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條悟:我能雷繃帶男嗎?
“中也, 好久不見。”
魏爾倫臉上的笑意十分真實,中原中也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橘發藍眼的青年眸中閃爍著疑惑和警惕,
“你是誰?”
“!!!???”
魏爾倫本來帶著些真摯喜悅的神色凝固在臉上——弟弟出差一趟再見面就不認識我了?
“……額。”
夏油杰看看老師, 又看看身邊剛認識的青年, 有點尷尬地打破略顯凝滯的氛圍,
“魏爾倫老師和中原先生認識嗎?”
“魏爾倫?”
中原中也后知后覺地想起了這個名字,
“保羅·魏爾倫?法國超越者, 那個暗殺王?”
……真是十分陌生又遙遠的稱謂。
魏爾倫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許久未見的弟弟——身高、樣貌都毫無問題, 吉維爾也能感受到荒霸吐的存在,但是相比起自己認識的那個中原中也來說, 這個中也似乎更加成熟深沉。
湛藍的眼眸對上鈷藍色的另一雙, 人造神明表情變幻幾番, 最終恢復了平靜,
“在中也的記憶中, 沒有見過我嗎?”
“沒有。”
中原中也回答得很干脆, 他是聽說過歐洲暗殺王的名號, 但確實從沒有見過這個神出鬼沒的男人, 所有的了解都是基于PortMafia的情報消息,不過對方倒是好像很熟悉自己的樣子, 連外貌都有點莫名的眼熟。
“……”
魏爾倫瞇著眼思考片刻,冷不丁地開口,
“森鷗外還好嗎?”
“?”
橘發青年臉上略有些陌生,后又轉為回憶的表情不似作偽。
森鷗外不是首領,中也卻依然留在PortMafia的話, 他只能想到一個可能——嘖,感覺想揍人。
魏爾倫沉默片刻, 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中也的帽子是哪里來的?”
帽子?
中原中也看了眼魏爾倫頭上戴著的和自己相同款式,甚至細節都基本一樣的禮帽,疑惑地抿著嘴,不過好像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這是蘭堂老哥留給我的。”
蘭波老師?
和兩個孩子一起睜著眼睛聽八卦的夏油杰終于又聽到熟悉的人名,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說起來,蘭波老師呢,沒有一起過來嗎?”
魏爾倫老師都在這里了,蘭波老師不應該不在啊?
提到蘭波,魏爾倫本就有點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兩人進入這個空間后就被分開了,雖然通過吉維爾鏈接的能量通道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但那連接若隱若現,十分微弱。
“阿蒂爾應該是被拉進了另一個空間。”
“另一個空間?”
夏油杰好像明白了什么,
“老師的意思是,還存在另一個和這里相同的空間。”
“是的,夏油同學在這邊也沒有碰到五條同學吧?”
“沒有。”
夏油杰搖搖頭,
“我進來之后就派了咒靈四處查看了,但是沒有看到悟的痕跡,連咒力殘穢都沒有。”
這證明五條悟絕對沒有出現在這里過,如果是兩個空間,就說得通了。
“……也就是說。”
中原中也眼前又出現那個決絕下墜的身影。本來莫名其妙進入空間后沒有看到首領,他還以為是只有自己被拉進了這個空間,出去之后還是要收拾后事,但現在看來……
“這個莫名其妙的車站,被分成了兩個空間,除了我們所在的這個以外,還有一批人在另一個空間?”
“不僅如此。”
魏爾倫已經大概想通了一些事情,他看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弟弟,無奈地嘆氣,
“這片空間,應該是連通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人造神明已經試著呼喚黑白球好幾次了,但都沒有反應,更是充分說明這片空間的不對勁。
“兩個世界?”
夏油杰眨眨眼,一旁的兩個孩子也都眨巴著迷惑的大眼睛,一聲不敢吭。
“中原先生和我們來自不一樣的世界——是這個意思嗎?”
所以剛才魏爾倫老師才會說中原先生不是咒術師?而且看樣子,魏爾倫老師和蘭波老師原本也是中原先生那個世界中的人?
“不。”
魏爾倫看得出黑發的學生未曾說出口的疑問,他輕輕搖頭,
“目前看來,我們是來自三個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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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老師們和這個太宰先生來自同一個世界,然后我們的世界又是另一個世界嗎?”
五條悟一根眉毛上挑,一根眉毛緊皺,表情怪異,
太宰治撇撇嘴,轉過臉看向蘭波,無聲地表示了對白毛男表情的嫌惡,
“所以蘭波大哥是跟著魏爾倫大哥一起來的嗎?”
“……”
好有禮貌的太宰治,好不習慣。
蘭波記憶里的太宰治還是那個十五六歲時,陰暗迷茫又跳脫隨心的少年,所以看著這個黑色西裝、黑色風衣,掛著紅色圍巾,雖然依然纏繞著繃帶,但明顯整個人都更加沉穩——也更加陰郁的成年太宰治,黑發的諜報員有一絲恍惚,
“對,我和保羅一起進來的。”
對太宰治是如何變成了今天這樣不太感興趣,但有一點比較明確的是,
“不過五條同學搞錯了一點,我和太宰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
哦呀。
太宰治挑眉,
“蘭波大哥為什么這么說,要裝作不認識我嘛?”
“保羅跟我提過,成年的太宰治早就脫離了PortMafia。”
不可能穿得像森鷗外二號。
“也可能是我突發奇想換了一下打扮呢?”
“呵。”
先把一身高位者的氣勢和黑氣收起來再說。
蘭波禮貌地冷笑一聲。
“所以我們現在要先想辦法把這個空間的兩個部分打通嗎?”
太宰治默默地更換了話題。
“目前能夠知道的信息太少,就算不清楚后果,也只有先打通之后交換情報再做打算。”
一個沒有名字的車站,一邊拉進來的是屬于書世界的人,一邊拉進來的是黑白球世界的人,這件事情一定和祂們兩個脫不了干系。
但目前聯系不上世界意識,還被迫和保羅分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黑發的諜報員垂眸,金色的亞空間從身邊向外迅速地擴張開來。
半晌過后。
六眼察覺到能量的擴散停止,五條悟抬眼,
“蘭波老師找到邊界了嗎?”
諜報員的臉色有些凝重,
“沒有邊界。”
彩畫集已經幾乎擴張到了最大的程度——按照實際的面積來算,至少能籠罩兩個東京的大小,但在彩畫集之外,依然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聽起來真是令人絕望。”
太宰治的五官都好像耷拉著一樣,嘆息地感慨,
“還好沒有跟著五條君一起往外走呢。”
“但水平的方向上無限延展,也能說明一件事情。”
諜報員沒有灰心,反而有了一些更加篤定的猜測。
“兩個空間的交接點一定不會是水平的。”
太宰治露在外面的那只鳶色眸子頹喪里帶著些答案過于簡單的無聊,
“五條君,麻煩你再攻擊一次地面吧。”
五條悟撇撇嘴,伸出右手,對準剛才被蒼沖擊過一次的地方,
“虛式·茈。”
在一旁瑟瑟發抖的人群注視下,紫色的光團吞噬了路徑上的一切,甚至連鐵軌都晃了兩下,但鐵軌下的地面依然穩固。
“哇哦。”
黑發鳶眸的男人象征性地鼓了兩下掌,棒讀夸獎,
“好厲害呢。”
“嘖。”
好想給這家伙一拳。
五條悟面無表情,
“再不好好說話老子揍你。”
……這家伙說的是真心話啊。
太宰治抽抽嘴角,算了,沒有中也在,勢孤力薄打不過。
“是真心地在夸獎哦,有效果的。”
鳶眸男人指了指鐵軌的中央,
“剛才那里扭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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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哥哥,剛才那里好像扭曲了一下?”
黑碎發的小男孩扯了扯夏油杰的袖口,又看向魏爾倫。
“扭曲?”
魏爾倫看向鐵軌。
“嗯,扭曲。”
黑碎發的小男孩點點頭,他記得這個叔叔,告訴他和媽媽什么是咒術師的兩位叔叔之一。
因為聽不懂兩個叔叔和大哥哥之間的談話,所以一直在發呆的乙骨憂太看到鐵軌的中央似乎是被什么攻擊了一樣,一瞬間扭曲變形,但又立刻變回了原樣。
“憂太不會騙人的。”
看到大人們臉上疑惑的表情,一旁的女孩咬著下唇,重復著為竹馬作證,
“憂太是絕對不會騙人的。”
“沒有懷疑憂太哦。”
夏油杰溫柔地撫摸了男孩和女孩柔順的黑發,
“哥哥和叔叔們都只是很好奇,那里怎么會扭曲而已。”
說話間,魏爾倫已經一個重力球砸了過去,但變形消失的只有列車,地面毫無波動。
“喂,魏爾倫大哥。”
雖然感覺很奇怪,但魏爾倫也沒什么騙他的必要,人造神明確實十分了解荒霸吐,也十分了解他本人早就被PortMafia遮掩的早年情報,再加上兩頂帽子過高的相似度,中原中也還是暫時認下了這個莫名出現的,來自平行時空的兄長,
“如果首領在那邊的話,地面的扭曲應該不是偶然。”
更何況,蘭堂大哥也在那邊,再加上那個……
“你們說的另一個人,五條……五條悟,他的能力如何?”
“很強。”
“中原先生的意思是,您說的首領,讓悟攻擊了地面,才會造成剛才的扭曲?”
夏油杰想象了一下五條悟被一個中年男人——都是首領了應該是吧——命令的樣子,有點想笑。
“應該是。”
“也就是說,可以用蠻力打破兩個空間之間的屏障。不過對力量的需求也很高。”
方才那一下黑洞球雖然是試探,但也多少用了一點力量,魏爾倫凝視地面一會兒,
“中也,夏油同學,帶著他們后退。”
說完,人造神明就飛到了鐵軌的前方,掌心中暗紅色的能量不斷凝聚著,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暗色球體。
“轟——”
第72章 中也:左右為難
劇烈的波動扭曲了鐵軌的形狀, 空間像被蹂虐的紙張,透過起伏的褶皺,隱約可見另一個顛倒的世界, 細雨一樣朦朧的畫面中, 魏爾倫一眼看到那道纖長的身影。
“阿蒂爾!”
人造神明呼喊,但聲波并未穿透分割兩個空間的屏障——在幾人的注視下,鐵軌又復原了。
魏爾倫皺著眉, 一言不發。
“這個方法是有效的。”
夏油杰安慰老師。
中原中也嘆著氣,扯了下項圈, 鈷藍色的眼眸里帶著決然,
“但力量明顯不足夠, 我也來攻擊吧。”
“……不, 不用。”
魏爾倫已經冷靜下來, 暗紅色的光芒重新凝聚起來,速度卻比之前慢了很多,
“如果不能一次攻破, 沒有‘人間失格’, 你的‘污濁’就無法停止。”
人造神明沒有繼續往下說, 因為中原中也自己非常清楚后果,橘發的青年攥緊拳頭,
“那要怎么辦?”
這么焦躁?
或者說,這么在乎太宰治的性命?
魏爾倫本來就不太愉快的心情,因為來自異世界的弟弟這份急切變得更加不爽——異世界的太宰治到底做了什么?讓中也變得明顯沒有那么活潑也就算了,居然還真的得到了中也全部的忠誠嗎?
他面無表情,一邊思考著等下要怎么不經意地揍太宰治一頓, 一邊解答了中原中也的疑問,
“阿蒂爾和太宰治都在那邊, 五條同學的腦子也很好用,他們會發現剛才的異常,并明白發生了什么,從而再次進行攻擊。”
現在的五條悟雖然在戰斗經驗上有所欠缺,但該會的都會了,不該會的也在面對受傷摯友的時候莫名其妙會了,即使沒有庵歌姬的增幅,虛式·茈的攻擊力也絕對比得上中原中也開了二階段的重力球——畢竟中原中也的軀體并不完美,開了二階段就會失去意識,在無法徹底掌控能量的情況下,很難精準操作。
人造神明閉上眼睛,優雅的嗓音如小提琴獨奏般響起,
“汝將憎恨、失神、絕望和曾經被吞噬的獸性,如同每月一次的鮮血奔涌,全數奉還。哦,汝,這無辜的夜晚。*”
隨著“門”的解放詞一字一句地被念出,暗紅色的奇異紋路也緩緩浮現在人造神明的側臉**。
本打算努力克制開“門”的程度,但魏爾倫卻驚訝地發現——吉維爾的意識似乎沒有了那么強的侵略性,他的意志也并未隨著“門”的打開而昏沉。
這就是書所說的靈魂契合度提升?
