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霍蕓跟鄭良的前來讓店鋪好生熱鬧,更讓周圍鄰居都知道小紅娘的實績又添了一件。
而且看這兩人,都是身強力壯的,身后提著的獸皮極多,一看就是真正有本事。
如此般配的兩個人,合該走到一起。
霍蕓鄭良來的快走得也快,他們手里都是好皮子,又趕在年前,賣得極快。
蘇副使蘇娘子幫著購置年貨禮物。
鄭良小心翼翼裝好買好的喜餅。
兩人便啟程回肅河村,走之前還留了張厚實的皮子,專門送給蘇茵茵,還讓她一定收下。
“若不是你那句話點醒我們,還沒那樣順利呢!
這種謝媒禮,絕對不能少。
蘇娘子也沒讓他們吃虧,包了不少點心糖果,讓他們回家吃。
當然,同時再準備一份豐厚的禮物,讓霍蕓鄭良幫忙帶回給蘇奶奶。
幸好兩人走得快,他們離開沒幾日,汴京的雪越下越大。
風雪交加中,城北蘇家點心的事,還是穿到蘇茵茵耳朵里。
鄰居劉姐姐回娘家的時候,順便說的。
那日蘇伯娘禍水東引,要把牽線孽緣的事栽到慧女點心頭上,甚至把人引到城北慧女點心。
若不是那日小娃娃口才了得,估計常家丘家就要纏上他們這。
蘇副使的下屬丁鵬正率先趕來,倒是好了。
他來處理此事,反而顯得公正。
當日就把蘇大伯也喊到兵馬司,一并送到北城衙門。
平日他們在西城,大家只能托北城兵馬司關系不錯的同僚幫忙警告,卻不好自己動手。
現在直接撞到他們手中,干脆扭送到北城衙門,這可是正兒八經自己地盤。
兩人被關了一晚上,又讓他們寫了文書,保證不再犯。
衙門官吏也覺得不妥,還把事情通給西城衙門同僚,說這簡直是私媒,還差點惹出一女二嫁的禍事,讓他們好好管管。
一來二去,這兩人又被扔到西城衙門關了好幾日。
西城衙門也氣啊。
好端端的,丟這樣大的人。
不過最生氣的,大概還是被拆穿的常家長子,以及丘家老三。
這兩個的底都被扒干凈了。
其中的常家長子,還真被小紅娘說中了,他之前定過一門婚事,不過他家情況好起來,那女方家落魄,故而退親。
這也是他二十四了,還要重新尋人家的原因,也確實看中那女子家里善經營,好娶回來跟弟弟們掙家產。
丘家的問題更不小,他家也跟蘇茵茵說的一樣,十個兄弟姊妹,一共有五個生母。
家里亂成什么樣,可想而知。
他母親病故,舅舅家也沒什么助力,可想而知分不了什么東西,故而把主意打到有家底的姑娘家。
那個被他們看中的女子,家中獨女,家里還有店鋪,可不就是最好的選擇。
說難聽的,便是想吃這家的絕戶。
好不容易遇到個合適的,家里情況還單純的,可不要上趕著。
上趕著就罷了,竟然還哄騙周圍人,說什么自家條件好,對方才是高攀。
若不是對方拿不定主意,又遇到小紅娘蘇茵茵,說不定還真的被騙婚了。
到時候想從兩個泥潭里出來,絕對不可能。
這段時間里,他們兩個人被無數人笑話,那點小心思,瞞不過同階級的人,現在還被拿到大庭廣眾之下談論,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常家長子跟三個弟弟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聽說還打起來了。
丘家老三在家里本就沒地位,事情發生之后,家里明里暗里笑話他,根本在家里待不下去。
被拆穿后惱羞成怒的兩人,不敢去找慧女點心的麻煩,畢竟那家男人在兵馬司做副使。
便把怒火發到蘇家點心上。
所以蘇伯娘蘇大伯被關押起來這幾天,他們頻頻上門找麻煩。
蘇家大房三個子女扛不住事,根本不敢開門。
等蘇大伯他們兩個回來,同樣被逼的沒辦法。
“大房那幾個人,回肅河村過年了。”劉姐姐幫著照顧點心鋪,一邊跟蘇茵茵說閑話,“估計多躲一陣風頭。”
她相公丁鵬正一直在處理這件事,所以她知道的很清楚。
這樣,也是幫忙報了蘇家大房的仇。
誰讓他們做那些烏七八糟的事。
因著蘇副使的好人緣,此事都不讓他插手,自有兄弟們幫忙。
蘇茵茵認真點頭。
就該這樣做,誰讓大伯大伯娘欺負人!
回鄉躲一陣,都算他們運氣好。
這兩人之前被收拾一通,兩三年沒鬧事,不知道為何,現在又作妖了。
“我倒知道為何。”劉姐姐嫁人之后,離家雖然不是很遠,但也是自己成了小家,對外面的事更清楚。
“為什么呀!
劉姐姐道:“以前市面上賣點心的店鋪少,你們蘇家又是老手藝老傳承,所以顧客穩定。”
“但最近幾年,汴京店鋪多起來,賣點心的也多了不少,若是好好做點心,用料扎實點還能行!
“你大伯他們家,總是以次充好,所以生意越來越差!
蘇茵茵眨眨眼,翻譯一下便是。
朝廷穩定,又不打仗,經濟跟市場慢慢繁榮。
現在競爭多,點心行業也在進步。
原地不動,甚至原地退步的店鋪,生意肯定要差的。
這么想想也沒錯,他們這條街上,最近多出不少店鋪,好像汴京的店鋪確實越來越多了。
蘇茵茵想到自家。
他們店鋪有六種點心,涼糕跟山楂云卷糕在冬日不好賣了,只剩下四種。
若不創新的話,他們家生意肯定也會下降。
點心店的,還是要靠點心支撐。
這才是根本。
說句不好聽的。
那些來定喜餅的人家,一方面是沖著她的名頭討個喜氣。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娘親做的喜餅確實好,否則程張兩家婚事,怎么就定自家。
蘇茵茵小臉皺巴巴的,被蘇娘輕輕揉一把:“別擔心了,等天氣好一些,咱們再回老家一趟,你奶奶還會很多種點心做法呢。”
對哦。
還有奶奶呢。
蘇茵茵還道:“到時候說不定能吃霍蕓姐姐的喜酒。”
蘇奶奶會做二十八種點心,已經很多了。
聽說越到后面,樣式越復雜。
等到開春之后,她們母女兩個買些材料,就回鄉學習。
開春后的事再說,年前的事還多著呢。
年前家里家外都要收拾一遍,還有相交的好友會在年前小聚,蘇家一連幾日都有賓客上門。
蘇茵茵都認識,大多是爹爹之前的同僚舊友,大家過得都比之前好些。
甚至還有一家,是娘親婚前密友,來京城看親戚,正好來聚一聚。
爹爹娘親的朋友們都來了,她的小伙伴還在外面。
蘇茵茵提起筆,給原銳寫信。
信還沒寫完,隔壁醬料店的小孩看過來,對小娃娃桌子上的點心格外眼熱。
察覺到鄰居家小孩的目光,蘇茵茵朝他招招手,對這個五六歲的小孩道:“酥花生,吃嗎。”
“吃!”小男孩跑過來,他長得很壯實,憨態可掬,又有點不好意思,“我吃一個就行,嘗嘗味。”
蘇茵茵笑瞇瞇的,把小碟子推過去:“都給你吧!
上輩子的她知道嘴饞是什么滋味。
一小碟酥花生而已,就當哄小朋友了。
鄰居小孩驚喜萬分,幾口吃完花生,還小心翼翼舔舔嘴唇,真香啊。
蘇茵茵感覺小孩確實有意思,還把這事寫到信里。
原銳的仆從說過,年前會送最后一次信,這兩日就過來拿。
看來看去,蘇茵茵在信里忍不住寫:“要是能像鄰居家哥哥那樣,多吃些飯就好了。”
自己的小伙伴真的太瘦啦。
說起來,他過了生辰,已經七歲了。
原銳家的仆從如約而到,在臘月二十二前來取信。
只是這位仆從臉上頗有些難過。
蘇茵茵多問了句,對方只含糊道:“我家少爺自己在別院,老爺夫人今年走不開。”
也就是說,原銳一個人過年?!
“有什么事走不開啊。”
“大事。”
不是陛下皇后不想去,這段時日兩人折返行宮汴京好幾次。
但年關將至,事情太多。
今年還有數十番邦朝貢,其中兩國不容小覷,陛下跟皇后娘娘肯定要留在京城的。
更不要說各種祭祀,都需要兩位在場。
蘇茵茵眨眨眼。
過年,爹娘卻不在身邊,她想想就覺得難過。
蘇茵茵一時說不出話,開口道:“小哥哥你等我一下!
仆從哪擔得起蘇小姐喊他小哥哥,可蘇茵茵直接跑回家,在房間里翻箱倒柜。
醬料店的小孩都看傻眼了。
這是怎么了?
旁邊的蘇娘子也覺得不太好,誰家過年,不陪著孩子,這像話嗎。
不多時,蘇茵茵從家中出來,手里提著一個小箱子,箱子里都是近來爹娘給她買的新玩具。
一個小彈弓,還有三個磨喝樂,幾個小貓玩偶,小蝴蝶的玩具,再有平日里練的字,更有些精巧的小玩意兒。
不止如此,還把娘親做的酥花生包了一大包進去。
旁邊小孩更傻眼。
自己吃只了十幾個花生,都高興得不行。
怎么她還包了一大包送人啊。
小箱子里塞得滿滿當當,蘇茵茵鄭重道:“里面還有些幾個月我練的字,煩請大哥哥送給原銳,讓他幫我看看,我練得好不好!
