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181解決
怔了怔, 緣一緊抿著唇,臉色突地黯淡下去,情緒也明顯低落了。
搖了搖頭, 緣一低聲說:“不,我不回去。”
從遇見緣一起, 這還是夏樹第一次見緣一展現出如此強硬堅決的態度。
他雙目湛然有神, 眼神清明堅定,顯然意志決絕,并不打算更改自己的決定。
從離開城主府起, 緣一就沒想過要回去。
母親死了;兄長有自己的理想和自己想做的事, 不會愿意跟他一起離開;而他名義上的父親, 從來都當他不存在似的冷眼相待,更早早決定要送他去寺廟。
緣一已經沒有再留下去的理由, 與其被名義上的父親送去寺廟, 不如他自己離開, 自己去追尋自由的生活和全新的未來。
皺著眉頭看了緣一幾眼, 夏樹猛地站起身, 臉色難看地在和室中來回轉了幾圈,原地焦躁不安地踱著步子。
他的腳步越來越急,發出的足音越來越大,彰顯出他越發煩悶和惱火的心情。
最后, 夏樹走到緣一身前,雙手緊緊按著他的肩膀,眼睛牢牢盯著他, 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原本以為你和歌是不一樣的, 但現在看來,你們其實是一樣的, 對嗎?”
夏樹一直把初遇時緣一說的“離家出走”當成是玩笑話,雖然總說著要把緣一拐回家,但其實只是說說罷了,從來沒有真的認為緣一就不回家了。
他一直以為緣一和歌是不同的:歌無處可去,幾乎已經預定了會在楓之村定居;可緣一不同,他是有家的,夏樹覺得他可能會在外面待上個一年半載,但不可能永遠不回家。
但到現在夏樹才發現,緣一原來和歌一樣,都是無處可去、沒了家的人。
難怪,當初在農田邊上遇見正在抓蝌蚪的歌,是緣一先開口問她在做什么。
只怕那時候,緣一就在歌身上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知道歌和他是一樣的,。
緣一聽懂了夏樹的言下之意,正因為此,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該怎么回應,只是沉默著垂下頭什么也沒說。
而這在夏樹看來就是默認了。
緣一說他離家出走是真的,因為他是自己主動離開家的。可他沒說的是,就算他自己不走,也一樣會被送走。
在母親去世后,他就已經沒有家了。
之前緣一講述第一次拿劍的舊事時,夏樹就曾為緣一兄長的劍術老師對待他的態度皺眉,如今回想起來,那實實在在就是緣一在家里被冷待被忽視的證據。
嚴勝的劍術老師實力是否強大、劍術是否精妙暫且不論,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那名武士對緣一并不尊重,并沒有一視同仁地對待緣一和他的兄長。
那武士只是隨口教導了緣一幾句劍術口訣,就要從沒練過劍的緣一拿起竹刀和他對打,這根本不是要好好教導緣一的態度,分明只是在故意逗弄,只是為了尋開心。
如果緣一不是一個剛拿劍就能靠著幾句劍術口訣將劍術融會貫通的天才,那他一個初學者與修行有成的武士對打最后會是怎樣的下場?
哪怕用的只是竹刀,可是以武士的力道也足以傷到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在心底暗暗給緣一兄長的劍術老師記了一筆,夏樹心中冷笑的同時面上的表情也越發難看,都沒有之前那么同情被當面打臉、踐踏自尊心的緣一兄長了。
夏樹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么緣一在家中和他的同胞兄長無論是待遇還是地位都天差地別,為什么被冷漠對待的會是緣一,為什么他是雙胞胎兄弟中不被重視的那一個。
這件事夏樹實在是覺得不可理喻,就算緣一和他的兄長之間注定有一個人更受重視,有資格享受更好的待遇,那按理來說怎么也該是天資卓越的緣一吧?
緣一的天賦資質擺在那里,他絕對是千年難得一出的天才,夏樹絕不相信緣一的兄長有著比他更強的資質——如果真是這樣,緣一的兄長干嘛還跟著武士學習劍術。
夏樹真是不明白,緣一家里的條件到底是有多寬裕,良材美玉又是有多少。
竟然連緣一這樣的天才也舍得放養,一直無視他的存在,讓他從小到大都沒接受過什么像樣的教養,險些讓他的資質被生生毀掉。
換了在忍界,絕對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像緣一這樣的天才不管降生在哪個忍族,都會得到最好的對待,享受最多的資源傾斜,甚至是被家族舉族供養,只為了有朝一日成長為強者后能率領家族在環境險惡的忍界傳承下去。
千手的千手柱間、宇智波的宇智波斑,他們都是如此。而他們兩個也沒有辜負家族的期待和供養,不僅沒有夭折,而且成長為了力量足以威壓整個忍界的強者。
等等……
就在這時,夏樹看到了左眼寫著無所謂、右眼刻著沒關系的緣一,心頭突兀至極地閃過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
該不會…該不會緣一打倒兄長的劍術老師是他第一次展露出天賦吧?
如果緣一根本沒告訴過其他人世界在他眼中是透明的,那說不定還真沒人知道他是個天才。
畢竟通透世界的天賦在于內在,在于靈性的頓悟,在于超然的悟性,只要緣一自己不說,也不顯露出任何異樣,那外人確實不可能察覺到。
不過一般人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并不會刻意隱瞞自己的天賦,哪怕不為了得到重視,只為了得到應有的栽培、只為了讓日子好過一點,也會傾向于展露出才華。
但…怎么說呢,這種損己不利人、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情,放在緣一身上就突兀的、莫名的變得合理起來了,也許不走尋常道,不做尋常事,就是天才的宿命吧……
面色囧囧地看著緣一,夏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是該哀其不爭還是該怒其不幸。
緣一怎么不懂得為自己爭取呢,不知道面對冷待和無視消極應對吃虧的只會是自己嗎?
就算緣一對父親先前的冷漠和厭惡懷有不滿和怨懟,覺得心寒不愿再投入感情,那他也大可以虛與委蛇地爭取來了好處再跑路嘛,這樣才不吃虧啊!
在這種亂世,多學一點東西,多積累一些底蘊,多為自己爭取一點,在日后很可能就是保命的后手和底牌,怎么能自我放逐地擺爛什么也不作為呢?
不過緣一要是真的這么做了,那他也就不是緣一了。
他和夏樹到底不一樣,他不是成長于環境嚴峻苛刻的忍界,不是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也要抓住最后一絲希望,將堅忍刻進了骨子血脈里的忍者。
“算了。”看著并沒有流露出怨恨的緣一,夏樹一腔的怒氣散了個干凈。
既然緣一不在乎這些,那他也不要再提醒緣一經受過什么,免得徒添煩憂,擾得自己不清凈。
徐徐吐出一口氣,夏樹抬手拍了拍緣一的肩膀:“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算了。”
“至于你擔心的事情,其實也很好解決,你總記得你家在哪里吧,托人給你兄長捎封信不就完了。”
頓了頓,還沒正式加入鬼殺隊,但已經非常好意思薅鬼殺隊羊毛的夏樹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可以借鬼殺隊的渠道送信。”
一點氣短心虛都沒有,夏樹甚至還想拐帶著緣一一起。
他振振有詞地對緣一說道:“鬼殺隊在各地都有合作的商家開辦的藤屋,來往送信非常方便,反正你也要加入鬼殺隊,那他們的渠道不用白不用嘛!”
緣一點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也認為夏樹說得非常對。
他也不指望兄長能自己醒悟過來,還是他送封信回去提醒一下兄長比較安穩。
他要勸兄長別再繼續跟隨實力不濟的武士學習劍術了,趕緊換一個老師,不然被誤人子弟,就沒法成為最強的武士了。
自小被父親冷漠對待,緣一還給父親不是怨懟不滿,而是同樣的冷漠和不在乎。
母親死后,他離開家,沒有對父親半分的掛懷和想念,只是對同胞的兄長還存有幾分眷念。
夏樹想了想,忍不住問道:“緣一,你以后都不打算回家,那你不會想念你的兄長嗎?”
他不知道緣一是怎么舍得的,捫心自問,夏樹是舍不得的,也做不到干脆利落地斬斷羈絆走得干干脆脆——他還想著五百年后和父母兄長團聚呢!
垂下眼簾,濃密鴉黑的睫羽烏壓壓地遮住了清亮澄澈的瞳眸,緣一伸手握住懸掛在腰間的笛子,動作小心地輕輕摩挲著,白嫩的臉頰上流露出幾分依戀。
手指收緊將笛子握在手中,緣一低聲說:“我會像對待兄長一樣對待他送給我的笛子。”
夏樹有些明白了,緣一這是把兄長送給他的笛子當成了寄托。
感情這么深厚,思念這么綿長,可緣一還是選擇了離開,甚至都不打算再回去,讓他做到這個地步的,到底是什么原因?應該不只是父親的冷漠和薄待吧?
看到夏樹臉上露出的疑惑,緣一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笛子,搖了搖頭低聲說:“我和兄長是雙生子。”
夏樹茫然地“啊”了一聲,不解地回看過去。
這件事他知道啊,緣一有說過。可雙生子怎么了,雙生子的兄弟互為半身,感情會更好,這是好事啊!
見夏樹表情懵懂,緣一解釋說:“在武士家族,雙生子是不詳的征兆。”
雖然緣一不會和兄長爭奪什么,但有些事情本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也不會事事都會按照他們的意愿進行下去。
雙生的、年齡相同的男丁在武士家族就是不安定的因素,稍有變故就會演變成禍家的源頭。
緣一不想讓自己的存在成為拖累兄長的麻煩,就算城主不送他走,他自己也是打算離開的。
第182章 182二五仔
明白事情的始末后, 夏樹搖了搖頭,愛莫能助地拍了拍緣一的肩膀。
武士家族的傳統什么的,夏樹完全不懂, 也完全不理解,在這方面他是沒法給予緣一更多的幫助了, 連為他打抱不平都不知道該從哪個角度說起。
見時間已經不早了, 夏樹伸手拉了拉緣一,招呼他一起回去:“歌應該已經醒了,我們帶一份晚餐回去給她。”
緣一點點頭, 站起身和夏樹一起向藤屋的老板要了一份豐盛的晚餐, 提著膳盒回后院去找歌。
等他們到了歌的房間外, 隔著房門一喊,這次果然得到了回應, 歌已經醒來了, 剛收拾好房間正打算去找他們呢。
和歌打了一個招呼, 在征得她的同意后, 夏樹拉開障子門, 和緣一相繼進到了歌暫住了一晚的房間里。
這間和室的布置跟緣一、夏樹住的那間一模一樣,只是因為房間里只住了歌一個人,所以榻榻米也只鋪了一床,更早已經被醒了有一會兒的歌收拾好了。
窗戶半開著, 歌坐在窗前的小幾前,背后是被絢爛似火的橘紅晚霞染成瑰麗一片的曠遠天空。
她仰起臉,沖進門來的夏樹和緣一甜甜地笑了笑, 眼睛彎成一雙月牙, 很是開心、態度很是親近的模樣。
“怎么樣,休息得還好嗎?”夏樹笑嘻嘻地和歌打了一個招呼, 毫不客氣地上前去在歌對面坐了下來。
他將食盒放在小幾上打開了蓋子,往歌的方向推了推:“睡了一天,你餓了吧?我們給你帶了晚餐,快趁熱吃。”
和夏樹一起進門來的緣一動作慢了一拍,沒有緊跟著夏樹落座,而是在原地呆愣了一瞬。
他定定地看了被金紅色的夕陽光輝籠罩著、坐在那里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樣的歌一會兒,半晌后才慢吞吞地踱步上前,默然不語地在夏樹旁邊坐了下來。
歌早就餓了,饑腸轆轆的她沒有客氣,從食盒里取出還熱氣騰騰的晚餐吃了起來,雖然不說像夏樹那樣狼吞虎咽,吃飯的速度卻一點兒都不慢。
等歌吃完飯,他們把收拾干凈的食盒還回去,夏樹沒急著去找智也,而是拉著緣一和歌進了和室,有正事要和他們說。
“我的妖力恢復了一些,再有幾天時間應該就能徹底復原,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夏樹給緣一和歌實時表演了一下頭發變色,直接用事實說話。
聽完夏樹的話,緣一和歌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臉上明顯地流露出幾分期待和向往。
“真的嗎?太好了!”歌歡呼起來,黑曜石一般閃耀明麗的眼眸中盛滿了喜悅,笑得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玉白的小臉上滿是喜色。
夏樹笑著點點頭:“等智也收到鬼殺隊當主的回信,”他側過頭看向緣一,用手肘撞了撞他,“緣一也給兄長送了信,我們就可以去楓之村了。”
歌跟著轉過頭看向緣一,表情有些疑惑也有些猶豫:緣一的兄長還在世嗎?
