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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
飛躍的騰騰火花朝著夜空盡情綻放, 民間藝人們揮舞著打鐵錘,萬千星光瞬間從空中落入幽靜的湖中。
林采星仰著頭,用1600度鐵水打出的火星在他眼前降落, 清潤的眼眸中映著火樹銀花, 他偏頭望向周斂,見對方在處理工作, 便將精彩錄制下來。
林城見他喜歡得緊,笑著道:“他們可以在節(jié)目最后再表演一次!
林采星大方收下林城的好意:“好!”
在座的各位都很喜歡這場傳統(tǒng)火焰表演,有人問道:“打鐵花也是傳于宋朝嗎?這些表演者會不會被燙到?”
“它始于北宋!绷植尚菧芈暯榻B, “如果表演不當(dāng), 會被燙到, 所以更加考驗了他們技術(shù),如果力度和打擊位置得當(dāng),是不會被燙到的!
周斂看向他,補充道:“鐵花在空中經(jīng)過燃燒、冷卻, 降落時溫度會顯著降低!
“所以這種表演一般都會在冬天舉行!绷植尚桥c周斂默契對視,“可以加快鐵花的冷卻。”
“沒想到周總雖然常年在國外,對這些非遺文化了解得比我們都深。”林城謙卑地笑著, “我們得向您學(xué)習(xí)!
周斂莞爾:“家里有位老師研究過相關(guān)課題, 天天在我耳邊講課,想不知道都難!
林采星低垂著眼簾, 笑意悄悄蔓延。
周斂說的應(yīng)該是五年前的事。
“喝酒嗎?”周斂幫林采星斟了一小杯,“林總說它叫太禧白,酒質(zhì)純凈,口感醇厚細膩。我嘗了, 味道還不錯!
林采星平時很少喝酒, 晚上天兒涼, 喝些酒能暖身子,便嘗了一小杯。
他蹙了蹙眉,沒喝出什么特別之處。于是悄悄湊到周斂耳畔,小聲道:“有點苦!
周斂側(cè)頭低笑:“你不習(xí)慣喝!
林采星不服氣地挑眉:“你少喝點酒吧,喝酒傷身!
周斂思索片刻,“嗯”了一聲:“聽你的!
短短兩句話,讓曖昧的氛圍縈繞在兩人之間。他們聲音不大,桌上的人都能聽見?赡芫苿艃荷狭祟^,林采星雙頰開始發(fā)熱,從周斂身邊抽離開,裝模作樣地認(rèn)真看起表演。但他又不放下周斂,于是用余光偷瞄,想瞧瞧對方的反應(yīng)。
游船上的表演換了一批又一批,夜幕下,銀白色的光影越來越深。
吃完飯,周斂和林采星在園林中散步。
這時林采星微信震了震,發(fā)現(xiàn)是玉山的消息。
“采星,微博出了些事,先不用擔(dān)心!
林采星迅速點開微博,發(fā)現(xiàn)“林采星拂塵問仙”牢牢占據(jù)熱搜榜首。
[我有個疑問,為什么拒絕演這部劇就是耍大牌呢?]
[林采星現(xiàn)在資源這么好,肯定看不上二流古偶啊。]
[他現(xiàn)在演的這部網(wǎng)劇似乎還不如二流古偶。]
[能不能別硬黑?不演還有錯了?]
弄明白事情始末,林采星只覺得好笑,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次事件竟少了許多不分青紅皂白謾罵他的人。
“公關(guān)部已經(jīng)在處理了!敝軘繝科鹚氖,“別不高興!
林采星語氣輕松:“這點事還不至于讓我不開心!痹趭蕵啡Φ讓优腔擦巳辏娺^不少比這還惡劣的事件。比起被謾罵抹黑,無人care 才最致命。
“我可練就了一顆強心臟!
“幾年不見,你變化很大!
周斂靜靜地看他,沒再說話。
他當(dāng)初給林采星起“小螃蟹”的綽號,就是因為他知道林采星只是外表堅強,內(nèi)心其實非常脆弱。
“什么事才會讓你真的不開心呢?”
周斂真的非常好奇,以林采星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哪些事才能真正影響到對方。
林采星望著天邊的月色,沉默許久。
片刻,他轉(zhuǎn)身直視周斂:“你!
周斂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嗯?”
林采星清朗的笑容中帶著些苦澀:“三年前,我的父母從世界上消失后,我唯一的牽掛就只剩你了。我想,除了你沒有任何人和事能真正影響我。拍戲苦一些或者生活窮一些對我來說其實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何況只是網(wǎng)絡(luò)上的一些謾罵,他們又不能拿著鐵棍來揍我!
周斂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心態(tài)的。”
“我從美國離開后吧!绷植尚亲跊鐾だ,“你沒來找我之前,我雖然過得苦,但每天基本上都嘻嘻哈哈的。除了——”
他托著腮笑道:“除了想到你!
“我有時候很想在網(wǎng)上搜索關(guān)于你的消息,但是又不敢!
“為什么不敢。”周斂心臟緊縮,輕輕開口:“是怕你會想起我們的回憶嗎?”
“不僅僅是這些!绷植尚俏宋亲,笑著看向他:“怕看到你結(jié)婚的消息!
周斂眼眶中忽然掉下什么東西,靜靜地望著他:“你是希望看到我結(jié)婚還是不結(jié)婚?”
如今,兩人談及這些敏感話題,已經(jīng)可以坦誠。
周斂將許多埋在心底的疑惑,統(tǒng)統(tǒng)問了出來。
“希望你能結(jié)婚吧。”
“至少這樣能讓我知道,你過得很幸福!
夜色如墨,林采星滿臉斑駁,卻仍然笑著:“我知道你不會接受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結(jié)婚。所以哪天你結(jié)婚了,說明你很喜歡他。這樣我的愧疚感就會少一些!
“你呢?”周斂坐在他身旁,聲線低沉且隱忍:“如果我不回來找你,你會結(jié)婚嗎?”
“我其實已經(jīng)做好不婚的準(zhǔn)備了!绷植尚窍肫鹧股系募y身,自顧一笑:“只想認(rèn)真搞事業(yè),把欠林君山的債還清,后面如果財務(wù)自由,就找個喜歡的國家安度晚年。”
周斂低頭不語,緩緩攥緊手。
“嘿!別那么悲傷!绷植尚悄讼卵劢,忽然挽起他的手腕:“怎么樣?我這段話是不是讓你特別感動?攻略直接+20!”
周斂微微皺眉:“什么意思?”
“我不是在追你嗎?”林采星解釋:“約等于在攻略你,一般攻略指數(shù)達到100代表成功!
周斂眼底的沉重淺了幾分:“原來是這樣!
林采星朝他輕抬下巴:“我們回家吧,明天我還要早起拍戲!
周斂站起身,和他走了很遠忽然說道:“加20太少了,怎么也得加50!
林采星鼻涕險些笑出來:“那你的攻略難度可不高啊。”
“對別人高,對你不是。”
周斂注視著他:“你是程序員無法解決的bug!
林采星垂眸,手指輕輕勾著周斂的掌心。
“你還挺會撩!
有周斂陪伴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到了二人參加戀綜返場直播的日子。
與之而來的,是一個壞消息。
直播結(jié)束,周斂就要回美國了。
這幾天林采星拍戲很忙,每天徹夜而歸。想和周斂聊聊天,也只能等吃飯時間。周斂也很忙,在片場幾乎沒閑著,不是在開視頻會議就是在外出視察,留給兩人獨處的時間其實不多。
戀綜的直播地點是在藍迅視頻平臺的總部,離片場不遠,差不多兩小時的車程。
玉山這時提醒:“主持人要問的十個問題你們倆商量出怎么回了嗎?”
這些問題其實都很簡單,只有一個比較敏感。那就是戀綜結(jié)束后,是什么契機讓兩人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的。
他們在成都時被路人拍到過,保持聯(lián)系并見面的事,幾乎已經(jīng)被默認(rèn)。
林采星詢問周斂的意見:“你說呢?”
周斂:“聽你的!
玉山干脆建議:“實話實說呢?”
周斂:“可以!
真實情況很簡單,是周斂主動回國推進這段關(guān)系,也是周斂利用照顧糯米的契機,增加和林采星相處的機會,更是周斂主動邀請林采星去美國。
“這樣會不會顯得你太主動了?”林采星猶豫地問道。
玉山悄悄嘆口氣。
這孩子就是太單純,其實將這些信息透露給大眾,是對林采星有利的。
如今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許多網(wǎng)友總是能對有錢人戴上一層特殊的濾鏡,比如在得知林采星和周斂的緋聞后,大家會第一時間覺得,一定是林采星為了攀高枝主動投懷送抱。
倘若周斂透露出是自己主動的訊號,輿論對林采星會有利許多。
但像周斂這種身份的大佬,大多是高傲的。他們會覺得,承認(rèn)自己追求一個明星,是一件丟臉的事。
“不會有損你的形象吧?”林采星繼續(xù)分析,“董事會那邊會不會——”
“不會!敝軘枯p描淡寫道:“我的感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指手畫腳,包括我的父母。”
林采星忽然垂眸,思緒緩緩延伸至三年前。
周斂媽媽找他的事,周斂是不知情的。
這三年來,周斂或許在家族擁有了足夠的話語權(quán)。
“那就好!绷植尚潜砬樯陨暂p松一些。
其實說實話,是他自己主動要求追周斂,倘若真的要坦誠,也應(yīng)該是他主動多一些。
這個時間,星鏈CP粉和戀綜的觀眾們早已蹲守在直播間,熱搜第一高高掛著他們的名字。
前幾天《拂塵問仙》導(dǎo)演上演的那場鬧劇,早已偃旗息鼓,但圈內(nèi)人都知道,這導(dǎo)演最近碰到了不小的難事,被許多劇組解約不說,手上待拍影視劇的投資商都臨時撤資。他惹到誰,不言而喻。聰明人也通過這件事知道了以后誰是不該招惹的。
錄播廳內(nèi),周斂和林采星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負責(zé)采訪他們的主持人是王暢,對他們的事最為了解。
王暢簡單說了幾句開場白,和二人一起同觀眾們打完招呼后,便開始切入正題。
目前,同時段觀看直播的觀眾已達50w,林采星望著那些實時滾動的字幕,不免有些緊張。他悄悄觀察周斂,發(fā)現(xiàn)對方表情竟格外平淡,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有種新婚小夫妻接受采訪的既視感。]
[看兩人的氣場,我只能說攻受分明。]
[好久不見。〕壪矚g星鏈。
[家人們,誰懂我看到星鏈吵架那期的心梗程度?突然刷到他們直播的消息,我欣慰許多。]
“最近許多網(wǎng)友經(jīng)常拍到采星和周總一同出游,想問問你們,戀綜結(jié)束后你們是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嗎?一般都是誰主動約出去玩?”王暢提前做過功課,甚至還提到了林采星的美國行,“采星去美國是工作原因還是其他原因?”
提到美國之行,林采星有些緊張,這件事在節(jié)目組給的提綱里并沒有說明。
“戀綜后,我們確實保持著聯(lián)系,去美國是我邀請的采星!敝軘柯曇羝骄徢邃#骸八ぷ髅,能出去旅行有助于身心放松。”
王暢點點頭:“戀綜結(jié)束你們沒有牽手成功,是許多觀眾的遺憾,如果有機會,你們會在一起嗎?”
“嗯…”林采星腦海里迅速閃過那些提綱,這些問題都沒有列在上面,應(yīng)該是王暢的臨場發(fā)揮。
[星星表情怎么有些驚訝?]
[我靠,不會是八字還沒一撇吧?]
[別告訴我兩人其實不曖昧?我會瘋的。]
“會在一起。”周斂眼神溫柔而堅定:“前提是我追求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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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他結(jié)婚◎
[我宣布, 星鏈?zhǔn)亲钚腋5腃P粉。
[不是哥們,你真的在追啊。]
[所以是戀綜結(jié)局倆人沒成,周斂后續(xù)緊追不舍?]
[原來上戀綜真的能找到男朋友。
[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們在炒作?]
[服了, 周斂炒作的動機是?可能是真愛哦。]
瘋狂滾動的彈幕里網(wǎng)友們各執(zhí)一詞,錄播廳內(nèi), 《藍桉與釋槐鳥》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興奮不已,尤其是負責(zé)跟拍林采星的攝影師。他們的感情進程,沒人比他更清楚, 兩人的關(guān)系能變得如此明朗, 他真心祝福。
玉山悄悄松了口氣, 望著林采星羞赧且幸福的消息,顧慮消失大半。在娛樂圈工作這么久,她見慣了薄情寡義的人,為了紅拋棄對象營造單身人設(shè)的明星數(shù)不勝數(shù)。
說實話, 她不太相信周斂對林采星的感情能有多么深厚。才認(rèn)識21天,正常人怎么可能愛成這樣?況且周斂又不是初嘗愛情的高中生,身邊漂亮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為什么偏偏對林采星情有獨鐘呢?
“玉山姐, 恭喜啊!
節(jié)目組的副導(dǎo)演羨慕至極:“采星未來前途無量,你能跟著他, 想必也很舒服。”
玉山客套地頷首:“工作而已,都一樣!
臺上,王暢繼續(xù)追問:“采星,下面需要你來回答了。你覺得周總追上你的概率大嗎?”
這個問題, 就差直接問林采星愿不愿意答應(yīng)周斂的追求。
林采星故作淡定:“大!
王暢微微一笑, 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他:“有多大的概率?能否透露給大家?”
周斂似乎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
他疊著長腿, 微微側(cè)頭,專注的模樣很明顯是在等待林采星的答案。
[今天的直播問題也太露骨了吧?節(jié)目組真會玩。]
[采星表面云淡風(fēng)輕,實際上耳根都紅成番茄了。]
[很好奇,他們的關(guān)系是如何突飛猛進的。]
[兩人如果真的能在一起,希望可以戀愛長久一些,走到最后。]
“嗯…大概是90%?”林采星也拿不準(zhǔn)主意,憑感覺說了個數(shù)字。
周斂舉起話筒,若有所思道:“看來我還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以后繼續(xù)努力!
王暢笑容漸濃:“采星,能說說缺少那10%需要周總怎么努力才能完成嗎?”
林采星無處安放的雙手輕輕抓著袖口,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王暢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周斂自然知道林采星為什么緊張,深沉的眼底閃過幾分笑:“需要我做個筆記嗎?”
林采星羞憤地垂著頭,暗戳戳瞪周斂一眼。
別人起哄也就算了,周斂也跟著湊熱鬧。
殊不知,這一舉動被高清攝影機捕捉下來。
周斂神情反而涌起幾分漫不經(jīng)心,微微挑眉:“嗯?”
林采星實在拖不下去,只好抬頭看著攝影機:“他不用特意做什么,在后續(xù)的相處中應(yīng)該就能填滿了!
王暢驚訝地笑道:“采星,我是否可以認(rèn)為,周總追上你的概率大概是100%?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林采星頓了頓,望著周斂眼里久久不逝的笑意,忽然意識到自己掉進了王暢的問題陷阱。
“也不是!彼B忙否認(rèn)。
王暢唇角輕揚:“哪里不是?”