仆從驚喜萬分。
他當然知道殿下多在意這個朋友。
這么多禮物,殿下肯定高興壞了。
在旁邊小孩羨慕的眼神中,仆從提著玩具箱離開。
對此蘇娘子自然不會阻止。
先不說原銳那孩子著實可憐,再者就看原銳平日送來的東西,他們那點回報根本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這些都是女兒的玩具,當然是她說了算,他們做爹娘的再補一份即可。
蘇茵茵看著原銳家的仆從離開,這才準備回店里,誰料旁邊的小孩一個跨步上去,不知道從哪學的,直接道:“以后,以后我認你當老大吧!”
老大?!
這是什么說法?!
蘇茵茵下意識去找娘親,那醬料店的小孩繼續道:“以后你罩著我,我給你當小弟。”
這么大方的老大,真的很少見。
蘇茵茵哭笑不得,勉強收下這個小弟。
細聊才知曉,醬料店的老板姓孫,不是汴京人,是從濟州投靠親戚,這才搬到京中,專門做醬料買賣。
“我叔父說,汴京這些年熱鬧,來這里賣醬料生意肯定極好。”孫家小兒子孫東俊一邊吃花生,一邊道,“等到年后,店就能開起來!
隔壁裝修一個多月了,裝好也要過年,所以年后開業。
當天晚上,隔壁家專門送了他們做的濟州醬料過來,大約得知孩子蹭了不少點心,禮尚往來。
蘇家人吃著,醬料著實不錯,開業之后生意估計會很不錯。
蘇娘子專門為這些醬料做了羊湯,又烙了大餅,冬日吃這些最暖和。
堂屋里,蘇茵茵跟蘇顯在旁邊練字,蘇娘子給孩子們縫補衣裳。
還在外巡邏的蘇副使還未回家。
冬日各家各戶閉門不出,巡邏的兵卒們還要堅守,作為火禁司副使,肯定也要巡視的。
越是到年關越要小心。
防火防盜,都是重中之重,全靠兵馬司的兵卒們日夜巡查。
蘇茵茵聽到院門動了聲,趕緊掀開厚簾子去看。
一身風雪的蘇副使抖抖身上的雪花,大步朝堂屋走來。
“爹爹回來了。”
蘇娘子放下手中針線,抬頭去看,女兒已經撲到爹爹懷里。
蘇副使一身冰冷,就怕凍著孩子,順手揉揉寫字的大兒子,趕緊去烤火。
“今年可真冷,雪下的都比往年厚,好幾個水缸都凍著了,那些人實在不用心!
“真等用水的時候,他們才著急!
蘇副使說了幾句公務,又吃了娘子端來的熱羊湯,蘸著醬料吃了熱乎乎的餅子,身上漸漸有了暖意。
蘇茵茵認真聽著,最近雪大,她不怎么出門,壓根不知道這些。
但是爹爹好厲害。
要忙那么多重要的事。
察覺女兒的目光,蘇副使忍不住多說幾句,學習的蘇顯都抬頭去聽,妹妹湊到他身邊,兩個小孩皆抬著頭,別提多仰慕了。
蘇副使所在的火禁司,主管囚犯跟火禁事務。
“一到過年,便是歹人作祟的時候,賊也要過年,鋌而走險的大有人在!
蘇茵茵聽說過一些,不過還是震驚道:“最近的監牢人很多吧。”
“是啊,這些年還好一些,前些年才叫亂!碧K副使又提起防火的事,他每日巡邏,著重注意火禁事宜。
冬日天冷,要確保西城各巷的防火水缸里都添了鹽,這樣水方能不凍,省得有人冬日取暖時不小心失火,到時候連水都沒得用。
都是些再瑣碎不過的差事。
不像平常人以為的,兵馬司巡街威風赫赫,更多還要耐心細致,不厭其煩。
蘇副使平日話不多,今日回來猛然一講,還有點不好意思。
“聽起來很無聊是不是!碧K副使吃過羊湯,笑道,“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便是抓小賊,也沒什么驚險可言。
小賊們多瘦弱,他一手一個。
蘇茵茵蘇顯連連搖頭。
“明明很厲害!碧K茵茵認真道,“爹爹是大英雄!
保護鄰里的大英雄!
蘇副使明顯被夸的想笑,又習慣嚴肅,不好意思多笑,還是蘇娘子先笑出聲,他才不好意思摸摸頭。
哎,平常做慣了的事,被女兒一夸,怎么那樣不同啊。
年前年后忙完,蘇茵茵抱著豬豬存錢罐,認真往里面塞銅板。
過年期間,她得了不少壓歲錢呢。
來往的親朋都會給紅封,去京郊舅舅家時,舅舅更是給了個大紅包。
她的存錢罐吃的飽飽。
一直到大年初六,汴京都是過年的氣氛。
初一去金明池看表演,初二看傀儡戲,等到初三,還有大雜團的表演。
前兩年蘇茵茵年紀小,他們全家不去湊這個熱鬧,今年三歲了,可以去玩啦。
初四初五,更有說書的名角,蘇副使好不容易買到票,全家整整齊齊去聽。
期間還遇到不少同僚,全都帶著家眷。
看到蘇茵茵的時候,人人都知道她。
“小紅娘!”
“可真是極聰明伶俐的孩子。”
“你做的那個存錢罐真好玩,就是錢徹底取不出來了!
最后一句,自然是同齡小孩說的,大人們忍不住笑,又給了孩子們些銅板,讓他們買糖吃。
蘇茵茵被哥哥蘇顯牽著手,一步也不離開。
其他小孩想往前湊,又覺得不好意思,蘇茵茵的哥哥太嚇人了,一直冷著臉,跟茵茵寶寶完全不同!
大人們聽書閑聊,小孩子們湊在一起跟著笑,再吃會果子,熱鬧得不行。
初六氣氛才散了些,但因為帝后會出現在金明池附近的城樓上與民同樂,蘇家四口又去湊了個熱鬧。
蘇茵茵眼神雖好,卻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兩個身影,明晃晃的,說了些普天同慶,又說期盼今年風調雨順的話。
蘇茵茵來這里三年,汴京人的日子確實越過越好了。
想來帝后二人還算不錯?
蘇茵茵窩在爹爹懷里,被金明池的歌舞吸引,這可是宮中的劇團,輕易不出來表演的。
過了初六,對于做買賣的人來說,年也差不多過完。
慧女點心重新開業,蘇副使那邊也要回去當值。
不止如此,甚至連蘇顯都要上課。
誰家私塾初七就去讀書!
貴的私塾,果然是貴有道理的。
按照他們私塾夫子的話說,你們每浪費一日,便是浪費一日爹娘的銀錢。
這話是不是有點太可怕了!
蘇茵茵瑟瑟發抖,已經過了十二歲生辰的哥哥蘇顯更加沉穩。
他絕對不會浪費爹娘的銀錢。
蘇副使跟蘇娘子有些無奈。
他們對孩子們很好吧,真的不用這么節省的。
但他們也知道,私塾夫子建議蘇顯明年這個時候參加童試。
也就是說,明年這個時候,他就要考秀才了。
“先試一試,哪有一次便考過的,趁著年紀小多試幾次,真正考試的時候,更有把握!
考秀才一次不過很正常。
多考幾次才是常態。
能在十五歲之前考中,便是上佳。
這一年里,蘇顯明顯會更加用功。
蘇茵茵給哥哥整理好書箱,朝他握拳,哥哥加油!
鄰居孫家醬料店也開業了。
孫家看到蘇顯去讀書,順便問了句孩子在哪讀書,他家孩子在家鄉也在讀書,到了新地方,肯定會繼續讀。
聽說那私塾價格后,孫家明顯沉默。
他們濟州為孔孟之鄉,已經很注重讀書了,怎么你們比我們還看重啊。
再看人家的小女兒都寫得一手字,真是不能比。
蘇娘子還是推薦了蘇顯之前在的私塾,價格明顯低很多。
蘇茵茵看著,下意識想到原銳。
自己啟蒙書都是他教的,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
四書她也該讀了,但想著哥哥要備考不能打擾。
要是原銳在就好了。
蘇茵茵想著,又撓頭,原銳是不是說過盡量回來給自己過生辰?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生辰。
算了,她可以自學!
經歷過高考的她,是可以自學的!
哥哥蘇顯自然不會讓妹妹硬啃書本,留下不少筆記,有這些筆記,蘇茵茵學的果然快了。
甚至超過醬料家的孫東俊。
孫東俊五歲啟蒙,今年六歲,讀書有一年了。
但他去找蘇茵茵一起學習時,差點哭出聲。
本以為都是剛學一年,自己還比小娃娃大兩歲,肯定比她厲害。
沒想到人家千字文三字經背得滾瓜爛熟不說,甚至還會寫字。
他怎么什么都不會啊。
還有幾日便四歲生辰的蘇茵茵只好去勸:“我有兩個人教呢,他們都很厲害,所以學得快啊。”
她有種欺負小孩的感覺,這樣很容易愧疚啊。
“那我還上了私塾呢,兩個呢!
“還是不會背三字經啊!
孫東俊委屈得厲害,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等蘇茵茵勸了又勸,孫東俊這才好些,不過回到家后,便下苦功夫讀書。
他一定會趕上小娃娃的進度!