既然他還有親人,為什么要做他們的親人,和她一樣選擇跟夏樹走呢?她還以為緣一和她一樣,都是沒了家的人……
被夏樹提醒了記掛的事,緣一一時間滿腦子都是寫信的事,并沒有注意到歌疑惑不解的眼神。
他嗯了一聲,白嫩精致的小臉嚴肅地板著,認真地在心里琢磨著寄給兄長的書信該怎么書寫,又該怎么措辭才能讓兄長聽他的勸立刻換一位劍術老師。
提起給緣一兄長送信的事,夏樹自然也記起緣一向鬼殺隊劍士討教劍術的打算,又問他:“你還沒跟智也提起向鬼殺隊劍士學習劍術的事情吧?”
“是沒來得及說。”提起這件事,緣一也有幾分上心,“他醒來吃過飯后就去后院的靜室保養刀劍,我只跟他打了個照面,沒說上幾句話。”
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又舒展開來,夏樹微微點頭,對緣一叮囑道:“我們回楓之村之前,你記得跟智也提一提這件事。”
嘿嘿一笑,夏樹圖窮匕見,露出薅羊毛的和(核)善笑容來:“讓智也給你介紹幾位劍術高超的隊士,他可比我們熟悉鬼殺隊,肯定知道哪些劍士的水平高。”
反正在鬼殺隊當主的回信送到之前,他們都要跟智也在一起,那當然要趁分別之前多薅一點智也的羊毛,這樣才算是不辜負他們相遇一場的緣分嘛!
智也:……我真是見了鬼了,這破緣分不要也罷!
眨巴眨巴眼睛,緣一看了眼笑容古(xie)怪(e)的夏樹,乖乖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記下了這件事。
考慮到給緣一介紹合適的劍士需要根據緣一的劍術水平來,夏樹頗感興趣地問緣一:“你覺得智也的劍術怎么樣,和你兄長的劍術老師相比誰的劍術更強一點?”
鬼殺隊內部本身就有分級,除了最高層的柱級劍士,其下分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級,以乙級劍士智也的水平做參照,很容易就能類比衡量出適合緣一請教的劍士。
雖然智也的實力在夏樹看來著實有些一般,但實力和劍術是兩回事,前者是“力”,后者是“技”。
普通人在“力”這一方面本就不占優勢,與惡鬼相比無論是體質還是力量都大大不如,不能因為智也打不過實力強大的惡鬼就認為他劍術很差。
恰恰相反,能憑借著磨煉到一定程度的劍術與力量遠超過自己的惡鬼纏斗許久,足以說明智也的“技”很強,強到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天生的力量層次上的差距。
雖然夏樹其實看不太懂智也的劍術有多強,“技”又有多厲害啦……
畢竟劍術什么的,出身忍者家族的夏樹真的是完全不懂。
他壓根就沒練過劍,倒是自小練習手里劍投擲之術,但那完全和劍術是兩碼事,手里劍雖然也有個“劍”字,但它長得就不是刀劍的模樣啊。
夏樹這個問題有點難住緣一了,他只是下意識地覺得會被他輕易打敗的武士水平很差,倒沒有比較過武士和智也的劍術水平,一時間沒法立刻做出評價。
良久后,仔細回憶了一番武士和智也實力的緣一神情認真地給出答案:“我覺得他們的劍術水平差不多。”
都是他一眼就能看穿,能洞悉下一招是什么,能立刻掌握劍招套路的水平,誰也不見得就比誰強到哪里去。
“原來如此。”夏樹一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智也的劍術和你兄長劍術老師的水平差不多嗎(大誤),那這樣說來,你兄長確實該換個劍術老師。”
夏樹這么說,并沒有瞧不起智也劍術的意思。
只是緣一的兄長是城主府的繼承人,是未來統領一城的城主,以城主府的勢力,完全可以請一位劍術更高明的老師來教導唯一的繼承人。
鬼殺隊雖然五百年來致力于消滅惡鬼,但畢竟是得不到官方勢力明面承認和支持的民間組織,無論是勢力規模還是勢力范圍一直受到限制。
智也在鬼殺隊只是序列排第三的乙級劍士,城主府唯一繼承人的劍術老師如果只是和智也相近的水平,那確實是有些不合格,怎么說都有點跌份。
到底是日后的一城之主,未來總不能實力只和乙級劍士相媲美吧?老師的實力可是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學生未來的成就,畢竟世上沒有那么多年紀輕輕就能超越老師的天才啊!
夏樹的話堅定了緣一勸說兄長的決心,他登時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就想把寄給兄長的信寫出來。
既然夏樹還有幾天妖力就能恢復,差不多等智也收到鬼殺隊當主的回信他們就要和智也作別前往楓之村,那寫信的事還是宜早不宜遲。
畢竟要用到鬼殺隊的渠道送信,肯定要在和智也分別前把信寫好轉交給他,不然到時候還有的折騰,也是麻煩。
緣一站起身,沖夏樹和歌點點頭:“我這就去給兄長寫信,寫好后就轉交給智也,托他借鬼殺隊的渠道幫我把信送到。”
夏樹嗯了一聲:“你寫好信我們就去找智也,等他從靜室里出來,正好兩件事一起提。”
除了請智也幫忙寄信,還有就是請智也為緣一介紹合適的劍士指導他磨礪劍術。
聽緣一評價過智也和緣一兄長劍術老師的水平,夏樹認為最起碼也要找比智也劍術強的劍士才行。
水平相當或者更弱的,只怕會像緣一兄長的劍術老師那樣被緣一輕松地打倒在地,根本起不到提升劍術、磨礪技藝的效果。
有鑒于此,夏樹理所當然地提議道:“你請智也為你介紹劍士時,記得提醒他介紹等級在乙級以上的劍士。”
“我覺得你只有向甲級劍士和柱極劍士請教才能有所收獲,和智也水平相當的乙級劍士應該不是你的對手。”
至于乙級之下、實力更菜的劍士那就不用說了,真跟緣一切磋起來,怕是不夠他一招削的。
“好的,我記住了。”緣一表情認真地傾聽著,末了一臉受教地點點頭,表示自己完全理解了。
就這樣,夏樹和緣一這兩個新出爐不久、剛成為彼此親人的兄弟一個敢教、一個敢信,就這樣達成了共識。
他們不僅打算壓榨智也,薅鬼殺隊的羊毛,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某方面的認知出現了非常大的偏差,以至于日后緣一和鬼殺隊的劍士們切磋后,險些把他們打擊得完全失去自信心。
不過說來也是離譜,夏樹和緣一有一個算一個,全不是真心為了殺鬼才加入鬼殺隊的。
他們一個沖著鬼殺隊高報酬高待遇,一個沖著鬼殺隊傳承的高深劍術,都算是別有用心。
嗯……幸好歌沒打算加入鬼殺隊,不然很可能二五仔又多了一個。
第183章 183回信
鬼殺隊分配給每名正式隊士的鎹鴉不僅靈性十足, 有類比孩童的智商,擅長學習人類的語言,而且飛行的速度也一點兒都不慢, 是送信的一把好手。
緣一在向智也提出兩個請求的當晚,夏樹三人又跟著智也來回奔波、四處巡邏了整整一夜。
而隔天上午, 智也的鎹鴉就送來了鬼殺隊當主的回信。
算起來, 智也是遇到夏樹他們的第二天早上送出去的信,在第三天上午就收到了回信,也就是說他的鎹鴉只是一天出頭的時間就飛了個往返, 其中還包含了返程時尋找智也的時間。
鬼殺隊當主托鎹鴉送回了兩封信, 一封是給智也的, 上面寫了鬼殺隊當主對夏樹加入鬼殺隊一事的回復——當然是同意了,如果是拒絕, 寄回來的就不會是兩封信。
除此之外, 信上還寫有鬼殺隊當主對智也的勉勵和贊賞, 勉勵他繼續努力, 奮勇殺鬼、保護民眾, 贊賞他為鬼殺隊引薦了一位實力足夠強大的外援。
另外一封信是給夏樹的,信上的內容很是直白。
鬼殺隊當主跳過了陌生人之間的寒暄問候、試探揣測,在信件開頭用簡短但不失真摯的語言對夏樹加入鬼殺隊一事表達了欣喜感謝和由衷的歡迎。
緊接著,鬼殺隊當主就開門見山, 直接明了地在信上列出了夏樹加入鬼殺隊后享有的種種待遇,以及他作為鬼殺隊外援需要盡到的義務和承擔的責任。
所有的一切都白紙黑字地寫得清清楚楚,沒有一點兒含糊不清的地方, 從根本上杜絕了日后雙方合作起來產生矛盾和糾紛的可能。
早已經看完了信上所寫的所有內容, 可夏樹還是忍不住反復查看手中顏色淡紫、花紋素雅的花箋,觀看信上字跡優雅、筆劃雋永的一行行文字。
鬼殺隊當主的身體似乎不太好, 有些病弱,連帶著送出的信件上也沾染了淡淡的藥香,氤氳著幾分常人看不到的病氣死氣。
但他筆下寫出的文字卻不是消沉死寂的,相反充滿了昂揚向上、積極樂觀的情緒,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他對光明的渴望,對未來的期盼,還有他奮進不屈、堅毅果決的心性。
躍然紙上的字跡整體看上去圓潤如意,但一一仔細推敲,就會發現每個字的筆鋒都十分凌厲,可見鬼殺隊當主不只是個性格溫和的好人,還是個心中自有溝壑的聰明人。
別看夏樹出身忍者家族,他的文學素養其實是非常不錯的,品鑒一番鬼殺隊當主的字跡,由字及人推斷出鬼殺隊當主的為人完全沒問題。
宇智波在忍界一直有“忍者中的貴族”的稱呼,宇智波族人自小除了學習忍術,還要接受文化方面的教育,不說和貴族比風雅比高貴,至少和歌總得會吟個幾句。
宇智波可不像死對頭千手那樣族里全是一群大老粗,整個家族的畫風都像是從泥巴里挖出來一樣的土氣粗糙,一眼看去全是臟兮兮的土黃色。
每日辱千手日常get√
緣一側耳聽到身旁傳來的極細微的、紙張舒卷時發出的簌簌聲響,困倦地睜開眼睛偏頭看了過去:“你不困嗎?”
打了個哈欠,緣一又困乏地重新閉上眼睛,頭往蓬松柔軟的被子里鉆了鉆,含含糊糊地說:“收到信以后你一直反復地看,這封信有什么問題嗎?”