魏爾倫挑眉,小巧的暗色球體凝結在掌心,雖然體積遠不如上一個,但球體所傳來的壓迫感和威脅性卻十分明顯地更強了。
“阿蒂爾蘭波的《仁慈的姐妹》……‘污濁’……‘人間失格’……”
夏油杰喃喃自語。
“什么?”
中原中也側過頭。
“不,沒什么。”
總覺得不像巧合,魏爾倫老師和蘭波老師,還有這位中原先生,以及那位太宰治……
不能算是文青,但曾經也挺喜歡看書的少年教祖想到了一些可能性,臉上的笑意變得勉強起來——那邊的世界,難道是什么文豪都跑去打架了的奇怪世界嗎?那世界的文學怎么辦啊?邊打架邊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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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
“可以。”
沒有等太宰治提問結束,五條悟深吸一口氣,看著剛才變形程度極大,此刻又恢復了正常的鐵軌中央,瑰麗的冰藍色眼眸閃爍著銀色的流光,
“「九綱」「偏光」「烏與聲明」「表里之間」***——虛式·茈。”
加上了完整詠唱的攻擊,幾乎擊穿鐵軌中央的地面,空間扭曲的褶皺再次出現。
另一邊的魏爾倫也敏銳地察覺,并在一瞬間同時釋放了攻擊,暗色的球體速度看似極慢,又一個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就到達了空間波動處的中央。
在紫色和暗紅色的能量夾擊之下,鐵軌中間的屏障急劇收縮又急劇擴張,但不論加固抑或延展,都無法抵抗,也無法卸除兩側同時遭受的強力攻擊,最終,被撕扯出不規則的破洞。
兩邊的幾人都已經瞬間到了洞口前——哦,太宰治沒有,他跑得慢。
中原中也看了下破洞的尺寸,皺著眉估量,
“太小了。”
“而且還在慢慢地自我修復哦。”
五條悟蹲下身,朝著夏油杰揮揮手,
“杰,你怎么也進來了,好遜啊!”
夏油杰:#
少年教祖揚起一個微笑,
“如果不是悟先莫名其妙像被抓走的公主一樣失蹤了,我怎么會來調查然后被牽連呢?”
“哇哦。”
五條悟雙手捧臉,眨巴著那雙漂亮的冰藍色眸子,做出扭捏的表情,
“原來杰這么在乎老子呀~在杰心里老子是公主嗎?”
……這人有種熟悉的欠揍感。
中原中也感到莫名的手癢,
“首領在那邊嗎?”
“太宰治在這邊。”
在聽到五條悟說破洞自我修復的時候,蘭波就已經將彩畫集收縮到洞口的附近,也許是空間性質的緣故,金色的亞空間屏障逐漸和洞口的不規則破裂處相融合,讓破洞的恢復速度大幅減慢。
——但依然在恢復。
蘭波靠近洞口,皺著眉看向另一邊,
“中也,好久不見。”
終于走過來的太宰治也蹲下身,看著另一側顛倒的景象,揚起一個慣性的笑容,
“中也,你怎么會在這里。”
“……為了給首領您收尸。”
橘發的青年面無表情地回答了首領的問話,又柔和了神色看向黑發的諜報員,
“蘭堂老哥,好久不見。”
“我可沒讓你跟我一起跳下來吧。”
鳶色的眸子涌動著看不清的暗流,太宰治的聲音低沉,
“而且,你跳下來有什么用處——嗚!?”
一枚小巧的袖扣在重力異能的加持下穿越破洞,精準地彈射到鳶眸青年的額頭,力道剛剛好。
魏爾倫笑容溫柔,看都沒看太宰治一眼,
“阿蒂爾,那邊的情況如何?”
“這邊都是橫濱來的人。”
蘭波輕咳一聲止住笑意,
“目前看來,除了五條同學、中也還有我的位置出現了錯誤以外,兩邊空間應該是剛好對應了兩個世界。”
“但是這邊的空間中是有咒力的。”
五條悟放肆地嘲笑了太宰治幾聲,也立刻加入了正經地討論中,
“在融合。”
兩個空間中,屬于兩個世界的特性在慢慢融合。
悟有一雙好眼睛——夏油杰偶爾會這樣稱贊摯友,五條悟也從不辜負他的夸獎,六眼將一切的能量波動盡收眼底,
“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這邊的一群人最快三天,最慢一周就會變成和我們世界一樣的非術士。”
而且不僅如此,六眼神子神色有些罕見的凝重,
“這個空間還在擴大,掉入的人也一刻不停。”
從最開始他進入空間,到現在,人數已經幾乎增加了一倍以上。
“說起來。”
夏油杰有點疑惑,
“悟進入空間到現在多久了?”
“半個多小時?”
啊……果然嗎?
“時間是不對等的,或者說混亂的呢。”
太宰治捂著額頭,那里已經腫起一個小小的鼓包,
“好疼哦魏爾倫大哥。”
“誰是你大哥。”
人造神明冷笑一聲,
“我可不記得我認識一個身為PortMafia首領的太宰治。”
“魏爾倫大哥。”
中原中也尷尬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首領他……”
……
太宰治撇撇嘴,又忍不住笑出來——他還挺喜歡這個空間的,像是死后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的世界一樣,從得到平行世界所有記憶那年開始,好像很久沒有這么輕松過了。
“魏爾倫大哥應該知道些什么吧?畢竟都和蘭堂大哥一起穿越世界了不是嗎?”
那確實。
從兩個空間被打通后,魏爾倫就重新開始呼喚黑白球,但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一些模糊的雜音,像是電波不良一樣。
“支……世界……”
“保羅。”
同樣能夠聽到雜音的蘭波思索著,
“貼近夏油同學和憂太試試。”
作為世界支柱的兩人,身上留存著世界意識的關注,如果說因為這個空間具有世界的性質,所以阻隔了世界意識的話,那么夏油杰和乙骨憂太應該能成為很好的錨點,幫助黑白球突破封鎖。
魏爾倫理解了蘭波的意思,人造神明伸出手,夏油杰輕輕抓住乙骨憂太的手,一起放了上去。
“……知……這……是入侵意識。”
黑白球的聲音清晰起來,聽起來焦急又慌亂,
“是入侵意識搞的鬼。”
“入侵意識?”
魏爾倫皺起眉頭,在內心溝通和世界意識溝通著。
“入侵意識截取了正在被我融合改變的命運線,創造出一個脆弱的世界,并借助小咒這邊的特殊力量,用這個車站作為楔子,把兩個世界鏈接在一起。”
書突兀出現,也許是過于急切,祂并未隱藏的聲音回蕩在幾人的耳邊,
“現在車站已經具備了世界的特性,且不受控。”
“后果是?”
太宰治挑眉,看向破裂洞口另一側神色凝重的中原中也——被融合改變的命運線?脆弱的世界?有點可笑的形容。
“……”
完蛋,忘了把范圍傳遞變成定向傳遞。
書卡了一下殼,
“后果是……世界會融合在一起。”
而且,鑒于祂這邊這個世界的脆弱性,融合后肯定是以小咒的世界為主。
“那個什么入侵意識,為什么要這么做?”
夏油杰不理解。
黑白球無奈地嘆了口氣,放棄對聲音的傳遞封鎖,
“因為你們的命運被改變了太多。”
世界意識溫和地解釋,
“入侵意識想要把命運拉回‘正軌’,但在現在的世界線里已經很難做到了,所以才會試圖以這樣的辦法引入更多的敵人,達成它所認為的正確結局。”
雖然按照入侵意識安排的命運線走下去,祂也一樣能升格成完整的大世界,不過是會因為缺少世界支柱所以世界穩定性差一點而已,后期努努力也能加固世界壁,抵抗宇宙不定時的動蕩,但一方面,這樣的成功概率并不高,還容易牽連隔壁的書,另一方面,祂的個球意愿也斷然否定這個選擇。
“正確的結局?”
五條悟回想起那個惡心的腦子,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六眼神子神色冰冷,
“老子和杰的命運不需要別人定義正確與否。”
“總之。”
太宰治一副快被這些詞匯惡心吐了的樣子,
“現在要做的就是阻止融合吧?”
“……是的。”
黑白球嘆氣,
“可這個車站已經是世界等級的存在,你們現在所打破的只是它其中的一層屏障,而想要打破外層,太困難了。”
如非夏油杰和乙骨憂太還在這邊,祂甚至很難突破外層的世界壁傳遞意識進來。
太宰治抬眸,
“吉維爾呢?”
第73章 油杰:我也想要啊
“不行。”
蘭波的表情冷硬, 聲音也仿佛冰川碎裂,
“我不同意。”
太宰治聳聳肩,不再說話。
吉維爾是什么?
隔著孔洞, 五條悟朝摯友眨眨眼。
不知道啊。
夏油杰也眨眨眼。
中原中也回想起剛才魏爾倫向他解釋兩人兄弟關系時的話, 若有所思,吉維爾……莫非是和荒霸吐一樣的存在?
而吉維爾本尊——金發的人造神明十分平靜,
“阿蒂爾, 先不要擔心,我覺得是可行的。”
“……確實是可行的。”
書硬著頭皮開始解釋——畢竟現在吉維爾確實算是唯一的解法了。
“魏爾倫他之前開了‘門’就容易意識不清, 因為他的靈魂是被強行鎖在這具人造軀殼里的,兩個意志之間不聯通, 所以一旦恢復成吉維爾形態, 就會陷入無意識的純情緒狀態中。但現在我已經幫他加強過身體, 等下還會直接再次讓他靈魂和身體的契合度提升,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阿蒂爾能看到吧, 我現在就處于開‘門’的狀態, 且完全是由我的個人意志作為主導。”
魏爾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躍躍欲試,
“如果是這種狀態下開啟吉維爾形態, 我認為是沒有問題的。”
“……”
蘭波沉默著。
“阿蒂爾,相信我。”
魏爾倫堅定又溫和地承諾,
“我會控制好的。”
心臟處的能量通道斷開了。
主動解除鏈接的蘭波閉上眼,沒有再低頭看向孔洞另一側的魏爾倫,
“保羅。”
諜報員的聲音平靜中帶著微不可察的瘋狂,
“如果你變成吉維爾之后沒能控制住自己,我們就一起死。”
“好。”
人造神明張揚地笑著。
——不是, 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啊!為什么不相信我???
書無語凝噎。
“咳咳。”
黑白球努力地把氛圍從奇怪的方向拉回來,
“就從這個碎裂的屏障孔洞開始吧, 讓所有人都離遠一點。”
準備工作花費的時間倒不是很長,在場的幾人雖然各有各的桀驁和難搞,但都不是沒腦子的人,哪怕是非常好奇吉維爾到底是什么的五條悟和夏油杰,也都乖乖地遠離了魏爾倫,并幫忙驅趕人群。
“像在趕羊一樣。”
五條悟站在半空中,看著下面被他恐嚇著向遠處奔跑的人群。
“能不能、慢一點。”
太宰治氣喘吁吁。
“……”
五條悟非常無語——其實他一開始是想直接帶著這人飛的,但做不到——六眼神子極其震撼地發現,自己的咒力在觸碰這個繃帶怪的瞬間就會消失,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用無下限帶他一起飛,
“為什么別人都能跑那么快,你不行啊?”
“因為我體質差。”
常年坐在辦公室的太宰治絲毫不覺得尷尬。
“嘖。”
五條悟落在地上,在太宰治震驚的眼神中,把他扛上肩膀,
“菜就多練。”
咒術師可不是只能依靠咒力戰斗,人均大猩猩不僅是因為戰斗方式,也因為確實先天就更強健的身體。
五條悟扛著太宰治一路飛奔。
而太宰治已經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相比這邊的互相看不順眼,另一邊的夏油杰和中原中也相處就好很多。
少年教祖溫和的微笑和真誠的話語讓人群自發地快速移動著,身體實在虛弱的也都被分配了一個咒靈帶著跑,中原中也則負責用重力送落后的人往前一程。
很快,人群的疏散和遠離就已經完成。
“蘭波先生,你不遠離嗎?”
黑白球有些擔憂。
“不必。”
蘭波已經撤掉了破洞口的亞空間,此刻沉默地化成小巧的金色立方體,待在洞口的不遠處。
“他不會有事,魏爾倫一定能保留意識的。”
書委屈極了,
“小咒,你都不信任我嗎?”