蘇茵茵托腮,哎,同樣都是六歲的小孩,去年六歲今年七歲的原銳就不會哭鼻子。
看來還是原銳小伙伴比較厲害。
蘇家四口人在汴京快快樂樂過了個年。
另外的蘇家五口人可不是這般。
蘇大伯帶著妻兒回老家躲禍事,只能把店鋪關門,這段時間沒有收入,可把他心疼壞了。
夫妻兩個日日吵架,從汴京吵到老家肅河村。
見到臥病在床的蘇奶奶,兩人出口不遜,蘇伯娘還指責蘇奶奶教會周慧女做好幾樣點心。
氣的蘇奶奶把他們一家五口趕出門。
他們一家只能去收拾常年不住的房屋,大雪天還要修修補補,否則會漏風。
廚房冷鍋冷灶的,連柴火都沒有。
這個年過的,要多憋氣有多憋氣。
他們本想跟蘇奶奶服個軟,蹭到蘇奶奶如今的房子里住,沒想到大門一鎖,老人家去隔壁姨奶家住下。
姨奶家得了蘇副使跟周娘子送的年禮,還托同村人送來點心,哪有不愿意的,根本不讓蘇家大房的進門。
這下好了,蘇家大房不僅成了汴京一群人的笑話,還成了老家肅河村全村人的笑柄。
氣的這一家五口,剛過了正月初十,便要回京。
租了輛馬車,趕緊回去,想著趕緊回去重新開張,而且村里徹底待不下去。
臊眉耷眼的一家人,不僅出手小氣,還不管車夫的飯,車夫都覺得晦氣。
走到官道上,蘇大伯還道:“馬車怎么這樣慢,知道耽誤一天,我家要損失多少銀錢嗎?”
說罷,竟然想自己駕車。
眼看馬匹受驚,馬車速度確實快起來,嚇得車夫趕緊奪走鞭子。
車夫氣急,罵人的話還為出口,旁邊一輛六架馬車疾馳飛過,后面還有十幾匹輕騎。
讓這本就不穩定的車馬差點翻過去。
輕騎上的人見他們沒事,這才繼續前行。
“路上還有雪未化,怎么快行?你是什么蠢東西,若是車翻了,你來負責嗎!”車夫破口大罵,接下來的話更是難聽。
大家走得好好的,突然改變方向,是會死人的!
不僅話難聽,他干脆把這蠢貨一家扔到官道的茶館里,便是不賺這一趟錢,都不能拉他們!
“嫌我的車慢,有本事你去坐六架的馬車,方才那車跑得可極快!
六架車,必然是王公貴族才能坐的,車夫說這話終于出了個惡氣。
而那六架的馬車既穩又快,載著一個瘦弱的小娃娃前行。
小娃娃還看手里的信件,即使這些信件他已經看過多時了。
全都是小寶寶寫的。
有她專門寫的信,也有她平日的課業。
一張張看過去,能發現明顯的進度。
小娃娃削瘦的手指冰涼,又拿起旁邊的小蝴蝶木雕,巴掌大小,有點像茵茵。
外面的寒冷讓李銳淵閉上眼,努力感受身旁暖爐的溫度。
他答應過茵茵,要回去給她過生辰。
正月十五。
就剩兩日了。
他一定會趕到的。
手中的紙張被他從頭到尾再翻一遍,其中幾張紙上,還寫了很可愛的小字。
“今天店鋪生意好好!
“好困,早上起不來!
“啊差點點算錯賬,幸好我聰明!
“豬豬存錢罐真可愛。”
“原銳好像很怕冷。”
“哥哥跟爹爹想笑,但是沒笑出來。”
“娘親親親。”
“今天做了件大好事!不過我怎么真成小紅娘了。”
蘇茵茵自己都沒發現,她每日發牢騷練字的紙張被收攏起來,當課業一起送到原銳那。
估計還在奇怪這些東西收到哪里。
過年期間,溫泉行宮里的李銳淵便是看著這些紙張度日。
這些小牢騷很鮮活,像是小寶寶在他耳邊嘟囔一樣。
可愛。
像小蝴蝶一樣可愛。
李銳淵還在信上看到一行字。
還說她家店鋪隔壁搬來一個小孩,也是五六歲的樣子。
比他高。
還比他壯。
“真的好大只!
李銳淵眼神停留在這行字上,抿抿唇,好像身上更冷了。
旁邊的仆從看著殿下的表情,只覺得殿下年紀不大,身上氣勢卻足,他看的有些害怕啊。
“您吃酥花生嗎,還有一小盒呢!逼蛷内s緊遞上去。
李銳淵沒說話,垂眼道:“不吃了!
比他高。
比他壯。
李銳淵咬牙:“吃。”
“還有吃食嗎!???
殿下在說什么?!
今日的殿下,還真的是殿下嗎?
不僅敢在冰天雪地里出行,還主動要吃的。
倘若陛下皇后聽到,肯定會喜極而泣吧!
“有有有,小的去給您拿。”
不過在雪地里出行,倒沒那么奇怪。
溫泉行宮附近也有雪地,從十月份下雪之后,殿下便會主動過去,不管手指怎樣顫抖,他都會往前走。
許多時候,連陪同的皇后娘娘都看不下去,讓殿下慢慢來。
“日子還長,不用著急!
孩子才六七歲,即使作為太子,年紀也還是小的。
殿下卻直接搖頭:“我答應過她!
正月十五,要陪小寶寶過生辰。
“那孩子是正月十五的生辰?”皇后娘娘低聲說了句,“怪不得!
那個時間,積雪大概率未化。
若淵兒走不出來,那他還要在溫泉行宮待著,直到春暖花開。
說遠一點,若不早點克服這一點,他就永遠也不能給蘇茵茵過生辰。
甚至連淵兒的生辰,也是在冬日,同樣有雪。
總不能把人家小寶寶抱到行宮吧。
皇后中間回了幾趟皇宮,每次回來,都能發現淵兒走得更遠了,甚至還吃了小點心。
這一切都讓皇上皇后甚至寬慰。
馬車上,李銳淵到底沒用多少,閉上眼緩了緩道:“今年是不是該上武學課了!
七歲了,是該學的。
可殿下的身體?
李銳淵不言。
他一定要學。
他也能長得很高很大只。
至少比小寶寶的鄰居厲害。
小寶寶蘇茵茵睡得迷迷糊糊,便聽到有人敲門。
天冷之后,她起的比平日晚一些,不過家里來客人,還是掙扎著起來。
來的人帶著禮物,蘇茵茵有些眼熟,定睛一看,這不是那日一起聽書的嬸娘嗎。
這位嬸娘同時西城兵馬司一位副使的娘子,人稱魏娘子,她這次過來,有事求蘇家幫忙。
本來應該早些時候過來,但想著年節里各家人都多,不好說話,如今都快正月十五了,她趁著人少走動走動。
看到剛睡醒的小寶寶,魏娘子道:“你家女兒生得可真好,長大后必然是個美人!
此話不假,小寶寶眼睛像葡萄一般,鼻梁挺翹,臉蛋肉乎乎的,卻小得厲害,怎么看都是美人坯子。
蘇娘子笑道:“小孩子,快快樂樂就行!
“不能這樣講,你家小孩出了名聰明!
此話一出,蘇娘子跟蘇茵茵察覺到什么。
“她可是咱們兵馬司都知道的小紅娘!
果然,這句話來了。
蘇茵茵剛睡醒,肚子餓的咕咕叫,蘇娘子趕緊把熱著的早飯拿出來,還有一碗溫熱的牛奶。
魏娘子過來自不是為了蹭飯,只讓小寶寶吃著,她道明來意。
“過年的時候,有人來我家說了門親事,可我有些拿不準,想請你家一起幫忙拿個主意。”魏娘子說著,眼神都在嘴邊沾了一圈白的小寶寶說。
向一個還不到四歲的娃娃求助,她真的不好意思,卻也沒辦法。
誰讓這小娃娃聰明,還名聲在外。
所以魏娘子趕緊道:“是我娘家的遠房侄兒,今年二十,之前一直老家定州在讀書,因著讀書才沒議親,今年還去考了秀才,雖說還不知道結果,但今年是他頭一次考,多半不中的!
“過年時候,我娘家來人,說我家大女兒十八,也算正合適,問要不要結親。”
“當時我本想拒絕,定州距離汴京也有二百多里,哪舍得讓女兒遠嫁!
“可拒了之后,那邊說我那遠房侄兒可以來汴京,順便在這里讀書,而且他家還能在我家附近買處宅院!
其實說到這,魏娘子跟她相公已經心動了。
侄兒讀書一向不錯,都說考個幾年,考上秀才應當不錯。
雖說放在汴京,秀才不算什么,但在普通人家,已經很好了。
再加上魏娘子的相公在兵馬司做副使,也能給他安排個文書小吏的活,到時候女兒還能在身邊,豈不是極好。
退一萬步說,考不上秀才,會讀書識字去做賬房先生也行啊。
一家子不說富貴,但日子肯定過得去。
魏娘子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又找人回娘家探聽,看看他家有沒有特殊情況。
他們接親,不算高攀,更不算低嫁,看著是不錯。
可他家還是謹慎,即使老家說一切正常,魏娘子下意識想到蘇家的聰明女兒,干脆準備禮物,來蘇家坐坐。
這種大事,蘇娘子有些為難。
蘇茵茵那邊抬頭道:“嬸娘,他家是頭一次提這門親事嗎!
“是啊,就過年的時候講的。”
單這么看,好像沒什么問題。
那侄兒也不過二十,因為讀書耽誤議親很正常。
所有事情里,只有一個是不正常的。
為何不等童試成績公布再說?