“你不懂。”夏樹笑瞇瞇地回答了一句,卻沒有解釋更多的意思。
右手食指在花箋細膩平滑的紙面上輕輕拂過,夏樹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歡喜和滿意。
這封信可不只是字寫得好,信上的內容更好。
夏樹看第一遍時就覺得滿意,后面越看越覺得歡喜,甚至漸漸的心頭生出了幾分對鬼殺隊劍士、對智也等人淡淡的羨慕之情。
這封信上并沒有寫很多貼心的、好聽的、讓人覺得順耳的話。
雖然鬼殺隊當主確實在信件最開始態度真摯誠懇地表達了自己對夏樹的歡迎和感激,但那些話只有寥寥幾行,很是簡短,并沒有占太多篇幅。
真正讓夏樹動容的是信件后面詳細列舉出來的夏樹加入鬼殺隊做外援需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以及相對應的他能享受的權利和待遇。
這種坦然直白,將一切都攤開來說的做法才是真正讓夏樹覺得心中歡喜和舒坦的地方。
智也心思不深,一心只想著努力練習劍術,斬殺更多惡鬼。
但鬼殺隊當主卻不然,能統率整個鬼殺隊對抗惡鬼,足以說明他不缺謀算,更是聰穎睿智,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對夏樹加入鬼殺隊一事,他可不像智也那樣只糾結夏樹這個年齡就加入鬼殺隊殺鬼合不合適,他遠比智也想的更多,也想的更深。
只是看了智也寄回去的信,只是通過幾句含糊不清的講述,只是根據只言片語的零碎信息,鬼殺隊當主就敏銳地洞悉出了夏樹的真正意圖,更是揣摩出了夏樹對鬼殺隊持有的態度:
夏樹并不是真心想成為鬼殺隊的一員,他只是想和鬼殺隊合作。
就像那些商戶雇傭的武士保鏢一樣,他接受鬼殺隊發布的委托,以此賺取酬勞,但并不接受鬼殺隊的直接管理,更是擁有自主選擇委托接還是不接的自由。
至于夏樹對待鬼殺隊的態度,要說惡意那肯定是沒有,但要說他對鬼殺隊是全然的善意,對鬼殺隊五百年來堅持殺鬼的事跡抱有尊敬和贊佩,那也是天方夜譚——
夏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惡鬼是不是作亂五百年,又是不是暗中殺戮了很多人,他其實并沒有那么在乎。
而且惡鬼根本威脅不到夏樹的安全,他會欣賞鬼殺隊勇于對抗惡鬼的決心和意志,但并不會因此感激甚至是敬佩鬼殺隊,畢竟鬼殺隊殺不殺鬼都跟他關系不大。
夏樹對鬼殺隊的態度是友好中帶著一點欣賞,他相信鬼殺隊五百年來積攢的口碑,相信鬼殺隊歷代當主的英明睿智,愿意與鬼殺隊展開合作。
但也只是有限度的合作,夏樹并不愿意徹底加入鬼殺隊失去隨心而為的自由,他希望能自始至終都置身事外,游離在制度分明的鬼殺隊之外。
洞悉這些的鬼殺隊當主并沒有因此生氣,相反他很高興夏樹愿意與鬼殺隊合作——夏樹的實力暫且不論,光夏樹是半妖且對人類友善這一點就足以讓鬼殺隊另眼相看。
五百年來,持續與惡鬼斗爭的鬼殺隊并不是沒有瀕臨解散、險些破滅的時刻。
在這片戰火流離、世事變遷的土地上,建立一方勢力也許不難,可要保持勢力的活力,將組織長久地傳承下去卻是個大難題。
半妖的壽命遠比人類要長。
如果鬼殺隊能與一位半妖保持友好的合作關系,那么哪怕半妖不會為鬼殺隊而戰,可半妖光是活著,對鬼殺隊抱有善意,就是鬼殺隊長久傳承下去的一道保障、一條退路。
別的不說,光是將鬼殺隊歷年儲備的重要資料備份一份在半妖手中,就能大大避免核心資料遺失的危險,對鬼殺隊的傳承大有好處。
為了拉攏夏樹這個自己跳到碗里來的外援,鬼殺隊當主非常直白地在回信中寫明了他們的各種請求,以及相對應的夏樹所能獲得的報酬、享受的待遇。
鬼殺隊當主完全不來虛的,沒有一句是畫餅的空話,既不扯什么滅鬼的大義,也不試圖道德綁架夏樹強行要他幫忙。
相反鬼殺隊當主開誠布公,坦誠地提出自己的要求,羅列出鬼殺隊所能提供的報酬,而夏樹答不答應選擇全在他自己手中。
雖然有過人的智慧和機敏的玲瓏心腸,卻偏偏示之以誠,愿意坦誠相對,不耍弄心機手腕,這才是讓夏樹最為另眼相看的品質和素養。
鬼殺隊當主無論是行事還是為人都讓夏樹覺得舒服,認為他是個可交之人,連帶著對鬼殺隊也多了幾分真心的認同和親近。
唇角勾著,夏樹對折著疊好手中的花箋,仔細將信紙收好,才微帶向往地輕聲喟嘆道:“鬼殺隊當主真的是個很好的主公。”
“可惜我不是武士,也不打算再替人賣命的忍者。”眼底帶著些微的幾分遺憾,夏樹笑嘆著搖了搖頭。
將兄長和族人接來這個世界后,夏樹已不打算再回忍界,他這算是徹底脫離了忍界。
他不想再做賣命的忍者,不想被逼迫著成長,不想上戰場廝殺,不想陷于血雨腥風中廝殺不止。
他想自由的活著,想盡情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憑自己的意志主宰決定自己的命運和未來。
既然如此,既然他早已下定了這樣的決心,那就算他遇到很好的雇主,很英明的主公,雖然有一點點的心動,可他也不會改變心意,放棄已經做出的決定。
埋在被子里的緣一努力掙扎了幾下,才抬起頭朝夏樹看了過來,投以困惑不解的眼神。
他困得迷瞪瞪的黑亮貓瞳中滿是懵懂,因為困意眼底泛著生理性的淚水,看上去簡直可憐巴巴的。
撓了撓頭,夏樹嘿嘿一笑:“你睡吧,我保證不再吵你。”
往下倒在榻榻米上,夏樹拉起被子蓋到胸口處,在透過窗戶紙照進來的微弱光線中睜著眼睛凝視著頭頂的天花板,半晌后無聲地微笑起來。
也許對其他人來說,像鬼殺隊當主這樣明明白白地把條件列出來的行為有些冷漠和生疏,顯得公事公辦沒有交情,可對夏樹來說,他就青睞這樣的處事方式。
更何況夏樹現在確實和鬼殺隊沒什么交情,鬼殺隊這邊的態度要是真的太熱絡,他反倒覺得不舒服。
第184章 184前夕
夏樹從來就不想和鬼殺隊攀什么交情, 他接觸鬼殺隊也不是為了和鬼殺隊交好,單純地就只是饞鬼殺隊的待遇,想找個靠譜的雇主接點輕松簡單的委托賺取酬金。
自從全部族人都前往五百年后, 夏樹從忍界回到人界,他就算是徹底失去了親人變成孤身一人(雖然是暫時的, 但這個“暫時”足足有五百年)。
與父母、兄長還有族人之間相隔著長達五百年的歲月長河, 注定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將遠離親人的夏樹當然該考慮一些實際的問題。
比如說,夏樹總不能把養家的重擔全部都壓在桔梗和楓身上,而他自己卻什么也不做就只坐享其成。
按照夏樹自己的觀念, 既然在忍界年滿六歲已經是能夠上戰場的年齡, 那在人界他這個年齡也該為家里分擔重擔, 甚至可以成為支撐家庭的頂梁柱。
夏樹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比起在忍界上戰場與敵人廝殺, 他只是接些簡單的、沒有生命危險的委托賺取酬勞, 已經是很輕松了。
而且說到年齡, 以半妖的成長速度, 他小孩子的模樣會維持很長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他總不能一直賴在家里讓桔梗和楓照顧他吧?
桔梗姐姐是守護一方的巫女,平日里要忙的事情很多,除妖、祈福、治病救人、接濟貧苦人家, 每天都沒什么閑暇的時候,夏樹可不想給她添麻煩。
而楓也沒比他大幾歲,現在正在為了成為巫女努力學習、拼搏奮斗, 夏樹除非被豬油蒙了心, 否則怎么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拖楓的后腿。
在夏樹的初衷只是接取委托賺錢的情況下,鬼殺隊當主這樣公事公辦, 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清清楚楚、磊磊落落地講明的態度反而更合他的心意。
真要跟夏樹談什么殺鬼的大義,扯什么保護民眾的情懷,他反而會覺得厭煩。夏樹雖然被桔梗掰了掰性子,但到底沒有變得和桔梗一樣溫和慈悲、無私奉獻。
鬼殺隊當主倒是個性情不錯的好人,不僅行事大氣,而且為人既有素養又有德行,難怪沒見過他幾次的智也都對他敬佩不已,愛戴有加。
不管鬼殺隊最初為什么立下徹底消滅惡鬼的宏愿,這么多年來鬼殺隊切切實實是在做造福大眾、保護民眾的事情。
但鬼殺隊當主并沒有用大義和感情去束縛誰要求誰,鬼殺隊的劍士們都是自愿集結在他麾下,聽從他的號令在各地獵殺惡鬼,保護民眾。
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一通,昨晚跟著智也到處巡邏一整晚但連只鬼影都沒見到的夏樹終于熬不住困意,眼皮不斷地往下沉,最后終于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又是一覺睡到大下午,臨近傍晚黃昏時分,窗外的天空被夕陽染成了瑰麗的紅色,天邊的云彩橘紅似火,一整片都是絢爛多姿的。
這一次先醒來的是夏樹,他雖然比緣一睡得晚,睡前還胡思亂想了一通,但架不住他心情好,一覺睡得很香,雖然時間短,但他著實休息得很不錯。
懶懶打了個哈欠,夏樹扭頭看向睡在另一個被窩里的緣一,見他埋在被褥里睡得呼呼的,乖巧的小臉上神情靜謐,他就沒有發出聲音吵到他,只是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榻榻米出了門。
智也早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四處巡邏、獵殺惡鬼,并沒有驟然日夜顛倒后的作息紊亂,他早就醒了,精神還是像昨天一樣昂揚,完全沒有徹夜不眠的萎靡不振。
來覓食的夏樹在大堂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智也,跟老板比了個手勢要了一碗烏冬面后,他笑瞇瞇地湊到智也面前打了個招呼:“喲,智也,下午好。”
毫不見外地在智也對面坐了下來,夏樹雙手支在桌子上托著頭,笑嘻嘻地說:“你今天怎么沒去靜室里保養兵器,也沒在后院的練習場上練劍?”
埋頭吃天婦羅的智也抬頭看向夏樹,擦了擦嘴后對他說:“我在等你。”
“誒?”沒想到是這么個回答,夏樹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你有事找我?”
“嗯。”認真地點了點頭,智也一臉肅穆鄭重地說,“主公大人信上所寫的內容有限,具體的情況還需要我來跟你詳細介紹。”
頓了頓,見夏樹沒有反對,智也就緊跟著就說了下去:“首先是鬼殺隊隊員的標配,隊服,日輪刀,還有獨屬于每個隊員的鎹鴉。”
夏樹很想繼續聽下去,可他的肚子已經咕咕咕叫起來了,于是擺擺手沖智也訕訕地笑了笑:“等會兒再說,等會兒再說,等我先把肚子填飽!”
“……好吧。”智也停頓了一下,才點點頭有些不甘愿地應了一聲,又埋下頭重新吃起面前的天羅婦。
對于主公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智也是非常上心的,恨不得立刻就將任務完成。
他今天劍也不練了、刀也不保養了,就坐在大堂等著夏樹睡醒,結果好不容易等來了夏樹,還要再等他吃完晚飯,智也心里著實是有些郁悶,因為完成任務的時間又要拖后了。
藤屋的老板送上了夏樹點的烏冬面,他吃到一半,緣一就和歌結伴來了大堂,看來他們倆醒的時間差不多,也就一起過來了,倒是不用一個個再麻煩。
正在吃面的夏樹不方便說話,就舉起沒拿筷子的左手沖緣一和歌招了招,招呼他們過來。
等緣一和歌端著熱騰騰的晚飯過來,夏樹一碗烏冬面已經快要見底,他笑著說:“正好,你們也來了。先吃飯,吃完飯有些事情一起說。”
智也很想嘆氣,也是真的嘆出了聲,因為他知道主公安排下來的任務又要推后才能完成了。
雖然耽誤的時間也不算很長,但對心急如焚的智也來說,一時三刻的拖延都是對主公交代下來的任務的懈怠。
艱難地等到三人都解決了晚餐,終于能開始說正事的智也迫不及待地對夏樹和緣一代為介紹起鬼殺隊的內部規則。
——他之前嘴緊得很,一句話都沒漏口風,說的全都是鬼殺隊早就公開的外部信息,重要的內部消息是一句都沒有透漏出去。
直到收到鬼殺隊當主的回信,得到首肯,確定夏樹將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智也才真正對他們透露出了緊要的秘密。
耐心地聽完智也絮絮叨叨說的一通,夏樹沉吟片刻后作恍然大悟狀:“總的說來,我現在要做的事其實只有一件,就是挑選一只我喜歡的鎹鴉,對嗎?”
