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依趴在桌子上，說：“那我總得救小狗的。”
雖然她一開始的確是想幫小煤球找到主人，以此來積攢功德，但現在她一點都不希望小煤球找到那個主人了。
“小煤球以后可怎么辦啊，總不能一直靠我這個小貓咪養吧。”她唉聲嘆氣道。
段尋說：“有人會領養它的。”
“誰？”顧依依心里一動：“是那個阿姨嗎？她身上的磁場是灰色的，很淡，是不是……快不行了？”
段尋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你倒是什么都能看得清楚。”
沒等顧依依說話，他又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她能度過這一劫，就不會不行。”
那個阿姨叫苗蘭，她的確已經喂了小煤球很久了，也想救助它很久了。去年那個罕見的寒冬如果沒有她，小煤球可能就死在大雪天了。
小煤球被剃光了毛發，洗了澡，驅了蟲，檢查了身體。醫生說它已經有五歲了，雖然并不是很老的年紀，但是因為流浪太久，身體機能都有所下降，很多項檢查都需要時間，所以還是要在醫院里觀察幾天。
“小貓咪倒是沒多大事，聽說被人摔了一下？目前看來內臟沒什么問題。”
顧依依有些不滿，因為要做內鏡檢查，她胸前的毛都被剃了一些，當時她整只貓四爪朝天的被人按在那里，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更可氣的是段尋還在一邊說：“按結實一點，她太聰明了，會想辦法逃跑。”
顧依依閉著眼裝死，心想應該也給你一爪子。
段尋也不知道是看出她的想法了還是怎么，讓醫生把她的指甲給剪了。
“你要收養它嗎？”醫生問段尋：“如果繼續流浪的話，還是留點指甲比較好，如果有人收養的話就無所謂了。”
段尋看了看一臉生無可戀的顧依依，似笑非笑道：“養著也不是不行。”
顧依依一聽就喵了一聲，“我才不用你養！”
醫生說：“那就順便做個絕育吧，不然發情期也麻煩。”
什么玩意？？顧依依一聽就慌了，開始在醫生手里瘋狂掙扎：“我不要絕育！我不要做手術！我還是個花季少女呢！段尋你快跟他說啊！！！”
“哎呦這小家伙聽懂了？”醫生一不留神被她給掙脫了，顧依依撒腿就往外跑，被站在門口的段尋給截住了。
醫生說：“對了，剛才那個挺高的大學生也說想領養，說是要是領養的話肯定是要做絕育的，這小貓還挺受歡迎，我聽說都火到網上去了？你還是得快點做決定，看要不要領養。”
顧依依：“……”
雖然男大學生很帥很有愛心，但是，想把她絕育是萬萬不行的！
段尋捏了捏她的貓耳朵，含笑問：“所以你是想留在醫院絕育吃貓糧，還是跟我回去啃三明治？”
別說啃三明治了……
“只要不絕育你讓我吃剩菜剩飯都行！！”
臨走前顧依依去看了一眼小煤球，它渾身都被剃了毛，蔫蔫的待在隔間里，蘭阿姨陪了它一會兒說明天再來也走了。
小煤球看到了熟悉的小貓，立刻踉蹌著走過來，尾巴瘋狂的搖晃。
顧依依抬起爪子碰了碰它的腦袋，小煤球仿佛安心了一些，趴在地上搖著尾巴看著她。
小狗不懂為什么自己會被關在這里，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好朋友小貓咪會這樣看著它，但是此時此刻它察覺到這里是安全的，小貓也是安全的，于是它也不那么害怕了。
看著它剃毛后更顯瘦骨嶙峋的身體，顧依依很是心疼，尤其是剛才還聽醫生說它肚子有很多消化不了的垃圾，什么塑料袋樹葉都有，那都是它之前餓的受不了的吃下去的。
醫生還說，還好沒有石頭，之前遇到過一只流浪狗，死的的時候肚子里只有石頭，最后是活活餓死的。
到死的那一刻，那只小狗也沒等到好心人給它一口吃的。
還好……小煤球，一切還不算太晚。
“它有什么很不好的病嗎？”顧依依心疼地問。
段尋說：“它至少流浪了三年，不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
顧依依沉默了一下，隔著玻璃門，小煤球還在朝她搖尾巴，顧依依也終于看到了它修剪毛發后露出來的眼睛。
琥珀色的，不太健康，但很漂亮的眼睛。
哪怕已經五歲了，它也還是那個天真懵懂的可愛小狗。
在那些流浪的日子里，它的身體飽受饑餓和痛苦，靈魂也活在被主人丟失的那一天，仿佛從未長大過。
它真的已經很疲憊很疲憊了。
顧依依抬起一只小爪子，又隔著窗戶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小狗很開心的瞇起眼睛，尾巴搖的更歡快了。
“球球，你乖乖在這里養病，我去吃點人類吃的東西，明天就回來看你哦。”
顧依依原本以為段尋會帶她去便利店，沒想到直接帶她上了輛車，路過便利店也沒停。
“……那個，可以打個商量嗎段尋？”顧依依試探著喵了一聲。
段尋一手扶著下巴靠在車窗上，墨鏡也沒摘，但看樣子像是瞥了她一眼。
顧依依有些羞澀，小聲說：“可以讓上次給我洗澡的那個小姐姐，再給我洗一次不？”
段尋說：“小貓咪不能總是洗澡。”
司機師傅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認同道：“是啊，我家也養貓，半年才洗一次澡呢，洗太勤了對貓不好的。”
段尋笑出了聲，“說的是。”
顧依依：“……”
其實顧依依現在已經有點習慣小貓咪的身體了，無論是幕天席地的睡覺，還是張嘴就是喵喵叫。
但是有些習慣她還是沒有辦法習慣……比如上廁所這件事情，她還必須得躲在人看不見的地方。