各地童試都有當地縣級以上官府組織,情況都有不同。
但蘇茵茵聽哥哥講過,大多是從正月二十開始第一輪考試,三到五輪,也就是二月中旬出成績。
誰家議親,會趕在童試之前議?
怎么也要等到考試結束,評估一下自己的成績,再尋門第。
在古代,若科舉有望的,便是童試落榜了,也能拿著自己的文章求親,證明這書生是個潛力股。
難不成魏書生還有魏書生的家人,料定自己考不中?
為何這般肯定?
按照這家的說法,他也是讀書十余載的,就一點把握也沒有?
可這點微末細節蘇茵茵有些不知怎么講。
見小寶寶糾結,魏娘子直接道:“孩子你有話直說,這里就咱們幾個人,除了孩子他爹,我誰都不講!
蘇娘子猶豫片刻,不想讓女兒摻和里面,同時又怕一個好姑娘嫁錯人,那一輩子的事。
蘇茵茵那邊已經直接講了,她還是找了個穩妥的方式:“要不然請其他人問問情況,想來定州也有您家的舊友!
總之不要從娘家那邊入手。
沒記錯的話,魏娘子是找她娘家人打聽的?
科舉多重要,不必多言。
還未考便料定自己不中,問題只怕不小。
再者,魏娘子的娘家條件不錯,遠離家鄉來汴京備考,還要在汴京買房子住下,他家怎么就確定,一定在汴京定居?
蘇茵茵覺得自己想多了,可妥妥期間,還是說出看法。
魏娘子一驚:“科舉方面有問題?”
這么一說,也是啊,在家好好的,要來汴京定居不說,還確定本屆秀才不中?
魏娘子急急忙忙離開,她要找人問問,這次避開娘家人。
魏家的事還要個四五天才有結果,蘇娘子的注意力都在女兒接下來的生辰上。
還有兩日,便是女兒四歲生辰,她肯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想來想去,蘇娘子決定帶著全家去酒樓吃一頓好的。
他們鮮少在外吃飯,這次就破個例。
西市近年新開好幾家大酒樓,他們也去嘗嘗。
蘇茵茵還未在外面酒樓吃過呢,有些好奇當地都賣什么菜色。
她當年在孤兒院,跟煮飯阿姨練的一手好廚藝,不過這輩子沒什么機會展示,不管什么時候家里都有熱乎乎的飯菜。
送走魏娘子,母女兩個趕緊去店里開門。
旁邊醬料店也正式開業,看著雖然有些冷清,但也有買賣,估計等名聲打出去會好一些。
肉眼可見的,這個西市末尾的巷子多了好幾家鋪子。
賣醬料的,賣雜貨的,還有一家新開的面館。
西市真的越來越熱鬧了。
正月十五,其他人家慶祝元宵節,蘇家要慶祝小女兒的生辰。
今日過節,哥哥也不用上學,手上拿著一個柔軟的布娃娃,蘇顯為了給妹妹驚喜,特意存錢去外面做的。
蘇茵茵當時隨口提了句,便被哥哥放在心上。
軟軟的布娃娃,抱起來有半個蘇茵茵高,還扎著兩個小辮子。
好可愛!
是布娃娃哎。
“妹妹生辰快樂,四歲了。”蘇顯把娃娃遞給妹妹,摸摸妹妹頭發,她喜歡就好。
蘇茵茵一把摟住娃娃,也摟住哥哥:“謝謝哥哥!
蘇顯嘴角翹了翹:“喜歡就好!
禮物送的很成功。
蘇副使送的東西更大件,竟然是連夜在院子里做了個秋千,秋千的座椅用皮子墊著,很是舒服。
秋千哎!
蘇茵茵抱著布娃娃走過去。
院子里的秋千,等天氣暖和一些,她要天天過來玩!
蘇娘子不僅準備了全套的新衣裳,更是今日酒樓吃宴的請客人,她還從匣子里取出一支嶄新的絹花。
鮮艷的顏色,很適合接下來的春日佩戴。
好多禮物啊。
蘇茵茵感覺自己跟做夢一樣。
夢里的自己,真的快樂呀。
蘇茵茵小小掐自己一下。
不是夢,是真的!
看女兒傻乎乎的樣子,三位家人忍不住笑,寶寶怎么都可愛。
“謝謝娘親,謝謝爹爹,謝謝哥哥!
“我很喜歡這些禮物。”蘇茵茵抱住全家,心里美得不行。
她不僅有家人,還有家人的禮物呢!
作為小壽星,鄰居劉嬸娘特意送了個雞腿過來,就連醬料孫家的孫小子也偷偷卷了個大餅過來。
他家濟州大餅加上濟州醬料,味道絕佳!
蘇茵茵一口咬上去,確實不錯!
傍晚,蘇家四口關了點心店門,慢悠悠往酒樓走。
今日元宵節,西市還有燈會,他們預定的位置可以看到大片漂亮的元宵燈。
點點燈光,把往日無光的夜晚照的燈火通明,西市的百姓走出家門,慶祝元宵佳節。
“客官四位嗎,有預定?里面請~”酒樓伙計熱情洋溢,帶著蘇茵茵他們往樓上走。
娘親請客,竟然直接去了二樓哎!
蘇茵茵還未來過這么大的酒樓,是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的頭一回,她說不上局促,但帶了高興。
爹娘還有哥哥,他們一家在一起,可真好。
蘇茵茵被抱著坐上凳子,趁著家人點菜的時候看向窗外。
從二樓往下看,元宵燈更好看了。
蘇茵茵撐著窗臺往下看,她是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嗎?
那人正好抬頭。
原銳!
原銳回汴京了?
蘇茵茵瞪大眼睛,樓下的李銳淵眼中也出現驚喜,快步上樓。
找到了。
他去蘇家時撲了個空,鄰居說小寶寶一家去酒樓吃飯了。
本以為不好找,沒想到剛來看便看到她。
李銳淵一路奔波,眼神明亮,帶了微微喘息,手里的瑪瑙盒子被攥得很緊。
“生辰禮物!
“送你的!
李銳淵并未說自己回來的有多艱難,他只覺得,還好趕上了。
蘇茵茵看著盒子,有些躊躇。
上面那么大顆的是瑪瑙嗎?
別說蘇茵茵沒見過,蘇家人都沒見過啊。
盒子被塞到蘇茵茵手中,比瑪瑙盒子更珍貴的,是里面腰墜。
小蝴蝶形狀的,不過小孩巴掌大小,翅膀上皆是一顆顆細小精美的彩色寶石。
寶石顏色搭配的極妙,乍一看就是只粉粉的小蝴蝶,稍微一動,蝴蝶流轉的翅膀便炫目起來。
好漂亮。
漂亮到可以進博物館那種。
這是個可以存在于一年四季并流光溢彩的小蝴蝶。
第28章
酒樓雅間,蘇家生辰小席上多了個人。
蘇家四口對此并不排斥,多是憐愛原銳的瘦弱,還知道過年那會,他都是一個人過的。
但是,那個禮物是不是有些太貴重了。
放到現代,這樣無數彩寶鑲嵌的蝴蝶飾品,不說彩寶是真是假,只講這個設計審美,價格都能突破天際。
現在設計是真的,上面無數寶石也是真的。
李銳淵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只道:“我家工匠做了大半年,專門是給你的。”
意思就是,你不要,這禮物就沒有意義。
李銳淵身后的仆從連忙上前,對蘇家夫婦小聲道:“我們家老爺夫人知道此事,一直想感謝您照顧少爺,能哄著少爺多吃幾口飯,別說一個彩寶小蝴蝶了,便是拿一座金山來換,老爺夫人也愿意的!
說白了,對他家來說,并不算什么,心意最重要。
蘇茵茵看著原銳的目光,只好把它掛在腰間。
確實好看。
蘇茵茵一瞬間明白,為什么很多人喜歡寶石了,不說價值如何,就是單純看著閃亮亮的東西,心情會格外好。
兩人把玩一會,菜也上齊了。
元宵的菜色里必然有道湯圓,那湯圓甚至還是彩色的。
剛吃幾口,就聽后廚有人過來道:“蘇家來吃飯,價格直接減半。”
不僅如此,大廚專門做了拿手菜贈送,更給小壽星做了長壽面過來。
但凡大廚,在酒樓里都是僅次老板的地位。
他敢這樣講,就敢給蘇家打折。
為什么呀。
伙計連忙回話:“我們家大廚講,彩色的湯圓,還是從你家糯米涼糕得來的靈感,很多人都沖著彩色湯圓來吃飯呢!
哇,還有這層關系。
食物擺在外面,熟悉廚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關竅,沒想到這家大廚還記在心上,知道是他們來了,特意給折扣。
蘇娘子驚喜:“這還是我們家女兒想出的法子,倒是省銀錢了!
蘇副使,蘇顯同時點頭。
都是茵茵厲害。
李銳淵回來路上,知道最近發生不少事,沒想到小寶寶還有這樣的驚喜。
今日滿四歲的蘇茵茵被夸的臉紅,臉頰被燈籠映得紅彤彤。
生日可真好啊。
好多人幫她過生日,還夸她。
蘇茵茵給家人夾菜,最后到原銳的時候,特意避開不好克化的湯圓,給他分了自己的長壽面。
吃這個!
這個好消化!