林采星:“他工作很忙,我們能見面的機會其實很少。”
王暢朝周斂輕抬下巴:“周總,聽出來了嗎?”
周斂朝林采星深深望去:“嗯,采星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多留些時間陪他!
[我的媽呀,這跟公開有什么區(qū)別?]
[真的沒有劇本嗎?這種愛情一般只存在于小說中。]
[不是,這也太甜了吧?]
[媽呦,林采星嘴都翹到耳根了。]
直播僅半小時,同時段在線人數(shù)已達80w,#林采星周斂戀情#的話題空間熱榜第一。
“接下來的時間將留給一直支持《藍桉與釋槐鳥》觀眾。請大家把想對兩位說的話或者問的問題在彈幕區(qū)留言,我們將隨機抽選!
[想知道周斂是從什么時候?qū)Σ尚钱a(chǎn)生好感的?]
周斂抬眸思索,修長的指節(jié)輕輕敲擊著話筒,片刻低聲回:“如果是指在錄制戀綜期間,應(yīng)該是第一天登藍桉島時!
這句話,滴水不漏。
倘若以后公布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的過往,周斂的回答也沒有任何問題。
王暢顯然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答案,他以為,最早也得是周斂和林采星第一次匹配那次。
“我記得周總那時還是導(dǎo)師…”
王暢突然回過味兒來:“一見鐘情?”
周斂轉(zhuǎn)頭看向林采星,只是簡單笑了下。
王暢滿臉羨慕:“居然是這樣,原來是蓄謀已久!
周斂目光下斂,眼睫微微掃下來:“嗯,確實早就有打算。”
節(jié)目組又陸續(xù)抽了幾個問題,直播結(jié)束。
雖然只有一小時,但這場直播帶給節(jié)目組的商業(yè)價值無疑是巨大的,戀綜僅播到一半,廣告商已增加至35家,且過了今晚,數(shù)量還會更多。
導(dǎo)演也沒想到兩人會這么配合,大方承認(rèn)互生好感的事實。
結(jié)束后,王暢向周斂發(fā)出邀請:“有時間,您可以和星星來錄制《快樂聯(lián)盟》!
周斂頷首:“好。”
回劇組的車上,林采星枕在周斂肩頭刷著微博。近期,他的粉絲量和互動量猛增,每條微博下幾乎都有10w左右的評論,這讓他清晰體驗到作為公眾人物的壓力。
他抿了抿唇,忽然攥住周斂的手。
“怎么了?”周斂察覺到他的不安,輕輕偏頭,薄唇若有若無地觸著林采星的發(fā)絲。
“你就要走了。”林采星莫名傷感,甚至隱隱有些緊張,“你的生日還有一周,我恐怕不能陪你過了!笔⒋蟮奶鹈圻^后,心底的空虛不受控制地襲來。他也不知為什么會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總擔(dān)心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愛情再次消失。
周斂輕笑,淡白的月光透過車窗落在眼瞼下的淚痣上,顯得溫柔又清冷。
“沒關(guān)系,你記得就好!
“其實我——”林采星心底緊緊揪著,“我有些擔(dān)心,今天的直播傳到國外。你和我的事情,你的父母知道了嗎?”
雖然嚴(yán)格來說,他們不算完全復(fù)合,但和普通情侶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今晚這場大張旗鼓的直播,已經(jīng)將他們曖昧的關(guān)系抬至明面。他有些害怕周斂父母知道后的反應(yīng)。
“還沒和他們說!敝軘慨a(chǎn)生好奇,林采星為何如此關(guān)注這件事,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正常。他背后的家族無形之中確實會帶給林采星一些壓力。“明天我回去后,會和我父母說這件事!
近兩年,他的父母早已貌合神離。雖然礙于家族的利益沒有離婚,但能切割的財產(chǎn)早已分清。對這件事,他很無奈,但也覺得正常。畢竟從他很小起,他便知道他的父母私底下都有各自的情人。
“嗯!绷植尚蔷o繃的精神微微放松,注意到周斂探究的目光,臉忽然一紅:“那個,我沒有逼你帶我見家長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周斂神色寧和溫柔:“逼一下也可以!
玉山坐在副駕駛,恨不得堵住耳朵。
熱戀中的小情侶,實在有些不顧旁人的死活。
“你下次回國是什么時候?”
“大概是半個月后。”
林采星隱隱浮起懊惱,或許他應(yīng)該提前給周斂過生日。
不過,他心中已經(jīng)醞釀著一個計劃。
如果可以實現(xiàn)的話,周斂估計會很高興。
“等你回來后,我再給你補過生日可以嗎?”
月色落入林采星的眼睛,閃動著熠熠的光輝,周斂在這雙眼睛里,看見了許久不見的牽掛系念。
其實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生日,對這些儀式感的事變得麻木。
“當(dāng)然可以!敝軘繙芈晢枺骸澳茉S愿嗎?”
林采星連忙點頭:“可以,我會幫你實現(xiàn)的。”
周斂微微勾唇,抬手撫著林采星的頭發(fā)將他攬進懷里。
“周斂!”林采星驀地張口:“如果你父母不提我的事,不然你還是別說了吧!
周斂目光詫異:“嗯?”
林采星:“萬一我能試鏡成功呢?伊芙琳的新電影!
周斂微妙的表情稍縱即逝,隨后薄唇微微翹起:“聽你的!
林采星僵硬地點了點頭,挽著周斂的手臂依舊在走神。
其實他能否參演伊芙琳的電影對于姜柔來說,沒什么區(qū)別。
可他就是覺得,那時再說或許比現(xiàn)在好一些。
周斂細心留意著他的表情,面色深沉冷峻
第二天,周斂乘飛機回到美國。
蔚藍的湖泊前,佇立著一棟由特殊玻璃構(gòu)造的溫室城堡。里面種植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珍稀植物,一位優(yōu)雅溫婉的女士正在給植物做生長記錄。
周斂輕輕敲了敲玻璃門,聲音放緩:“母親,是我!
姜柔回眸,嘴角噙著淺淺的笑容:“回家也不提前告訴我,晚上要留在這里吃飯嗎?”
周斂點頭,來到姜柔面前幫他澆水。
姜柔神情有些疑惑,眉眼卻格外溫柔:“你是不是瘦了?聽說你最近總是去華國出差,千萬要注意身體!
“還好吧,我不是很累!敝軘苛滔聺不▔,輕輕拿起修剪枝葉的工具:“我甚至有些開心。”
“哦?”姜柔俯身,綢緞質(zhì)地的湖藍色長裙微微擺動:“有什么喜事嗎?”
“因為能見到采星!敝軘棵寄亢,目光卻緊緊注視著姜柔,仿佛帶著一絲審視:“如果您不忙,幫我在下半年挑個吉日,我準(zhǔn)備和他結(ji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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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ū)W歷造假◎
姜柔眼眸一閃, 唇角勾勒出一抹溫柔:“采星?是林家那孩子嗎?”
周斂“嗯”一聲,繼續(xù)盯著姜柔:“我初戀,您應(yīng)該記得他。”
“記得!苯崾嬲剐θ荩骸拔矣浀, 他離開美國了。現(xiàn)在他過得好嗎?”
“過得不太好。”周斂接過姜柔手中的記錄本, 眉眼微擰:“很辛苦!
姜柔笑容微妙:“嗯,所以你想跟他復(fù)合!
周斂垂眸, 拿著測量工具幫姜柔記錄植物數(shù)據(jù):“不是因為他過得辛苦我才想和他復(fù)合,是因為我喜歡他!
“你知道的,你的感情我從不插手。”姜柔淡淡地望著眼前的植物, 雖是笑著眼神中卻藏著異樣的冷淡, “但我希望你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zhì)。媽媽不希望你被欺騙和利用。損失一些身外之物倒也無妨, 就是怕他又傷透了你的心!
周斂微微皺眉:“您不認(rèn)可我們。”
姜柔失笑:“他離開你時,你有多痛苦,媽媽都看在眼里!
周斂沉默著,忽然開口:“您知道他當(dāng)初為什么離開我嗎?”
姜柔看著他, 神色如常:“不清楚。”
“我總覺得有人和他說了什么!敝軘磕抗庾兊娩J利,笑著觀察姜柔:“媽,您沒找過他吧!
姜柔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思議:“我找他做什么?動機是?”
周斂沉吟:“那您會介意, 我和他結(jié)婚嗎?他現(xiàn)在是名演員, 沒有顯赫的家世,從家族利益的角度出發(fā), 他并不是結(jié)婚對象的首選!
姜柔微微疑惑:“既然你這么清楚,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我說的那些,應(yīng)該是你們的想法!敝軘棵夹奈,面上卻帶著淺笑:“我的想法很簡單, 只想和一個我愛的人結(jié)婚。準(zhǔn)確來說, 是只想和他結(jié)婚!
姜柔注視著他:“周斂, 你要清楚一件事。既然你是被整個家族托舉,就應(yīng)該受制于父母和家族!
“所以您選擇不辜負家族的期望,但背叛婚姻?”
姜柔看著周斂,向來溫婉隨和的臉上顯出一抹憤怒:“這是你和我說話的語氣嗎?”
“母親,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敝軘课⑽⑻舸,“你們的婚姻之所以變成這樣,責(zé)任在雙方,對此我不想評判,也不需要我當(dāng)法官。我只是想反駁您的觀點,如果將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你們應(yīng)該繼續(xù)扮演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恩愛模樣,而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早已離心離德,甚至連我外祖母的生日宴都懶得以夫妻名義參加。”
姜柔慍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愕然。
“所以不要試圖用家族的名義道德綁架我。我承認(rèn),我現(xiàn)在所擁有的確實是兩個家族的饋贈,不,或許不能用饋贈這個詞,因為它不是無償?shù)。你們之所以選擇我成為繼承人,是因為我能帶給整個家族更大的利益,讓你們在游山玩水享受人生時能更安心。當(dāng)然,我不否認(rèn)這里面包含著你們對我的親情和愛意,我也愿意用自己的努力工作來回報你們。但我自認(rèn)為,我做得已經(jīng)足夠合格!
姜柔臉上難得浮現(xiàn)復(fù)雜之色:“我原來以為,我足夠了解你,現(xiàn)在來看似乎不是!
“沒關(guān)系,時間還長。”周斂抬起腕表,垂眸道:“我給您帶來了許多禮物,已經(jīng)讓人放進您的房間。晚上我還有個會,就不在這里吃飯了!
姜柔望著他:“怎么?跟我吃頓飯都不愿意了?”
“緊急會議,還是參加比較好!敝軘垦凵窈鋈煌蛴覀(cè),深邃而清冷:“況且我在這里用餐,那位估計會有些尷尬。”
姜柔回眸,發(fā)現(xiàn)她的男朋友正站在那里。
“還挺年輕!敝軘枯p笑,抬手整理衣領(lǐng),銀色的袖扣在陽光下微微閃爍,“我先走了,辛苦您記得幫我和采星選結(jié)婚日期!
姜柔沉默著,片刻道:“路上注意安全。”
汽車引擎聲漸漸消失,藍眼睛的金發(fā)男孩輕輕將姜柔擁在懷里:“是因為我讓他不高興了嗎?”
姜柔溫柔一笑:“沒!
男孩吻向她,湛藍色的眼睛里皆是愛意。
“不要不高興了!
周斂走后,林采星的劇組生活歸于平淡,雖然每天都在忙碌,卻少了許多生機,仿佛瞬間從色彩明艷的油畫轉(zhuǎn)變?yōu)楹诎缀喒P畫。
他設(shè)計的第一件服飾已經(jīng)由繡工趕制出來,這件衣服將用于劇中賀迢首次參加宮宴穿的服飾。
在林采星眼中,賀迢是清風(fēng)霽月般的人物,雖身體病弱骨子里卻堅韌剛毅,內(nèi)核強大。
因此,他將月白色與青綠色進行搭配,圓領(lǐng)、袖口、腰帶等部位采用漸變的碧滋色相稱,用金絲勾勒出的青竹挺拔靈動,布在紗制外衣,整體風(fēng)格雅致矜貴,走路時飄逸俊秀。
當(dāng)他換上這套衣服時,陳導(dǎo)等人都給予了高度肯定,許多群演都在悄悄拍他。
陳導(dǎo)目露欣賞,鼓勵他繼續(xù)創(chuàng)作。畢竟最了解角色當(dāng)下性格的是林采星,由他設(shè)計的衣服更符合人物心境。
拍完宮宴戲份,已經(jīng)是深夜。
陳導(dǎo)特意將林采星留下,和他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電視劇已經(jīng)拍攝半月,第一集目前已經(jīng)剪輯好,制片人打算趁著林采星熱度高,采用邊拍邊播的模式,于下周正式在視頻網(wǎng)站首播。
“我們計劃一周播兩集,這樣差不多三個月播完!标悓(dǎo)細數(shù)時間,“你那檔戀綜還要播一個月,《快樂聯(lián)盟》也將在半個月后播出,趁著你熱度高,咱們這部劇也能多吸引一些贊助商!
林采星沒有意見:“咱們劇組的資金現(xiàn)在夠嗎?”
陳導(dǎo)溫聲道:“目前是夠的,不過后期比較費錢。”周斂離開前,把他叫過去聊過投資的事。周斂的意思是,這件事要先和林采星商量,如果沒有其他的辦法,周斂會投兩千萬。
“邊拍邊播,也是一種增加資金的方式!绷植尚窃囂降匦Φ溃骸拔仪皫滋烊ヤ洃倬C,尾款已經(jīng)到了,如果您不嫌少,我給您轉(zhuǎn)一些吧。”
陳導(dǎo)感慨:“行,就當(dāng)你投資了,到時候給你分成!
解決好這件事,林采星將近期的計劃和陳導(dǎo)商量。伊芙琳那邊的視鏡,是在半個月后。但周斂的生日馬上就到了,如果陳導(dǎo)給他假期,他打算和美國那邊商議,將試鏡日期提前,這樣他既可以節(jié)省時間,又能去陪周斂。
“這四天,您可以把戲每天都給我拍滿。”林采星目光誠懇,“我想給周斂一個驚喜!
周林兩人穩(wěn)定的感情自然對陳導(dǎo)有利,他痛快地答應(yīng),并給林采星批了四天假。
與此同時,他讓劇組營銷部門在近幾天給林采星拍個vlog,將這些精美的服化道多多展示。近期林采星頻頻上熱搜,熱度堪比一線小生,他們必須利用好。
四天后,玉山將林采星送到國際機場。
望著林采星哈欠連天的模樣,玉山叮囑:“上去立刻補覺,千萬別累著自己!
最近這段時間,林采星幾乎連軸轉(zhuǎn),每天休息時間不到五小時。
“到了美國,周總會派人接你去嗎?”
“不會,我要給他驚喜。”林采星眉梢不經(jīng)意染上濃重的期待,他彎起唇,繼續(xù)道:“我都打聽好了,我下飛機時周斂應(yīng)該在公司,我訂了花直接去公司找他!
“真是浪漫!庇裆綆退砗脟恚翱烊グ桑桨猜涞睾蟾嬖V我。”
“好的,拜拜!
