝下狼皮,將完整的皮子拿到雪地里去搓洗,又抹了一層粗鹽去油脂,剩下的只能回家后慢慢晾曬。
棕熊要比野狼費些功夫,但左右它已經(jīng)是個死熊,還不是隨她們擺弄。
慕春直接做回老本行,將剩下的肉用大菜刀直接剁開,打算回去分給難民們。
就算如今是荒年,她也不打算自家將這些肉全部都留下,她留下幾個熊掌就可以,剩下的還是吃不慣。再者家里還有些肉,就不與其他人搶這口糧食了,留下二斤讓家里其他人嘗個新鮮便罷。
日落之前,幾人大包小裹的趕回城門處,張慕煙與四弟急急忙忙跑過來迎接。
這幾人一走便是好幾天,家里說不擔(dān)心是假的。
這時周圍的難民,見她們還拉著什么回來,用布蓋上后改壓了稻草,不禁有些好奇。
“春丫頭,你這又弄了什么回來?瞧著可不少呀!”老村長兩眼放光的盯著慕春身后的爬犁。
“在林子里摘了不少的柿子,還有毛栗子,你們誰想要也可以去看看,不過要小心些就是了,這林子里面當(dāng)真有狼,你看我這后頭就是扒了皮的野狼與熊瞎子,可要小心嘞!”慕春一五一十的將自己這點東西都交代了。
眾人剛剛還在蠢蠢欲動的心,聽到熊瞎子后瞬間涼了半截,紛紛后退幾步驚恐的看著好像帶血的白布。
“春子,當(dāng)真是熊瞎子?”老村長掏了掏耳朵又道,身子都跟著往前探了探。
慕春掀開稻草的一角,讓他看了里面剁成幾大塊的狼肉。
老村長活了這么多年,也是頭一次見到狼肉,熊瞎子肉,這東西沒事誰會吃,可眼下是什么時候,只要不吃人,吃什么都不稀奇。
“大伯,一會叫其他人過來,我把這肉給大家分一分,我自己留下皮子就成。”
“哎,那成,大伙也是托了你的福,又能吃上口肉。”看村長笑著應(yīng)承道。
甭管是什么肉,只要是能吃的這會誰都不會嫌棄。
慕春特意用棉布包上幾份,分給了其他村子的難民,又將熊頭與狼頭裝進袋子一起送給那二位管事的男子。
慕春在這邊分肉的事情很快傳開了,眾人紛紛跑過來看熱鬧,聽說有熊瞎子肉時,個個臉上的表情都精彩有趣極了。張家村那個姑娘又一次震驚了城門外的難民,再一次刷新了大伙的認知,就這樣慕春成了城門口最具話題性的人物。
偏偏還是個有善心的姑娘,進山好不容易打的獵物也愿意分給大家嘗嘗,要知道這時候一碗肉湯沒準(zhǔn)能救命。
僅僅幾天的時間,慕春就給城門外的難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都知道新來的張家村有個了不得的姑娘,容貌英氣俊俏,濃眉大眼是個有福氣的長相。更有一身男子都比不上的力氣,叫人又敬又怕從不敢主動招惹。
不過難民們對慕春的印象,她是一概不知,每日還在忙著自己的小日子。
隔壁的姑娘們,自從能到城門處領(lǐng)一碗米粥后,一個個臉上也有了放心的笑容。
黃采瑩將她們摘的毛栗子與柿子分給姑娘們些,體諒她們存生不易,都是一路走過來的朋友,她自當(dāng)照拂一二。
一開始看到狼皮,柳蕓禾是嫌棄的,雖然白色帶灰的花紋確實漂亮且有光澤,但是看到還沒處理好的狼皮,她真是沒有半分喜歡。
可慕春卻說狼皮是抗寒的上品,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等做了斗篷她便會喜歡。
柳蕓禾竟也生出了幾分期待。
兩張狼皮與一張熊皮都交給關(guān)月處理,收拾,晾曬,她最有經(jīng)驗。
狼皮面積小,決定做兩件半身的斗篷,熊皮能出三個馬甲,一個帽子,兩副護腿。
黃采瑩手巧,這種縫縫補補,刺繡纏花的活計絲毫不在話下,更是有綠芙一伙人幫忙,連晾曬,到成衣,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慕春看著手里的狼皮斗篷,針腳精致扎實,做了白色暗花綢布的內(nèi)襯,還是用柳蕓禾沒怎么穿過的里衣改的。
純白帶著點灰色花紋的斗篷,毛色油亮干凈,脖領(lǐng)處更是做了翻領(lǐng)的設(shè)計,天冷便可以將毛領(lǐng)子豎起來系上扣子擋風(fēng)。
長度剛好過臀,沒有袖子只有兩個精美結(jié)實的盤扣。
即便就這么拿著,也能感受到這件狼皮斗篷的金貴。
“做的真是太美了,采瑩姐好手藝!”慕春兩眼放光的看著手里的狼皮斗篷,她真是太喜歡了,柳蕓禾穿上一定能艷壓群芳,可惜時機不對,目前就是穿上也不敢光明正大,還是得將頭巾裹緊,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真是暴遣天物。
另一件狼皮斗篷與這件相同,只是顏色上反過來,是件淺灰色白花的斗篷,看著比這件少了貴氣,多了點柔和。
野獸是慕春與關(guān)月一同抓到的,自然是一人一件,關(guān)月那件斗篷自然是想送給黃采瑩的,可黃采瑩怎么都不收,還說要留著給她當(dāng)嫁妝,氣的關(guān)月三天沒開口說話。
最后還是慕春勸說黃采瑩收下的,她與關(guān)月一人留了一件淺棕色的熊皮馬甲,黃采瑩身子寒涼,披上狼皮斗篷省著生病,成了關(guān)月的負擔(dān),她這才勉強收下那件淺灰色的斗篷。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成了關(guān)月的負擔(dān),雖然自己從前確實管過她一段時間,可是這也不能成為自己如今賴上她的理由,關(guān)月還年輕有大好的日子在后頭,而自己卻是個寡婦的身份,怕會給她帶來非議。
黃采瑩思慮的有些多,也長遠,不想仗著姐姐的身份靠在關(guān)月幼小的肩膀上。
關(guān)月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會板著臉不高興,還不敢讓正主看見,惹得慕春都有點想眼不見為凈。
馬甲剩下一件給了張鐵生,沒辦法誰叫他是爹呢。帽子給了慕煙,護腿給了劉桂花與趙月娥每人一副,連趙杏兒也得了一條毛圍巾,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
趙月娥也在一次次挑戰(zhàn)失敗后老實了許多。
天氣依舊沒有轉(zhuǎn)暖的跡象,在慕春等人勇于探險后,有不少膽大的難民也學(xué)著去林子里轉(zhuǎn)悠,多多少少也帶回些收貨。
又半個月后,城門突然開了,里面走出二十幾個穿戴整齊,暖和,的士兵,腰間佩戴刀劍,趾高氣揚道:“萬柳城需要一批奴仆,有愿意干的過來報名!”