生日快快樂樂過去。
這個年也徹底過完。
提前從行宮回來的李銳淵讓朝中一陣驚喜。
太子殿下從小聰慧,若不是小時候那件事,必然是大家心中最合適的儲君人選。
如今看著殿下慢慢恢復,甚至還準備練習騎射,朝中后繼有人,任誰都覺得天佑萬龍國。
蘇副使都覺得,他們上司寧郡王最近心情不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不過這幾日,蘇茵茵跟蘇娘子收拾行李要回老家一趟。
年前就說好了,要回家學新點心的方子。
這次估計回去半個月,學五到七種做點心的方法。
蘇茵茵識字,可以讓蘇奶奶口述,她記下來,回來之后按著方子做,也更省時間。
上次在酒樓吃飯,蘇茵茵就察覺到,連酒樓大廚都在想著創新,他們點心鋪同樣要抓緊。
汴京的集市,好像越來越繁榮了。
正月二十出發,二月初七正好回來。
蘇茵茵回來之后,發現哥哥學習更用功了。
一問才知道,汴京北城今年的童試題目極難,他們這個私塾里竟然只有一個考上秀才,氣的進士夫子咬牙切齒。
進士夫子心中不滿,挑了幾個他覺得潛力極大的學生,私底下不要錢給他們補習,一定要讓他們考上秀才方能雪恥。
蘇顯就是其中之一。
哥哥這是直接進了精品小班?
哎,考科舉確實不容易。
收到科舉,蘇茵茵跟蘇娘子對視一眼,蘇娘子甚至還沒收拾好行李,就有人登門拜訪。
這次魏娘子跟她相公一起來了,兩人手上拿的禮物看似不多,實際上都是貴重的布料。
魏娘子臉色難看,她也不瞞著蘇家人,直接向小寶寶道謝,滿懷感激拉著蘇茵茵的手:“若不是你提醒,只怕正要著了他們的道。”
正月上學,魏娘子的娘家來人,給她大女兒說親事,家族里還算有出息的魏書生。
而且那魏書生還能來京城買房定居,準備在汴京讀書。
本想著是好事。
可蘇茵茵提醒,馬上要童試,他家為什么不等童試結束再說,難道一定料定自己考不上?
這種細節,很少有人能察覺。
畢竟怎么看魏書生都是潛力股,還是娘家人來說媒。
魏娘子先讓娘家那邊看看情況,聽了小寶寶的話后,又讓相公去找同僚從當地定州當地官府詢問。
一來二去,終于在童試時發現端倪。
好啊,原來是魏書生在童試前,試圖買當地童試題目。
當地衙門發生后,直接奪了他們考試的資格。
只是當時全縣書生都在備考,不好說出來,影響考生成績。
魏書生一家就是趁著事情還沒揭露,準備趕緊定親。
可當地肯定不成,畢竟童試結束后,此事便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便是跟當地女子定親了,那直接退親便是。
萬龍國對女子退親可沒有那么大的拘束。
而且怎么看都是他家有錯在先。
故而魏家想讓魏書生去往他處。
在汴京的魏娘子便被盯上,到時候事情傳過來,估計生米都成熟飯了。
至于什么在汴京買房備考,根本不是為了讀書,也不是為了讓女方家放心。
完全因為家鄉待不下去。
再有,魏家還指望汴京北城這邊查的不嚴,忽略魏書生在定州縣城的罪名。
考生那樣多,察覺不到也很正常。
可他家完全沒想過,若汴京這邊知道了,那他的岳家也會被牽連。
到時候岳父母都被連累。
或許想到了,但依舊這樣做。
反正吃虧的又不是他們。
若不是他家多留個心眼,從官府同僚那查問,真要入了圈套。
“這人實在可恨!边@位巡查司副使極為生氣,若不是相隔兩百里,他定然會直接狠揍對方一頓。
蘇家夫婦聽了來龍去脈,只覺得害怕。
他們家也有女兒,若他家遇到這樣的事,蘇副使這般冷靜的人,都會沖過去打人。
蘇茵茵聽的震驚。
科舉舞弊這種事都敢做啊,魏書生是不是頭有點鐵。
幸好當地官府發現的及時。
她當時還怕自己多心,沒想到多心是有好處的。
魏娘子再次感謝:“怎么說都覺得不夠,以后你家有事便是我家有事,必然不會推辭!
魏娘子本身性格爽快,小時候也讀過書,在汴京北城時間長,結交甚廣,她這么說,便是認了私人的交情。
那巡查司副使是大族旁支,雖不受重視,卻也有幾分體面,他跟著點頭,同樣是感謝。
當晚兩人留下吃飯,期間更是夸茵茵聰明。
這般敏銳,那可是天分啊。
正說著,蘇家門又被敲響。
蘇顯過去開門,是私塾夫子讓學生送新添的課業過來,說是今年童試題目整理好了,讓他們都做一遍。
蘇茵茵往外看去,哥哥的夫子著實被今年童試氣狠了,竟然連夜差人送試。
升學率的問題,果然困擾古今所有老師。
不過門口那人身穿嶄新青衿,難道是哥哥私塾里,今年唯一考中的秀才?
蘇茵茵還沒見過秀才呢。
蘇娘子見女兒好奇,隨口問道:“怎么了?”
“娘親,外面好像是黃秀才!
黃秀才,顯兒的同窗?
蘇家夫婦自然知道他,顯兒私塾唯一考中秀才的嘛。
今年童試題目極難,只有他過五關斬六將,考中秀才,是進士先生的愛徒。
讓愛徒來送卷子,也是對學生們的激勵?
黃秀才無奈至極。
夫子還讓他穿著青衿來送,搞的像是故意顯擺一樣。
說到新中的秀才,魏娘子跟巡查副使同時看過去。
誰讓差點被假書生騙了,此刻來了個真書生,忍不住多看幾眼。
魏娘子看著,忍不住道:“這秀才今年剛考中嗎!
“年齡多少,可有婚配?”
這他們哪知道啊。
等蘇顯拿著童試的試卷回來,面對目光灼灼的嬸娘伯父,有點不知所措。
這是怎么了?
“顯兒你這同窗今年多少!
“可有婚配?”
“家里條件如何?”
“品行呢,做人的品行最重要!
十二歲的蘇顯有些不明白,小寶寶蘇茵茵已經在扶額了,她就不該多看那一眼!
蘇顯那邊并未回答黃秀才的私人問題,只道:“黃兄品行極佳,性格穩重,學問扎實。”
還真是秀才!
今年剛考出來的。
蘇顯頓住,剩下的不再多言。
沒經過允許,不能在背后說人家里情況。
魏娘子,巡查副使對此倒是理解,甚至更欣賞蘇家了。
蘇副使來汴京時間短,又是行伍出身,沒想到一家人竟然這般優秀。
蘇娘子不用說,自己撐起點心鋪子,還樂善好施,對家中貧困的下屬極好。
大兒子蘇顯讀書用功,輕易不論人長短。
小女兒冰雪聰明,知微見著。
哎這一家四口,讓人實在羨慕啊。
羨慕歸羨慕,魏娘子還是請蘇顯幫忙問問黃秀才的情況,看看他那邊有沒有這個想法。
畢竟方才一看,那穿著嶄新青衿的青年著實不錯,為人沉穩,做事也穩妥。
老家那邊,還想給她畫個未來秀才的餅。
現在她偏偏要給女兒找個真秀才。
不然出不了這口氣。
蘇顯傻眼,盯著妹妹看了好一會。
想到同窗黃兄的情況,蘇顯竟也沒直接拒絕,只能對妹妹敬佩道:“這種情況,妹妹也能撮合一對?”
這合理嗎!
第29章
蘇茵茵默默吃飯,她也沒想到啊。
此事交給上學的蘇顯,以至于第二日上學時,下意識看向同窗黃兄。
黃秀才今年二十一,是進士夫子的同鄉,家里務農,家里貧苦。
因著天賦不錯,故而被進士夫子帶到京城,既是給他家做些雜事,同時也能免除學費。
黃秀才確實爭氣,今年考題如此之難,他竟然還考中了。
更幸運的是,他依舊可以在夫子這讀書,畢竟夫子是進士,還能教導他許久。
十二歲的蘇顯頭一次辦這種差事,頻頻看向黃秀才。
進士夫子看了一眼,反而夸道:“不錯,見賢思齊焉,多向黃秀才學習才是!
蘇顯撓頭,等到得空時,不好意思地將此事說與黃秀才,最后強調道:“只是說一句,若不成沒什么,昨晚我爹同僚看到你了,便順嘴一問!
黃秀才也傻眼了。
自從他考上秀才之后,說親的人是很多。
無論老家還是夫子這邊,上門說項的人不少。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日沉默的小孩蘇顯會提起此事啊。
黃秀才雖然覺得好笑,卻也道:“此事還要稟告夫子再講,我住在夫子家中,必然要說一聲!
無論成不成,都要讓夫子知會,這是應有的禮數。
沒想到夫子聽說之后,第一反應是:“此事為蘇顯講的?還是他妹妹先看到你,隨后那女方家長才起了想法?”
黃秀才不明所以,夫子說話怎么聽不懂啊。
進士夫子看一下自己的同鄉后輩。
這孩子只知道讀書,就不知道打聽打聽外面的事嗎。
其他人就罷了。
若是蘇顯的妹妹蘇茵茵所說,倒是可以看看。
就連他都知道,蘇茵茵有小紅娘的綽號,她點的鴛鴦譜都很好。
黃秀才聽了前因后果,甚至覺得夫子有些荒謬?