畢竟她還是個女孩子啊，肯定不能半年才洗一次澡！最主要的是，她幾乎從來不給自己舔毛……最多用爪子沾點干凈的水給自己清理一下。要不然，就是其他跟她關系好的流浪貓輪番幫她清理。
她是真的很想再讓小姐姐給她洗一次澡。奈何段尋根本不理會她的訴求。
下了車，她就被段尋一手抱著進了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小區，正觀察四周時，看到不遠處有流浪貓，她立馬喵了一聲吸引注意。
段尋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干什么，你有貓條嗎你就勾引人家。”
顧依依：“……也對哦。”
一路上了電梯，段尋的家在三十多層的頂層，一進門顧依依就迫不及待的從他身上跳了下來，站在玄關處記得團團轉，“段大神，你家好大，好豪華，衛生間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段尋說：“需要給你弄點貓砂嗎？”
“我自己會沖馬桶謝謝！”
她壓根沒仔細看房子的構造，燈一開就滿屋找衛生間，跑了一圈才發現這房子大的出奇！巨大的落地窗被窗簾籠罩著，光是一個客廳就足足有一百多平方，而且還是個帶樓梯的復式雙層，樓上樓下加起來怎么著也得有三百平。
好在段尋沒讓她憋不住當地解決，伸手給她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馬桶是智能的，她還沒研究怎么上去就自動打開了。
……這神棍這么奢侈的嗎？她原本還以為段尋會住在一個滿是符咒和八卦圖的房子里呢。
出來的時候她身上毛發濕漉漉的，段尋一看就知道她干什么了，“就這么想洗澡？”
“不然呢，我可是女孩子。”顧依依甩了甩腦袋，她剛才在洗漱臺上洗的還挺爽，幸好水溫都是熱的。
“我剛才用那個白色的毛巾擦過自己了……你要是介意的話可以把毛巾扔了。”
段尋沒說什么，過了一會兒拿了個吹風機過來，顧依依自覺跳上沙發，讓他把自己吹干了。
他開的是最小的風，顧依依趴在軟軟的沙發上被吹得很舒服，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了。
她其實是很累的，在外面哪怕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時常因為一些各種動靜而驚醒，又要保護小煤球，現在終于到了一個安全又舒適的環境里，她渾身都感覺沒什么力氣了。
“睡吧。”
段尋摸了摸小貓的頭，看她慢慢打了個哈欠，然后把自己團成一團閉上了眼睛。
等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落地窗窗簾被打開，露出外面布滿霓虹燈的城市夜景。
客廳里沒有開燈，只有另外兩個房間里的燈光照射出來，但她還是一下子就看到了桌上擺放的餐盤，里面還有飯菜。
這應該是留給她的，一份雞肉一份青菜，很清淡，一看就沒放太多調料，還有一小碗羊奶。
可以說既照顧了她小貓的身體又照顧了她身為人類的食欲。
客廳里沒有外人，連段尋都不在，她終于可以大大方方的用自己的手……哦不是爪子抓飯吃，不用故意偽裝成小貓咪了。
段尋給她的食物就連量也是剛剛好，她把小碗里的羊奶舔了個干干凈凈，段尋還沒出現，她在房間里晃了一圈，發現還真沒有什么神棍家里該有的東西。
或許是風水師不需要那些？
她晃悠了幾圈來到一個看了一點的房門前，里面沒有聲音但是開著燈。
她喵了一聲：“段尋，你在里面嗎？
她用爪子撓了撓門，結果門一不小心就被她推開了。
段尋背對著她在看手機，聽到聲音回頭看她。
他身上換了一身家居服，終于不再是一身黑了。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他沒有戴墨鏡了。
顧依依愣愣的抬頭看著他。
她原本一直以為段尋至少二十七八歲，是個很成熟的人，至少她之前見他的時候，就連身邊站著的中年人都是畢恭畢敬的。
但其實不是的。
他的眉眼間分明帶著清冽的少年氣，瞳孔顏色很淺，仿佛真的是一雙無法看見世界的眼睛。
雖然個子很高，但他看上去最多二十出頭，又或者連二十都不到。
“發什么呆呢，小貓咪。”段尋頂著這么一張俊美的少年臉龐，開口時卻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散漫語氣，“吃完飯了？羊奶喝完了嗎？”
“……吃完了，謝謝。”顧依依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本來是想把碗洗了的，但你看我這兩個貓爪子……”
她嘆了口氣，“有心無力啊。”
“嗯，放著不動就行。”他朝她招招手，“過來睡覺吧。”
顧依依：“？”
就算她現在身體是個小貓咪她也是個矜持的女孩子好嗎？怎么能輕易睡別人的床。
“不行我不能睡床。”她一臉深沉的說：“你不知道嗎？我這種小貓咪是很掉毛的。”
“我讓你睡床了嗎？”
事實上她還真想多了，段尋扔給她一個墊子，讓她想睡哪里就把墊子叼到哪里自己找地方睡。
“段大神，我有個問題。”顧依依說：“我怎么樣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積累功德啊。”
“哦，上次你跑的太急，沒能告訴你。”段尋朝她招招手：“你過來，我現在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