愉快雀躍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玉山的視線,她勾著唇,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傍晚,她忽然收到一條消息。
[姐!你快去看新聞。]
玉山心頭迅速涌起一個不好的預(yù)感,點開微博,#林采星學(xué)歷造假#幾個字牢牢占據(jù)熱搜榜首。
@娛樂扒皮王:據(jù)知情人士爆料,最近爆火的三字小生涉及學(xué)歷造假。在目前熱播的戀綜中,他曾多次承認(rèn)自己是普林斯頓大學(xué)的校友,可皮下翻遍歷年所有畢業(yè)生名單,均沒有看到他的名字。于是,我經(jīng)過調(diào)查走訪,挖掘到一些內(nèi)幕。具體內(nèi)幕,今晚十點直播間見。
[不會吧?現(xiàn)在誰還敢干這種事?]
[別吊我胃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吧,我剛粉上他,他就塌房了?]
[等著律師函吧!周斂也是普林斯頓畢業(yè)的,如果林采星學(xué)歷造假,早就露餡了,周斂怎么可能愿意和他在一起?]
[每年畢業(yè)生那么多,周斂可能沒細查?這件事如果是真的,不恰恰說明兩人有炒作的嫌疑?周斂根本不了解林采星,所謂的追求都是劇本!]
看到這些,玉山一時之間有些迷茫,自她接手林采星開始,簡歷上的學(xué)歷一直顯示普林斯頓,這件事怎么可能出問題?
晚上十點,扒皮王公布了這件事的始末。
原來,林采星確實就讀于普林斯頓,只不過在大四畢業(yè)前夕被退學(xué)了。
玉山腦袋嗡的一聲,瞬間變得空白。
看博主言談舉止中透出的自信,應(yīng)該不是在開玩笑。
那么——
“據(jù)我所知,三字小生被退學(xué)的原因非常惡劣,涉及一些道德層面的污點,我就不過多透露了!
[我追過戀綜全程,首次提的是周虹,當(dāng)時林采星神色確實有些異樣。]
[涉及道德層面?我的天,得犯了多嚴(yán)重的錯誤才被退學(xué)啊。]
[林采星看著不像那種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的心死了,再也不粉明星了。]
[這種藝人就應(yīng)該封殺。]
玉山慌了神,連忙給華星娛樂的總經(jīng)理發(fā)消息。目前公關(guān)部已經(jīng)啟動公關(guān)預(yù)案,但尚未和林采星聯(lián)系,他們不能貿(mào)然發(fā)表聲明。負責(zé)和周斂對接工作人員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同樣沒有收到回復(fù)。
玉山腦海里閃爍著不安,想起一件事,她顧不得周斂是否能立即回復(fù),連忙將林采星的航班信息發(fā)給斂:“周總!星星去美國了!”
美國清晨的機場,林采星打開網(wǎng)絡(luò),微信突然彈出許多消息。當(dāng)看到那條爆料后,他眸光一震,即將邁出機場的腳步瞬間僵住。
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嗎?
他連忙打開微博,私信箱和評論區(qū)已經(jīng)失控。
[原來是被退學(xué)的問題生。]
[一個高中學(xué)歷的男明星竟然艸常青藤學(xué)霸,哪里來的臉?]
[還沒紅呢,就祭了。]
[騙子!許多明星就是這么沒下線。]
[我好失望啊,林采星居然是這種人。]
心臟猛烈跳動著,林采星的掌心不停冒汗,耳畔皆是這些網(wǎng)友們的輿論。
他的思緒驟然空白,愣在原地許久,再也沒有邁出那一步的勇氣。
最終,他垂著疲憊的眼睛拖著行李箱折回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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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訴◎
喧囂的機場中, 旅客們腳步匆匆。
林采星僵硬地在人流中穿梭,偶爾回眸望著機場上空;貒淖罱惶撕桨嗍窍挛缛c,他皺著眉, 找了個角落輕輕垂著腦袋坐下。
私信里的謾罵驟增, 他手指緩慢地翻著評論區(qū),那些接連不斷的惡評不斷攻擊著他的心情。
他自嘲地笑了下, 心里的鈍痛愈來愈濃。
這其實是他的錯,在周虹首次在節(jié)目組中提起這件事時,他就應(yīng)該澄清。是他的自尊心作祟, 讓他不敢將他背了處分沒有順利畢業(yè)的事公之于眾。
他離開學(xué)校那天, 他的選修課教授曾語重心長地叮囑過他, 希望他未來少些沖動,謹(jǐn)慎做事,凡事出發(fā)點以自我利益最大化為準(zhǔn)則。
這些道理其實他都明白,但那天的情景倘若再現(xiàn), 他依舊會打得那癟三滿地找牙。
當(dāng)時出了事,所有人的態(tài)度非常一致,覺得他莽撞沖動也好, 幼稚粗魯也罷, 只有周斂,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他一個字, 只是在默默幫他收拾爛攤子。當(dāng)初他很想問周斂對這件事的客觀看法,可他又不敢,他害怕聽到周斂失望的語氣。
微博熱搜前三,都是他的相關(guān)熱詞。
林采星眸光微暗, 緊緊攥著手機。
他現(xiàn)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周斂, 這件事很棘手, 難不成又要讓周斂同三年前一樣,四處奔波,幫他平息這件事嗎?
他很想從頭開始,通過自己不斷的努力拉近與周斂之間的差距。
但他好像又把自己的人生搞砸了。
洶涌的愁緒不斷襲擊著他的信念,他心灰意冷,一個字一個字地在手機上敲下一封道歉信。
這件事因他而起,他總該為年少的自己買單。
以后就算無法再當(dāng)演員,也應(yīng)該給喜歡他的人一個交代,親自出面致歉。
但——
這件事解決完,他和周斂呢?
老天好像突然和他開了個玩笑,給了他希望,又親手將他拉下地獄,重現(xiàn)當(dāng)年的情景。
學(xué)歷造假的事鬧大后,周斂的父母肯定更不可能同意他們在一起。
他們那種家族,非常注重形象和名譽。
更何況他這件事算是實打?qū)嵉某舐劇?br />
他開始焦慮,周斂和他的CP熱度現(xiàn)在如此高,他會不會因此拖累周斂?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袖口里他的手指慢慢握成拳,掙扎許久才伸出手,在屏幕上打出一個字。
[在這里我要向所有喜歡我和支持我的人說聲抱歉…]
周斂的電話在這時打過來。
他手指微蜷,趕忙將手機撂下。
細密纖長的睫毛被悄悄暈濕,他抿著唇,不知道該怎么和周斂說這件事。
難道要告訴周斂,他可能要退圈了嗎?
退圈的話,他又能去干什么呢?
或許隨意找個小鎮(zhèn)隱居,隨便做些小買賣。
又或者在網(wǎng)站上接一些藝術(shù)設(shè)計類的訂單。
這輩子他可能就這樣了。
其實他還有個愿望。
林君山的債他已經(jīng)還完,等他再攢夠150w,他打算將華蘭的墓地遷至海市園靜園。
他當(dāng)初之所以選擇回海市定居,是因為華蘭的故鄉(xiāng)在這里。
華蘭去世前說過,她其實不喜歡美國。為了金錢名譽地位,她走錯許多路,舍下許多人,如果可以,她希望魂歸故里。
他可能要令華蘭失望了。
作為兒子,他很失敗。
玉山的微信他已經(jīng)回復(fù),他其實沒什么好辯解的,他確實沒有從普林斯頓畢業(yè)。
他已經(jīng)簽約的廣告代言和其他通告并不少,違約金的事暫且不提,那些商家估計恨死他了。
他辜負了所有信任他的人。
不遠處,傳來驚喜的笑聲。他抬起滿臉淚痕的面頰,緊緊望著那對久別重逢的情侶。他現(xiàn)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包括伊芙琳的試鏡還是否參加。他無比慶幸這次的美國行沒告訴周斂,此時此刻他實在無顏面對對方。
他裹緊羽絨服,徹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
如果伊芙琳不需要他試鏡了,他還是回國吧。
玻璃窗外,不知何時刮起大風(fēng)。他揉了下通紅的鼻翼,朝著玻璃里面的影子說了句沒出息。
重新拎起行李箱,他慢吞吞地望著人山人海的大廳,耳畔不斷回響著航班的提示音,不知道該去哪里。
忽然——
一抹高挑的身影朝他跑來,他輕輕抬眸,轉(zhuǎn)瞬間被擁入寬闊結(jié)實的胸膛。
周斂?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眸光驚詫,確定不是幻覺后,眼眶里憋了很久的淚再次掉下來。
上次離開美國時,他也是這般失魂落魄。
他已經(jīng)做好讓那些痛苦的記憶重現(xiàn)的準(zhǔn)備。
“不是要給我過生日嗎?這是要上哪兒去?”周斂接過他的行李箱,眉眼涌起淡淡的心疼:“我在外面等你很久,打電話也不接。”
林采星癟了癟嘴,忽然側(cè)身埋在周斂懷里無聲哭泣。
“那件事我已知道,很快就沒事了!
周斂揉了把林采星額前凌亂的碎發(fā):“倒是你,一聲不吭地過來,又想一聲不吭地走?”
林采星面色憔悴,小聲回:“我準(zhǔn)備回去接受審判!
周斂被氣笑,看著林采星通紅的眼睛,溫聲問:“在這兒哭多久了?”
“沒多久!绷植尚沁煅,顯得委屈無助:“一個小時吧,我寫了封道歉信。”
周斂無奈嘆息,注視著那蒼白的唇色,心臟揪得生疼:“走,我先帶你回家休息。”
林采星遲疑片刻:“你要不要,要不要…”
周斂盯著他,神色溫柔:“要不要什么?”
“我把口罩和帽子戴上吧。”林采星遮住臉,刻意和周斂保持幾步的距離。機場人流擁擠,這個時間有許多國內(nèi)飛美國的航班落地,他擔(dān)心周斂和他被人瞧見。他倒無所謂,就是周斂…
“別擔(dān)心。”周斂以為林采星單純害怕,上前擁著他的肩膀:“相信我,這件事今天就能解決!
林采星慢吞吞跟著周斂離開,久久未言。
今天是工作日,路況有些擁堵,尤其是高速公路上,周圍警笛長鳴。
“把手機交給我,事情解決前不許看!
林采星點頭照做,拿著手機愣怔許久,忽然道:“周斂,我的事如果太棘手,你就不要管了。”
周斂眼睛微微一皺:“什么意思?”
“這件事沒什么可洗白的,雖然我沒打著學(xué)校的名義營銷,但也在節(jié)目中默認(rèn)了。”林采星耷拉著腦袋,怯生生道:“在國內(nèi),你和我捆綁得太緊,我擔(dān)心影響你。”
一絲復(fù)雜在周斂平靜的眼神中浮現(xiàn),他凝著林采星,欲言又止:“你怕拖累我!
“嗯!绷植尚菗P起一抹笑,佯裝輕松:“我也怕因為我的事讓你為難,如果處理這件事難度比較大,你最好還是不要沾邊!
“不要沾邊?”
周斂緩緩重復(fù)一遍后,無聲地拽緊指尖,隨即望向窗外,側(cè)臉仿佛被陽光罩上一層落寞,沉默地抿著唇。
林采星察覺到周斂的低落,小聲補充:“我擔(dān)心你!
周斂沒說話,眉眼間依舊籠罩著陰霾。
一通電話打破了兩人僵持的氛圍。
林采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但通過周斂和對方的交談,能推斷出是周斂的朋友。
“你們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普林斯頓那邊我去協(xié)商,你們不用管!
“嗯,難度不大。”
掛下電話,周斂朝司機道:“盡快開。”
司機:“收到!
半小時后,兩人到達周斂的私人停機坪。
普林斯頓在美國新澤西州,大概需要飛行五小時。上了飛機,周斂幫林采星點了些餐,便開始處理公務(wù)。林采星沒胃口,但將所有的飯都吃了。無關(guān)其他,他不愿讓周斂再替他擔(dān)心。裹著羊絨毯,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時不敢面朝周斂。他知道周斂現(xiàn)在對他有怨氣,不想跟他說話。
但那些話已經(jīng)說了。
另一邊,商令舟正在和凌晟他們吃飯。
“你們說,爆料林采星的校友是誰?”凌晟笑著道:“這么恨他?要不是你和我說,我都不知道這事。”
商令舟輕輕舉著紅酒:“他和斂在國內(nèi)很火,這件事的討論度非常高。”
常挽盯著商令舟,有種微妙的感覺。
“這件事還能挽回嗎?也不知道周斂是否需要幫忙!
商令舟:“挽回不了吧,除非周斂去求我表弟,可這些年,他對我表弟沒有留任何情面!
凌晟輕笑:“周斂估計會來找你!
商令舟揚起唇,聲音溫柔:“不知道!
六小時后,周斂帶著林采星來到普林斯頓大學(xué)。負責(zé)接待他們的男士看起來非常和善,見到林采星的第一眼,便溫聲說:“當(dāng)初你離開后,我的助手沒有聯(lián)系到你,事實上,我讓他給你發(fā)了一封郵件!
“郵件?”林采星神色疑惑,“您給我發(fā)了什么?如果是我在學(xué)校常用的郵箱,我確實很久沒有打開了!
男士歉意地笑了笑:“你可以看一眼,是以學(xué)校名義發(fā)給你的通知。當(dāng)年的事,學(xué)校確實處理不當(dāng),聽信了Eisen的一面之詞。你離開后的一年中,Aurora幫你申訴15次,最終學(xué)校撤銷了對你的處罰,讓你回來領(lǐng)畢業(yè)證!
林采星神色驟然一變,連忙抬頭看向周斂。
“我的助手后來出國了,這件事沒有和我對接清楚,我便以為你已經(jīng)領(lǐng)走了!蹦惺吭俅沃虑,“是我們工作不當(dāng)!
畢業(yè)證擺在林采星面前。
他的臉色復(fù)雜難辨,緊緊盯著周斂,疲憊的眉宇間透著掩飾不住的震撼之色。
分手的第一年…
周斂申訴15次…
“謝謝!敝軘砍领o的臉龐似水一般平靜,只是輕輕掃了眼林采星,拿起畢業(yè)證轉(zhuǎn)身離開。
林采星再次回眸看了眼男人,隨即加快腳步匆匆朝周斂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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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記結(jié)婚★★◎
網(wǎng)絡(luò)上, 華星娛樂已發(fā)出辟謠公告。不到一天的時間,最初爆料的博主已被禁言。
心驚肉跳的事端徹底落幕,玉山松了口氣, 向華星法務(wù)部咨詢對那位造謠博主的追責(zé)手段。令她意外的是, 法務(wù)部的同事告訴她,受周斂指示, 需要和那名博主約談。
當(dāng)然,林采星的學(xué)歷確實是真的,他們也不需要那位博主封口, 他們需要知道的是, 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玉山對此很敏感, 也一直在思考,她甚至懷疑是林采星的對家?山(jīng)過《拂塵問仙》的拒演爭端后,誰還敢惹林采星呢?