夏樹這番簡略的總結讓認真講解的智也表情一窒,已經到嘴邊的話都給咽了下去。
智也一言難盡地看著夏樹,想要反駁,可仔細想想又發現夏樹說的并沒有錯,于是更憋屈了,表情頗為悲憤地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雖然夏樹的總結也沒錯,但事情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智也絮絮叨叨的跟夏樹說了那么久真不是只說了一件事,只是虧就虧在除了分配鎹鴉以外,其他另外的事情都不是立刻就能辦成的。
比如說鬼殺隊的隊服,夏樹既然成為了鬼殺隊的一員,理所當然要有彰顯鬼殺隊身份的衣服,這個待遇鬼殺隊不可能不給他。
可問題是夏樹身量太小,個子太矮,鬼殺隊根本沒有現成的他立刻就能穿上的隊服,只能等測量過尺寸后重新縫制,這時間就花得長了。
而鬼殺隊隊員的另一標配日輪刀也是如此,日輪綱夏樹倒是可以挑選幾塊合眼的,可鬼殺隊下屬的刀匠卻不好給他打造日輪刀。
一來夏樹并不擅長劍術,他用靈力滅殺惡鬼等閑也用不上日輪刀;二來日輪刀的長短大小都是有規制的,夏樹年齡太小,不僅個子矮手也短,刀匠不琢磨個一時半會兒很難做出襯他手的兵刃。
這樣子,算來算去夏樹要做的事可不就只剩下一件,那就是挑選一只合眼的鎹鴉用來送信。
正好夏樹還沒契約通靈獸,之前回忍界也沒記起要契約族里的忍貓忍鳥,夏樹干脆就決定契約鎹鴉當通靈獸了,反正鬼殺隊的鎹鴉個個都很機靈,選它們當通靈獸也不虧。
就算夏樹以后可能會退出鬼殺隊,就算他以后發現鎹鴉不適合當通靈獸,那也不是什么大事,通靈契約又不是不能解除┓( ` )┏
被夏樹梗得有些憋屈的智也在正事上是非常認真靠譜的,看夏樹笑得樂呼呼的不太上心的模樣,他表情鄭重地提醒道:“各地藤屋的地址,你一定要牢記。”
“若是有需要,憑著鬼殺隊的標記,你可以隨時去找任意一家藤屋開辦的旅店、商行幫忙。”
夏樹點點頭,同樣一臉認真:“我已經記住了,絕不會忘。”
事關他日后所享受的福利待遇,他肯定不會忘,不用智也提醒也會記得牢牢的。
頓了頓,智也聲音突然變低,十分為難地低聲說:“主公宅邸和藤屋總部的地址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日后時機合適會有鎹鴉傳信給你。”
這一舉動有不信任夏樹的嫌疑,但智也摸著良心想想,現在就把所有的底透給夏樹知曉,他也是不贊同不放心的。
畢竟夏樹才接觸鬼殺隊不久,和他們說熟悉也算不上,主公的安危關系到鬼殺隊的未來和傳承,輕忽不得,智也自然是萬事小心。
智也覺得為難和不好意思,夏樹卻分外理解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鬼殺隊真要現在就把什么都透給他知道,他還要嫌棄鬼殺隊太蠢是豬隊友呢!
給了智也一個贊賞的眼神,夏樹轉過頭看向緣一和歌,眼角眉梢流露由衷的歡喜:“接下來該說說我們的事了。”
“我的妖力完全恢復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家了!”
第185章 185回家
“現在就能回家了?”聞言, 緣一和歌同時驚喜地追問,表情頗為驚異和不可置信。
夏樹昨天才說他的妖力很快就能恢復,沒想到竟然這么快, 隔天就有驚喜,現在就已經恢復了。
“對, 現在隨時都能出發。”夏樹笑瞇瞇地點了點頭, 其實心里也非常高興,有種驚喜來得太快地不真實感。
夏樹妖力恢復的速度遠比他之前預料地要快,他不太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只是隱隱覺得這事可能和緣一有關, 讓事情發生改變的變數是緣一帶來的。
緣一生來就具有通透世界的天賦, 世界在他眼中是透明的,更是對他完全敞開的。
他每時每刻都在汲取天地間的自然能量, 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伴隨著他的呼吸和他融為一體, 從沒有停止的時刻, 就像活人不會停止呼吸一樣。
這多少影響到了夏樹, 雖然他尚且沒有達到仙術的境界,但在緣一潛移默化的感染下,他提前獲得了與天地交融、汲取自然能量的機會,而這大大加快了夏樹妖力恢復的速度。
雙手撐在桌子上, 夏樹上半身稍稍前傾,一臉認真地說:“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是現在就出發, 還是再等一等, 等緣一的事情得到回信、有了下文以后再走。”
緣一寄給兄長嚴勝的信,已經在智也的幫助下托給和鬼殺隊相熟的商戶送了出去。至于嚴勝會不會回信, 又什么時候會送到,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鬼殺隊雖然沒有得到官方勢力明面上的承認和支持,但各地與鬼殺隊交好乃至于緊密合作的商戶卻不少。
畢竟在這片人鬼共生、混亂不堪的土地上,長年累月于各地奔波行走、運送貨物販賣的商人才是受惡鬼威脅最大的群體,這些年里,不知道有多少商人葬身于惡鬼嘴下。
這件事算是解決了,可緣一希望向鬼殺隊劍術精妙的隊員請教劍術的事情卻暫時沒有著落。
不是智也不答應,或者不幫忙,在緣一到了年齡會加入鬼殺隊的前提下,對這件事智也是欣然同意,甚至不用緣一提起就積極地主動說要給緣一介紹合適的劍士。
而事情就卡在這一環節上,暫時無法成行。
無論是甲級劍士還是柱級劍士,他們身上肩負的擔子都很重,不僅巡邏的范圍比乙級劍士廣泛得多,而且經常需要日夜跋涉趕去有強大惡鬼出沒的地方斬殺惡鬼。
智也雖然有心幫忙,也主動介紹了合適的劍士,但歸根結底他只有推薦的權利,并不能保證這些劍士一定能抽出時間來指點緣一。
今天早上智也的鎹鴉送回鬼殺隊當主的回信后,智也就將自己昨天就寫好的幾封推薦信托鎹鴉寄了出去。
按照鎹鴉的速度,要將那幾封推薦信逐一送到收信人手中,再逐一收集回信送回來,那花的時間怎么也短不到哪里去。
因為眾多甲級、柱級劍士是分散在不同的區域各自巡邏的,他們負責的區域并不交叉,更沒有集中在一塊,想要把所有介紹信都送到,鎹鴉非得天南海北地全飛一趟才行。
眨了眨眼睛,夏樹目光炯炯地看著緣一,表情頗為期待,帶著些蠢蠢欲動:“緣一你怎么說,我們要不要等各劍士的回信送到以后再走?”
剛從忍界回來時,夏樹是真的挺著急回楓之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妖力恢復了就立刻跨越空間回到楓之村。
但在回到人界,結識緣一、歌,跟著智也在外面浪了幾天后,在妖力完全恢復隨時可以開空間回去的情況下,夏樹反而不著急回去了,還想在外面多玩幾天。
算算時間,他根本沒離開人界太久,對桔梗、楓還有犬夜叉來說,他離開楓之村的這段時間根本算不上“分別”,頂多只能算是“出遠門”,而且還是不離開這片島嶼的遠門。
……這算哪門子的遠啊摔!
——忍界的時間快,人界的時間慢,兩者時間流速相差有十五倍之多,夏樹雖然為了家族舉族搬離忍界在老家待了快半年,但換算到人界這邊,也才過去十幾天,半個月都不到呢!
在意識到這點后,夏樹瞬間改換了想法,不再想著立刻回去,而是想在外面多晃蕩幾天,再享受最后幾天不用學習的輕松快樂的日子。
想也知道,等他回了楓之村肯定要繼續跟著桔梗學習,天天都要學習靈力的各種使用技巧,學著分辨草藥甚至是直接上手制作成藥,怎么都輕松不到哪里去。
剛在忍界接受過填鴨式教學,被斑和泉奈逮著教授了宇智波所有家傳瞳術,被按著復制了存庫所有忍術的夏樹暫時只想咸魚,完全提不起勁再進行耗費腦細胞的學習。
作為一個學渣,被學霸逼著學習真的很痛苦啊QAQ
緣一猶豫了一下,是有那么一點心動,想要留下來在智也身邊等待各甲級、柱級劍士的回信,得到系統的學習劍術的機會(他之前只被教了幾句劍術口訣,其它純靠他個人悟性)。
但想了想,緣一還是搖搖頭拒絕了:“不用了,這件事不著急。”
無論是想要成為第二強的武士,還是想要將劍術磨礪到頂峰,肯定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實在不必急于一時。
大抵是因為“成為第二強武士”并非緣一發自本心的夢想,也并不是他自己真心想要實現的理想未來,他達成這個目標的意愿并不算強烈,態度有些淡淡的。
不知道緣一本人發現了沒有,反正夏樹這個旁觀者是覺得他只是沒方向所以才拿這個當目標,頗有種反正沒事干那就照著兄長來的隨意無謂。
定定地注視著夏樹,緣一直接戳破了他不想回去的小心思:“你既然能帶著我們立刻抵達楓之村,也一定能隨時找到智也,聯系上鬼殺隊。”
所以為什么要跟在智也身邊等回信送到呢?完全可以以后再來找智也,問他回信到了沒有,反正雙方來往也方便。
比起跟在智也身邊等待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送到的回信,緣一更想去楓之村。
離開家以后,他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在荒野上漫無目的地奔跑,既然他遇見了夏樹,既然夏樹給了他一個家,那他就不會放手,會牢牢抓住新的家人。
眨了眨眼睛,歌俏麗白凈的臉龐上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她瞄了夏樹一眼,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在失去親人和故鄉后,歌現在最渴望的是穩定的、能接納她的家,她不排斥這幾天和智也四處巡邏的日常,但她對夏樹口中的楓之村更加向往和期待。
小心思被戳穿,夏樹有一瞬間的遺憾,但他還是選擇尊重緣一的意愿,點點頭從善如流道:“好吧,既然你都說不著急,那就聽你的。”
咧開嘴,夏樹笑了起來,眼睛亮亮的:“那我們現在就回家吧!”
歌跟著雙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緣一唇角微微抿出一絲弧度,兩個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子一樣璀璨:“嗯,回家!”
在失去了曾經的親人,拋棄了過去的所有以后,他們終將迎來全新的生活,會擁有新的親人,新的家,也會締結新的羈絆和關系。
但夏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興沖沖地帶著緣一和歌回到楓之村時,迎接他們的不是桔梗姐姐和楓的歡迎,而是犬夜叉獨樹一幟的沙雕畫風。
直面社死現場的夏樹非常羞惱,他自豪地推薦給緣一和歌定居的楓之村,他滿懷信心地介紹給他們的新親人、新的家,結果這一切全都被犬夜叉給毀了。
這坑貨!什么時候不能沙雕掉鏈子,為什么偏偏是今天是現在?
抬起頭,木著臉看向倒掛在御神木上的犬夜叉,夏樹強忍住立刻就帶著緣一和歌掉頭離開裝作什么事也沒發生的沖動,干巴巴地問:“犬夜叉,你為什么吊在樹上?”
在回楓之村以前,夏樹設想過與桔梗、楓還有犬夜叉重逢的畫面,那時的場景應該是感人溫馨、其樂融融的,絕不該像現在這樣心若死灰,社死當場。
時隔半年(對夏樹來說)再見到犬夜叉,夏樹完全沒有故人重逢的喜悅,只有一臉黑線、滿心無語。
他能不能裝作不認識犬夜叉……這家伙穿一身大紅色的袍子倒掛在蒼翠碧綠的茂盛樹冠上,紅配綠真是顯眼極了,也辣眼睛極了。
在緣一和歌既感到好奇、又忍不住覺得好笑的目光下,明明倒掛在樹上的人是犬夜叉不是他,可夏樹還是覺得好丟臉,
白嫩小臉上的表情越發木然了,夏樹仰起頭瞪向犬夜叉,語帶控訴地質問道:“犬夜叉,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知道你喜歡待上樹上,但你這次為什么要倒掛在樹上?難道這樣會顯得你更英俊嗎?