“……額。”
主要是你平時真的不是很靠譜啊。
黑白球岔開話題,
“可以開始了。”
書貼近黑白球,分出一縷潔白的光,黑白球將光線捕捉后,立刻通過強行破開的世界通道送了進去。
但通道也因此再次關閉。
柔和的白光在觸碰到魏爾倫的瞬間就化作純粹的能量,修補著人造神明身體上不起眼的細微缺憾,在如初生一般的溫暖中,魏爾倫低頭,將意識沉入靈魂深處。
吉維爾的意志低吼著抗拒與表層意識的接觸,肆虐的負面情感匯集成颶風,但人造神明暗紅色的意識仍舊筆直地下墜。
理解、接納、融合。
湛藍的雙眸睜開,暗紅色的流光在其中流轉,又在剎那間彌漫著包裹住人造神明的軀體。
扭曲、膨脹、凝結。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暗色的霧氣就纏繞著擴散開來。
在那霧氣的中央,八眼的惡龍,暌違七年,以完整的形態,再次現身。
“吼——————”
咆哮聲響徹兩個空間。
“那就是……吉維爾?”
夏油杰目瞪口呆,一旁的中原中也同樣睜大了眼睛。
雖然已經相隔了十分遙遠的距離,但那道身影實在是過于巨大。
人類形態下湛藍的眼睛已經化成八只猩紅的豎瞳獸眸,銀白的牙齒整齊排列著,花豹一樣的體態,卻全身覆蓋著鱗片,還有著更為修長粗壯的頸部與尾部,背后的雙翼隨著動作緩緩展開,額頂兩側延伸向后的角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即使和亞洲文化共同認為的東方龍不同,但——
——那是龍。
毫無疑問的龍。
龐大矯健的身軀約有百米高,長度更是不可估量——因為龍的軀體并非實體,而是全由能量匯聚凝練所成,在能量的波動下,暗紅色的霧氣也帶著軀體一同震動著,無法辨認與四周空間的邊界。
魔龍完整的軀體顯現的瞬間,周遭所有的事物都瞬間融解,仿佛從未存在于世。
這不是地球范圍內應有的存在,而是宇宙規格的獸**。
魔龍揚起了頭,無法用任何顏色形容的,純然黑暗的真正黑洞,在吐息中凝聚成形。
黑洞輕而易舉地吞噬了此前辛苦開啟的破洞,并立刻蔓延著,將分割兩個空間的屏障化為虛無。
顛倒的兩個車站如同破舊的老電視一樣閃爍兩下,扭曲著融為一體。
“哇……哦。”
即使在主世界自己的記憶中見過吉維爾,但那時被迫現身,毫無自我意志的魔獸,明顯在等級和規模上都不如這次完全地顯現。
太宰治踱步走到中原中也的旁邊,心累地倚在靠譜下屬的身上——他到現在都覺得胃很不舒服。
中原中也沉默地撐起比自己高了20公分的首領“孱弱”的身體,語氣帶著些興奮,
“荒霸吐也是一樣的嗎?”
“不。”
太宰治無情地斬斷下屬的幻想,
“中也的身體是沒辦法支撐荒霸吐完全現身的哦。”
“而且我也沒辦法幫你加固太多,這是命運線的‘基礎設定’。”
書的聲音又出現了。
從兩個空間變為一個空間后,車站世界的大小縮減了一半,世界壁也同樣被削弱了一半,對所鏈接的兩個世界的黏著力和抵抗力都大幅度降低。
書和黑白球這次輕松地就突破了車站的屏障。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做到。”
書看著太宰治聽到祂的聲音后就冷下來的神色,嘆了口氣,
“剛才我和小咒商量過了,等事情解決后,這個車站世界歸我,用來加固你們的世界,反正小咒也用不到。”
用車站世界的能量修補入侵意識搞出來的這個脆弱的分支世界,雖然不能達到主世界的等級,但至少不會像此前一樣有點風吹草動就搖搖欲墜。
“加固……世界?”
中原中也有些疑惑。
“……不是中也該知道的事情。”
太宰治使勁揉了揉下屬的頭,換來一個驚訝又嫌棄的眼神。
“那就麻煩你了,世·界·意·識·大·人·。”
聽出太宰治話語中一字一頓的陰陽怪氣,書心虛又委屈地閉上嘴——是祂舍棄了這條命運線沒錯,可本來這個分支世界也不是祂故意創造的啊?
但空氣沒有安靜下來。
因為五條悟還在念叨。
“好帥啊好帥啊好帥啊,可惡,為什么魏爾倫老師會這么帥!杰你能不能回頭去歐洲找找看有沒有西方龍形狀的咒靈來調服啊!?”
一旁本來該在沉睡咒靈效用下睡著,卻因為咒力抗性而依然清醒的乙骨憂太握著已經進入夢鄉的祈本里香的手,興奮地點頭附和白發大哥哥的話,
“真的好帥啊!”
“是很帥沒錯,可龍形咒靈也不是我說找就能找得到的吧!”
夏油杰一邊吐槽,一邊安撫地拍拍空間一融合就瞬間貼在他身上的六眼神子,十分的身口不一。
吐息的溶解已經停止,魔龍完全張開后翼展快要超過身體長度的雙翼輕輕地拍打,喚起的風暴拖著巨大的身軀飛起,在整個車站世界最高處的邊緣停下。
魔龍黑色的身體上燃起暗色的火焰,與再次凝聚,更加龐大凝實的吐息一同,襲向虛假的天空。
“吼——————”
咆哮聲中,天空被撕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書立刻抓住機會,白金色的光芒抹殺了車站世界中只有本能反應的掌控意識,接管了車站世界的控制權。隨后,將整個車站世界從黑白球的世界上拽了出來。
“已經可以了,魏爾倫先生。”
黑白球呼喚魔龍的名字。
但魔龍沒有停止的意思,他甩甩尾巴,調轉身體的朝向,黑蓮一般的火焰再次浮現,慢悠悠地向前飄去。
“好了,保羅。”
亞空間屏障一層疊著一層,在密集的碎裂聲中,黑蓮焰火終于消散。
小巧的金色立方體停在魔龍的面前,幻化出諜報員纖長的身形。
冰涼的手輕輕觸碰著魔龍額上溫熱的鱗片,蘭波的聲音無奈又寵溺,
“玩夠了嗎?”
八只猩紅的豎瞳獸眼里帶著笑意,魔龍俯下頭,龐大的身軀瞬間消散,恢復人形的魏爾倫眉眼彎彎地輕吻蘭波泛著涼意的柔軟唇瓣,
“嗯。”
第74章 蘭波:要讓驢拉磨
“真的能控制啊……”
太宰治看著遠處恢復人形的魏爾倫, 不禁感嘆,
“要是我們世界的那位魏爾倫大哥也能控制吉維爾的話,想要毀滅世界就是舉手之勞了。”
“……”
該感嘆的是這個嗎?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 看似冷靜, 實則已經靈魂出竅——為什么、為什么會那么自然地親了啊!?
橘發的青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還是聲音干澀地開口,
“我記得蘭堂老哥說過,魏爾倫大哥是他的搭檔和親友來著?”
法國的搭檔和親友原來是可以親嘴的嗎?
……真的是笨蛋啊中也, 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忽略親嘴這件事只感嘆實力呢。
太宰治嘴角抽了一下,思索該怎么回復。
“哼哼。”
五條悟看著那邊被問住的黑發鳶眸繃帶怪, 頗有些炫耀地向異世界的二人解釋老師們的關系,
“親友怎么了?魏爾倫老師和蘭波老師是法國人, 所以就算是親友也是可以親親的。”
……不是的,悟, 那只是我敷衍你的借口。
夏油杰捂住臉, 絕望地聽到旁邊的乙骨憂太稚嫩的疑問,
“親友可以親親?”
“法國。”
少年教祖放下手, 神情嚴肅地看向黑碎發的小男孩,
“是法國的親友可以親親, 我們不是法國人,所以不可以。”
“哦……”
乙骨憂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啊?是這樣嗎?”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看向太宰治,試圖從信任的首領處得到肯定。
太宰治覺得自己眼皮和嘴角都要一起抽筋了,
“明顯不——”
雖然咒力小球在接觸到太宰治的一瞬間就消散無影,但還是打斷了鳶眸男人否定的回答。
少年教祖彎起狐貍一樣的細長眉眼, 看向這位名為太宰治的首領大人,
“太宰先生, 我覺得魏爾倫老師和蘭波老師身為法國人,對法國風俗的解釋應該是很有可信度的吧?”
原來如此,這位就是馴養了猛獸的馴獸師啊。
太宰治看著緊緊貼在夏油杰身上的五條悟,又看了看有些茫然的乙骨憂太,最終決定大發慈悲,放過小孩稚嫩純潔的心靈,
“我也不太了解法國,既然魏爾倫大哥和蘭波大哥這么說,那應該就是吧。”
攬著蘭波瞬移回來的魏爾倫只聽到后半句,他疑惑地挑眉,
“是什么?”
“唔,沒什么。”
太宰治懶得給小孩做關系性教育,他現在只關心自己和下屬什么時候能回去。
“事情解決了,世界意識大人能把我們送回去了嗎?”
“嗯,是這樣。”
書的聲音帶著些微的尷尬,
“分支世界比較脆弱,要融合車站世界的能量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那么,按照分支世界的規則來說,現在的太宰治如果回去,“書”的三名知情人中就必須死亡一位。
太宰治咬著牙咧出冷笑。
即使在他的人生中,從16歲拿到“書”開始算起,今天也算得上是精彩的一天——下定了決心離開這個令人疲累的世界,可自殺到一半就被打斷并拉進莫名其妙的異空間,隨后看到追著自己而來的忠心下屬,又得知一些世界級別的信息,還看到了毀滅世界的宇宙魔龍。最重要的是,似乎有了哪怕卸下重擔,也不必自殺的辦法。
結果現在說,需要等一段時間?
鳶眸男人的身上散發著凜冽的冰冷黑氣,仿佛連因被扛著走而凌亂,又剛被下屬整理好的紅色長圍巾都無風自動起來。
“在此之前,你還要留在車站里等待幾天……”
越說越心虛的書聲音也越來越小。
中原中也看向首領,鈷藍色的眼睛暗了一瞬,
“我陪著首領留在這里,等可以回去的時候再一起回去。”
……
帶著寒意的視線掃過太宰治,鳶眸男人飛速抬手捂住還留著腫包的額頭。
然而,這次飛來的另一枚袖扣的目的地并非那里。
“嘶——”
左臂的手肘被精準擊中,力道并不如擊打額頭的那枚大,但正中尺神經的攻擊,疼痛里夾雜著不能忽視的酸澀麻癢,太宰治瞬間喪失表情管理,齜牙咧嘴地痛呼出聲,
“首領!”
中原中也下連忙扶住身嬌體弱的首領,冰冷的目光瞪向魏爾倫。
“中也,我沒事。”
太宰治又順勢靠在下屬身上,將下屬從下意識的敵視中喚醒——開玩笑,中原中也瞪魏爾倫,受傷的只會是他好不好。
另一邊的魏爾倫嘴角向下,眼不見心不煩地側過頭,對著蘭波柔聲撒嬌,
“阿蒂爾,我的袖扣臟了。”
很好看而且很貴的!
“回去我陪保羅逛街多買兩對。”
蘭波先安撫了魏爾倫,又看向和記憶中熱情積極的少年截然不同,更加沉穩,也更加冷漠的中原中也,
“抱歉,中也,保羅他只是條件反射地看太宰有些不爽。”
哇哦。
安靜觀看現場版職場&家庭喜劇的五條悟朝著夏油杰擠眉弄眼——蘭波老師這種奇異的看似有禮貌實則沒禮貌到極點的話是跟著你學的嗎?
夏油杰:#
黑白球已經把屬于自己世界的人基本全都接回去了,此刻,看到凝滯的場面,頭疼地——如果渾然一體的祂有頭的話——晃了兩下,
“可以讓太宰和中也先到我的世界來,等書那邊融合結束再接他們回去。”
反正最多也就待上兩三天的事情,鬧不出什么大亂。
魏爾倫和蘭波當然不反對中原中也過來待幾天,雖然附贈一個太宰治,但人造神明勉勉強強能接受。
夏油杰拉住五條悟,嘀嘀咕咕兩句,也沒對這個建議提出反對意見。
橘發的青年拿不準主意,不過沒有等他抬頭,身側的首領就聲音輕快地答應了。
————————————————————
“所以……”
看著明顯很久沒有住人,卻依然干凈整潔的公寓,太宰治拍拍沙發,坐了下來,
“我們接下來幾天就住在這里?這是魏爾倫大哥的房子吧?”
“啊。”
魏爾倫將鑰匙交給異世界的弟弟,
“這幾天正好也沒有什么課,中也有想逛的地方嗎?”