不是他不敬師長啊,而是這理由也太奇怪了吧。
話雖如此,他還是聽夫子的,把自己的情況寫成信件遞給蘇家。
這算是道明自己的家世。
黃秀才雖知對方是兵馬司副使,家族似乎還有些體面,但依舊如實寫了情況。
他家老家六口人,爹娘哥嫂務農,妹妹待嫁,家底單薄。
又寫了自己的情況,說這次秀才名次不高,把名次年齡都寫上,主打一個實在。
信件給蘇家看,那也就是給魏家看。
蘇茵茵只聽過相親的時候美化自己條件的,寫的這般真實詳盡的還是頭一個啊。
單這一點,已經勝過很多人了。
蘇娘子魏娘子同樣這般想的。
特別是魏娘子,經歷娘家那事,她現在不求門第,只求對方是個實誠人。
“要不然,見一見?”
二月三月不少花會游園,彼此見一面再說。
魏娘子動作迅速,問了私塾休息時間,定在三月初三踏青游園時“偶遇”。
這兩年一到春日,京郊不少園子開放供游客賞玩,根據園子大小不一,每人二到十枚銅板不等。
汴京男女老幼都會趁著時間踏青賞花。
選在游園會上,再合適不過。
“茵茵也去吧,帶上我們有福氣的小寶寶,正好可以牽個線。”
魏娘子帶著女兒前去游玩。
黃秀才帶著蘇家兄妹,去同一個園子。
到時候有茵茵在,她去跟魏娘子母女打招呼,簡直剛剛好。
如此“艱巨”的任務,非小紅娘莫屬。
到了三月初三這日,唯一不同的,就是黃秀才身邊又多了兩個小娃娃。
一個是醬料店的孫東俊,他見老大要出門踏青,也要跟著去。
其實就是想出去玩。
另一個是冷著臉的李銳淵,他倒是提前說好了,并不算突然跟著。
黃秀才感覺,自己像是娃娃隊的隊長。
不過既然領命了,就一定會照顧好娃娃們。
蘇娘子看著,差點把店門關了,跟著他們一起。
黃秀才卻道:“嬸娘,不妨事的。我在家中常帶著侄兒侄女,這幾個孩子乖巧,我們照顧得來。”
黃秀才身邊還有個同齡人,是他已經成親的表哥,跟著過去,也是幫忙相看。
兩個大人帶著四個小孩,完全沒問題。
別說這幾個小孩里,蘇顯沉穩,茵茵乖巧。
冷臉小孩原銳更穩重,他身邊還有仆從跟著,肯定沒事。
只有鄰居家這個看著糖果流口水的孫東俊傻乎乎的,需要費心些。
一行六人坐著馬車往北郊走去。
他們出發的雖早,路上卻已經有不少馬車,皆是出來踏青游玩的少男少女。
蘇茵茵看著窗外,驚喜道:“好多風箏啊!
很少跟這么多人擠一輛馬車的原銳往小寶寶身邊靠了靠:“你想玩嗎!
蘇茵茵點頭:“下次吧!
這次沒有帶風箏。
她要買個好看的風箏過來玩。
到了北郊,只見青草滿地,花香四溢,綠水青山看著便讓心曠神怡。
魏娘子定下的園子規模中等,大人五枚銅錢,小孩兩枚即可。
黃秀才主動付了所有人的銀錢,并非他故意充大方,而是這些人都因他而來,不好讓大家破費。
他多去抄書把銀錢賺回來即可。
蘇家兄妹同樣揣著錢,見他們晚了一步,便在附近買了些吃食分給大家,算是平坦出來的費用。
臨到園子門口,李銳淵卻往其他地方張望。
“原銳,怎么了?”蘇茵茵好奇道。
見著附近人多,蘇茵茵主動拉住原銳袖子:“咱們不要走散了。”
李銳淵看了看寶寶的小手,嗯了聲,開口道:“等風箏。”
風箏?
“風箏買回來了,少爺您看這個怎么樣!崩钿J淵的仆從快步走過來,手里拿著好幾個風箏。
這已經是他能買到最大最好的風箏了!
其中一個蝴蝶風箏有蘇茵茵整個人那樣大,上面的彩色繪飾實在吸引眼球。
剩下的同樣好看,大小也差不多,但要論奪目,還是蝴蝶風箏最漂亮。
李銳淵接過蝴蝶風箏遞給蘇茵茵。
其他風箏則由仆從分給大家。
孫東俊目露精光,往前大跨步,雙手抱拳,然后拉住蘇茵茵袖子:“老大,跟著你果然沒錯!”
有吃有喝還有風箏。
這日子太美好了!
李銳淵皺眉,拍開對方的胖手,碰什么碰。
孫東俊也不生氣,美滋滋把玩風箏。
李銳淵的仆從看得好笑,幫忙照看所有孩子。
不過有黃秀才在,似乎不用太擔心。
他果然如自己所說,有照顧孩子的經驗,雖說是游園,卻能各個照顧到位,確定所有小朋友都在,帶著大家一起進園。
不遠處的魏家母女早就看到他們這一行人,在馬車上暗暗觀察。
黃秀才不卑不亢,照顧孩子也照顧的自然,除了呆板了些,其他都還行。
魏娘子看向女兒:“蘭雙,他就是黃秀才了。”
那身嶄新青衿做不得假。
被喚蘭雙的年輕女子很不好意思,她遠遠看一眼,只看到衣服,實在沒看清,只知道他們一行人都拿著風箏。
“沒事,一會見面了再說。”
反正總能碰上。
魏娘子提著輕便的食盒,里面裝著新鮮的瓜果點心,好留住孩子們,讓女兒跟黃秀才相看。
為了女兒的婚事,魏娘子思慮的十分周全。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進了院子,魏娘子直接傻眼。
外面看著還好,里面人也太多了吧!
擠擠攘攘的,哪里是看花賞景的,分明是看人的。
這個園子主人怎么回事,明知道園子里人多,還一直放人進來。
實在是奸商啊。
原本曲徑通幽的小路,都是摩肩擦踵的游客,哪還有幽靜可言。
魏娘子跟蘭雙兩人小心翼翼,終于走到寬闊處,不留神又迎來一群人,食盒都要被人擠掉了。
魏娘子剛護好食盒,女兒一轉眼不見了。
蘭雙沒注意其他,只當娘親在自己身邊,還指著春花道:“娘,你看那朵花,開得真好,我都聞到香味啦。”
說罷,有人同樣贊嘆道:“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蘭雙一頓。
她夸花香只會說開得真好,聞到香味。
這人卻用了詩句。
對比有點過于明顯了。
蘭雙往旁邊看去,只見一個眼神真摯的青年,滿眼贊同春日景色,手里還牽著一個孩子。
春景是很好,但這般雜亂的環境,還能專心致志欣賞嗎。
蘭雙再看他穿著嶄新青衿,心里緊張。
還好,手中沒風箏。
大約不是她要見的人。
聽到娘親喚她名字,蘭雙連忙去尋人,再回頭,吟詩的書生已經不見了。
黃秀才并未停留太久,他看完春花便立刻去孩子們周圍看護。
這幾個孩子,基本沒出過他的視線。
其他人還好,只有孫東俊需要他手把手牽著,故而兩人的風箏都在表哥手中。
這會到了稍微寬敞的地方,孫東俊連忙道:“風箏,我想玩風箏!
黃秀才接過兩人風箏,對孩子道:“出了園子再玩吧,這里人太多了!
蘇茵茵已經快蔫了。
她個子小,以她的視角來看,哪哪都是人,別說花了,草都要在人群縫隙里偷瞄。
蘇茵茵靠在原銳身上,嘆氣道:“這園子好吵啊!
別說放風箏了,看景都不行。
李銳淵身體僵硬,下意識道:“要不然換個地方,有個園子離這里很近,那里不僅可以放風箏,還能騎馬。”
李銳淵一想,此地距離寧郡王家的園子很近,那園子小寶寶還去過,應當是喜歡的。
“那我們找到魏嬸娘她們,然后換地方?”蘇茵茵驚喜。
放風箏!
騎馬!
她想去。
可是怎么找人呢?
這里人也太多了。
蘇茵茵拉拉黃秀才的衣袖,指了指自己:“能不能把我抱起來,舉高一點!
這是做什么?
黃秀才雖然不解,卻還是照做。
對這樣可愛的小娃娃,實在拒絕不了她任何請求。
黃秀才下一秒,便知道什么是后悔。
只聽小娃娃雙手做喇叭狀,奶聲奶氣的超大聲喊道:“魏嬸娘!我在這!”
“魏嬸娘!快來看我!”
別說魏嬸娘了,附近所有人都看過來。
黃秀才從未被這么多人同時注視,臉漲紅得厲害。
怎么是這種方法啊。
不知道什么叫社死的黃秀才,當眾體驗一把什么是真正的社死!
此種方法,是不是太簡單粗暴了。
害羞到震驚的黃秀才,竟然沒意識到可以把小娃娃放下來,直到魏娘子母女果真找來,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憨傻。
太不體面了,實在有損讀書人的體面。
魏娘子反而覺得這個方法好。
至于偶遇不偶遇的,這也是偶遇的一種。
此地人那樣多,反正都差不多。
蘭雙看著滿臉通紅的黃秀才。
這就是方才吟詩的讀書人。
可真巧。
第30章
一行八人,終于從園子里擠出來。
汴京出來賞春的人太多了,本來不算小的園子,硬生生擠成菜市場。
蘇茵茵跟著魏娘子母女,另一邊則是黃秀才等人。
作為兩方最熟悉的人,自然成為大家都照顧的對象。
“我們去原銳親戚家的園子吧,那里人少清靜,有地方放風箏!
眾人點頭,方才的園子人真的太多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那地方并不遠,就是寧郡王之前借給下屬的園子。
之后偶爾借人用過幾次,大多數時間并不對外開放。
按照原銳的話說:“我們是親戚,所以可以借到。”
這甚至可以解釋,去年那會,原銳為什么在園子里閑逛。
對此茵茵倒也不吃驚。
以原銳平常的氣度,是寧郡王親戚,也不奇怪?