除非這人背后的靠山更大,不然娛樂扒皮王直播那晚, 態(tài)度不會如此囂張。
周斂自然也想到了這點,因此他派董助親自回國處理這件事。
輿論已經(jīng)歸于平靜,但仍有一些網(wǎng)友在質(zhì)疑公告上內(nèi)容。有網(wǎng)友稱, 公告并未澄清林采星打人的事, 且多位校友爆料,親眼看到林采星和受害者發(fā)生沖突。對此, 公關(guān)部直接和林采星對接,商量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飛回洛杉磯的飛機上,周斂眉峰緊蹙,專注地坐在電腦前工作。
機組的工作人員, 默契地離開休息艙, 不像平時那般主動詢問周斂需求。
縱使周斂表情與往日無明顯區(qū)別, 但周身隱隱散發(fā)的低氣壓,仍讓人不敢靠近。
周斂心情很差,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而造成這些原因的始作俑者,正悄悄盯著他,確認(rèn)他不會推開自己后,才挪到距離他最近的位置,將腦袋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肩側(cè)。
林采星抬起手,牢牢地挽起周斂的手臂。
兩人就這么依偎著,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半小時后,周斂輕闔雙目,平淡的神情夾雜著一絲疲憊。林采星順勢將毯子勻一半給周斂,討好地彎起唇:“餓不餓?”他沒記錯的話,周斂從接到他到現(xiàn)在,還沒吃飯。
周斂神情變得晦澀不清,藏匿于眼睫下的雙眸涌起一層無奈和不舍。
“不餓,餓的話你先吃點。”
“那我也不吃了。”
林采星勉強擠出笑,聲線故作輕快:“我這次來美國,主要是想給你過生日。今天是你生日,我們晚上一起慶祝!
周斂偏頭,目光落在林采星的臉上,好像要在他的臉上看出什么。
林采星維持著笑意,極力掩飾著眼底的落寞和尷尬,又問道:“還是說,你也約了朋友過?”
“你離開后我沒再過生日!敝軘柯曇羝届o,不見波瀾的眼睛依舊在盯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反應(yīng)。
林采星錯愕地頓了頓,隨即垂下眼,強忍著心頭的酸澀:“那以后你的每個生日我都陪你過,行嗎?”
周斂沒有立即回答。
過了很久,沉聲問:“你的承諾算數(shù)嗎?”
林采星指腹一蜷,緩慢地抓緊兩人身上的毛毯,久久未言。
“不能做到的承諾,最好不要開口。”
周斂收回視線,疲憊的眉眼沾上半分憔悴。
左手撐起頭,他輕輕闔眼揉著跳動的太陽穴。
林采星怯生生地抿著唇,隨即笨拙地抬起手握住周斂起伏的手腕,周斂抬眼,安靜地注視著他。
“我?guī)湍惆!?br />
林采星湊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沾上濕潤:“飛機落地后先去趟市中心那家UFUF花店吧,我?guī)湍阌喠嘶。?br />
周斂堪堪抬手,掙扎片刻環(huán)住林采星的后背。
林采星的肩膀幾乎貼著他的胸腔,透過毛衣,微熱的體溫傳遞給周斂。
“我打算寫封致歉信,將當(dāng)年的始末在公眾面前交代清楚!
“我寫完,你幫我檢查一下!
周斂欲言又止,心臟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不是讓我別沾邊嗎?”
他認(rèn)真地直視著林采星,眉頭輕鎖。
林采星的手忽然停下,沉重的神色一閃而過。
“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绷植尚锹燥@拘謹(jǐn)?shù)碾p眼帶著笑,極力忍耐著:“我下次不說了行嗎…”
周斂沉默許久,呼出一口長長的嘆息:“采星,我現(xiàn)在有些不確定!
林采星眼神突然失焦,聲音顫抖:“不確定什么?”
周斂眉眼間透著猶疑:“是不是以后出現(xiàn)任何波折,我們都有再次分開的可能!
這件事的本質(zhì)不是林采星說了什么,而是他們的感情脆弱易折,無法抵御較大的困難。
他和林采星坦白時說過。
他要的只是一份堅定不移的愛情。
林采星雙手無措地揉搓著衣角,慢慢垂下頭。
片刻,他哽咽道:“不是的。這次是我心慌意亂,沒有理性地去思考這件事,我甚至已經(jīng)做好退圈的打算。”
“其實我最擔(dān)心的是,我們捆綁這么深,我出了事你會受影響。況且我背著黑料退圈,你的父母是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我已經(jīng)失去了父母,明白這種孤單的滋味有多痛苦,我不想讓你因為我和父母離心,那樣我會很愧疚!
“我知道你在意的點!
林采星苦笑:“有時候,我總怕自己太自私!
周斂盯著他:“如果畢業(yè)證的事沒有解決好,你會再次離開我嗎?”
林采星緩緩抬眸,與那雙憂郁且疑惑的眼神對視。
片刻,他輕聲說:“不會。但如果我的存在對你造成很大的困擾,我可能會。”
“你能對我造成多大的困擾?”
林采星自嘲道:“你家里人可能永遠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那還不是困擾嗎?”
“我家里人有找過你嗎?”周斂忽然問。
林采星心口一滯,泛白的指尖不自覺握緊。他此地?zé)o銀三百兩般地笑了下,呼吸緊跟著亂了一拍:“他們、他們找我干什么?”
周斂淡淡地看著他,隨即收回視線。
剎那間,他緊閉著薄唇,眼底寒意叢生。
原來林采星當(dāng)年能那么決絕地離開,竟然也有他家人的手筆。
“我向你保證,以后再也不說這種話了!绷植尚禽p輕將掌心的汗擦掉,動作稍稍拘謹(jǐn),隨后試探地抱住周斂的手臂央求:“別生氣了好不好?”
周斂垂下目光,望著那雙害怕無措地眼睛,輕輕將林采星攬在懷里。
林采星額頭輕輕貼著他的心臟,順勢將他抱緊。
四小時后,飛機在洛杉磯降落。
拿到預(yù)訂的玫瑰,林采星心底的陰霾淡了許多,飛機上,他已經(jīng)將道歉信發(fā)給玉山。玉山看完他的信,對商令舟的表弟一頓咒罵。就算華蘭是他的養(yǎng)母,一個正常有血性的兒子,在面臨母親被侮辱的時候,都應(yīng)該做些什么。
這篇文章在一小時前已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布。
這個時間,國內(nèi)是上午十點,新聞最容易被點擊的時刻。
林采星的道歉信無異于平地一聲雷,瞬間燃爆整個互聯(lián)網(wǎng)。
評論區(qū)里,網(wǎng)友們罕見地達成統(tǒng)一陣線,打人雖然不對,但骨子里崇尚孝道的國人非常能理解林采星的心情。
[林采星瞅著柔弱,卻不是孬種。
[好樣的,這假洋鬼子就應(yīng)該被揍。]
[太欺負人了吧,用污言穢語攻擊人家母親,被揍了反而裝成受害者。]
[林采星究竟擋了誰的路?至于這么針對他嗎?]
[路轉(zhuǎn)粉了,挺喜歡這小孩的。]
回到周斂的莊園,林采星捧著花,非常有儀式感地遞給周斂。
“生日快樂!
他笑容溫潤,盡管眼睛布滿紅血絲,看著極其憔悴:“我給你帶了禮物,你跟我去看!
周斂抱著玫瑰,被林采星輕輕牽著。
林采星的禮物在行李箱中,瞧對方小心翼翼的模樣應(yīng)該是個易碎品。
“你等等,別急!
林采星撅著屁股,費力地將衣服和日用品一點點撥開。
周斂坐在沙發(fā)上,清冷的視線極為專注。
看來無論多少年過去,不會收納的習(xí)慣都改不掉。
“在這里!”
當(dāng)林采星將禮物展示給他時,他的眼睫微微一顫。
這是,那串風(fēng)鈴?
林采星什么時候帶走的?
林采星半跪在地毯上,圓潤的眼眸帶著濕漉漉的水汽,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纖細的手腕輕輕舉著,他眸中閃爍著淚光和笑意:“周斂,我把它修復(fù)好了。未來雖然我們會擁有許多新的驚喜,但是舊的禮物我也不想丟掉。這串風(fēng)鈴確實破爛不堪,但它是可以修復(fù)的。只要認(rèn)真一些,細致一些,用心一些…”
慈眉善目的圣誕老人駕著雪橇車悠悠轉(zhuǎn)動。
周斂看著擺件上嶄新的漆面,瞳孔在明亮的燈光中顯得極為深邃。
一時半刻,他分不清林采星是在說風(fēng)鈴還是在說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透著幾分猶豫,緩緩問:“做了多久?”
林采星皺眉嘟囔:“一個多月,我晚上下了戲才能弄!
周斂接過風(fēng)鈴,發(fā)現(xiàn)麋鹿斷掉的那截腿竟然被林采星用木棍重新焊接復(fù)原,外面涂了層漆料,根本看不出曾經(jīng)壞掉的痕跡。
微涼的指腹緩緩摩挲著手中的風(fēng)鈴,他眼眸中的平靜漸漸被炙熱替代。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
來電聯(lián)系人是他派去調(diào)查的助理。
他走出房間,倚在光線不明的走廊接通。
“周總,我們正連夜和那位造謠的博主談判。他膽子不大,律師還沒說幾句就把實情全部供出來。讓他爆料的人沒有暴露身份,給他打錢的賬戶來自韓國新韓銀行。但是,這位博主說,找他爆料的人是位外籍華人,公文包里的文件上有個特殊的logo,經(jīng)他描述,我將ELI集團的logo拿給他看,他確定這枚logo就是那天他看到的!
“我知道了!
周斂掛斷電話,帶著冷意的眼眸微微蹙起。
ELI,是商家實際控股的集團。
但這家集團,他的外祖母和母親均有股份。
他現(xiàn)在無法評判究竟是誰搗的鬼,但他清楚,這次的事,離不開這些人。
他輕闔雙目,面容一半隱藏在黑暗中。
今天的他,非常疲憊。
他甚至懶得去考慮這些人的心思和目的。
但他能做的,便是不讓他們?nèi)缭浮?br />
他的事,旁人憑什么要插手?
當(dāng)初逼走林采星還不夠嗎?
他喜歡林采星又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行為,怎么就不可以呢?
他緩緩叼了根煙,卻沒抽,取下來夾在指尖,順著走廊來到客廳前,望著林采星。
林采星看起來很緊張,一直在東張西望尋找他的身影,似乎很忐忑。他記得林采星不安時,就喜歡摳手,從小的毛病。
“采星!
他的神情驀然變得神秘鄭重,輕聲問:“護照、證件都在這里吧!
“嗯嗯!”林采星不明所以,緊忙配合地舉起來:“在。”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客廳里響起。
“明天要和我去登記結(jié)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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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玉玉生日,大家的祝福都收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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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婚◎
屋外的樹枝, 被風(fēng)吹得亂顫。斑駁的光影順著彩繪玻璃窗落進屋內(nèi),遮住林采星的面龐。
周斂的這番話,如同驚雷炸響, 將林采星的理智擊得七零八落。
光影隨著風(fēng)微微顫動。
林采星注視著周斂格外認(rèn)真的眼眸, 輕輕繃直腰背,眼中騰出一抹說不出來的情緒。
有震撼、有驚訝、更多的是難以自控的感動。
他怔怔地凝視著周斂, 直到周斂走到自己面前,仍然沒能從這種洶涌濃烈的情緒中脫離。
“你、你確定嗎?”
這種情景下,林采星已經(jīng)無法再用理智衡量。
他只知道, 周斂愿意不顧一切地和他結(jié)婚。
“你不需要先告訴你的家人嗎?”
林采星喉嚨微微發(fā)緊, 晦澀難辨的眼睛漸漸紅了:“萬一我們先斬后奏, 他們會不會生氣?你真的做好準(zhǔn)備了?”
“很久之前就準(zhǔn)備好了。”周斂眼底濃重的愛意沒加一絲一毫的掩飾,“你忘了嗎?”
高三那年,他的鄰居舉辦了一場草坪婚禮,那時他和周斂在忙社會實踐的事, 兩人坐在涼亭里,焦頭爛額的他親眼見證一場浪漫的告白儀式。
他那時很天真,笑嘻嘻地問周斂要不要嫁給自己, 周斂深思許久, 輕輕點頭。
周斂說,等他們完成學(xué)業(yè)就結(jié)婚。
年少的承諾猛然灌入林采星的腦海。
他攥緊衣擺, 更加怨恨自己的舉棋不定。
周斂比他要堅定,從始至終都是。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是不希望你——”
“采星!敝軘看驍嗨脑,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對面, 神色平靜。
“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 你想不想!
“其他的, 不重要!
林采星視線落在那些證件上,眼底的掙扎和糾結(jié)即將沖破理智。
他當(dāng)然想。
周斂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能和周斂在一起,估計是積攢了幾輩子的福氣。
他有種預(yù)感,如果他不同意,他可能要徹底失去周斂了。
攥起證件,他沉默片刻將它們放進口袋里。
“我想!
他忽然抬起頭,淚水洗過的瞳仁清澈透明,先前那些恐懼和憂慮似乎都消失了。
“如果能將你占為己有,我可以接受任何代價!
這樣的林采星,讓周斂心口無法抑制地跳動起來。
透過林采星的眼眸,他看見了自己的笑容。
“不怕你擔(dān)心的那些事了?”
“害怕。”林采星目光坦誠炙熱:“但我更怕失去你!
周斂猜到了林采星擔(dān)心之事是什么。
其實他沒有那個想法。
就算林采星不答應(yīng),他也不會放手。
他們可能會繼續(xù)糾纏,等什么時候痛了、累了,或者讓他完全看不到未來,他才會離開。
“嗯,我們今晚先申請!
距離零點,還剩一小時。
林采星跪坐在周斂身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對方操作。美國各個州之間的法律略有不同,周斂希望流程可以簡單快捷,于是選擇去拉斯維加斯進行注冊。
林采星自然沒意見,小媳婦似的乖乖瞅著,等周斂忙完,連忙將訂的蛋糕和鮮花布置好,并插好蠟燭準(zhǔn)備過生日。
周斂今天的心情很復(fù)雜,可以說是二十幾年中最為忐忑的一天。望著林采星忙碌的身影,他依然覺得不太真實。
二十六歲的第一天,他就要結(jié)婚了。
這一夜,他輾轉(zhuǎn)難眠。
林采星亦是同樣。
用完餐,兩人默契地道了聲晚安,回到各自房間。他不知道林采星在想什么,但他確定,此時的自己是慶幸且欣喜的。
林采星一時半刻有些發(fā)懵,他能接受。
所以今晚,他沒有強迫對方和他一起睡,想留些時間讓林采星消化。
手中的書已經(jīng)許久沒有翻頁,猶豫許久,他編寫一封邀請函,發(fā)給眾人。
明天上午做完結(jié)婚登記,他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忙完,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
這時,他的臥室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
他微微擰眉,仔細留意,發(fā)現(xiàn)木門似乎在被貓爪輕輕撓著。
“采星?”
他穿好拖鞋走到門前,發(fā)現(xiàn)林采星站在外面。
林采星穿著一套淺綠色睡衣,抱著枕頭笑容尷尬:“我那屋的空調(diào)壞了。”
周斂蹙眉,環(huán)著他的腰將他拉進來:“壞多長時間了?凍著沒?”