第39章 集體進城
“萬柳城需要一批奴仆, 男女皆可,女子十三到十八歲,男子十五到二十歲。管吃管住, 還有五百個銅錢拿,有愿意報名的明早就在城門口集合!”管事模樣的男子站立在城門口拿著喇叭喊道。
周圍一圈的難民將幾人圍住, 在一旁竊竊私語道:“這工錢又漲了。”
“誰說不是呢,上次才二百個銅錢。”一婦人眼里帶著羨慕附和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時候誰又在乎什么狗屁銅錢, 管吃管住讓我去倒夜壺都行。”開始說話的婆子,彎腰駝背與那婦人閑話。
“哎, 可惜人家只要歲數(shù)小的, 你我眼紅也沒用。”婦人唉聲嘆氣。
“不過咱們也別眼紅這事, 他們要的都是青春年少的男女,誰知道進去里面有什么勾當(dāng),指不定把人拿去干什么?我們可不羨慕!”婆子神秘兮兮的小聲道。
“哎,要是能給娃們弄口吃的,讓我去里頭干什么都行!”婦人神情有些麻木,又有些向往的看著城門內(nèi)的生活。
話題沉重了, 老婆子沒在接茬,只是總覺得這里有什么蹊蹺, 這已經(jīng)是招募的第三批少年男女了,就沒見有誰回來過。
看著城墻上手拿弓箭的士兵,這群城外的難民只有聽話的份, 哪個敢造次。
張家村這幫人聽見這條件也有些蠢蠢欲動,進里面就能吃飽穿暖, 怎么都比外面凍死餓死的強。
晚上張家一群人擠在馬車?yán)镩_小會兒。
“你們有什么想法?”老張頭罕見地拿出了汗煙吧嗒著。
“要我說,進城也算是條出路。”老四慕景先發(fā)言。
“你沒聽說里面招的是奴仆嗎?去了就是要給人當(dāng)奴隸的!”老大慕霖撇著嘴不贊成道。
“咱家勞動力多, 倒也可以去試試。”大嫂趙月娥用眼睛瞟了瞟剩下的糧食,若是家里少了幾個人,糧食便可以多撐一些日子,她暗自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
“你想去也用不著你,人家只要歲數(shù)小的。”張鐵生看了老大兩口子一眼。
劉桂花并沒有發(fā)表意見,這種做決定的大事,她一般都不摻言。
“慕春,你有什么想法?”張鐵生最后還是將目光投向慕春。
“我覺得可以去試試,都杵在城門外也不是長久之計。但我們對城內(nèi)的狀況又不了解,總要留些人在家里。”慕春覺得不破不立,她們總要去更好的地方生存。
如今不說天下大亂,估計也是四分五裂,而這萬柳城卻像一處桃花源,里面的人依舊安穩(wěn)富足,還有余力救濟城外的難民。
若是能在里面立住腳,不說出人頭地,能護住一家老小的溫飽,給柳大小姐一個干凈舒適的院子,怎么也比在外面風(fēng)吹受凍強!
慕春越想越激動,好似能看見二人穿紅掛綠成親拜堂,開始過自己的小日子。
“你大哥他們不能去,你與慕景只能去一個人。”最后張鐵生發(fā)話了。
一是張慕霖的年齡不在人家要求的范圍內(nèi),二是作為家中的長子兼秀才,進城給人家做活也不合適。
“那我去吧,若是在里面得了好吃的,我順著城墻送出來。”張慕景沒心沒肺的說道。
“你?你會干什么活?男子去了多半是力工,進煤窯,扛麻袋,修城墻,給人家當(dāng)牛做馬你能行?”慕春輕描淡寫道。
劉桂花一聽就急了,她自然不想小兒子去做苦力,慕景只是看著皮實,但身子實則嬌氣。
可看了眼慕春,又將嘴里的話咽了回去,手心手背都是肉,雖說自家閨女糙了些,但讓她進城去當(dāng)下人,劉桂花也不是很愿意。
雖然慕春從前自己也干過這活,但只是短工,與如今的狀況又不相同,如今哪里都亂糟糟的,隨便死幾個奴才更是沒人在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還是別去了,我們現(xiàn)在吃喝還夠,去當(dāng)下人做甚?”劉桂花沒忍住還是說了句。
“頭發(fā)長見識短,糧食還夠三四個月,若是開春雪沒化,難不成都要扎脖兒?”張鐵生不屑地看了媳婦一眼,真是婦人之仁。
都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眼下便是這個道理。
“這么吧,我?guī)еP(guān)月去,我們也好有個照應(yīng)。”最后慕春拍板道。
眾人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但慕春打定主意想去萬柳城闖一闖。
柳蕓禾知道慕春竟然沒打算帶著自己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
看車頂沒人,拽著她便進了草房子。
昏暗的小屋子里,只能模糊的看見對方的輪廓。
“說吧!”
“說什么?”
“說你犯的錯誤!”
“我犯了什么錯誤?”