當然不奇怪。
明明是收到消息的寧郡王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太子殿下用他的園子,那能叫借嗎?
便是送給殿下,也是他的福分。
至于什么親戚,他這個遠房郡王,確實算皇親國戚,但也不敢跟太子攀親啊。
故而蘇茵茵他們到的時候,園子緊急收拾片刻,更是撥調一批仆從過來伺候,并未言明李銳淵身份,只說好生伺候即可。
園子管家遠遠在門口迎接,聽說他們是過來放風箏騎馬的,立刻道:“去西花園最好,那邊草地平整,離水遠一些,更安全。距離馬場也近!
既然是游春,管家又帶著眾人先在整個園子逛逛,最后在西花園休息放風箏。
黃秀才,魏娘子母女他們本以為就是個小園子,沒想到進來之后,方知花錢能進的園子跟這一比,實在不算什么。
無論花草景觀,無不精美。
蘇家兄妹雖不是頭一回來,同樣看得目不暇接
上次劉姐姐跟丁大哥的婚事在這辦的,也只用了五分之一的場地。
逛遍整個園子,都要小半日呢。
眾人三三兩兩散開。
魏娘子同黃秀才的表哥閑談幾句,手里拉著蘇顯。
蘇茵茵跟原銳湊在一起說話。
最后面則是故意被落下的蘭雙跟黃秀才。
至于興奮至極的孫東俊跟在管家旁邊,什么都想碰一碰。
蘭雙跟黃秀才兩人都不好意思說話。
一個在想,對方看到一朵花都能出口成章,她只會說句真好看,就怕露怯。
另一個還在懊惱,方才把蘇家妹妹舉起來喊人,實在不成體統,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孟浪。
直到前面的人走遠,他倆還未說一句話。
“這棵樹,怎么是歪的!碧m雙有什么說什么。
別看她文靜不愛說話,其實在家里時,跟魏娘子的爽利性子一樣,有什么說什么。
“盆玩的設置多為如此,稱為槎牙可觀。此應是露頂張拳!秉S秀才下意識解釋。
蘭雙頓住。
完蛋,好幾個詞都沒聽懂。
黃秀才脫口而出,又覺自己賣弄,細細解釋:“小生夫子喜愛盆玩,便是盆景,愛好者多會在盆景里搭建多種景觀,槎牙為樹枝錯落狀!
“這一盆便養成樹枝錯落狀,根據錯落形狀不同,又會起不同的名字!
“露頂張拳是最近比較流行的一種!
“哦,就跟繡花的花樣一般?什么牡丹紋,錦鯉紋,花草紋。這樣嗎?”
黃秀才點頭:“是了,是這樣!
一直到西花園,黃秀才跟蘭雙明顯放松下來。
別人都去放風箏了,黃秀才將自己手里風箏讓了出去:“蘭雙姑娘,你也去玩吧,今日天好,正適合放紙鳶!
原銳帶過來的風箏只有六個,不好提前給魏娘子母女準備,否則有些太明顯。
蘭雙確實想玩,糾結片刻:“要不然一起?”
反正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明知道過來做什么的。
蘇茵茵跟原銳剛把兩個風箏都放起來,擦擦頭上的汗,小聲對原銳道:“我感覺好事要成了。”
李銳淵并不關心這些,只拿了帕子給她:“擦擦汗,要不要喝水!
蜂蜜水甜滋滋的,里面還加了解膩的鮮花。
西花園一片春意盎然,風箏玩過了,再去騎馬。
就連魏娘子都上馬試了試,她雖是在場眾人的長輩,卻有意降低存在感,給孩子們玩樂的空間。
魏娘子的好心情不言而喻,雖說她走在最前面,卻也時刻關注女兒的動向。
見女兒話多起來,人也多了笑臉,這才放心的。
中午不用吩咐,一桌子好菜備在水榭亭子里,還有時鮮烤肉,剛下的果子,連帶著果汁端上來。
一邊賞景,一邊吃著春宴。
這才是春天的感覺啊。
玩了一上午,蘇茵茵感覺自己無比快樂,跑去烤了三串肉拿過來。
哥哥的,自己的,原銳的。
蘇茵茵烤肉的手藝極好,既不會太干,也不會太油。
雖說原銳一直在旁邊緊張,但她根本不擔心這些,她做飯可好吃了。
“你嘗嘗!碧K茵茵遞過去一塊肉。
她知道原銳吃東西一向很少,所以做的時候很細致,能多吃一口都是好的。
一直被魏娘子拉著的蘇顯終于有時候去找妹妹,剛來便瞳孔地震。
好在妹妹立刻把他的肉串拿過來:“哥這是你的,沒有放辣椒!
還好,妹妹記得自己不愛吃什么。
蘇顯走到妹妹另一邊,拿起肉串嘗了一口。
好吃。
肉烤的恰到好吃,味道也調得好。
那邊原銳已經吃完了,甚至有些意猶未盡。
蘇茵茵少有機會展示廚藝,對自己很是滿意。
“老大,我的呢!
可憐兮兮的孫東俊不敢置信道:“我的呢!
別人就算了!
他可是老大的小弟!
李銳淵這才正眼看他。
上午都是斜著眼看的。
這就是小寶寶說的,比他高,比他壯的人。
李銳淵扭頭對蘇茵茵道:“再給我烤一串吧!
蘇茵茵還沒來得及回孫東俊的話,驚喜道:“真的?”
連蘇顯都默默退后一步,還是給原銳先烤吧,他難得想吃什么東西。
至于孫東。
直接被蘇顯拽走啊,桌子上那么多好吃的,別讓他妹妹太辛苦!
李銳淵跟著一起動手,罕見多吃了些肉。
“多吃點就能長高,還能長肉!碧K茵茵不停道,“我還日日喝牛奶呢,等長大了你要是沒我高怎么辦。”
蘇茵茵蘇顯兩人,每日必喝一碗牛奶,兩人個頭明顯比同齡小孩高。
李銳淵聽到這個可能,又咬了口肉。
吃。
努力吃。
就像怕冷一樣,他也可以改。
下午,蘇茵茵又騎了會小馬,等到時間差不多,一行人戀戀不舍回家。
魏娘子母女坐了其他馬車,但看魏娘子的表情,顯然對黃秀才做未來女婿很是滿意。
那黃秀才怎么想的?
他們六個人擠到一輛馬車上。
一群人齊刷刷看向黃秀才。
黃秀才的表哥輕咳:“回去再說。”
雖然大多都是小孩子,但這種話還是不好當當眾講的。
黃秀才表哥同魏娘子交流一會,聽得出來對方家里人口簡單。
主君在西城兵馬司做副使,還是巡查副使,算是兵馬司比較重要的部門,負責日常巡邏治安緝盜。
職位在京城自然算不得高,但普通人過日子,絕對夠了。
黃秀才尷尬萬分,考上秀才之后也見過幾個女子,但他沒什么成親的想法。
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蘭雙姑娘有些不同。
她有什么說什么,對許多事好奇不扭捏。
黃秀才感覺,自己要是有她幾分自然,或許就不會那般容易尷尬。
把孩子送到慧女點心門口,黃秀才謝了大家,特別是蘇家妹妹的朋友原銳。
若不是他臨時借了宅子,今日肯定不會這般從容。
黃秀才還要再謝,那邊孫東俊已經跑回自家店里,興奮地跟爹娘說今日放了風箏,還騎了大馬!
原銳看了看兩個店的距離,臉色更不好看了。
這樣下去,小寶寶會不會跟鄰居關系更好?
他以后要多過來才行。
黃秀才撓頭,他還是不說話了吧?
回到夫子家中,這下表哥跟夫子一齊來問。
小紅娘牽線的女孩子如何?
蘇茵茵同樣好奇這個問題。
沒過幾日便有了答案。
成了!
不管魏娘子母女,還是黃秀才,以至于進士夫子同巡查副使找機會見了一面,雙方都很滿意。
一個是汴京人戶,一個剛考上秀才的潛力股。
不管以后發展如何,都能把日子過得不錯。
竟然又成了。
蘇茵茵自己都傻眼。
魏娘子夸了半日,全靠茵茵先認出門口的人是黃秀才,否則這樁姻緣還真要錯過。
魏娘子還說了些娘家的事。
她娘家被拆穿后自知理虧,一直要登門道歉。
本以為是真心實意,沒想到對方竟然打著進門的念頭,然后再勸一勸。
意思是魏娘子家不過是副使,還是武將,在京城找不到好門第,反而魏家在定州一向不錯云云。
魏娘子本來應當生氣的,可想到她女兒已經許給正兒八經的新秀才,只覺得對方可笑。
得知蘭雙有了未婚夫,還是秀才之后,對方臉上掛不住,只能一個勁道歉。
結果?
結果自然被趕出家門。
巡查副使之前說,若見到他們,肯定要打一頓。
既然都湊上門了,這不打不合適吧。
他這個武將,最會打悶棍。
當然了,這些都是笑談,最重要還是婚事成了。
蘇茵茵摸摸臉。
真有那么神奇?
她還真當上小紅娘了?
不管此事如何低調,還是讓不少人知道。
再加上之前小紅娘的聰明勁,一切都讓周圍人確信,蘇茵茵就是小紅娘!
但凡她牽線的姻緣,一定會美滿的。
也有前提條件。
要順其自然,不能強求。
還要是不經意牽線,這才有效。
還不能太打擾小紅娘,否則就不靈驗了!