中原中也遲疑地看了一眼太宰治,后者眼皮一跳——得跟中也說一下,至少在魏爾倫面前不能表現得這么忠心,不然總覺得這個比起主世界同位體記憶中更加成熟也更加黑心的魏爾倫,會有更多不經意揍他一下的瞬間。
“逛,中也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沉穩冷漠的上司在下屬驚訝的眼神中揚起燦爛的笑,
“反正我也很久很久沒有逛街了呢。”
笑得真難看。
蘭波輕輕挑眉,
“還是先休息一下午吧,明天我們再過來。”
隨后拉住還想說些什么的魏爾倫的手,轉身離開。
“阿蒂爾。”
人造神明嘆氣,
“怎么忽然向著那個小子。”
“有求于他。”
諜報員自然不會是覺得這個太宰治看起來有點慘的樣子所以心軟,而是另有目的,
“中也不熟悉你,卻認識我,說明那個世界命運線的偏移是從他們兩個十六歲開始的,那個世界的你沒有被故意放出的消息吸引去橫濱。”
而這也就意味著,那個世界的蘭波還安靜地呆在墳墓中,等待親友的到來。
想到這一點,魏爾倫抿了抿嘴,心臟翻涌起一縷苦澀的悔意,
“阿蒂爾是想讓太宰治幫那個世界的我,好好地跟中也相認,跟你重逢嗎?”
“保羅覺得呢?”
蘭波停下了腳步,高級公寓空曠安靜的走廊中,清潤的聲線顯得更加透徹,
“保羅認為那個你,會愿意嗎?如果你認為不會,那么我就不提這件事了。”
愿意,肯定愿意——不愿意就強行讓他愿意,反正只要見到異能體狀態的阿蒂爾,絕對立刻老實。
人造神明摟住諜報員邁步向前,同時答非所問,
“我會把一些我過去的弱點更明確地告訴太宰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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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就是類似這樣那樣的要求需要我們幫忙啦。”
稍稍解釋了一下推測出的情報,太宰治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上,
“所以是等價交換,中也不用太客氣或者太謹慎,而且那兩個人絕不會傷害你的。”
“……好的首領。”
自從車站里重逢開始,首領就變得越來越散漫輕浮了。
中原中也心里吐槽著,嘴上還是乖乖地聽命。
“聽到你心里在吐槽我了哦。”
黑發鳶眸的男人像咸魚一樣給自己翻了個面,趴在沙發上,
“這里沒有PortMafia,我也不是首領,放松一下有什么問題嗎?”
還有。
男人加重了聲音,
“不要一直喊我首領,就算回去,我也不想再當首領了,喊我太宰吧。”
就像主世界的那個中也一樣。
中原中也怔愣地看向沙發靠背的遮掩下,只露出半張臉的太宰治,在鳶色的眸子里,恍惚看到了十五歲時那個跳脫的少年。
片刻后,橘發青年不太習慣地開口,
“好的,太宰。”
……
“喂,太宰治。”
臨近晚上,處理好了失蹤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又把乙骨憂太和祈本里香送回家后,拉著夏油杰過來串門的五條悟,沒有多寒暄幾句,就直奔正題地從背后扯出一個小小的皮箱,
“這是老子和杰商量之后給你們兩個挑的禮物,保證非常貼心,你們也一定會非常喜歡。”
“?”
中原中也疑惑地接過皮箱打開。
在異世界二人組的凝視下,皮箱中露出兩摞整齊擺放的書籍。
而在其中一摞的最上方,灰色的封皮赫然刻印著《人間失格》——太宰治/著。
第75章 中也:我覺得不太行
沒等震驚的異世界二人組從一皮箱的書中回過神來, 五條悟就笑得極為燦爛地留下一句“你們一定會很喜歡這些書”之后,拉著夏油杰火速離開了。
“……”
什么東西啊?
太宰治無語。
中原中也好奇地拿起那本與自家首領的異能力有著相同名字的精裝書籍,看著腰封上的文字, 緩緩念出聲,
“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
……
不知道為什么,但忽然很想重新規劃一下避開中也從這棟大樓的屋頂跳下去的方法。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試圖從下屬手中奪過書, 卻被中原中也避開了。
橘發的青年將手背過去,書藏在身后, 扭過頭輕咳兩聲,又轉回來看向首領, 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了點祈求,
“首領……太宰, 我真的很想看。”
“……”
可他有種不祥的,似乎中也看了這本書之后就會有什么再也回不去的預感。
黑發鳶眸的男人磨磨牙, 正要繼續開口, 橘發青年卻立刻從另一摞的頂端拿起一本書塞給了他,
“作為交換, 太宰你來看這個。”
《山羊之歌》——中原中也/著……嗎?
——行吧。
太宰治抿著嘴沒再說話,兩人都默默地翻開了各自手中的書。
太宰治看得很快, 不光是閱讀速度快,也因為這本名字看起來很像奇幻故事的書,實際上是一本詩歌集,除了“中原中也——日本的‘蘭波’”這個稱號,和其中收錄的名為《污濁了的憂傷中》這首詩以外, 最多只能看出這位和下屬同名的詩人有著濃厚的“物哀”情節,寫詩的風格抒情又自我主義而已。
但中原中也還沉浸在《人間失格》中, 看得極為入神。一向警惕的PortMafia最高干部,卻連太宰治在箱子里翻找的細碎聲音也沒能令他警覺。
五條悟和夏油杰選的書籍不多,鑒于兩人的名字,基本都是和兩人相關的知名文豪的書籍。
太宰治目的明確地找到作者名為織田作之助的那本《夫婦善哉》,眸色混沌地看了起來。
專注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方才還只是浸染著橘紅水意的落日已然完全消失,高級公寓寬大明亮的落地窗框住暗藍的夜空和妝點其中的星月,兩側被微風吹拂飄起的紗簾又為這幅畫面蒙上一絲柔和。
中原中也放下《斜陽》,長嘆一口氣,看向太宰治的目光帶著奇怪的憐愛。
不過太宰治并沒有在意,因為他正著迷地翻著《地獄變》,沉浸在這本芥川龍之介短篇小說合訂集中。
貼心的最高干部也沒有打擾首領,而是走進廚房,把夏油杰順手捎帶來的一些食材簡單加工了一下。
“回去之后就督促芥川寫作吧……”
太宰治把地獄變蓋在臉上,喃喃自語,
“織田作的小說不知道寫得怎么樣了,其實安吾的那本也不錯,亂步的也……”
黑發鳶眸的青年忽然坐直了身體,
“中也。”
“嗯?”
“你覺得我回去之后開一家出版社怎么樣?”
“……”
橘發青年把煎蛋火腿三明治和牛奶放到桌子上,無奈地看向首領,
“你覺得可以就可以,但是他們真的會去寫嗎?”
“我不管——”
一貫沉穩陰郁的男人仿佛真的回到了十五歲,在沙發上打著滾,
“中也先去寫,中也一定能寫出很好的詩,亂步也很好騙,讓他寫兩本,芥川,嗯……反正肯定都可以的!”
“……那你不如自己先去寫。”
中原中也默默吐槽。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蘭波正在看《彩畫集》。
沒錯,是五條悟送過來的,和《農神體詩》一起。
“這一版的翻譯比我們買的那版有趣一些。”
魏爾倫翻了幾頁,大致看了看。
是的,魏爾倫和蘭波是知道的,關于自己世界的異能者和這個世界的文豪們千絲萬縷的聯系這件事。
畢竟滿打滿算,從魏爾倫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多了,身為文藝青年的魏爾倫和蘭波平時也都很喜歡買書讀書,自然多少對那些熟悉的人名有過思考和搜查,雖然兩人對同名同姓的兩位法國詩人之間的狗血故事并不想評價——那時候的蘭波還滿心認為自己和魏爾倫雖然也有過爭吵,至少曾經的結局也并不差,絕不會走到兩名詩人這樣,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是友情而不是愛情呢。
同樣的,兩人對其他熟悉同事同名文豪的趣事傳聞也沒那么感興趣,但包括《惡之花》在內的許多法國詩集、散文集和小說已經基本堆滿了書桌前的整個書架。
順便一提,旁邊的另一個書架上是除了法國以外,歐美其他國家超越者和強大異能力者的同名文豪們的著作,再旁邊的第三個書架則是亞洲文學。
“不過還是中也翻譯的那版《彩畫集》更符合原本的行文應有的意境。”
“畢竟是‘日本的蘭波’。”
魏爾倫微笑著合上手里裝訂精美的《農神體詩》,
“五條估計是想看我們驚訝的表情吧,很可惜呢。”
在看到兩位教師校舍內一整面墻三個大書柜滿當當的書籍后,露出驚訝表情的反而是六眼神子和少年教祖了。
“噗。”
蘭波回想起兩名學生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
“給我們送了詩集過來,肯定也給太宰和中也那邊送了小說和詩集。他們兩個的表情應該能滿足這兩個搗蛋鬼了。”
“阿蒂爾這么一說,我都有點想看了。”
主要是想看太宰治的臉上驚訝的神情吧。
蘭波挑眉,
“你在地下室的時候,太宰都做了些什么?”
為什么老想著讓太宰治吃癟。
在諜報員的記憶中,人造神明向來是個愛憎分明又不太記仇的好孩子,如果太宰治真的做了什么讓魏爾倫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即使面對異世界的太宰治,他也不會有半點好臉色。
但現在的情況是,雖然看起來有點嫌棄太宰治,甚至還會給他點小教訓,可實際上魏爾倫并沒有很討厭太宰治,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認可的。
“……”
魏爾倫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對太宰治的態度變化其實很階段性,從一開始的嫌惡,和被戳痛點的憤怒,到后來勉強的愛屋及烏,再到微妙的嫌棄,多少都涉及了一些他對蘭波的懷念,以及太宰和中也之間發生的故事。
“不說這些了,阿蒂爾,反正太宰治討人嫌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人造神明抬眼,想起什么似的興奮起來,
“我現在能夠完全控制吉維爾了。”
“嗯?”
諜報員把兩本詩集放到桌面的書立中,和原本待在那里的兩本內容相同、裝幀不同的詩集放在一起。
“完全掌控?”
“對。”
說著,魏爾倫直接演示起來——湛藍的虹膜外側纏繞上一圈猩紅,瞳孔也變成了細窄的豎瞳,燦金色的柔軟發絲在兩側額角靠后的位置分開,從中斜生出兩只延伸向后的角,臉頰的兩側和脖子上都浮現出一些黑色鱗片,背后的翅膀蜷縮著,但仍能看出展開來后絕對的寬大,和魔龍形態相比更加纖細瘦長的尾巴悄悄環繞住蘭波的腰,將他直接拉進懷里。
蘭波看著半龍形態的魏爾倫,茫然又驚訝地眨眨眼,
“吉維爾?”
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有著漂亮弧度的龍角,蘭波皺起眉頭詢問,
“會疼嗎?”
突然長出這些擠破血肉的東西。
“不會。”
魏爾倫搖搖頭,又低下頭,把角往蘭波的手里送了送,保證蘭波能夠摸到完整的一根龍角,
“這個形態的龍角、龍翼和龍尾就跟吉維爾形態的一樣,本質是由能量凝聚而成,并不具備實體,只是能量密度太大,才會看起來摸起來都像實際存在。”
“……原來如此。”
龍角的觸感溫潤,沒有想象中的冰涼,和魔龍狀態下巨大粗壯的金屬質感不一樣,這個形態的龍角更像是由黑色的玉石雕琢而成一樣,渾然一體。
諜報員好奇地從龍角的根部向上摸到鋒銳的角尖,又溫柔地撫上人造神明側臉和脖頸上同樣呈現玉石光澤的黑色鱗片,
“也是有溫度的?”
“可能因為吉維爾的本體附帶著黑色的火焰吧。”
魏爾倫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不過蘭波沒有在意,把目光投向了背后的龍翼,
“……保羅,可以展開摸一下嗎?”
……
魏爾倫嘆氣,微微張開羽翼。
——羽翼!
蘭波的眼神亮了亮,黑色的龍翼上,寬闊粗壯的黑色翅羽一層疊著一層,從遠處看應該是沒有邊界的——這也是為什么之前吉維爾的魔龍形態時,下意識地會認為這是印象中的傳統西方龍會有的蝙蝠一樣的翅膀,現在縮小之后貼近看才發現,這對龍翼其實更像鳥類,或者說天使一般的羽翼。
翅羽的邊緣看似鋒利,摸上去卻非常柔軟,溫熱又舒適的觸感讓諜報員愛不釋手,直到那對羽翼忍不住顫抖了兩下。
纏在腰上的龍尾收得更緊了,魏爾倫的喉結滾動幾下,又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抓住蘭波的手,
“阿蒂爾,別摸了。”!?
諜報員面上帶著幾分歉意,收回了手,
“抱歉保羅,還是會不舒服對嗎?”
……不,不是。
人造神明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眼中波瀾暗涌。
“說起來,這個形態下沒有‘獸性’的斑紋?”