夏樹并不認為犬夜叉是被迫的,因為他想不到會是誰把犬夜叉倒吊在樹上。
有桔梗這位巫女在,楓之村附近根本沒有惡妖生存的土壤,犬夜叉雖是半妖,卻已經是周圍實力最強大的妖怪,除了桔梗再沒有人能制服他。
可夏樹并沒有在御神木附近看到桔梗姐姐的箭矢,這說明不是桔梗姐姐把犬夜叉掛在樹上的。
既然如此,除了犬夜叉自己作怪,夏樹想不到楓之村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頭朝下倒吊在樹上的犬夜叉本來就覺得不舒服,此時被質問,他心里更是不爽,大腦還沒辨清說話的人是誰,就嘴比腦快、沒好氣地還嘴道:“又不是我自己想掛在這里的!”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掛在樹上很丟人嗎!
第186章 186古井
反懟回去的話脫口而出, 犬夜叉慢了一拍的大腦這才醒悟過來說話的人是誰,辨別出了樹下的人是夏樹:“噫,夏樹你回來了啊?”
然后緊接著, 犬夜叉又一次表演了什么叫做嘴巴比腦子快,他心頭如驚鴻般掠過的一個念頭又不經大腦的直接禿嚕了出來:“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不是要進行跨世界的遠行, 怎么說也該花上一年半載的時間, 怎么夏樹才半個月不到就回來了?
夏樹:???
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如果這次還說不好,那干脆就把嘴巴縫上, 既然不會用, 那干脆就別用了!
笑容核善.jpg。
夏樹之前帶著緣一和歌靠近御神木時, 樹上的犬夜叉正吊得大腦充血,也被晃得兩眼發花。
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 他干脆就閉上了眼睛裝死。
夏樹靠近時, 犬夜叉都沒看見他, 當然也沒認出人來。
直到夏樹開口說話, 犬夜叉又下意識地懟了回去以后, 犬夜叉才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誰。
因為是頭朝下倒吊在樹上,犬夜叉的視野也是顛倒的,現在辨認出了夏樹的聲音,他艱難地抬起頭將自己的視野正回來, 緊接著就看到了站在緣一和歌中間的夏樹。
看著為了使用空間傳送變成半妖模樣,銀發金瞳的夏樹,犬夜叉眨了眨眼睛, 還有些不敢置信:“真是夏樹?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夏樹臉上剛揚起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他仰頭木著臉瞪著犬夜叉,渾身上下縈繞著黑氣, 恨不得撲上去捂住他的嘴讓他別說話。
犬夜叉這話是什么意思?他可是回了忍界一趟,不是簡簡單單的出遠門,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啊!
難道犬夜叉就一點兒不擔心他的安全,也一點兒都不想念他,不盼望著他平安歸來嗎?
還有沒有同伴愛了?他還是不是犬夜叉最要好的小伙伴了?
犬夜叉:勿cue,從來不是。
夏樹:友誼的小船翻了!
雖然感情上不太能接受,但理智上夏樹也明白要犬夜叉流露出久別重逢的驚喜和高興純屬是在為難他。
畢竟在人界這邊,他才離開不到半個月,這對身為半妖的犬夜叉來說真的是一段太過短暫的時間。
犬夜叉壓根還沒來得及體會到分開后的別離之情,夏樹就砰的一聲出現在他面前回來了,驚倒是有了,可喜……也是有的,只是一時間被驚給蓋住了。
癟了癟嘴,雖然犬夜叉的反應讓人有些氣憤,可夏樹還是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明顯話不過腦子的犬夜叉。
畢竟,不能跟傻子計較不是……
上前一步走到御神木下,夏樹稍稍踮起腳就夠到了犬夜叉垂落下來的銀白長發。
雖然有很多種方法能把犬夜叉從樹上放下來,但嫌麻煩的夏樹決定對皮糙肉厚的犬夜叉采取最簡單也最粗暴的做法——他可不是小心眼,更不是在記仇。
抓住垂直落下的順滑長發,夏樹手一使勁,就這么拽著倒吊在樹上的犬夜叉往下拉。
反正不管犬夜叉是怎么被吊在樹上的,只要他力氣夠大,就一定能把犬夜叉從樹上解救下來。
至于犬夜叉喜不喜歡這樣的解救方式,那不重要。
“別拽別拽!”感覺頭發被拽住,還掛在樹上的犬夜叉急急出言阻止,他可不想自己的頭發被拽得掉落一地,就跟久疏打理的雞窩一樣亂糟糟。
現在還有心思記掛自己的頭發,看來吊在樹上這么久也沒吃什么大苦頭,夏樹傲嬌地哼了一聲,沒理犬夜叉的呱噪,右手用力硬生生將他從樹上拽了下來。
“哎喲……”伴隨著“砰”的一聲重響,剛才還在擔心頭發會被薅禿的犬夜叉發出一聲痛呼,清俊臉龐上秀致的五官皺巴成一團,看上去更沙雕了。
不過犬夜叉倒不是因為夏樹拽他的頭發才喊痛,他純粹是因為驟然從樹上掉下來一屁股摔在地上、摔了個瓷實的屁股墩才忍不住呼痛。
——雖然有被犬夜叉氣到,但夏樹手底下還是有分寸的,說了他不是記仇的人(義正嚴詞.jpg)。
明面上看著是粗暴地直接拽犬夜叉的頭發將他往下扯,但其實在拽之前夏樹就已經甩出一枚苦無切斷捆住犬夜叉雙腳、將他倒吊在樹上的枝條。
對于犬夜叉的嘴賤,夏樹給他的懲罰只是讓他摔個屁股墩而已,可沒真打算將犬夜叉的頭發薅禿。
畢竟真薅禿了犬夜叉,被辣眼睛的還是他們這些旁觀者,犬夜叉本人只要不照鏡子,就根本看不到自己禿頭的“英姿”。
“誒,犬夜叉。”戳了戳犬夜叉的肩膀,夏樹平視著問坐在地上的犬夜叉,“你怎么會被掛在樹上,誰干的?”
痛得齜牙咧嘴的犬夜叉白了小心眼的夏樹一眼,伸手一指不遠處的御神木:“你沒看到嗎,御神木旁邊多了一口井。”
“我看到了啊。”夏樹不解地回了犬夜叉一個白眼,他又不瞎,那么明顯一口井他怎么會忽略,只是他搞不懂犬夜叉干嘛突然提起這個,答非所問了好嗎。
清亮貓瞳陡然瞪得滾圓,夏樹反應過來,不由瞳孔地震,嘴巴張得老大:“不是吧,是御神木把你掛在樹上的?”
他在楓之村生活了一年,怎么不知道御神木還有這能耐?
它不就是一棵年份古老、頗具靈性的大樹嗎,最多因為受村民供奉沾染上了幾分神性,怎么可能連犬夜叉都不是它的對手。
訝異過后,夏樹立刻就敏銳地發現了一個疑點,眼帶懷疑地瞪著犬夜叉問:“御神木是怎么做到的?難道是它的樹枝蔓延成幾米長硬生生把你抓到樹上吊起來的?”
不可能吧?
夏樹覺得現在的御神木和之前也沒有多少什么區別,根本沒顯露出什么異狀,樹枝也不像樹妖似的極具活力能延伸得非常遠。
御神木真要有這么厲害,剛才夏樹隨意丟出去的苦無哪里能那么輕易的切斷捆住犬夜叉雙腳的枝條。
梗了梗,犬夜叉臉上染上疑似羞惱的紅暈,卻仍梗著脖子嘴硬道:“反正是御神木捆住我的腳不讓我從樹上下來。”
夏樹:……你這是不打自招,承認是你自己先爬到御神木上面去的吧?
裝作沒看出來夏樹眼中的鄙視,犬夜叉捂著摔痛的屁股站了起來,走路一瘸一拐地來到御神木下的水井旁,招呼夏樹過來:“你來往井里看。”
給了緣一和歌一個安撫和稍等的眼神,夏樹上前去站到犬夜叉身邊,照他說的話低下頭朝水井里看了過去。
這一看,夏樹不由吃了一驚,眼中流露出驚駭的疑惑,喃喃道:“怎么會這樣……”
古井深不見底,井內一片黑暗,幽沉深邃,也不像尋常古井那樣井內有水波蕩漾,連通著深埋土下的地下水道,氤氳著一片寒涼濕潤的氣息。
“這口井是突然出現的。”犬夜叉眉頭微皺,表情嚴肅,語氣凝重,對這口來歷不明、突兀出現在楓之村的古井戒備心很重。
突然出現的井確實很奇怪,夏樹也不由皺起了眉頭,擔憂地問:“桔梗姐姐怎么說,有查出是什么東西在作祟嗎?”
犬夜叉回頭看了安靜站在幾步外的緣一和歌一眼,發現夏樹沒有回避的意思,就沒有隱瞞地回答道:“桔梗說這口井的出現與御神木有關,是御神木的力量召喚來了這口井。”
御神木的力量?
夏樹愣了愣,才猶豫著不太確定地說:“我記得御神木受供奉沾染神性后獲得的力量與時空有關,難道這口井也具有時空方面的能力?”
幾乎是立刻,犬夜叉想也不想地爽快答道:“不知道。”
夏樹:???你在自豪個什么勁啊?
面對夏樹的鄙視,犬夜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又沒誰試過,誰知道這口井有什么用,又該怎么用。”
無語凝噎的夏樹一臉黑線地翻了個白眼,見犬夜叉這里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干脆又把話題轉了回去:“你還沒說你為什么被御神木吊在樹上不讓下來。”
這次犬夜叉沒有羞惱,而是表情認真地說:“我想試著和御神木取得溝通。”
指了指怎么看怎么古怪的幽井,犬夜叉臉上流露出難得的精明慎重來:“冒險試驗這口井的用處顯然不合適,還是直接問始作俑者比較安全,也比較方便。”
既然這口幽井是御神木搞出來的,那它自己總該知道這口井有什么用吧?
對犬夜叉的謹慎,夏樹贊同地點了點頭:“我聽桔梗姐姐說過,年份久遠的御神木已經化作了神木,自有靈性,可以進行溝通和交流。”
當然,和御神木交流的前提是御神木愿意理你,不然的話就算在樹下搭個屋子天天和御神木待一塊也是沒法和神樹溝通的。
這一點夏樹并沒有說出口,因為他恰恰就是那個御神木不愿意搭理的苦逼。
在覺醒血脈獲得操縱空間這項天賦能力之前,夏樹為了回忍界沒少打御神木的主意,就是想借用他時空方面的能力。
但不論夏樹怎么祈求,御神木壓根就不回應他,直接裝死,裝作沒有靈性,只是一棵平平無奇的普通樹木。
不管現在看來,被御神木討厭的也不只他一個。
幸災樂禍地覷了眼犬夜叉,夏樹調笑道:“看來是御神木不想搭理你,可你又一直糾纏,它很煩就把你吊起來作為懲罰。”
“噗嗤……”夏樹忍不住笑出聲,無情嘲笑道,“活該。”
第187章 187異變
夏樹的嘲笑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讓犬夜叉的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紅,非常惱羞但又差那么一點兒才怒。
撇了撇嘴, 犬夜叉看了佇立不語的御神木一眼,忍不住跟夏樹小聲嘀咕道:“御神木神神秘秘、古里古怪的, 總不能讓桔梗來問它吧, 萬一它傷害桔梗怎么辦?”
雖然犬夜叉也知道御神木傷害桔梗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實在是忍不住擔心。
這并不是犬夜叉憂心過重,而是在御神木突然表露出異狀的情況下, 完全無法預料御神木接下來會做什么的他沒法以平常心看待變故。
突然出現在楓之村的幽深古井實在是太奇怪了, 而毋庸置疑的是, 一旦古井出現什么不好的變故,首當其沖被影響的就是負責守護楓之村的桔梗。
面對變故的始作俑者御神木, 犬夜叉沒有一上來就直接開打, 而是想著法子和御神木溝通交流, 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已經算是非常克制的應對了。
換了從前, 他說不定會簡單粗暴地直接用武力解決問題——解決不了突然出現在楓之村的古井,那就解決弄出古井的御神木,從根源上將問題杜絕。
看了犬夜叉一眼,夏樹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 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犬夜叉過于謹慎的態度讓夏樹意識到這件事情的不簡單,不由在心里為犬夜叉自告奮勇來找御神木的行為叫了聲好,暗贊他有擔當。
只不過……
明亮水潤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鴉黑濃密的纖長睫羽上下撲扇了幾下, 夏樹仰起頭看向犬夜叉,一針見血地問出重點:“桔梗姐姐知道這件事嗎?”