林采星神色猶豫,帶著些微妙:“剛壞。”
周斂未察覺到,握著他的手試探體溫:“還好,不算涼!
林采星慢吞吞向前走了兩步,抱著枕頭拘謹(jǐn)?shù)丨h(huán)視著周斂的房間,隨后,他將自己枕頭整齊地放在周斂的枕頭旁,猶豫地看周斂一眼,緩緩爬上床。
絲絨被舒適暖和,殘留著周斂的體溫,他裹在里面非常舒服。
他不敢去看周斂,垂著的睫毛微微輕顫,完全暴露了內(nèi)心的緊張。
他們明天都領(lǐng)證了,應(yīng)該不算死皮賴臉吧。
周斂盯著神色變幻的林采星,無聲地笑了下。
“睡覺嗎?”
林采星露出頭,明亮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羞赧:“嗯,明天我們還要去拉斯維加斯!
那里離洛杉磯雖不遠,也要四小時車程。
周斂將睡袍脫下,露出絲綢質(zhì)地的黑色睡衣。他猶豫片刻,掀開被子躺進去。
這床單人被一個人蓋還好,兩個成年男人稍顯緊促,除非——
這時林采星輕輕蹭到他身邊,將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他順勢將林采星擁入懷中,下巴抵著那柔軟的發(fā)絲。
“周斂,我有點興奮!
林采星將臉埋在他的懷中,聲音悶悶的:“夢一樣!彼麄冎胤暌延形鍌月,關(guān)系的快速變化令他措手不及。他上次來美國,兩人還沒確定關(guān)系,相處時小心又謹(jǐn)慎,生怕說錯話。不到兩個月,他們居然要結(jié)婚了。
“美夢還是噩夢!敝軘坎[著眸低語,頗有明知故問的意思。
林采星皺了皺鼻翼:“當(dāng)然是美夢。我要說是噩夢,你現(xiàn)在就得把我丟出去!
寒冷的冬夜,能被喜歡的人牢牢擁在懷里,是一件愜意舒適的事情。他打著慵懶的哈欠,連自己都未注意到,這句話的語氣是在撒嬌。
周斂輕笑:“嗯,丟雪地里去!
林采星笑著控訴:“無情!
貧了兩句,林采星伏在周斂懷里漸漸睡熟。周斂仿佛被他傳染了困意,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四個小時后,兩人前往拉斯維加斯。
臨走前,周斂特意安排管家派人維修林采星房間里的空調(diào),當(dāng)工人反饋說空調(diào)未損壞,可以正常使用后,他微妙地噙起笑意。林采星正在鼓搗西裝,并不知這邊發(fā)生了什么。
周斂聲線中透著一絲愉悅:“我知道了。”
拉斯維加斯被稱為“結(jié)婚之都”,每年過來登記的情侶不計其數(shù)。
辦理完手續(xù),兩人在教堂簡單舉辦完儀式,拿到正式的法律文件。
在美國,申請結(jié)婚需要兩道手續(xù),第一道手續(xù)認(rèn)證完成后,需要在90天內(nèi)舉辦儀式,方可拿到正式的結(jié)婚證書。林采星還有兩天就要回國,來不及準(zhǔn)備盛大的結(jié)婚典禮,所以周斂臨時安排了一場簡單的儀式。
林采星本人并不在乎這些。
向牧師起誓時,他悄悄看向閉著眼睛的周斂,濃烈的愛意和堅定流轉(zhuǎn)于眼底。
他居然真的結(jié)婚了。
那些所說的誓言已經(jīng)牢牢刻在他的心臟。
他暗中發(fā)誓未來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要堅定地站在周斂身邊,共同面對。
“明天你要去試鏡。”從禮堂出來,周斂牽著他上車:“等你工作結(jié)束,我們?nèi)ヱv美大使館認(rèn)證,這樣我們的結(jié)婚文件在國內(nèi)也具有法律效力。今天的儀式太簡陋,婚禮我們重新策劃舉辦可以嗎?”
林采星盯著周斂的側(cè)顏,呆呆地點頭。
“行,我聽你的。”
周斂盯著他的無名指:“晚上我邀請了朋友來家里做客,想向他們公布我們的事。”
“好!
林采星不知道周斂邀請朋友的真實目的,只當(dāng)他是分享喜悅:“你父母那邊你打算什么時候說?”
他頓了頓,小心翼翼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需不需要我一同露面!
“你離開前,我想帶你去探望我的外祖母!
周斂暫時還不想讓林采星和姜柔碰面,倒不是怕姜柔知道他們的事,他巴不得姜柔今天就知道。
他擔(dān)心的是,姜柔在林采星面前失控,給林采星造成心理負擔(dān)。
海灣集團目前的形勢,令他無法長時間留在國內(nèi)陪伴林采星。任何有關(guān)感情的敏感信息,都容易導(dǎo)致林采星心情低落,從而影響他們的關(guān)系,他也不能及時引導(dǎo),幫林采星解開心結(jié)。
“我外祖母當(dāng)初就很喜歡你!
林采星記得那位優(yōu)雅從容的女士,彎唇笑了笑:“我也想帶你去探望我媽媽。”華蘭曾說過,他的親生母親在他兩歲時便去世了。當(dāng)時見他可憐,便扶養(yǎng)了他。其實在他心里,華蘭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和親生母親在不在世沒有關(guān)系。
“她去世前曾囑咐過我,結(jié)了婚把人帶給她看看!
華蘭離世那天,病房里只有他一人。
其實這句話前,華蘭還說了一句話。
她告訴林采星,一定要牢牢抓住周斂。
“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你對她是什么樣的感情。”
當(dāng)年那件事發(fā)生后,周斂雖然沒說過什么,但心里對華蘭是有怨恨的。
他見不得林采星難過,更見不得林采星被人戳著脊梁骨嘲諷。他自私地認(rèn)為,導(dǎo)致林采星悲劇的始作俑者,就是華蘭。
華蘭有很多方法能讓這件事體面地公開,讓林采星免受這些無端的指責(zé),可她沒有。甚至在謊言敗露后,推林采星出去接受審判,自己躲去國外。如果不是病情惡化,她甚至不打算回來。
“感恩吧!绷植尚切θ菝骼剩劢拚瓷弦荒駶櫍骸皼]有她,我跟你完全不可能有交集!
周斂晃了晃神,理智倏然間從執(zhí)念中掙脫。
他盯著林采星的眼睛,與他十指相扣:“好。”
莊園的禮廳內(nèi),凌晟常挽等人已經(jīng)入座。
商令舟是第一個來的,他聽管家說,周斂去內(nèi)華達州辦點事,馬上就回來。
林采星學(xué)歷造假的事已經(jīng)平息,他和姜柔都未想到,普林斯頓居然撤銷了林采星的處罰。
這次他和姜柔聯(lián)手,是無奈之舉。
因為姜柔答應(yīng)他,如果有朝一日他追上周斂,不會阻攔他和周斂結(jié)婚。
他不是沒擔(dān)心過姜柔變卦,他甚至覺得自己只是姜柔的一枚棋子,沒有用處后自然會被遺棄。
但他同樣需要一個機會。
白楚惠對他,還是比較認(rèn)可的。
倘若林采星這個阻礙真的被徹底清除,他覺得自己有機會搏一搏。
“周斂突然喊咱們來慶祝,也不知道有什么事!绷桕啥酥种械牧鹆П,細細把玩:“這么久了,人也一直不出現(xiàn)。”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腳步聲。
兩位傭人默契地將門推開,周斂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內(nèi):“抱歉,我上午去結(jié)了趟婚,不得已來晚了。”
林采星被他牽著,來到眾人面前。
67 ? 067
◎喊老公◎
“結(jié)婚?”凌晟最先反應(yīng)過來, 視線落在對面的幾位好友身上,帶著一瞬的吃驚:“你們舉辦婚禮了?”
周斂帶林采星坐在主位上,幫他拉開椅子:“確切來說, 是登記和舉辦儀式。”
商令舟緊緊盯著林采星, 方才還從容松弛的表情瞬間消失,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緊緊扼住喉嚨, 欲言又止。
周斂入座,神色平靜地笑道:“時間緊急,所以有些倉促, 之所以邀請你們來, 是為了和你們分享我們的喜事!
凌晟下意識看向商令舟, 皺著眉頭:“你們的事和叔叔阿姨說了嗎?他們同意了?”
周斂牽起林采星的手腕,眸色溫柔:“嗯。”
商令舟的臉已經(jīng)失去血色,得到周斂肯定的回復(fù),他心臟猛地一沉, 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軍刀,劃破了他徹底的妄想。
常挽等人雖然同樣覺得震撼,卻沒有表露出來。商令舟這些年的心思太明顯, 誰都看得出, 但周斂既是他們的朋友,也是他們的合作伙伴, 其中的利益糾葛很深。今日周斂既然愿意請他們來賀喜,他們便不能駁了周斂的面子,冷漠對待林采星。
常挽舉起酒杯:“周斂,采星, 新婚快樂。”
周斂頷首:“謝了。”
其他人見狀, 也隨之道賀。
“新婚喜成, 笙簫和鳴!
“斂哥,星星,以后一定要幸福。”
林采星就算再笨也能瞧出席面上的暗潮洶涌,周斂的這些朋友他都認(rèn)識,念書時大家經(jīng)常一起出海游玩。
常挽,AM集團總裁的小兒子,負責(zé)集團旗下的零售行業(yè),近幾年事業(yè)風(fēng)生水起。
隋豫就更不用說,他是SWAG集團副總裁,家族主要負責(zé)汽車制造線,是海灣集團最親密的合作伙伴。
兩人都與周斂年齡相仿,從小一起長大,他和周斂談戀愛時,隋豫和常挽待他還是很友善的,不像凌晟那么冷淡。
凌晟是托克集團首席執(zhí)行官的獨子,其母親是商令舟姑姑的表姐,和商家關(guān)系較為親近,因與商令舟出生只差一天,又都在澳大利亞同一家醫(yī)院出生,從小關(guān)系非常親密。
林采星知道凌晟喜歡商令舟,但貌似二人屬于襄王有意,神女無夢,所以這些年凌晟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商令舟身邊。
“謝謝大家!
林采星動作稍顯局促,指腹輕輕摩挲著玻璃杯,心情忐忑。
大家估計都已經(jīng)知道他和周斂重逢的原因,對他多少是有意見的。
代入周斂朋友的視角,確實會討厭自己。
“這么多年沒見,采星好像瘦了些。”隋豫笑容得體,“也更好看了!
當(dāng)年林采星離開美國前,隋豫曾勸過他要慎重。隋豫說,如果他離開,意味著他和周斂就真的結(jié)束了。但身處當(dāng)時的困境,林采星萬念俱灰,幾乎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所以面對隋豫,他有些無所適從。
“謝謝!绷植尚谴瓜卵劢,舉起白葡萄酒抿了一口,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
“胃里還沒東西,先別喝酒。”周斂接過葡萄酒,修長的指尖輕輕握著他的手腕,“我先幫你切些牛排?還是你想先嘗嘗palamos紅蝦?”
林采星緊繃的心弦放松許多,望著周斂溫和的目光,輕輕道:“吃蝦!
“我?guī)湍銊!?br />
傭人遞來熱毛巾和手套,周斂輕輕擦手:“未來我可能會長時間留在國內(nèi),你們有事找我,最好提前說!
常挽“嗯”了一聲,視線從商令舟和凌晟的臉上移開:“重要的事盡量視頻會議,聚會的話,估計等你的時間了!
海灣集團的重心在美國和歐洲,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既然周斂要長期在國內(nèi)住,原因已經(jīng)很明顯。
隋豫斟酌片刻,忽然問林采星:“采星考慮來好萊塢發(fā)展嗎?”
常挽凌晟聞言,靜靜打量著他。
林采星抬眸,陷入長久的思考。
這點,他還真沒考慮過。在他的計劃里,待他在國內(nèi)的個人品牌風(fēng)生水起后,他才打算向周斂求婚。而那時,如果周斂的重心依然在美國,他是愿意來美國發(fā)展的。如今突然邁到結(jié)局,他還未仔細想過他們異國分居的事。
見林采星沒說話,周斂將去殼的蝦分給林采星:“他目前在國內(nèi)拍戲,肯定——”
“有考慮!绷植尚菆A潤的眼睛彎了下,語氣輕快:“我不想和周斂分開,事業(yè)肯定要有所調(diào)整。”
周斂看著他,沉聲回:“兩個國家其實離得也不算遠,你在國內(nèi)事業(yè)剛起步,按照你的節(jié)奏來就好!
“一萬兩千公里還不算遠?”凌晟臉色鐵青,“難不成南極才算遠?”
周斂面色緩緩沉下,蹙眉看向凌晟。
林采星這時回道:“我覺得距離遠一些沒什么,如果兩人的感情稍稍遠了一分一毫才最可怕。我的事業(yè)最開始是有一些規(guī)劃,但未來肯定要變?蔁o論如何變,我想跟周斂不分開的主旨是不變的。我雖然也有事業(yè)心,也知道事業(yè)不能丟,但在我心里,周斂肯定排在第一。我喜歡演戲,但演什么,在哪演都可以。”
凌晟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
“沒關(guān)系,這些事我們以后再商量!敝軘苦咂鹦,“先吃飯!
這頓晚餐氣氛算不上壓抑,但也并不輕松。商令舟全程沒有說話,中途匆匆離席。凌晟雖然也想跟著走,但礙于情面,最后選擇留下來,基本沒拿餐具。
中途,林采星去衛(wèi)生間的間隙,隋豫問周斂:“你家里人,同意你們的婚事?”
姜柔的性格作風(fēng)大家都很了解,這些年給周斂物色的相親對象雖然都被拒絕,但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都是具有顯赫的家世。
林采星現(xiàn)在,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大家很費解,姜柔怎么可能同意?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說過,我未來可以找自己喜歡的人結(jié)婚。”周斂將林采星用完的深碟撤下,“你們說,她算不算答應(yīng)?”
常挽皺眉一笑:“什么時候的事?”
周斂:“五歲,講童話故事的時候。”
飯桌上,不約而同出現(xiàn)短暫的笑聲。
凌晟繃著臉:“你也不怕你媽跟你急!
“不怕!敝軘课罩鴾,眸色淡然:“我成家了,她應(yīng)該高興!
常挽莞爾,輕輕搖頭:“還是你厲害!
深夜,大家陸續(xù)離開。
門廳外,周斂攬著林采星的腰,朝臥室的方向走去:“明天還要試鏡,早點休息吧!
林采星忽然斂起表情,臉頰驀地變紅。
一直到現(xiàn)在,他才有了實感。
原來他和周斂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周斂唇角帶笑,全程看著他害羞的表情,途經(jīng)他的臥室,順手幫他把行李箱拉回自己的臥室。
見周斂在收拾行李箱,林采星木樁似的站在床頭,半天沒怎么動彈。
他和周斂,其實也算老夫老妻了。
五年的戀愛,對方身上恨不得哪里有顆痣都無比熟悉,情侶之間該做的都做過八百回了。
可這么久沒見,他真的有點害臊。
“去洗澡嗎?”周斂幫他收拾好行李后,從他身后輕輕環(huán)著他的腰,“是不是還需要背劇本?”