當然了,若有什么拿不準的人家,可以請小紅娘看看,或許就合適了呢?
一條條看下來,蘇茵茵覺得,大家似乎已經在她身上找好規律了?!
于是,慧女點心門口,便有了穩定的客源。
他們過來不是為了姻緣,頂多蹭蹭運氣。
萬一呢?
萬一無意中湊了一對呢。
反正不能強求!不能刻意!
他們只是過來買點心的!
別的不說,定了親的人家更愿意來慧女點心預定喜餅,誰不想沾沾喜氣。
黃秀才跟蘭雙姑娘的婚事更不用講。
等定下日子,黃秀才便會過來交定金,甚至連喜宴上的點心,都打算請慧女點心來做。
正好蘇娘子新學了五種點心,可供大家挑選的種類也多了。
蘇大伯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估計用不了幾年,慧女點心的點心種類,就會跟蘇家點心鋪一樣。
到時候他們的生意肯定更差。
實在沒辦法,蘇家點心鋪咬牙重新用回老手藝,不省原材料。
可惜名聲這東西,毀了就是毀了,很難再挽回。
那過來找二房家的麻煩?
他們也不敢了。
甚至后悔當初為什么欺負周慧女,要是能跟二房家的處好關系,或許就不會這樣。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
他們也早就分家,不要有聯系,那才是最好的。
等黃秀才家人趕來,定好婚事已經是夏末的事。
小紅娘戰績又加一筆!
西城兵馬司里,巡查副使跟火禁副使走得近,上司寧郡王知道一些。
但巡查副使過來跟寧郡王道謝時候,寧郡王方知,他們還借的是自家園子?
借園子本是小事,但最近專門用園子的,只有太子殿下啊。
寧郡王看向巡查副使。
你這老小子不是在提點本郡王吧?
證明你跟殿下關系不錯?
若真是這樣。
本郡王立刻巴結你。
都能讓太子開口用園子,此時不巴結,何時巴結。
了解前因后果,寧郡王看向蘇副使的目光變得復雜。
好啊,原來是你。
你家那個有福氣的小娃娃,竟然跟太子殿下關系不錯,他都不行啊。
不過再想想,皇上皇后對殿下行蹤必然了如指掌,也就以蘇副使平日古道熱腸的性格,皇宮才安心的。
平日不少人說他太照顧同僚舊友,甚至對屬下格外好,不貪不吝,有些過于傻氣。
誰能想到會從這方面有所回報。
寧郡王想了想最近兵馬司人事變動,蘇副使確實是個合適人選。
無論能力還是人品,在兵馬司都屬罕見。
除了出身低了些,別的都很好。
哎,希望陛下跟皇后娘娘,看到他這份良苦用心啊。
剛從押送犯人回兵馬司的蘇副使,還未喝口水,就被火禁司指揮使喊了過去。
火禁司指揮使今年五十八,還有兩年年就要致仕,這老頭精瘦,平日不怎么管事。
反正火禁司有得力的屬下做事。
指揮使笑瞇瞇道:“不錯不錯,不愧是本官看重的兵勇。”
當年蘇副使能從邊關回來直接來汴京當兵卒,便是指揮使點用,畢竟一起上過戰場啊。
“本以為以你的出身,做指揮使便到頭了,沒想到朝廷如今果然不同,還真給了機會。”
蘇副使聽得一愣一愣。
等他回到家中還沒反應過來。
他?
以后不用去監牢看著犯人,還不用帶著人救火防走水。
只要跟在指揮使身邊即可。
跟著干嘛?
學做事!
蘇顯蘇茵茵同時抬頭。
蘇娘子還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
“這是,要提拔你的意思?”蘇娘子驚喜道。
蘇副使嘴角也帶了笑:“好像是!
哪里好像了,分明就是。
蘇茵茵掰著指頭算了算:“爹爹升職,便是指揮使?”
哇,厲害!
蘇顯這一年準備童試,很了解官員職位:“指揮使,從六品的武官。”
哇,從七到從六!
妥妥的升遷!
還猛跨了一級。
蘇顯搖頭:“不是,爹爹今年應該會升正七,這樣才能在兩年后順理成章升從六!
算起來,蘇副使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四年,確實可以升一升。
只是沒想到,今年升遷,會為兩年后鋪路。
讓人驚喜。
太平年間的武將想要動一動,難如登天啊。
蘇茵茵為爹爹感到高興。
爹爹確實值得!
無論酷暑嚴寒,爹爹的差事總是辦得最好。
蘇副使忍住激動,但沒人會面對升職還無動于衷,還是道:“指揮使確實說,今年九月份考核,只要還跟往年一樣,得個上等,便一定會升至七品!
“到時候不僅俸銀增加,每年還能多添不少米糧啊。”
確實,還是這個最實在。
蘇娘子好笑:“咱們家也不缺什么!
不說大富大貴,但吃穿不愁,她很知足了。
蘇茵茵跟著點頭。
這樣的日子已經很好啦。
她都不敢想,等爹爹成為指揮使,那日子有多快樂。
蘇顯看了看課業。
總有一天,他也會拿俸銀回來。
到時候日子更好。
蘇家為了慶祝,專門出去吃了頓好的。
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蘇茵茵吃著酒樓飯菜,倒是勾起她做飯的想法。
可惜她年紀太小,娘親根本不讓她碰灶臺。
真想快點長大。
快點看到爹爹升職的時候。
哦,還有哥哥,哥哥明年就要童試。
這日子,不僅越來越好,還越來越有盼頭。
一家人吃著飯,酒樓伙計忐忑過來。
這伙計蘇茵茵認識,上次來說,大廚給他們家打折的人就是他。
上次他還是能說會道。
這次怎么了?
伙計有些不好意思。
他最近有個煩心事,想請小紅娘幫幫忙。
什么事?
“婚姻大事!被镉嫷吐暤,“有人給我說了個媒,不知道這事能不能去!
吃飯的一家人看向茵茵。
他們家寶寶名聲在外啊。
不過以往都是女方家擔心對方有問題。
這次怎么是男方家了。
并非刻板印象。
而是婚嫁問題,多數都是女方家更謹慎,畢竟是要嫁過去,萬事都要考慮周全。
等伙計一說,他們明白過來。
“入贅,有人問我,愿不愿意入贅!”???
入贅?
雖說萬龍國民風較為開放。
但入贅對于男子來言,確實難以言說。
蘇茵茵挑眉:“對方條件極好?”
“是啊,有屋有地,家里還有一處果園,問我要不要入贅,也不用做伙計,直接去京郊種果樹!被镉嬇闹笸。
他家中有繼母,有弟弟妹妹三個。
他自己五六歲便出門討食,如今二十二靠著機靈當了個酒樓伙計,拿著的月錢別說成家,顧著自己就行了。
至于他家?
有繼母在,就有后爹,那根本不是他家。
沒想到前些日子有個來酒樓吃飯的女客人看上他力氣大,問他愿不愿意入贅,然后說了條件,甚至講了自家的地址。
那女子作風彪悍,干慣活的人,根本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說他這身力氣,摘果子肯定賣力。
說大實話,伙計其實心動了。
在這做伙計也沒什么好的,累死累活攢不下銀子,住在十幾個人通鋪里,每日還要被客人刁難。
不如去種果樹,至少吃喝不愁,還有地方住。
那女子皮膚粗糙了些,比他大幾歲,可他也就長那樣,頂多年輕些有力氣。
但沒等他想明白,周圍伙計知道后,看著他便一陣笑鬧。
“那女子比你大六歲,你真要去?”
“嘖嘖,有錢人看上了,果真不一樣!
“誰家好男兒入贅啊,以后你兒子都要跟她姓!
“要是你爹知道了,肯定把你腿打折!
其他伙計的嘲笑,讓他打了退堂鼓,幾次路過那女子家的果園都沒好意思進。
今日看到小紅娘來吃飯,倒是讓他有心動了。
不如讓小紅娘幫他拿主意。
蘇家聽八卦聽的傻眼。
這種事確實少見。
而且也確實不好說。
蘇茵茵問道:“也就是說,你還沒去女子家看過?”
“沒有,實在不好意思!
“單是路過,就被同屋的幾個人笑話很久!
蘇茵茵直接道:“是笑話,還是嫉妒!
?
別說伙計了,連爹娘哥哥都看向她。
蘇茵茵道:“你方才說在這月錢不高,還住大通鋪,吃的也湊合!
“那人家有果園,有田地有宅院,哪里條件好還用說嗎。”
“若那姐姐看上他們,你看他們心動不!
“所以心動也沒什么羞恥的。”
“就是個子高的小白臉,這也能入贅?那可是個精明女人,你那么蠢笨,人家肯定騙你的!
好像,好像是這回事?!
伙計認真想想,每次同屋幾個人提起的時候,是有點酸啊。
特別是家里條件跟他一樣差的,笑話的最多。
反而幾個條件還不錯的,說可以考慮考慮,只是讓他問問他爹。
“他們確實是嫉妒!”
蘇茵茵并未直接讓他答應,最后道:“先去姐姐家看看,確定不是騙人的,再考慮要不要入贅!
“至于你爹那邊,倒是不關緊的!
為何?
蘇茵茵雙手一攤:“他又不養你,你還要為他傳宗接代嗎,他的姓氏又不金貴。而且你有兩個弟弟,人家也不一定在乎!
蘇茵茵一番話,直接打消伙計好幾個疑慮。
特別是姓氏這事。
他爹的姓氏,確實沒什么好傳的。
要不然明日就去果園看看。
他只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