感官傳來危險的訊息,雖然不太明白,不過蘭波下意識地換了個話題。
“是的,而且也并不需要解放詞,但能夠使用的力量卻和‘獸性’狀態下差不多。”
魏爾倫回答著,這也是他莫名發現的,在車站世界里開啟吉維爾形態后,除了僅剩的那一小部分存留著對人類憎惡的情緒,他已經和吉維爾的大部分意識都融合了,能夠無條件調動的力量也大幅度增加。可人造的軀體雖然已經在書的能量修復下全無暗病,各方面都到達了最高數據,卻依然不能承受完全的力量輸出,當想要調動的力量超出原本“獸性”狀態下能調動的力量時,身體的保護機制為了避免損壞,就會呈現出這樣半龍半人的狀態。
“那真是太好了。”
蘭波溫和地笑著,碧綠的眼睛也溢滿喜悅。
不必再擔心失控,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意志,真的太好了。
龍尾的尾尖挑起蘭波的下巴,在諜報員有些不解的眼神中,魏爾倫抓住他的手,深深地吻了下來。
第76章 太宰:不知道哪邊跳下去死得快一點
“嘟……嘟……嘟……”
公寓的電話響了三聲后依舊無人接聽, 魏爾倫疑惑地放下手機,
“太宰治不接電話也就算了,中也怎么也沒接?”
“可能還沒睡醒吧。”
蘭波思索了一下, 推測出原因。
而這個原因也確實正確。
“首領……電話……”
中原中也躺在沙發上不想動彈——算起來從發現首領不對, 抓緊做完任務趕回PortMafia大樓,緊接著看到首領跳樓并跟著跳下來,隨后進入車站世界, 一直到現在通宵把皮箱里的書看完,橘發青年已經接近72小時沒閉過眼了。
“啊……”
太宰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他的情況也和下屬差不了多少——陌生的,相對安全的, 無需考慮責任和計劃的世界, 讓緊繃的神經微微放松下來, 疲憊就立刻找上了門,再加上通宵看書, 此刻的太宰治只想好好睡一覺。
哎。
中原中也揉揉太陽穴坐了起來, 拿起電話反撥回去,
“喂?”
“中也。”
魏爾倫接起電話, 就聽到那頭明顯帶著困倦感的聲音,
“……你和太宰治不會通宵把書看完了吧?”
“是的。”
不光看了箱子里的書, 還用電腦查閱了好幾本其他知道姓名的各國異能者的著作來看,中原中也腦子有點模糊,
“蘭堂大哥的情詩寫得真不錯。”
“……”
魏爾倫嘴角抽了抽,看向一旁有點憋笑的蘭波,后者搖搖頭, 清潤地聲線反問,
“我怎么不記得我寫過情詩?”
啊。
是這個世界的詩人蘭波寫的, 不是蘭堂大哥寫的。
中原中也清醒了一瞬,急忙道歉。
“沒事,中也。”
諜報員取消了今天的安排,
“你和太宰今天也繼續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隨時給我們打電話就行。”
“嗯,好的,多謝。”
中原中也掛斷了電話。
“啊……”
太宰治又打了個哈欠,
“睡會兒吧中也,這邊不會有危險的。”
那些動靜小能力差的怪物,碰到他的瞬間就會被人間失格抹消存在,如果等級比較高的話,就算中也睡熟了,也能立刻反應過來的。
所以,可以安心睡一覺。
此方世界正是秋日,晨曦的光被紗簾柔和地遮擋,中原中也嘆了口氣,又躺到另一邊的沙發上,沉沉地入睡。
……
還真是跟他印象中的太宰和中也有著很大差異。
魏爾倫收起手機,看向蘭波,
“那今天上午?”
本來是看中也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可以一起去逛逛的,還為此把上午的課程都調開,結果現在這樣的話,一上午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保羅想出門逛街嗎?”
“不想。”
“我也不想。”
同為i人的兩人愉快地達成一致,時間就這樣又在處理事務和看書休息間偷偷溜走。
第二天,上午,東京迪斯尼樂園。
“……”
“……”
“……”
“怎么都這個表情?”
太宰治滿意地帶上米奇耳朵,笑得陽光燦爛。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太宰治了。
明明一天以前,太宰治在他心里還是一位沉穩負責、做事縝密,帶領組織發展,保護橫濱安全,值得追隨一輩子的完美首領,雖然偶爾會有些令人頭疼,但從昨天開始,太宰治的性格仿佛被未知的存在顛倒了一樣——跳脫、散漫、還有點不靠譜。
就像現在,非要讓他說自己想來逛游樂園,然后把魏爾倫和蘭波也拉過來,還沒開始進入,就先一人發了一個明顯早就準備好的耳朵發箍。
難道是昨天下午說要自己出門逛一下的時候買的嗎???
“表情好奇怪哦,中也。難道說中也很討厭這樣的我嗎?”
——討厭也說不上,只是不太適應。
橘發青年別扭地抿抿嘴,畢竟從十六歲開始,他就再沒見過這樣的太宰治了,這些年的相處下來,又忽然回到最初,肯定會有些奇怪吧?
表情真是一覽無余,黑發鳶眸的男人在心里嘲笑著臉上藏不住心思的下屬,又無言地垂眸,將陰郁從眼中隱藏,隨后直接把發箍從中原中也的手中拿出來,套在下屬的頭上。
橘棕色的小狗耳朵和橘發相得益彰,太宰治滿意地點點頭,
“真合適啊。”
中也就是像小狗狗一樣呢。
中原中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魏爾倫也眼不見心不煩地挪開視線,人造神明看著手里棕黃色的小熊耳朵發箍,想了想,還是套到了頭上,隨后眨著湛藍的眼睛,晃了晃蘭波的手,
“阿蒂爾,幫我看看有沒有歪掉?”
好可愛——!
蘭波耳根泛紅,扭過頭去輕咳一聲,又轉過來,纖長的手指扶住發箍的邊緣,稍微調整了一下,
“這樣就可以了。”
“阿蒂爾也戴上吧。”
魏爾倫從蘭波手里救出被蹂躪了一會兒的黑棕色熊耳發箍,把有些變形的耳朵揉回完美的半圓,輕輕套在蘭波的頭上,黑色的發箍本體被綢緞一樣的黑色卷發隱藏起來,稍微離遠一點看去,可愛的熊耳就像是天生長在那里的一樣,
“好可愛。”
人造神明沒有把贊美憋在心里,而是直接說了出來。
“……”
諜報員耳根的紅意已經蔓延上了臉頰,碧綠的眼眸上,黑色的睫羽顫動兩下,
“保羅也很可愛。”
“嗯。”
“——中也,等下我要先去玩這個。”
太宰治拉住準備轉身的中原中也,打開了迪斯尼樂園的地圖,指著云霄飛車開始大聲計劃。?
怎么不問一下魏爾倫大哥和蘭波大哥的意見?
中原中也疑惑地聽著太宰治的計劃,點點頭,
“可以。”
太宰治嘴角抽搐——反正現在不可能去問的。
因為魏爾倫和蘭波還在接吻。
————————————————————
雖然四人其實都對迪斯尼樂園本身沒什么興趣,但既然規劃好了來玩,那么自然應該玩得盡興。
不過,就算是對普通人類來說最為刺激的項目,也很難讓幾人感到什么興奮或恐懼,太宰治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新奇轉為無聊。
“普通人的生活也沒什么意思。”
黑發鳶眸的男人坐在長椅上,撇著嘴批評,
“……”
和身為Mafia的他們的生活來比,肯定是很沒意思的吧!?
中原中也無語地把甜筒塞給太宰治。
魏爾倫嗤笑,
“你的生活應該也沒多有趣吧。”
雖然不太了解這個太宰治到底經歷了什么,但本質上的陰郁和非常濃烈的死亡氣息都能讓人造神明隱約做出一些推斷。
蘭波用甜筒堵住魏爾倫的嘴——好歹還要讓太宰治幫忙呢,他可不想異世界的保羅被連坐報復。
“……。”
梨子味的?行吧。
魏爾倫沉默地咬了一口。
“已經可以了哦。”
白金色的空間突然隔絕了外部的世界,籠罩四人,書的聲音出現,
“我已經加快把車站世界做了拆分和融合,話說這個車站原來是‘如月車站’啊,自帶空間的封鎖類特級假想咒靈,怪不得入侵意識能夠在它的基礎上造出一個單獨的世界……”
好吵。
太宰治的面色瞬間陰沉下來,語氣也帶著冷意,
“總之,可以回去了是嗎?”
“……啊,是的。”
被打斷絮叨的書愣了一下,又悄悄地審視著這個被入侵意識創造出的分支世界里的太宰治——很像,但又很不像,和主世界的太宰治相比,這個太宰治更加的喜怒無常,也更加的心思深沉,還有著更加難以辨認的偽裝自己的能力。
算了,祂對自己創造的孩子們并沒有小咒那樣過分的保護欲,反正分支世界已經走完了既定命運線,后面就算出什么問題也影響不了祂。
“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或者你們還想多留兩天?”
“世界意識殿下,請稍等。”
蘭波向前走了一步,看著書,
“有些東西需要收拾一下,半小時后。”
啊?
書看了看太宰治,而太宰治只是聳聳肩,默認了蘭波的話。
“好吧,那我半小時后再來找你們。”
空間消散,四周的人群和聲音也重新出現。
“真掃興啊。”
太宰治摘下米奇耳朵,垂眸嘆氣,
“那我們回去吧。”
東京公寓內。
蘭波簡短地提出與太宰治的猜測別無二致的請求,后者眨著鳶色的眸思索片刻,應下了。
魏爾倫也大概給中原中也講了一些主世界的事情,又幫弟弟收拾好了裝滿書籍的皮箱。
真是短暫的旅途。
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拎著皮箱和魏爾倫以及蘭波道別的身影,鳶色的眸子又恢復了昔日的無光狀態。
“太宰?”
經過這三天,中原中也已經逐漸習慣了不再喊太宰治首領,畢竟基本每次喊錯,都要被太宰治糾正不說,還有可能會迎來一些不帶惡意的嘲諷,讓中原中也很想暴揍這位上司一頓。
“不去道別嗎?”
“?”
太宰治迷惑地抬頭,
他去跟魏爾倫和蘭波道別?中也是腦子又出現了什么問題嗎?
但迎接太宰治的,是裝滿真誠的鈷藍色眸子,橘發的青年帶著太宰治也許久未見的,少年一般的笑容,令鳶眸男人怔愣了片刻。
不過,莫名的心顫很快被想要先殺人再自殺的沖動代替,因為中原中也說,
“可別真的像葉藏一樣那么膽小地封閉自己,不敢接觸別人的善意啊。”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朝著魏爾倫機械揮手,換來一個疑惑又嫌棄的表情后,僵硬轉身,走進了書打開的通道中。
——回去繼續跳樓吧。
第77章 天元:總之就是這樣
送走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魏爾倫和蘭波也算是又回歸了正常的日常生活。
“既然祈本里香和乙骨憂太也已經認識了,需要抓緊時間給祈本里香戴好防御類咒具。”
蘭波安排著接下來的工作,
“嗯, 已經安排五條徹也去辦了。”
魏爾倫發出郵件, 又抬頭思考,
“說起來,祈本里香到底具不具備咒術師天賦?”
就算是沒有術式, 但如果擁有咒力,也可以和伏黑津美紀一樣使用咒力眼鏡看到咒靈, 雖然根據咒力總量推斷,伏黑津美紀大概最多只能有二級咒術師的天賦, 但也足夠她和繼弟一起踏上咒術師之路, 保護自己、保護弟弟了。
“不清楚。”
蘭波皺眉, 車站空間中,與祈本里香接觸最多的是夏油杰, 他并沒有對祈本里香表現出格外的優待, 也沒有表現出對于普通非術士的厭惡, 再加上后面使用沉睡咒靈讓兩個孩子睡覺的時候, 乙骨憂太沒有睡著,祈本里香卻睡得很沉。
所以, 目前想要判斷祈本里香到底是否擁有咒術師的天分還是有些困難——畢竟夏油杰的態度非常中立,而無法抵抗昏睡咒靈也可以用咒力量低下來解釋。
這種事情推測也沒有意義,不如直接詢問。
魏爾倫撥通學生的電話。
“里香?”
夏油杰回憶了一下,
“啊,是那個跟憂太在一起的黑發小女孩嗎?”
“嗯。”
魏爾倫開門見山地詢問,
“她是否是咒術師?”