這個問題成功地讓犬夜叉臉上的表情變得呆滯, 夏樹撇了撇嘴,眼底流露出了然之色,真是一點意外都沒有呢。
微微搖頭,夏樹繼續追問道:“犬夜叉,你跑來找御神木‘溝通’、問它古井是怎么回事——你有先問過桔梗姐姐該怎么做嗎?”
犬夜叉……犬夜叉從呆滯中醒過神來,吭吭哧哧半晌,愣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夏樹點點頭,一點兒也不奇怪地了然道:“果然,你根本沒考慮那么多,也沒有問過桔梗姐姐的意見,直接就莽過來了。”
剛才他還夸犬夜叉謹慎,先桔梗一步來接觸顯露出異狀的御神木,但現在看來他還是夸早了,犬夜叉還是個行動比腦子快的沖動家伙,根本沒有多少長進。
搖了搖頭,對于犬夜叉的魯莽行徑,夏樹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就算他擔心桔梗,不想桔梗冒險在不清楚御神木立場的情況下貿然與御神木接觸,那他也完全可以詢問過桔梗的意見以后再來找御神木!
論起對御神木的了解,犬夜叉一個半妖怎么可能比得過身為巫女的桔梗。
所以說,犬夜叉完全是自作自受,被御神木掛在樹上也是他活該。
要不是他自己作死什么都不問就直接莽上來,也不至于惹惱了御神木,被捆在樹上下不來,白白被倒吊了許久。
雖然在心里偷偷地唾棄了一番犬夜叉,但對御神木樹下出現古井的這件事他還是非常重視的,楓之村可是他以后定居的村子,這種不安定的因素最好趁早消滅。
轉過身,夏樹朝不遠處的緣一和歌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再退開些,不要靠近有古怪的御神木。
而夏樹自己則是反其道而行,不僅沒有退開,反而勇敢地朝靜靜挺立的御神木迎了過去,打算主動接觸這棵發生異變的靈樹。
“等等!”
就在夏樹朝御神木靠近過去時,站在古井旁的犬夜叉突然跳出來阻止,臉上的表情分外嚴肅,琥珀般的淺金瞳眸中盛滿了凝重。
身上“慷慨就義”的氣勢稍緩,夏樹不解地回看向犬夜叉:“怎么了?”
目光在犬夜叉臉上打轉了幾圈,夏樹總覺得犬夜叉并不像他外表顯露出來的那樣嚴肅,眼神漸漸變得狐疑起來,看向犬夜叉的目光也染上了不善。
不負夏樹的“期待”,犬夜叉蹬蹬蹬地躥了出去,瞬間拉開和夏樹、御神木的距離,急切得像是背后有鬼在追。
直到靠到緣一和歌旁邊,犬夜叉才停了下來,像是覺得安全了,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沖夏樹招了招手:“好了,你可以繼續了。”
就知道犬夜叉要作妖……夏樹面無表情地轉回身面向御神木,連一句“幼稚”的吐槽都懶得對犬夜叉說,只是額角的青筋蹦跶得越發歡快了,顯然忍耐得很是辛苦。
犬夜叉這家伙真是太狗了,跟人沾邊的事他真是一點兒也不干!
等等……犬夜叉好像就是犬妖。
那沒事了,犬妖狗一點是很正常的,誰讓狗就是他們的天性呢——夏樹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這么勸說自己,竭力忍耐撲上去暴打犬夜叉一頓的沖動。
抬步朝樹干上掛著注連繩的御神木走了過去,夏樹邊走邊在心里暗罵犬夜叉沒眼色,好好的氣氛都被他給破壞了,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也被搞得一點兒不剩。
就在夏樹走到御神木近前,距離樹干只有一步之遙時,一直安安靜靜、沒什么動靜的御神木突然無風搖曳起來,樹上的枝條抽發生長,發出簌簌的聲音。
御神木粗壯結實的枝條動了起來,像活物一樣靈活地蔓延到樹下,在平整的草地上逶迤游走,速度快得驚人。
雖然離得遠,但眼神很好的犬夜叉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御神木蜿蜒而下的枝條,驚愕之下脫口道:“這什么鬼東西!”
作為御神木異變的受害者,犬夜叉下意識地以為御神木還不放過他,還要把他抓回去繼續倒掛在樹上,嚇得立刻跳了起來,幾個起落遠遠避開,就怕又遭了御神木的毒手…毒枝。
夏樹也以為御神木是要對付犬夜叉,可他就在御神木旁邊,御神木突然發出動靜嚇了他一跳,也是下意識地一個瞬身術躲開,稍稍拉開了和御神木的距離。
但很快夏樹就發現自己錯了,御神木延伸出來的枝條根本沒有理會遠處的犬夜叉,從一開始就目標明確地沖著他涌了過來。
百米開外的大樹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跳上去的犬夜叉先是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緊接著發現不對,御神木好像不是沖著他來的!
定睛一看,犬夜叉這才發現御神木抽生出來的枝條全部涌向了夏樹,登時就忍不住笑出豬叫。
捧腹大笑后,犬夜叉指著夏樹老實不客氣地幸災樂禍道:“哈哈,夏樹你慘了,現在輪到你被御神木倒吊起來掛在樹上了!”
總算不只他一個掛在樹上丟臉了,有人陪的滋味真不錯!
笑話歸笑話,早已經跳開來遠離御神木的犬夜叉又原路返回。
萬一夏樹也跟他一樣被掛在樹上,他得給夏樹幫把手把他從樹上解救下來——當然了,救歸救,幸災樂禍的嘲笑也是少不了的。
面對蜂擁而至的數十根粗壯枝條,夏樹臉色微變,卻也拿御神木沒辦法,只能盡量避開,不與它發生正面沖突。
——倒不是夏樹打不過御神木,只是他不想傷害御神木,所以完全不考慮動手砍樹這種粗暴的解決辦法。
御神木是受村民供奉的神樹,更是楓之村守護結界的中樞,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顯示御神木已經墮化,夏樹不可能對御神木動用武力,傷害這棵具有神性的靈樹。
面對無法溝通、打也不能打的御神木,夏樹除了躲,也沒有別的應對方式了,除非他想跟犬夜叉一樣被御神木的枝條捆住掛到樹上去。
不斷用瞬身術躲開蔓延過來的枝條,夏樹在躲避的同時也嘗試著呼喚御神木,試圖和它取得溝通,弄清楚它到底想做什么。
但不知道為什么,可以修煉靈力,也身負妖核,更是具有靈聽天賦的夏樹根本沒有辦法和御神木交流。
他甚至聽不到御神木說話——明明夏樹一直有聽到犬夜叉腰上懸掛的鐵碎牙在不斷絮語,說明他的靈聽一直開著,這項天賦也并沒有失效。
犬夜叉靠近過來,見夏樹在御神木枝條的圍堵攔截下躲避得還算游刃有余,并沒有被纏上,放心之余也免不了幸災樂禍:“夏樹,小心哦,可別被御神木抓住了。”
抱臂站在一旁,被御神木無視的犬夜叉樂得置身事外,甚至還有閑暇說風涼話:“夏樹你說實話,你是不是什么時候得罪御神木了?”
“我看御神木是個小氣愛記仇的,小心它把你倒吊著掛在樹上,一掛就是三天!”
靈巧地后跳躲開延伸過來的枝條,夏樹甚至還能抽出空翻給犬夜叉一對大白眼:“別光站在那里說風涼話,你倒是過來幫幫我啊!”
夏樹早在御神木的枝條蔓延開來時就提醒緣一和歌離遠點,不讓他們靠近過來,讓他們注意躲避危險。
但對犬夜叉,夏樹就沒這么體貼了,使喚犬夜叉幫忙那是毫不手軟,也一點兒也不心疼——犬夜叉皮糙肉厚的,就是被御神木的枝條抽打幾下也沒事。
御神木根本拿犬夜叉沒辦法,頂多就是把他捆起來掛在樹上,算不得什么傷害。
犬夜叉笑不出來了,小聲嘀咕起來:“我可不敢再招惹御神木,它現在是不搭理我,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它又把我吊起來呢?”
忙著躲避御神木枝條的夏樹完全忘記了,剛才明明是他主動走向御神木的,也是他想要和御神木接觸。
第188章 188沒入
犬夜叉是個靠不住的坑貨, 御神木又怎么嘗試都沒法溝通,幾次失敗后夏樹干脆放棄了與御神木交流的打算。
直接用瞬身術遠遠拉開,夏樹不再留在樹下的范圍內, 而是像犬夜叉之前做的那樣拉遠距離,以此躲避纏繞過來的枝條。
當夏樹這么做了以后, 他和犬夜叉都又驚又喜、又疑又訝地發現御神木抽生出來的枝條全都不動了——
不, 不是不動了,而是那些枝條的長度有限,在逶迤到地面上, 堪堪蔓延了三四米的距離后, 那些枝條的長度就不夠再繼續延展了。
停下來, 夏樹扭過頭驚愕地看著驟然定格在原地不再動彈的數十根枝條,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皺著眉頭上下打量御神木, 夏樹的眼神越發遲疑不定, 在從御神木“活化”的驚嚇中清醒過來后, 夏樹仿佛撥開迷霧一般終于發現了被他忽略已久的細節。
緊抿著唇, 夏樹緊盯著御神木仔細觀察起來, 這一細看,夏樹就發現御神木的氣息清靈潔凈,雖然顯露出異狀,但根本沒有一絲異樣墮化的惡氣。
眨了眨眼, 夏樹有所明悟,不禁訕訕一笑,沖犬夜叉小聲說:“御神木沒有墮化, 也沒有異變成妖怪, 它跟我回老家之前沒有不同,就是一棵有靈性的神樹。”
沒有修煉靈力的犬夜叉不像夏樹這樣敏銳, 他一臉古怪地指著御神木抽長的幾十根枝條說:“這叫沒有不同?”
在那口古井突兀出現之前,御神木可不會像樹妖一樣延展自己的枝條,更不會干出把人捆在樹上倒吊著的事來。
夏樹“呃”了一聲,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地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但我覺得御神木沒有惡意,它剛才…好像也不是要攻擊我。”
犬夜叉指著的、御神木瞬間抽生的枝條確實很古怪,但在排除掉御神木活化成妖的可能性后,夏樹反倒認為那些枝條只是御神木調動生命力抽長出來的,并不是像樹妖那樣用妖力催生。
沉默片刻,夏樹緩緩說道:“也許是我們誤會御神木了。”
他已經回想起來,御神木抽生出樹枝、延展開枝條是在什么時候了——是在他流露出了想要和御神木溝通的意向,打算主動接觸御神木之后。
帶著緣一和歌回到楓之村后,夏樹還來不及見到桔梗和楓,就見到了被御神木倒吊在樹上的犬夜叉,自然免不了對御神木生出防備和戒懼。
可在拋開偏見,撥開一葉障目的迷霧后,夏樹很快就意識到御神木對他們沒有惡意,沒有打算攻擊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們。
至于犬夜叉為什么會被御神木捉弄,為什么會被倒吊在樹上……emmm夏樹覺得這多半不是御神木有問題,而是犬夜叉自己有問題,是他自己作死搞出來的烏龍。
深深凝望了枝條定格住不動的御神木一眼,夏樹再一次邁開腳步朝御神木走了過去。
為什么擁有靈聽天賦的他沒有像聆聽鐵碎牙絮語那樣聽到御神木的聲音?為什么無論是犬夜叉還是他都沒有辦法和御神木溝通呢?
會不會是受人供奉、沾染了神性的御神木比較特殊,用普通的對待妖怪、對待“靈”的方式沒有辦法和它交流?
如果御神木和普通的靈一樣,聲音能被“靈聽”傾聽到,覺醒血脈有一段時間,在回忍界老家之前幾乎天天接觸御神木的夏樹不可能從沒聽到過御神木只言片語的靈音絮語。
當然也有可能御神木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幾十年乃至上百年都不發一言實屬正常。
但比起這個可能,夏樹更傾向于御神木無法像天生牙、鐵碎牙這些靈那樣發出靈聲被他的靈聽捕捉到。
在夏樹回來之前,御神木不是不想理會犬夜叉,也不是故意捉弄犬夜叉,更不是不想把那口古井的來歷和根源告訴犬夜叉,只是它無法做到,無法讓犬夜叉聽到它的聲音。
在夏樹靠近時,御神木抽生出來的枝條更不是要抓住他,也許御神木只是打算用這種方式告訴他該怎么做才能和它交流,從它那里獲知有關神秘古井的訊息。
不過說到靈聽,這項天賦還真的不適合一直開著,尤其是犬夜叉在場的時候,別說一直開著靈聽了,最好是根本別用這項能力!