“你竟然想扔下我不管?你都親了我,就得對我負責(zé),或者我對你負責(zé)也可!”柳蕓禾在黑暗中擰著秀氣的眉毛,嘟著嘴想給她一個坦白的機會,這人竟然想獨自去城里做工,扔下她一個人面對外面這一堆的難民。
柳蕓禾瞬間覺得天都不亮了,本就盈盈的眸子里起了水霧,眼淚吧嗒吧嗒的沉默著落下。
“我只是先去看看情況,等到稍稍穩(wěn)妥后,第一個接的就是你。”她也舍不得柳蕓禾,但說什么也不能讓她去當(dāng)了下人。
柳蕓禾聽了一動不動杵在那里,雙腿跪坐著,聲音哽咽,小貓一樣默默垂淚。
慕春感覺不對,將人拉到懷里用被子裹上,手背輕輕在那小臉上一摸全是淚水。
“你哭什么呀?簡直就是水做的,哎!”她輕輕給她擦干臉上的淚水,自己也舍不得與她分開。
柳蕓禾眼淚落的更大顆,洪水泛濫般止不住,又怕其他人聽見,還得控制著聲音。
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惱火,轉(zhuǎn)身摟上慕春的脖子,用嘴唇在她臉上一頓蹭,東親一下,西點一口。
“我就要跟著去,就要跟著去,好不好?好不好嘛?”委屈的聲音好似能掐出水。
關(guān)鍵她堵著慕春的嘴,也不讓她說話。
手還緊緊摟著慕春的頭,不叫她亂動。
慕春讓她摟得頭暈眼花,仰著頭配合著。
若拒絕投環(huán)送抱,那她就是傻子。
半晌后,柳蕓禾氣喘吁吁道:“帶不帶我去?”
“不帶!”慕春低著聲音笑道,拖著勾人的尾音,在昏暗的草房子里聽著尤為的撩人。
柳蕓禾傻眼了,這人不按套路出牌,美人計不管用了,是不是屋子里面太暗,影響了她的發(fā)揮。
“我不,我就要去,你把我放進口袋裝走吧,我就要跟著!”柳蕓禾一把撲到慕春身上,使勁搖晃著。
“讓我考慮考慮,小祖宗。””你把我留在這里,萬一有點什么事,你是指望慕煙與四弟保護我,還是指望大哥與伯父護著我?他們都不行的,慕春,春春…………!”柳蕓禾帶著哽咽的聲音,像個要被扔下的可憐小狗。
慕春思來想去,覺得柳蕓城說的也對,她長相很容易被人惦記上,到時候自己不在她身邊,交給家里人也確實不放心。
“好了,我?guī)阋黄鹱呔褪橇耍瑒e哭了,一會出去會凍臉。”慕春找了帕子又替她擦著。
“真的?你真的要帶我一起?”柳蕓禾臉上的表情頓時多云轉(zhuǎn)晴,爬上慕春的腿,抵在她的額頭上,將臉貼到變形。
“嗯,帶你走!”慕春嘴角都被擠歪了。
“咳咳……!”外面響起了關(guān)月的動靜。
“慕春,有事跟你商量商量!”關(guān)月在外面喊道。
“這就來!”
“你在里面把臉擦干,我出去看看。”
“不許偷偷跑掉!”柳蕓禾在慕春身后補了一句。
“想什么呢!”
“哼!”
出了草房子后,慕春與關(guān)月走到林子前說話。
“那個,綠芙幾個姐妹也想跟著我們一起進城,我想著人多也有個照應(yīng)。再說她們?nèi)背陨俅┑脑诔情T外也不好過,又都是姑娘家,若是再出了搶人的事就不好了,三姐你說呢?”關(guān)月這會倒是口齒伶俐不少。
“我這無所謂,進不進是人家的決定,熟人多些自然方便。”其實她還是有點私心,若柳蕓禾跟著進去未免太惹眼,但年輕漂亮的姑娘多些,看著也夠眼花繚亂一陣。
“你是不是想帶著采瑩姐一起過去?”慕煙仔細看了眼關(guān)月道。
“是,我把她領(lǐng)在身邊才放心,況且我們還能互相照顧!”關(guān)月大方承認道。
“哎,話是這么說,就是不知道里面什么光景了!”慕春也側(cè)面打聽過被招進去的男女,有聽說往城外送糧食的,但進去了便再也沒出來過。
誰知道是正主送的糧食,還是被其他人替代,為了讓難民安心而已?
可除了進城這一條路,貌似也沒有其的辦法,她們還年輕正是闖蕩的年紀(jì)。
“那好,就都一起去吧!”
“嗯!”關(guān)月老干部一樣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次日,進城小分隊,慕春車頂五人組,加上綠芙雪地八人組,總共十三人,一起背著簡單的行李去了城門處報道。
慕春幾人連夜將被子分了,點燈熬油將大被分成了三個,加上褥子剛好一人分了一條。
幾人告別了張鐵生夫妻兩,帶著劉桂花連夜做的干糧,陸陸續(xù)續(xù)去了城門處,與三四十個年輕男女混在一起排隊。
“我記著你將院子里的黃草都薅了,快給我一顆果子。”
“要那個做什么,又不能吃,早知道不能吃,我就不薅了。”柳蕓禾偷偷摸出一個黃色的果子給慕春。
“可有大用呢,你瞧好吧。”說著將黃果子碾碎,將里面的汁水點在柳蕓禾的臉頰上。
緊接著,柳蕓禾的臉上長了雀斑一樣,大大小小橫在臉頰兩側(cè)。
慕春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作品,雖然有些微瑕,但依舊很漂亮,多了點生動的美,當(dāng)然也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可能性。
“這個還挺管用的,看著就像個麻子一樣。”慕春絲毫不管自己手上也變了顏色,只要能讓柳蕓禾不那么惹眼,她就是一直黃著也沒關(guān)系。
“真的嗎?那以后會不會一直這樣?”柳蕓禾擔(dān)心的問道。
“不會,最多在臉上停留半個月,不過黃果子不是還有嗎?估計你得用一段時間了。”
“是不是真的很丑?”柳蕓禾好奇道。
“我看著依舊漂亮。”
“那還差不多。”柳蕓禾抿嘴笑笑。
“慕春,快些,到我們了!”遠處站排的關(guān)月催促道。
“這就來!”慕春大聲喊道。
二人匆匆回了隊伍里,等待城門口的士兵將這些人登記造冊。
“姓名,年齡,生肖!”城門內(nèi)坐著一人,拿筆記錄著新來的這批奴仆。
慕春二人隨著隊伍一起進了城內(nèi),這才打量了萬柳城一眼。
街道大概五六米寬,算不得多寬敞。鋪路的青石看著也好些年頭了,兩側(cè)的房屋高低不平,瓦礫混著沙石看著青灰一片。若不是現(xiàn)在各處都被洪水淹沒,這里還真算不上繁華富庶。
柳蕓禾滿懷希望的進來,這會頭巾下緊著眉頭看著,說是城也只比張家村寬敞些,比霧柳鎮(zhèn)的邊都沾不上,一時間真是五味雜陳。
慕春則更關(guān)注萬柳城的實力,雖然看著不是很繁華,可能養(yǎng)著那么多難民一直有粥喝,這萬柳城難道是內(nèi)里富的流油?