“唔……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夏油杰起身站在窗邊, 看向窗外將暖陽穿在身上的銀杏樹,
“憂太能夠很明確地看到咒靈,但里香她,只能大概看到模糊的形狀吧。”
從兩個孩子在車站世界里面對虛化鯰和蝠鲼的表現就能很明顯的看出來了——乙骨憂太的視線落點明確且帶著驚訝,而祈本里香只是望向咒靈的方向,對咒靈的形態毫無反應。
“能看到咒靈,卻不是咒術師?是說她是‘窗’的意思嗎?”
蘭波和魏爾倫對視一眼。
“不,不是的。”
知道兩位老師其實來自異世界后,對于這種有些偏向于非咒術界常識上的問題,夏油杰很樂于解釋一下,雖然他自己也是從接手盤星教之后,才從詛咒師那邊得到的相關知識,
“除了‘窗’這種具備咒術師天賦,但因為沒有術式且咒力總量極低而無法成為咒術師的存在以外,還有兩種類型的非術士也能夠看到咒靈,一種是咒力總量高于普通人,且經歷或者接近過死亡的人,另一種則是具備術式和咒力,但大腦的構造卻讓他們無法使用咒力的人。*”
對于詛咒師來說,這兩種既不是咒術師,但又擁有一定的咒術師特性的非術士,殺起來輕松不說,還能當誘餌或道具之類的使用,同時,他們的身體也是絕佳的咒具和咒物的制作原材料。
“我不太清楚里香屬于哪一種,悟應該也沒仔細看,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她都可以算半個咒術師。”
夏油杰的聲音輕快中帶著迷惑,
“老師們問這個做什么?”
“想知道明年咒術小學開學,能有多少個確定的學生而已。不打擾你了,有事再聯系。”
魏爾倫簡單地解釋,沒等夏油杰回應就掛斷了電話。
……感覺自從關系變熟之后,魏爾倫老師越來越沒有一開始偽裝的紳士風度了。
夏油杰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揮揮手,讓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的秘書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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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確定了祈本里香的情況,也能推測到入侵意識必然會在她的車禍這件事上動手腳,不過魏爾倫和蘭波都沒料到,這件事會來得這么快。
“是的,祈本里香出車禍了。”
掛斷夏油杰的電話沒多久,五條徹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電波中傳來的聲音還帶著些后怕——還好他一貫不拖延。
一個小時前接到郵件后,他立刻把從五條家忌庫里找到的防御類咒具給祈本里香送了過去,先表明了自己是咒術小學工作人員的身份,又加上乙骨憂太的保證,祈本里香才戴上了那條項鏈。誰能想到,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等五條徹也離開仙臺市,項鏈附加的防御術式被觸發的警報已經傳了過來。
等五條徹也開著車掉頭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門口公路上刺目的血跡。隨后飛速撥打了醫院的電話,此刻,除了五條徹也以外,單人病房中只有三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祈本里香,一旁是明顯有些受到刺激的乙骨憂太,以及忙前忙后的乙骨媽媽。
“祈本里香的父母都已經去世,她的外婆也不愿意過來照顧,目前是乙骨家的大人在照顧。”
醫院的費用不是問題,五條徹也已經付清,還給祈本里香辦了高級單人病房,但后續手術的費用這些都需要親屬的簽字,而且——
“——雖然帶了防御咒具,可卡車的沖擊力度太大,祈本里香的情況很不好。”
被撞擊到破碎的骨頭不僅分散在胸腔和腹腔中,還刺入了心肺,用醫生的話來說就是:都不知道這小姑娘怎么活下來的。
“她的性命全靠咒具吊著,我已經給咒具又重新輸送了咒力,能夠維持多久也不確定。”
“你可以先回去了。”
魏爾倫倒是很淡定,能及時趕上已經是幸運,
“我們會立刻帶家入同學過去。”
“好的。”
五條徹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他對著乙骨憂太揚起一個笑容,
“別擔心了憂太,等下魏爾倫老師和蘭波老師會過來,就是那兩個外國人叔叔哦。他們還會帶來一個能治好里香的姐姐,里香一定會沒事的。”
黑碎發的小男孩緩緩抬起頭,那雙深藍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終于從無神的狀態中脫離,水光彌漫著凝結成豆大的淚珠,
“真的嗎?”
聲音哽咽著,
“里香會沒事的嗎?”
五條徹也安撫地拍拍乙骨憂太不安地絞緊的雙手,同樣深藍的眼睛帶著認真,
“嗯,一定會沒事的,憂太也要堅強一點,不然里香醒過來之后看到憂太這樣丑丑的憔悴的樣子,肯定也會擔心的。”
乙骨夫人也嘆氣地摸摸孩子的頭發,
“憂太,他們都是魔法師,肯定有治愈魔法,里香會沒事的。”
“……”
都說了不是魔法師,是咒術師。
乙骨憂太癟癟嘴,還是小聲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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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同學還在京都咒高吧?”
蘭波想起昨天下午取消的課程。
夏天已經過去,傷重的咒術師也少了很多,自從學會了用反轉術式祓除咒靈的方法后,家入硝子只要沒什么課就喜歡往京都跑,每次都要待上兩三天才回來。
“嗯。”
魏爾倫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瞬移去接學生,但蘭波拉住了他,
“五條今天在仙臺。”
被做成傀儡的五條健也在,諜報員感知了一下傀儡的動向,
“已經辦完事情了,通知五條一聲吧。”
“救一個小女孩?”
五條悟確實剛把仙臺這邊財團分公司的一些事情處理好,還順便又揪出一個隱秘的保守派,
“哦,車站里那個,好的。”
舉手之勞,六眼神子也沒那么不近人情。
雖然不清楚過來的為什么不是五條徹也說的叔叔們和姐姐,但乙骨憂太對五條悟還有印象——車站里會飛的大哥哥,黑碎發的小男孩乖乖地讓開了病床前的位置。
白發的少年摘下眼罩掃視了一下祈本里香的情況,手按在女孩的頭頂,反轉術式的咒力瞬間包裹了女孩的全身。
半晌后,五條悟收回手,
“好了。”
一直在感知動向的蘭波無奈地扶額,給五條健下了追加解釋的命令,
“碎裂的骨骼和臟器的損傷都已經修復,但建議還是靜養。”
肯定是蘭波老師,這爛橘子不會這么好心。
五條悟聳肩,沒有對老師追加的解釋發表意見,他看向一直緊盯著他的乙骨憂太,
“這孩子的咒力總量……”
“憂太是有什么問題嗎?”
乙骨夫人面色剛因為祈本里香的恢復而放松,此刻又因為五條悟的話緊張起來。
“沒什么。”
就是多得有點離譜了,之前在車站的時候整個空間的咒力都很混亂,再加上光顧著看魏爾倫老師變身的龍,居然沒注意到。
六眼神子伸手揉亂男孩的黑發,
“你以后會是很強的咒術師。”
雖然還看不出術式能力是什么,但就算沒有術式,只憑借這個咒力量也足夠了。
離開醫院,五條悟噼里啪啦地在手機上戳著字,先給魏爾倫和蘭波發去了要報酬的郵件,又開始編輯給夏油杰講今天救了人的邀功郵件。
“五條悟。”
突兀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五條悟抬頭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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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爾倫老師。”
夏油杰從電波中傳來的聲音異常嚴肅,人造神明還能聽到似乎在急速前進而帶來的背景風聲,
“天元大人主動聯系了我和悟。”
“天元?”
魏爾倫皺眉,他倒不是驚訝天元還活著——畢竟天元會變成咒靈這件事本身就是他一手策劃并實施的,但天元為什么會忽然聯系五條悟和夏油杰?
關于這點,夏油杰也不清楚。
少年教祖坐在虹龍上,朝著高專的方向疾駛,他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繼續講,
“沒有明說是什么事情,總之,是忽然之間通過國境結界的方式給我和悟傳了信。”
只聯系了五條悟和夏油杰,卻沒有讓他們知情的意思?
蘭波垂眸,叮囑學生,
“高專結界關于你的咒力錄入已經刪除,記得做好偽裝進來,我和保羅會跟你們一起過去。”
“嗯。”
五條悟和夏油杰趕來東京咒高的速度都很快——如果不是今天剛好五條悟在財團那邊處理事情,和夏油杰不順路,本來還能更快。
魏爾倫和蘭波站在薨星宮的入口,看到兩個學生并肩而來。
“這就是薨星宮嗎?”
五條悟看著鳥居后平平無奇的大門,有些疑惑。
“這只是薨星宮的入口。”
在場唯一進入過薨星宮的魏爾倫輕輕抬手,大門隨即被異能開啟,
“走吧,看看天元到底有什么事情找你們。”
大拇指一樣形狀的頭部和圓柱體一樣的身體,天元咒靈化的外表倒是似乎和偏移命運線中沒有什么區別。
全知全能的咒術界之“神”對于不請自來的魏爾倫和蘭波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平靜地看向四人,用嘶啞粗糲的聲音,直接告知了呼喊兩位特級咒術師過來的原因,
“總監會集中保管的八根宿儺手指丟失了。”
第78章 腦花:真的不救了啊?
宿儺的手指丟了?
蘭波挑眉, 輕輕地嗤笑一聲,
“你知道是誰偷的。”
諜報員懶得和天元虛偽地互相試探,
“甚至于, 你和偷盜之人是互相認識的。”
“……”
天元沉默著。
“里梅。”
蘭波平靜地說出一個名字。
咒靈形狀怪異的頭部上, 四只眼睛同時眨了一下,
“……是的。”
天元長嘆一口氣,點頭承認,
“是里梅,偷走了宿儺的手指。”
雖然不清楚面前這個外國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但既然她已經做出了全盤托出的決定,自然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
“時間是三天前, 五條悟和夏油杰莫名失蹤的那段時間里。”
籠罩了整個國家的國境結界能夠對結界內所有帶有咒力的生物進行穩定地追蹤, 同時也能夠檢測到咒力的出現或消失。這樣強大的結界術不僅是總監會和“窗”得以迅速獲取全國各地咒靈情報的基礎,更是天元賴以保護自己的重要手段。
可惜, 作為異界來客的魏爾倫和蘭波, 雖然憑借著黑白球這個世界意識的偽裝, 在能量的表象上裝作咒力, 但在國境結界的檢測中,他們卻依然是沒有絲毫咒力的透明人。
“所以原來不是不想聯系, 只是聯系不上嗎?”
夏油杰默默地吐槽,
“反正聯系了我和悟,我們就一定會通知老師們的是吧。”
“嗯。”
天元輕輕整理了一下衣擺,跪坐下來,如果忽略外形只看動作, 甚至可以說是優雅,
“里梅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受肉, 而一個多月前,跟羂索失去了聯系后,他曾經過來找過我。”
咒高有結界,薨星宮也有,里梅能做到悄無聲息地潛入,想也知道肯定是天元幫他隱藏了氣息,并消除了結界的警報。
魏爾倫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那么,是你告訴了他宿儺手指的所在地?現在又為什么來告訴我們?”
“不,我沒有將宿儺手指的封印地點告知他。”
天元搖搖頭,
“我也并不清楚里梅到底從哪里得知了宿儺手指所在。”
“是入侵意識。”
蘭波握住魏爾倫的手,安撫地摸了摸,
“如月車站既是進攻的手段之一,也是聲東擊西的遮蓋。”
“讓我們先被拉進車站中,趁著這段時間來將信息傳遞給那個‘里梅’嗎?”
夏油杰雙手環抱,用指尖輕點自己的手臂,梳理著入侵意識的思路,
“如果我們被車站控制住,讓它完成了世界的融合,對它來說自然是好事,哪怕我們沒有被困住,也足以讓我們消失一段時間,留下充足的機會來讓里梅盜走宿儺的手指,達成復活宿儺的意愿。”
天元不清楚入侵意識是什么,但她也不打算提問——自從這兩個外國人接連到來,她搞不清楚的事情就越來越多,現在這副樣子,也懶得再搞清楚了。
“總之,現在里梅拿到了宿儺的手指,我并不清楚他會做什么來復活宿儺,但可以監控他的動向。”
天元的語調依然平穩,似乎沒有說出什么投誠的話一般。
“老子有個問題。”
五條悟忽然舉手,
“‘羂索’是誰?”
既然天元和那個里梅都認識羂索,甚至于里梅的行動也是在跟羂索失去聯系后才開始的,那么這個羂索應當是個很重要的人物吧?
“……”
羂索,還在夏油杰的泳池怪具象化出的那個魚缸里。
魏爾倫嘴角抽了一下,他都快忘了羂索的存在了,當然也忘了從頭到尾都沒有把這個名字告訴給學生們過。
“?”
天元更加疑惑,
“一個多月前,你們殺死了羂索,并將她此前使用的皮囊用通靈術化為己用。”
然后現在說,不知道羂索是誰?