林采星脊背微微一顫,垂著眼睫:“我很早就背下了,包括人物小傳,我也早早就寫完,這些天我一直在代入這個角色。”
他飾演的是美國西部小村莊里的馴馬天才,平淡的日子因為男主角的到來,變得有趣生動。在男主角的鼓勵下,兩人為了拿到世界級馴馬比賽的入場券,夜以繼日地訓(xùn)練,逐漸成為密不可分的好友。
“星星真厲害!敝軘块L舒一口氣,忽然將他摟緊,緊接著他的雙腳驟然騰空,緩過神時,已經(jīng)被周斂橫抱在懷里。
他勾著周斂的脊背,呼吸錯亂幾分:“周斂,我還沒洗澡呢!
他明天試鏡要騎馬,今晚不能太激烈。
“我知道!敝軘课⑽(cè)頭,鼻翼輕輕抵著他的側(cè)臉,一時之間,溫?zé)岬暮粑趦扇酥g纏繞。“我想問你,你真的愿意留在美國發(fā)展嗎?”
林采星的事業(yè)剛在國內(nèi)起步,周斂不希望林采星放棄,他這么問,只是想聽聽林采星的想法。
“嗯。”林采星摟著周斂的手臂緊了緊,說話時垂著眼睛,以此來遮住眼底的炙熱,“我沒有父母,沒有故鄉(xiāng),沒有親人,只有你。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你為了我,已經(jīng)付出很多,我不想讓你再那么累!
“其實不累!敝軘繉㈥H著眼睛輕輕埋在林采星的頸窩,“但你這么說,我很高興!
“汝之歡喜,吾之幸!绷植尚桥牧伺闹軘康暮蟊,“我得趕緊去洗澡了。”
“我抱你去洗澡!
聽到這句話,林采星的脊背瞬間繃直,連帶著表情稍稍僵硬。
鴛鴦浴嗎?又或者是,幫他洗?
雖然從前也這么干過,但他還沒有完全準(zhǔn)備好。
這也太坦誠相待了吧?
當(dāng)周斂將林采星抱到浴缸旁后,林采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摳著衣服,遲遲未脫。
幸虧他不久前一直苦練身材,腹肌輪廓還算清晰。
但跟周斂的比,肯定略有遜色。
他就這么躊躇著,等做好心理建設(shè),將所有衣服脫光后,他怯怯地回眸:“周——”
他身后,早已空無一人。
周斂離開前甚至幫他貼心地開啟了暖風(fēng)。
他心里五味雜陳。
周斂他,未免太克制了吧。
還是說,他不如上學(xué)時有魅力了?
但依照周斂愛他愛到不能自拔的狀態(tài),應(yīng)該不至于。盯著自己小腹上的紋身,他悄悄打定主意,走到浴室門,一把拉開門。
周斂正在床上看書,抬起深沉的視線朝他看去。
“老公,快瞧我的紋身!
林采星隔空害羞地打了個啵,又迅速鎖上浴室門。
68 ? 068
◎吃醋◎
周斂指尖前的書微微一滑, 唇角染上微妙的笑意。
浴室里,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偏頭望著那扇門,視線落在那件被遺落的睡衣上。幾分鐘后他將浴巾搭在手臂上, 輕輕叩響浴室門。
浴室里面即刻響起清晰的腳步聲, 且?guī)е┰S凌亂。
他默默等待,在門鎖解開的一刻, 將門往外一拉。
里面的林采星明顯被嚇了一跳,布滿泡沫的肩頸明顯打了個寒顫:“你、你要干嗎?”
周斂神色帶笑,意味深長地舉起睡衣:“你忘帶了!
林采星小腹上裹著一條浴巾, 顯然是剛剛系的。他下意識摸了下浴巾的接口處, 訕訕地抬起胳膊:“謝謝, 我要繼續(xù)洗澡——”
“哎,你進來干嗎?”
林采星臊著臉,一節(jié)一節(jié)向后退著,濕潤的無辜眼神好像看到了什么壞人, 隱隱浮起一絲警惕。
這個神態(tài),讓周斂想起朋友家里張牙舞爪的幼貓。
周斂勾唇,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你剛剛說紋身, 什么紋身?我沒聽清!
林采星慢吞吞“哦”了一聲, 后背已經(jīng)快要貼上潮濕的墻壁:“就是我回國后,去了趟紋身店。”
說著, 他垂下頭,輕輕掀開浴巾一角,把紋身完整露出來。
未散的霧氣在浴室內(nèi)繚繞,流淌著水珠的玻璃鏡上, 倒映著林采星乖覺的表情。
周斂半蹲在他面前, 手掌握著他的腰側(cè)。
耳畔是浴缸不斷更換的潺潺水聲, 林采星俯視著周斂,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周斂神色平和,林采星看不出其他的情緒,他更不知道周斂此時此刻在想什么。
這時,周斂的拇指沿著他的肌膚緩緩劃動,他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直到周斂的指尖停下。
“為什么分手后去紋?”
周斂抬眸,浴室里最亮的光線落在那張完美深邃的臉上:“疼不疼?”
“我怕我忘記你!
林采星抿了抿唇,濕漉漉的發(fā)絲不斷朝下滴著水珠,順著他的鎖骨沒入浴巾包裹著的腰腹上。
浴室里的熱氣將他的臉蒸得通紅,他聲音沙。骸捌鋵嵧μ鄣,但我忍得住!
“你不怕被新男朋友看見?”
這道題的答案,周斂早已心知肚明?伤褪窍肼犃植尚怯H口說出來。
“我沒打算交男朋友。”林采星嘟囔,“我跟你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
“我的想法?”周斂指腹落在自己的名字上,眸色中閃爍的笑意凝聚浮動:“我什么想法?”
林采星一怔,眼底浮起半分委屈:“就——非我不可。”
周斂定定地瞧著他,眼底翻涌著難辨的笑意。
“難不成不是?”林采星喃喃自語:“我不信。”
他了解周斂,周斂心里除了他裝不下任何人。
“是!敝軘康吐暤馈
聽到肯定的回答,林采星連忙低頭,只見周斂握著他垂落的雙手,仰頭起身。
兩雙眼睛對視片刻,周斂的唇貼上他的嘴角。
蒸汽彌漫的浴室內(nèi),兩人的身體逐漸貼合,林采星被壓到瓷墻前,心臟如同被電流穿梭,又灼又寒。
他就知道,周斂很愛很愛他。
一直到剛剛,他都以自己為從林覃業(yè)手上逃開,撒的謊所不齒。
但他此時又無比慶幸。
至少,他還有機會和周斂重逢。
林采星環(huán)著周斂的腰,眼角的淚和水珠混為一體。
這次,他一定要重新抓住他的愛情,不要再做膽小鬼。
“還有多久洗完?”
周斂的衣服被泡沫浸濕,嘴唇掠過他耳邊的碎發(fā),喉結(jié)微微滑動:“我跟你一起洗!
林采星的下顎被周斂的頭輕輕抵著,被迫仰起頭:“馬上、馬上洗完了,我們可能不同步!
“沒關(guān)系,我速度快!
周斂垂眸,直勾勾盯著林采星:“幫我把衣服脫了!
林采星垂下視線,輕顫的雙手覆上周斂的腰帶。
金屬扣的碰撞聲在這靜謐曖昧的浴室中格外清晰,林采星剛剛解開,便被周斂托起腰抵到浴缸里。
熱水托著他的身體緩緩上浮,可周斂又壓在他身上,不斷使他下沉。
林采星仿佛一條失重的小舟,茫然無措地喘著粗氣,仰起頭任由周斂的薄唇沿著他的臉頰摩挲。
他閉上眼,將頭輕輕埋在周斂的頸前:“我很久沒有了,你輕一些!
炙熱的氣息輾轉(zhuǎn)到他的耳側(cè),周斂忽然停下望著他,纖長的手指緩緩插進他的頭發(fā):“今晚不做!
林采星睜開迷茫的眼睛:“嗯?”
“你明天要騎馬。”周斂封住他的唇,淺嘗輒止:“但我可以讓你舒服些!
林采星訥訥地不再說話,忙不迭地垂下濕潤的眼睫。
片刻,他緊鎖額頭,腳趾微微繃緊。
“周斂…”他呼吸凌亂,溫潤的眉眼間夾雜著一絲情.欲,手臂牢牢禁錮著周斂的腰:“等、等下我也幫你!
周斂唇上帶著旖旎的水漬,眼底燃著灼熱:“可以!
“如果你有精力的話。”
第二天上午,周斂領(lǐng)林采星去試鏡。
伊芙琳是個熱情開朗的女生,比林采星大六歲,非常健談。她和周斂見過幾次,還算熟悉。
試鏡前,林采星需要換衣服。離開前他回眸看了眼周斂,周斂正在和伊芙琳聊天,雖然今天沒穿西裝,只是隨意套了件淺棕色毛衣,但站在那里透露出的隨性和松弛,讓人很難不注意。
周斂很快察覺到他的視線,微笑著朝他走來:“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绷植尚呛鹦Γ骸拔矣植皇切『。”
“我只是,想看你一眼!
周斂微微揚眉:“那再看幾眼?”
“不用了!绷植尚谴鬼敌,“我走了!
待周斂回去后,伊芙琳調(diào)侃:“你們很甜。”
周斂:“嗯,是的!
試鏡的片段不長,是電影中男孩的首次出場。
黃昏時分,灰頭土臉的質(zhì)樸男孩拿著刷子為自己心愛的小馬洗澡。小馬很有靈性,見男孩笑著,下唇懸垂,和他一起笑。
過后,男孩騎著小馬在農(nóng)場飛馳,越過木柵欄,穿過果樹枝,跳過麥田,盡情享受悠閑的一刻。
伊芙琳靠在藤椅前,瞇著眼笑道:“他夠十八了嗎?”
周斂:“25歲!
“酷!币淋搅湛陀^評價:“他的神態(tài)舉止像個小孩子!
周斂望著遠處那抹矯捷的身影,若有所思:“但他十八歲時不這樣!
伊芙琳露出幾分詫異:“你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
“嗯!敝軘拷忉專骸八F(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配偶!
伊芙琳更驚訝了:“你們簡直太酷了!我很羨慕從校園到教堂的戀愛!
周斂悠悠笑道:“嗯!
“他飾演的角色十七歲!币淋搅仗裘迹骸拔倚枰猩倌旮械娜耍酀€露⒌珗皂g,要有故事感。和他同年齡的演員,如今已經(jīng)過了花期!
她嫌棄道:“所以我很意外。”
周斂低眉一笑,遙遙望著那邊和馬兒嬉戲的少年:“嗯!
試鏡結(jié)束,林采星收到伊芙琳的正式邀約。這部電影三個月后正式開拍,那時的農(nóng)場到處都是花海,景色很美。
聽見好消息,林采星神色亮起來,這不光意味著他能出演好萊塢電影,更代表著他和周斂可以每天見面。
“新婚快樂!
伊芙琳朝林采星眨眼,和助理離開。
“我沒想到這么簡單?”林采星情不自禁地湊到周斂面前,仰著頭笑容驚喜:“應(yīng)該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周斂開玩笑道:“布萊斯的面子沒有這么大!
林采星笑出聲,和周斂一同前往大使館認(rèn)證
月色如鉤,銀色的華光洋洋灑灑地落在海湖莊園,園內(nèi)的所有燈光全部亮起,從山上望去,好似在慶祝盛大的派對。
白楚惠正在忙著指導(dǎo)設(shè)計師懸掛新買的油畫,管家這時來到她面前匯報:“女士,按照您的吩咐,晚餐事宜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就等他們來了。”
白楚惠欣賞著油畫里的麥田,溫聲道:“那孩子是學(xué)藝術(shù)的,聽周斂說對服裝設(shè)計感興趣,你說我把名下那家設(shè)計公司送給他怎么樣?”
管家含笑:“只要您送的,不管是什么,估計他都會非常喜歡!
白楚惠噙著淺笑:“嗯。”
“姜女士那邊,似乎很生氣。”管家猶豫說道:“聽說他們昨天做的結(jié)婚登記!
“不管她。”白楚惠輕笑:“既然周斂敢不告訴她,說明這件事已成定局。當(dāng)年她做的事不太體面,要想維系好母子關(guān)系,應(yīng)該大方接納采星才對!
管家皺眉:“以姜女士的性格,恐怕不容易妥協(xié)。”
“我約了她后天過來。”白楚惠順勢讓設(shè)計師將那些舊畫扯下來,喃喃道:“周斂給了我任務(wù)。”
管家失笑,很好奇白楚惠在這件事上為何會如此平靜。按道理講,白楚惠應(yīng)該更喜歡周斂和商家那孩子聯(lián)姻才對。
白楚惠似乎看透她的心事,輕聲解釋:“周斂結(jié)完婚愿意帶采星來見我,說明對我比較認(rèn)可。這么多年你還沒看出來嗎?姜柔對我能有幾分孝心?我指望她還不如指望周斂?當(dāng)年那事雖然我沒參與,但林君山的好處是通過我的關(guān)系給的,我擔(dān)心周斂知道真相后,和我疏遠。”
管家點點頭:“您分析得對!
白楚惠神色憂慮:“盡量彌補吧,周斂昨晚特意給我打了電話,讓我今天對那孩子熱情一些!
管家忍著笑:“他很喜歡那孩子!
說話間,傭人匆匆敲門:“白女士,周先生和林先生來了!
白楚惠輕輕整理好裙子,笑著出門迎接。
林采星原本還很忐忑,看到白楚惠的親切笑容后,瞬間放松了些。
周斂悄悄在他耳畔道:“我就說,外祖母很喜歡你!
白楚惠假裝沒看見二人的親昵,拉著林采星的手輕輕坐下,遞給他一份文件。
“采星,給你的禮物!
她記得,按照國內(nèi)的習(xí)俗,作為家長應(yīng)該小輩紅包。
林采星打開文件,看到里面的支票后,神色中透著一絲錯愕。
如果他沒看錯,應(yīng)該是兩千萬美金。
他的腦海中,迅速涌起很多種可能性。
如果不是周斂在這里,他甚至以為白楚惠想讓他離開周斂,這是給他的封口費。
“謝謝外祖母!
林采星收起來,唇角情不自禁地翹起。
這也太多了。
都夠讓他收拾行李遠渡大西洋了。
“當(dāng)初小斂說家族勛章送給了一個男孩,我就應(yīng)該猜到是你!卑壮菡诡佉恍,“三年多了,采星好像沒變。”
“家族勛章?”林采星看向周斂,興師問罪般地瞇起眼:“你送給誰了?”
周斂神色淡然,沒有接話。
“到底誰擁有了你的勛章啊。”
林采星陰陽怪氣地嘟囔一句,轉(zhuǎn)身偏向白楚惠時,笑容燦爛。
周斂輕笑,無奈地搖頭。
69 ? 069
◎賄賂◎
用晚餐時, 林采星明顯帶著氣,礙于白楚惠在身邊,只敢在桌下暗戳戳使小動作。周斂面色如常, 只是偶爾含笑看著他, 絲毫看不出被整蠱。
管家站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
她第一反應(yīng)是, 兩人吵架了。可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周斂的表情似乎很享受,究竟誰在欺負誰, 還需好好分辨。
“采星, 吃完飯, 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聽到這句話,林采星的神經(jīng)緊繃至極致。笑容僵了下,他下意識看向周斂,一時間慌了神:“行。”
白楚惠瞧出他的擔(dān)憂, 輕聲道:“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林采星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嗯嗯!