“咣當(dāng)!”一聲,鐵大門關(guān)上了,徹底與外面成了兩個世界,城外破衣爛衫,面黃肌瘦。城內(nèi)安靜有序,偶爾路過幾個百姓也是一臉警惕好奇的看著眾人。
“打今個起,各位便是萬柳城招的長工,我們城主說了,若是干的好三年便可在萬柳成落戶,你們可都聽明白了?”總管似的人物,一邊給大伙講著城里的規(guī)矩,一邊也給點甜頭,意思是只要安心在這里做工,三年后就可以是萬柳城的百姓,不再是外來的奴仆。
大伙一聽,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個個臉上露出了喜色,有點躍躍欲試大干一場的模樣。
“今天先帶著她們?nèi)シ峙渥√帲魅赵谶^來分配活計,都散了吧。”管事懶洋洋的將事情交代完畢后,離開了城門。
剩下一群男女,與守城的士兵一起大眼瞪小眼。
“行了,都別愣著了,走吧。”一小管事抻著脖子喊道。
幾十人呼呼啦啦的跟著他去了一條胡同,里面有兩套空著的院子。
“男的這院,女的那院,房間自己找都夠用,絕對不能相互亂串,若是惹出什么不干不凈的事,到時候就別怪我們城主不講情面,讓他人頭落地。”小管事警告著眾人,眼睛還看向男子那邊,意思便是要他們老實些,畢竟年輕男女住的近了,難保會有人起了歪心思。
這新來的女子可都是要城主過目后,在安排去處的。
小管事走后,這東院與西院算是炸開了鍋,人們開始紛紛去挑選自己的房間。
姑娘們在東院,因為人數(shù)比男子多一些,所以分了寬敞的東院。
算上慕春等人,大約三十幾個姑娘。進了人字門里面,正面,左面,右面,三處人字瓦房,屬正中間的屋子最大。
在小管事話語剛剛落地的時候,綠芙便派小姐妹偷偷進了院子,搶先占領(lǐng)有利地形,就屬這間屋子朝陽且寬敞,她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管事丫頭,這點心眼手到擒來。
在眾人一窩蜂似的往院子里沖時,綠芙等人早就將自己的東西都放在了主屋。
這是自然也有其他的姑娘,看上了朝陽的屋子,可是剛想與綠芙等人理論一般,便看到張慕春也在這間屋子里,便打消了搶地盤的心思。都是在城門外相處過一段日子的,自然聽說過張慕春的事情,這能打熊殺狼的姑娘,誰敢跟她搶,況且她們?nèi)擞卸啵缓昧锪锏娜チ巳ニ葑印?br />
這院子,大大小小看著有十余間房屋,前庭后舍具全,西南有一處角門緊閉著,正門對著慕春她們的屋子。院子里有兩棵光禿禿的樹,目前看不出是什么樹,只等來年發(fā)芽在看。
慕春領(lǐng)著柳蕓禾找屋子,綠芙等人都是看著慕春先挑選,畢竟誰會與救命恩人去爭。
正房一共兩間大屋,中間廚房,兩側(cè)再配上左右?guī)浚参彘g屋子。慕春自然是將大屋子留給了綠芙幾人,小了她們也住不開。況且小屋子好呀,只能住她與柳蕓禾二人,擠不下電燈泡,再合適不過。
她牽著柳蕓禾,去了右側(cè)的小廂房,屋子不大只有窄門和小窗戶,不過這就夠了,比馬車頂寬敞明亮許多,怎么都算越來越好。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木頭窗子框架穩(wěn)定,床邊嚴(yán)絲合縫。用青磚與條石蓋的小房子冬暖夏涼,防蚊防蟲又防潮,住在里面應(yīng)該是舒適的,屋頂為人字形板瓦規(guī)整美觀。
屋內(nèi)橫著一根厚重的梁架,看著便結(jié)實的不得了,屋頂是捆好的空心草與木頭的橫豎穿插而成。
能住三四個人的土炕,下面還有一處可燒火的灶坑,這里若是在延伸出一塊燒水的爐子,便是煮飯也使得。
除了土炕,便是一套木制的桌椅,不大的方桌陪著兩把簡單的椅子,與張慕春在柳家時住的屋子格局類似,只是更寬敞了些,她與柳蕓禾住在這并不會壓抑。
慕春一回頭,便看見柳蕓禾嫌棄的小臉上滿是麻木。
“怎么了?不喜歡這里,要回去住馬車頂啊?”她笑著問道。
“才不要,這里也挺好的,只是…………只是…………太簡陋了,四周都是灰塵,光禿禿的墻什么都沒有。”柳蕓禾看著滿是灰塵的屋子,好看的小臉都擰在了一塊。
“那怕什么,你看我怎么給你弄個漂亮的屋子出來,好不好?”有時候雖然柳蕓禾已經(jīng)很努力適應(yīng)了,可還是會覺得有點嫌棄。
不過慕春愿意哄著她,更愿意慢慢改善生活環(huán)境,這簡陋的屋子確實配不上天仙一般的姑娘。
這時她又想起了那個小客棧,那老人的屋子精致貴氣,與整間客棧格格不入,也許這就是生活。
她決定等明日分配的活計下來之后,便開始收拾屋子,定要將這里改造一番。
“你先去找采瑩姐出去玩,我在這把灰塵打掃一下,晚上好休息。”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出去玩?我要在這跟你一起收拾。”
“那好,拿個布巾將口鼻捂上,我去院子找個掃帚。”說著慕春便去了院子。
“好。”柳蕓禾興致勃勃的將自己武裝好,等著慕春回來。
關(guān)月緊隨其后占了另一件廂房,將黃采瑩拽了過去。
“采瑩姐,我一個人住有些害怕,你陪我在這間吧?”關(guān)月瞪著無辜的眼神望著黃采瑩求道。
“不是可以叫杏兒陪你一起過來嘛?”她剛剛還答應(yīng)了綠芙她們要一起描花樣子,勾衣裳的。