“……哦。”
五條悟的神色冷淡下來,
“原來是那個覬覦杰身體的臭抹布啊。”
不過。
“有一點你說錯了,拇指頭。”
六眼神子瑰麗的冰藍色雙眸不帶一絲情感地看向天元,
“在我們找到合適的折磨他的方式之前,臭抹布是不會死的。”
居然沒有死嗎?虧她還失落了一陣子來著。
天元說不好自己的心情該怎么形容,缺失五官的面部扭出奇怪的表情,
“羂索的結界術和我的結界術等級不相上下,同時,她對很多奇怪的術法都有研究,尤其是關于制造咒靈咒物,和讓咒靈咒物受肉。”
話說到這里,天元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里梅應該就是被他受肉才會復活,所以我認為,他既然拿走了宿儺的手指,一定是羂索曾經跟他承諾過什么可以讓宿儺復活的辦法。”
宿儺復活……
夏油杰忽然笑了一聲。?
天元迷惑地看向黑發狐貍眼的少年,而在狐貍眼少年的一旁,剛才還有點面色陰沉的白發神子立刻知道摯友在笑什么,同樣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魏爾倫和蘭波對視一眼,又看向笑得甚至前仰后合的兩個學生,聯系剛才天元的話,明白了他們在笑什么,人造神明努力克制笑意,但沒成功。
蘭波也沒忍住彎起嘴角,淺淡的微笑顯現出來。
……?????
天元臉上迷惑的表情越來越深,她真的不是什么好奇心很重的人,但現在這個場景確實如同小貓抓心一樣讓她十分想知道原因,
“你們在笑什么?”
“嗯……想起好笑的事情。”
比如宿儺已經復活了,但變成了小母貓。
夏油杰捂著嘴,狐貍眼笑成月牙。
“對,是很好笑的事情。”
五條悟強裝一秒嚴肅,又立刻笑出了聲。
“咳。”
蘭波輕咳兩聲,把話題拉回正題,
“所以,你告訴我們這個消息,是想要得到什么?”
早就把記錄偏移命運線的漫畫翻來覆去看得十分認真又仔細的諜報員可不會相信,天元只是出于責任感想要告知他們這件事。
“原本我想要你們殺死我。”
天元的回答很干脆,這本是她唯一的訴求,不過現在想要加一點,
“但現在我的要求是,請直截了當地殺死我和羂索。”
她對羂索這個有時候腦子有點問題的研究狂沒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好歹也是千年的友人,能避免羂索受盡刑罰而死的話,她也想努力爭取一下。
“籌碼不足。”
魏爾倫漫不經心地開口,
“就算我們不清楚里梅偷走了宿儺的手指,并讓他復活了宿儺,無非也就是重新殺死宿儺一遍而已。”
“不,我的籌碼非常充足。”
天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目前的我,并不是完全的咒靈形態,‘不死’的咒術保留了我的靈魂。”
也就是說,即使被夏油杰調服,她的靈魂依然可以存在,甚至能夠以無形的方式繼續與他們為敵。
“屬于咒靈的軀體,可以交給咒靈操術。我的靈魂,則會與你們簽訂束縛。”
平淡的神色又覆蓋了那張怪異的大拇指一樣的臉,
“在束縛的保證下,我會將我所知道的,關于羂索在這些年中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告知你們,包括她殘留的那些咒具和咒物,以及她千年來搜集的1000萬只咒靈。”??????
夏油杰臉上的平靜被打破了,少年教祖有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多少只?”
五條悟也有點卡殼,
“1000……1000萬只???”
“確實是充足的籌碼。”
蘭波正視著這個已經延續千年的存在,說實話,關于那1000萬只咒靈,他本來的想法是等夏油杰撒氣得差不多了,就讀取羂索,或者用封印術法將羂索受肉,但既然能夠有更加方便快捷的途徑,他也不介意答應。
只是。
“很可惜,我和保羅并沒有決定權。”
“阿蒂爾說得對,而且,哪怕不做交換,我們同樣可以想辦法得到這些信息。”
魏爾倫看向黑發的學生,
“你沒有答應的必要。”
“……”
本來還在驚訝于咒靈數量的夏油杰抿著嘴,感受到摯友握上來的手,少年教祖像在汲取什么力量一樣反手緊握。
空氣沉默了許久。
“……我不同意。”
夏油杰拒絕了。
他知道,也許對于天元來說,羂索是千年的友人,是值得拿出籌碼拯救的同伴,而她拿出的籌碼也確實足夠吸引人。
但是——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所做的事情。”
如果當初父親沒有死亡的話,母親可能會慢慢接受他,或者他們會遇到咒術師,讓一家人都明白這并不是什么精神疾病,而是上天賦予的力量,又或者,父親依舊無法療愈母親,可只要家人都還活著,就總有解開心結的一天。
但再也沒有這些如果了。
他本該擁有的一切可能,都被無情地斬斷,他本可以做出的一切選擇,都被無形的大手逼迫著指向固定的一方。
所以。
“我不會原諒她。”
少年教祖的聲音如極地的冰川。
“那就不原諒。”
魏爾倫笑了出來,
“恭喜夏油同學,你終于學會了將自己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蘭波也輕輕地拍了一下學生的肩膀,
“很好的決定。”
“杰……”
五條悟癟著嘴猛地抱住摯友,
“沒關系的,不就是1000萬只咒靈,反正我們是最強的。”
……
“看來談判失敗了。”
拇指頭的咒靈聲音中并沒有挫敗,
“那么就回到第一個要求吧。”
天元知道,她無法替代羂索說抱歉,也沒有任何想要說抱歉的想法,只能說一切都自有報應。
說到底,她只是在經歷了突如其來的死亡后,忽然就意識到——漫長的生命,給她帶來的只有無盡的空虛,如今的日本,也早就不再需要她的存在。她并不在乎普通人的性命,也不在乎宿儺會不會復活,籌劃了這次會面的她,想要的僅僅是一個徹底的了結而已。
“我會立下束縛,告知你們一切,而你們,將要徹底地殺死我。”
第79章 里梅:將軍
在雙方都達成共識的情況下, 事情的進展順利且迅速。
“我所了解的所有信息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天元站起身,平淡得仿佛馬上就要徹底死去的人不是她一樣。
“國境結界呢?”
魏爾倫沒有直接出手再次殺死天元,而是問出了最后一個, 也最重要的問題,
“如果你徹底死亡,國境結界應該就無法維持了吧?”
“是的。”
天元沒有否認,將死的咒靈耐心地繼續解釋,
“在平安時代和過去的數百年中,國境結界既能增加咒術師的力量, 又能封鎖全部的國境,避免外部的咒靈來襲的同時, 也防止國內的咒靈獲得更多的咒力, 所以, 在那些時代中延續支撐國境結界,是我認為的最佳選擇。”
“但現在不是。”
蘭波已經明白了,
“曾經的日本人口數量稀少, 國內的咒力也相對稀薄, 所以用國境結界可以阻攔外部的咒力, 但自從戰爭結束后,全球的人口數量都開始激增, 日本境內同樣如此,咒力的濃度也大幅上升。”
“可其他的國家卻不像日本一樣擁有這么多的咒靈。”
五條悟補充一句實際情況。
“因為在人口激增這個背景下,雖然人口數量變多,但相應的人口流動加快,咒力的流動也加快, 其他國家多出來的咒力沒有被結界包裹,直接逸散到了全球。”
天元面部四只眼睛緩慢地眨動了一下,
“而國境結界卻會將所有誕生于日本,和從外部攜帶進入日本的咒力都封鎖在內。”
“……所以現在日本獨一份的咒靈數量,全是因為國境結界的存在?”
雖然早就料到身為羂索千年友人的天元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夏油杰還是忍不住氣得冷笑出來,
“如果沒有國境結界,日本境內的咒力反而能和其他國家一樣隨著時間和人員的流動逸散全球,降低咒靈出現的頻率?”
“……”
天元默認了。
“國境結界的規則可以改變吧。”
蘭波挑眉,他雖然對咒術和結界術都了解甚少,但既然同樣身為結界之一的‘帳’能夠擁有極多的設定方式,更高一級的國境結界不應當做不到。
“可以。”
天元嘆了口氣,反正她馬上就要死了,以后這些事情也都和她無關,
“可以將封鎖咒力這一規則刪除,只保留信息的追蹤與上報。”
“蘭波老師。”
夏油杰不想再聽下去,虛化鯰的身軀瞬間洞穿了天元的胸腹,
“我們沒有答應什么時候殺死她的靈魂。”
天元瞳孔緊縮,竭力回憶著方才的束縛——確實沒有。
但沒有時間讓她反悔了。
隨著咒靈操術咒力的涌動,黑金色的咒靈球在少年教祖的手中成形,而蘭波也配合默契地張開了彩畫集。
讀取-個體天元。
“她居然真的沒把尸體扔出去。”
看著在金色流光的繞動下勉強顯現出的人形靈魂,蘭波有點頭疼,魏爾倫當初實在是切得太碎了,全部修復不亞于直接重做一具身體,哪怕有吉維爾的通道輸送無盡的能量,蘭波自己的精力也很難支撐。
“沒必要全部修復,阿蒂爾。”
魏爾倫也伸出手,暗紅色的重力將埋藏于薨星宮地下零碎的尸塊拔出,
“勉強能活就行。”
蘭波本來也是這樣想的,能修復到勉強保留意識,后續再慢慢修就行。
但五條悟有不同的想法。
“做成小貓小狗去和宿儺作伴好了。”
六眼神子捂著鼻子看向已經腐爛的尸塊,用無下限包裹了自己和摯友。
“小貓小狗也很麻煩吧。”
夏油杰笑著提出更加可行的方案,
“做八哥吧,如果老師會的話,反正也只需要她說一些內容,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事情。”
說得很對,不過他也沒嘗試過用彩畫集將人變成動物再讀取——試一下吧。
蘭波回憶了一下八哥的構造,嘗試著將人類的尸塊拉扯變形,彩畫集搜集著空間中可利用的材料,匯集成暗色的血與蒼白的肉,覆蓋上緩慢成型的白骨。
諜報員的嘴抿得死死的,如果不是身為靈魂體的狀態,可能額頭都已經開始流汗。人造神明凝視著那雙專注的碧綠色眸子,沉默地加大了吉維爾能量輸送的速度。
“……好了。”
黑藍色的小鳥睜開了棕紅色的眼。
“——嘎?”
————————————————————
蘭波下了命令,讓八哥天元先去自己學說話。當務之急還是先將馬上就要消散的國境結界延續下去。
雖然在訂立束縛和了解羂索遺留事物的過程中,天元已經用咒具加固了自己對于所有結界的維持,但這份維持也只能持續到晚上。
所以現在,在老師們和摯友的圍觀下,夏油杰滿臉痛苦地看向天元的咒靈球。
“……我去那邊單獨吃。”
“不行。”
五條悟死死地扣住夏油杰的手腕,
“杰,之前靈峰的時候就偷吃,后來答應我回去就吃給我看,結果還是又背著我自己吃光了,到現在老子都沒看過你吃咒靈球!”
自稱都混亂起來了呢……
魏爾倫和蘭波當然清楚夏油杰為什么不愿意在摯友面前吃咒靈球,金發的人造神明貼心地解圍,
“既然夏油同學不愿意,五條同學——”
“——不行。”
五條悟扯下了眼罩。
行吧。
魏爾倫聳聳肩,摟住蘭波靜靜看戲。
……
自己的摯友長得很好看,這是夏油杰一直明確的一點——顯嫩的娃娃臉,大大的貓眼,白皙的膚色,一切都恰如其分又精致無比的五官,即使和同樣有著完美臉蛋的金發法國教師相比,也只能說兩人是不太一樣的風格,而不能實際地論個高低。
尤其是那雙瑰麗奇異,透著冰川一樣純澈的藍,又仿佛天空在其中無限延伸的眸子,更是漂亮到令人無法長久直視。
而此刻,那雙瑰麗的藍眸中滿是認真,面對自己時一貫放松愜意的臉也冷冷地凍了起來,讓夏油杰推拒的借口都卡在了喉嚨里。
“杰不愿意吃給我看嗎?”