周斂知道白楚惠不會為難林采星,為了讓對方安心,悄悄給林采星發(fā)了一條微信。
[不用擔(dān)心, 她很喜歡你。]
林采星掃了眼屏幕, 朝周斂勾起一抹笑,又在兩人對視之后, 斂起笑容,神色幽怨。
那枚家族勛章在誰手里還尚不清楚。
他暫時不想給周斂好臉色
深夜,白楚惠將名下設(shè)計公司Rhodonde詳細資料拿給林采星看。
“周斂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年輕時學(xué)的是室內(nèi)設(shè)計!卑壮輲土植尚堑沽吮瓬厮骸拔腋改改贻p時是建筑師, 后來繼承家族的產(chǎn)業(yè), 從事建筑工程行業(yè)。我呢, 幼年受他們熏陶,對藝術(shù)也很感興趣!
林采星認(rèn)真翻閱手冊,發(fā)現(xiàn)里面有許多白楚惠自己設(shè)計的工藝品。
“這家公司,是我七年前成立的,旗下工廠有五家,簽約的設(shè)計師目前是30位!卑壮菸⑽⑻裘迹骸靶空f,你也是學(xué)藝術(shù)設(shè)計的,并且在劇組拍戲時,也在親手設(shè)計服裝!
林采星笑著點頭:“嗯嗯,我還挺感興趣的!
“既然這樣,我想將公司送給你,以后交給你經(jīng)營。”白楚惠溫聲解釋:“公司目前無負債無上市,規(guī)模不算大,但基本能滿足你的設(shè)計需求。每個月盈利不多,但還算可觀。交給你后,公司以后是上市也好,安穩(wěn)運轉(zhuǎn)也罷,都由你來決定。”
這突如其來的饋贈,令林采星神色無措。
他從沒想過一步登天,但白楚惠無異于幫他鋪了一條捷徑。
他甚至沒想過會得到周斂家人的認(rèn)可,哪怕對方能和他和顏悅色地說話,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畢竟兩人先斬后奏,長輩生氣在所難免。
“沒有條件!卑壮莘路鹂创┝怂男氖,“我只希望你能和周斂幸福!
她昨晚得知周斂和林采星沒有做財產(chǎn)公證時,就已經(jīng)打消勸解周斂的心思。既然周斂愿意一條路走到黑,她沒必要扮演一個壞人的角色。
“收著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不要嫌棄才好。”
林采星思維陷入混亂,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但他知道,白楚惠這番話是發(fā)自肺腑的。
他聲音很輕,但無比堅定:“外祖母,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周斂,不惹他生氣!
白楚惠悠悠一笑,覺得這孩子很有意思。
“嗯,你們幸福最重要!
林采星的航班,是在凌晨五點。
等林采星回房間,周斂催促他去睡覺。
林采星心里憋著氣,睡覺時像頭小倔驢,就是不肯老實地躺在周斂懷里。
這件事他很在意。
明明他才是周斂最重要的人,勛章怎么可能在第二個人的手上?
他倒不是不相信周斂,只是那股莫名的醋勁兒不斷地在他腦海里翻騰。
周斂低笑,轉(zhuǎn)過身,干脆將林采星牢牢桎梏在懷里:“你忘了嗎?錄戀綜時你覺得我的勛章很好看。”
林采星停止掙扎,額頭輕輕抵著周斂的胸膛:“那枚胸針就是…就是你的家族勛章?”
“嗯!
周斂低頭吻了下的耳垂,帶著安撫的溫柔。
林采星忽然坐起來,黑暗中眼底閃爍著笑意。
他記得這枚胸針是周斂主動送給他的。
好像是為了哄他?
可那時,兩人關(guān)系存在很深的隔閡,根本沒有復(fù)合的希望。
周斂跟著坐起來,攬著他的腰,讓他坐在自己懷里:“我覺得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林采星把玩著周斂的領(lǐng)口,輕輕呢喃:“這么重要的胸針,你隨便送給我,萬一咱倆沒成,你多虧?”
“不是隨便送的。”周斂捉住林采星的手指,放到唇邊吻了下,嗓音溫柔:“你喜歡就不算虧!
林采星主動伏在周斂胸口,輕輕笑了:“我發(fā)現(xiàn),你還挺會說情話的。”
周斂抬手撫著林采星的后腦勺,靠在抱枕前:“謝謝你的認(rèn)可!
林采星歪著頭偷樂:“戒驕戒躁!
距離林采星的飛機起飛,還剩五小時。
周斂輕輕拍著林采星的后背,哄他入睡。
不多時,林采星貼在他的臂彎,整個人變得無比柔軟。但他還沒有完全入睡,輕聲嘟囔:“周斂,我們什么時候能再見面?”
周斂聲音很輕:“馬上!
他們也算新婚宴爾,異國別離,確實很難受
二十個小時后,林采星回到劇組。
他喜歡坐周斂的飛機,環(huán)境溫馨安靜不說,菜品也非常符合他的胃口,還能上網(wǎng)看電影,和度假沒什么區(qū)別。
黎明的曙光落在黑色的機械搖臂上,高清攝影機微微轉(zhuǎn)動,捕捉著朝霞鋪滿的天際。
更衣室里,玉山和陳照正在陪林采星化妝。
“私人飛機就是快捷,從洛杉磯飛過來也只是一覺的事!标愓照Z氣羨慕:“幾個月不見,你和周總的關(guān)系也太戲劇性了!
陳照原是林采星的貼身助理,前幾個月被玉山派去深市學(xué)習(xí),現(xiàn)已考下經(jīng)紀(jì)人證,可以獨立帶藝人。這一點,是林采星主動提的。陳照很有能力,跟他這么多年待他很好,他不希望陳照一輩子只當(dāng)個生活助理。
玉山不知道陳照的弦外之音,遞給林采星一杯熱牛乳:“奉周總的圣旨,冬天你只能喝熱飲!
林采星瞄玉山一眼:“姐,你好狗腿。”
玉山聳肩一笑,開始整理Agape給林采星新送來的當(dāng)季服裝。
每個月單獨給她10萬獎金,這不是她老板,是她祖宗。
華星目前已經(jīng)給陳照分配了藝人,助理經(jīng)紀(jì)人的位置已經(jīng)正式敲定,說話時陳照明顯自信心倍增,容光煥發(fā):“你和周總究竟怎么回事?他知不知道你打著他的旗號做的那些事?”
這些話,陳照是背著玉山問的。
林采星忍俊不禁:“來日方長,以后我慢慢給你講。”
這個月,他的行程不多,基本是在劇組拍戲。自從玉山知道他成功拿到伊芙琳電影的男二號后,比他還興奮,天天期盼著去美國陪他拍戲的日子。
這天中午,玉山乘著一輛房車來到劇組。
“C型房車,內(nèi)部空間很寬敞。”
玉山跳下來:“劇組門衛(wèi)說,這輛房車是送給你的,讓我簽收。我猜,應(yīng)該是你們家周斂送來的!
林采星拍戲這么久,見過的房車不少,還是頭一次碰見內(nèi)飾這么豪華的車型。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頂流明星才能擁有。
他嘴角輕輕上揚,坐在沙發(fā)上舒服地伸著懶腰:“姐,你說我用這輛房車會不會太招搖?”
玉山含笑:“這有什么?你好歹也是闖進好萊塢的男人!
林采星瞇起眼,沒骨頭似的趴在沙發(fā)上。
周斂也真是,送他房車不提前說。
他抬起頭,發(fā)現(xiàn)餐桌上擺放著一捧被香檳色雪梨紙包裹的混搭百合。
玉山也才注意到這束花:“周總的儀式感真的很足。”
林采星將花旁的小卡打開,微微一頓:“這不是周斂送來的。”
玉山懵了:“那是誰?”
林采星神色猶豫:“葉尚杰,葉總!
他和葉尚杰,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交集。葉尚杰為什么會突然給他送來一輛這么貴重的房車呢?
玉山很快琢磨出緣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肯定是有求于你!
對于葉尚杰,林采星是心存感激的。沒有葉尚杰,他和周斂也不可能復(fù)合。
“姐,這輛房車還是先別收了!
林采星有自己的顧慮,雖說葉尚杰遇到難事,他確實愿意拉一把,就當(dāng)還個人情,但收了房車,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嗯,謹(jǐn)慎一些好。”
當(dāng)晚,葉尚杰親自來了趟劇組,對林采星噓寒問暖一陣,提出想請他吃飯。
林采星沒推辭,帶著玉山赴約。
“您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氖拢苯诱f便好!绷植尚菦]有遮掩,“我和周斂的感情能走到今天這步,多虧了您。所以我一直很感謝您!
葉尚杰稍抬眼瞼,意外撞進一道真誠的視線。
“謝謝你,采星!
葉尚杰蹙著眉心:“我確實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葉尚杰名下的集團經(jīng)營范圍很廣,鋼鐵制造是旗下核心產(chǎn)業(yè)。去年11月,他們和海灣集團簽訂百億合作大單,負責(zé)向海灣集團供給鋼鐵部件。
但近期,他們生產(chǎn)的鋼鐵部件殘次品率高達5%,根據(jù)合同約定,海灣集團有權(quán)拒收他們的產(chǎn)品。
從前天起,他們的部件便滯留在長灘港,每天滯留費不計其數(shù)。
“可是我們提供給海灣集團的部件都是經(jīng)過精心檢測的,殘次品率不可能達到那么高!
葉尚杰苦笑:“我雖然有周總的聯(lián)系方式,但海灣集團檢測部門的結(jié)果也確實權(quán)威,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解釋!
林采星了解完事情的經(jīng)過,陷入短暫的沉默。
“周總太忙了,我也不好打擾他!
“我明白了。”林采星雖然不懂這些,也能聽出其中的關(guān)鍵,“您確定您生產(chǎn)的部件沒問題嗎?”
葉尚杰:“能保證。”
林采星笑了笑:“有機會我和他說!
葉尚杰幫他倒了杯水:“真的很感謝你。等這件事順利結(jié)束,我——”
“葉總,那輛房車你派人開走吧!绷植尚巧裆J(rèn)真,“這件事算我還您的情,那房車我實在不好意思收!
葉尚杰淡然一笑:“好。”
走出餐廳,林采星發(fā)現(xiàn)一堆西裝革履的人都在看他,葉尚杰站在他一旁解釋:“這些是我們集團的合作伙伴。這件事,弄得大家最近很焦灼!
林采星點頭:“您放心,我今晚就問問他!
回到酒店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林采星怕周斂在工作,便將這件事編成文字給周斂發(fā)過去。
明天他要去電視臺錄節(jié)目,還要拍大戲,他沒精力等周斂回復(fù),便怏怏睡去。
糯米是只有靈性的小狗,瞧出他累了,罕見地沒折騰他。半夜,糯米見他踹了被子,輕輕叼著被子一角幫他蓋嚴(yán)。
這些技能,是它被送回國前特意學(xué)的。
它不知道周斂讓它學(xué)的目的,只知道看見心愛的主人沒蓋被子時,要幫他蓋好
洛杉磯,周斂剛開完會。
他派去的監(jiān)察小組已經(jīng)抵達港口,如果沒意外,新的檢測報告兩小時便能出結(jié)果。
倘若葉尚杰的部件檢測結(jié)果沒問題…
那就意味著海灣內(nèi)部腐爛不堪。
“周總,這是商先生的辭職報告。”林特助頷首:“人事部已經(jīng)通過,還需要您的簽字。”
周斂拿起鋼筆:“按賠償金的十倍付給他了嗎?”
林特助:“嗯,但商先生拒絕了!
周斂一頓:“沒事,隨他吧。他的權(quán)限記得收回!
“是!
兩小時后,林特助送來新的檢測報告。
正如林采星說的,葉尚杰生產(chǎn)的部件合格率達100%。
周斂雙眸透露出無奈的疲態(tài)。
他手下共有五名副總,各司其職,分別負責(zé)管理海灣旗下五種核心產(chǎn)業(yè)。
照常理來講,這些小事輪不到他去過問。
就算他知道葉尚杰生產(chǎn)的部件殘次品率不達標(biāo),也絕不會懷疑是自家檢測機構(gòu)出現(xiàn)問題。
和葉尚杰的合作是他親自敲定,敢在這件事上做文章,背后人的權(quán)力不是一般的大。
斟酌良久,他派副總親自將那批部件簽收。
這個時間,林采星正在睡覺。他打開手機,指尖輕撫著手機壁紙上的林采星,眉宇間盡顯疲頓。
叩門聲在此刻響起。
“周總,夫人想約您吃晚餐!
周斂微微抬眸:“知道了!
夜色和水晶燈投下的光暈交融,圣塔莫妮卡海灘上,閃爍著朦朧的光影。
姜柔倚在窗前,面無表情,似乎并未被如此迷人的夜景打動。
“母親!
周斂將外套交給waiter ,抬起長腿坐好:“今天不忙嗎?怎么有時間找我吃飯?”
姜柔嘴角微微含笑:“你那么忙都能抽出時間和林采星登記結(jié)婚,我跟兒子吃頓飯好像也不稀奇吧。”
周斂挽起袖口,慢條斯理地用熱毛巾擦手:“我了解您!
姜柔似笑非笑:“嗯?”
“您的時間很充裕,盡管如此,依然不愿意陪我,而是選擇去擁抱您的朋友們!敝軘空{(diào)侃道:“我指的是我很小的時候。”
姜柔很介意這句話,笑容淡了些:“你怎么不去控訴你的父親呢?”
“我從不對他抱有希望!敝軘繋退沽吮,“包括我爺爺。”
周欽所持股份不多,海灣集團的股份基本集中在周斂爺爺、投資公司ZL、白楚惠和姜柔身上。
其中,周斂爺爺所持股份最多,占35%。周斂出生后,老爺子先后三次將股份贈予周斂,在周斂成年時,白楚惠也將一半股份當(dāng)作成人禮送給周斂。姜柔和周欽的股份所持不多,所以未曾轉(zhuǎn)贈過,但就算二人不把股份分給周斂,周斂依舊是海灣最大股東。
因為海灣集團第二大股東ZL資本的董事長,也是周斂。
這件事,說來話長。當(dāng)初老爺子為了培養(yǎng)周斂,特意用周斂的個人基因成立ZL資本。從周斂七歲起,便跟著老爺子學(xué)習(xí)金融投資,這些年收入不斷累積,加上海灣集團平臺的優(yōu)勢,ZL資本迅速壯大,可以說,ZL資本是完全屬于周斂的公司。
“你知道他最近在哪兒嗎?”姜柔問。
“西班牙!敝軘啃θ葜袔е鴰追峙d味:“我們很久沒聯(lián)系了,爺爺告訴我的!