“我不習(xí)慣跟她住,采瑩姐自從你走了以后都沒人再管過我,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怪可憐的。”關(guān)月急了,頗有點不要臉皮的架勢。
“好了,好了,我過來陪你就是,怎么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黃采瑩在自己身上總是不開竅一般,到底有沒有揣著明白裝糊涂便不得而知了。
趙杏兒看見都有了去處,卻沒人帶上自己,不免有些失落,最后只能去了大屋與三兩個姑娘一起,但是她不習(xí)慣,過兩天還是讓慕春也給她找間單獨的屋子吧。
姑娘們自覺自動的便開始分幫結(jié)伙,畢竟一個村子出來的人,肯定要更團結(jié)一些。
除了慕春這一伙十多個人,張家村還有四五個姑娘,這樣一來僅僅張家村就占了東院人口的三分之二,其余十來人才是城門口原來的難民,就這十來人還分成三個小團體互相取暖,一時間這空著的東院也有了歡聲笑語。
慕春將灰塵打掃干凈灰塵后,鋪上被褥,等回頭重新收拾一下,再找人做個羊毛氈子出來,這樣便會舒服多了,也暖和。
“聽說下午可以去領(lǐng)兩個饅頭,與一碟咸菜。我們先把土炕燒熱火,省得凍到伸不開手腳。”慕春有計劃的安排著。
“你說了算,我聽你的。”柳蕓禾捂著頭巾,頂著一臉的雀斑開心的道。
看著正當(dāng)年華的姑娘,穿著厚厚的暗紅色棉襖,顯得嬌艷喜慶。奶白的小臉上被凍出了胭脂色,上面嵌著點點姜黃色,看著生動靈巧,配上紅潤的嬌唇,更顯惹人喜愛。
“來,你靠近一點。”慕春蹲在地上,沖著她招了招手。
“干什么?”柳蕓禾一臉天真的問道。
“你蹲下身子,自然便知道了。”慕春一本正經(jīng)的講道,垂下的眼尾將眸子里的戲弄悄悄壓下。
第40章 鐵匠馮青
柳蕓禾蹲下身子, 好奇的往她身邊湊了湊。
衣領(lǐng)突然被慕春拽主,輕輕往自己這邊一勾,柳蕓禾不倒翁一樣沖著慕春的方向歪了過去。
“吧唧!”一下貼到那張帶著肉感軟軟的紅唇上。
慕春用眼神勾著她, 隨后將人推遠些又拽回來,來來回回推著她親, 一下一下的感受曖昧旖旎的氛圍。
柳蕓禾在第三次被拽過去的時候,一個沒蹲穩(wěn)坐到了地上,瞬間賴在地上不動了, 說什么也不起。
還是慕春將人抱到炕上,兩人過家家似的鬧了一陣。
“屋子里涼, 等一會火著起來就好了。”慕春將手里的木柴推進灶坑里。
“冷了這么久, 終于能睡上熱乎炕了, 整天飄在水上我覺得自己都有濕氣了!”柳蕓禾摸著下面漸漸不在冰手的土炕感慨道。
“一會我便將屋子燒的熱熱的,讓你好好烤一烤怎么樣?”慕春依舊弄著土炕下面的灶坑。
“我又不是紅薯,還需要好好烤烤?”柳蕓禾嘴角帶著笑說道。
二人簡單收拾了屋子,外面的天色便暗了下來。
到了發(fā)放晚飯的時間,二人跟著大伙排隊領(lǐng)口糧。這里一般提供兩頓飯,第二頓通常是一個大饅頭, 一小碟子炒咸菜,過年過節(jié)時偶爾會加頓葷腥。
雖然是再簡單不過的飯菜, 但對于一直處在饑餓環(huán)境中的難民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可是白面饅頭呀, 炒咸菜還放了油水。
對于沒有油水,吃不上粗鹽的難民來吃, 簡直就是過年了一樣。
慕春端著兩個饅頭,兩小碟炒咸菜, 與柳蕓禾回了自己的小屋。
打開門撲臉的熱氣,柳蕓禾好久沒有這么暖和過了。
“慕春,屋子里真是太暖和了,比從前府上的暖閣還要熱。”柳蕓禾見到稀罕景一般高興道。
土炕下的灶坑里,四五個手腕粗的木頭燒的明亮,將屋子照的忽明忽暗。熱浪從里面一股一股的往外撲,加上屋子本就不大,里面自然而然溫暖如春。
“今天先將就一頓,明日我就給你開小灶怎么樣?”慕春看著手里的饅頭詢問道。
“那我想吃排骨湯,可以嗎?”柳蕓禾倒也沒客氣,直接報了菜名。
“當(dāng)然沒問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慕春滿不在意的說道。
“我去看看能不能借個燒水壺。”看著燒的旺盛的爐子,不燒些熱水怪浪費的。
“你能去哪里借?這院里都是今日新來的人,都與我們一樣什么都沒有。”柳蕓禾攤開手說道。
“你看我的,這里沒有我偷偷出去弄,這么一大片住宅,肯定會有其他人住在這,你把們鎖好等我回來就是。”慕春想了一個跳墻的辦法,得意的說道。
“那你要小心點,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人發(fā)現(xiàn)你偷偷溜出去再冤枉你就不好了。”柳蕓禾繡眉緊鎖,有些擔(dān)心。
“放心,你還信不過我嗎?乖乖等我會來就是,萬萬不可出去啊,有事就去找關(guān)月幫忙。”慕春不放心的拉著柳蕓禾的手腕嘮叨著。
“好了,我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我。”她不想慕春出去還惦記她。
“那好,等我。”說完便摸黑出了院子。
剛一出門,慕春又邁步回來有些心虛的看著柳蕓禾。