看了眼掛在犬夜叉腰間的鐵碎牙,夏樹抬手揉了揉耳朵,真的有被吵到。
還真是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刀劍。
難怪鐵碎牙和犬夜叉相性那么高,幾乎是初見面鐵碎牙就認定了犬夜叉當主人,死心塌地的跟隨犬夜叉看都不看實力更強的殺生丸一眼。
合著鐵碎牙是早早看破了犬夜叉和它一樣話癆逗比的本質,這才堅定拒絕了冷艷高貴、和它完全不搭的高嶺之花殺生丸。
既然開著靈聽也聽不到御神木的聲音,為了保護自己的耳朵不被鐵碎牙的絮語摧殘,夏樹毫不猶豫地關閉了靈聽,邁步貼到御神木近前,伸出手觸碰御神木有些粗糙的樹干。
觸碰到御神木后,夏樹卻并沒有像他預想那樣的如愿聽到御神木發出的靈音,皺起眉頭,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但很快夏樹就釋然了,他之前也觸碰過御神木,經常在御神木樹下小憩,但他可從來沒有聽過御神木說話。
這說明單單只是接觸不足以讓他和御神木的“靈”處于同一界,聽到御神木發出的聲音。
就在這時,夏樹貼在樹干上的手突然感受到一股猛烈的吸力。
與此同時,御神木的樹干在一瞬間變成了透明的、像是虛幻一樣的質地,夏樹的手直接探了進去,就像是穿過空氣一樣穿透了御神木的樹干。
突然爆發的吸力來得太過迅猛,夏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這股強勁的吸力拽了進去,整個人沒入到御神木的樹干中,在犬夜叉、緣一和歌的視線里消失不見。
“夏樹!”
犬夜叉離得最近,反應也最快,在夏樹的身體朝著御神木傾倒時就撲了過來。
但他還是遲了一步,沒來得及抓住被御神木吸進去的夏樹,眼睜睜看著他沒入了樹干之中消失不見。
砰!
犬夜叉一拳重重砸在御神木的樹干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握成拳頭的手被反震的力道震得發疼,卻是砸在了有實體的樹干上,不像夏樹那樣碰觸到沒有實質的虛幻樹干。
離御神木比較遠的緣一和歌眼睜睜看著夏樹一個大活人原地消失,俱是驚懼不已,反應過來后立刻拔腿急匆匆地跑過來。
歌小臉蒼白,黑亮的眼眸中盛滿了驚懼和擔憂,滿臉急切地沖夏樹消失時離得最近的犬夜叉問道:“夏樹呢?夏樹人呢?”
夏樹…夏樹他被、被大樹給吞進去了?
貝齒緊咬著下唇,歌又是慌亂又是惶恐,對剛才發生在她眼前的一幕完全不可置信,如墜夢中一般渾噩。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樹不會有事吧?她要怎么做才能幫得上忙,才能把被大樹“吃掉”的夏樹救回來?
緣一的速度比歌更快,在歌氣喘吁吁地發問時他就已經快步走到了御神木樹下,手伸到樹干上試探地捶了捶,卻和犬夜叉一樣碰觸到了實體的樹干。
緊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御神木,緣一臉上的表情疑惑極了:“……就是普通的大樹。”
無論是通過肉眼,通過實在的觸碰,又或者是通透世界,緣一都看不出御神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想不通御神木是怎么把夏樹“吞”進去的。
他捶打御神木的樹干時,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反震力,也有擊打木頭的真實觸感,這擺在眼前的事實告訴他御神木的樹干沒有任何特殊,怎么也不像能把活人吞進去的樣子。
犬夜叉砸了幾下樹就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他松開被反震的力道震得發麻的拳頭,在濃重的擔憂和急切的焦慮下,無能為力的犬夜叉下意識地想要向能給他安全感的人求助。
桔梗……他得去找桔梗!
夏樹說得對,他不該貿然一個人跑來找御神木對峙,如果他提前問過桔梗該怎么辦,該怎么對待那口突兀出現的古井,就不會有后面那些事了。
側過頭雙目發紅地看著緣一和歌,犬夜叉咬一咬牙,下定決心般地問他們:“我去找人來幫忙,你們能守在這里看著御神木嗎?”
夏樹還沒來得及跟犬夜叉介紹緣一和歌,可犬夜叉親眼看到他們跟夏樹一起來到楓之村,也從夏樹的態度知道他們兩個是夏樹信任的自己人。
既然如此,那犬夜叉也愿意交托信任,相信緣一和歌也和他一樣擔心著夏樹。
犬夜叉其實很不放心留兩個小孩子在原地,讓他們待在剛“吞”掉夏樹的御神木旁邊,更別說緣一和歌都是剛來楓之村,根本是人生地不熟,犬夜叉就更是過意不去。
可要犬夜叉帶著緣一和歌去找桔梗,那就沒有人留下來時刻注意御神木的情況了,他更不放心,更掛慮不安。
最后還是對夏樹的擔憂壓過了一切,犬夜叉咬著牙做出了決定,詢問緣一和歌能不能留在原地看著御神木。
夏樹并不知道自己被御神木吸進去以后的事情,此時他正置身于一個奇特的空間里,腳下是望不見底的水波,身周是看不到邊緣的黑暗。
在這個被無窮無盡的黑暗籠罩的無邊空間里,唯一發光的是佇立在夏樹面前的巨樹。
巨樹散發著瑩瑩的白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小片區域,在靜謐幽沉的黑暗中開辟出了一方凈土;它像是這片世界的中心,照亮了整個幽暗的空間。
夏樹腳踩著清透凈白的水面,仰頭注視著樹根深深扎進水中的巨樹:“御神木……”
第189章 189時代樹精靈
夏樹并沒有使用忍術, 也沒有將查克拉附著在腳底。
可他就這么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水面上沒有沉下去,仿佛天生就該如此,仿佛在這個空間人站在水面上行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低頭看了眼腳下清澈得仿佛透明、但就是望不見底的水波, 夏樹試探著跺了跺腳。
隨著他的動作,他腳下平整如鏡的水面蕩起了一圈圈漣漪, 但并沒有水花濺起。
若有所思地看著以他為中心朝外擴散開來的一圈圈波紋, 夏樹有些明白了。
他腳下這片看似真實的澄澈水波其實是虛假的,是虛構出來的精神產物。
而他身處的這片奇異空間也并不是真實的物質世界,反而是真實和虛假交錯, 介于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之間的異度空間。
——在這片空間里, 夏樹是真實的, 因為他是真身進入了這個異度空間。
而與之相對的,他所身處的這片空間整個都是虛假的, 是由靈性幻化而成的精神領域, 沒有實體的存在。
“御神木。”夏樹抬起頭, 輕聲呼喚身前靜靜佇立的巨樹。
他仰頭注視著御神木, 深深凝望這黑暗里唯一的光源:“是你將我帶到這里來的嗎?”
這片看不到邊際的遼闊空間幾乎快要被黑暗淹沒, 但夏樹心中并沒有畏懼和不安,因為周身散發著光芒的御神木驅散了黑暗,照亮了附近的區域。
御神木就在面前,夏樹心中充滿了底氣, 他不懼怕遠處的黑暗,也不恐懼未知的可能,因為他知道在這個異度空間, 除了御神木沒有什么存在能傷害到他。
這里是御神木用自身靈性構筑而成的精神林瑩, 它對這片空間有著絕對的掌控權,夏樹既然在它的眼皮子底下, 就不用擔心別的什么危險。
至于這片異度空間的主人御神木,夏樹相信它對自己是完全沒有惡意的——真要有惡意,他現在就不會好端端地站在這里了,這里可是御神木的主場!
踩在如鏡平整的水面上前行,夏樹緩緩靠近眼前撐天拄地的巨樹:“御神木,突然出現在楓之村的古井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能告訴我它的來歷嗎?”
雖然已經關閉了靈聽,但夏樹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聽不到御神木說話。這里是御神木主宰的精神領域,御神木有的是辦法將聲音傳遞進夏樹耳中。
粗壯根須糾纏在一起深深扎進水中的御神木靜默不語,依舊沒有出聲回答夏樹的問題,就好像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感興趣似的。
歪著頭打量了御神木幾眼,夏樹想了想,就不再追問古井的事,而是直接發問:“你把我帶到這里,是想和我說什么呢?”
如果沒有原因,御神木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把他拉進它的精神領域里,御神木又不是犬夜叉,盡干些莫名其妙、無的放矢的神情。
總不可能御神木這么干就是為了捉弄他,為了報復他以前想要回忍界時對它進行的多番騷擾吧?
雖然犬夜叉吐槽御神木小氣又記仇,但夏樹覺得那只是犬夜叉為了報復做出的誹謗,受村民供奉、沾染神性的御神木必不可能是那樣的性格。
想到這里,夏樹仰頭望向御神木大聲喊道:“御神木,我現在就在你的精神領域里,就站在你面前,你有什么想要告訴我的,現在都可以說了。”
想了想,夏樹又補充了一句:“或者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都可以直接說;又或者你有什么話想要告訴桔梗姐姐,我也可以替你轉達。”
論起御神木熟悉、信任乃至于依賴的人,夏樹覺得自己肯定是排不上號的,比起他,御神木當然更信賴身為守護巫女的桔梗,也對她懷有最深厚的感情。
如果換了桔梗在這里,夏樹相信場面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別的不說,比他更熟悉御神木的桔梗一定能想到辦法和御神木交流,御神木也不至于裝啞巴一直不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夏樹提到了桔梗,又或者是他的那句話觸動了御神木,在他說出剛才的那番話后,一直沒有反應的御神木終于有了動靜。
就像是通往正確道路的鑰匙終于被找到,御神木終于得以從渾噩的蒙昧中清醒過來;而隨著它的蘇醒,整個異度空間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嗡——
一股無形無質的氣流突兀出現,沿著御神木的根須從下至上地盤旋轉動著升上水面,最后一頭扎進御神木郁蔥飽滿的冠蓋里,和這棵撐天拄地的巨樹融為一體。
隨著無形的氣流注入,御神木就像是迎來了春天一樣煥發了新生,新芽抽生,葉片生長,樹冠越發茂盛,郁郁蔥蔥,枝繁葉茂。
高大挺拔的御神木無風搖曳起來,隨著御神木的晃動,原本平整如鏡的凈白水面也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隨之,有細碎空靈的絮語從四面八方響起,那聲音并不大,但卻充斥了整個空間,回蕩不休,久久都不停歇,仿佛是這個異度空間在同時發聲。
“太短暫了……”
“……最可悲的是被留下來的人。”
“那轉瞬即逝的須臾時光…一直記得……”
“好漫長……太久了,一直守候著,一直停留在原地……”
“被折磨著…思念是毒……”
夏樹側耳傾聽著異度空間中回想的絮語,并沒有怎么留意絮語的內容,因為相比起絮語的內容,更讓他在意的是,這道聲音聽起來無比的熟悉。
“……桔梗姐姐?”聽出來了這是誰的聲音,夏樹猶豫著輕聲喚出聲。
話音剛落,夏樹就從遲疑中醒悟過來,搖搖頭自己否認了剛才的判斷:“不,不會是桔梗姐姐。”
“是你吧,御神木。”仰起頭,夏樹看向樹枝輕輕搖曳的繁茂巨樹,語氣極為篤定,“你用了桔梗姐姐的聲音。”
御神木原本還在晃動的樹枝停了下來,它又再一次靜默了下去,連帶著回蕩不休的絮語也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整片空間再次沉寂了下去。
夏樹:?
又裝死了?真不帶御神木這樣的,能不能爽快點,別整這些花里胡哨的。
御神木當然聽不到夏樹心中的吐槽,但它卻也沒有真的沉默下去,而是給出了更大的、更主動的回應。
在夏樹掩不住好奇的目光注視下,清透的水面之上,蔥郁的樹冠之下,御神木粗壯虬實的樹干前徐徐浮現出一個半透明的人影。
當人影身上縈繞著的蒙蒙白光徐徐消散,他/她的模樣相貌也映入夏樹眼中,被他看了個分明。
赤足踩在水面上的少女外表看上去十六、七歲,她穿著上紅下白的巫女服飾,烏發如瀑,臉龐白凈,五官精致,容貌清麗,只是神情過分的冷淡,透著一股非人的淡漠疏離。
定定注視著眼前紅衣白袴、容顏秀美的少女,夏樹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很不高興地質問道:“你干嘛幻化成桔梗姐姐的模樣?”