老爺子對周欽的行事作風(fēng)意見很大,加上周欽能力欠佳,嫡系一派周欽所持股份最低。
“好吧!苯崧唤(jīng)心道:“我聽說,長灘港上午很熱鬧!
周斂略微遲疑:“嗯,出了點事!
姜柔雖常年不過問集團的事,高層中卻也有些心腹:“聽說這個國內(nèi)供應(yīng)商和林采星很熟!
周斂嘗了嘗海鮮湯:“您連這些都知道!
“除了這些,我還知道別的。”姜柔放下刀叉,定定地看著他:“林采星之所以幫這位供應(yīng)商,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嗎?”
周斂未曾抬起視線:“什么。”
姜柔微笑道:“他送了林采星一輛房車!
周斂抬頭,盯著她的眼:“房車?”
“聽起來有些滑稽對不對?”姜柔笑容愈深:“嚴(yán)格來說,這不算收受賄賂。但他畢竟和你結(jié)婚了,這些應(yīng)該做到的自我約束,他恐怕還不能理解。”
周斂皺著眉,眼底翻涌著姜柔看不懂的情緒。
“洛杉磯是地中海型氣候!
“日間溫度平均20度!
姜柔笑容斂起,疑惑地盯著周斂。
“但是他拍戲的地方接近佘山山脈,日間溫度5度左右。”
姜柔不明白周斂想表達什么,神色不耐。
“夜間甚至?xí)搅愣取!敝軘棵虼,神色被愧疚籠罩:“其實他應(yīng)該擁有一輛房車,這樣晚上降溫后他能上去暖和暖和!
姜柔目光復(fù)雜,深深地看著他:“周斂——”
“如果我的伴侶連必需品都讓其他人準(zhǔn)備,這難道不是我的失職嗎?”周斂打斷她的話,興致寥寥:“歸根結(jié)底,是我的問題。”
70 ? 070
◎他們倆肯定偷偷好了◎
姜柔微微失神, 似乎被周斂自洽的邏輯震驚到。
她不能理解,周斂一向理性客觀的處事風(fēng)格在遇到林采星后,為何會變成這般癲狂失智?
“你說得有道理, 但不能否認(rèn)他做得確實不對。”
姜柔拿起餐巾輕輕擦拭嘴角, 斟酌片刻笑道:“不過也不怪他,林君山中年乍富, 家里沒什么底蘊,教育采星時難免有疏忽,那個華蘭品行低劣, 采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 也很可憐!
周斂微微皺眉:“媽。”
姜柔抬眸:“怎么了?”
周斂直視著她:“我不喜歡您每次談及他時, 這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
姜柔臉龐掠過一抹詫異:“什么?”
周斂眼底閃爍著一絲玩味:“高傲、蔑視、不屑!
姜柔眉頭微蹙:“林君山和華蘭的做派,難道你認(rèn)同?”
“我當(dāng)然不認(rèn)同!敝軘看浇俏⑽⑸蠐P:“但在您剛剛的態(tài)度中不僅包含了對他們夫妻的客觀批判,還藏著對采星的鄙夷。您骨子里認(rèn)為,采星也是您想象的那種人。滿腹心機又不擇手段!
姜柔氣笑:“周斂, 他不是嗎?”
“他不是。”周斂聲線平靜,但那雙漆黑的眼睛卻帶著堅定和力量,“我可以肯定!
姜柔盯著他:“你們做財產(chǎn)公證了嗎?”
周斂:“沒!
姜柔努力平復(fù)著紊亂的情緒, 笑著搖頭:“依我看, 你是失心瘋了。都說言傳身教,我不相信林采星從小在華蘭身邊耳濡目染, 會是多么正派的一個人!
“媽!敝軘刻痦,狹長的眼底滿是深沉:“有些事我不想說得太明白。如果您所說的言傳身教是絕對的,那么在我十歲時您和我爸在我面前公然和情人約會調(diào)情,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是一個輕視感情和婚姻的人呢?”
“你——”姜柔仿佛被周斂戳中痛處, “這不一樣。”
“這怎么不一樣?”周斂聲音放緩, 似乎下定了決心:“算了, 反正您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會帶著采星和您產(chǎn)生交集,彼此都難受,何必呢?”
姜柔手指緊緊扣住桌面:“怎么?你的意思是,因為林采星,你要疏遠我!
“您誤會了!敝軘科届o地笑道:“既然有開放式婚姻,那么也應(yīng)該有開放式親情。我們當(dāng)然會繼續(xù)往來,但生活還是各過各的比較舒服!
姜柔盯著他,久久未言。
“這家餐廳的肉桂蘋果派還不錯,”周斂起身,將大衣搭在手臂上:“前不久我在博訥濟貧院的葡萄酒拍賣會上買了兩瓶紅酒,已經(jīng)送到您的家里,您嘗一嘗。”
姜柔面色緊繃,握著酒杯輕抬下巴。
“我先走了!
周斂離開后,姜柔凝視窗外良久,隨后撥通一個電話。
對面是一道清潤開朗的聲音。
“Honey,那件事和Aurora說了嗎?”
姜柔聲音變得溫和:“事情比較棘手,集團暫時還要繼續(xù)與國內(nèi)的供應(yīng)商合作!
“沒關(guān)系的,我理解你的難處。但今晚我父親恐怕我責(zé)備我了。”
姜柔冷凝著臉:“別怕,我?guī)湍懵?lián)系其他的集團,雖然賺得少一些,但也算是長期穩(wěn)定的合作伙伴。”
“你真好!”
傍晚,一輛房車開進《踏雪歸》劇組。陳導(dǎo)覺得稀奇:“最近是怎么回事?房車一輛接一輛的!
副導(dǎo)解釋:“送給采星的。先前那輛房車估計有問題,又送來一輛新的!
陳導(dǎo)感慨道:“果然,有人疼就是好!
《踏雪歸》前三集已經(jīng)剪輯完畢,即將在今晚登錄一線視頻平臺。導(dǎo)演特意安排主演們早些回酒店休息,貢獻一波收視率。今晚的劇宣有很多,演員們需要發(fā)動娛樂圈的人脈關(guān)系幫著宣傳。但踏雪歸劇組的主演們都是新人,陳導(dǎo)作為劇組為數(shù)不多的人脈直接豁出老臉,讓明星朋友們幫著轉(zhuǎn)發(fā)宣傳。
傍晚,林采星在新房車上換衣服。
劇組的更衣室離片場很遠,每次中途換衣服都需要走很遠,有了房車確實方便許多。
但林采星心底始終帶著疑惑。
怎么會這么巧?
葉尚杰剛送完他房車,周斂就送來了?
他有些擔(dān)心周斂知道了什么,或者誤會他了。
晚上回到家,林采星轉(zhuǎn)發(fā)完賀迢單人宣傳微博,并配上文字:風(fēng)雪壓我三年,我笑風(fēng)輕雪如棉。
這是他對賀迢人物的理解,也是劇名的由來。
最近他的任務(wù)很重,不僅要完成劇組給他的設(shè)計戲服任務(wù),還要按時上課。
回國后,他給自己報名了線上管理經(jīng)營課程,每天要學(xué)兩小時。前些天白楚惠的律師幫他們正式辦理完交接手續(xù),為了將設(shè)計公司經(jīng)營起來,他必須儲備好足夠的知識。
未來如果有時間,他打算考個管理類研究生。
晚上八點,他的視頻通話響起。
接通的一刻,一人一狗在畫面中逐漸清晰。
周斂盯著屏幕,發(fā)現(xiàn)林采星正在認(rèn)真書寫著什么,旁邊的糯米咧著微笑唇乖乖陪著,暖色系的燈光披在林采星身上,將視頻畫面襯得格外溫柔。
“星星,忙什么呢?”
林采星握著鋼筆,在看到周斂的剎那目光變得炙熱:“我在上課。”
將上培訓(xùn)班的理由講給周斂聽后,他繼續(xù)問:“長灘港的那些部件你查了嗎?”
周斂:“嗯,葉尚杰產(chǎn)的部件確實沒問題,已經(jīng)簽收了!
“那就好!绷植尚切α讼拢馓拐\明亮:“葉總那天來找我?guī)兔,瞧著很著急。他還送了我一輛房車,但我退回去了!
周斂眼波流轉(zhuǎn),緩緩點頭。
“但我還是愿意幫他。如果沒有他,我們可能不會復(fù)合!绷植尚遣缓靡馑嫉卮怪骸八惆雮媒人!
周斂神色微微觸動,迎著晨曦的光線,眸底的溫柔蔓延至唇角。
原來,林采星是這樣想的。
“這件事你做得很對!敝軘看竭呅σ夥置鳎骸叭绻麤]有你,我還不知道集團內(nèi)部會出現(xiàn)這么嚴(yán)重的腐敗!
林采星自然清楚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握著鋼筆的手指緊了緊:“你別太生氣,身體最重要。我離你這么遠,也幫不到你,但我——”
“你怎么沒幫到?”周斂調(diào)侃:“大功臣!
林采星表情不再緊繃,瞇起眼睛:“今天我的網(wǎng)劇正式上線,有時間你可以看看!
周斂點頭:“嗯,我讓集團的人都看看!
“誒!”林采星分辨不出周斂是否在開玩笑,笑著揮手:“又不是什么大制作,萬一不好看呢?你自己有時間看一眼就行。”
周斂眼底透著深切的思念:“我覺得應(yīng)該很好看!
這句話,倒不是恭維。
他在劇組看林采星拍了那么多場戲,劇的質(zhì)量他有基本的判斷。
“嗯。”林采星眉眼間隱隱浮起驕傲,“我跟你說,我報了班學(xué)習(xí)管理和經(jīng)營,一年的課程,等我學(xué)成歸來,我興許還能在工作上的事幫幫你!
周斂含笑:“這么厲害!
“嗯!绷植尚钦Z調(diào)揚起:“外祖母將公司送給我,我總不能把它搞破產(chǎn),所以一定要努力!
周斂注視著他,神色變得格外柔和。
如果林采星仔細觀察,甚至能看到克制的心疼。
“別太累了,你比我辛苦。”
他只是腦力工作,但林采星還要為伊芙琳的電影做準(zhǔn)備,每天要消耗很大的體能。
“我不覺得辛苦!绷植尚敲佳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許多人都幸福,超過世上99.99%的人!
周斂“嗯”了一聲,抿起一絲淺笑。
直播課的講解聲不斷傳來。
周斂喃喃:““我想你了!
正在認(rèn)真聽講的林采星微微一怔:“那你等等我,有時間我去美國找你!
“可以!敝軘抗创剑瑫簳r隱瞞自己的近期行程,“我要開會了,你先忙。”
“等等——”林采星望著屏幕里的人,定了定神,隨后用手指輕輕捂唇,送給周斂一個飛吻和wink。
“晚安啦。”
周斂聲線溫和:“好夢!
微博上,關(guān)于《踏雪歸》的討論度越來越熱。
隨著一些明星的轉(zhuǎn)發(fā)宣傳,越來越多的人都知道了這部新上線的網(wǎng)劇。但陳導(dǎo)認(rèn)識的人有限,參與宣傳的明星并不算多。
[林采星的顏值在這里太頂了!古偶終于見到了新面孔!]
[踏雪歸的定位貌似不是古偶。誰家古偶沒有女主?]
[這應(yīng)該是權(quán)謀劇,還挺有電影質(zhì)感的。]
[看了前三集,放個腳印,我覺得這部劇會爆。]
[爆個屁,雖然播放量不錯,但剛剛爬上熱搜尾巴。]
[林采星真的能抗劇嗎?雖然他熱度不錯,但基本上是泡沫。]
[其實…還挺好看的,如果宣傳給力,可能會爆。]
劇組里,針對《踏雪歸》的首播,制作組正在討論。以目前的形勢分析,網(wǎng)劇首秀成績還算不俗,畢竟沒有頂流大咖,能受到這樣的關(guān)注實屬不易。
“你們發(fā)動一下人脈,盡量讓認(rèn)識的明星參與宣傳!标悓(dǎo)開玩笑道:“實在不行,發(fā)個紅包。”
副導(dǎo)剛和朋友們聯(lián)系完,苦笑一聲:“這都是人情,咱們劇成本低又沒有流量坐鎮(zhèn),業(yè)內(nèi)挺不看好的,沒多少人愿意給咱們宣傳!
陳導(dǎo)自然知道這些彎彎繞繞,讓宣傳組緊跟彈幕熱點,及時創(chuàng)造劇梗。
現(xiàn)如今,一個傳播度廣的熱梗,對劇宣非常有利。
“陳導(dǎo)!周虹轉(zhuǎn)發(fā)了采星的微博!”
“還有快樂聯(lián)盟的主持人也轉(zhuǎn)發(fā)了!
“我靠,采星怎么認(rèn)識的白影帝?”
“虞梵音可是炙手可熱的流量花!她居然和采星認(rèn)識?”
陳導(dǎo)連忙登錄微博,發(fā)現(xiàn)林采星的劇宣微博評論區(qū),排滿了各路明星的轉(zhuǎn)發(fā)評論。
陳導(dǎo)欣喜道:“太好了,估計采星才打完招呼。”
“陳導(dǎo)!周總和采星上熱搜了。”
一看原委,大家才知原來是周斂剛剛轉(zhuǎn)發(fā)了林采星的微博,并附言“迢迢新劇加油~”。
宣傳組組長激動地笑道:“這是周總第一條微博,許多網(wǎng)友都在評論區(qū)玩梗。”
陳導(dǎo)心里踏實了些:“那太好了。”
隨著《踏雪歸》熱度直線飆升,越來越多的明星轉(zhuǎn)發(fā)林采星的微博幫他宣傳。而林采星本人渾然不知,除了偶爾看兩眼網(wǎng)劇,其他精力都放在網(wǎng)課上。
糯米打著哈欠,疲憊地趴在書桌上。
它已經(jīng)陪了主人學(xué)習(xí)三小時,實在支棱不住。
周斂微博下,格外熱鬧。
[都喊上迢迢了?]
[你們倆沒奸情,我是不信的。]
[周斂的第一條微博誒!寵妻人設(shè)。]
[我有種預(yù)感,他們倆偷偷好了。]
[周斂的ip顯示在美國,相隔這么遠,都惦記著星星的電視劇,簡直磕到了。
與此同時,微博上再次爆出一條信息,并以火箭般的速度封頂熱搜。
#海灣集團播放踏雪歸#
@遲遲不歸:本想在公司吃了晚餐再走,不料發(fā)現(xiàn)了新驚喜。在海灣集團總部工作五年,頭一次瞧見集團內(nèi)部所有LED屏幕播放同一部電視劇的情況。仔細一看,竟然是林采星主演的網(wǎng)劇《踏雪歸》!吃飯時看了半集,感覺劇情非常不錯!同事們都很好奇這個漂亮古裝男孩是誰,我科普了一下,說是boss的戀綜男友。
[hh,這位網(wǎng)友,你不怕被周斂警告?]
[姐妹真勇!居然敢造老板的謠。]
[好想知道老外們的表情。]
[今天起,全公司傳遍周斂的緋聞哈哈。]
[美國!公司!播放踏雪歸?]
[不是…這真的毫不遮掩!他們倆絕對在一起了。]
[周總,你別太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