“怎么了?不是剛出門?”柳蕓禾不解的看著她。
“大小姐,給些銀子吧,拿錢好辦事。”慕春笑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下面帶著兩道臥蠶,無辜中帶著點討好的味道。
“我當(dāng)什么事呢!”柳蕓禾看她這好笑又帶著可愛的模樣,轉(zhuǎn)身解開衣裳在荷包里找了點碎銀給她。
“還是小姐大方。”看著手里將近一兩的碎銀,慕春笑彎了眼。
“快去吧,早去早回。”大小姐吩咐道。
“是,我這就去外面打探打探。”慕春站的筆直回道。
柳蕓禾將門鎖插上,在家等著她回來。
這里大概屬于萬柳城的主街,可大街上人煙稀少,四周一片寂靜,房屋瓦舍倒是整整齊齊,但感覺住在里面的人并不多,四處都透漏著蕭條。
慕春順著街道走遠了些,雖然夜里寒冷街上空無一人,卻也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到白日里小商小販的影子,只是與太繁華的城鎮(zhèn)比不了。
大概一刻鐘后,終于讓她看到一位膀大腰圓的女子,正在收拾著攤位。
“大姐,你這是做的什么買賣,可有銅爐,瓦罐之類的家什可買?”慕春敢緊上前問道。
那三十來歲的女子斜著眼睛瞧了來人一眼,是位穿著暗綠色襖子的姑娘?身材高挑,容貌俊俏中帶著點英氣,好像是個姑娘。
“你什么事?可是要買鐵器?”那女子直接問道,聲音少帶著點粗礦。
“鐵器?原來是家打鐵鋪子。”慕春大致向后看了一眼。
“大姐,小妹眼下想買個銅水壺,在加一個瓦罐,不知您這有沒有?價錢好商量。”慕春緊忙先表明態(tài)度,今日最好將東西弄回去。
“哦,你想買銅水壺與瓦罐?這些我原本是不賣的,但家里剛好有閑置的,是我家娘子貪便宜買的,你若是能出高價給你又何妨,她也會高興的。”女子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了價高可得。
“呵呵呵,應(yīng)該的應(yīng)還的,既然是家里買來自己用的,能勻給妹子已是千恩萬謝,理當(dāng)讓姐姐高興些。”慕春眉開眼笑的恭維著。
“妹子是個敞亮人,這樣我也不收你太多,給五十個銅錢便是。”女子大約是看慕春有些眼緣,并沒收她太多。
“這可真是太謝謝大姐了,我正急著用呢。”慕春其實想與這人套套近乎。
“妹子為何這般著急呀?大晚上頂著冷風(fēng)出來買這等東西。”女子也有些好奇。
“不瞞大姐說,我是今日剛剛從城外進來做工的。被分配在了東大院,里面什么都沒有,原本我若是一個人也就忍了,可是家里娘子體弱多病,不燒些熱水這寒冬臘月的怕是不好過。”慕春瞧著女子家里也有個娘子,便想著從這里尋找突破口,與這女子多打聽些事情。
“哦,妹子家里竟然也有個娘子嗎?哈哈哈哈,竟是個同道中人,來來來,有什么話進來說。”女子大大咧咧的將慕春拽進鐵匠鋪子屋內(nèi)。
慕春順勢跟著進了里屋,那女子將油燈掛在一旁,饒有興致的想聽聽人家小兩口的事情。
慕春看她這一臉感興趣的模樣,與剛剛公事公辦的樣子截然不同,心中好笑。
“唉,說來也是沒辦法,想必姐姐也知道城外難民的情況,不帶著娘子進城做工又能如何。可讓她去給其它人當(dāng)下人,我也是于心不忍,況且她身子又不好,小妹也真是兩難啊,還是姐姐你有福氣,能守著鋪子養(yǎng)著娘子,實在令小妹羨慕。”慕春想要打聽些事情,正在一步一步給女子下套。
柳蕓禾無聊的坐在熱熱的土炕上,借著小小的油燈,一點一點撕著肉干打發(fā)著時間,只是好像有誰說了她壞話,耳根熱熱的。
“哎,誰知道這天老爺怎么發(fā)這么大的火,竟然有這等天大的災(zāi)難降臨,我們又有什么辦法,這城里看著殷實罷了,其實日子也不好過。”女子話匣子慢慢打開。
慕春拿出兩小塊碎銀,大約有小一兩的樣子,放在那女子面前。
“這是干什么?”女子不解的大聲道。
“姐姐別誤會,我是想著小妹初來乍到,要買的東西不少,若是姐姐方便,便替妹妹問個打羊毛氈子的地方,就是不知這銀子夠不夠?”慕春模樣真誠。
“銀子自然是夠用,打個羊毛氈子也用不了這么多,只是有些麻煩,做這個的手藝人不多,這萬柳成里也就一份,他有沒有羊毛在手也得另說。”女子認真思索后回道。
“這件事勞煩姐姐替我問問,剩余的銀子全當(dāng)是姐姐的辛苦費,如今人人都艱難,想必姐姐的鐵匠鋪子也比不過從前吧?”她自然知道打個羊毛氈子,用不了這么多銀子,可是想要人替你辦事沒好處怎么能痛快。
盡管這女子看著豪氣仗義,可誰家的五谷雜糧油鹽醬醋不用銀子買?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讓人家有點甜頭總是沒錯的,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來問這大姐。
“唉,誰說不是呢,如今確實只能糊口罷了。”女子看著銀子也有些動心,若是真能剩下二三百個銅錢,也能給家里娘子做身厚實的新襖子。這話說巧了,為啥她聽到慕春娘子身子不好有了共鳴,是因為她自己家的娘子便是個病秧子。
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將慕春當(dāng)做了知己,有點暢所欲言的意思。