聲音都冷冷的。
夏油杰莫名委屈地抿著嘴,不愿意說話。
但五條悟看起來比他更委屈,
“很難吃對吧,吃起來很痛苦對吧。”
不然為什么一定要向他隱瞞?六眼神子沒有那么愚笨,他只是在下意識地模仿摯友對待自己的方式——親密無間又互相尊重。
可這份尊重在有些時候,似乎只能令兩人出現一些莫須有的隔閡。
“杰就這么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痛苦嗎?明明我們是摯友。”
六眼神子的神色也柔軟下來,帶著控訴和鼻音的聲音訴說著,
“我很尊重杰,但我想要知道杰的痛苦,想要分擔杰的痛苦,想要……”
“……別說了。”
夏油杰閉上眼,
“別說了,悟。”
少年教祖握著咒靈球的手舉起,將黑金色的咒靈球送到嘴邊,
“悟想看的話就看吧。”
嘴唇張大到了極致,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一樣的味道從咒靈球上傳來,夏油杰捂住嘴,喉管滾動,努力地吞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惡心。
好惡心。
即使吞咽了無數次,依然是無比的惡心。
夏油杰睜開眼睛,已經被調服的咒靈天元從咒靈的裂隙中走出。少年教祖看起來一切如常地吩咐著咒靈,只有微微沙啞的嗓音能夠聽出他剛才的痛苦,
“改變結界規則,延長結界時間。”
嗚?!
唇上傳來不容抗拒的觸感,夏油杰下意識地張開嘴——好清爽的甜味。
“我特意準備的哦。”
六眼神子收回手,
“是不太甜的薄荷糖。”
——什么嘛,準備得這么充足,不是早就全都猜到了嗎?
泄憤一樣咬碎了冰涼甘甜的糖果,看著摯友側過去的臉和微微泛紅的耳根,夏油杰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而在夏油杰沒看到的地方,六眼神子悄悄給老師們豎起一個拇指——撒嬌扮委屈這招真的很好用誒!
魏爾倫挑眉——本來就很好用。
蘭波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繼續講正事,
“需要全天維持著天元的放出嗎?”
“不用。”
咒靈天元正在勤勤懇懇地干活,還從之前談話中沒提到的地方搬出幾個粗大無比的釘子形狀的咒具,夏油杰感知了一下咒靈的思維,
“只要每天加固一次結界就行。”
“這樣。”
蘭波把一旁的八哥天元召喚回來,毫不在意八哥那雙綠豆大小的橘紅色眸子里憤怒的情緒,
“那么,在天元把結界術相關徹底地總結好,找到合適的替代方法之前,還是要辛苦夏油同學了。”
“嗯。”
反正每天過來咒高一次而已,讓悟帶著他瞬移來就行。
夏油杰打了個哈欠——他這兩天也挺忙的,尤其是山下智在W那邊不知道做了什么,整個W居然真的有解散的趨勢,盤星教每天都在咕咚咕咚喝水一樣吸收新的詛咒師。
“那個什么里梅的事情,還有被偷走的宿儺手指,老師們去處理嗎?”
“等下就去。”
蘭波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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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
白色妹妹頭的和服女性看向攔在他面前的老人,
“你為什么會覺得,你擁有阻攔我的能力呢?”
細微的冰霧帶著徹骨的寒意,緩慢又無法忽視地向外擴散,宛如傳說中的雪女一樣的和服女性垂眸看向老人背后的粉發男孩,
“更何況,這只是他注定的命運而已。”
第80章 天元:咒術界為什么沒有老年人保護法
虎杖倭助不清楚眼前這個穿著和服的女人是什么來路, 但他知道,這個女人就和當初兒子一意孤行要娶的那個女人一樣危險。
“悠仁的命運是什么,不需要你來指導。”
頭發花白, 但精神矍鑠的老人語氣沉穩有力。
“真煩人啊。”
白發的和服女人神情淡漠地抱怨了一句, 不過理所應當的,她并未將老人放在眼里。
畢竟虎杖倭助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非術士而已。
“冰凝咒法。”
“悠仁!”
虎杖倭助推開了還處于茫然狀態的孫子,半側著的身體被飄落的雪花瞬間凍成冰塊。
“愚蠢、天真、自以為是。”
和服女人鄙夷地嘲諷著不自量力的老人, 再次輕輕將手舉起,
“呼——”
凜冽的冷風夾雜著刺骨的寒意迎面襲來, 被推倒在地的四歲男孩迷茫又恐懼地瞪大了雙眼,
“叮——”
咒力護盾張開, 攔截了和服女人的術式。
“?”
防御咒具?
難道是羂索留給虎杖悠仁的嗎?怕耗費了一根手指制造出的完美容器損壞?
和服女人皺著眉, 思索著咒具可能的來源, 同時又繼續加大了咒力的輸出,如果說剛才還礙于擔心破壞容器的完整性而主動削減了一定的殺傷力的話, 現在的攻擊就已經至少達到了80%的輸出功率。
畢竟, 有防御咒具在, 不管這個咒具是不是羂索留下的, 至少都能護住虎杖悠仁的一條命。
“!”
五條徹也猛地站起身——送給虎杖悠仁的那枚防御咒具也觸發了。
他立刻給魏爾倫打去電話,
“是的, 之前調查到虎杖家的時候,按照吩咐已經給他留下的防御咒具被觸發了。”
“沒事,我知道是誰。”
魏爾倫接電話的速度很快,給出的回應也很平靜,
“不必擔心, 繼續忙你的吧。”
“好的。”
……
五條徹也掛斷電話,揉揉眉心, 看著面前一摞“窗”的文件和一摞五條家的文件,喝了口茶,繼續干活。
而同樣放下手機的魏爾倫,此刻正看著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虎杖家庭院,以及被冰凍到幾乎昏死過去,全憑意志保留一絲清明的虎杖倭助。
“悠仁……”
虎杖倭助奄奄一息地呼喊孫子的名字。
“我們會把虎杖悠仁救回來的。”
蘭波的神色比面前的寒冰更加冰冷。
天元看似有誠意的報信,實際上時間延后了太久,雖然早就給虎杖悠仁做了一層保障,但防御咒具的反饋,由于距離間隔實在過遠的原因,延遲也很久。
“看樣子,在天元告訴我們里梅偷走手指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到了這里。”
掐著點來的提醒,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真是令人感到惡心。
魏爾倫面色不虞地粉碎了凍住虎杖倭助的大型冰塊,又用重力接住老人跌落的身軀,讓虎杖倭助能平穩地躺在地上,
“還好我們本來也沒打算就這么順著她的意愿做交易。”
“嗯。”
蘭波看了眼虎杖倭助,
“讓五條徹也派個心腹或者親自來處理一下這邊的事情,順便待在醫院等他醒來,簡單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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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虎杖倭助的事情很簡單,目前的重點還是如何找到里梅。
“你說呢?天元。”
蘭波看向被控制著呆立原地的八哥天元,和那雙暗紅色的米粒小眼睛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不論你是否是真心地給里梅拖延時間,但事實既定,除了將功補過,你也并沒有別的選擇。”
黑發的諜報員其實沒怎么認真地聽過鐵塔的審訊課程,不過曾經與搭檔共同出任務的時候,審訊敵人的工作一直都是由諜報員來負責,因為在審訊這件事情上,他確實很擅長——對于他來說,除非必須留對方一命,否則想要讓犯人開口,實在是過于簡單。
講述你所知道的藏身之處。
彩畫集的金色流光閃爍著,在追加命令的強制要求下,八哥天元張開鳥喙,一字一頓地訴說,
“束縛的規則是無法違抗的,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羂索曾經的隱秘藏身處告訴你們了。”
……
蘭波輕嘆一口氣,看似苦惱地緩緩搖頭,
“學不乖嗎?”
碧綠的眼眸帶著居高臨下的寒意和憐憫,
“連命令都能努力鉆空子,不愧是活了千年的全知全能之‘神’啊。”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
黑色絲質手套包裹著的纖細手指輕輕抬起,八哥天元一只翅膀的骨骼應聲而斷,
“嘎——啊——”
然而斷裂尚未結束,從中間斷開的骨骼又再次對折,直至鳥類的哀鳴虛弱下來,另一只原本不住撲棱的完好翅膀的動作也變得緩慢沉重。
鳥類小巧的頭上,畏懼且憤恨的眼神狠狠地刺向諜報員,但諜報員并不在乎,他又歪歪頭,禮貌地微笑起來,隨即更換了一個指令,
“現在,告訴我——你所認為的,里梅可能出現的所·有·地·點·。”
鳥喙被命令強制張開,除了已經在交易中告知的藏身處以外,天元果然又吐露出了三個此前未曾告知的地點——這三個地方確實不屬于羂索,而是屬于天元,因此不論是束縛還是命令,天元都可以將其隱瞞。
一旁的魏爾倫看著蘭波專注的樣子,喉結滾動了幾下,只是仍舊沉默著,沒有說話。
“休息去吧。”
諜報員手指微動,解開了對八哥天元的強制束縛,又好心地幫她修好了斷裂的翅膀,看著金色流光中逐漸恢復正常的鳥翅,用清潤的嗓音溫和地勸告,
“希望下次我再來提問的時候,你能真的理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意思,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他臉上的微笑已經消失,只是平靜地用閃爍著金色流光的碧綠雙眸看著鳥形的傀儡,
“如果你乖乖配合,我也會盡快完成你想要徹底死亡的愿望,如果不配合……”
未盡的言語帶著綿延的寒意,滲入鳥形傀儡中空的骨骼,八哥天元輕微地顫抖著,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沉默地被亞空間收了回去。
……
真是麻煩。
蘭波站起身,看向一直靜靜站立著的魏爾倫,神情瞬間真誠地柔軟下來,
“三個地方,不清楚一個一個去會不會打草驚蛇,聯系五條和夏油,兵分三路同時出發吧。”
“……嗯。”
人造神明一眨不眨地看著諜報員,聲音低沉地答應。
“?”
蘭波有點迷惑,
“怎么了,保羅?有什么問題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阿蒂爾審訊別人的樣子。”
魏爾倫貼近了蘭波,一只手攬住纖細的腰身,另一只手則輕柔又緊密地,將蘭波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中,
“這也……不能叫審訊吧?”
蘭波有點語塞,
“只是簡單地詢問。”
最多是因為天元的小心思,所以多懲罰她一下而已。
真正的審訊確實是不能被曾經天真稚嫩的人造神明看到的,雖然少年諜報員討厭血肉模糊的樣子,也并不能從敵人的痛苦中獲得什么快樂,所以審訊的時候一向追求快、準、狠。但總有些難搞又不能直接殺死讀取的敵人,必須來些狠辣的刑罰才會開口。
魏爾倫認真地感嘆著,
“但我沒見過這樣的阿蒂爾,就像是——盛開在地獄的黑色花朵,危險又迷人。”
漫不經心,殘酷嚴厲,細微的動作都會讓那頭烏木一般漆黑的長卷發輕輕晃動,配合輕柔的笑容,即使明知道靠近他就是飛蛾撲火,也一定會有人前仆后繼吧。
人造神明此前所見到過的,諜報員最兇狠的表情,就是曾經的最后一次任務時,他開槍射擊后,蘭波的表情。但那時的蘭波即使看起來惡狠狠的,似乎想要直接打斷他的手腳一般,眼神里也依然藏著化不開的震驚和悲傷。
“……保羅這個形容,更像在說你自己。”
蘭波臉上蒼白的膚色,因為魏爾倫詠嘆調一樣的夸獎而羞澀得紅潤起來,
“明明保羅更加美麗吧,花朵什么的……”
在殺人的時候也好,平時毫無感情微笑的時候也好,人造神明完美到幾乎像在發光的外表都具有極大的迷惑性,加上他本身的高危險度,說是地獄之花毫不為過。
“是嗎?”
魏爾倫的聲音輕得縹緲,
“可我覺得阿蒂爾才是最好看的那一個。”
黑色的長發好看,秀麗的輪廓好看,細長彎曲的眉毛好看,碧綠的雙眸好看,挺立的鼻子好看,淡粉色的唇也好看……還有蒼白纖長的頸,形狀優美的鎖骨……
魏爾倫呢喃著,輕柔的吻也從發頂一路向下,留下滾燙的愛意,最終停留在鎖骨處,竭力控制著力道,輕輕啃咬。
“……”
一只手被緊緊地包住,另一只手也被困在兩人胸膛的夾縫中,蘭波咬緊下唇,壓抑著喘息,感受如同被大型肉食動物輕柔舔舐一樣的觸感。
——這樣算是把保羅引誘到愛情一方了嗎?可我什么也沒做啊?
蘭波迷茫地思索著自己的籌謀。
良久,在蒼白伶仃的鎖骨上滿意地留下深紅色的印痕,魏爾倫抬起頭,又輕輕啄吻著蘭波的唇,把已經被咬得有些泛紅的下唇從主人的齒下救出。
“阿蒂爾。”
“嗯?”
“我想快點完成任務回去了。”
快點回去找雨果和波德萊爾說清楚,然后飛速地訂婚結婚,成為阿蒂爾不能再拒絕的合法伴侶。
魏爾倫也有自己的計劃。