身處御神木靈性構筑而成的精神領域里,夏樹當然不可能把眼前的“人”錯認成桔梗。
不說御神木的靈體是半透明的虛幻質地,單只看她身上透出的非人氣息,夏樹就絕不會錯認。
身體呈半透明狀態的御神木輕抬眼眸朝夏樹看了過來,眼神幽沉,眸光深邃:“不知道該說初次見面,還是好久不見?”
嗯?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夏樹驚疑不定地回看向御神木,心頭翻滾起了諸多疑問。
定定看了御神木半晌,在這短短片刻心頭流轉過諸多思緒的夏樹舒展開眉頭,笑著回答道:“還是‘初次見面’吧,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御神木的精靈。”
幻化出桔梗模樣的御神木收斂了眼底的追憶,沖夏樹微微頷首:“我是御神木。當然,我更喜歡你稱呼我為‘時代樹’。”
時代樹?
眼底眸光一閃,夏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好,我記住了,以后叫你時代樹。”
果然,御神木、不,時代樹擁有時空方面的權能,他最初來到楓之村見到時代樹時的感覺沒有錯,時代樹確實有那個能力送他回忍界。
這樣說來,那口突然出現在楓之村的古井應該是時代樹時空權能的實質化產物,只要不是作死的跳進井里去,就不會遭到什么危險。
放下了最緊迫的憂慮,夏樹從容了許多,也有余裕問時代樹其他的事情了。
沒有問時代樹口中的“好久不見”是什么意思,夏樹只是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時代樹,很不高興地撇嘴問:“你為什么要幻化成桔梗姐姐的模樣,你沒有自己的臉嗎?”
“沒有。”時代樹一臉從容地回答,神情依舊淡漠,“我只是一棵樹。”
時代樹非常淡定,也許夏樹是第一次問她這件事,但對她來說,早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夏樹討論這個話題了。
哽了一下,被噎得不輕的夏樹還是不死心,哼哼唧唧地繼續聲討時代樹:“那你也可以借用別人的外貌啊,干嘛非得幻化成桔梗姐姐的樣子。”
面對夏樹的刁難,時代樹表情變都不變一下,語氣平平淡淡,平鋪直敘地說:“我最熟悉的人是桔梗,我只能幻化成她的樣子。”
時代樹的歷史悠久,存在的時間非常漫長,但她真正誕生出自我意識的時間,卻是桔梗守護楓之村的那段歲月,
“……好吧。”癟了癟嘴,夏樹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沒能達成目的,夏樹有些懨懨的,說話也不太提得起勁:“那說回正事,村子里那口突然出現的古井是你搞出來的?你想用那口井做什么?”
“不是我。”時代樹斷然否認,抬眸定定地注視著夏樹,一字一頓地說,“是你。”
第190章 190呼喚
對于時代樹給出的答案, 夏樹一整個懵逼,簡直是一頭霧水:“是我?什么?那口古井是我搞出來的?”
夏樹:還帶這樣甩鍋的?什么鬼,他作為“罪魁禍首”, 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
驚愕過后,夏樹便下意識地覺得荒謬, 抬頭控訴地瞪著時代樹, 直接翻給她一對白眼:“怎么可能是我,我才剛回楓之村好不好。”
雖然時代樹幻化成桔梗的模樣,但夏樹對她并不像對桔梗那樣無條件的相信, 毫無保留地給予信任。
這話換了桔梗對他說, 哪怕覺得荒謬, 哪怕再怎么莫名其妙,夏樹也不會一棒子直接打死, 而是真的會反思, 會自省這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鍋。
但換了時代樹對他說這話, 剛回到楓之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拉進精神領域來的夏樹只覺得時代樹是在甩鍋, 壓根不認為這其中還有自己的問題。
不僅僅是剛回到楓之村沒有“作案時間”的原因, 夏樹不背這個鍋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壓根沒那份能力搞出具有時空權能的古井來。
夏樹在解開血脈封印拿回來的四項天賦中,操縱空間只賦予了他主宰空間的權能,對待時間, 夏樹是無能為力的,根本沒法穿越時間。
真要擁有操縱時間的能力,夏樹回忍界時不可能忍得住不操控時間, 讓自己落到十六年后的忍界。
而且如果夏樹可以操控時間, 他也就不用活過中間漫長的五百年了,不會被五百年的時間分隔開他和親人之間的距離。
對自己有幾斤幾兩很有逼數的夏樹不滿地白了時代樹一眼, 黑著臉強調道:“不要什么黑鍋都往我身上扣,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明明是你的問題。”
時代樹依舊定定地注視著夏樹,聞言也不反駁什么,只是低聲述說緣由:“確實是我賦予了那口古井力量,但將它召喚出來的人是你。”
凝望著依舊懵懂不解的夏樹,時代樹表情冷淡疏離的臉龐上流露出幾分悲憫:“它應你綿長思念的呼喚出現,它為你而來,是你的感情給了它現身的機會。”
“我?”夏樹有些茫然,但更多是不可置信,“真的是我?”
他怎么不知道他有這么厲害,居然能靠感情、靠思念呼喚出時空權能的實質化產物……等等,時代樹真的不是在誆他嗎?
懷疑地看向時代樹,夏樹真的沒法相信她的話,因為這話真的太沒有可信度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么能,時代樹真的不是在天方夜譚?
時代樹面不改色,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坦然地與夏樹對視,像是在說:別懷疑,就是你,你就是這么厲害,這口鍋到最后終究是要你來背的!
因為時代樹的態度太過坦然也太過篤定,哪怕夏樹百分百確定自己沒有沒有這個能力也免不了半信半疑。
半低下頭沉吟起來,思索片刻后夏樹猶豫著向時代樹求證:“是因為我之前總纏著你,想要你送我回忍界的原因嗎?你說的是‘思念’就是指這個?”
不等時代樹做出回應,覺得事情就是這樣的夏樹連忙搖了搖頭,表情嚴肅地鄭重聲明道:“我已經回過忍界了,現在不需要你的幫忙。”
整個宇智波都已經搬離忍界,夏樹是瘋了才想再回忍界第二次,萬一時代樹真的應他之前的請求將他送回忍界,那夏樹真是哭都沒地方哭。
所以說,那口古井的出現是因為時代樹想要幫他實現回忍界去的心愿?
夏樹“恍然大悟”,看向時代樹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溫度。
雖然時代樹回應祈愿的延遲太高,雖然太晚了他已經靠自己的力量成功回過忍界一趟,但時代樹的這份心意他記住了,也不那么排斥背鍋了。
雖然按時代樹的說法,楓之村突然出現的那口古井就是他的鍋……
時代樹:不知道該不該進一步解釋不是這么回事……算了,讓他多開心一會兒吧,知道真相以后他就開心不起來了。
確認了時代樹想要幫他的事實,夏樹對待時代樹的態度瞬間友好了許多。
咧開嘴沖時代樹爽朗一笑,夏樹擺擺手說:“謝謝你回應我的祈愿,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我已經回過忍界,也已經處理干凈了那邊的事務,以后不會再回去,你讓外面那口井消失吧,我用不上它。”
留著那口古井也是個麻煩,萬一有村民路過時不小心摔進去那就糟糕了,還是讓那口井徹底消失比較好,別留這么一個麻煩在楓之村。
時代樹久久凝視著夏樹不語,黑白分明的瞳眸像是蒙上了一層霧似的辨不清眼底沉淀的目光。
她幽幽嘆了口氣,看著夏樹意味深長地說:“這不是我能做到的,能讓那口井從世上消失的人只有你,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做到這件事。”
夏樹:???黑人問號臉.jpg
“啊?又成我的事了?”夏樹簡直一百個懵逼,無語且滿頭黑線地發現扣在自己身上的黑鍋又變多了。
時代樹唇角微牽,似是笑了一下,只是并沒有多少笑意,也不覺得這件令人開心的事情:“我說過了吧,食骨之井是應你的思念出現的。”
“它為實現你的祈愿而現世,在你的思念停下之前,在你心中渴求的愿望達成之前,它都不會消失,會一直停留在那里等待你的召喚。”
眼底掠過一抹茫然,夏樹又是不解又是疑惑:“可我現在沒有什么心愿。”
頓了頓,不想立flag的夏樹又趕忙補充道:“就算我有心愿,我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實現,用不著你說的那個什么井幫忙。”
“食骨之井。”時代樹下意識地糾正了夏樹錯誤的措辭,然后才說,“這要問你自己的心。食骨之井的出現和消失都取決于你,而并非我,同樣也與其他人無關。”
這話讓夏樹越發茫然了,他捫心自問、思前想后,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有什么記掛的事,有什么自己實現不了要靠食骨之井幫忙的心愿。
他承認,他是很想和身處在五百年后的父母、兄長還有族人們團聚,想要像以前那樣在家族中生活,受家族庇佑。
可從夏樹選擇回到五百年前的人界起,他就接受了自己要在五百年前生活的事實,也決定了要活過中間的五百年去到未來和親人團聚。
因為他在這五百年前的人界也有牽掛的人,也有放不下的羈絆,他并不是只在五百年后有親人,五百年前的桔梗、楓還有犬夜叉同樣是他放在心底牽絆。
對夏樹來說,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后并不是只能選一個——確實,如果當初他選的是五百年后,那就注定他要放棄五百年前。
可他當時選的是五百年前,這意味著只要他愿意忍受孤獨,甘心承受痛苦,兩者是可以兩全的。
只要他能活過五百年,只要他能熬過漫長且孤寂的時間,他就兩個都能得到,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夏樹選擇活過那中間的五百年!
既然現在的他并沒有要靠食骨之井幫忙實現的心愿,那就只可能是其他時間的他了。
夏樹緊抿著唇,回想起方才時代樹說的“好久不見”,心中隱隱有所明悟,不由垂下頭避開了時代樹的目光,一時間竟有些不愿意再與她對視。
靜靜地注視著夏樹,時代樹什么也沒有說,沒有再強調食骨之井是夏樹召喚出來的,只是眼底極快地滑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悲憫。
她愛憐疼惜地看著夏樹,這些感情讓她身上非人的冷漠稍稍淡了一些,周身的氣息也變得更鮮活了一些,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非人存在。
此時還太年幼的夏樹還不明白不對等的壽命、漫長的時間意味著什么,他經歷的事情太少,也并沒有失去過什么,所以他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
——侑李雖然戰死,但紗織帶走了他的靈魂,讓侑李保留著完整的記憶轉世,夏樹其實并沒有失去父親。
現在的夏樹是幸福的,他還沒有用漫長的生命去銘記,沒有為那短暫的須臾瞬間止步不前,現在的他……還不是未來的他,還不知道失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時代樹幽幽地嘆了口氣。
時代樹和夏樹相伴的時間遠比夏樹想象的要長。
她其實騙了夏樹,她最熟悉的人其實不是受世人供奉,讓她也跟著受益誕生了自我意識的巫女桔梗,而是實在和她相伴了太長太長時間的夏樹。
至于為什么時代樹借用的是桔梗的形象而不是夏樹的,那是因為如果她幻化成夏樹的模樣,夏樹的態度就會從非常不滿意升級為極其不滿意,識時務的時代樹當然是避其鋒芒了。
時代樹靈性構筑的精神領域里,夏樹和時代樹相顧無言,偌大的異度空間一時間陷入到了靜默當中。
而在時代樹外面,犬夜叉在囑咐緣一和歌不要離御神木太近,也注意不要讓其他人靠近御神木以后就狂奔出了楓之村,循著風中殘留氣味的指引筆直地奔向了桔梗所在的方向。
是的,桔梗并不在村子里,三日前她接了一個除妖委托,帶著楓離開村子除妖去了。
而御神木樹下的那口古井,就是桔梗離村后才突然出現的,犬夜叉原本的打算是在桔梗回來前解決這個麻煩。
但他沒想到的是,不僅古井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還把剛從忍界回來的夏樹給搭了進去,現在夏樹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犬夜叉不可能繼續逞能想靠自己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