“妹子,既然你這般大方,這好處銀子姐姐也不白收你的,你舍不得家里的娘子出去當(dāng)下人,姐姐我這有個路子能讓你家娘子不用去做那受人指使的奴仆,你看如何?”那女子說出這句話時,慕春的眼睛都亮了。
看她有些激動,那女子又笑笑,一看便知道二人定是新婚燕爾。
“別急,聽我慢慢給你說,這事雖然有門路可走,但也不是太容易。”那女子停頓了下。
“還請姐姐細細說來。”慕春冷靜下來,伸著耳朵聽著。
“這萬柳城有個采石場,那里常年缺壯勞力,往日只招男子,近年來因為力工短缺,也招能干的女子。但凡能去那采石長干活的長工,家里的女人可以免除勞務(wù),并且多給一份口糧。”那膀大腰圓的女子一本正經(jīng)的與慕春講道。
“竟有這種好事?”慕春的心思活了。
“不過妹子,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那采石場可是個大老爺們干著都吃力的活,你可能行?而且現(xiàn)如今城外的難民烏泱烏泱的,你就是想去也得找關(guān)系扔兩個仔兒才行。”女子不厭其煩的給慕春分析著。
“不瞞大姐說,我從小就力氣大,男人能干的活我都能干,男人不能干的活我也能干,就差大姐給妹妹指個門路,傍身的銀子家里娘子還有些,也算寬裕,必不會讓姐姐在中間難做,這事成與不成你都是我的親姐姐。”慕春滿臉真誠的說道。
讓那鐵匠女子好生感動,拍了拍慕春的胳膊大聲道:“這事就包在姐姐我身上,你回去等信就成。”
“說的太過熟絡(luò),還沒問過姐姐大名?”慕春猛地想起還不知道這女子姓甚名誰,有點抱歉的看著對方。
“嗐,你瞧瞧這不是聊投緣了嗎,我大名叫馮青,你叫我青姐便可。不知妹妹尊姓大名?”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姐姐叫我慕春就好,免貴姓張。”
“慕春妹子,咱姐倆也算是認識了,以后再這萬柳城有什么不知道的事,盡管來姐姐這問,我比你們早幾年來到這,這里的什么事,門清。”馮青說到后面更是聲音都收了不少,更是展現(xiàn)出與她形象不符的八卦模樣。
讓慕春不得不懷疑這萬柳城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不過今天不能再聊了,柳蕓禾還等著她回家呢。能讓她免了當(dāng)奴仆這件事,真是太幸運了,就這么歪打正著的讓她給碰上了,真是天助我也!
最后,慕春將柳蕓禾給她的銀子都給了馮青,拎著一個小籃筐,里面放著銅水壺,用麻繩背著瓦罐,綁個掃把,連背帶抱離開了馮青家。
“咚咚咚!”
“……誰?”
“是我!”
“哦,來了!”
“咔嚓!”一聲門栓打開的聲音。
“怎么才回來?”柳蕓禾披著棉衣,小臉被爐火烤的通紅,發(fā)髻歪歪扭扭的松散著。
屋里沒點油燈,靠著火光勉強能看見彼此。
“遇到一位好心人,與她多聊了一會。”慕春將手里的東西放下。
“這屋子里是真暖和呀!”她一進屋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氣。
“炕上太熱了,都燙的很。”柳蕓禾頂著通紅的臉頰道。
也不是她不知好歹,真的是坐在炕上燙屁股。
“屋子太小了,燒點火便熱的夠嗆,但后半夜火熄滅后又會凍鼻子,還是仔細些的好。”慕春給她解釋道。
“啊?原來頭半夜像蒸籠,后半夜像冰窖!”柳蕓禾癟著小臉總結(jié)道。
“哈哈哈,熱就穿少一點,蓋毯子吧,等火熄滅后再蓋上被子不就好了!”慕春不以為意道。
“剛剛關(guān)月送了洗臉盆過來,說是大屋給我們勻出來的。”柳蕓禾指著地下的木盆。
“那正好,我這里買了掃把,銅水壺,瓦罐,店家還給了一個筐子,剛好齊全了!”慕春將東西都放在了一起。
“我去燒點水,我們洗漱洗漱后便休息吧,這都累了一天了!”說著她便拿著銅水壺出了房門。
柳蕓禾忽然想起來今天就她們二人一起睡,還只有一套被褥,呃………這…………她有些不知所措,還好最近她睡眠不錯,什么亂七八糟的夢都沒來找過她。
兩刻鐘后,大約到了戍時,門外呼呼的刮著北風(fēng),偶爾會吹得窗框“哐啷哐啷”作響。
屋內(nèi)燒到盡頭的柴火依舊散發(fā)著余溫。
柳蕓禾用棉布絞著濕漉漉的長發(fā),穿著綢緞的里衣坐在褥子上。
柔順的長發(fā),緩緩傾瀉在肩頭,最后堆在被子上。
見慕春也洗漱過后,拿了一塊干凈的棉布遞給她,二人在隱隱的亮光下鉆進了被子。
沒有枕頭,臨時用藍布包著棉花做了一個,意外的與被褥相呼應(yīng)。
忽然之間,只剩下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柳蕓禾更是一動不敢動,安安靜靜的躺在被子里,盡管熱的想掀開被子也咬牙挺著。
沒片刻鐘,身上便起了潮意。慕春也是熱的夠嗆,翻身向柳蕓禾的方向靠了靠,老實太久的心似乎又活了起來。
“你……不要靠的太近,很熱。”柳蕓禾呼吸都放輕了,還是無法忽視旁邊虎視眈眈的惡犬。
“很熱嗎?哪里熱?我怎么覺得有點冷呢,要不你往我這里貼一貼?”慕春伸手將人圈住低聲道。
“呵呵……呵呵……那個……那個……炕上這么熱,你怎么會冷!”柳蕓禾邊說邊不著痕跡的掙脫著。
慕春感覺到她的脫離,故意松開手叫她挪動一點位置,然后又慢慢貼過去,就反復(fù)一點點挪動。
很快柳蕓禾就滾到了被子外面,終于覺得涼快了不少。
幽暗的屋子里,慕春眸色纏/綿,在她逃到最遠的時候,伸出手臂一把將人拽了回來,與軟綿的嬌軀緊緊相貼。
修長的手指將本就歪歪扭扭的衣領(lǐng)剝開。
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慢慢感受著絲滑的肌膚,與淡淡的體香。
她不急不緩的試探著,叫美人輕皺眉頭,羞澀不已。
“別……別……慕春今日太晚了,還是先睡吧!”柳蕓禾細著聲音,磕磕巴巴道。
柳蕓禾的聲音聽到慕春耳朵里,輕飄飄又癢癢的。
“想的美!”她伸手勾住美人的下巴,主動貼了過去,好不容易才沒有了電燈泡,美人在側(cè)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再說她本來也沒想干什么,誰叫她一副自己要欺負她的模樣,這才勾的她心癢癢,還是直接動手的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臉靠的很近,借著微弱的光亮尚能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柔順光亮的長發(fā)交纏在一起,一時之間分不清彼此。柳蕓禾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了漣漪,帶著楚楚可憐的柔情望著她。
嬌艷欲滴的紅唇,花瓣一般認她蹂躪,若是用力了些,那雙嫵媚含情的眸子里就會帶著嗔怪的瞪她一眼。
慕春瞧著有意思極了,慢慢摸索到那纖細的手腕,不緊不松的握在手里,就是叫她掙脫不得。
柳蕓禾被吻的頭暈眼花,偏偏還被抬著下巴配合著這個色鬼。
外面呼呼的風(fēng)聲,絲毫影響不到小屋內(nèi)的春意盎然,柳蕓禾露在空氣里的香肩,因她緊張升高的體溫而變得粉紅一片,在忽明忽暗的微光下,顯得嬌媚入骨。
慕春看著身下勾人的妖精,眼神落到綿軟起伏處,透過凌亂的衣衫,能窺探一二分春光。
她將帶著灼熱的吻,落在了她光滑細膩的肩頭。淡淡的粉色桃花,一朵一朵開著,慢慢向下蔓延…………!
鋪散著長發(fā)的少女,嬌嫩艷麗,鴉羽般的長睫顫動著,細細的聲音控制不住的從嬌艷的紅唇溢出……!
片刻后她輕咬著下唇,手腕用力的掙扎,想擺脫這無措又難捱的境地,可身體的酥麻叫她半點力氣也無,只能生生忍受被人予取予求……!
漂亮的眸子里泛著水光,不知是委屈還是其他…………!
夜里,那處因充血而變得敏感,與光滑的褻衣發(fā)生摩擦都叫她倍感不適。
柳蕓背對著慕春,睡在她懷里,腮幫子氣的鼓鼓的,想撓花她的臉又舍不得。
慕春用手指在她白皙細膩的脖頸間輕輕比劃著,忽然湊近她耳邊說道:“你親我一口,等明日我便不用你去給別人當(dāng)下人。”她占了便宜洋洋得意道。
柳蕓禾聞聽此言,也顧不得羞惱,直接扭過頭問道:“我不用去當(dāng)下人嗎?那要去哪里?”
“你先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慕春抬起下巴,將側(cè)臉?biāo)土诉^去。
柳蕓禾暗中白了她一眼,卻忍不住勾起唇角,用手掌捧著她的臉使勁貼了過去。
“這下行了吧,說吧到底是什么好辦法?”她期待的小眼神,在夜里熠熠生輝。
“聽說去采石場干活,家里的娘子便可以不去做工,再多給一份口糧。我們雖然不缺吃的,但是我不想你去給人家當(dāng)下人,這采石場的活我去定了。”慕春將打聽來的消息說給柳蕓禾聽。
柳蕓禾自然是欣喜的,就她連端茶倒水都做不慣,生怕主家一句擠兌的話,自己把水澆在主家的臉上就不妙了,可采石場是個什么活,一聽便不是什么輕松的活計。
“采石場是干什么的?”她帶著小心問道,雖然她不想做下人,可也不想慕春太累,那地方一聽便不是女子能干活的地方。
“采石場應(yīng)該就是挖石頭,抬石頭的地方,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你還信不過我嗎?”
“我只是…………。”有點舍不得,這話她張不開嘴。
“真的沒事嗎?”她還是不放心。
“那簡直就是小意思,我打小就比老大老四加一起力氣大,不用擔(dān)心我,真的。若是真的不行再去其他地方,只要你跟著進了這萬柳成便可,其余的事情我來想辦法。”慕春拍拍她的肩膀篤定的道。
“那好,就去試試,不行就換地方。”柳蕓禾心里舒服一點,乖巧的窩在她懷里摟著慕春的勁瘦的腰肢。
這標(biāo)準(zhǔn)板正的身段,怎么也不像能搬動大石頭的,哎,看來她也要試著學(xué)些家務(wù),替她分擔(dān)下重擔(dān),不能一味地壓榨她,柳蕓禾稍稍有點慚愧。
次日,小管事讓大伙集合的時候,馮青帶著一個男子過來,與小管事說了什么,便將慕春帶走了。柳蕓禾則是被慕春送回了屋子,將門鎖好等著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